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蒼穹之上 作者:石三 (連載中)

 
bobo0702 2017-10-21 19:22:5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1 2827010
V123210 發表於 2018-9-8 20:01
蒼穹之上 第四零四章 新時代的到來(下)

    一聲亢奮的龍吟響徹天地,在北荒的狂暴風雪之中傳出萬里!

    孽龍脈一朝的解脫,暢快無比,只是這許多年,不斷被靈陣抽取力量,已經變得衰弱,否則只怕當場就能擁有真實身軀,化為靈妖。

    而孽龍脈成妖,怕是當場就是鎮國強者的級別,用不了多久就是資深鎮國。

    整條山脈似乎都在孽龍脈這一聲解脫的龍吟聲中翻滾而起,巨石抖動,潑辣辣的已有了騰飛之勢!

    頓龍城中,那些強修暈頭轉向,孽龍脈的怨念針對華胥古國,他們都受到華胥古國王朝氣運牽連,短時間內,被孽龍脈的氣息壓制,至少在這一片山脈範圍內,實力發揮不出五成。

    而那三萬遠古雷兵,更是口鼻噴血,萎靡跌坐在地上。此時感覺到,平日裡作為屏障的厚重仙甲沉重無比,壓得他們有些挺不起身軀。

    頓龍城中原本的四萬精銳,更是徹底昏迷,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華胥古國的兩位鎮國強者還在虛空戰場之中,鎮國之戰必須全力集中,他們無暇顧及地面上,但心中明白情況不會好。

    洪武上下一片驚訝。宋大人的手下沒有一個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原來孽龍靈陣一破,整個頓龍城便不設防了一般。

    鴻天成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聲嚎叫催動了混元劍甲殺上了城頭,得意洋洋的搶到了「首登敵城」的功勞。

    後面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和戰具傀儡戰兵轟然而入,一頭天蠶雷虎一撞,便將已經酥脆的巨大城門粉碎,鋼鐵洪流滾滾而入。

    這個時候,巔峰老祖們回過神來,不由得莞爾一笑,對於鴻天成的「爭功」不以為意。只是當大家看向大人的時候,卻發現宋征高高站在小蟲的頭頂上,神情淡然,並無意外之色。

    他們明白了:原來大人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局面。

    宋征淡淡一笑:「本官乃是龍儀衛指揮使,洪武天朝最大的情報頭子,他們以為本官真不知道頓龍城到底是什麼情況?呵呵!」

    這一艘神具戰艦隻是初步完成,還有許多欠缺,甚至耐用程度、堅固程度、戰力高低,比起他當日在靈河上所見的那些巨艦還有不小的差距,但是用來橫行靈河東岸已經絕無問題。

    宋征很瞭解神具戰艦的威力,也明白頓龍城的真實情況。他經歷了肖震被王朝龍氣怨懟的往事,立刻就意識到,只要解除了孽龍脈的束縛,只怕頓龍城中一切華胥力量都會被孽龍脈瓦解。

    到那時,這一座千古雄城,能夠擋住七殺妖皇的存在,就會成為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現在的局面,正如宋征所預料。

    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已經殺入城中,後面跟著三千戰具傀儡戰兵,這些力量想要攻城都不在話下,更別說殺進城中抓俘虜了。

    而巔峰老祖們更是凌空降臨,將華胥古國近百強修全部控制起來。

    班公燮帶著天尊親衛隊在城中悠閒地溜溜躂達,清點著此戰的收穫:「老夫這一生,從未如此輕鬆的進行一場大戰,哈哈哈!」

    老爺子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美滋滋的來了一場放聲大笑。

    林震古一群老怪物就更加囂張了,他們慫恿著周聖,把神具戰艦開到了頓龍城上空,龐大的戰艦威壓整個城池。

    那些強修、遠古雷兵劍漸漸地恢復了一些,抬頭一看,一隻巨大的黑影,快要把整個頓龍城都遮掩住了,心中最後一絲「拚死抵抗」的念頭噗的一聲熄滅了。

    拚死是肯定死的,抵抗是不會抵抗的,永遠也不可能抵抗的。

    林震古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暢快過,這種榮耀,可比一群修士圍繞著自己拍馬屁舒爽太多了。他站在船頭上,志得意滿,意氣風發,聊發少年狂。

    「哈哈哈……」

    宋征掏了掏耳朵:「林老前輩的笑聲太魔性了,他這種人,適合當大魔頭。」說完,自己也笑了,一場大勝,全軍開懷。

    ……

    宇文無罪和邊太沖在抵達頓龍城之後,向華胥國中傳回了消息:必為陛下擒拿宋征,擊破洪武賊軍!

    而此時,華胥朝堂上,隨著段煊赫戰敗被俘,南方人的實力大增。他們很清楚頓龍城中的情況,對於前線的情報傳遞,甚至比朝廷還快。

    他們原本並不樂觀,畢竟洪武此次來勢洶洶,鎮國強者眾多。

    但是宋征輕敵冒進,讓他們看到了獲勝的希望。而黃遠河和太后沒有隨之跟進,他們就明白,洪武內部矛盾重重,無法齊心協力。

    這樣的話他們就有機會,先打敗宋征,然後爭取時間,徵調更多的鎮國強者趕往頓龍城,隨後一場大會戰,徹底擊敗黃遠河和太后。

    這樣的話,反倒可以順勢反攻殺入洪武境內。

    如此一來,段煊赫的愚蠢,反而成就了南方人誘敵深入、消滅洪武有生力量的意圖,以後華胥國中,就是南方人的天下了。

    什麼北荒立國的愚蠢說法,統統滾蛋。

    所以朝堂中,文武百官都告訴皇帝,此戰必勝。

    華胥天子於是高枕無憂,卻沒想到昨日上朝,文武百官剛剛說了「此戰必勝」,等到半夜,就有急報送來:頓龍城被破、孽龍脈脫困!

    華胥天子驚得從龍床上滑了下來,光溜溜的龍臀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好半天,他都沒回過神來了:「怎會如此……」

    皇宮中,刺耳的鐘聲響起,整個華胥京城的朝臣們驚醒,聽到那急促的鐘聲,都是臉色大變,知道出了大事。一個個一邊換著官服一邊往皇宮急奔。

    大殿中,皆是衣冠不整的百官。

    戰報一經宣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西方屏障全部丟失,他們要面對的可能不只是洪武天朝,還有七殺妖皇!短暫的驚慌之後,整個朝堂炸開了鍋。

    非南方系的朝臣們怒吼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保證頓龍城固若金湯,可以依託堅城消滅洪武的有生力量,現在呢,為什麼連頓龍城都丟了?」

    「我朝危矣!」

    「陛下,請速做決斷,否則那宋征奸賊必定得寸進尺,踐踏我朝聖土。」

    有人猛然喊叫起來:「陛下,還請傳旨,召回雲赤驚閣下!」

    於是滿朝文武包括南方人在內,全都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齊跪下道:「請陛下召回雲赤驚,國難當頭,力挽狂瀾者,必是天煞閣下!」

    華胥天子也是六神無主,此時坐在龍椅上,寬大的龍袍遮掩之下,手腳都是顫抖的,他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頓龍城到底如何他也是清楚地,他也沒想到,宋征竟然頃刻之下攻破了這座千古堅城。若是以此等威勢,殺入京城恐怕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

    華胥其他人可以投降,他卻必死無疑!

    「好、好,就依眾卿之意,速速傳旨,召雲赤驚救駕……」他慌亂之間,連「救駕」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但是也有人暗暗擔憂,天叱部豈是好相與的?天叱妖皇和七殺妖皇齊名,也是雄才大略之輩,雲赤驚若是強行退兵,必定被天叱部銜尾追擊,別說回京救駕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成問題。

    但局勢敗壞至此,整個華胥古國也只有將希望都寄託於雲赤驚身上,希望他能夠創造奇蹟,便如以往一樣。

    ……

    廣寒河北岸,洪武關外邊軍數十萬人已經盡數渡河至此。

    宋征孤軍殺往頓龍城這段時間內,黃遠河和太后對於關外邊軍的爭奪也已經基本結束。關外七鎮有三鎮暗中投靠了太后,四鎮投靠了首輔大人。

    首輔大人的謀算起了作用,他在這一役之中佔據了上風。

    雙方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宋征已經抵達頓龍城下,這才不緊不慢的帥軍開拔。至於還在和老先生大戰的四奴,沒人去理會他。無論勝敗,都是宋征的事情。

    他們並不準備急行軍,表面上宣佈的理由是,北荒風雪巨大,為了手下修兵的安全要穩步前進,實際上是要留出時間,讓宋徵兵敗於頓龍城下。

    可是他們剛剛過河,就見一名使者背後插著小旗,從北方飄然而至,於萬軍之前大聲稟報:「龍儀衛指揮使宋征大人座下千戶奉命奏稟太后、首輔大人:

    我軍已於一個時辰之前攻陷頓龍城。釋放孽龍脈、擒獲華胥精兵七萬、強修九十七人。

    兩場鎮國之戰仍在繼續,但我軍已經徹底控制了頓龍城。

    大捷!」

    大捷?

    廣寒河北岸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道軍報,關外邊軍的第一反應是:這不可能。那是頓龍城,不是洪武腹地那種一圈土牆就敢稱為「城牆」的破落小縣城。

    連七殺妖皇這麼多年都為之奈何,宋征憑什麼這麼快就打下來了?

    但是龍儀衛指揮使大人敢謊報軍情嗎?他有兩大對頭正在盯著他,隨便派個人過去,幾個時辰就能確認真假。

    除非宋大人是個傻子,否則他絕不會這麼做。

    那麼也就是說……這是真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9-8 20:01
蒼穹之上 第四零五章 餘波震盪(上)


    「這……」關外邊軍鎮將們心中都犯起了嘀咕。他們當中不是沒有人原本更加看好宋大人,可是宋征輕敵冒進,在這些老將軍們看來是最為愚蠢的舉動,於是全都放棄了宋征,轉而投靠首輔或是太后。

    結果現在看來,並非宋大人不自量力,而是因為人家胸有成竹。他有十足把握一鼓作去攻下頓龍城,又憑什麼要將功勞分給太后和首輔一部分?

    又有人意識到了什麼「七萬精銳、九十七名強修這般說來頓龍城所有守軍全都成了俘虜!」

    他拱手問道:「敢問千戶,宋大人戰損幾何?」

    千戶恨不得把得意兩個字大大的寫在自己臉上:「無一人陣亡、無一人受傷。」

    廣寒河北岸鴉雀無聲。

    太后居於鳳攆之中,嫉妒的緊咬後槽牙,一雙素手把身上的鳳袍扣出了幾個洞洞。多年守寡果然指力非凡!

    「這小賊,怎麼就是不死呢!」

    聖教主隱身暗處沒有接話,他也想這麼問來著。

    黃遠河坐在馬車中,倒是一片淡定。好半天,才終於說道:「果然……他不是那麼容易失敗的。」

    文修鎮國老人家一笑:「也好,留下機會老夫親自擊敗他。」

    他向外看了一眼,關外邊軍中隱隱有些騷動,幾名鎮將各自聚攏,暗中商議。黃遠河微感遺憾的嘆了口氣,終於有些不滿道:「這小子,害得老夫白費了力氣。」

    因為頓龍城大勝,關外邊軍有了變數。那些暗中投靠他和太后的鎮將,怕是有不少想要重新選擇了。

    但他雖然遺憾,卻並不顯得沮喪,似乎仍有暗招。

    時間不長,鎮將們都過來了,向太后奏請:「宋大人初下頓龍城,正需要大軍守城,請太后准許全速進軍,支援宋征大人,為我洪武開疆拓土!」

    太后在鳳攆中,臉色鐵青,雙唇緊抿,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個字:「准。」

    關外邊軍爭先恐後,朝頓龍城殺了過去。這個時候,什麼北地風雪凶險重重,都不是個事兒。

    ……

    鳩龍很不開心,嗷嗷嚎叫發洩著。卻仍舊小心翼翼的將長長的身軀盤成一個圓環,中間是一枚散發著淡淡靈光的巨卵。

    透過了光芒,可以看到卵殼中,有一隻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他格外呵護起來,只是心中的不滿和煩躁越發猛烈起來。

    還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憑什麼你們都走了,只留下我看著?

