[秦漢三國] 回到漢朝當老師 作者：郝趙 (已完結)

第398章 閒聊

    燕銘也笑岔氣兒了。這種損招隻有胡家老小胡德庸能想出來，別人都沒有這種花花腸子。

    這一場球賽，因為竇嬰那一方時刻防止別人拽他們的褲子，導致最終黃先生他們大勝一場。

    一來一往，雙方都各有輸贏，鬧了個平局。不過按照淨勝球算，還是黃先生他們這邊領先一點兒。竇嬰雖然有些不服，李陵等也感到這樣玩兒不太對勁兒。

    比賽剛剛結束，一群人就圍著司馬相如，說這樣比賽不公平云云。

    燕銘看著他們笑了笑，沒有把自己已經知道的足球比賽規則告訴他們。有的時候，規則讓他們自己去研究，去發現，比什麼都畫出規矩，照本宣科要好的多，也更能激發孩子們的創造力。

    剛剛進入弘燕堂，劉安就被這群孩子給上了一堂足球課，頓時感到耳目一新。

    燕銘帶著他們往教室走去。

    此時的王小翠正在帶著低年級的孩子學習數學。這群孩子學的不算太多，剛剛學到一元一次方程的簡單解法。

    劉安站在外麵停著，他身後的淮南八公也站在後麵側耳傾聽，其中有幾個懂得算學的，聽到王小翠兒講解的數學新奇有趣，不住的連連點頭。

    「王爺，您先跟著侯爺走走。這姑娘的算學聽著有趣兒，我們兩個留下來聽聽。」蘇飛和雷被一拱說道。

    燕銘倒是很意外，和雷被在一起這麼久，卻不知道他除了劍術之外，竟然還懂得算學。

    劉安點頭，兩個人站在王小翠兒的課堂之外，安靜的聽著，燕銘帶著他們繼續走。

    弘燕堂的試驗場。

    曾經就是在這個試驗場，燕銘一炮把李少君送上了天。

    如今這塊兒試驗場已經林林總總的放上了許多孩子和老師們按照燕銘提供的課本做好的實驗器材。

    其中有半球壓力試驗，也就是所謂的馬德保半球實驗，不過被燕銘改了名字。還有浮力的實驗，還有化學的實驗，總之很全麵。

    劉安和他手下的淮南八公之六看到這樣大的試驗場，頓時離不開了。

    淮南八公之中，有飽學之士，也有山野道人，以煉丹成仙來忽悠人的家夥。不過這些人看到這樣大的試驗場，都有些走不動，什麼儀器都想看看。

    燕銘看著淮南王笑道：「讓幾位先生在這裡看看，王爺可以隨燕銘到我的辦公室瞧瞧。」

    「辦公室？」劉安訝異的說道。

    燕銘點點頭笑道：「裡麵比較簡陋，讓王爺笑話。」

    劉安對燕銘的一切都已經起了好奇心，辦公室自然不會放過。兩個人邊走邊說，就已經來到了燕銘的辦公室。

    辦公室之中很簡陋。隻有桌椅和一張單人床。

    單人床是燕銘讓魯老頭兒給他打造的。方便一個人的時候躺一會兒休息一下。

    在桌子上還有一個小泥壺。泥壺下麵是一個小火爐。

    燕銘沒事兒的時候就會用火爐燒水，泡茶，在辦公室自斟自飲。

    如今劉安來了，燕銘的這一手泡茶的功夫自然要展示一番。

    劉安看著燕銘熟練的把火爐燒起來，然後衝水，泡茶，幾乎一氣呵成。不由得感嘆一聲說道：「燕侯每日的生活就是這樣的麼？」

    燕銘搖搖頭說道：「也不是，偶爾會去上幾節課。有些課程還得我親自教。若不是這些日子去了邊城，和匈奴人作戰，恐怕我的日子就是這樣愜意。」

    劉安突然間覺得有些羨慕燕銘。

    自詡為文人王爺的他，最羨慕的就是悠閒的生活，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日子。他總是認為自己當了皇帝就能擁有最多的自由。所以，一直有謀反之心。

    隻是他卻不是那塊兒謀反的料子，所以即使有謀反之心，也是幹不成謀反之事。

    看著淮南王劉安羨慕的表情，燕銘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我這小辦公室，比不上王爺的金鑾殿。」

    「哪裡哪裡，燕侯才是我輩學問人之中的極品。這種生活恬淡寫意，正適合做學問。若是在這裡，我的那本書就會完成的更好。」劉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手下門客編纂的書籍。

    燕銘脫口問道：「淮南子麼？」

    「淮南子？這個名字不錯啊！」劉安一拍手，笑道。

    原來他隻是和門客們編纂了書籍，卻還沒有取名字。如今聽到燕銘隨口說出的淮南子，竟然是大合心意，不由得拍手叫好。

    燕銘吐了吐舌頭，這個名字可不是他取得，隻是曆史上已經有了這個名字，他借用一下，卻不想劉安竟然還沒有給自己的書籍取名，倒是讓自己佔了極大的便宜。

    燕銘立刻開玩笑說道：「這樣，王爺用了我的取得名字，將來書籍成稿的時候，可不能落下我的名字，畢竟我也為王爺的書籍盡了一份力量呢！」

    劉安哈哈大笑說道：「早就聽說燕侯喜歡佔便宜，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這個便宜佔的，本王高興。」

    兩個人說說笑笑，燕銘把一杯茶給劉安遞過來，便坐在一邊，說了幾句閒話。

    文人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說古論今。

    說著說著，就說道了天下的英雄人物、傳奇人物。

    劉安則誇獎著燕銘說道：「侯爺年紀輕輕，剿滅匈奴左賢王，這等功績，多少年之後，史書上記載，定然少不了侯爺你濃墨重彩的一筆。」

    燕銘則搖頭笑道：「王爺說笑了。自古名將多如牛毛。可誰見曆史上記載幾何？明君也不再少數，可是史書上又有幾何？我看倒是老子、孔子、墨子、孫武子等人的名號，一直流傳到今天。」

    「你說這些多是文人。」劉安笑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有私慾的。我就想名流千古。可是做皇帝都不一定能名流千古，那做什麼能名流千古呢？思來想去，隻有做文人，做一個影響天下的，教書育人的文人。而且我不希望是我自己名流千古，更希望整個弘燕堂，和弘燕堂的第一批先生，都能名流千古。」

    劉安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比較難了！」

    燕銘手一揮說道：「沒什麼難的。世上無難事，隻要肯幹！」

    「好！」劉安立刻拍手表示讚同。

第399章 接地氣兒

    和劉安聊天，很舒服。

    不是因為劉安多會聊天，而是因為劉安會迎合。

    有的時候，燕銘在劉安的身上感到一種悲哀。這樣的人，雖然是王爺，可是心中的**是皇帝。有了**就沒了風骨。

    文人，需要的是風骨。劉安在風骨和**之間搖擺，注定成不了皇帝，也成不了出類拔萃的文人。

    「在弘燕堂多呆幾天吧！請王爺給指教一下。」燕銘說道。

    劉安點頭笑道：「指教說不上，倒是叨擾了。」

    燕銘哈哈笑道：「我這裡若是每個王爺都來叨擾的話，那就好啦。走，帶王爺看看我的別墅區。保管你看了想買一套。」

    「別墅？」劉安沒有太明白這個詞兒的意思。

    燕銘笑道：「皇帝的行宮叫做別院別宮。咱們普通人的休閒的地方就叫做別墅。」

    說完這話，燕銘似乎感覺有些不妥，劉安是淮南王，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走走走，看看去。」劉安對燕銘打造的這個小城感到特別的新奇。對弘燕堂學術的氛圍感到特別的親切。

    一瞬間，劉安都覺得在弘燕堂做學問也不錯。

    燕銘轉臉，眨了眨眼說道：「和王爺說一個秘密，我們弘燕堂有一個項目，研究生命科學的。一旦成功，能讓人的壽命大幅度增加。」

    「增壽！」劉安一愣，若是能讓人增加壽命，那麼這個科學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噓！我正在招攬人研究呢。若是成功，那我弘燕堂的所有師生就都可以名垂青史。」燕銘誇張的說道。

