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蒼穹之上 作者:石三 (連載中)

 
bobo0702 2017-10-21 19:22:5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1 2820008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2 18:02
蒼穹之上 第三七四章 權力悄然轉移(下)

    宋征的真實計畫,虛空戰場中的兩位鎮國已經猜到了,但是他們來不及跟自己的手下傳訊,文武百官更是不明白。

    但是朝鐘已經敲響,他們不敢怠慢,迅速穿戴整齊,以修士的強悍素質,轉瞬之間就聚集在了宮門之外。

    然後他們看到次輔商雲光一身朝服,立於宮門之外面向眾人朗聲道:「諸位,請立刻隨本官進攻,朝見天子!」

    「天子……」百官下意識的一片驚呼,但很快意識到此舉不妥,聲音迅速低了下去。果然商雲光凌厲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那些驚呼出聲的官員趕忙低下頭,做出了順從的姿態。

    天子,才是洪武天朝真正的正統。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天子昏庸無道,荒唐無比。但太后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天子早已經成年,更是親政多年,他甦醒過來,斷沒有太后繼續垂簾聽政的道理!

    其實之前誰都知道,天子不是不能醒來,而是因為太后不希望他醒來。太后掌握整個皇城,對天子嚴防死守,外臣根本無法接近昏迷的天子。

    天子之所以沒有順勢「死去」,完全是因為太后擔心因果太大,龍氣怨恨,她承受不起跟虎毒不食子沒什麼關係。

    宮門轟然打開,商雲光帶頭而入,到了奉天殿上,果然見到天子端坐於龍椅之上,長時間的昏迷醒來之後,他的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但雙眼清明,不似被人控制,的確是已經醒過來了。

    商雲光帶頭跪拜下去,文武百官也跟著一起轟然拜倒,山呼萬歲。

    「眾卿平身。」天子開口,聲音還顯得中氣不足。

    百官起身來,各自手持笏板,暗中打量天子。

    在天子身後,站著六位巔峰老祖,隨身保護!有人認出來,那些都是龍儀衛的巔峰老祖,其中就有江南的幾位。

    除了他們,殿後似乎還隱藏著什麼人。所有人心中都十分肯定:龍儀衛指揮使,宋征大人。

    他們不免又有些奇怪:宋征還活著,那麼聖教主錘殺的是誰?

    以聖教主鎮國強者的實力,絕不可能認錯人,他應該是從魂魄層面上確認了宋征的身份,也從修為和戰力上評估過,保證是宋征無疑,才一錘落下。

    文武百官經歷了歷史上最為詭異的一次大朝會,頭頂天空中,虛空戰場鎮國相戰;奉天殿中,天子初醒,虛弱卻堅定,一道道聖旨頒布下來,黃遠河和太后這兩位最強者不在,他們留在朝堂上的力量,根本不是商雲光和天子聯手的對手!

    於是摧枯拉朽,兩方勢力在一些關鍵位置上的人物都被罷免,換上了一些新的人物。這些人並不全是商雲光的人,大部分是龍儀衛的人。

    眼看著一名名朝廷要員被拿下,禮部尚書范子清終於忍無可忍,憤怒而出:「胡作非為!」

    「宋征你給老夫滾出來!朝廷不是你一人之朝廷,天子乃是天下的君主,豈能容你如此擺佈?國之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你想趁著太后和首輔大人不在霍亂朝綱,做夢!我洪武天朝還是有鐵骨錚錚的忠臣,絕不允許你這樣肆意妄為。」

    殿後悄無聲息,沒有人回應他。

    天子噤若寒蟬,面露畏懼之色,唯唯諾諾不知應該如何處置。

    范子清說的義正詞嚴,可是站在這大殿之中的人都知道,他是黃天立聖教的人,太后一系的官員被清洗,群龍無首,這個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否則就真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商雲光冷哼一聲,越眾而出,向天子躬身道:「陛下,既然范尚書站出來了,那麼老臣正好有一本奏章和他有關,請陛下過目。」

    「范子清衣冠禽獸,虛偽君子。在朝堂上口若懸河冠冕堂皇,背地裡男盜女娼,為禍鄉里。老臣蒐集了一些證據,俱已經在奏章中列出來。」

    「范家在地方上強佔民田、欺壓良善、巧取豪奪,逼得十二戶人家家破人亡,一樁樁一件件證據確鑿,容不得他范子清抵賴!」

    范子清氣的渾身發抖:「一派胡言,這是誣陷!」

    天子結果奏章看了一眼,就點頭道:「商愛卿所說屬實,這個……應該如何處置?」

    商雲光厲聲道:「此等衣冠禽獸,竟還有顏面立於朝堂之上,是乃是我洪武之恥!陛下,應當立刻將此獠拿下,打入冥獄,著龍儀衛嚴加審問,明正法典以儆傚尤!」

    「陛下萬萬不可……」太后一系的官員們紛紛而出,跪地懇求,天子看到人有些多,又有些畏懼,商雲光上前一步,厲聲喝道:「陛下,此獠不除,天理難容!」

    天子哆嗦了一下,輕輕的一點頭:「就依愛卿之言……」

    他還沒說完,後面早已經準備出手的齊丙臣和呂萬民大喝一聲,神通發動,更有奉天殿數萬年天巢威儀加持,不可抗拒,瞬間就將也是玄通境初期的范子清拿下。

    而後齊丙臣親自上前,把一枚特殊的玉符用力的打在了范子清身上。范子清一聲慘叫,鮮血噴出一丈,全身經脈寸斷,被這枚龍儀衛秘製的特殊玉符轟的一身修為潰散,瞬間從玄通境初期跌落到了燃穴境,和普通人沒有多少區別了。

    那些出來求情的太后系官員看的眼皮子直跳,膽顫心驚。

    商雲光還不肯放過他們,有對天子進言道:「陛下,范子清證據確鑿,卻又有諸多重臣為他求情,只怕這些人都是他的黨羽,請陛下下旨徹查!」

    「商雲光老匹夫欺人太甚!」

    「陛下,冤枉啊!」

    「老匹夫敢爾,倒行逆施,日後必定死無葬身之地!」那些官員們嚇的魂飛魄散,七嘴八舌的吼叫起來。

    天子此時只希望今日之事盡快結束,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坐了這麼一會兒,已經疲憊不堪,揮手虛弱道:「准奏。龍儀衛何在,一併拿下。」

    早有準備的校尉們衝了進來,如狼似虎的將這些官員們全部捉了出去。

    對待太后一系,商雲光趕盡殺絕,對待黃遠河一系,卻溜了幾分顏面,只罷免了幾個特殊位置的官員,換上了自己人,以保證將來不會被黃遠河掣肘。

    這是宋征和商雲光商議之後的決定,太后即便歸來,朝堂上已經有天子在,她無法繼續把持朝政,也就無法重新安插自己人。

    但黃遠河乃是首輔,就算是將他的人全都撤了,等他歸來也能夠一個一個再換回來,沒有意義徒增仇恨,乃是不智之舉。

    齊丙臣親自帶隊,身後一長串的犯人,幾天前,這些人還趾高氣揚,以為有太后做靠山,黃天立聖教必定一統洪武,進軍天下!

    現在卻一個個狼狽不堪,淪為了階下囚。

    數百名龍儀衛校尉們押送著這些太后系的官員,揚眉吐氣!這段時間以來,龍儀衛被太后壓制的太過凶狠,每一個龍儀衛心中都憋著一口氣,現在終於一舉翻身,讓這天下瞧瞧:龍儀衛還是龍儀衛!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這一長串囚犯從皇城中出來,走過了京師長長的街道,一直到了冥獄。整個京師都看到了,各方勢力不敢發聲。

    朝堂上的一些消息已經傳了出來,他們也明白了宋征的謀劃:從一開始宋征所謂的「決戰」就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標是天子。

    只要天子甦醒,太后就只能被迫退回後宮。

    她或許還會掙扎,但宋征「挾天子」乃是大勢,這種大勢哪怕她身為鎮國強者也無法逆轉。

    宋征明白,想要救出肖震絕不容易,並不奢望一蹴而就,他要穩紮穩打,步步推進。

    長孫節在千里之外一聲感嘆:「可怕……」

    「如此沉穩,不似少年心性。」

    「世所罕見,老夫遠不如也。」他更顯落寞,容顏似乎都變得有些蒼老了,心中隱隱有些感悟:這個時代,攪動風雲的人物不是我輩啊。

    ……

    朝堂上,商雲光等所有的犯人都被帶走了,這才再次取出一本奏章,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陛下,老臣有本上奏。」

    「京師紛亂,歷城萬年,弊病眾多,積重難返。而且此地距離北方太近,動輒遭遇刀兵威脅,於陛下和皇室的安全不利,臣請遷都江南!」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

    ……

    宋征並沒有躲在殿後,他帶了黑豆和石中荷,閒庭信步一般的來到了京師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外。

    這小院只有七八間屋子,土牆圍著,小門小戶。在京師中,這種普通人家居住的院子少說也有幾十萬座,所以毫不起眼。

    宋征在門口站定,看著那兩扇已經斑駁的烏木院門,淡淡道:「黑豆去叫門,就說龍儀衛指揮使拜訪。」

    「是。」

    黑豆上前拍門,時間不長裡面有腳步聲朝著院門過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問道:「誰呀?」

    黑豆大聲道:「龍儀衛指揮使前來拜訪!」

    院子裡頓時一片安靜,旋即有一股特殊的波動輕輕蕩漾,卻被外圍某種力量阻攔,沒有傳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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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之上 第三七五章 環中環計中計(上)

    宋征笑道:「不必白費力氣了,本座來了,還能容你們傳出消息?」

    院子裡又是一陣沉默,隨後兩扇院門嘎吱一聲打開,老者站在門口躬身抱拳:「大人請進。」

    宋征笑了笑,撩起官袍下襬邁入門中。

    院子裡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他打量了一眼:「只怕東郭陽都不知道此地的存在吧。」

    老者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宋征也不需要他回答,說完之後走進了正屋。

    一名容貌平淡十分不引人注意的中年男子坐在正屋中,一臉的落寞:「六十年前,老夫申請加入龍儀衛,求一個千戶的位置。

    老夫有一整套關於情報的心得,寫滿了三本書冊,呈給肖大人看。可是他卻拒絕了老夫。」

    宋征不請自來,在他對面坐下:「所以你懷恨在心,一定要親手組建一個不遜色於龍儀衛的情報網,給肖震看看自己的本事?」

    中年人點了點頭:「是有一部分這種心理,但更多的卻是懷才不遇,一定想要證明自己。所以為誰效力反而不重要了,只要有人願意用我即可。」

    宋征道:「黃遠河用你,你就全力助他。」

    「原本我以為自己成功了,我是首輔大人的耳目,情報網遍佈整個洪武,就連你的江南和嶺南,也有我們的情報點。可是剛剛那一瞬間,我就明白,自己錯了……」

    宋征點點頭:「你的確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這些年你站在黃遠河身後的黑暗中,幾乎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中年人一聲嘆息,搖頭不語。

    「但是跟龍儀衛玩情報,你的道行不夠。」宋征輕描淡寫,是真的不覺得在情報上,龍儀衛會有對手。

    至少在洪武境內,沒有對手。

    「龍儀衛萬年積累,秘諜遍佈天下。若是真的對你毫無察覺,未免侮辱了那些數代潛伏、心懷志向、只為等一道命令的龍儀衛秘諜了。」

    「你還是不明白,另外一個龐大的情報組織的存在,對於龍儀衛來說,是嚴重的挑釁,不能容忍!」

    「之前沒有動你們,是因為首輔大人。但現在,本官不想忍了。」

    宋征站起身來,抬指一點。

    這座小小的院落中,瞬間湧起來七道老祖的氣息,中年人身上也有靈元如同火山一般的噴發了。

    可是這一切的力量,卻全都在宋征一指之下動彈不得!