    宋征將小爬叫出去了。鳩龍不滿歸不滿,卻不敢真的跟老爺發脾氣。四王高高在上,彷彿這個世界的四顆星辰,居高臨下幸災樂禍的「看」著鳩龍。

    頓龍城之戰結束,宋征就孤身離去。他帶走了小蟲和小爬,一路進了頓龍城後方的山脈。

    地方很好找,順著孽龍靈陣的陣法刻線一路行進,風雪和高山不成阻礙,很快他就來到了一處冰湖岸邊。

    湖面上是厚厚的冰層,但是整個湖面山籠罩著一股濃郁的力量。

    這一股力量在之前一直被壓抑,孽龍靈陣破去之後,又從天地之中湧聚而來,短短時間,湖面上已經形成了一片特殊的靈霧,風吹不散。

    宋征站在了湖岸邊,對小爬說道:「去吧。」

    這一路上,小爬都顯得很興奮。它能夠感受到,這山中的力量,和自己的血脈似乎有著某種冥冥之中的聯繫。

    宋征一邊走一邊說,將要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告訴他了。

    此時得了老爺的吩咐,小爬輕輕一聲龍吟,把身軀扭動,無視那已經凝固了千萬年的冰層,嗖一聲鑽進了冰湖深處。

    宋征又喚了一聲:「周聖。」

    有一道身影從他的陰影中跨了出來,周聖問道:「可以開始了?」

    「開始吧。」宋征頷首。

    周聖一點頭,揮手落下了各種佈置。若是段煊赫在此就會發現,周聖的佈置很取巧,依託著原本的孽龍靈陣施展。

    關外邊軍已經抵達了頓龍城外四百里的位置,行進途中的鎮國強者忽然一起轉頭,看向了風雪山脈之中。

    太后勃然大怒:「宋征想幹什麼?造反嗎!」

    時間不長,天地之間有變故,某種神異的力量被抽取了出來,伴隨著孽龍脈一聲聲不甘心的咆哮怒吼,這股力量越來越多,凝聚到了一處,瞬間消失不見。

    黃遠河喃喃道:「宋征強行抽取了孽龍脈的力量……」

    「他要做什麼?注入自身成就潛龍之態,然後推翻皇室自己登基嗎?慧逸公閣下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

    黃遠河也迷惑不解。

    宋征擁有一條真龍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

    太后再也忍耐不得,喝罵道:「如此奸臣賊子,便是拼著被慧逸公責罰,本宮也一定要為我洪武天朝除之!」

    她說話之間,已經原地不見,轉瞬之間出現在了那一片冰湖之上。

    黃遠河毫不猶豫的跟上。宋征的威脅越來越大,他逐漸沒有了制約宋征的把握,若是能夠借此機會將其除去,自然是不能錯過。

    兩大鎮國同時出現,太后一聲厲斥:「宋征,你這是自求速死!」

    殺身之禍臨頭,宋征卻還是不慌不忙,只抬眼瞥了她一下,帶著幾分冷靜的不屑。太后鎮國強者的心境瞬間崩潰,怒火大起,恨不得立刻出手殺了這廝。

    但有一個聲音從遙遠的京師傳來,帶著勸解和警告:「聖後不得壞了大事!」

    「慧逸公?」太后和黃遠河都是一愣。

    「宋征所為之事,老夫知曉。」慧逸公萬里傳音言說道。黃遠河和太后滿心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冰湖中,小爬一躍而出,仰天長嘯。

    它在湖面上歪歪扭扭的飛舞了一圈,融合了孽龍脈的力量之後,它被削去的飛遁神通回歸,卻因為從小就不會飛所以很彆扭,但它仍舊格外開心,因為它終於能飛了!

    太后和黃遠河抵達此地的時候,就已經感應到湖面下的東西,卻沒想到竟然是一條真龍!

    他們都知道宋征必定隱藏著許多手段,身上各種神異層出不窮。但是一條真龍……仍舊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兩位鎮國強者略微呆滯,太后乾澀開口:「慧逸公閣下知道此龍的存在?」

    慧逸公的聲音輕鬆了幾分:「老夫當然知曉,若無此龍,如何為我洪武續命三百年?」

    黃遠河默然不語,不知心中轉這什麼念頭,太后猛然想到了什麼,凶狠瞪了宋征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她在虛空之中對聖教主傳音:「速回京師!」

    也不去頓龍城了。

    宋征對鎮國強者們說出北荒計畫的時候,就知道大家在國運面前可以拋卻仇怨彼此合作,但必定是各懷私謀的。

    同樣的,他也有自己的私人目的。

    黃遠河和太后有什麼計畫他不管,他相信自己的目的無人能夠看透。

    為國取了頓龍城,他看中的卻是孽龍脈。

    但是這件事情必須提前知會慧逸公閣下。若是別的事情慧逸公不會計較,但是一條真龍融合孽龍脈這種事情,干係太大不能隱瞞。

    三天之後,洪武天朝遠征頓龍城作戰徹底結束。宋征率領著關外邊軍,押送著七萬餘華胥戰俘,浩浩蕩蕩的返回了廣寒河南岸。

    他捨棄了頓龍城,並不佔領。

    這其實是他一開始就計畫好的。沒有了孽龍靈陣,他拿什麼去抵擋七殺妖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七殺妖皇的恐怖。

    另外,洪武天朝佔據頓龍城,正好卡在七殺部和華胥古國之間,豈不是成了華胥的屏障?這種蠢事,宋大人怎麼會去做。

    他放棄了頓龍城,將華胥的西部暴露在七殺部攻擊之下。以七殺妖皇的謀斷,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華胥古國兩面受敵,哪怕是有雲赤驚和劍冢仙子,亡國之日也不遠了。

    北荒大勝傳回洪武,在龍儀衛的有意宣揚之下,不過七八日的時間,已經全民皆知,頓時舉國歡騰,洪武天朝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揚眉吐氣了?

    最近這千年來,幾乎是每戰必敗,上一次能夠平分秋色,已經是將士用命,拚搏換取而來。

    這一次損傷極小,戰績巨大,而且打敗的還是老仇人華胥古國,民眾振奮可想而知。

    而宋征在此戰之中的功績也不可能被掩蓋哪怕是他沒什麼功勞龍儀衛也能吹得讓天下人相信他是此戰的主導,更何況他本就功高蓋世?

    於是洪武天朝境內出現了一種古怪的局面:龍儀衛仍舊臭名昭著,但是龍儀衛指揮使大人,卻在民間有著極高的威望,洪武朝中第一。

    甚至有很多人已經開始期盼宋大人成就鎮國,力挽狂瀾,中興天朝。

    地方上,更有些馬屁精絕的千戶,暗中煽動民眾,為宋大人立生祠。

    ……

    聖教主和太后瞬息之間返回京師,潛入皇城深處。

    聖教主詢問:「為何如此急迫?」

    太后咬牙切齒:「宋征好狠!」

    「此一計釜底抽薪啊。」

    「他尋來一頭真龍,融合了孽龍脈氣運大增。只要他將這條真龍置於天子身側,不出三月,洪武龍氣必定全部轉移到再興宮,留給聖教的時間不多了!」

    聖教主大吃一驚:「真龍?他、他從哪裡找來一條真龍……」

    太后無心解釋,也解釋不得,只是道:「加快速度!」

    聖教主咬牙:「只是急催而成,必有隱患。」

    「顧不得那許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8 20:01
第四零六章 餘波震盪(下)

    廣寒河頓龍城大戰之後,整個靈河東岸震動。

    洪武天朝似乎有「再興」之勢,華胥古國則是氣數將盡。但是對於大秦帝國這樣的霸主來說,他們所注意的不是大戰的勝負,而是在大戰之中,宋征展示出來的全新的修真戰艦。

    幾天之後,在大秦朝堂之上,將這一艘修真戰艦的級別確定為:神具。

    作為人族的霸主,大秦皇室比其他皇室知道更多的秘密,他們很那些隱世的存在接觸的是最多的。

    某些關乎整個世界的大劫,不會讓洪武天朝、華胥古國這樣的皇室知道。但是那些想要挽救世間的大能者們,也需要各種支援,他們會選擇強盛並且英明的大秦皇室。

    首先,這些英明的君主不會畏懼,他們會迎難而上,更不會做出愚蠢的選擇。

    其次,他們有能力支援各種資源,甚至是派出鎮國強者。

    而他們若是將這些秘密告訴了洪武天子、華胥天子這種貨色,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這兩位要麼信了,會嚇得尿了褲子;要麼壓根不信,覺得危言聳聽,來呀,給朕把這騙子亂棍打出宮去。

    而且無論如何,他們自己國中一團亂麻,反賊四起,也沒有能力支援什麼物資。

    大秦皇帝確認了這一信息之後,便命貼身的宦官傳令:「去請幾位賢者過來,就說朕有種要情報相告。」

    老宦官領命而去,時間不長,有三位讓人看不清深淺的修士先後而至。

    一人形如枯木,不悲不喜。一人腦袋奇大,鬍子拉碴。還有一人乃是宋征的故人:肖三山。

    三人當中,肖三山是一年前剛剛來到大秦,三言兩語,便說的大秦天子敬為上賓,賜封賢者之名。

    大秦天子起身相迎,而後將神具戰艦出現的情況告知了三人,枯木賢者和斗頭賢者臉色微變,立刻道:「陛下,此乃天地間大變數,在下建議陛下立刻將這種神具戰艦掌握在手中,最好是將煉造之人一併請來大秦。

    若是不行,應當立刻除之!」

    大秦天子頗為意動。

    他所考慮的不僅僅是靈河東岸,更多的是大秦帝國。洪武天朝擁有了神具戰艦,已經初步具備了挑戰大秦地位的實力。

    但他還是處於尊重,最後訊問肖三山:「三山賢者的意思呢?」

    短短數年時間,在枯榮樹葉的調教下,肖三山與往昔已經大不相同,他的氣質宛如群山之首一般高遠,態度卻溫和如玉,頗有君子之風。

    而作為神秘大能的弟子,他的實力讓人無法揣測,更是知道眾多古老隱秘。

    聽到大秦天子所說的神具戰艦,以及它的擁有者宋征之後,肖三山眼中一片平靜,心湖中卻有微風吹起波瀾。

    「陛下,何必如此?」他微微一笑回答:「此世間的劫難並非來自靈河西岸,何必要將西岸的一切都當成仇敵?」

    枯木賢者和斗頭賢者淡淡瞥了他一眼,枯木賢者懶得多言,斗頭賢者卻冷笑嘲諷:「危言聳聽、不分主次。」

    肖三山不理會兩人,只是對大秦皇帝說道:「黃天立聖教在東岸名聲響亮,可是他們的來歷諸位知道嗎?」

    大秦天子若有所思:「這個……朕倒是知道一些,根據我朝秘諜的調查,他們可能來自異域。只是究竟是哪一個異域,他們秘而不宣,教中知曉者也極少。」

    肖三山不由一笑:「黃天立聖教在此世間已經傳承萬年,最為古老的那一批教徒恐怕都已經隕落,現在只怕是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來自何方。」

    斗頭賢者有些不耐:「黃口小兒,仗著長輩蔭蔽在此大言不慚。你到底想說些什麼,此世間最大的劫難來自異域嗎?