    他相信，對任何人而言，長生遠比權勢來的更有吸引力。

    果真，劉安被他的話吸引住了，緊緊的跟著燕銘詢問怎麼增加壽命。

    燕銘賣了關子，卻顧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劉安。沒一會兒就把劉安的話題帶走了。不管劉安怎麼往回扯，燕銘就是不再談論關於增壽的事兒。

    劉安，第一次動了想要留在弘燕堂的心思。

    別墅區，休整的非常好。地面已經全都用青磚水泥覆蓋好了，整個小區一條條小路，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意境。

    兩個人閒庭信步的走著。

    燕銘指著中間的一棟別墅說道：「看到那一棟別墅了麼，那是皇帝預留的。將來若是誰有福氣住在這裡，將會和皇帝成為鄰居。」

    劉安看著中央最高的一處別墅，眼神有些發直。張開嘴，半晌才說道：「若是皇帝住在這裡，那這裡的別墅將會很快販售出去。天下的富豪或許都要來買上一塊兒地。」

    「是啊，未來，茂陵邑的地價將會飛漲。」燕銘看著那些花著國庫的錢建造出來的別墅，想到自己要為大漢賺取許多銀錢，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既然是穿越者，自己之前想要成為富豪，不問天下世事的心態就不對了。這個時代的漢人都是自己的祖宗。

    能夠有機緣回到漢朝，自然要幫助這個落後的朝代提前超越其他種族，成為這個星球上的最強民族。

    「多少錢一棟別墅？」劉安問道。

    「不貴，五千萬起價。」燕銘伸出了五個指頭，晃悠著說道。

    「五千萬錢，不算貴。」劉安點頭說道。

    燕銘伸了伸舌頭，這個劉安真是有錢。都說淮南國的富庶，看來是真的。

    「留下一棟？」燕銘笑道。

    「留一棟，就要皇帝邊上的那一棟。」劉安指著一棟僻靜的小院兒說道。

    燕銘哈哈笑道：「好的，王爺一言九鼎，咱們也就不用簽字畫押了。這樣，這房子我給你留著。錢到交鑰匙。」

    「交鑰匙？」劉安一愣。

    燕銘帶著他走到了別墅跟前，只見那些門上的鎖頭根本就不是一般掛在外面的鎖頭，而是一個個的暗鎖。

    這些暗鎖是燕銘設計出來的最簡單的暗鎖。原理和外面的鎖頭其實沒啥兩樣，但是變成了暗鎖之後，就顯得極為高大上。

    近距離看到這別墅，劉安更是喜歡。

    燕銘讓澄心去找人把這一棟別墅的鑰匙拿來，兩個人開門進了別墅之中。

    現代化設計的理念，讓劉安看到什麼都感到新鮮。

    裡面的樓梯，陽台，飄窗，在燕銘的介紹下，都成了別具一格的東西。

    巨大的方廳別墅，視野極好。燕銘帶著劉安走上了二樓，二樓之外，有一個平台。

    平台之上，是一個略有復古的亭子。

    「這裡完全可以一邊飲酒一邊讀書，還能享受到下午微醺的暖風日光。若是用玻璃罩上，就是一個可以做日光浴的玻璃房。」燕銘解說著。

    劉安大部分都聽不懂，但人就是這樣，越是聽不懂就越覺得是高大上的東西。

    燕銘看到劉安越來越滿意的臉色，知道自己的所有鋪墊都已經見了成效。

    若是能夠成功的把劉安忽悠到茂陵來，淮南國的謀反就不會發生。劉凌對自己託付的事兒也算是有了著落。

    此時，淮南八公正弘燕堂之中體驗著燕銘帶來的新式教學，管中窺豹的品味著裡面的知識。

    淮南八公，多少都有些真本事，對燕銘的弘燕堂評價極高。

    接下來的日子，劉安就在弘燕堂每日體驗，甚至和竇嬰一起教學。和黃先生也慢慢的熟悉起來。

    劉安沒有王爺架子，倒是和弘燕堂的諸多人都聊得來。

    這些日子，他終於放鬆下來。偶爾客串一下老師，給孩子們講講各種文學。講講淮南子之中所編纂記錄下來的東西。

    孩子們聽得興味盎然。

    幾天的日子，孩子們竟然捨不得劉安這個王爺老師。每日裡都嚷嚷著要上劉安的課。

    燕銘索性玩兒了個大的。

    他把弘燕堂的大禮堂空了出來，讓劉安在大禮堂上課。而弘燕堂的所喲師生都在大禮堂，安靜的聽著劉安的課程。

    作為淮南王，給更多的人訓話的事兒也都做過。可那意義不一樣。

    在淮南國，人家尊重他是王爺，是淮南國的統治者，喜不喜歡聽，都會裝模做樣的聽他說完。

    但是在弘燕堂不一樣，他能夠感受到，那群孩子，還有那些個老師是真的在聽他講課，聽他說自己的理論。

    甚至黃先生還會站起來和他爭辯幾句。這種學術環境，讓劉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舒適感。

    看著孩子們一張張渴望的臉，看著師生們有的認真的記著筆記，有的則皺著眉頭似乎等著挑刺兒。淮南王劉安終於覺得自己腳踏實地了。

    那顆心也不再躁動，終於接了地氣兒。

第400章 突發事件

茂陵邑的生活恬淡安靜，讓整日處於權利核心的劉安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放鬆。也得到了孩子們的尊重。

    這種尊重和權利無關，和人員無關，只是和劉安自身有關。甚至他手下的淮南八公也試著在弘燕堂講述自己的所學。

    孩子們對新奇的事物總是樂於接受。八公的受歡迎程度，一點兒也不必劉安差。甚至雷被所教習的劍術，更得到了孩子們的追捧。畢竟能得到淮南第一劍客的指導，對誰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兒。

    但是在弘燕堂，這個淮南第一劍客退去了所有的傲氣，就那樣沉心的交給孩子們劍術，還樂在其中。

    茂陵邑的情況，當然有人直播給劉徹。

    對燕銘的安排，劉徹相當滿意。

    當然，也有人會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給劉凌。

    對燕銘，劉凌的感情更深厚一些。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憂鬱。一旦劉安沒有了各種野心，劉凌再滯留長安也沒有了意義。

    或許，劉安決定告別謀反這條路的時候，就是劉凌需要回到淮南國的時候。

    劉安的行程已經快要結束。

    原本他是打算在茂陵邑沒事兒找找竇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聊聊天，尋求一下政治上的理解和支持。

    可是十幾天樂而忘憂的教書生涯，讓劉安已經忘記了那兩個曾經他認為權勢很重的女人。

    「什麼是聖人？」劉安的心一直在問自己。

    從老子到莊子，從孔子到孟子，從孫子到吳子，諸子百家，每個人都留下了自己的傳奇。每個人的言論都在影響著後人。

    而那些曾經轟動一時的帝王，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化作一抔黃土，有許多，都無人銘記。

    這一瞬間，劉安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新目標。

    這個目標不是造反，不是當皇帝，不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他要編纂好淮南子，他要讓自己的門生遍佈天下。他要著書立說，他要自成一家。

    「劉先生，我們也踢一場足球，和竇先生他們踢，怎麼樣？」孩子們在學校只稱呼劉安為先生或者老師，沒有人關注他淮南王的身份。

    最初劉安有些不適應，可看到孩子們純真清澈的眼神之後，劉安知道，這些孩子才是真的和自己親近。

    「踢，幹嘛不踢啊。老竇他們連黃先生手下的那幫小子都踢不過，有何懼哉！」劉安傲氣玄天的說道。

    竇嬰對著他豎起了鄙視的手勢，說道：「不服來戰！」

    兩個人帶著精挑細選的兩伙孩子到了操場上，一場小型足球賽就這樣開始了。

    竇嬰根本沒有派遣李陵等人上場，只是用了自己班級的第二梯隊。

    兩伙人在球場上廝殺，兩個舉國輕重的人卻在場下觀戰，跟著孩子們興奮激動。這種體驗，劉安不曾有過。他很激動，很高興。

    這麼些年，在淮南國，一邊治理國家，一邊尋思著造反。其實他是矛盾的。造反對他來說，就是個口號。

    好多人都說，景帝之後，他輩分最大，皇位理應是他的。一兩個人這樣說的時候，他沒在意。可是說的人多了，自然就滋生出了造反的情緒。

    只是，劉安自己都不知道，造反這事兒，並不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三人成虎的一種結果。