    七位老祖境界有高有低,玄通境初期到後期,他們想要搶救首領,卻詭異的感覺到宋征那一指點出,宛若天邊一劍,暗合大道天條,壓制的世間一切皆要遵從他的規則!

    不管他們使用什麼靈寶、神通,都不能撼動分毫,甚至無法真正的出手阻止。

    這是「層次」上的差距,哪怕他們當中,有人的境界在宋征之上,卻也無能為力。

    中年人同樣眼睜睜看著那一指不緊不慢的點來,最終落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噗的一聲,他陰神湮滅,全身生機斷絕。

    他的雙眼中,一切靈光渙散,逐漸熄滅。他吐出了最後一口生氣,說道:「難怪東郭陽不是你的對手……」

    他端坐不動,已經死去。

    宋徵收手而去,身後的院子中,有龍儀衛的巔峰老祖落下,將所有人殺滅!

    中年人是黃遠河的情報頭子,一直隱身在黑暗中,便是東郭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他瞞不過龍儀衛。

    這座院子,乃是他親手組建的情報機構的核心中樞,裡面的每一個人,對於這個情報組織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少了一個,整個機構可能都無法順暢運轉,全部剿滅,整個機構也就徹底癱瘓了。

    手下人辦事宋征放心,不會留下任何活口。但是他並沒有要求手下清楚痕跡,因為黃遠河歸來,以文修鎮國的神通,不管如何遮掩,他只需要看一眼就會知道是宋征做的。

    甚至不看也能猜到是宋征。

    宋征對此並不在意。他在朝堂上放過了黃遠河的人,但是在情報領域,卻要徹底打瞎黃遠河的眼睛!

    這樣做對龍儀衛的利益最大,日後行動會方便很多,而且要以此告訴黃遠河:情報領域是龍儀衛的地盤。

    他走出了院子的時候,洪武天朝各地,共計九處龍儀衛衛所秘密出擊,清剿了這個情報機構在全國最重要的九個情報節點,讓這個機構完全失去了作用。

    回到了龍儀衛總署衙門,僅僅一天時間,這裡已經修繕一新,只是正堂中一片素縞,搭建著靈堂。

    祭桌從上到下襬放著百餘張牌位,最上面是修雲起的,下面是在之前那一戰之中,龍儀衛上下的全部陣亡者。

    宋征一身肅然上香。

    他站在牌位下,看著修雲起的名字心中五味雜陳,最後在心中暗道:「修老前輩,好運!」

    宋征整個計畫中,最難以實現的其實是如何瞞過聖教主,讓他相信龍儀衛總署衙門中的這個「宋征」是真的。

    聖教主的神通有些弊端,他的鎮國境界無法長久維持。

    但這種無法長久並非時間意義上的這是黃天立聖教的最高機密聖教主在鎮國狀態下只能出手三次。

    宋征利用南荒蟲祖和鬼虛老人的叛軍偷襲黃天立聖教的了老巢,引出聖教主,他在南荒出手一次。

    殺滅兩位巔峰老祖和三十萬叛軍,也只需要鎮國強者出手一次而已。

    而後他殺回京師,籠罩整個京師,只要他還保持著鎮國的狀態,宋征想要盜出天子絕無可能。

    於是他故意引得聖教主殺入龍儀衛,一錘擊殺自己。

    然後又用摘星樓中的「佈置」,讓聖教主最後一次出手。但聖教主顯然修為又有精進,險些已經能夠第四次出手,好在最後只有「半次」。

    讓聖教主相信總署衙門中的宋征就是真正的宋征,才能引得他以鎮國的實力出手一擊畢竟宋征已經是實質上的京師最強老祖。

    而宋征之前的那些替身,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只要聖教主親臨,一眼就能看穿他們都是假貨。

    修雲起站了出來,他要親自頂替宋征!他乃是巔峰老祖中的至強者之一,從實力上來說,勉強可以模仿宋征。

    儘管他的戰力仍舊不如宋征,但是鎮國面前何談戰力?所以高低之差可以不用考慮。

    然後是陰神,修雲起同樣陰神強大,可以模仿宋征的陰神。京師傳言宋征陰神極強,但聖教主沒有親自見過宋征的陰神,所以並不知曉宋征的這種強大,和普通意義上玄通境後期的陰神強大是不同的,修雲起的陰神加上宋征的寶藍分神足以矇混過去。

    修雲起並不抗拒,讓宋征的寶藍分神吞噬了自己的陰神。

    至於容貌上的改變,反而是最簡單的一部分。

    他只保留了一點靈智,交到了宋征手中,囑託道:若將來大人成了鎮國,請為老夫謀劃。

    是轉世還是奪舍,全由宋征定奪。而宋征雖然已經看清了自己的鎮國之路,但又有誰能夠保證自己必成鎮國?

    這等犧牲、信任和重託,讓宋征感覺到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副重擔。

    有了修雲起的主動犧牲,才能瞞過聖教主,讓他一錘落下浪費了鎮國第二擊!

    但是這靈堂中,還供奉著聖教主殺進來的時候,那些被災難波及的其他校尉,他們也一樣是活生生的性命,是老者的兒子,幼者的父親,是一個個家庭的頂樑柱。

    宋征上香,同樣也敬重他們。

    他在靈堂中默默地站著,看著三炷香燃去了一半,心中緬懷。

    「走,去摘星樓。」

    他的計畫還沒有結束!

    ……

    摘星樓因為神元鼎爆炸,已經基本上毀掉了。但是最珍貴的部分在周聖手中,而他又早就做好了準備,囑咐了林震古給老怪物們流出了逃跑的時間,所以真正的損失其實並不算大。

    總的來說,宋征覺得是值得的。

    新的摘星樓還在建造中,龍儀衛在城外找了一片莊園,先把老祖宗們安頓下來。

    雖然人員上沒什麼損失,但對於這一位位老怪物來說,他們手頭上研究的那些東西全都沒有了,一個個肉痛無比,把林震古為首的一群煉造大師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林震古他們忽然之間變得脾氣極好,全都縮在院子裡,不管外面罵聲連天,專心鑽研神具戰艦。

    只要有這東西在,就算是有人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爹娘,他們也不會在乎的。

    宋征來到了一座幽靜的小院外,星老仍舊是這個脾性,喜歡幽靜獨處。竹門自開,星老的聲音傳來:「大人請進。」

    宋征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星老仍舊煮著茶,裡面放了他新鮮採摘的鮮嫩竹葉,帶著一股特殊的清香。

    他為宋征斟上了一杯,說道:「大人請用。」

    「不必了。」宋征道:「閣下身份尊貴,應當有對應身份的人來送你上路!」

    星老一切如常的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沒有受到宋征言語的任何影響。他先聞了香,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2 18:03
蒼穹之上 第三七六章 環中環計中計(下)

    「可惜啊,以後喝不到了。」他放下茶杯,抬起頭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發現的?老夫自問幾乎毫無破綻,連肖震都瞞過去了。」

    宋征道:「是你將肖大人出賣給太后的?」

    星老哂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夫身份,怎麼還用出賣這個詞?」

    宋征不與他在辭藻上爭辯,逼問一聲:「是不是?」

    「是。」星老道:「肖震曾派人暗探皇城下的機密,發現了一些東西。他表面上裝作不知道,故意被太后鎮壓在皇城下,以為能夠憑藉這個機密脫困,甚至將乾和太子救出來。」

    肖震當初英勇慷慨,固然有他本性使然,但他提前告訴了宋征,他知道皇城下黃天立聖教佈置的一些秘密,兩人約好了一個計畫,可是宋征進入京師之後,肖震卻並未能夠脫困,宋征那時便有了懷疑。

    宋征冷冷看著他:「你說過,身為黃天立聖教的信徒,九死而不悔!」

    星老啞然,旋即連連搖頭,懊惱不已:「說的習慣了,竟然脫口而出。唉……你也是奸詐,竟然只憑這一句,就認定了老夫。」

    「閣下曾為黃天立聖教的教主,自然也是信徒。九死而不悔,只是被人奪了教主之位就要叛教?本官是不信的。

    害了肖大人的人,一定是他的親信。兩位鎮國當然不可能,剩下的人選就不多了,你身上有了這個疑點,當然最可能的就是你!」

    「肖大人知道是你,恐怕會十分痛心。」

    星老一陣沉默,緩緩道:「肖震乃是真英雄,若非他與我聖教為敵,他一定有資格成為老夫的朋友。」

    宋征冷笑:「可你沒資格成為他的朋友!」

    星老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問道:「你從一開始就不想和我們決戰?你明明手握三大鎮國,勝算極大。」

    宋征搖頭:「慧逸公曾經告訴過我:爭鬥不涉及鎮國。這是保護我,讓太后和首輔不能對我出手。

    但也是限制我,借助鎮國強者之力。

    我若真的引來三位鎮國強者,慧逸公他老人家必定會出手干預。事實上就算是沒有乾和太子和肖大人出面阻攔,他們也會在城門口接到本官通知,各自退回。

    太后那般鎮定,我猜黃天立聖教一定有了應對之法,而太后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至於太后和黃遠河之間的鎮國之戰,卻不是我的責任了,慧逸公言出必行,他們早晚會受到資深鎮國懲罰。」

    星老沒想到內情竟然如此,嘆了口氣說道:「慧逸公不會插手的,聖後去找了慧逸公,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慧逸公困惑於其中,短時間內無暇顧及朝廷中的這些事情。」

    否則太后怎會主動發起鎮國之戰?

    他沒有明說什麼代價,但宋征知道中間有了這些「陰差陽錯」,好在並不影響最後的結果。

    「本官確定了你是內奸,才讓林震古他們在摘星樓中忙碌,並且有消息洩露出去,是一件堪比鎮國的神具。」

    星老點點頭:「老夫知道了消息,自然就會告訴聖後和聖教主。他們心中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摘星樓中忽然冒出一股可怕的氣勢,聖教主才不能坐視不理立刻趕來。

    等他到了,林震古引爆神元鼎,耗去了聖教主最後一次鎮國一擊。」

    宋征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帶這些譏諷:「你出賣肖大人,我若不設計讓你作繭自縛一次,對不起他老人家。」

    星老點了點頭:「好算計,老夫就算是中計了,也不虧。那些蠢貨煉造大師們,恐怕還蒙在鼓裡,不知道自己成了大人手中的棋子。」

    絕大部分煉造大師是不知道的,只有負責計畫最後部分的林震古知道一些。

    宋征道:「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了,閣下安心去吧!」

    星老又追問了一句:「老夫將死,能不能做個明白鬼,我聖教的內奸到底是誰?你知道太多我教最高機密,背叛者絕不是一般的信徒!」

    宋征猶豫一下,答出了一個名字:「申屠鬼才。」

    「是他……」星老一陣失神,再看宋征露出一絲冷笑:「閣下是想問出內奸告知聖教主吧?聽聞黃天立聖教有諸多詭異秘法,總能逃過死劫重生,正好也告訴閣下,本官也擅長一些生死秘術,恰好能夠克制你們的神通!」

    他將陰神籠罩下來,星老也是詫異:「你的陰神竟然如此強大……」

    而後他看到了生死分神和白骨天書,一片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

    他看著宋征,絕望中只留下了一聲嘆息。

    他當年為了取信於人,離開黃天立聖教的時候,修為大損,只餘老祖的層次,內傷沉重至今未能徹底康復,如何是宋征的對手?