    可是異域來的黃天立聖教,在此世間不也如喪家之犬,險些就被徹底剿滅。若不是洪武天朝天子昏庸,他們有怎會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可見異域來客不成氣候。」

    肖三山搖了搖頭:「閣下是長輩,師尊教育小子,不得對長輩口出惡言。但是閣下的確見識淺薄。」

    斗頭賢者只是冷笑,斜瞥著他:「小輩冒犯,老夫不能跟小輩一般見識。不過你的根腳老夫已然知曉,他日漸了你的師尊,定要跟他好好理論一番。」

    肖三山爽朗一笑,牙齒白淨,少年清爽:「前輩猜錯了,我的師尊不是您想的那一位。那一位您還有資格去理論一番,我師尊您還沒資格拜見。

    並非不尊敬前輩,小子只是實話實說。」

    他不再理會兩位賢者,對大秦天子解釋道:「陛下,黃天立聖教為何從異域來到此世間,他們並非自願,也不是被趕過來的。只是他們的世界被併入了一片不可言說之處,他們沒資格留在那裡,被強行送了出來。」

    「那還不是被趕出來的?」斗頭賢者冷冷道。

    肖三山搖搖頭:「不一樣,強行送出來是他們毫無抵抗,對方怎麼安排他們只能接受。趕出來說明他們打不過對方,逃離而出。兩者之間的差別非常之大。」

    大秦天子明白:「三山賢者的意思是,他們在對方面前只能聽憑發落,毫無反抗之力?」

    「正是如此。」

    大秦天子臉色微變。

    黃天立聖教何等強大有目共睹。現在的他們遠不如巔峰時期,那個時候他們是能夠對抗整個世界的,最後是全天下的鎮國強者聯手,才將他們剿滅。

    「三山賢者的意思是,當年將他們強行送到此世間的那些……存在,會繼續侵佔我們的世界?」

    肖三山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連忙閉上了嘴巴,飛快的閉目凝神,緊守元一。

    一股古老的神秘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將他包裹住了。

    大殿中,兩位賢者臉色大變。當這股氣息出現的時候,大秦天子因為修為不足並無太多的感受,只是覺得異乎尋常的強大;而他們卻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種壓制!

    先天的壓制,似乎這股氣息的主人,天生就比他們尊貴。

    身為隱世的大能者,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斗頭賢者原本對於肖三山剛才所說的什麼,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拜見他的師尊不屑一顧,現在卻明白對方並非虛言,此子出身太過神秘,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他的師尊,並不是他之前猜測的那一位。

    大秦天子還有些莫名其妙:三山賢者為何如此?

    他本想詢問,但是看到另外兩位賢者也都是一臉的凝重,很明智的選擇了緘默,安靜等待著。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肖三山身上的那一股靈光才,慢慢收回了他的體內。一直抱元守一、收束自身的肖三山終於睜開眼來,仍舊心有餘悸,先對大秦天子行了一禮,歉意道:「勞陛下久候了。」

    「小子出山之前,師尊曾經嚴厲告誡我,不得以任何形式涉及到那些存在,尤其是不能宣之於口。

    小子剛才一時大意,想要說出那些存在,卻發現根本無法開口。而僅僅是這種舉動,恐怕就會引起祂們的注意,好在師尊賜下的寶物在關鍵時刻掩蓋了小子的存在,才能矇混過關。」

    「好險!」

    大秦天子看他耳後有汗,顯然剛才的緊張真實不虛,也不由得一陣後怕。

    肖三山不敢再多說,兩位賢者和大秦天子也不敢再多問。

    「總之,此次劫難並非表面所見的那麼簡單,其中涉及到了很多古老的隱秘。與其古老程度相比,各大絕域當中的前代古妖,不過是出生的嬰兒罷了。」

    他又對大秦天子說道:「陛下,此時此刻,更應該考慮的是整個世間的存亡,而並非一國興衰。因為很快,我們不但需要團結靈河東岸人族七雄,還要與妖族聯手,更要與西岸休戚與共!」

    大秦天子緩緩點頭:「朕明白了。」

    ……

    宋征不知道數十萬里之外,強盛的大秦帝國宮廷中,有一位故人幫他擋去了一場災禍,他已經孤身提前趕回了京師,將真龍「呈獻」給了天子。

    當太后和聖教主決定催快進度的時候,宋征也已經完成了再興宮中的一切佈置。

    他的目的正如太后推測的,當初他知曉頓龍城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計畫。

    而當一條真龍降臨,陪伴於天子身邊,龍氣滋養血脈暗通,天子的身體飛速轉好,龍精虎猛,洪武龍氣的轉移速度也大大超出了太后和聖教主的估計。

    宋征暗中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計畫十分順利,用不了多久肖震就可以脫困了。

    可是也有另外一道難題擺在了眼前:天子身體大好,又開始荒唐了。這一日,天子將宋徵召入宮去,小心翼翼的跟他商量,自己對原本的後宮佳麗已經厭煩,可否請指揮使大人為他選美?

    他更是對曾經的金鑾衛美人校尉唸唸不忘,並且深深懷念妖族美女的風情。但還請指揮使大人安排的穩妥一些,不要讓朕再受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9 18:23
蒼穹之上 第四零七章 世間之苦(上)

    宋征聽到天子這個要求之後,恨不得當場一把捏死這個東西。哪怕弒君被洪武龍氣怨懟,承受巨大的因果,他也不在乎。

    阻止他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他還要利用這傢伙營救肖震。

    他強忍著怒氣,臉上一片淡然躬身退下:「臣、領命。這就去辦了。」

    從皇帝的寢宮出來,有手下上前來,湊在指揮使大人耳邊低聲稟報導:「他真以為真龍乃是天降祥瑞,他是天命所歸,最近膽子大了很多。」

    宋征咬了咬牙,沒有直接離開再興宮,轉身去了「龍殿」。

    龍殿原本是再興宮旁邊的一大片空地,皇帝計畫將再興宮中的御花園擴建,將這裡挖成一個大湖。

    小爬來了之後,皇帝下令在此地大興土木,將小爬供奉在此。

    小爬體長已經達到了四百丈,稍微動一動身就好像地震了一般,伺候他的那些宮女太監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稍不留神,惹怒了神龍,就會成為這巨獸口中美食。

    小爬很不開心,在小洞天世界中,它可以四處亂竄,興致來了還可以去磨蹭小蟲。小蟲興致來了,還可以強行纏住它。

    但是在這裡十分拘束,地方太小施展不開。

    終於見到了老爺,小爬興奮地衝了上來,轟隆隆一片破碎聲,宮殿、石台、假山粉碎了一片一片……

    宋征安撫了一下委屈的小爬,在它可憐兮兮的眼神中,離開了再興宮。

    上了馬車,他詢問一聲:「北荒鎮國之戰有結果了嗎?」

    「還沒有。」手下千戶回稟:「不過我們已經發現,七殺部的妖族出現在頓龍城附近。」宋征冷笑,他知道七殺妖皇早已經等不及了。

    皇台堡外,有天火震懾,牠無法南下侵襲洪武天朝,這幾年來生性喜好戰鬥和劫掠的七殺部恐怕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現在自己幫助他打開了一條向東的通道,他不信七殺妖皇能忍得住。

    「密切注意北荒的一切動靜。」宋征道:「告訴那邊的弟兄們,有功必賞,本大人一言九鼎。」

    「是!」

    宋征忽然想起來:「土匪……周寇最近在做什麼?還在靜蘭院裡泡著?」

    千戶點點頭:「他前日讓我們隨性保護他的人去大人的書房拿了三萬元玉。」宋征一撇嘴,擺擺手:「多給他一些。」

    心中嘀咕著,這頭悍土匪,還像當年狼兵營一樣,從不開口借,都是直接搶的。

    周寇最近老是找陪他喝酒的女子詢問:在如今的洪武凡俗之間,多少錢能夠一生過的高枕無憂?

    女孩們只是吃吃的笑著,沒有人回答他。問的多了,終於有人收了笑顏,黯然告訴他:「周爺,您是有大來歷的人,當然不明白我們這些小戶人家的苦楚。

    您問需要多少錢?奴家直說了您可莫要生氣:多少錢都不夠的。如今這天下,修士為尊,朝廷橫徵暴斂,各地官吏昏庸貪婪。

    空有銀錢,沒有修為、沒有權勢,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頭肥碩之豕罷了,所以您若是直說銀錢,真真是多少都不夠的。」

    周寇只是有些魔怔了,本身並不天真,一點就透。他皺了皺眉頭,當天晚上又湊到了阮玉竹窗外,敲了敲窗戶。

    一旁其他院子裡,傳來了小姐妹們幾聲竊笑。

    屋子裡的阮玉竹羞得臉上發燙。

    這段時間,周寇完全不像是個土匪。他深感遺憾,當年跟書生胖子他們吹過的牛逼不能兌現了他可是說過的,自己看上哪個娘們,就帶著一幫兄弟騎馬過去,一把捉了丟在馬背上帶回家就行。

    可是現在,他彬彬有禮,君子風範。阮玉竹不好意思見他他都不敢強迫,總是躲在窗戶下面敲敲窗戶。

    阮玉竹若是不理他,他就囉囉嗦嗦的在窗外說著話,自己說完了就灰溜溜的回去。

    然後路上越想越生氣,抽自己兩耳光,罵一聲「窩囊廢」。然後第二天老老實實再去當窩囊廢。

    阮玉竹大仇得報,愛人仙逝已久,前塵往事也都看得淡了。這個時候若是有個人願意呵護她照顧她,她並非不能接受。

    曾經所愛深埋於心中。

    但是她現在很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週寇。

    自己出身風塵,又已非完璧之身,年紀也不小了。可周爺是什麼人?一句話就能調動龍儀衛,把朝廷實權五品大員一家拿下的人。

    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這樣的英雄人物?反正肯定不是自己這種殘花敗柳了。

    她覺得自己要自重,不能耽誤了周爺。所以她一直冷臉相對,甚至不肯出去見他,覺得他只是一時新鮮,過了這段時間應該就不會固執了。

    卻沒想到周寇鍥而不捨,竟然開始死纏爛打……

    靜蘭院中的小姐妹都知道周寇的心思,私下裡也總是用這事兒跟大姐開玩笑,弄得阮玉竹羞惱無比,總是口中喊著「撕碎了你這小妮子的爛嘴」,捉住了小鬧一番,卻也無可奈何。

    周寇又來了,她聽到腳步聲,然後不出意外地聽到了敲窗戶的聲音。她心中已經有些動搖了,哪個女子不喜歡痴情的男兒?