    如今在弘燕堂的日子，讓他漸漸的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足球比賽正在進行中。

    突然有人連跑帶顛的衝進了弘燕堂的大門。

    「胡德庸，胡德庸，快回家看看吧，你爹死了。」一個村民高聲喊著。

    竇嬰立刻站了起來，燕銘也起身。劉安不知所以，也是站起來望過去。

    來的人是村裡的王二小，放牛的孩子。

    「你爹死了。」王二小看到球場邊上正眉飛色舞的胡德庸，大聲說道。

    「你爹才死了呢！」胡德庸憊懶的說了一句，還翻了個白眼。

    王二小見胡德庸不信，急得臉色通紅說道：「沒糊弄你，你爹從牛車上大頭朝下摔了下來，崴了脖子，真死了。」

    胡德庸想要罵王二小，可轉臉看到王二小認真的紅臉，心中咯噔一下，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邊喊：「王二小，你若是欺騙老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燕銘迎了上去，看王二小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是在說謊，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我們趕車回來，他爹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摔了下去，頭朝下，一股寸勁兒，摔死了。」王二小已經帶了哭腔。

    茂陵邑死人，作為茂陵侯，燕銘必須要看一下。

    而且胡德庸這孩子雖然調皮，但卻聰明的緊，燕銘喜歡這孩子。只是他家孩子眾多，全靠他父母種地賺錢養家，若是胡德庸的爹死了，今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

    「我去看看。」燕銘抱拳拱手，就往外走去。

    突然的變故，讓孩子們也沒了心情踢足球。

    整個弘燕堂現在只有二百個孩子，都是互相熟識的。孩子們雖然平時分幫分派，但總體還是團結的。聽說胡德庸家裡出事兒了，全都安靜下來。

    劉安三步並作兩步，追上燕銘，說道：「我和你去看看。」

    在茂陵邑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從自稱本王變成了自稱我。

    燕銘點點頭，說道：「老胡是家裡的頂樑柱，真的死了，不知道老婆孩子怎麼過日子呢！」

    兩個人邊走邊說，來到了胡德庸家。

    還沒進門，就聽到胡德庸的娘嚎啕的哭聲，也看到了跪在爹遺體前的胡德庸還有他的兄弟姐妹。

    一大家人，嚎啕大哭的場景，讓燕銘瞬間眼淚就下來了。

    劉安在一邊看著，他治理淮南國，自然沒少處決刑徒囚犯，可卻從未見過這樣揪心的場面，從未參加過普通百姓家的葬禮。

    黃先生原本就是在茂陵鄉之中指揮紅白喜事的。如今這事兒，自然少不了他。

    「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死的人是享清福去了，或者的人還要挺住。黑子，你去拉一副棺木，錢先算在我的賬上。不能讓老胡就這麼挺著不是。」黃先生說道。

    燕銘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棺木的事兒，算燕侯府上。先把人發送了。」

    黃先生也沒和燕銘爭，兩個人指揮著，操辦著胡家突如其來的喪事。

    看著眾人忙碌著，看著胡家全家哭的呼天搶地的。

    劉安突然有了一種悲哀的感覺。小民的生活就是這樣，自己的生活也何嘗不是這樣。

    人，終究有一死。死了之後，所擁有的，所追求的，一切成空。

第401章 不速之客

    胡德庸老爹的死，讓胡家的天幾乎塌了下來。

    整個喪事的過程，劉安全程參與。這種百姓生死，對他來說，曾經很遙遠，如今就在他的面前。

    對於劉安這種文人來說，直面生死所帶來的種種，更能激發他的感觸。這一瞬間，讓他更明白了自己的人生走向。

    作為一個皇族，金錢他不缺。若是他不做淮南王，他的兒子自然就會繼承。

    胡家的喪事結束之後，燕銘和劉安在自己的辦公室之中閒談，敲門聲響起。

    燕銘打開門，就看到了胡家老小胡德庸。這個憊懶的小混蛋現在看上去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

    「燕先生，劉先生。」胡德庸向兩個人施禮，起身之後才說道：「我爹沒了，家裡需要人手幹活兒，弘燕堂的學，我怕是上不了了。」

    說到這，胡德庸的淚水就下來了。他雖然淘氣，但卻喜歡上學，喜歡和同學們一起研究。

    他最喜歡的算是土木上的事兒。所以燕銘也會把他往這個方向培養。準備讓這傢伙將來接了老徐的班兒，帶著工程隊施工。

    「不上學怎麼成？」劉安站了起來，沒等燕銘說話，他已經把胡德庸的話堵住了，說道：「你若是缺錢，我給你。」

    胡德庸抬起了頭，燕銘卻一臉淡然的說道：「王爺要給你錢，當然可以，就是你十個人也可以養活的起。可胡德庸，生活就是這樣，你要學會自食其力。學，還得上，家裡，也不能耽擱。這樣，你以後在弘燕堂打打零工，每月給你五十文錢。吃住全管。你若是覺得欠我的，等你長大了，賺的多了，再還給我。你看怎麼樣？」

    胡德庸聞言，立刻下跪，磕頭說道：「謝謝侯爺，謝謝燕先生。」

    燕銘扶起他來說道：「去吧，找黃先生報導。你的事兒我們已經研究過了。記住，男子漢，就要堅強。有手有腳，生活垮不了。」

    胡德庸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施禮，這才離去。

    「燕侯高明。讓劉安受教許多。」劉安在後面說道。

    燕銘看著劉安，說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弘燕堂的一切，劉安都越來越喜歡。

    在這裡，他彷彿能找到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契合點。那個魂牽夢繞了數年的皇帝夢，竟然在弘燕堂的這十幾天之中，從不曾做起。

    回淮南的日子，就要到了。

    劉安有些戀戀不捨。而他手下的八公，竟然有四個提出想辭去淮南王賓客幕僚的職位，想要留在弘燕堂。

    其中就有雷被。

    剩下的四個人，雖然沒說辭職，可看他們的神色，也是不想離開這弘燕堂。

    孩子們對他們的依戀，對他們的認可，讓這些為人賓客的人感受到了人生之中最大的尊重。

    人，就怕被尊重，誰都一樣。

    燕銘沒有冒然的留下四個人，而是看淮南王的態度。

    劉安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高興的同意四個人留在弘燕堂。剩下的四人微微一愣，若是知道劉安這樣好說話，他們四個恐怕也會提出一樣的要求。

    劉安先回長安，再回淮南國去了。這一次長安之行，對劉安影響最深的，就是茂陵邑的弘燕堂。這裡讓他唸唸不忘，這裡還留下了他預定的一棟別墅。

    孩子們哭喊著相送，讓劉安感動的想哭。他親口許下了諾言，說一定會回來看孩子們，和他們一通學習，一起研究文學。

    留下的四個人是蘇飛、李尚、田由和雷被，他們被燕銘安排給了黃先生。具體課業安排，也都是黃先生負責。

    雷被倒是簡單了，直接教習劍術。

    燕銘的理念就是，學習要學，但是身體素質不能低了，該抓的都要抓起來。

    新的人生觀種子，被燕銘種在了劉安的心中。燕銘也不知道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

    按照慣例，給劉徹送去了一封奏疏。裡面把接待淮南王的一切過程都敘述了一遍。

    接下來的日子，茂陵邑終於平靜了。

    已經進入了夏季，燕銘沒事兒就到田間轉轉。

    從西南冶鐵莊調動過來的鐵匠帶著一應的工具也都到了弘燕堂待命。

    燕銘開始了他研究無縫銜接鐵板的日子。整日裡和鐵匠們研究。一旦成功，那麼蒸汽機發明的最難工藝也就算是解決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太短。