    死亡落下,他閉上了雙眼,升級徹底斷絕,一切陰神湮滅。

    宋征以天道真雷仔細檢查了幾遍,確認絕沒有漏洞,星老必死無疑之中,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對肖震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

    宋征這邊事情結束,朝堂中的爭論也終於有了結果。

    商雲光的遷都提案遭到了強烈的反對,哪怕是天子支持,也難以推行,於是這個方案暫時擱置,明日朝會再議。

    除了被下獄的那些太后系官員之外,今天朝會還有一個巨大的成果,就是天子以聖旨的形式,再次確認了黃天立聖教乃是邪教,著令天下衙門徹底搜捕黃天立聖教信徒,一旦確認殺無赦!

    這一道聖旨一下,京中各家都明白,黃天立聖教已經日薄西山。他們或許還有很多強者,甚至是鎮國強者,但從此以後信徒的根基徹底斷絕,無法長久了。

    而關於遷都的事情,各家都是反對的,一下朝就有很多人在暗中串聯,明日一起對抗商雲光。

    ……

    皇城深處,聖教主的身軀在真實和虛幻之間不斷地變幻著,不受控制。他沉浸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痛苦無比。

    他能成鎮國,乃是他的師尊、老教主也就是星老,不惜破功助他提升。

    這是黃天立聖教的秘法,一定程度上,相當於將星老的鎮國之力轉移給了聖教主。當然這個前提是,聖教主已經開始衝擊鎮國,但暫時未能成功。

    他們當時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星老推算,洪武氣運還有數百年。他以此為黃天立聖教多一位鎮國強者而他自身以此取信於肖震,在京師苦修數百年,便可重返鎮國。

    他的弟子聖教主有幾百年的時間,也能穩固自身,成為真正的鎮國強者。

    到那時,太后在皇城,他在龍儀衛,聖教主在江湖,三位鎮國強者一起發動,大事何愁不成?

    卻沒想到當今天子登基,洪武天朝敗壞的速度大大加快,他們也只好提前發動。

    聖教主神通因此藏有隱患,只有鎮國三擊之能。

    忽然在無邊的粘稠黑暗中,有一點淡青色的幽光宛如蝌蚪一般游動而來,聖教主大吃一驚:「師尊!」

    那蝌蚪青光游動到了他的面前,勉強的幻化出一張面孔,正是星老。

    聖教主顧不上自身的痛苦,強行渡出陰神之力。得到了他的幫助,星老的形態終於穩固下來。他先是一陣劇烈咳嗽,而後虛弱道:「宋征好生了得,為師險些就回不來了。

    嘿嘿嘿,可惜啊,他還是小看了我聖教的本事!他以為已經徹底斬殺了老夫?做夢。他不知我聖教黑暗識海的高深。」

    聖教主問道:「他識破了師尊?」於是猛然明白過來:「神元鼎!」

    「不錯,那小賊好**詐!」星老恨恨不已,他一生以陰謀算計他人,不想被一個年輕的小輩給坑了,顏面大大無光。

    「不過為師知道內奸是誰了。」

    「是誰!」聖教主咬牙切齒,若不是那該死的內奸,聖教豈會損傷如此慘重?

    「申屠鬼才!」

    「是他!」聖教主惱怒無比,望向了粘稠的黑暗深處,有一盞特殊的魂燈飄蕩而來,被聖教主召喚而來一口吞下!

    肅衛總署衙門中,正嚴陣以待的申屠鬼才一頭栽倒,再無聲息。

    「大人!」周圍的肅衛一片驚慌,卻忽然有聖教主的聲音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申屠鬼才背叛聖教,暗通宋征,出賣聖教機密,已經被本教主處死!」

    肅衛們呆若木雞:指揮使大人是內奸?!

    ……

    宋征回歸龍儀衛總署衙門,敲了敲桌子,外面的黑暗中有身影落下:「大人?」

    「去看看申屠鬼才死了沒有。」

    「是。」

    片刻之後消息傳回來:「大人,申屠鬼才果然被殺!」

    宋征微微一笑,左手兩根手指輕輕搓動,一絲湛藍細微的雷電在指尖浮動。他兩指輕輕一碰,滋啦

    天道真雷發動,循著循著冥冥之中的聯繫,穿過了各種阻隔,直達黃天立聖教黑暗識海之上。

    星老嘭的一聲炸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2 18:03
蒼穹之上 第三七七章 百億為餌(上)

    聖教主猛然明白過來了,他一大吼:「宋征!」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身形潰散了:「痛殺我也!」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整個人在黑暗識海上憤怒無比。

    因為他的情緒,黑暗識海不斷有狂狼湧起,靈能暴躁四下席捲。

    他咬牙切齒,卻明白不能承認自己中了宋征的奸計,誤殺愛徒,那樣會對自己的威望造成巨大的影響,並且會讓底層信徒兔死狐悲。

    他還只能對外宣佈申屠鬼才就是那個內奸,而這會導致,他繼續調查真正內奸的行動,只能暗中進行,十分不方便。

    ……

    申屠鬼才被殺的消息,很快也在京師中傳開。肅衛並非鐵板一塊,真正頂級的世家也知道了原來申屠鬼才就是出賣太后的那個人,只是大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是便有了各種猜測,和真相越偏越遠,唯一的結論就是:宋大人可怕,竟然能夠策反黃天立聖教的中堅人物。

    一夜過後,朝會再開。

    商雲光還沒有開口,就有十幾名官員出列,反對遷都江南,說的有理有據,讓人無可反駁。

    顯然經過了一夜的準備,反對遷都的勢力已經結成了同盟,並且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天子仍舊很虛弱,他昨夜沒有睡好。寢宮上空虛空戰場中時不時傳來一聲聲爆炸,一直在提醒他,他的母后,那位陰毒的鎮國強者仍舊還活著,像是一把刀懸在他的頭頂上,隨時可能落下來。

    面對滿朝文武的反對,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只好再次看向了商雲光。

    商雲光一系的官員們,也不知道老大人心中是何打算,只看到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商愛卿,這是你昨日的提議,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天子輕聲開口詢問。

    商雲光越眾而出,對天子行了一禮,然後道:「老臣昨日回去想了一夜,大家說的也有道理,都城乃是我朝之根本,的確不可輕舉妄動。」

    百官們一愣:這老頭就這樣認輸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商雲光繼續說道:「但是這座皇城,已經是不祥之地,臣肯請陛下下旨,於京師城外另建新宮,以『再興』為名,以供皇家起居。」

    「另建新宮?」文武百官一陣議論聲好像被捅了的馬蜂窩一樣響了起來。

    遷都對於幾乎所有的京師權貴來說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們的根基在京師,產業也都在京師,遷都去了江南,他們也一樣要重頭做起,只是起點更高一些而已。

    這樣做對他們來說但損失慘重,別的不說,皇帝不在京師了,京師的地皮價格立刻跌落。

    他們反對遷都,卻不反對新建宮殿。

    一座龐大的宮殿,耗資巨大。整個工程的過程當中,有很多可以賺錢的門道,大家都覺得自己有辦法從中分得一杯羹。

    宋征其實很明白,想要遷都,除非他真的已經徹底掌控了整個京師。而現在的局面,京師中的權貴們一定死死拖著不肯走,等待太后或者是黃遠河歸來。

    只要有一位回來主持大局,宋征的計畫就無法實現。

    所以「遷都」只是一個靶子,先丟出來讓所有人難以接受,然後再提出一個更加溫和的方案,大家就會覺得這個方案不錯,不再有人反對。

    ……

    朝堂上的一切變化,通過特殊的渠道飛快的傳遞到了宋大人的手中,宋征一條一條的看過了,看到了一半,後面的也就不用看了,大勢已成。

    幾乎所有的朝臣都贊同另建新宮,只有太學大祭酒等寥寥幾位清臣,擔心大興土木會造成國庫空虛,不得不加稅增加百姓負擔。

    但這些反對意見就像大河中的浪花,翻了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戶部的人都沒有開口:還國庫空虛?國庫什麼時候充盈過?裡面的耗子已經傳承十幾代了……

    大家都在吵鬧著支持陛下另建新宮,離開這不祥之地。卻沒有人詢問錢從哪裡來。

    所有人都知道,商雲光是宋征大人的屬下,他的提議必定是宋征授命,而宋大人現在可是整個洪武最有錢的。

    宋大人的錢多的話不完,百官們看著羨慕無比,沒有能力巧取豪奪,那麼從這些工程商吃一些好處也是不錯的。

    前日夜裡,有數位摘星樓的老怪物在皇城中忙碌。他們都是龍儀衛的頂尖人才,擅長陣法和禁制,花費了半個多時辰,就找到了一處「入口」。

    但是這入口根本無法破解,乃是以整個王朝的龍氣為「封鎮」,除非黃天立聖教自己打開,否則無法破解。強行打開,至少需要鎮國之力,而強行打開的結果就是,連帶著王朝龍氣一起打傷,因果太過巨大便是有這個能力,也不敢承受這個因果。

    所以昨日朝堂之上,商雲光提出了「遷都」之議,本身不是為了遷都,而是要將皇族挪出京師,慢慢轉移王朝龍氣。

    黃天立聖教的手段借助了龍氣,卻不能鎖住龍氣。天子和整個皇室離開皇城,轉移到城外新建的「再興宮」,王朝龍氣也會隨之慢慢轉移,離開這一處禁制。

    事實上,宋征並不願意遷都,真的搬去了江南,路途遙遠,龍氣轉移的過程緩慢。

    柳成菲替他將這些雜亂的情報整理了起來,也看到了幾眼,撇嘴道:「這些人當真貪得無厭。」

    宋征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望瞭望皇城:「現在營救肖大人要緊,這些貪婪之徒,就給他們一些好處。日後總歸是要連本帶利還回來的!」

    他坐下來,提起筆來寫了一張單子,吹乾了墨跡交給柳成菲:「一百億元玉,初步建成再興宮。你把消息放出去,本官要又快又好,以修真手段,最好在七日之內就能入住。」

    若只是徵用民夫修建宮殿,這麼龐大的一座再興宮,別說七日了,便是七年也未必能完全修好。

    但動用了修真手段就完全不同了,七日雖然有些緊張,但一百億的元玉撒出去,無數修士蜂擁而來,必定能夠建成。

    宋征估算著,太后和黃遠河之戰,恐怕還需要十多日才能有了結果,他想要在鎮國之戰結束之前,讓皇帝搬進新的寢宮。

    「皇城就繼續留給太后居住吧。」

    柳成菲拿著單子出去了,宋征等於是將這件「肥差」交給了她,手握整整一百億元玉,一般人早已經想入非非,如何在其中中飽私囊。

    但柳成菲儼然一副小管家婆的姿態,滿腦袋瓜兒想的都是:不能讓那些蠹蟲佔了我家的便宜!一定要把整個工程盯緊了。

    宋征又把孫辨非和呂萬民喊來:「這件事情你們暗中協助柳大小姐,回頭本官還會讓商雲光那邊多派書吏做來做好各種記錄。」

    孫辨非大大咧咧,但是呂萬民理解大人的意思,頷首道:「大人放心,老夫一定把事情辦好。」

    ……

    和昨日的朝會「不歡而散」不同,今日退朝的時候,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就彷彿數千萬、上億的元玉已經揣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商雲光不緊不慢的落在了最後面,身邊陪著幾個親近官員。