    但是今天,周爺有些不同,他很嚴肅的在窗外問道:「玉竹姐姐,你願意修行嗎?」

    阮玉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反問一句:「你要收我為徒?」

    「收你為徒……」周寇眼神古怪起來,師父、美女徒弟,要想會跟師傅睡。他心中不由得幻想出阮玉竹一聲素衣長裙,在自己面前盈盈跪下,軟軟糯糯的喊一聲「師父」他咕嘟一聲嚥了一大口口水,趕忙催動了心法,否則胯下當場出醜可就唐突了。

    阮玉竹有些奇怪,怎麼自己問了一句,外面好半天沒有回應。

    周寇聽到她似乎正在朝窗戶走來,嚇了一跳,千萬不能被姐姐看到此時自己的醜態。他急忙回答:「不是,我不會教人,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幫你尋一位師傅。」

    阮玉竹苦笑道:「我這個年紀能行嗎?」

    周寇為了女人隨手就把宋征給賣了:「沒關係,我兄弟本事極大,一定能夠找到適合你的靈丹和功法。」

    他微微彎著腰,急急忙忙往回走去:「你願意就行,我這就找他說去。」

    阮玉竹剛想喊一聲問個清楚,周寇已經別彆扭扭急急忙忙的走了。阮玉竹輕輕打開窗戶,看著夜色下周寇有些狼狽滑稽的背影,忍不住莞爾一笑,心中隱隱有些悵然。

    ……

    宋征把手中的公文劈頭蓋臉的朝周寇砸了過去:「滾!」

    周寇捉了公文在手裡,也不著惱,笑嘻嘻的給他放了回去,死皮賴臉的:「你生什麼氣嘛,還是不是兄弟?」

    宋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不是了!」

    周寇跳起來:「怎麼不是了?你想不認賬那可不行。」他在宋征書房裡轉了一圈,鼻子特別靈敏,將一壇宋征藏起來的陳年靈釀找了出來,眉開眼笑的打開喝著,兩腿一縮盤坐在了宋征身旁的一張官帽椅上。

    「你可是堂堂龍儀衛指揮使,最近風頭正盛,連太后和首輔大人都奈何不得你,找一部道典級別的功法,找一瓶九階靈丹算什麼難事?」

    剛才就是因為土匪進來張口就要一部道典、一瓶九階靈丹,宋征才要把他趕出去。

    「你說得輕巧,照遍整個洪武天朝,恐怕也未必有一瓶九階靈丹。至於你要的適合二十多歲的女子修煉的道典……抱歉恐怕照遍整個靈河東岸也未必會有。

    能夠弄到道典級別功法的人家,哪一個不是大家族、大勢力,對後代肯定是從小培養。」

    周寇有些煩躁,拍著酒罈子道:「要是容易寇爺我自己就去找了,還用得著來找你?」

    宋征差點跳上椅子,破口大罵:「老子欠你的?要不是你現在不是老子對手,整天欺負你這種弱者沒有意思,你現在已經趴在地上了!

    你老實說,是不是給你那個姘頭找的?」

    周寇把臉上的被噴的口水擦了擦,認真的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現在的確不是書生的對手,於是發揮了狼兵的特性,能屈能伸!忍了!

    他嬉皮笑臉道:「你別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姘頭,我、我那是純愛……」

    「你等會。」宋征攔住他:「抱歉我實在忍不住,老祖我要吐一吐。」

    周寇無奈了:「好兄弟,別鬧,哥哥我真心的。」

    宋征哼哼一聲,從一旁的書架上找了找,丟出來一份資料:「這是阮玉竹的資料,從她七歲被江南『萬花樓』買下來培養開始,一直到你們兩個相遇。」

    周寇卻淡淡搖頭:「我不想看,她的往事和我無關,我喜歡的是我遇上的那個她。」

    宋征促狹一笑:「這一份資料從她小時候開始分析,總結出了三部目前最適合她的功法,雖然不是道典級別,但也是道書級別了,她若是機緣不差,修煉到命通境問題不大。

    另外,最後還有一張票憑,上面有本大人的私印,可以憑此票憑在京師『千丹房』拿到一瓶六階靈丹,可以幫助大齡修士夯實根基,拓寬經脈……你不要,我可都收回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9 18:24
第四零八章 世間之苦(下)

    周寇蹭一下跳起來,一把從他手中搶過來。拿到了好處,他立刻翻臉不認人:「書生你皮癢癢了,敢戲弄寇爺了!」

    宋征一把沒抓住讓他跑了。

    寇爺美滋滋的從龍儀衛總署衙門出來,將資料前面扯下來燒了,留下後面的功法和票憑,先去領取了靈丹,然後滿懷期待的趕到了靜蘭院,心中還迴蕩著自己幻想的那一幅畫面,耳中彷彿真的聽到了阮玉竹軟軟糯糯的含著他「師父」。

    卻不料一進靜蘭院,迎面看到一位玄通境初期的女修老祖,好像此世間欠了她三十億元玉一般,臉色冰冷端坐於院中。

    見到周寇,她將手一伸:「拿來。」

    周寇莫名其妙:「什麼?」

    「功法和靈丹。」她把另外一隻手凌空一抓,藏在屋子裡的阮玉竹一聲驚呼,咔嚓一聲整個屋子木門破碎,她被女修老祖凌空拎到了眼前。

    「跪下!」女修一聲令下,周寇正要發怒,女修卻是冷冷道:「你若是不喜歡老身做她的師尊,老身轉身就走。哼,不是因為指揮使大人下令,你以為老身會看上一個快三十了還沒有修煉過的凡俗女子?」

    她倨傲道:「老身、龍儀衛三品供奉,玉冰龍。」

    阮玉竹一愣:「巾幗不讓鬚眉玉冰龍前輩?」

    女修臉上仍舊不見半點好神色:「難道京師中還有另外一個名叫玉冰龍的女修?誰敢?!老身打斷她的狗腿。」

    阮玉竹眼中閃著小星星,滿是期待。

    玉冰龍差不多是整個京師女子崇拜的對象。

    她從開始修行,秉承的理念便是「巾幗不讓鬚眉」。她信念堅定,在任何一個境界,都會打敗京師範圍內一半同境界的男修,然後才會進階下一個境界。

    若不是因為京師中修士太多,她在挑戰上耗費的時間太多,恐怕此時已經是巔峰老祖了。

    她當年之所以加入龍儀衛,完全是為了挑戰龍儀衛的修士們更加方便。她這個三品供奉,只是掛個名。

    但這種「心思古怪」的玉冰龍,卻鼓舞了無數像阮玉竹這樣無依無靠,完全需要自己打拚的京師女子。

    所以一聽說是她,阮玉竹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態度,恨不得當場開口懇求師尊將我收入門下。

    玉冰龍淡淡瞥了周寇一眼:「指揮使大人說了,阮玉竹畢竟是女子,你指點她總有不盡之處,還是老身來吧。」

    周寇嘴巴大張,似乎看到書生坐在書案後,得意的衝他笑著。他非常肯定,書生說的冠冕堂皇,但真實情況一定是因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故意壞了自己的好事!

    但宋征的裡有十分充分,周寇為了阮玉竹好只能接受。

    男女有別,身體構造上的差異,造成了經脈、穴道位置上都會有些不同。女修指點女弟子的確比他更合適,阮玉竹進步更快,減少了危險,少走了彎路。

    他仰天長嘆,喃喃道:「當年我就覺得,書生是我們當中,最陰險的一個!」

    「老子果然沒有看錯人!」

    阮玉竹已經興奮地顧不上其他了,滿眼瑩瑩的光芒望著玉冰龍。玉冰龍從周寇那裡取來了功法和靈丹,淡淡道:「跪下拜師……」

    撲通!

    阮玉竹直挺挺的跪下去,飛快的磕了三個頭:「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玉冰龍在那廂跟阮玉竹講說門規:「老身脾氣不好,所以門下規矩極大,萬般規矩只有一條:不能輸給男人!」

    她指著周寇:「像這種廢物,你入門之後,不出十年,一定要有能力打得他連床都爬不上來……」

    周圍哄堂大笑,阮玉竹兩側白淨淨的面頰上好似抹上了兩層厚厚的胭脂,下巴快要磕到了胸口上。當然也是因為她的胸前比較高。

    她有些忸怩:「師尊……」

    玉冰龍冷哼道:「有甚不好意思的?在為師看來,這些男子有用的部分也就是那一小截而已。」

    連靜蘭院的姑娘們都不好意思了。

    周寇傻呵呵的笑著,心中想著再等幾天吧,等玉竹姐姐修行步入正軌我就走。

    他其實明白,還是捨不得呀。溫柔鄉,誰能捨得?

    接下來幾天,給了眾人一個錯覺:阮玉竹資質極佳,她的進度很快,燃穴速度如飛。但周寇和玉冰龍都知道,這是那一瓶六階靈丹的效果。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一切已經步入正軌。

    夜風溫柔,月色醉人。阮玉竹結束了今日的修煉,感覺到身體內那股力量逐漸強大,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她看了看時辰,知道周寇該來了,她橘色的櫻唇嘴角微微上翹,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果不其然,周寇那猴急的腳步聲很快響起,她的笑容蕩漾,從嘴角蔓延到了臉蛋、蔓延到了眼角。

    但是腳步聲到了她的窗戶下,卻沒有像以往那樣響起敲窗聲。

    她心中奇怪,隔著薄薄的窗紗,看到外面那個身影。身軀厚重挺拔,這樣靜靜看著,就有一種讓人心安的踏實感。

    但今夜不知為何,那身影只是靜靜地站了大約一炷香的時候,沒有敲窗,沒有說話,然後顯得有些戀戀不捨,轉身慢慢去了。

    阮玉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猛地衝到了窗戶邊,用力掀開窗戶,外面的周寇已經不見了身影。

    她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發慌,連忙打開門再追出去,院子裡找不到周寇,她追到了院門口,看門的老頭正捧著幾十枚元玉處於呆滯狀態。

    這對於他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巨款。

    阮玉竹一把搖醒他:「寇爺呢?」

    「啊?寇爺?他出去了,臨走之前說不要浪費了,把這些都給了老漢,這、這、太多了,老漢不敢拿,小姐還是給你……」

    阮玉竹已經衝了出去,巷子裡一片黑暗,不見那野漢子的蹤影。

    阮玉竹茫然,心頭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院子中,靜室內,玉冰龍無聲無息的睜開眼來,又緩緩的閉上,輕輕一嘆:世間兒女多辛苦,迷情、痴意、妄愛,不得解脫。

    ……

    周寇彈開瓶塞,將裡面的藥丸全都倒進了自己口中,大力的吞嚥下去,然後隨手丟開了瓷瓶,不斷地咧著嘴:「想不到寇爺我竟然也有一天,需要用這種丹藥。」

    他邁步往前走去,到了皇城前,被值守的禁軍攔住。周寇道:「告訴太后,周寇求見,但求一條活路。」

    禁軍疑惑的看著他,怒罵已經差點噴出來:你以為你是誰啊,想見太后就能見的?

    皇城的大門卻忽然打開了一條裂縫,有一名軍將走出來,把手一抬,讓禁軍退下:「真是周寇?」

    周寇張開雙臂:「將軍請驗證。」

    軍將認出他來,問道:「你見太后到底要做什麼?」

    周寇面色淡然:「請你轉告太后,我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可以為她解答。至於我,求聖教庇護,只想活命而已。」

    軍將還是有些不肯輕信,但周寇道:「將軍,還請莫要再問了,有些秘密知道了就會引來殺身之禍。你這樣響太后稟報,她老人家乃是鎮國強者,自然會明白的。」

    軍將想了想,點頭道:「你在這裡等著。」

    他回了皇城,很快層層通稟到了太後面前。

    太后聽到轉述的那一番話,心中疑惑大起。

    對於周寇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宋征密友」,各方都有許多猜測。她也有過調查,已經找到了根源:皇台堡狼兵營。

    不過她的確如周寇所說,心中有著諸般疑惑。

    周寇這樣突兀德拉找她,她心中警覺更甚。於是暗中以鎮國神通推演,想要照見前景。

    可是她接連換了幾種神通,前途在她「眼中」還是一片迷茫,根本看不清楚。

    這個時候,太后已經決定要見他了。

    若是別的修士,推演不出結果,必定心生警惕放棄這一次會面。但是鎮國強者不同,他們有著極強的自信,推演不出前景,說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會涉及到極高層次的機密。

    對於鎮國強者來說,這不是危險,而是機緣。

    而這世間能夠威脅到鎮國強者的存在十分罕見,周寇顯然不在其列。

    ……

    軍將在一個時辰之後回到了周寇面前,只說了一句話:「跟我來。」

    進入皇城,周寇被全身上下從裡到外嚴密的檢查了一遍,然後換上了一身他們準備好的乾淨衣衫,這才被帶到了太後面前。

    大殿寬廣幽深,只有太后端坐於鳳椅之上。面貌冷冽,雙目如冰海。

    周寇很規矩的見禮,而後道:「得見太厚天顏,小子死而無憾!」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0 19:28
蒼穹之上 第四零九章 土匪的大事兒(上)