    燕銘家、弘燕堂、鐵匠三點一線的生活過了不到半個月，就有詔書下達。

    送詔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田。

    這一次，田帶著詔書到來，一臉的興奮。

    他來到茂陵邑，沒有先到燕銘府上宣讀詔書，而是先跑到了溫泉行宮之中。

    田雖然是小人，但卻是個懂得儒學，有一些文化的小人。給竇太皇太后溜鬚拍馬，抱抱自己姐姐的大腿，這個程序滴水不漏。

    看著被燕銘建設的板板整整，規規矩矩的茂陵，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原本想要趁著劉安前來，巴結一下這個老牌王爺。沒想到，卻連劉安的面兒都沒見上。

    如今他終於又有機會和太皇太后皇太后接觸。只要接觸，田就相信自己，終究有一天能夠走回權力中心。

    王對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是很有好感的。

    好好的招待了一番田，這才問他為何來這裡。

    田從懷裡拿出劉徹的詔書，給王看了一眼，說道：「姐姐，我是奉詔而來的。只是還沒給燕銘宣召，就先來看看太皇太后和姐姐。」

    王一聽就不高興了，說道：「詔書的事兒重要，你應該先去給燕侯宣召。」

    田點頭說道：「旁的詔書是應該先給燕侯宣召。只是這次的詔書有些不同。陛下也沒急著讓我宣召。」

    「什麼詔書？」王問道。

    皇帝的詔書一般都是很急的，就算是不急，那宣召之人也要先辦了皇帝的事兒才行。

    田笑道：「這一次，是弟弟的委任詔書。皇帝委派弟弟過來成為弘燕堂的老師。」

    「什麼？弘燕堂的老師？」王有些吃驚，自己的弟弟的確可以做老師，只是他一向醉心權勢，怎麼會突然跑來巴巴的當老師。

    不過以王的聰明，一下就想到了田來的目的。肯定是為了接近自己和太皇太后，為了重回權利中樞做準備。

第402章 田蚡入弘燕

    和王娡套完近乎，田蚡才一臉滿足的往弘燕堂走去。

    看到弘燕堂高大的門樓，整齊的紅牆和後面板板整整的樓房校舍，田蚡咧嘴一笑。這個地方看上去不錯。雖然來教學不是他本意，但能在這樣不錯的環境之中生活，也是很愜意的事兒。

    「等太皇太后和太后姐姐給老子做好工作，老子就不在這裡了呢。等我登上相位的時候，燕銘，就是你小子倒霉的日子。」田蚡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想阻止我來弘燕堂，也不看看我和皇帝是什麼關係，我是皇帝的舅舅，一句話的事兒。」

    在無限的自鳴得意之中，田蚡拾階而上，走到了弘燕堂的大門前。

    在他身後，門客籍福跟著，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開門啦，武安侯前來，快些開門。」田蚡站在正門之前，讓籍福如此喊道。

    正門沒有開，側門倒是吱呀一聲開了。

    從側門之中探出一個腦袋，一臉清瘦，表情冷漠。

    「進來吧。」表情冷漠的中年人聲音不是很高，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平淡。絲毫沒有因為田蚡報出自己的名號而感到驚訝，當然也沒有露出一絲要巴結田蚡的意思。

    「這是武安侯田蚡，還不快開正門迎接。」籍福身為田蚡的門客，自然要維護主家的尊嚴。

    「中門，只有上學下學的時候才開。平日裡，誰來都是走側門。」一臉淡漠的中年人絲毫不松口，往外一側身，示意他們二人走側門。

    籍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肩頭之下，竟然少了一條胳膊。但在他的腰間，卻有一柄燕刀別著。

    再看那中年人，頓時覺得一身殺氣，只有是經歷戰陣，才會有這樣的氣息。也只有經歷過無數的生死，才能面對時間權貴這樣淡漠。

    看了看田蚡，籍福也有些沒法兒堅持走中門。

    田蚡斜眼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中年人，最終還是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

    「算啦，這獨臂守在這也不容易，咱們不給他添麻煩。」田蚡嘻嘻一笑，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兒，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如今來到弘燕堂，明面上自己是做先生的，還是要尊重弘燕堂的規矩。

    中年男人抬起了僅有的一隻手，放在胸前，算是施禮，臉上依舊淡漠的說道：「多謝侯爺理解老刀，請。」

    田蚡萬般不樂意都埋在了心裡，笑著說道：「老刀是吧，不錯，不錯。」

    看著田蚡走進了弘燕堂的院子，老刀冷漠的眼神閃過一絲精芒。信中說道：「若是這個侯爺敢節外生枝，說不得就要動用一些暗中手段。」

    老刀不是聰明人，卻知道什麼是小人嘴臉。

    原本他是在溫泉會館坐鎮。後來燕銘覺得溫泉會館的人太雜，太多，就讓老刀到學校來養老了。

    學校天真的孩子和認真的先生都讓老刀倍感親切。他一生不識字，最羨慕那些讀書識字的先生。如今能在學院之中，沒事兒就是聽各個先生講課，竟然也識得許多文字。

    他也已經和燕銘說好，要把老家的後生接過來幾個，送到弘燕堂。

    燕銘也知道老刀沒有妻室，幫助老家的後生，純屬就是男人的一種自尊。所謂衣錦還鄉。老刀不能衣錦還鄉，倒還是可以把家鄉的孩子從落後的地方帶出來。也算是一種家鄉情懷。

    「那個叫老刀的，一身殺氣倒是有些氣勢。」籍福低聲說道。

    「不過是個老軍，到軍中，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田蚡哼了一聲，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兩個人往辦公樓走去。

    早有人迎了出來，問明白田蚡的來意，知道他要找燕銘，自然就把他引領到了燕銘的辦公室外面。

    一路上，田蚡都很鬱悶。這弘燕堂之中的人，沒有一個把他這個侯爺當回事兒。每個人聽說他是武安侯田蚡之後，不過是點點頭，很少有一見面就施禮作揖下跪的。

    按理說，他是武安侯，地位尊崇，應該人人巴結才對。可就是沒有人理他。

    「這弘燕堂之中，上到先生，下到看門的人，竟然都這樣無禮。這樣的人能教導處什麼樣的孩子！不行，我要潛伏在弘燕堂，把這裡的情況摸清。到時候把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都報告給皇帝，直接平了這個弘燕堂。到時候看他們還敢這樣眼高於頂。」田蚡心中盤算著，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當噹噹——」敲門聲響起，辦公室裡的燕銘正面對著一堆圖紙。

    這些日子，在他的指導下，無縫銜接鐵板的事兒已經有了眉目。這個技術難關一旦攻克，不但可以做蒸汽機。還可以完善集**熱的管道，可以做很多事兒。

    蒸汽機，能帶來最為狂野的工業動力。

    燕銘一邊籌算著，一邊考慮蒸汽機出來之後，就要盡快研究火車，這樣就能很快通往全國各地。

    所謂要想富，先修路。這個道理自然有其合理性。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把自己的圖紙整理了一下，這才走到門口，打開門。

    開了門，就看到了田蚡那張堆滿了笑意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田蚡的一臉笑意，燕銘沒來由的一陣惡寒。

    「燕侯別來無恙。」田蚡一拱手。

    燕銘雖然有些無奈，還是抬起了手，微微笑道：「武安侯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在弘燕堂走走，倒是不一般的地方。好，好。」田蚡笑道，看著燕銘的辦公室，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您瞧我這忙得都糊塗了，快請。」雖然不樂意，燕銘還是一臉高興的請田蚡進來。

    走進了燕銘的辦公室，田蚡左右看著，連連感嘆，說道：「你這裡的佈局構造，比衙門裡都要正規，燕侯會享受啊！」

    「這可不敢當。這都是皇帝陛下准許的。」燕銘聽到田蚡這樣說，立刻搬出了皇帝。他可不想在一些小事兒上犯口舌。

    田蚡點點頭，拿出了一張帛書，上面有著皇家聖旨一樣的花紋，不一樣的是沒有捲軸。也就說明這不是正規的聖旨詔書。

    「看看吧。」田蚡遞了過來。

    燕銘先拱了拱手，再接過帛書，徐徐展開。

第403章 推銷

    看田蚡的臉色，燕銘都猜得出上面的內容。一定是田蚡要來茂陵邑的弘燕堂做先生。

    當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確認了之後，燕銘心中把劉徹的祖宗八輩兒罵了一遍。什麼狗屁的武安侯，還前來做文學先生。