    說是親近而不是親信,因為他在朝堂上「開宗立派」的時間太多,這些投靠過來的官員不知忠奸。這幾個只是目前比較親近的,初步具備了成為親信的資格。

    幾個人簇擁著次輔大人,湊趣兒說著些不怎麼好笑的朝中趣聞,一路尬聊著到了宮門外,幾個人實在忍耐不得了,有人便低聲詢問道:「老大人,指揮使大人準備動用多少元玉修建再興宮?」

    商雲光的道行不亞於黃遠河,他一路不提這事情,就等著看誰先開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他斜眼道:「整整一百個億!」

    幾個人之間,一片倒吸涼氣之聲,的確被這個數字震驚到了。

    但商雲光隨後淡淡道:「你們幾個,老夫提前說清楚了,莫要貪婪!」

    而後,他不再理會幾人,背著手上了自己馬車,搖搖晃晃而去。

    那幾人在朝中地位不低,但是整整一百億元玉,還是深深震撼到了他們。他們聚集在宮門外,一時間各有心思,不好率先開口又捨不得真的就這樣散了。

    最後,有人提議:「去老夫府上坐一坐?」

    「好。」

    「正要叨擾。」

    於是幾個人一起走了,路上自然是各種商議。老大人的提醒他們當然不能不聽,但正常的生意還是可以做的嘛。修建宮殿的那些材料,跟別人買是買,跟我們自己人買不也一樣是買嘛。

    ……

    烈家,烈北濤和大哥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家門中呼啦一聲湧出來一大群人,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親熱的笑容,紛紛幫忙安頓馬車,搬運行李。

    其實哪有什麼行李?隨用的東西都裝在了芥指裡。

    「大少爺、二少爺回來了。」

    「快快進去,老夫命人準備晚膳去,兩位侄兒想吃什麼?」

    「還是先喝口熱茶吧,老夫把珍藏的貢茶拿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2 18:03
第三七八章 百億為餌(下)

    烈北濤兄弟倆是聽了父親的話,在大戰之前躲出了京師。烈北濤雖然不情願,但父親的話也有道理,他留下沒有任何價值。

    誰成想最後的結果讓所有人意外,他們兄弟立刻動身返回京師,這剛到門口,就被親戚們熱情迎接,有些不太習慣。

    大哥在眾人簇擁之中,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低聲詢問弟弟:「他們又想借助二弟的力量討好宋大人?」

    烈北濤也不知道,無奈搖頭:「先去問問父親。」

    兩人很不耐煩的應付完了這些親戚,去拜見父親。剛一進門,先看到了三位鬚髮皆白的長輩坐在父親身邊。

    兄弟倆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三位都是他們叔公輩的,是目前家族中輩分最高的。

    兩人歸家先拜見了父親,然後依著禮數一一給三位長輩行禮。

    「見過七叔公。」

    「見過九叔祖。」

    「見過十四叔公。」

    三位長者慈眉善目和顏悅色,都是笑呵呵的說道:「快起來,這兩個孩子真不錯,都是我們烈家未來的棟樑之才啊。

    公良,你做的很對,危難時刻讓他們躲出去,要給咱們烈家留下火種。」

    烈父烈公良淡淡說道:「這兩個還算成器,但也沒有三位叔父說的那麼好,不要誇的太狠,讓他們飄上了天去。」

    「此言差矣。」七叔公擺手道:「傑出之輩我們當然要稱讚和鼓勵,就像那些廢物,咱們也罵的毫不留口是一個道理。反正老夫看我這兩個侄孫,是越看越喜歡,哈哈哈!」

    另外兩老也點頭附和:「正是如此,兩位侄孫現在是我們烈家的驕傲。」

    烈北濤滿腹狐疑,懷疑他們再說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我有這麼優秀?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北濤啊,」七叔公朝他招招手,親熱的將他喊過去:「你交了一位好朋友,當年你要去江南,家裡有幾個人看好你能做成一單生意?

    現在回頭去看看,真是合該我烈家崛起,你竟然跟宋大人成為了朋友。

    如今朝廷這破爛樣子,也只有宋征大人這種人傑,才能力挽狂瀾匡扶社稷。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宋大人準備在京師城外重新修建一座皇宮,取名再興宮,叔公可是聽說了,只是初步建成,就要投入一百個億!」

    烈北濤終於明白了三位「長者」的用意了,他的臉色越發冷淡,等著他們自己圖窮匕見。

    「你知道的,叔公家裡的老九,最小的那個,你父親的堂弟,是個不成器的。不過好在為人十分耿直,做生意也是誠信為本,童叟無欺。

    他正好經營著楨柞木的生意,修建宮殿總要用到木材,你幫他去跟宋大人說一說,給他一點生意好不好?」

    七叔公一開口,九叔祖和十四叔公也不甘落後,生怕說完了就要吃虧。

    「北濤啊,你八伯可是從小就最疼你了,他那個鋪子賣的就是玉瓦,這事情九叔祖就交給你了。」

    「元灰、金泥、銀線這些都要用到吧,十四叔公的孫子正好做的就是這個買賣啊,北濤你不能推辭,咱們可是一家人!」

    烈北濤心中厭煩無比,卻不能真的就這樣翻臉。他強忍著性子,說道:「侄孫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大面子。

    侄孫和宋大人交往,那是人家抬舉咱。

    您們的這些要求,侄孫實在不敢答應,便是答應了怕是也做不到……」

    三位叔公當即變臉:「這是什麼話?都是一家人,這點小事情你都不肯給辦?」

    「一百億元玉呢,這幾樁小生意才能花幾個錢?你和宋大人是一起逛青樓喝酒的交情,他能不給你面子?」

    「莫要數典忘祖,別忘了你還姓烈!」

    烈北濤張口欲辯,卻被父親輕輕按住了。烈公良不拉住他,恐怕他就要跟三位所謂的長輩爭吵起來。

    烈公良替兒子站了出來,淡淡道:「三位叔父請回吧,不要為難濤兒了,他真沒有那麼大面子。一百億的生意,他說了不算。」

    九叔祖一怒而起:「好啊,你們父子翅膀硬了,嫌棄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是吧?」

    烈公良躬身,軟中帶硬道:「晚輩不敢,晚輩的家主之位不也是您們幾位說罷免就罷免,豈敢不聽從長輩的吩咐?這事情的確無能為力,有辦法的話一定會幫忙的。」

    三位叔公氣的直發抖,連連數落:「數典忘祖!」

    「狼子野心!」

    「你們會遭報應的!」

    而後憤憤離去,烈北濤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我們遭報應?誰做了虧心事老天在看著,因果循環,總有公道的一天!」

    烈公良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別說這些氣話了。」

    他認真道:「有件事情為父要和你們商議一下,我準備搬出去住了。」

    烈北濤的大哥一愣:「您要自立門戶?」

    而烈北濤多少已經有了見識:「父親,您這是要自己背負罵名,成全我跟大哥啊。」

    烈公良嘆了口氣:「為父此生也沒什麼前途了,又被罷免了家主的職務,是無所謂了。但你們兩個還有大好前程,不能被這些吸血蟲拖累。

    我要分家,什麼罵名都有我扛著。出去之後,這些人再來找,不想見的話就可以讓下人回絕說你們不在家。不像是現在,躲都躲不開。」

    兄弟倆心底泛起一股沉重的無奈,遇上一群極品親戚,真能逼得你英雄自刎。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這幾天也看看房子,有合適的咱們就買下來。」

    「是。」兄弟倆應承了。

    ……

    三位叔公氣沖沖的從烈公良的屋中出來,走了兩步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七叔公鼻孔裡噴著白氣,咬牙切齒道:「就這麼算了?小白眼狼不肯幫忙,咱們就眼睜睜看著到口的肥肉溜走了?」

    九叔祖兩手一攤:「那怎麼辦?他不肯開口,咱們去了宋征不會給面子。」

    十四叔公卻眼珠子亂轉:「小白眼狼不肯開口,可咱們未必不能利用他。」

    另外兩人也是心思亂轉:「你有什麼辦法?」

    ……

    籌建再興宮的事情推進的很快。商雲光是名義上的總領大臣,但掏錢的是柳成菲,具體壓陣的是孫辨非和呂萬民,具體經辦的則是一些老書吏。

    商雲光在京師東城門裡找了一處地方,當做籌辦衙門辦公的地方。

    再興宮初步選址位於京師城東三十里的興龍山腳下,衙門擺在這裡辦事方便。

    中午的時候,有烈家的人拿了烈北濤的一枚玉牌走進了衙門,跟一名老書吏說明自己是烈家的人,二少爺讓他們來求取一些生意,並且說了,他們家二少爺已經跟宋大人打過招呼了。

    老書吏看了看,烈家的生意不大,想了想也就沒有往上報告。烈北濤、茅正道和宋征關係很好,整個京師都知道。

    於是楨柞木、玉瓦和元灰金泥這些的採買,就都歸了烈家。

    ……

    茅正道也被他老子叫了回去。

    茅家在京師城西北方向有一個極大地作坊,他看上了這一次修建再興宮的「金磚」生意,這東西並不是真正的黃金磚,而是一種特殊手段燒造出來的青磚,建造宮殿的話,用量極大,一本萬利。

    可是茅長祖剛以開口,就被表面迷糊內心清楚的茅正道給阻止了:「您要是想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兒子勸您別打這個主意。」

    茅長祖一瞪眼,一巴掌抽過去:「混小子,有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

    茅正道閃開了去,不耐煩道:「您還看不出來啊,一百億!這是個誘餌,就看誰傻吞下去,宋征就有藉口動手了!」

    茅長祖乍一聽,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然明白過來,兒子說的很對。京師中的權貴們,都被這一百個億晃瞎了眼,想方設法要分潤一些好處,卻忘了宋征豈是個好相與的?太后、黃遠河他都敢設計謀算,別人想要坑他,你猜他會忍氣吞聲還是雷霆誅殺?

    「厚利遮眼啊。」他暗嘆一聲,又看了看自己兒子,原本不怎麼看重的這個孩子,現在看起來竟然是自己的種裡面,最出色的一個。

    早知如今,當初就不跟長孫節問計了,問自己兒子多好。

    茅正道已經不耐煩呆著了,爬起來往外走:「您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去攬月樓了。」

    茅長祖不滿道:「你給我等著,今年就讓你成親,老老實實在家裡給老子生個孫子、留了後,你想怎麼玩隨便你。」

    茅正道咧咧嘴,懶得多說什麼。上一次相親的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他茅大少爺有點小不爽,但悔婚的那一家已經悔斷了腸子。還被龍儀衛盯上,生意處處不順,家道中落已經不可避免。

    ……

    小管家柳成菲每天都會認認真真的查賬對賬,元玉如同潑水一般的撒了出去,四天之後,在各種匪夷所思的修真手段的作用下,興龍山下的再興宮已經初具規模。

    但是這一天,一名修士正在施展神通,將數千塊玉瓦一同升起,搭建在一座屋舍的房頂上的時候,剛剛建好的屋舍轟隆一聲垮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4 23:05
蒼穹之上 第三七九章 蠢材壞事(上)


    這是一座大屋,長三十丈、廣十二丈,高達三丈。若無修真手段和材料,凡俗之間是不可能建造起如此龐大的單間屋舍。

    轟然倒塌中,煙塵四起,地面微微一震。負責操縱的修士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撤了幾丈,隨後便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塵霧當中的廢墟:「這……」

    這麼大的事情當然瞞不住。

    宋大人要求七天就是七天,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不存在什麼稍晚了一些,拖延一兩天的事情。

    對別人可以,對龍儀衛指揮使大人不行。宋大人的意志若不被徹底貫徹,是一定會死人的!