    太后對於他的馬屁不為所動,冰冷沉靜道:「你有什麼可以打動本宮?」

    周寇道:「太后想不想知道宋征的來歷?」

    太后冷笑:「皇台堡狼兵,從天火之下逃脫,這不是什麼秘密。」

    「那麼太后又是否知道,他是怎麼從天火之下逃脫的?連鎮國強者都被天火處以極刑,他一個小修士,憑什麼能夠逃脫出來?」

    太后頷首:「皇台堡前後數萬修士,只有他一個逃了出來。你勾起了本宮的興趣,繼續說下去。」

    「我跟他是過命的兄弟,我們一起經歷了天火所有的聖旨。所以我很清楚他究竟是怎麼做的。」周寇上前幾步,道:「但是這件事情極為隱秘,太后可否容在下上前稟報?」

    太后一皺眉頭,她不喜歡被這種骯髒低賤的螻蟻靠近自己,但是周寇眼中流露出了真實的恐懼:「太后不知道天火到底有多強大,哪怕是我學著宋征的法子也逃了出來,卻總感覺到,它還能看到我、還在監視著我,只是因為距離太遠,它對我無可奈何。」

    他跪在地上,重重叩頭:「求太后庇護。」

    太后不滿的皺了一下眉頭,勉強頷首:「上前三丈。」

    周寇千恩萬謝,上前三丈,和太后相距一丈。鎮國強者的力量籠罩,他明顯感覺到了一種安全感,鬆了一口氣道:「其實說起這個秘密,就要牽扯到他的弱點,同樣也是我的弱點。」

    太后微微眯了一下眼。

    「我們這個法子逃出來,等於是複製了魂魄,重塑了身軀,在同境界之中強悍無敵,甚至可以越階擊殺對手。

    但同樣若是被人抓住了這個弱點,那麼甚至可能被境界比自己還低的人殺死。」

    他說的真真假假,太后點了點頭,問道:「這個弱點到底是什麼?」

    周寇卻笑了:「宋征的弱點就是我的弱點,我告訴太后的話,等於是自曝其短。」

    太后不屑:「你以為本宮要殺你,需要找到你的弱點嗎?」

    「太后貴為鎮國強者當然不需要。可是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太后必然會派人去殺宋征,他知道了宋征的弱點,也就等於知道了我的。

    這樣流傳開去,在下十分危險。太后不能空口白話,就讓在下將這個重要的秘密拱手讓出吧?」

    太后譏諷道:「說了這許多,你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你果然是宋征的好兄弟,過命的交情!」

    周寇嘿嘿一笑:「我在伍中外號土匪,土匪是干什麼的?搶錢搶糧搶女人的時候,大家一擁而上都是過命的交情。事後分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少一個人就多分一份財貨。」

    太后更是齒冷:「宋征厚待於你,與你共享富貴,你就這樣回報他?」

    周寇嘆了口氣道:「太后也說了,這是他給我的,終究是他的,可是我想要自己的。」他正色上前一步,在太後面前跪拜下來:「太后已經知道周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或許太后看不起周某的為人,但是周某唯利是圖、不擇手段,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周某這一類人去做。

    周某毛遂自薦,這件事情之後,願為太后驅策,只要骨頭足夠,甘為太后門下忠犬!」

    太后放聲大笑,以玉手指著他道:「本宮一生千年,你是本宮見過的最無恥直白的小人!」

    周寇嘿嘿笑道:「真小人總好過偽君子。太后,周某現在待價而沽,而且周某土匪性子,要錢不要命,您要是給的價錢不合適,這個秘密您永遠也不會知道。您不用想著用什麼搜魂之術,周某來之前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您若是用強,我馬上死給你看。」

    太后冷笑斜瞥著他:「你是篤定能夠打動本宮,不捨得殺你,對否?」

    周寇不以為恥的得意笑了:「正是如此。」

    太后擺手:「罷了,聖教屢受損失,正是用人之際。誠如你所說,你這人讓本宮噁心,但本宮需要你這樣的人。」

    她想了一下,接著道:「你那個秘密,本宮給你高價。」

    「其一,助你提升到玄通境,至少是中期,能不能到了後期或是巔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其二,三階靈寶一件,三階仙甲一身。」

    「其三,本宮會給你一個任務,你完成得好,肅衛指揮使的位子,就是你!」

    周寇不禁動容,問道:「敢問太后,這個任務是什麼?」

    太后笑了:「等你提升到玄通境中期,你就和宋征境界平齊,本宮的任務,便是要你殺了他!」

    「用他的人頭,來換肅衛指揮使的位子!」

    周寇露出一絲畏懼:「在下……恐怕不是宋征的對手。」

    太后傲然道:「本宮自然有辦法讓你戰勝他。現在,可以說出你的秘密了。」

    周寇低頭想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起身來朝太后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剛才在下所說,得見太后天顏小子死而無憾,並非需要,乃是情真意切。」

    太后微微皺起了眉頭。

    周寇卻又說道:「至於那個秘密,太后可知道天火除了發佈聖旨之外,還會對封爵者發佈密旨?」

    太后凝望著他,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周寇便再也前進不得。鎮國強者一個意念便能夠鎖住他。

    周寇感受到有一道「規則」束縛自身,卻也將他和太后之間聯繫了起來。但是這還不夠,他雙眼中露出瘋狂而淫邪的目光:「太后不知道吧,周某每一夜都是幻想摟著太后滑溜溜的身子才能入睡。在下年輕力壯,太后已經多少年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了?

    我可是聽說了,先帝在男人的本錢上並不雄厚,怎比得過在下?

    太后想不想試一試,一定讓您滿意,欲仙欲死……」

    他入宮之前吃了一瓶陽藥,此時運功一逼,迎著太后胯下怒龍猛然跳起,頂的衣袍高高隆起!這醜態讓身為鎮國強者的太后都短暫失措,鳳目猛瞪,旋即怒火衝天燃燒,把手一伸,一柄無形利刃噗一聲切斷了周寇的罪惡之根,鮮血噴出一丈。

    她又一伸手,無形利刃嗤的一聲刺穿了周寇的脖子。

    太后滿臉怒容,周寇卻滿嘴是血的笑了:「天火的密旨是,要老子出賣宋征一次,就放我自由!」

    太后猛然覺察到了異常:他剛才說是按照周寇的方法逃出來的。

    周寇卻猛地用力抓住了那一柄無形利刃,死死不放,任憑雙手上鮮血長流。他全身的靈元都匯聚到了利刃上,哈哈大笑:「你中計了!書生,老子雖然是個粗人,卻也有計謀,你記得老子的好!」

    一股冥冥神力悄然而降,周寇兩眼圓瞪,瞬息之間沒有了生機。

    但是和他已經「糾纏」在一起的太后,想要抽身後撤也已經來不及了。作為鎮國強者,她本身就帶有一種「界域」,這種界域控制了周圍一定範圍,周寇顯然就在她的界域範圍內,更別說她還用「規則」鎖住了周寇,手中神兵還在周寇的脖子裡插著。

    她感覺到了一種「牽連」,那對周寇處以極刑的力量,順著她和周寇之間的聯繫蔓延而來,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帶著一種讓鎮國強者都心慌的從容和自信。

    她迅速粉碎了自己的界域,破碎了規則,丟棄了神兵。抽身後退一直出了皇城!

    聖教主感應到了什麼,從皇城底下浮升而起,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只看到太后飛掠而退,卻感應不到別的任何存在。

    他疑惑不已,追著太后而去,太后厲聲喝道:「不要過來,今後聖教大業託付於你!」

    「什麼!」聖教主大吃一驚,聖後已經退出了皇城,卻感覺到那種蔓延牽連的力量就死慢實快,飄然而至。

    太后心頭驚慌,心思一轉就明白,那力量並非一定要「牽連」自己,只是因為自己恰逢其會,天火滅殺周寇的時候,自己恰好就在旁邊,又是鎮國強者,天火擔心自己看出來了什麼,現在不過是殺人滅口!

    她心中迅速轉動起來:不進入皇台堡範圍,天火就不能拘禁。那麼也就是說天火的強大是有一定範圍的。

    可是它卻可以通過自己的「囚徒」傳遞這種力量,比方說剛才的周寇!

    它的力量通過周寇傳遞到自己身上,但畢竟不是皇台堡,所以難以拘禁自己。只要自己逃脫了這一次的追殺,不靠近皇台堡的話,天火也奈何不得自己!

    想通了這一點,她信心大增,全速飛掠。但是那股力量卻緊追不捨,讓她無法甩脫。

    京師中,眾人以為。因為大家都看到,太后化作了一道虛影流光,瞬間衝出了京師,而後以鎮國強者的神通,跨越了虛空不知去向。

    有什麼事情,居然讓太后放下京師中的一切,急不可耐的趕過去?

    沒有人能夠猜到,太后是被趕走的,而且此刻,性命危在旦夕。

    絕沒有人會想到,鎮國強者如此狼狽逃竄。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0 19:29
第四一零章 土匪的大事兒(下)

    在周寇臨死之前大喊那一聲的時候,宋征忽然有所感應,猛然抬起頭來,疑惑的望向了皇城。

    當週寇被天火處以極刑,生機斷絕的時候,正在靜修的阮玉竹忽然一陣心悸,猛然睜開眼來,卻是疑惑不解,自己為何如此。

    太后遁出京師,宋征已經站在了皇城中。

    宮殿內,一具屍體伏地,血流成河,卻有著壯烈。

    宋征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好像燃燒起來。

    周寇混跡於風月場所,並不只是醉生夢死。他是個土匪,不是淫賊。對於女人瞭解十分有限。他不斷地向身邊的女子請教,各種身份、地位,各種性格、出身,各種修為、境界的女人的性格。

    他早已經有了這個計畫,卻需要把握太后的性格,以針對性的做出最後的佈置。

    他在京師和宋征重逢,詢問了宋征趙綃是否是宋征所殺,宋征承認了。在旁人看來,這必定是反目成仇的節奏。但周寇明白:必定是書生為趙姐做好了安排。

    可是他也明白,這種安排一定十分困難。並且……未必能夠有效。

    無效的幾率非常之大。大家都見識過天火的恐怖,宋征當年能逃出來,也有著幾分僥倖。現在讓宋征一個人謀劃佈置,將大家都救出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寇想過了,他不願意這麼做。天火毫無疑問會用一道道密旨,將大家都送到書生面前,書生需要一個一個把大家全都殺死!

    若他無法將大家復活,將來這種愧疚感恐怕會讓他徹底瘋癲。

    而且寇爺不是廢物,書生為大家做得已經夠多了,寇爺要為書生做一件事情、做一件大事兒!讓書生知道,寇爺的本事。

    若是性情單純的女子,周寇故意用這種骯髒的法子刺激她,只怕會讓對方噁心不想沾染他一根汗毛,一道氣浪將他轟飛出去。

    但是太后不是這種人,太后狠戾、睚眥必報,親手捏死周寇才是最解氣的。

    他又擔心太后過於冷靜,才不得不服用陽藥,任何女人面對這種局面,都要氣得發瘋,一切全憑本能行動。

    只是他反而想得太多,其實只要他在太後面前說出天火的秘密,太后就會被牽連這不是天火的漏洞,而是天火的自信。不管什麼人察知了這個秘密,滅殺之即可。

    他現在多做了這些事情,讓太后更難逃脫。

    宋征看著那具屍體,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大殿。他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睛很酸,他用力擰著眉毛,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可是情緒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他痛苦的在土匪的屍體旁癱跪了下去,一時間淚水滂沱,陰神也不可遏制。

    聖教主沒敢追著太后而去,皇城下的佈置,對於聖教太過重要。他潛回了地下,此時卻看到宋征闖入,他惱怒之極,自地面下升騰而起,喝罵道:「宋征,你擅闖宮禁,該當何罪?真以為有慧逸公庇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宋征仰天怒笑,抱著周寇的屍體站了起來。

    聖教主大喜過望,慧逸公雖然說了,鎮國不能出手。可是若宋征自己放肆,向鎮國強者出手,鎮國尊嚴在此,總不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吧?