    燕銘就沒看的起田蚡，這樣的人能做先生，那簡直就有辱斯文，斯文掃地。

    可就是再不願意，燕銘也不能拒絕田蚡。他也知道田蚡來這裡，不過是要找機會接近竇太皇太后和他姐姐王娡。既然這樣，那就索性讓他掛個名兒，不給他排課就是。

    尋思到這裡，剛要這樣安排，就聽田蚡問道：「聽說弘燕堂的先生都是有工錢的？」

    燕銘一愣，點點頭說道：「的確是有工錢的，高級先生每個月五貫。至於一般的先生每個月三貫，而實習先生則只能得到一貫錢。」

    「這樣？那我算是高級先生？」田蚡自信的說道。

    以他皇帝舅舅的身份，加上精通儒學，自認為做個高級先生也算是合格了。

    燕銘微笑道：「武安侯來這裡，按照燕銘得想法兒，是先和竇嬰先生一樣。您沒意見吧。」

    田蚡腦子一轉，竇嬰是竇太皇太后的侄子，前丞相，他的地位自然一定是高級先生。和他一樣，自己吃不了虧。

    不由的笑道：「弘燕堂之中都這樣稱呼麼？」

    燕銘點點頭說道：「弘燕堂之中都稱呼先生，就不稱呼官名和爵位。還望田蚡先生習慣。」

    「習慣，習慣，這樣挺好。」田蚡雖然心中有些不願意，嘴上還是答應的很好。

    「嗯，那就好，你和竇嬰先生作為咱們弘燕堂的兩個實習先生，一定要好好的跟著其他先生好好研究教學的事兒。」

    「實習先生——」田蚡的眼睛有些發直，一瞬間他有些想要罵娘的衝動，他堂堂的皇帝舅舅，前任太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然巴巴的跑到這弘燕堂做了一個什麼實習先生。

    一瞬間，田蚡覺得燕銘是在玩兒他。可他又有苦說不出。一個月一貫錢，就是五貫錢他也不稀罕，他在意的是地位，是尊崇的地位。無論如何，田蚡也不相信，竇嬰會接受這樣的一個身份。

    他的笑臉終於冰冷下來。

    躊躇了半晌，田蚡才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燕侯，燕院長，你看，我對儒學尚算精通，完全可以做一個合格的高級先生，這，你看是不是……」

    燕銘搖了搖頭，笑道：「武安侯，這是弘燕堂的規矩。況且，是實習先生還是一般先生亦或是高級先生，那都是學生們到了學期末給打分才能通過的。不是任何人說了算。」

    「學生打分？」田蚡這回真的有些懵逼和惱怒了。作為武安侯，皇帝的舅舅，在這個國家，只有他評價別人，哪有讓一群毛孩子給他打分的事兒？

    「我想知道，這弘燕堂之中，有高級先生麼？」田蚡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

    「實話實說，沒有。我們都只是一般先生。要經過連續兩年四個學期的打分，才有機會評上高級先生。不是那麼容易的。當然，我還有一件事兒要提醒田蚡先生，若是連續兩個學期都還停留在實習先生的階段，是會被淘汰的。」燕銘雙手扣在一起，一臉謙卑的笑容。

    這樣謙卑的笑容，現在落在了田蚡的眼中，顯得異常的討厭。

    「哼！」田蚡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心中想道，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才學，在這弘燕堂混上一個一般先生不過是輕鬆的事兒。和在朝堂做官一樣，要做就做最好的先生。

    「這樣，您先去找黃先生，他會給你詳細解釋先生等級的事兒，也會給你安排住處。當然，如果您在茂陵邑還有其他住處，那也可以不用住在學校寢室。」燕銘提醒道。

    「我在茂陵邑怎麼會有什麼住的地方，還是住在宿舍吧，我聽說魏其侯，啊，不，是竇嬰先生也住在宿舍的。」田蚡學的倒是很快。

    燕銘眼睛眨了眨，說道：「住在宿舍倒是不錯。只是，宿舍的條件和武安侯府的環境那是沒法相比的。若是侯爺住不慣，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侯爺想不想聽？」

    田蚡看了看燕銘，臉上終於再次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難道有比宿舍更好的地方？」

    燕銘連連點頭，說道：「有。」

    他站起來，走到自己的窗戶前。他的辦公室在最高層。能夠把茂陵邑一覽無餘。

    「看——」燕銘站在窗前指著遠處樓房環繞之間的一棟棟小別墅。

    田蚡也湊了過來，看著遠處的別墅，頓時眼睛一亮。茂陵邑他不是第一次來，但是這些造型別緻的別墅，他倒是第一次注意到。

    「這裡，我可以住？」田蚡看著那一棟棟別墅說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這些房子，若是武安侯不能住進去，那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住進去的了。」

    田蚡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發自心底的笑容，拍著燕銘的肩膀說道：「燕侯，你這樣說，倒是讓本侯很高興。那我就去找黃先生，讓他給我安排一個。」

    「咳咳——」燕銘咳嗽了一下，說道：「那個，武安侯，這個房子的手續，不用找黃先生，這個房子我負責，你找我辦理手續就可以。」

    「是麼，那太方便了。」田蚡雙手搓著，一副興奮的樣子。

    「只是，武安侯，這個房子我要和你說一件事兒，這是我和皇帝開發的別墅區。集**熱，戶型寬敞大氣，飄窗設計，二層自帶平台，一棟售價五千萬錢。當然，我知道這點兒小錢兒，還不放在武安侯你的眼中……」

    還沒等燕銘說完，田蚡剛剛綻放的笑臉已經變成了黑臉，看著燕銘，陰沉的說道：「燕侯，你說的這些房子，是要賣的麼？」

    燕銘看到田蚡的樣子，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當然是要賣的，這樣的房子難道讓人白住麼？哎呀，侯爺你別生氣啊。不瞞您說，這裡面的兩棟房子已經賣出去了。和他們做鄰居，保證你會心滿意足的。」

    「不住，我就住宿舍。」田蚡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就往外走，準備去找黃先生。

    「你的鄰居那都是大人物。」燕銘喊道。

    「什麼大人物老夫也不住。」田蚡執拗的走了出去。

    燕銘看著他的背影，喃喃的說道：「你若知道我推薦給你的房子左邊是皇帝，右邊是淮南王，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

第404章 邊城警訊

    田蚡毫無疑問的就留在了弘燕堂。這件事兒燕銘沒有去和劉徹較真兒。原本不想給田蚡安排課程，可看他對實習先生還是高級先生那種較真兒的勁兒，燕銘就厭煩。

    你不是要當高級先生麼？拿好，給你安排課程就是。一週給他排滿了課程，讓他閒都閒不下來，我就不信他能挺住了，賴在這裡不走。

    黃先生還是比較厚道的。

    他不瞭解田蚡，不會像燕銘一樣對田蚡有看法。甚至竇嬰對田蚡也很好，看到田蚡來了，就陪著他到處走走，把弘燕堂的一切都介紹給了田蚡。

    看著竇嬰的樣子，燕銘很無語。但是也很無奈，畢竟竇嬰不知道歷史上是田蚡害的他家破身死。

    自從燕銘向田蚡兜售別墅之後，田蚡也明白，燕銘就沒拿他當回事兒。索性，他的臉也沉了下來。

    「我就不信弘燕堂沒有一點兒瑕疵。一旦被我找到漏洞，一定要小事化大，大事化的更大！」田蚡暗中咬牙。

    他在茂陵邑，就如同一條毒蛇一般，時刻準備著咬燕銘一口。

    燕銘卻沒有時刻防著田蚡。每日裡除了研究蒸汽機、上課，就是到田間地頭轉轉。

    倒是田蚡時不時的就來燕銘身邊轉轉。只是為了找到燕銘的破綻和漏洞。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之間就到了暑假。