    出了這樣的一場事故,勢必會耽誤進度,儘管大家趕一趕可能不會耽擱時間,但畢竟是出事了。

    很快一群監工就滿頭大汗的衝了過來,這種事情追究責任,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

    「怎麼回事?你有沒有按照規範操作?」監工們大聲吼叫著,修士也怒了:「還用你們囉嗦?某家做這些活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宋大人的差遣,誰敢懈怠?」

    監工們正聚在一起商議,呂萬民已經自虛空當中踱步而來,他這一次和以往不同,不僅僅是簡單的巡視,他發動了神通,巔峰老祖雙眼中閃爍著靈光,照遍了整個工地。

    當巔峰老祖出現,整個工地安靜了下來。修士肅穆,垂手而立,老祖當面,畢恭畢敬。

    凡人工匠們更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舉止不妥,就引來了災禍。但呂萬民並沒有理會他們,他越看臉色越凝重,忽然輕輕一聲咳嗽。

    轟!

    轟!

    轟!

    垮塌聲接連不斷,一座座屋舍、建造到了一半的宮殿,紛紛倒塌,整個工地上一片狼藉……所有人目瞪口呆,老祖好生強大,一聲咳嗽廣廈傾塌。

    但……老祖這是做什麼?

    修士們之中,有一些修為高深的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瞬間一身冷汗:這工程有大問題啊!

    巔峰老祖的確強悍,但若不是刻意而為,絕不可能一聲咳嗽就震塌了整個宮殿!只能說明這一片建築本身不夠牢固。

    他們膽顫心驚,明白這一次恐怕有人要倒大黴了。然後又開始擔心,自己只不過是個打工的小蝦米,會不會被連累?

    呂萬民沉聲道:「封鎖此地,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一片應和聲在四周響起。再興宮周圍的虛空中,浮現出數十名宋征的天尊親衛,一起聯手將整個工地封鎖了起來。

    呂萬民恨得咬牙切齒返回城中,去向宋大人稟報。

    ……

    工地上,修士們和監工們聚在一起,他們當中,很多人已經是「大匠」的水準了,之前沒有留意看不出來,現在所有的屋舍宮殿全都垮塌了,材料斷裂一目瞭然,幾個人都明白了:「主要原因是用作棟樑的楨柞木!」

    「不止於此,你看看那些玉瓦,摔在地上碎成了齏粉。這不是真正的玉瓦,是用下腳料的玉粉、碎粒重新糅合壓制的,這種東西根本不合用。

    整個再興宮都被靈陣連接,楨柞木、玉瓦、金泥、銀線等等這些材料,都要求極高的元能親和度和通過性,才能保證整個宮殿和靈陣融為一體,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是事關天子安危的事情,國運當頭啊,竟然有人敢在其中下手,這是找死啊!」

    監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那你,一頭冷汗。

    修士們也注意到了,低聲打聽:「這些材料是誰家供的?」

    監工們都不吭聲,旁邊一名老書吏痛心疾首道:「烈家!」

    「烈北濤他們家?」修士們也很意外,整個京師都知道烈北濤和宋大人算是「貧賤之交」,關係極好。也正因為貧賤之交不可忘,宋大人在品行方面的口碑很不錯。

    「這……」他們一聲嘆息,搖了搖頭,替宋大人為難,也替烈北濤惋惜,怎能做出如此鼠目寸光之舉?

    ……

    呂萬民心中的惱恨卻要比修士們的惋惜濃重太多。

    所處的位置和高度不同,看待同一件事情的問題的層次和角度也是完全不同的。很多上位者因此覺得自己「掌控大局」,比下面的屁民看的更長遠。其實這是一個錯覺,因為除了位置和高度的問題,還有屁股和腦子的問題。

    有些人就是貪婪,而有些人就是先天智力不足。

    但呂萬民是不同的,他知道大人派自己來是做什麼的。雖然柳大小姐掌控著錢袋子,但他明白自己才是宋大人這一次工程中的關鍵人物。

    宋征拋出一隻香甜的誘餌,想要釣上幾條大魚。京師中權貴太多,那些古老的勳貴就像是水面下的龐然大物,他們是一股在關鍵時刻能夠左右勝負的強大力量。

    別的不說,宋征敢保證,這些古老的勳貴一定和京師外的某一位甚至是幾位鎮國強者有聯繫。

    太古世家、世外天門中,應當還隱藏著幾位鎮國。

    若是在真正決戰的時刻,這些人中有一位進入京師,都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上一次的大戰,並非真正的決戰,所以宋征還可以容忍這些變數的存在,但接下來再戰,就是真正的決戰了。

    宋征要儘量殺滅一切「意外」,全力保證大勢順著自己設計的方向走去。

    這些誘餌的目標,就是京師中的這些勳貴。勳貴們比一般的文武百官更愛財。並不是他們鼠目寸光見錢眼開,而是因為他們家族龐大,需要更多的錢財才能維持下去。

    只要有人從這一項工程之中搗鬼,再興宮建好之後,就是宋大人算總賬的時候。師出有名,打殺幾個古老勳貴立威,而後拉攏其他的勳貴,整個計畫他已經有了腹案。

    這樣順勢將大部分勳貴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將一個大隱患變成自己的助力。

    這是百億元玉修造再興宮真正的目的,為了這個目的,宋征覺得再花一百個億也是值得的,現在宋大人的確不缺錢了。

    他安排去再興宮的幾個人當中,只有呂萬民領會宋大人真正的用意宋征本來也就是要把這件事情交給呂萬民的。

    他在工地上不聲不響,每天只是巡視一番,看上去沒什麼存在感,實際上是化作潛伏在暗處的毒蛇,只等獵物露頭。

    不過那些勳貴們也很狡猾,一直到目前都沒有露出什麼苗頭。但呂萬民知道,他們一定忍不住的,就看哪一個最先沉不住氣。

    結果大魚還沒釣上來,烈家這一隻愚蠢的老王八一口咬在了魚鉤上……

    這麼大的動靜,宋征不可能不處置。一旦處置了烈家,就會讓後面那些蠢蠢欲動的勳貴們心生畏懼,不敢再出手了。

    「這些蠢貨,壞了大人的大計!」呂萬民衝進了總署衙門,將事情稟報了,而後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於他而言,這本來也是一場大功勞,結果和宋征的大計一併浮雲了。

    宋征也錯愕了一下,他將手中正在審閱的公文放了下去,無奈一嘆,卻比呂萬民更加準確的把握到了事情的一些關鍵細節。

    「把經辦的書吏找來,我有話要問。」

    這些小事不用呂萬民去做,外面的天尊親衛把消息送出去,東門裡籌辦衙門很快就把那名書吏送來。

    宋征三兩句話一問就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拿著烈北濤的玉牌?也就是烈北濤沒有親自出面。」

    呂萬民也明白了,烈家那些奇葩親戚,他也有所耳聞:「這幫狗賊好大的膽子,冒用名聲,欺上瞞下!」

    宋征考慮著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理,緩緩說道:「去問一聲,柳四叔還在嗎。」

    柳四叔上次來京,他見了一面,但不知是否回去了。很快柳成菲進來:「四叔還在呢,你找他有事?」

    宋征點了點頭:「請四叔出面,去烈家約請烈公良父子三人過來宴飲。」

    柳成菲一愣:「為什麼是四叔?」

    宋征擺擺手:「你去辦吧。」

    柳成菲作為金牌小管家婆,還想跟他討論一下工地上的事故,卻沒得到機會。

    柳四叔領了命令,去了烈家,和顏悅色的將烈家父子請了過來。因為涉及到烈公良宋征和烈北濤朋友相交,烈公良是他的長輩,拋開身份,宋征請他宴飲也就需要自己這邊一位長輩出面。

    這件事情他處理的也十分小心。

    找來找去,也只有柳四叔合適。身份不高不低,也勉強能算是他的長輩。

    烈北濤父子有些疑惑,到了酒樓,宋征已經在等著。烈公良和大兒子很拘謹,畢竟面對的是京師最有權勢的三人之一。

    烈北濤有些迷糊:「宋大人,今日所為何事?」

    宋征笑了笑暫不回答,等酒過三巡這才說道:「你們家有人利用你的名義,擠進了再興宮材料供應的生意裡,這事兒你不知道吧?」

    烈北濤臉色大變,立刻想到是誰:「七叔公他們太過分了!」

    他連忙說道:「大人,這事情我絕不知情,他們來找我讓我跟你要人情,我怎麼會答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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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之上 第三八零章 蠢材壞事(下)

    烈公良也趕忙說道:「大人,此事的確和我等無關,大人去家中一查便知。三位叔公那一日來央求,濤兒嚴詞拒絕,他們出去之後罵罵咧咧,家中很多人都聽到了。」

    宋征點頭:「我自然是相信的,所以才將你們請出來。」

    父子三人還有些不明白的時候,一旁有天尊親衛上前,低聲稟報:「大人,已經辦妥了,遵照您的吩咐,不傷婦孺。」

    三人臉色大變,宋征淡淡一點頭,親衛退下了。

    「大人……」烈北濤的聲音微微顫抖,宋征嘆了口氣:「你們知道的太少了。你們還不知道,他們給再興宮供應的全都是假貨,今天整個再興宮全都塌了,因為所有的樑柱都是用你們家供應的楨柞木打造的。」

    「什麼!」三人震驚的一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宋征抬手虛按兩下:「都坐下來。」

    「你們家這些不成器的親戚已經成了你們最大的拖累,但是這些事情你們不方便去做,所以本官幫你們做了。」

    烈公良聲微微發抖,輕輕問道:「大人……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宋征冷笑道:「你還指望本官怎麼處置?這等重罪,主犯必死無疑,從犯發配邊境,打入狼兵營,百戰不死,倒也可以免罪。」

    「啊!」烈公良驚訝一聲,畢竟是自己的親族,他有些接受不了。

    宋征最後喝了一杯酒,起身而去:「北濤,我給你出個主意,現在就去總署衙門外跪著,為你的親族求情,做好準備,至少要跪上三天。」

    他走後,屋子裡就剩下父子三人,他們呆了半晌,烈公良看了看二兒子,隱約明白,這是宋大人趁機把兒子把前方的障礙徹底掃清了。

    他將來就任家主,再也不會像自己一樣有這許多掣肘。

    雖然心中還有些難過,但他還是強自打起精神,推了兒子一下:「去吧,照著大人的話去做。」

    這當然是為了烈北濤的名聲著想。

    烈北濤有些魂不守舍的去了。

    ……

    烈家,一片撕心裂肺的大哭聲,門外站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對著破碎的大門裡指指點點。

    不久之前,宋征的天尊親衛殺來,在兩位巔峰老祖的帶領下,從烈家抓走了三十多名男丁,其中有三位皓首老者。

    他們在烈北濤父子面前趾高氣揚,被龍儀衛壓出來的時候卻面如土色抖如篩糠,狼狽不堪……

    烈公良父子兩人剛到家門口,還沒進門呢,就被裡面衝出來的一群老少婦孺拽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他們身上,殺豬一般的哀嚎著:「公良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叔公啊,都是一家人,他們可是你的長輩,你能忍心讓他們在冥獄那種地方受苦……」

    各種死皮賴臉的哀求,硬是賴上了兩人。

    烈公良暗道宋大人太有先見之明了,立刻道:「我兒北濤已經跪在了龍儀衛們外,我父子拼盡全力,一定要將叔公他們救出來。」

    這才安撫了這些絕望的潑婦。

    ……

    呂萬民跟在宋征身後:「烈北濤有大人這樣的朋友,乃是他的大福緣。」

    宋征無奈苦笑,他大好計畫被烈家那群老蠢豬給壞了,他沒辦法跟烈北濤明說,還要幫他謀劃,掃清他成為家主後的一切障礙。

    「北濤,其實人還不錯。」

    呂萬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烈家那些蠢貨,審訊之後,殺之?」

    宋征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來:「安排一下,本官要親自審訊他們一次。」

    呂萬民點頭應是。

    ……

    冥獄是什麼概念,沒有進來之前,不管你把它想的多可怕,實際上都樂觀了。

    十四叔公現在就在冥獄的一所監牢之中。

    剛走進冥獄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油燈」。少說也有一百多盞。他們都有修為在身,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種可怕的冥燈,當中燃燒的是一道道魂魄!