    這種情況下,「失手」殺了宋征,慧逸公閣下也不能多說什麼,這是宋征自己求死!

    他進一步刺激宋征:「你懷中匪徒,乃是朝廷欽犯,無恥下作,死不足惜!這樣一個人渣,你為他而哭泣,難道是要與整個朝廷的法度對抗嗎?」

    宋征一聲咆哮,狀若猛獸,雙眼已經一片血紅,精神處於一種極度悲慟的狀態之中。

    他從天火之下逃脫出來後,最大的希望就是將所有人都救出來。他已經親眼看到了史頭兒死去,此生絕不能接受再有一位兄弟在自己面前亡故。

    但是現在,又有一位手足的屍體躺在他的懷中!

    他看到周寇屍體的那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周寇是為了幫他,想要用自己的命,拉來天火的懲罰,將太后一起坑死!

    周寇成功了,太后逃遁而走,但是以天火神威,她幾乎沒有活路。

    他也沒有想到,一直都凶神惡煞,大大咧咧的周寇,竟然也有如此細膩縝密的心思,竟然從一開始,就幫自己謀算一位強大鎮國!

    是什麼驅使一位以橫行霸道為終生夢想的粗糙軍漢,處心積慮的思索縝密計畫?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誘餌?

    宋征明白,是皇台堡人妖兩族陣前七年的生死與共;是天火下一次次聖旨,共同掙扎求生!

    宋征感覺自己守護的夢想不完整了,有一角破碎了,這是一個可怕的開端,他擔心一旦開始,後面就不可遏制。

    失去了史頭兒,又失去了土匪;可是他的計畫不能宣之於口,更不能告訴被天火控制著的兄弟們。

    這種破滅的巨大痛苦,聖教主不能理解。他以為有機可乘,口中繼續大聲斥罵,侮辱和貶低周寇,要讓宋征失控。

    當他開口罵第三次的時候,他就成功了。

    宋征一聲怒吼,陰神爆炸!

    這是一道已經達到「趨吉避禍」水準的陰神,距離陽神祇差一步。整個洪武天朝,除了慧逸公閣下之外,宋征當稱陰神第一!

    鎮國強者必成陰神,但是鎮國強者不成陽神,就遜色於宋征。

    整個洪武,除了資深鎮國慧逸公,無人成就陽神。

    太后的陰神尚且迅速宋征一籌,更別說狀態極不穩定,時常需要進入黑暗識海中溫養的聖教主。

    當這一道陰神爆炸,聖教主驚得魂飛魄散,一瞬間只想躲回皇城下的黑暗識海中,借助「八岐逆神針」的佈置保護自身,對抗這世界滅絕一般的爆炸。

    然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不知道周寇和宋征的感情如此之好,若是知曉,定然不會作出之前那種愚蠢的行為。

    陰神爆炸的力量屬於魂魄層面,對於世間一切真實存在毫無傷害,但是皇城內,有龐大靈陣應激而發,一層朦朦朧朧的淡青色光罩瞬間浮現在整個皇城外。

    洪武皇城的防禦靈陣乃是太祖之時便已經立下,由太祖最為信任的天師軍神親手打造。這數萬年來,雖然從不曾受到過真正的「考驗」,但沒有人會去懷疑天師軍神的能力。

    這是一座九階靈陣,等級遠遠高出了京師的護城大陣。

    為了應對陰神攻擊,天師軍神當然在其中加入了防禦陰神的能力。

    可是爆炸的時候,靈魂層面上炸亮了一團極度刺目的藍光藍的耀眼、藍的絢爛、藍的匪夷所思!

    天師軍神親自佈置下的那龐大靈陣,僅僅堅持了幾個呼吸便分崩離析徹底破碎。

    陰神爆炸沒有巨響,但是有能力看到這一場爆炸的整個京師所有修士,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末日」!

    以此爆炸威力襲來,整個京師不可倖免。逃遁不及,一旦被威力掃中,自己的魂魄、陰神必定當場粉碎。

    好在天師軍神的靈陣爭取到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慧逸公凌空而至,居於皇城之上,陽神之威展開,往下一落,再次將整個皇城罩定。

    爆炸的威力猛然沖襲,就算是慧逸公也不由得一陣搖晃,險些沒能守住。

    京師中,無數修士到了這個時候才驚魂初定,身後往後背一摸,汗漬漬的。

    皇城中卻是一片安靜,除了八岐逆神針之下的乾和太子和肖震,地上地下黃天立聖教所有信徒死的悄無聲息。

    皇城上空、慧逸公陽神籠罩之下的這一片空氣中,魂魄力量極為濃郁那是被宋征陰神爆炸所碾碎的魂魄。

    其中,包含著六道陰神!

    而這六道陰神中,就包含著聖教主的一道。

    他傷勢沉重無比,心中的驚駭更有過之:這世上,竟然有普通老祖能夠重傷鎮國強者!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鎮國強者高高在上,怎麼可能被一個區區玄通境中期所傷?難道說這世間的天條要改變了?

    他的狀態很差,剛剛從上一次出手的損耗中修養回來,便遭到了這樣一記重創。

    好在他是鎮國強者,更是黃天立聖教的教主,有著諸多的詭異手段,陰神被毀卻不會立刻死去。

    他在隱秘之地,藏有自己的一道分神。

    只是他本身有著大破綻,陰神並不強大,這一道分神,乃是普通魂魄,並非陰神。

    以普通魂魄操縱鎮國的修為,好似孩童耍弄聖物,不但根本無法發揮鎮國強者的真實實力,而且稍有不慎就會傷到自身。

    聖教主深恨不已,他本就陰神弱小,現在再要重修陰神,百年內希望渺茫,對於黃天立聖教來說,不啻於雪上加霜。

    他爬起身來,看著宋征,陰毒滿身,一步步走了過去。哪怕是他現在狀態很差,要毀滅一具屍體還是很簡單的。

    陰神自爆雖然強大,可惜沒能殺掉本教主,死的只能是你自己!

    「小賊,你終於完蛋了。你留下的所有人,你關心的所有人,不管是肖震還是柳成菲,統統都會被聖教做成不死陰屍,世世代代受聖教驅策,為聖教作戰,但本教主不會抹去他們意識,我要讓他們清醒著,永遠忍受著這種煎熬!」

    他走到了宋征的屍體前,可是宋征僵硬的屍體卻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聖教主大吃一驚:「你怎麼可能沒死!」

    他催動了鎮國之力,卻頓時感覺到腦中傳來無邊的劇痛,讓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宋征死死抓著他,越來越用力,靈元催動,龐大無比,聖教主空有鎮國的力量卻催動不得。

    宋征輕輕抬起手,那一枚石戒正在他的無名指上,閃動著幽幽的藍光。

    「趙姐……」

    他心中一聲默念,抓著聖教主的脖子,將他的身軀用力抽打在了地上。正反左右,反反覆覆。砰砰砰的悶響聲在皇城中不斷響起,大殿的地面瞬間一片龜裂!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19:54
蒼穹之上 第四零二章 京師大亂(上)

    聖教主的身軀乃是貨真價實的鎮國之軀,堅固無比,大地一片龜裂但是他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

    宋征將摔得暈頭轉向的聖教主扔在了地上,探手取出了獨尊錘,對準了聖教主的腦袋一錘砸了下去。

    咚!

    聖教主的脖子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腦袋深深地砸進了地面下,整個皇城的地面被這一錘砸的徹底塌陷。

    而鎮國的強悍,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聖教主的腦袋也只是有些血肉模糊,看上去只是皮外傷。

    宋征又是一錘砸了下去。

    咚!

    咚!

    咚!

    一聲一聲的巨響整個皇城已經徹底垮塌,京師中的其他人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有慧逸公籠罩當空,沒有人膽敢將自己的靈覺滲透到皇城中。

    但是當宋征第三錘落下的時候,皇城的外牆也完全坍塌了,視野一目瞭然,所有人都看到戰鬥的畫面,他們心頭猛的一跳:竟然是宋征在虐殺鎮國強者!

    宋征一口氣砸了數十錘,聖教主已經只剩下出氣沒有進氣了,但是宋征卻知道,他不會死。

    鎮國強者有著各種匪夷所思的神通,在這個層次上,做不到滴血重生,但僅僅砸毀頭顱,絕不能真正殺死一位鎮國強者。

    他深吸一口氣,催動了體內靈元,最後重重一錘落下。

    轟!

    天雷滾滾,聖教主的頭顱和上半身徹底粉碎。

    宋徵收起了獨尊錘,把手朝天張開,從九霄之上接引了天雷,就要往聖教主的身上轟去。

    「夠了!」高高在上的慧逸公終於開口,一聲叱喝,震散了宋征掌中的天雷。因為他感受到,宋征這一掌天雷之中,融合了陽神的力量!

    不僅如此,其中還有著連他都有些看不透的陽神神通。

    宋征的確已經瘋狂,但是從陰神爆炸、到後來他以獨尊錘猛擊聖教主的頭顱,幾十錘下來已經有些冷靜了。

    從肉身上,他現在的境界還無法徹底殺死聖教主。但是他的強大在陰神。

    而聖教主的陰神,已經被他徹底摧毀,這時候在聖教主體內是他藏匿於別處的一道普通靈魂。毀滅輕而易舉。

    甚至聖教主如果還藏匿有別的魂魄,宋征有把握這一擊將其全部毀滅。

    慧逸公終於出面阻攔,他可以讓宋征不停地捶打聖教主的腦袋出氣,但是一位鎮國強者這樣被殺,慧逸公不能接受。

    他也是鎮國,鎮國需要得到尊敬!

    宋征猛然抬頭,慧逸公看到了那一雙眼睛。身為資深鎮國,他也不由得心頭一動:這是一雙他從未見過的果決的眼睛。

    慧逸公讀懂了這雙眼睛中的內容: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他瞬間冷笑,一片冷冽之意籠罩了整個京師,隨後蔓延席捲,達到了京師周圍千里。千里範圍,因為資深鎮國一個心念,墮入了寒冬!

    寒風刺骨、大雪紛飛,天地冰封。

    你膽敢和資深鎮國成為敵人?那麼這個世間將沒與你生存的空間。

    宋征卻冷聲問道:「閣下為何阻我?我可曾違背閣下的諾言?」

    慧逸公一時間無言以對。他說過,三方爭鬥鎮國不得出手。他立下的這條規矩,一開始是為了保護宋征,但是廣寒河頓龍城之戰後,卻成了限制宋征一家獨大的條款。

    聖教主以言語刺激宋征,是為了讓宋征主動出手襲擊鎮國強者,這樣的話他可以反擊出手斬殺宋征,而不違背慧逸公立下的規則。

    那麼反過來看,宋征出手,並非鎮國出手,他並沒有違反慧逸公立下的規則。

    慧逸公阻攔宋征,顯得有些無理無據。

    他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一年之前,宋征初入京師,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見自己,以一套全新的理念打動自己,得到了自己的庇護。

    而短短一年時間,這個年輕人已經可以虐殺鎮國強者了。雖然這一戰有著諸多的意外,戰果不可複製,但是慧逸公卻知道,從今之後,宋征以玄通境中期,擁有了對抗鎮國強者的實力!