    然後就是九月，新生開學。

    這個暑假，燕銘還沒想好怎麼過，長安城就傳來了消息。說雲中城那邊有了動靜，讓燕銘緊急進入長安。

    一說去雲中城，燕家老少都有些眼紅。

    畢竟那裡現在是戰場。到了戰場上，危險萬分。

    嫣然還要跟著去，燕銘卻沒有允許，而是讓嫣然在家幫著田喜忙活一下。

    帶上澄心、大戒、雷被、無名，燕銘直奔長安。

    未央宮之中，劉徹雙手搓著，有些坐不住龍椅的樣子。

    這一次，他沒有召見任何人，只是單獨的在等待燕銘。

    聽到外面報告燕侯到來，劉徹立刻走到了門口。看到燕銘，一把拉了進來。

    燕銘笑著問道：「怎麼了？這麼著急。」

    「雲中城那邊有消息了，說是匈奴的君臣單于集結了數十萬大軍，想要把雲中城這個釘子給拔了。」劉徹有些興奮的說道。

    「消息是怎麼來的？」燕銘問道。

    「據衛青的報告，說是一個叫做司馬修的人說的。」劉徹說道。

    「司馬修？」燕銘想起了那個在匈奴給匈奴王公貴族戴遍了綠帽子的青年。若真是司馬修說的這種情況，應該是不會虛假。

    想到這裡，燕銘看著劉徹問道：「陛下有什麼打算？」

    「打算？我想集結大漢北方的所有兵力，在雲中城外設伏。到時候一舉殲滅匈奴君臣單于的主力。北方邊患，可以安寧。」劉徹攥著拳頭說道。

    匈奴對大漢的騷擾，自從大漢建國以來，從未停止過。一旦從他的手中永絕後患，那絕對是銘刻史冊的重要事件。

    燕銘低頭沉思了一下。這種情況，讓他想起了馬邑之謀。歷史上的馬邑之謀就是因為細節和保密工作做的不好，這才功虧一簣。

    而且，靠這樣大規模的埋伏作戰，想要把匈奴主力殲滅倒是有可能，但說道永絕後患，卻是不大現實。

    死了一個君臣單于，還會有別的單于出現。

    戰爭，只是前期手段。當戰力上碾壓匈奴之後，跟著入侵大草原的，應該是漢朝的先進文化。

    回想大漢民族為何能傳承上下五千年而不消失，主要還是文化。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只要文化還在，那麼傳承就還在。

    「這事兒要做，但是保密的工作一定要做好。只能統兵將帥知道真相，往下的下級將軍都不能透露。只有做到保密，這件事兒才能辦成。」燕銘說道。

    「嗯，保密這事兒朕也想過。」劉徹點頭。

    「還有就是細節。每一個細節都要推敲出來。為了這一戰，我們要做出一些犧牲。比如說邊民那邊，要採用矇蔽政策。一旦讓他們知道在屬地有大規模戰爭，邊民們的生活習慣就會有所變化。這種細微的變化，就會被匈奴人發現蛛絲馬跡。所以，若是陛下決心伏擊匈奴，就一定要做好詳細的推敲，把各種情況都考慮到。」燕銘根據歷史上馬邑之謀失敗的經驗分析。

    劉徹點點頭，拍著燕銘的肩頭說道：「朕就知道，什麼事兒和你說，都會有一個大體的計畫。只要保密和細節上處理的好，不怕匈奴人不中招。」

    燕銘沉思一下說道：「還有就是我們雖然是伏擊，但是不能等著匈奴人自己進入伏擊圈。在他們動的時候，我們也要動。這樣能夠更快的讓匈奴人進入伏擊圈。除了主要將領，剩下的所有人都通知他們，是一次軍事演習。」

    「軍事演習？」劉徹聽到這個新鮮的概念。

    燕銘點頭說道：「軍事演習的概念可以讓韓嫣給陛下講講。他在帶領胡騎校尉軍的時候，已經運作過許多次軍事演習。不知道他的特種兵訓練的怎麼樣了？」

    說道特種兵，劉徹的眼睛亮了起來，笑道：「這傢伙前幾天還和朕吹噓，說他訓練的大漢特種兵完全可以深入匈奴腹地，獨立作戰。」

    燕銘嘻嘻笑道：「不用獨立作戰。這一次若是開戰，只叫他的特種兵能夠潛入匈奴腹地，燒燬匈奴糧草供給就是。」

    劉徹指著燕銘，笑道：「你這人太損。」

    燕銘摸著自己的鼻子笑道：「戰爭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匈奴人騷擾我大漢數十年，擄掠我大漢牛羊人馬不計其數，如今也是時候給他們上上課了。」

    「我看你是弘燕堂呆久了，三句話離不開上課。」劉徹笑了一會兒正色說道：「不過這次伏擊，有一件事兒還要辛苦你這死猴子一趟。」

    「還要我去雲中城？」燕銘問道。

    「嗯，據說匈奴單于點名要殺了你。沒有你做誘餌，恐怕單于的軍隊不會那麼容易上當。」劉徹說道。

    燕銘故意苦著臉，笑道：「怎麼著？我就這麼被你捨出去了？別最後弄個魚沒釣到，反倒是把我這個做誘餌的給弄出去。」

    劉徹哈哈大笑說道：「若是真的如此，朕就封你的兩個兒子為侯。讓你燕家發揚光大。」

    燕銘白了他一眼，說道：「若真的如此，一定要把弘燕堂保留住，也一定要推行普及義務教育，這是大漢朝發展的根本。」

第405章 再臨雲中

    劉徹突然打斷了燕銘的話，沉聲說道：「別跟我說這些，你的弘燕堂還是等著你自己回來管理。義務教育的事兒，也是需要你來籌辦。朕就等著你回來，別整的跟交代遺言是的。」

    燕銘橫了他一眼，說道：「你放心，我死不了。別忘了，羊公公交給我的萍蹤俠隱。」

    說著，身形一晃一閃，竟然繞著留著轉了一圈兒，順便做了個鬼臉。

    看到燕銘這樣，劉徹被他逗笑了。說道：「這次去伏擊，成功固然是好。若是不成功，也一定要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回來。匈奴可以慢慢打，但你不能有閃失。」

    燕銘白了劉徹一眼，說道：「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咱們還是研究一下怎麼對付匈奴人吧。」

    計畫很簡單，和馬邑之謀幾乎毫無二致。只是這次行動被燕銘和劉徹完全限制在了直接統兵將領的層次。剩下的裨將小官，就不能透露一絲口風，違令者斬。

    一切都準備就緒，燕銘自然要踏上北進之路。

    這一次，隨行的是韓嫣帶著的特種兵。

    特種兵，人數不多。只有兩百人。這兩百人，按照燕銘提供的方法訓練的，幾乎精通現在大漢士兵裝備的所有武器，當然，還有軍用弩。

    韓嫣在看到燕銘的時候就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不得不說，韓嫣是個努力的帥哥。讓人最為絕望的就是人家比你帥還比你更努力。

    顯然，韓嫣就是這種人。

    他在訓練特種兵的同時，把自己也訓練成了一個合格的特種兵軍官。

    看到燕銘，他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燕銘明顯感覺到了韓嫣身上那種力度。被他的熊抱壓的有些上不來氣的燕銘掙脫開來，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這麼大的力氣，若是抱著女孩子，可是慘了。」

    韓嫣揮動了一下手臂，哈哈笑道：「你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我。這幾個月的集訓，我都好久沒碰到過女人啦。」

    「切！」燕銘沒好氣。

    這傢伙這樣帥，還這樣健壯，若是放到後世，肯定有大把的女人往身上倒貼。關鍵是這傢伙還不缺錢，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個欠扁的樣子。