    罪犯的魂魄,死後被拉入其中,不燃盡最後一絲力量絕不會熄滅,死後也仍舊要被折磨!

    他剛剛經歷了一遍酷刑,按照龍儀衛的說法,這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刑罰還在後面。

    他恐懼無比疲憊不堪,這裡卻陰森濕重,時不時的會響起各種淒厲的鬼嚎聲,要撕碎他的腦仁;又或者字虛空中直接凝聚成各種冰針、雷電、暗火直接傷害於身,痛苦無比。

    這種折磨持續不斷,根本無法休息。

    最讓人喪氣的是,冥獄維持這些詭異陰森的陣法,乃是用靈陣汲取了犯人自身的靈元為能量。

    這裡瀰漫著恐懼、絕望、死亡和驚悚的氣息,從來沒有人能夠從冥獄中走出去,是對所有犯人最大的折磨。

    宋征走進這座牢房的時候,十四叔公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撲到了他的腳下叩頭哭訴哀求:「大人,老朽錯了,老朽利慾熏心,耽誤了大人的工程,請大人看在北濤那孩子的份上,饒了老夫吧……」

    宋征一腳將他踢開:「你還有臉提烈北濤?」

    十四叔公老淚縱橫:「大人饒命啊,我願意賠償,加倍賠償,大人可憐可憐老夫一把年紀啊……」

    宋征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已經審問過了七叔公和九叔祖,最後才來找十四叔公。他雙目幽深,已有陰神神通發動,口中如天雷喝問道:「本官來問你,如實回答,或許有一線生機!」

    十四叔公連忙點頭:「老朽知無不言,大人請問。」

    「冒用烈北濤名義的主意,是你出的?」

    「這個……」十四叔公心裡咯噔一下,卻說道:「也不能都怪老夫一人,他們兩個……」

    宋征喝道:「是或不是!」

    「是。」十四叔公一個哆嗦,又跪了下去。

    「本官再問你,你是怎麼想到這個主意的?可有人背後指使?」

    十四叔公茫然:「背後指使?」

    宋征暗中以陰神之力助他回溯記憶,十四叔公一點點的回想,突然明白過來了:「原來如此,老夫愚蠢啊!」

    「是誰?」

    十四叔公叩頭道:「那日之前,內鄉侯家的一個老管事來找老夫,本來大家也只是見過幾面,沒什麼交情。但人家是開國侯家裡的人,老夫受寵若驚,便與他出去喝了幾杯。

    席間,他詢問再興宮的工程,烈家可有參與。老夫當然想參與,但擔心北濤不肯幫忙。

    他便對我說,你們烈家真是端著金飯碗討飯啊,這麼好的資源不用。烈北濤不好意思出面,你們就替他出面啊。

    老朽這才有了冒用北濤名義的這個主意。」

    宋征點了點頭,在他的陰神神通之下,可以辨識十四叔公沒有撒謊。

    他自牢房中出來,吩咐道:「這等蠢貨,就不必活在這世上浪費修行資源了。」

    十四叔公殺豬一般的慘叫起來:「宋征,你說了不殺老夫的!」

    宋征淡淡道:「本官說的是或許,但現在本官改主意了。」

    「啊」

    慘叫聲從監牢內傳出來,宋征走出了冥獄,道:「烈家牽扯此案的三十七人,罪不至死的十七人發配塞北充入狼兵營。

    剩餘二十顆人頭,丟給烈北濤讓他帶回去。」

    「是!」

    ……

    宋征站在一家繁華的酒樓前,樓門上掛著一張匾額:念味樓。

    這是十四叔公和內鄉侯家的老管事宴飲的地方,宋大人現在施展了神通變換了相貌,也壓制了境界,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世家公子。

    他身後跟著兩位老者,分別是齊丙臣和呂萬民。自然也都換了容貌壓低了境界。

    念味樓在京中也是赫赫有名,不算是最頂尖的,但也只是略遜一籌而已。

    酒樓中人來人往,想要在這裡找到線索極為困難,但好在十四叔公本身生活奢靡,再加上因為要言情的人也很有來頭,所以他那一天包下了後樓最昂貴的三個雅間之一的「念江閣」。

    這裡的消費極為昂貴,比肩京中最頂尖的那幾家,比如攬月樓。所以這裡很少有人來,宋征點名要了念江閣,進去之後像一般的客人一樣點齊了酒菜,說是等客人來,將所有的侍女都趕了出來。

    宋征升起虛空神鎮,開始查找魂魄線索,果然不多時便有了收穫。

    他也不吃飯了:「走。」

    ……

    內鄉侯朱家乃是僅存的四大開國侯之一,他們比茅家和長孫氏更加低調,甚至在朝堂上,已經百餘年沒有出現過一位真正的朱家重臣了。

    但是沒人敢小看朱家,朱家有兩個強項:第一,門中弟子天才輩出;第二,整個洪武天朝,經年老吏有四成以上,或多或少都和朱家有關。

    前者,保證了朱家戰鬥力始終不容小覷,後者,保證了朱家消息靈通,若是需要,朱家大批中間階層的官員,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上位。

    朱家培養書吏是有傳統的,他們在洪武各地有十幾家學堂,專門招收寒門弟子,教導修行和衙門中需要用到的文案技能,成才之後派往各地,從最底層一步步做起來。

    而不斷誕生天才子弟,卻有著諸多猜測,甚至有人懷疑,朱家暗中掌握著一處「靈境」!至少也是能夠定期進入一座靈境。只有這樣,才能夠不斷的獲得天材地寶,培養傑出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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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之上 第三八一章 內鄉侯(上)

    宋征循著那一道魂魄的痕跡追蹤到了朱家位於京師東北城牆下的老宅。

    朱家數萬年來,本家一直居於此地,漫長的歲月中,有大約六十多分枝被放出去,在洪武各地開枝散葉,落地生根。

    所以宋大人此時心中頗感忐忑,若真是朱家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那麼他要面對的是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幾乎不可能連根拔起,勢必綿延多年,不勝其煩。

    而且根據龍儀衛內部的資料,朱家有一位五代之前的先祖還活著,只不過一直在雲遊天下,據說最近百年在靈河岸邊覓地潛修,有很大的可能,這位五代先祖已成鎮國!

    呂萬民隨後而來,在宋征耳邊低聲稟報導:「大人,查清楚了,那名老管事乃是朱家的外門四管家,負責外院的往來接待,乃是朱家很重要的一個人物。」

    宋征點了點頭,沉吟思索,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他的確佈置了一個大計畫,雖然因為烈家那群蠢貨計畫無法繼續實行下去,但他也的確抓到了自己想要的「大魚」。

    不過魚有點太大了,是一頭史前巨鯊。

    他已經不是當年皇台堡上那名熱血衝動的狼兵少年,這些年的歷練,讓他更加沉穩,年紀輕輕卻老謀深算。

    知道果然有人在背後給自己搞鬼,他當然極度憤怒。但是他沒有一怒發兵,而是在考量應該如何處置、甚至只利用這件事情,將一切形勢扭轉,朝對自己有利的方向。

    他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扣指一彈。不片刻功夫,有黑影出現在一旁的陰影下,跪拜道:「大人。」

    「朱家有咱們的人嗎?」

    黑影嘿嘿一笑:「京師哪一家沒有咱們的人?」

    「地位如何?可瞭解朱家內幕?」

    「是內院的一位大家丁,地位不算很高,位置卻很重要,對朱家的一切瞭如指掌。」

    宋征點了點頭,心中十分滿意,肖震留給他的這筆「財富」相當的驚人。

    「你安排一下,今晚讓他來見我,不要暴露!」

    「遵命。」

    ……

    宋征隱忍而去,不露行藏。

    晚上三更時分,他的窗外有黑影落下,宋征也不開門,隔著窗戶問答奏對。約麼一炷香的時間,那名秘諜叩首離去,神不知鬼不覺。

    宋征卻沒有睡,坐在窗下對燈深思。

    天快亮的時候,他喃喃自語:「這件事情不簡單啊……」

    上午的時候,再興宮重新開始修建,修士增加了一倍,奮力趕工。宋大人出門去,暗中見了一個人。

    等到了下午,他再次來到了朱家老宅門外。不過這一次,他光明正大,以龍儀衛指揮使的身份登門。

    朱家雖然是開國侯,但宋大人如今的身份非同小可,頭頂上還有鎮國相戰,朱家不敢怠慢,大開正門,家主朱秉燭帶領三代直系親自在門口迎接。

    宋征進了朱家內院,在正堂中坐下來問罪道:「朱家內藏奸佞,家主可有知曉?」

    朱秉燭意外,倒也不卑不亢:「我朱家一向低調,從來不參與朝堂上的爭鬥,大人不管有什麼想法,都請越過我們朱家,去找別人吧。」

    宋征寒聲道:「朱家外院四管家,暗中挑動烈家,出了奸計,慫恿他們以次充好,導致陛下的再興宮垮塌,於國運損害嚴重,此等重罪,證據確鑿,難道是本官有意坑害不成?」

    朱秉燭皺眉,吩咐道:「外院四管家?是誰?去把他叫來。」

    下面有人立刻出去了,四管家還沒有帶來,陪坐的一名年輕子弟憤然而起,推開阻攔他的家人,大步走到了正堂中央,朝宋徵用力一拱手:「宋大人,這等手段未免有些下作了。

    再興宮的事情是烈家搞的鬼,你不想處罰自己的朋友,卻來生硬的牽連我朱家是何用意?

    閣下或許已經為官太久,已經忘記了身為修士應有的道心和秉性。但我朱家沒有忘,我們身為朝臣的根本,仍舊是一名修士!