    不、不是玄通境中期了,他剛才凝聚陽神的時候,已經提升了境界,達到了玄通境後期。

    整個京師,只有本身就是陽神的慧逸公,才能看出來宋征已成陽神。

    他記得自己成就陽神的經歷,那是在他成為資深鎮國之後,又專心養神數十年,才能夠水到渠成,凝聚陽神。

    而宋征還不是鎮國強者,已經成就了陽神,在整個靈河東岸恐怕都是前無古人的。

    哪怕是當年的太祖、天天師軍神、北征大帝也沒有做到這一點。

    陽神無法戰勝鎮國強者,但是僅僅是陰神的鎮國強者,也奈何不得陰神。宋征無法殺死鎮國強者,但是他的陽神神通卻讓鎮國強者忌憚無比。畢竟陰神受創對於這世上絕大多數修士來說,都是毀滅性的傷害。

    黃天立聖教有諸多秘法,即便如此聖教主陰神被滅,也估計需要養傷百年,而且能否再成陰神,他自己並無把握。

    宋征問出了自己的話,仰視著天空中的慧逸公,慧逸公無法回答。他僅僅憑藉一個「鎮國需要得到尊重」,實在不足以阻攔一位陽神殺死自己的大仇人。

    宋征看出慧逸公的猶豫,他躬身一拜:「閣下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剿滅黃天立聖教的最好時機!」

    「邪教一滅,小子的抱負有機會得以施展。洪武才有救!」

    慧逸公動搖了,他是資深鎮國,天生威嚴。既然出手阻攔宋征殺死聖教主,哪怕於理不合卻也不會輕易改口。

    但是宋征給出的這個理由讓他無法拒絕。

    他是資深鎮國,精通推衍之術,在關鍵時刻會拋卻自己的感情,轉而推演眼前之事對於自己的利害關係,作出對自己真正有利的選擇。

    千里冰封散去,春回大地。

    慧逸公一步踏出,飄然轉回紫竹林海,只留下一句話:「莫要牽連無辜,殺戮太多有傷天和。」

    宋征躬身相送:「小子謹遵。」

    他轉過身來,石戒在他的無名指上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石戒的表面似乎有些開裂,那些光芒正是從這些裂縫之中滲透出來,並不強烈,卻有著通照古今的感覺。

    宋征再次接引了天雷。

    轟隆隆……

    湛藍的驚雷凝聚在了他的掌心。天道真雷神通在他凝聚了陽神之後變得更加「無孔不入無所不至」。

    他用力一掌落下,天雷瞬間穿透了聖教主的身軀,將身軀內的魂魄徹底湮滅。隨後,又循著冥冥之中的聯繫,飛射七處,將聖教主暗中準備的各種保命重生的手段徹底摧毀。

    宋征凌空升起,陽神層次的虛空神鎮展開了,往虛冥當中一照,已然確定,聖教主徹底湮滅,再無復生的可能!

    他仰天長嘯,聲若驚龍,整個京師為之緘默,鴉雀無聲。

    他抱著周寇的屍體,一步步的走進黑暗中,消失在夜色下,無人知他去向何處。

    ……

    震驚的京師在小半個時辰內悄無聲息,各方勢力完全無法想像:皇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指揮使大人可以斬殺鎮國強者?!

    這徹底摧毀了他們心目中最根本的常識:只有鎮國才能對抗鎮國。

    但是宋征不是鎮國,可他不但對抗了,而且斬殺了鎮國強者。

    皇城,是洪武天朝數萬年來龍氣匯聚之地,且不說其中藏有多少秘寶,僅僅是天師軍神親手佈置的靈陣就讓人望而卻步歷史上,多少意欲謀反的叛臣,是因為看到了這座靈陣而被迫放棄卻被宋征一手毀去。

    等他們逐漸回過神來,暗中互相打聽,但是皇城中所有的黃天立聖教教徒都被宋征擊殺,這個秘密除了慧逸公和宋征,再也無人知曉。

    他們越是疑惑就越是恐懼,心中暗道:今後的洪武,恐怕就真的是宋征的一言堂了。

    但也有人暗中猜測,宋征擊殺鎮國強者的確恐怖,但他不可能毫髮無損。從他離去的姿態看,宋征恐怕也受到了可怕的傷害,若是他重傷難癒……所以對於局勢,還不可斷言啊。

    太后不知所蹤,聖教主被殺,整個京師最不安的,當屬黃遠河麾下的勢力。

    當夜就有多名官員求見首輔大人,黃遠河將他們一起放了進來。

    皇城的巨變引動了京師的護城大陣,九門提督也跟著一起來了。人太多了書房坐不下,黃遠河帶著眾人在一座小院子中坐下來,頭頂上是護城大陣散發出的淡青色靈光。

    一眾官員惴惴不安,黃遠河卻仍舊老神在在,似乎不管發生多麼大的變故,這位宦海老黿都是這樣沉著鎮定。

    他指了指護城大陣:「慌什麼,天、不是還沒塌嗎。」

    一眾官員頓時慚愧無比。

    黃遠河又道:「宋征以為他殺了聖教主,趕走了太后,這洪武就是他的天下了?哼哼,還是年輕啊,太天真了。」

    「諸位別忘了,此地還叫做洪武天朝,這天下,還是當今天子的天下!」

    有的官員面面相覷,不知道首輔大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有些人已經明白過來了,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19:54
第四零三章 京師大亂(下)

    「更何況,」黃遠河再次道:「宋征還遠沒達到無敵的層次。至少他在面對慧逸公的時候還是不敢造次,他要殺聖教主,也跟慧逸公商討了半天。」

    「明日一早就是我們的機會,老夫估計,宋征此次受創極重,沒有一年半載不會歸來。我們奉迎天子,忠心輔佐,天子必定會重用我等,宋征便是回來了,也大勢已去。」

    黃遠河分析的頭頭是道,又是一番老成持重的言論,安撫了手下的眾人,等到所有人都心情平靜不再慌張,這才將他們放了回去。

    但是這些人一走,黃遠河的神情卻凝重了起來。

    東郭陽在明,有人在暗。都在看著黃遠河:「大人?」

    黃遠河長吐出一口氣:「形勢不妙啊……」

    「宋征……怕是已經凝聚陽神,否則他絕不可能殺死一位鎮國強者。」黃遠河的確是老狐狸,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老夫從未見過此等年輕人,他還只有二十歲出頭。」

    「好在他這一次應該是受傷了,但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到一個月!」

    「若是不能在這一個月中確定勝局,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東郭陽和黑暗中的人都沒想到,黃遠河此次竟然如此悲觀。

    他對身後黑暗中那人說道:「之前的那個佈置必須發動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黑暗中沒了聲音,他立刻動身了。

    黃遠河對東郭陽道:「你去禁軍,老夫已經發動了之前埋下的那一枚棋子,你帶著他們去再興宮,務必要將天子搶出來!」

    「遵命!」東郭陽有些興奮。但他又問道:「可是皇城已經被毀了,搶出天子安置在何處?」

    黃遠河早已經想好了:「去北城外的新泉宮。」

    「好。」

    兩名心腹都派遣出去之後,黃遠河也沒有閒著,獨自出現在了已經是一片廢墟的皇城外。

    ……

    東郭陽隻身出現在了禁軍大營外。去正門,而是出現在了一側偏門之下。似乎早就知道東郭陽會來,營門從裡面打開,營將帶著全營騎士已經整裝待發。

    營將對東郭陽朗然一笑:「出發!」

    很快,就有人稟報禁軍主將:「鬥獸修騎第四營無令出營,看方向是往再興宮去了!」

    鬥獸修騎第四營這一枚棋子,黃遠河埋了很久。

    早在太后下令抓捕金鑾衛指揮使嚴懷義的時候,鬥獸修騎第四營參與其中,當時的營將被嚴懷義手下趙雷所傷,最終不治而亡。

    第四營必須有一個新的營將。

    這個位置卻因為各種原因懸而未決。

    趙雷其實是黃遠河的人,他故意在衝突中殺死第四營營將,就是要將這個位置空出來,給黃遠河「落子」創造機會。

    隨後趙雷消失不見。

    黃遠河出身「問心齋」——在這些事情上,星老沒有撒謊——他得到了冥墟土和靈獸骨,但是需要時間修煉「虛暝燈」秘術。

    而他的虛暝燈雖然可以控制心神,卻遠不如宋征的寶藍分神,施展起來有著眾多限制。

    他控制了眾多營將候選人之一,這才暗中推波助瀾,將被自己控制的候選人推上了營將之位。

    禁軍靠近天子和太后,黃遠河深謀遠慮,知道這枚棋子早晚會有用處。而這枚棋子一定要十分隱秘十分可靠,所以他才會祭出虛暝燈秘術。

    黃遠河與太后在京師上空的虛空戰場中大戰,茅正道受命「拉攏」鬥獸修騎第四營十分順利,也是因為第四營虛以委蛇而已,還想著順勢打入宋大人的勢力。

    第四營浩浩蕩蕩殺往再興宮,遠遠地就被京師緹營發現了。

    但是龍儀衛現在也是亂成了一片。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總署衙門的眾人只看到大人瘋了一樣衝出去,直奔皇城。

    然後皇城又是爆炸又是崩塌,連慧逸公閣下都給引出來了。

    最後好像是自己大人贏了,殺了一位鎮國強者!這讓龍儀衛上下一片歡騰,然而接下來他們很茫然:大人走了!

    大人走了……

    龍儀衛怎麼辦?沒有大人在,他們茫然發現,似乎整個京師已經成了一個爛攤子,除了大人,他們沒有一個人有能力收拾。

    京師緹營發現鬥獸修騎第四營氣勢洶洶的殺來,迅速向總署衙門報告,並且請求指示。

    總署衙門又能有什麼指示?

    鴻天成一咬牙,帶著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出了再興宮,和鬥獸修騎第四營在官道上對峙起來。但是鴻天成沒有得到命令,不敢隨便出手,局面變得緊張而敏感。

    鴻天成在混元劍甲下的面頰,不斷有冷汗滴落。

    ……

    黃遠河站在了黃成的廢墟之上,環視一眼暗暗心驚。

    黃天立聖教在皇城中,至少有數千信徒,修為都是不俗,甚至連凝聚了陰神的巔峰老祖都有三位,卻被宋征盡數埋葬!

    但他此來,不是對宋大人的強大表示崇敬的,他要將兩個不安全的因素消除,以保證自己接下來的計畫順利實施。

    雖然不明白宋征為何心神大亂,平白錯過了這樣一個大好的營救肖震的機會,但黃遠河這種老狐狸,可不對跟對手客氣。

    他漫步走過遍地瓦礫碎石的皇城,腳步丈量,隱身感應,很快就找到了位置。他在一處地方站定,輕輕一跺腳,文修鎮國的力量發動,大地微微顫抖著,發出悶響轟鳴聲,緩緩向兩邊裂開,露出一道黝黑的通道。

    黑暗識海的力量散逸出來,黃遠河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他從自己的小洞天世界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金瓶,這寶物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卻能夠容天納海。

    他將金瓶往下一拋,瓶塞打開來長鯨吸水一般的將無邊無際的黑暗識海裝了進去。

    而後瓶塞自動蓋上,飛回了他的手中。黃遠河晃了晃瓶子,滿意的笑了,沒想到今次還有這樣的額外收穫,看來運道不錯,這一次的計畫應該可以順利執行。

    他走了下去,深入大地數百丈,四周漆黑一片,下方卻有幽冥暗光時隱時現。

    「八岐逆神針。」黃遠河淡淡一聲,黃天立聖教的手段他有所瞭解,他出身複雜,繼承過問心齋的秘典,還有其他的一些傳承。

    八岐逆神針就算是在以「神秘」「詭異」著稱的黃天立聖教中,也是幾乎無人敢碰的秘術。

    且不說這一門秘術大傷天和,但是想要催動這一門秘術,需要消耗龐大的元能就讓人望而卻步。

    「八岐」的選擇,最好是上古神獸,至少也得是七階以上的靈獸。

    而從太后和聖教主的佈置上來看,他們真的找到了八頭上古神獸的遺蛻——現在想要找到血脈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只有遺蛻顯得有些不足,於是他們想到了利用朝廷的龍氣。所以將這秘術佈置在了皇城下。

    而想要催動這秘術,至少需要四位鎮國強者一同施展。

    太后囚禁了乾和太子和肖震,只有兩位鎮國。不過四位鎮國的前提是不傷害他們自身。太后囚禁這兩位鎮國,逼著他們幾乎是以耗乾自身的方式努力催動,倒也勉強足夠。

    這秘術有著「逆神」之名,是不是真的能夠逆神黃遠河不知道,但對抗慧逸公這樣的資深鎮國是不成問題的。

    但黃遠河也有不解之處:八岐逆神針到底要造就一種什麼樣的東西出來?