    「到了雲中城，你們都要聽我的。」燕銘背著手，昂然說道。

    「指揮問題聽你的，安全問題聽我的。」韓嫣揮了揮手，大漢的第一支特種兵就這樣上路了。

    兩個好兄弟一起行走，路程就顯得不是那麼遠。

    倒是雷被、澄心、大戒看到那些特種兵一個個一身凌厲的氣息，倒是很好奇。而無名已經不見了蹤影。

    燕銘知道，這傢伙一定是在暗中保護自己。

    雲中城，已經成為邊疆一座標誌性的建築。

    高聳的水泥青磚城牆，在大草原上，顯得異常醒目。就是這堅硬的城牆，讓匈奴人恨得牙根癢癢。

    從燕銘離開雲中城之後，這裡的防務就已經交給了衛青。

    匈奴人在之後，雖然沒有發動過左賢王那樣大規模的戰爭，但不斷的騷擾倒是沒有停止過。

    只是他們倒霉的是，遇到的是衛青，這個大漢近乎於軍神一般的存在。

    每次襲擾進攻，都讓匈奴人損失許多。這是匈奴幾十年以來從未有過的。之前大漢的城池對他們來說幾乎是自家的後花園一樣，想進就進。

    如今，這座堅城卻橫亙在每一個匈奴人的心上。

    雲中城，如同燕銘設計之初的那樣，已經成了匈奴人的絞肉機。

    也正是因為如此，匈奴人才不斷的發動進攻。試圖把這座城池拿下。

    但是令人沮喪的是，匈奴人發現不但是雲中城，就是外面的碉堡，他們都沒有辦法攻破。

    這幾個月，大老陳和他們的鐵匠團隊雖然沒有把蒸汽機的進度推進許多，倒是把造燧發槍的手藝提高了許多。

    如今，每一個碉堡之中的漢軍，都已經配備了燧發槍。

    外面的京觀已經異常巨大，衛青已經把這些日子來偷襲的匈奴人累積成了新的京觀。

    水泥廠那邊，所有的大漢人工都已經漸漸撤出。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匈奴俘虜。他們都來自左賢王。

    現如今，雲中城的匈奴俘虜都已經成為了大漢的奴隸。

    為了防止奴隸走漏消息，仵作特意把他們集體毒啞，每日裡就在水泥廠工作。不死不休。

    這些匈奴人的手上，幾乎都有漢人的血液。如今他們這樣，也算是罪有應得。

    燕銘再次來到雲中城下。

    城頭上的守軍一眼就看到了漢軍的旗號，也知道燕銘這些日子就要到來。

    雙方對上了口令，遞交了入城文書之後，城門轟然打開。衛青一馬當先衝了出來。

    兄弟二人見面，滿是歡喜。

    韓嫣和他手下的二百人則看著眼前的雲中城，目瞪口呆。

    在他們的心中，長安城已經是最為偉岸堅實的。可雲中城的城牆似乎顯得更高更大更堅硬。

    「這城，是怎麼建成的？就是你說的，在戰火之中建成的麼！」韓嫣驚嘆著。

    衛青和韓嫣互相見禮之後，笑道：「的確是一邊打仗一邊建造的。可不容易呢。」

    眾人一邊說一邊往城裡走。

    當通過高大的城門口的時候，韓嫣忍不住抬頭看著高高拱形的城門，驚嘆城池竟然可以如此建造。

    「燕銘，你跟我說，是不是早在你建造茂陵邑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要建造這樣的城池。」韓嫣問道。

    燕銘搖了搖頭，說道：「當時建造城市的時候，沒有想這麼遠。是接到要建造雲中城的時候，我才想到用水泥建造城牆的。」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到了雲中城內。

    數月沒有在雲中，這座城池變化異常之大。

    整個城市已經完全換了一個樣子。許多老房子已經拆了。老徐和施工人員用他們在茂陵的建造驚豔，竟然在雲中城之中建造了幾棟樓房。

    雖然只是二層的樓房，可已經不是原來雲中城破敗的小房子。

    「自從你給我來信，說用匈奴俘虜燒製水泥之後，水泥的產量就大幅的增加。」衛青說道：「老徐就按照記憶，建造了這些二層的小樓，先給胡騎校尉軍和守城的軍民居住。」

    「太好了。」燕銘看著那一棟棟小樓，不禁感嘆老徐是個有心的人。

第406章 牢中司馬修

    雲中城的變化，帶給北地邊民最大的切身利益就是生活的穩定和生存環境的改善。

    曾經的他們，聽到匈奴入侵的風聲，就會四處躲藏奔逃。而如今，一旦匈奴前來進犯，竟然還有許多邊民會和守軍一起在城頭上擊殺匈奴人。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不會需要邊民擊殺匈奴人，可多年來遭受匈奴的襲擾，邊民們很樂意上城頭擊殺匈奴人。

    能上城頭的，都是雲中城的老人，絕對根正苗紅。

    燕銘當初離開雲中城的時候就和衛青說過，能夠攻破雲中城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出了內奸。否則以匈奴的武器和手段，根本無法從外面攻破雲中城。

    雲中城的人民，都感念燕銘的恩德。

    如今，燕銘回到雲中城，雲中城的百姓見到他都你會客氣的喊一聲燕侯，然後深深施禮。

    人心，自古都是最深的。人心，自古也都是最淺的。

    說它深，是因為你永遠都摸不透人心的變化規律。說它淺，是因為一點點小恩惠就能讓它滿足。

    人就是這樣多變而且善變。

    面對邊地百姓的感恩之意，燕銘禮貌而謙卑的回敬著。

    到了雲中城郡守府，燕銘感動了。

    因為他發現那郡守府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桌上擺放的物品，都是自己離開時候的樣子。上面沒有灰塵，顯然是有人每日打掃，但卻不曾有人入住郡守府。

    「三哥，你為何沒有入住這裡。」燕銘感嘆著，眼角濕潤。

    衛青笑道：「我是將軍，職責是守城。每日在城頭和官兵們一起吃喝拉撒睡。這郡守府，還是給你留著。」

    回到雲中城，燕銘先去了大老陳的鐵匠營。

    在鐵匠營外面，就聽到了叮叮咣咣的聲音，還有大老陳粗豪的叫罵聲：「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來。孫老七，你都他娘的造了五百根槍管，還沒有點兒經驗麼？劉二虎，掌握好火候兒……」

    聽到大老陳熟悉的叫罵聲，燕銘的眼角放射出笑意。

    「大老陳，這幾個月，你進度不錯啊！」燕銘站在門口高聲說道。

    「侯爺——」大老陳頭都沒回，卻聽出了燕銘的聲音，一轉身就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侯爺，大老陳打造槍管還可以，只是那蒸汽機，是在是沒有太大進展。」

    燕銘一把拉起了大老陳笑道：「沒事兒，那就是我的一個想法兒，咱們可以慢慢解決。在這邊地，槍管打造的好，就是大功一件。就憑這一手，你他娘的也快封關內侯了。」

    大老陳聽到燕銘熟悉的罵人聲，撓著腦袋笑了笑，指著擺放整齊的槍管說道：「侯爺，這些槍管做工比之前的要精良許多。」

    燕銘走過去，拿了一根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單眼掉線的瞄了一下說道：「就是這麼回事兒。東西只有越做越精的，這槍管做的有些意思了。」

    聽到燕銘的誇獎，所有的鐵匠都高興起來。

    叮叮咣咣的聲音更加密集。

    走完了鐵匠營，自然要去最重要的火藥廠。那裡臨著運河城的一個內湖，按照燕銘的設計，所有儲存火藥的地方都是臨湖而建造，中間都用巨大的高牆分割開來，每一處地方都要架上水龍，隨時都可以吸水滅火。