    在下朱良神,願以真正修士的身份挑戰閣下,只看閣下是否有膽應戰,是否還是一位真正的修士!」

    朱秉燭臉色一變,呵斥道:「滾下去!本家主與宋大人說話,哪裡有你囂張的地方!再不退下,家法從事!」

    朱良神祇是不理,一身傲然冷冷望著宋征,只等他的回答:「大人敢否應戰?」

    宋征身後巔峰老祖大怒,叱罵道:「內鄉侯好家教,竟然黃口小兒咆哮廳堂!還不快快滾下去,我家大人什麼身份,也是你有資格挑戰的!」

    「大人若是不敢,只需要吩咐一聲,朱良神自然退下。而後便明白,大人只是一個官員,已經不是修士了。」

    宋征一笑,抬手攔住了身後的巔峰老祖,敲著手指問道:「可是京師中盛傳的『九代之妖』朱良神?」

    下面的年輕人傲然:「正是不才。」

    「本官聽人說過,九代之妖乃是稱讚你天資縱橫,冠絕朱家前後九代,不置可否屬實?」

    朱良神道:「那不過是朋友們玩笑之言,朱家良才眾多,在下也只是普通一員,不敢說什麼冠絕前後九代。

    但在下今年三十有九,也玄通境後期!在同輩之中罕逢敵手,只是不知大人敢不敢應戰。」

    宋征看了看他,修士無法從面相上判斷年紀,但三十九歲在修真界中的確算是很年輕。這個年紀就已經是玄通境後期,未來必成巔峰,而且若是能夠盡快看清自己的鎮國之路,有不小的可能最終問鼎鎮國。

    他也是暗讚一聲,朱家果然天才輩出。

    但他仍舊耐心的詢問道:「你為何要挑戰本官?」

    朱良神憤然道:「大人空口無憑便登門問罪,實在是欺人太甚,羞辱我朱家,身為朱家子弟,不能讓門楣蒙羞!

    今日打敗了大人,朱良神也知道必定命不久矣,但朱良神願意以自己的鮮血,洗刷家族的恥辱!」

    宋征搖了搖頭:「明明居心叵測,卻說的冠冕堂皇……」他不屑冷笑,忽然改變了主意,道:「也罷,打死了再說。」

    「本官接受你的挑戰。」

    他起身來,便有老祖的氣勢磅礴而發,強大的陰神籠罩了整個朱家,讓朱家幾位巔峰老祖不敢輕舉妄動。

    家主朱秉燭眉毛一揚,想要做什麼最終忍耐了下來。

    他一步走下去,已經跨越距離來到了朱良神的面前。朱良神頓時凝重,他和宋征境界相同,但早已經聽說宋征可以打殺巔峰老祖——他能站出來挑戰,自然是因為他也能夠戰勝家中那些巔峰老祖。

    但是真正面對宋征,他卻一瞬間明白了其中的不同。

    宋征凌空一指點來,好似天邊飛來一道神劍。

    他一瞬間腦海中湧起了十幾種應對的手段,可是緊跟著,他卻發現宋大人的這一指當中,包羅萬象,籠罩天地!

    不管自己採用哪種的應對手段,最終卻都難以抵擋。

    他的額頭上一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眼睜睜看著宋大人那一指距離他的眉心越來越近,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在旁人看來,這畫面極為詭異,宋征不緊不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可是朱家的九代之妖竟然就那麼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裡,不但不抵擋,甚至連閃避都忘記了。

    宋征已經凌空接引了周聖的推演,這一指瞬間席捲,將朱良神可能做出的一切應對全都罩在其中,讓朱良神根本無可逃脫。

    前幾日,宋征誅滅黃遠河的秘密情報機構,一指壓八祖。

    今天,他問罪開國侯,一指壓九代!

    噗——

    宋征的手指戳穿了朱良神的頭顱,力量從腦後射了出來,帶著一股渾濁的血箭,當中混合了白色的腦漿。

    朱良神眼中生機迅速渙散,宋徵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暗中帶走了朱良神的陰神,丟給了大噬滅天陰神。

    滿堂鴉雀無聲。

    朱良神之前一直是朱家這一代年輕才俊之中的傑出人物,家族也曾經在一段時間內大力提升他的名望。

    最近這段時間,雖然因為一些原因,不在全力支持他,但他的實力有目共睹。

    在家族的靈境演武當中,他是曾經擊敗過老一輩巔峰老祖的。他敢挑戰宋征,當然是有把握的。而且就算是輸了,朱良神也覺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卻沒想到兩者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宋大人起身走下堂來,一指便奪走了朱良神的性命!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看的一頭霧水,但那些巔峰老祖們卻是冷汗淋淋。宋征那一指包羅萬象,舉重若輕,已經達到了「暗合天道」的水準。

    朱良神死的一點都不冤,換了他們上去,恐怕也不會比朱良神好到哪裡去。

    宋征又走回了堂上,坐下來問道:「家主,外院四管家可曾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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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之上 第三八二章 內鄉侯(下)


    朱秉燭一身氣勢已經蕩漾如海,有巨浪和風暴在凝聚。他端坐不動,冷冷道:「宋征,我朱家雖然低調,去也是開國侯,當世洪武四大勳貴之一。你闖入我們,空口白牙要拿我家中管事,又一指點殺我家中晚輩,此乃死仇,不可化解!

    你覺得,老夫還會配合你冤死我家管事?老夫看上去像是那種懦弱而愚蠢的人嗎?」

    宋征身後,隨行保護的巔峰老祖們毫不示弱的釋放了自己的氣勢。老宅上空,幾股強大的氣息交纏角力,隱隱有風雲湧動的氣勢。

    小半個京師都在這幾股氣勢的籠罩之下,一旦大戰驚起,必定受到波及。

    九門提督窩在自己的衙門裡暗暗叫苦,多事之秋啊,苦了他這個京官。雖然他是黃遠河的人,可是這些搞事情的傢伙,他一個也惹不起。

    京師的護城靈陣已經應激而發,落下了一片光芒,將整個朱家老宅封禁起來。以防戰鬥的力量波及周圍無辜。

    京師中權貴們都在觀望再興宮的事故,宋征斬殺了烈家幾十口,烈北濤跪在龍儀衛總署衙門門外求情,而宋征不為所動。

    市井間,大都是稱讚宋大人秉公執法鐵面無私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覺得,宋大人未免太過無情。

    至少在名望上,宋大人收穫極大。

    而權貴們卻在等待著事情的後續發展,不少老臣、老修的鼻子都是很靈的,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一次的事情怕是不會這麼輕易了結。

    結果今日便有了一個震驚的結果出現:宋大人對內鄉侯下手了!

    那可是四大開國侯之一,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真正的龐然大物啊。

    首輔大人門下,黃天立聖教,都在暗中開心:宋征膨脹的厲害,竟然要硬撼朱家,只等他碰個頭破血流,然後朱家發動天下勢力,給宋征一個結結實實的教訓!

    就連黃遠河跟太后,都不敢輕易招惹開國侯,更何況朱家在四大開國侯之中,雖然低調卻底蘊最為深厚。

    朱秉燭的氣勢升起,他們更加篤定:宋征和朱家徹底對立,他此舉想來志在立威,卻選錯了對象。

    ……

    京師南門外七八里的地方,有一座山水秀麗之地,名為流寒川。

    在河水邊豎著一座不大的道觀,白牆灰瓦,木門古樸。

    雖然遠離塵囂,此地卻是京師勳貴們的一處相聚之所,等閒人不得靠近,身份不夠無法入內。

    宋征前往朱家的時候,七八名京城的古老勳貴世家的繼承人已經先後得到了消息,立刻出門上了馬車,往這座道觀趕來。

    觀主如同以往一樣,安排了美麗的年輕道姑接待,卻被勳貴們不耐煩的揮手趕走,他們將要秘議。

    居中而做的是一名面貌二十上下的年輕人,樣貌不俗,神情卻有些懶散,只是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他是當代百安侯趙翰,古老勳貴之一。比不上開國侯,但也不差許多。

    另外六人,也都是和他身份相當的勳貴繼承人他們其實才是宋征一直想要釣的魚。

    趙翰喝著道觀中的山間野茶,哼哼了一聲道:「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的就咱們這幾個,咱們才是干事情的。」

    「那些還傻乎乎在城裡看熱鬧,等著宋征倒霉的蠢貨,活該掙不到錢。」

    有人便笑道:「我們還是以趙侯爺為主,您說怎麼做,我們跟著就是了。」

    趙翰滿意道:「宋征的確是要倒霉了,這反而是咱們的機會。他跟朱家正面對上,朱家豈是等閒之輩?到時候他肯定需要咱們的支持,咱們憑什麼支持他,當然是要他手裡的元玉了。」

    「趙侯爺是說咱們包下再興宮的工程?」

    「可是朱家不好對付,咱們為了錢跟朱家作對,也不划算啊。」

    趙翰哈哈大笑:「誰說答應了宋征幫他對付朱家,咱們就一定要兌現承諾了?元玉落袋,別的事情他宋征奈何我們不得。」

    眾人眼睛一亮:「正是如此!咱們表面答應,拿了錢敷衍一下,他的力量都被朱家牽扯著呢,不敢真的把我們怎麼樣。」

    趙翰笑眯眯道:「現在的形勢是,宋征急需我們的支持,那是什麼價格,可就由我們說了算了,哈哈哈!」

    眾人連連點頭:「立刻讓家裡的管事去東門裡的籌辦衙門,把咱們的報價給他們送過去,價格高高的,諒他們也不敢不要,哈哈哈!」

    ……

    朱家內院,宋征卻並不緊張,淡淡的對朱秉燭道:「家主這就有些不明事理了。朱良神乃是自己挑戰本官,言辭過分,咄咄逼人,更是不斷地激將本官。

    本官若不出手,龍儀衛顏面何存?

    至於他死了,只能怪他自己無能,沒有自知之明。本官見他信心十足,還以為他十分強悍,是以全力出手,自然無法控制,失手將他殺了只能說是他自作孽。」

    朱秉燭面上狠狠抽動了兩下,下面的朱家眾人也是滿臉的不信:你只出了一指,哪裡看出來是「全力出手」了,分明是你心胸狹窄,惱恨朱良神的冒犯,故而一指打殺了。

    朱秉燭道:「朱良神比武而死,我朱家記下了這一筆,但的確無法就此向閣下發難。我朱家丟不起這個人!」

    朱家上下也知道,朱良神自己跳出來挑戰宋征被人打殺了,朱家是一定會記下這筆仇恨,日後慢慢尋找機會報復回來,但若是當場發作,不讓宋征走了,這就不夠世家大族的氣度了。

    那是地方上小門小戶輸不起的做派。

    宋征淡淡道:「家主是要和我龍儀衛對抗到底?」

    朱秉燭軟中帶硬道:「此非我朱家的意志,而是大人的逼迫。朱家先祖追隨太祖和天師軍神,一同創下了洪武天朝萬世基業,為的不是讓子孫忍氣吞聲的苟活,而是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

    「說得好!」宋征擊掌稱讚:「好一個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朱家如今藏污納垢,宵小如蠹蟲寄生其間,家主卻視而不見,難道這也算是堂堂正正?」

    朱秉燭怒道:「宋征,你莫要血口噴人!我朱家立身端正……」

    宋征懶洋洋的打斷他:「家主不必動怒,將外院四管家叫來,本官問幾個問題,本官是不是血口噴人到時便知。」

    朱秉燭咬牙,半晌道:「若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呢?」

    「本官跪拜朱家先祖,向整個朱家道歉。」

    「大人……」幾位巔峰老祖變色,下意識的想要勸說他不要衝動。宋征朝後一抬手,制止了自己的屬下,而後逼視著朱秉燭:「若是本官問出來了,朱家該當如何?」

    朱秉燭毫不退讓:「我朱家全力配合大人查案,想要抓誰就抓誰!」

    宋征大聲道:「好,一言為定!」

    朱秉燭一招手,之前出去的家人已經將四管家帶了進來。宋征抬眼一看,魂魄確認正是此人。

    「主上。」四管家跪下來,對著朱秉燭叩首。

    朱秉燭只是對宋征比了個手勢:「宋大人,請吧!」

    宋征淡然走下堂來,輕輕拍了一下四管家的肩膀:「老丈不必緊張,本官問你幾個問題。你不用擔心什麼威脅,一切有本官和家主為你做主,如實回答就是。」

    他囉囉嗦嗦,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朱秉燭有些不耐煩了:「宋大人,你說這許多廢話做什麼?還請盡快審問。我朱家還等著大人徹底清查呢。」

    宋征回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圍,朱家上下眾人臉上都帶著嘲諷。在朱家審訊朱家的外院四管家,又不能使用龍儀衛各種刑訊逼供的手段,怎麼可能問出什麼來?