    是將力量加諸於一位修士身上——比如太后、比如聖教主——還是僅僅是一座可怕的陣法,可以隨時催動,又或者是培養出一頭聽從號令的可怕魔物?

    黃遠河畢竟不是黃天立聖教的人,這些細節只有聖教最高層才會知曉。

    他站在秘法之上,仔細觀察,片刻之後微微一笑,著手開始破解。

    若不是他涉獵極廣,就算他是文修鎮國,恐怕也難以破解這秘法。

    ……

    東郭陽凌空而立,傲然冷厲,對堵在身前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叱喝道:「滾開!」

    「禁軍保護天子,此乃朝廷定製,爾等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阻攔,難道想要挾持天子不成?」

    鴻天成半步不讓,但他現在已經向著猛將方向發展,也不知應該怎麼反駁東郭陽。他往東郭陽後面一看,鬥獸修騎第四營不值一提,但是其中隱藏著多位巔峰老祖!

    他暗暗吃驚,黃遠河隱藏了多少實力?京師中竟然還有著許多巔峰老祖?

    東郭陽是領了黃遠河的命令而來,首輔大人此次全力施展,不再有任何保留,手下強修齊出。他帶來了三位巔峰老祖,加上他自己,殺破再興宮防禦,將天子「救」出來輕而易舉。所以他不打算跟鴻天成多費口舌,以免夜長夢多。

    他最後一次喝道:「讓開道路,否則本座就要為民除害了!」

    有一隻大手忽然從他背後的虛空中悄無聲息的伸了出來,一把掐住了東郭陽的脖子,輕輕一扭,咔嚓!

    東郭陽的腦袋歪向了一邊,與此同時,他的陰神也已經消失不見!

    撲通——

    東郭陽的屍體摔在了地面上,曾經的京師第一巔峰,死的輕描淡寫。

    宋征面色木然,從虛空中走出來:「好,為民除害。」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9:23
蒼穹之上 第四一四章 閻君(上)

    禁軍鬥獸修騎第四營驚慌而動。堂堂京師第一巔峰,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他們的眼前,就像是一隻活雞一樣,被人輕而易舉的掐斷了脖子。

    跟隨東郭陽一同前來的另外三位巔峰老祖也是一驚,宋征本就凶名赫赫,現在竟然膽敢當街斬殺首輔大人的左膀右臂,他真的已經徹底瘋狂了嗎?

    這樣的人反而是最讓他們畏懼的。

    宋征冷冷掃視了前方一眼,七千頭刀螂地龍騎獸慌亂無比,有的亂跳亂嚼,有的掉頭就跑,還有的竟然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地面下!

    不管騎士們如何安撫控制,都沒有半點用處。

    宋征身有煞氣,對鴻天成冷冷喝道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鴻天成感覺到大人今日有些不同了,往日的那種「隨和」不見了。當大人看過來的時候,他自魂魄深處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懼,是那種地面上的小田鼠對於草原金雕天生的恐懼。

    他有些慌張的應了一聲:「全軍殺出!」

    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們其實早已經按耐不住了,在宋征一把扭斷了東郭陽脖子的時候,他們更是熱血沸騰。他們只是普通騎士,沒有鴻天成那許多感覺,他們跟隨大人,只覺得「大丈夫當如是也」,快意恩仇,談笑殺人。膽敢冒犯,便用你的熱血來洗刷。

    宋大人今次的所作所為,非常符合他們某種「憧憬」。

    於是鴻天成一聲令下,騎獸滾滾而出,洪流開始在大地上肆虐。

    隱藏在鬥獸修騎第四營之中的三位巔峰老祖猶豫了起來:是否要出手?

    宋征在京師中久有殘暴之名,剛才更是一把扭斷了東郭陽的脖子。可是他們能夠看出來,宋征也只是玄通境後期,境界比自己三人仍舊是略遜一籌。

    三對一是否有機會?

    若是就這樣退去,白白葬送了鬥獸修騎第四營。這可是首輔大人苦心佈置的一枚棋子,他們不戰而退日後逃不過首輔大人的追責,那可是文修鎮國,一旦動怒,他們三個必死無疑。

    猶豫了片刻,三位巔峰老祖還是沒有勇氣出手。

    宋征之前的彪炳戰績擺在那裡,而今日的宋征和往日明顯又有不同,更加強大、更加冷酷!惹怒了他,只怕當場就要隕落。

    三位巔峰老祖從混亂的騎獸之中緩慢升起,對著宋征微一躬身,一起朝後退去。

    宋征尚記得慧逸公的叮囑,不要牽連無辜,壓制著內心的狂暴,靜靜望著他們離去。

    而地面上的鬥獸修騎第四營已經潰不成軍,甚至不需要天蠶雷虎的衝擊。當宋征以一種近乎鎮國的姿態,輕鬆一把掐斷了京師第一巔峰的脖子,騎士們的內心已經崩潰了!

    他們不明白自己的主將為什麼要和宋大人為敵。營將是黃遠河的人,但是第四營中人數眾多,大家各有心思,他並沒有完全掌控整個第四營。

    鴻天成一開始衝擊,就有超過一半的刀螂地龍騎士翻身下了獸鞍,跪在地上高舉雙手:「我們投降!」

    另外有幾個中層軍官更加精明,一擁而上將營將綁了:「我等願意棄暗投明,獻上主將一員,以求指揮使大人寬恕!」

    鴻天成手下的一千五百天蠶雷虎鬥獸修騎,本來繃著一股勁兒,決定要像大人一樣快意恩仇的廝殺一把,結果剛一沖鋒,對方就投降了……

    一群彪悍的靈妖騎士們總覺得慾求不滿,無處發洩,控制著騎獸圍著這些軟蛋們繞著圈子,一雙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跪在地上的那些俘虜的脖子。

    宋征對鴻天成道:「傳令總署衙門,全力守護天子,誰敢妄動,不必本官下令,殺無赦!」

    「是!」鴻天成大聲應是,宋征一轉身,步入虛空不見了。

    ……

    在皇城當中,他目睹了土匪之死,心痛欲裂,聖教主又在一旁不斷刺激。宋征從天火下逃出來之後,第一次情緒失控了。

    當史乙為了大家選擇犧牲自己之後,他曾經發誓,不要在失去任何一個人。但是周寇的死突如其來,讓他措不及防。

    陰神一片錯亂,走火入魔之際,石戒悄無聲息的飛了出來,有一股特殊的意念宛若一股清流,融入了他的腦海中。

    《荒神法》陽神卷!

    一瞬間宋征從其中察知了成就陽神的四種方法,而他現在的這種狀態,乃是最為凶險的「神滅」之法。

    若無石戒中那古老力量的保駕護航,他有七成可能功敗垂成,成就陽神的可能不超過三成。

    在此期間,他耳中似乎聽到了石戒中那些古老生靈嘰裡咕嚕的抱怨聲,大約是在抱怨耗費這許多力量拯救他很不值得,畢竟這些古老存在一直都「看不上」他。

    但宋征仍舊心懷感激。

    陽神之下的宋征,已經可以對抗鎮國,陰神被毀滅的聖教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和慧逸公達成了協議之後,殺了聖教主洩憤,而後心如死灰帶著周寇的屍體離去。

    避開了眾人的耳目,他立刻聯絡勾縛閻羅,詢問他可否將周寇的魂魄尋回,像上次一樣「代為保管」。

    勾縛閻羅不情不願,宋征咬牙許下了大量冤魂的好處之後,祂才答應去尋找一下,能不能找到、能不能代為保管,宋征還在等待消息。

    也正是因為在這種狀態下,他的心態還是難以恢復平靜他是因為不願意幹等著心中慌亂,才換回了京師,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然後遇上了東郭陽合該東郭陽命中有此一劫。

    殺了東郭陽,解決了再興宮的危機,宋征抽身離去,暗中查看,勾縛閻羅還沒有傳來回應。他暗嘆一聲,在再興宮旁邊山峰上坐了下來,孤獨而無助,身軀不再那樣堅硬而挺拔。

    他將剛剛得到的《荒神法》陽神卷細細的在心中梳理尋找,陽神有諸般匪夷所思之能,只是不知能否殺入幽冥?

    若是勾縛閻羅找不到周寇的魂魄,他說不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自去一趟幽冥。

    《荒神法》博大精深,陽神卷主要是成就陽神的方法,以及三種最基本的陽神神通。宋征檢查了一遍之後,的確沒有找到相應的方法,他不斷地勸慰自己要冷靜,勾縛閻羅貪婪成性,自己許以重利,祂應當能為自己找到。

    就算是找不到,自己也不應該魯莽,龍儀衛強大,摘星樓中的老怪物們見多識廣,前任指揮使大人肖震深不可測,會給自己指點……

    肖震!

    宋征猛然回過神來,眼神凝重起來。

    ……

    黃遠河有些疲憊,文修鎮國臉上宛若銀絲一般的滑下兩道汗水。一道禁制,能夠讓鎮國強者如此耗費力氣已經十分罕見了。

    難度在於,他要破除八岐逆神針的大部分禁制,卻不能釋放肖震和乾和太子。

    若是可以,他甚至還想控制肖震和乾和太子,這樣就能夠要挾四奴和范鎮國、胡震國。只是他也知道,一切應當謹慎行事,他畢竟不是黃天立聖教的人,對於八岐逆神針秘術並不熟悉,不要弄巧成拙。

    所以他的第一選擇還是誅殺兩位鎮國。

    鎮國殺鎮國,好處巨大。堂堂正正的鎮國之戰勝而殺之,可能會成為他晉陞資深鎮國的契機。

    眼前這局面,雖然差了一些,但是連殺兩位鎮國,應當能夠抵得上正面擊殺一位了。

    老狐狸忽然一笑,心中暗道,果然是禍兮福之所倚,宋征忽然擁有了對抗鎮國的能力,本是極為不利的一件事情,卻在凶險之中,給老夫留下了這樣一道大機緣。

    他正要邁步走下去,收割自己的機緣,卻忽然心有感應,抬頭一看,虛空之中有一種黃遠河不熟悉的力量遮掩,遮蔽了他的鎮國感知。直到此時他才看到,宋征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黃遠河微微一愣,一聲感慨:「果然已成陽神,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宋征臉上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感謝首輔大人,急公好義,為我龍儀衛營救肖大人。」

    黃遠河的臉上沒有笑容,蒼老的面皮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旋即迅速恢復了平靜。他並不答話,而是把雙眼微凝,望著天空中的宋征。

    宋征冷冷一笑,腦後有靈光凝聚,光芒越來越強烈,竟然能夠與天空中的大日爭輝!

    京師中的人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異常,修士們驚詫無比,有一些老祖把雙手在眼前一抹,以特殊神通看去,終於確認了:「陽神!」

    京師再次嘩然:「我洪武,什時候又出了一位陽神!」

    「那氣息……為何有些熟悉……」

    「是宋征!」有巔峰老祖辨認出來,旋即驚詫無比:「難道他已經成就了鎮國?不可能啊……不對僅僅是陽神!」

    「未成鎮國而凝聚陽神?!」百姓們只看到了第二輪大日,修士們卻目瞪口呆,鎮國未必能成陽神,往往到了資深鎮國才有把握。

    而宋征未成鎮國卻先成陽神,前所未有!

    小修士們噤若寒蟬,在陽神大日下有些瑟瑟發抖。老祖們同樣恐懼,心中卻忍不住嘀咕一聲:「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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