    在火藥廠的每個地方，燕銘都看到了一個猙獰的骷髏頭下面帶著一團火苗。顯然是禁止煙火的標誌。

    火藥是燧發槍和火雷最大的秘密。所用的人都是經過千查萬考的。

    在火藥廠周圍，還有重兵把守。

    燕銘讓韓嫣調動一百特種兵，在火藥廠周圍便衣把守。

    對匈奴的戰爭從春天開始，如今已經到了夏末。若不出意外，恐怕匈奴人的細作早就把雲中城的大體情況摸的差不多。

    這裡放上明面的守衛固然有震懾之力。可放上特種兵隱藏在周圍的話，就能更好的保護火藥廠。

    從火藥廠離開，衛青帶著燕銘到了城牆之下。

    在城牆下面，老徐已經建造了一溜倉房。倉房之中，擺放著一盒盒的燧發槍彈藥，也擺放著一箱箱的火雷。

    「這些火器，足夠應付匈奴許久的了。」衛青說這話的時候，略帶感嘆。

    燕銘笑道：「感嘆什麼？」

    「感嘆我們只能固守，不能主動出擊啊！」衛青說道。

    燕銘搖了搖頭，說道：「三哥，若是不主動出擊，我來雲中城做什麼？」

    「怎麼？陛下同意主動出擊匈奴？」衛青立刻興奮了起來。

    雖然司馬修的事兒是衛青上報的，但幾十年來對匈奴的妥協讓衛青覺得這種主動請戰的事兒，很難通過那些腦袋陳腐的官員決議。

    「司馬修在哪裡？讓我見見。」燕銘說道。

    衛青點點頭，帶著燕銘離開了倉房，往雲中城的大牢走去，邊走邊說：「為了讓假象更真實，我把司馬修關入了雲中城的大牢之中。」

    燕銘點點頭，越來越覺得後世文人寫的什麼『衛青不敗由天幸』純屬是扯犢子。衛青這樣心細、膽大，若是戰敗才是不幸。

    雲中城的大牢黑暗潮濕。

    司馬修在其中一間。這個時間是白天，獄卒都在外面看守，裡面倒是沒有外人。

    燕銘拾階而下，一眼就看到了那風流倜儻的司馬修。只是他在大牢之中，已經不再風流倜儻的樣子，倒是一頭烏髮披散開來，有一種落魄的感覺。

    「這做的也太真了。」燕銘吐了吐舌頭。

    衛青小聲說道：「是司馬修自己要求的。他說越是真實，越能保護他在匈奴一方的行動。」

    燕銘雙目一凝，對司馬修不由得更是高看一眼。

    不論他的報複方式有多，被多少人瞧不起。但燕銘對司馬修的印象始終是好的。

    「司馬兄，咱們又見面了。」燕銘站在監牢外面，大聲說道。

    「狗屁的司馬兄，枉我把你做兄弟，你竟然懷疑我。還下我入大牢。」司馬修彷彿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喋喋不休的絮叨了許多。

    外面的牢頭獄卒都聽得清楚。他們不知道司馬修是假的囚犯，紛紛冷笑，希望燕銘懲治司馬修。

    「你這是何必呢！」燕銘大罵了幾句之後，小聲問司馬修。

    司馬修扯著脖子對外罵了一通，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第407章 籌劃

    「你這是何苦呢？」燕銘小聲的說道。

    司馬修大聲喝罵了幾句，這才小聲說道：「做戲就要做的真一些。」

    「你怎麼和匈奴的單于聯繫上了？」燕銘問道。

    司馬修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笑容說道：「本來想睡了單于的閼氏。沒想到那老女人還挺堅貞。無奈準備勾引單于的小老婆。誰知道正準備對小老婆下手的時候被單于給堵住了。」

    「好驚險！」燕銘不得不佩服司馬修。這樣的境況，生命懸於一線，竟然還有心思和玩兒這個。什麼叫色膽包天，這就是典型的色膽包天。

    「幸好我學過一點兒點穴解穴的醫術，當時在單于小老婆的身上施展了一點兒手段，讓單于誤以為我在給他的小老婆治病。再加上我這三寸不爛的舌頭，直接就把單于給忽悠住了。」司馬修說的平淡，其中的驚險，可想而知。

    兩個人隔著牢籠，司馬修嘆息一聲說道：「這該死的單于，見我是漢人，就問我知不知道雲中城中的燕銘。也是當時靈光一現，我就想著能不能坑單于一下，就誇下海口說救過你的命，然後一通胡吹，倒真的把那傢伙給忽悠住了。我說我和大漢朝仇深似海，全家都被漢朝皇帝殺了。他就讓我回來勸你開了雲中城投降。我就回來了。」

    燕銘聽了，嘿嘿一笑說道：「單于的小娘子，上了沒有？」

    「上了？什麼是上了？」司馬修沒聽明白燕銘這句話的意思。

    燕銘做了有一個猥瑣的動作，一邊做一邊眨著眼睛嘿嘿笑。

    司馬修臉上立刻露出傲然之意，說道：「司馬修一槍出手，必然見血。」

    燕銘愕然，旋即嘿嘿而笑。邊上的衛青也忍不住笑了。沒想到司馬修看上去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心性。

    燕銘告訴司馬修，等他消息，安心的在大牢裡養養身體。

    和衛青出去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

    司馬修的可信度，兩個人都不懷疑。對匈奴這樣的敵國，若是能有這樣的機會一舉殲滅主力，對大漢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

    只是這樣的好事兒，來的太突然。

    「一定要嚴密籌劃。」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話。

    然後兄弟二人笑了起來。

    「我們做一個詳細的計畫和實施流程。」燕銘說著，帶著衛青往雲中郡郡守府走去。

    兩個人在郡守府之中，燕銘把歷史上的馬邑之謀變成了一個故事，簡單的給衛青講了一遍。

    當聽邊民的牛羊沒有人放牧引起了匈奴單于懷疑，再聽說一個小官被俘之後，告密導致整個計畫功虧一簣，數十萬大軍白跑一趟的事兒，衛青幾乎拍案而起。

    「這樣的人，當族誅。」衛青憤憤的說道。

    燕銘說道：「的確當誅。」

    兩個人感慨了一番，燕銘才說道：「為了避免我們也犯這樣的錯誤。我在長安已經和陛下溝通好了，這個計畫只能是指揮的將軍知道，不能讓下級軍官知道。這樣才有利於保密。」

    「可是軍隊調動怎麼辦？」衛青皺眉問道。

    軍隊的調動，一定是要有原因有目的的。

    燕銘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事兒我已經想好了。以軍事演習的名義來調動軍隊。當合圍形成，匈奴單于進入伏擊圈之後，由將帥說明，告知士兵。那時候木已成舟，誰都無力回天了。」

    衛青思索了一會兒，點頭表示贊同。

    「接下來的事兒，應該是做好我們手頭的工作。胡騎校尉軍的人知道什麼是軍事演習，可以讓他們帶著李廣將軍和程不識將軍兩路大軍先簡單的進行幾次演習。一個是讓我們的軍隊習慣演習這個稱呼，知道有這麼回事兒。一個也是迷惑匈奴人，讓他們也知道演習這事兒。」燕銘分析著說道。

    「嗯，就這樣。和司馬修研究的事兒很重要，怎麼匈奴的人馬給吸引過來。還是按照你故事之中的事兒來做麼？」衛青說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明天把司馬修先放出來。就說是他通過了我大漢的考察，得到了信任。然後讓他和匈奴的人聯繫，他做內應，殺人獻城即可。」

    「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馬上進行這樣的計畫。我們要給陛下調動軍隊的時間。一定要大迂迴，不一定立刻合圍，只要做出合圍的態勢，一旦發動進攻，立刻從四面八方合攏過來，這樣的效果和合圍是一樣的。」衛青用手蘸著水在桌子上畫著。

    燕銘的眼睛一亮，這樣的計畫比自己想的合圍要高明不少。

    不是一個包圍圈，而是一個合圍的態勢。

    這個態勢可以隨機不斷的變化。這種變化正是應了孫子所說的，兵無常形。

    「就這麼定了。我們還要考慮到一個問題，一旦以雲中城為一邊，把匈奴人圍住，最可能的是匈奴人狗急跳牆，拚命的進攻雲中城。所以，雲中城的戰備要完善。」燕銘說道。

    兩個人在桌子上寫寫畫畫，雖然用水蘸的地圖就沒有了。可是在他們的心中卻逐漸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作戰地圖。

    作戰，是大事兒。涉及到很多人的死亡。

    燕銘在這樣的事兒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偷懶。

    司馬修在監牢之中也在思考著。

    他恨透了匈奴人，這次有機會親自坑一下匈奴的單于。他就是把命搭上，也覺得值了。

    而匈奴的君臣單于已經帶領著大軍進入了左賢王原來佔領的地區。現在，這片地方由他親自控制。

    「希望那個漢人能夠說道做到。」君臣單于摟著他最愛的小老婆，一邊喝著馬奶酒說道。

    他的小老婆，就是司馬修寵幸過的那個，嗲嗲的說道：「那個漢人看上去不像個說話不算數的人，大王倒是不用擔心。」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我親自出馬，就一定要拿下雲中城。我要讓那群漢人的綿羊知道一件事兒，他們的堅城，怎麼也擋不住大草原雄鷹的翅膀。」君臣單于一臉傲然的說道。

    在他的心中，左賢王是個廢物，竟然栽在了一個小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