    宋大人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寶藍分神傳來回應。

    他點了點頭,轉向跪在地上的四管家:「本官來問你,你是否故意結交烈家老人,而後在宴飲之時暗示他們,可以冒用烈北濤的名義擠入再興宮的建造工程?」

    四管家一叩頭,答道:「有。老朽與烈家老十四有過幾面之緣,再興宮開工建造之前,老朽去找他,他在念味樓請我吃飯,當時是念江閣包廂,我猜他垂涎這項大工程的利潤,便有意將話題引上去,然後暗示他們,烈北濤願不願意幫忙都沒關係,烈家只要打著烈北濤的名號行事即可。」

    滿堂嘩然,朱家中人大驚失色:「什麼!」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他只是個外院管事,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做出這種事情?」

    朱秉燭也是一臉驚愕,宋征這個時候倒是非常的「善解人意」,立刻變問出了他們心中最大的疑惑:「你可知道,你身為朱家外院四管家,你在外面的一言一行,很可能被人解讀為這是朱家的意思?」

    「老朽明白,所以才會如此去做。」

    他此言一出,朱家眾人大怒而罵:「狼心狗肺,我朱家養你用你,不想卻被這毒蛇暗中咬了一口!」

    宋征繼續問道:「是誰指使你的?」

    四管家低著頭,道:「是家中的六老爺和他的孫子朱良神。」

    此言一出,堂中卻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了家主朱秉燭,都意識到今日的事情有些異常。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4 23:07
第三八三章 身份之密(上)


    六老爺是朱秉燭的六弟朱秉燃,朱家暗中一直都有傳言,朱秉燭當年和老六朱秉燃爭奪家主之位,雖然最後朱秉燭獲得了勝利,但似乎老家主原本屬意是老六,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最終朱秉燭坐上了家主之位。

    之後,六老爺便經常閉門不出,說是在閉關苦修。

    他的孫子朱良神出生後,就顯露出了驚人的天賦,朱秉燭為了避嫌,不能打壓朱良神,因而按照家中慣例全力支持朱良神。

    但是不久之前,朱家忽然政策大變,朱良神被放棄,朱家轉而全力培養朱秉燭的孫子朱良業這件事情當時在家中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但朱秉燭執掌朱家已經很多年,掌控力十足,將一切不同的聲音壓制了下去。

    而今天,外院四管家忽然「攀咬」了六老爺一家,而朱良神之前偏巧不巧被宋大人一指打殺了。

    朱秉燭沉著臉,喝道:「持家主令、去把老六給我叫過來!」

    「是!」

    動用了家主令,這便不是簡單地家中爭執了,這是要動用家法了。朱秉燃如果不來,就等於是反出朱家!

    按照朱家的規矩,九名天尊級別的家將環繞,有家中長者出面,奉請家主令,往朱秉燃住處去傳令。

    朱秉燭緊閉著雙唇,嘴角下拉,一臉威嚴,顯得心情極度糟糕。

    宋征不理會他們,繼續自己的審訊:「你可知道朱秉燃為何要如此做?」

    四管家道:「六老爺想要讓朱家和龍儀衛敵對。他根據宋大人您之前的一系列舉動,猜測您一定能夠查到這條線索,最終牽連到朱家。

    原本按照他的安排,當您查到朱家的時候,老朽就需要假死脫身,讓朱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朱家眾人的臉色又變了。

    京師中人都認定了宋征奈何不得朱家,但朱家自己也同樣明白,龍儀衛也十分恐怖,和龍儀衛為敵,朱家討不得好去。

    朱秉燃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其心可誅啊。

    但他們還是不大相信的,因為朱秉燃沒道理這麼做,對他沒什麼好處,他也是朱家一員,朱家衰敗了,他也跟著倒霉。

    宋征果然再次善解人意的追問道:「朱秉燃為何要坑害朱家?」

    「因為……」四管家剛剛開口,忽然一聲厲喝傳來:「一派胡言!」

    轟隆一聲,震得整個正堂瑟瑟發抖,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手捧家主令,昂然而入,怒視著跪在堂下的四管家。

    但是宋征淡淡道:「六老爺不用白費心機了,你留在四管家體內的禁術,已經被本官破解了,他不會被你這一喝就殺人滅口了。」

    朱秉燃冷聲道:「宋大人果然是龍儀衛的龍頭,這一手栽贓陷害,空口攀誣,耍的得心應手十分神妙。」

    宋征也不說話,把手隔空輕輕抬升,從四管家頭頂百會穴上,鑽出來一道特殊的火苗,火苗當中隱藏著一絲氣息。

    在場的朱家人臉色全變了:那是朱秉燃的氣息。

    此秘術做不得偽,宋征便是想要陷害朱秉燃,哪裡去找一股朱秉燃自身的氣息?

    朱秉燃心頭震驚無比,面上卻仍舊鎮定:「這一定是老夫被人謀算,不知何時丟失了這一股元靈。」

    宋征沒有說什麼,把手掌輕輕一推,那一道「火苗」分解,拆散成了一些特殊的禁術結構。

    這一下,所有人看的更明白了,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這是六老爺的八荒禁術!」

    朱秉燃兀自強辯:「也並非老夫一人曉得此禁術。」

    宋征笑了笑,不需要理會朱秉燃的狡辯,鐵證如山,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他回頭看了朱秉燭一眼,家主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壓抑著自己的狂怒。

    宋征對四管家點了點頭:「繼續說吧。」

    「是。」四管家應了一聲:「因為六老爺一直是華胥古國的秘諜,他和華胥有秘密協議,華胥侵吞洪武,則朱家裂土封王,朱秉燃為內鄉王!」

    滿座皆驚!

    怒喝聲四起:「一派胡言!」

    「喪心病狂!」

    「六老爺何必如此?」

    「絕無可能!」

    宋征不再問了,四管家也不說了,跪在地上低著頭,任憑周圍朱家眾人喝罵也不還口分辨。

    宋征起身來走回了堂上,端然入座,甚至看也不看朱秉燭。

    朱秉燃怒然拱手向家主:「大哥,你就這樣任憑龍儀衛的鷹犬陷害自家人?這可是裡通外國的謀逆大罪,一旦坐實了,整個朱家都要被牽連。」

    所有朱家人都看向了家主,他們都明白朱秉燃這是在綁架整個朱家,但他們也都知道朱秉燃說的乃是實情,這個時候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否則朱家就完了。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和宋征的冷淡之中,朱秉燭站了起來,一聲長嘆道:「幾個月前,家中忽然放棄朱良神,你們都在私下裡議論老夫假公濟私,打壓老六一家。」

    他頓了一頓:「老夫有口難辯,這些事情無法公之於眾。現在宋大人也發現了,隱瞞不下去了,老夫也可以洗清身上的冤屈了。」

    他一招手,有人送上一些玉板:「老夫是因為發現老六暗通華胥,朱良神也牽扯其中,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段時間,老夫暗中派人嚴密監視他們一家,這是一應的證據,給大家傳閱。」

    家將們將玉板傳遞下去,上面記錄著一共七次朱秉燃一族和華胥秘諜聯繫的時間、地點,甚至有兩次還有虛影記錄。

    但是家族眾人卻是暗暗叫苦:家主你糊塗了啊,這個時候拿出證據來做什麼?

    「老夫原本想要暗中將老六一族慢慢的派出洪武,卻不想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族人們一片默然,都在盤算著怎麼逃脫。鐵證如山,朱家謀反之罪已經坐實了。但朱秉燭再次道:「不過,老六的謀反之罪和咱們朱家無關。」

    「什麼?」眾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起抬頭看向家主。

    就連朱秉燃都有些意外,朱秉燭看向六弟,眼中帶著歉疚道:「老六,這個秘密是父親臨終之前告訴我的,本來遵照他老人家的遺願,我是準備一輩子隱瞞下去的,可是……」

    他打開自己的芥指,從裡面取出一隻玉梭,一看就頗顯古舊。

    玉梭當中有一副襁褓,還有一枚古玉牌。

    「當年父親在東南辦事,有一天夜裡,六百里之外的絕域中電閃雷鳴,有大修決戰。等到了天明,一切逐漸平息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流光落入父親的院中。便是這枚法器玉梭。當時你還是個嬰孩,包裹在這襁褓當中,身邊放著這枚玉牌。」

    他將玉牌展示出來,正反兩面,正面是一副好似大日的圖案,背面是兩個古篆:陽宮。

    他接著道:「父親猜測,可能是昨夜戰敗被殺的大修將剛出生的孩子送出來。父親雖然擔心因此被你父母的仇家找上門來,但孩童無辜,他心生惻隱,暗中將你收留了下來。」

    「正好父親當時的一名小妾即將臨盆,孩子卻沒能保住,於是就用你頂替了,你成了我們朱家的老六。」

    「父母一直對你有所偏愛,是因為憐憫你的身世,卻不能告訴你實情。」

    「我在父親臨終之前答應他,永遠保守秘密,並且暗中照顧你,可惜你……唉!」

    他仰天長嘆,淚灑當場。

    朱秉燃震驚的目瞪口呆,他活了幾百歲了,今日忽然得知自己並非父母親生……

    但朱家眾人暗暗叫苦:家主你糊塗啊,朱秉燃不是老家主親生的,這有什麼關係?他一樣會牽連到整個朱家啊。這種謀反大罪,豈能因此就輕易脫了干係?

    卻不料一直不開口的宋征忽然道:「家主說的不錯,謀反大罪株連家人,但朱秉燃並非朱家之人,而是出自這個什麼……陽宮,那就和朱家無關了,本官會如實稟明天子。」

    朱秉燭躬身抱拳:「多謝大人。」

    宋征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來人呀,將朱秉燃一脈盡數捉拿,打入冥獄嚴加審訊!」

    朱秉燭很配合道:「朱家上下,全力配合宋大人辦案。若有怠慢,家法從事!」

    「尊令!」

    朱秉燃猛然回過神來,振臂怒吼,氣勢爆發:「朱秉燭你胡編濫造……」

    不等龍儀衛的巔峰老祖們動手,朱家的強修們已經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將他擒住了,用各種禁術神通一重重的打落下去,將他徹底封禁開不得口。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跟你的謀反大罪撇清了關係,你要是說家主胡編濫造,你就是朱家人,我們豈不是全都要受你連累?

    朱家人在此時,比龍儀衛更加勇猛。

    宋征似笑非笑,一揮手:「龍儀衛、抓人!」

    校尉們如狼似虎的撲了出去,巔峰老祖領隊,朱家強修帶路,朱秉燃一脈徹底被抓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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