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蒼穹之上 作者:石三 (連載中)

 
bobo0702 2017-10-21 19:22:5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1 2826986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 20:34
蒼穹之上 第三三三章 反水(下)

    雲肅仍舊住在高昇客棧,林超和原本給他準備了一座院子,但是雲肅不喜歡,自己選中了這裡。

    聽到首輔大人的這些話,雲肅面無表情的轉身關上了門,嘭的一聲門板就在林超和鼻子尖前面一指處停住,差點拍到了他的臉。

    林超和咬了咬牙,腮幫子高高鼓起,硬生生把這口氣忍了下去。

    雲肅認可黃遠河那些話的前半部分,宋征的確很冷靜、很清晰,但難對付?呵呵。

    林超和轉身而去,門外和自己的兩名師弟會合,都是咬牙切齒:「且讓著黃口小兒囂張幾日!」

    他們有一整套的計畫,但都是依附在黃遠河的計畫上。這一次密旨對他們每個人的誘惑都很大,故而讓他們忍常人所不能。

    但師兄弟三人正要商議一番,忽然心有所感一起看向了外面。

    快速通過的密集腳步聲,迅速在客棧周圍響起。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出現在客棧外,不知道多少道陣樁落下,迅速將整個客棧從地下到天上籠罩了起來。

    啪!

    所有的腳步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到位,整齊劃一的一沓地面停了下來,周圍在這一瞬間,呈現出了短暫的死一般的安靜。

    一個輕快地腳步聲響了起來,有人走進了客棧。

    高昇客棧在京師也開了幾十年,老闆在街面上還算是有些擔當的人物。可是何曾像今日這般,被龍儀衛大張旗鼓的包圍了整個客棧!

    已經年過半百的老掌櫃,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這雙挺動衝刺都顫顫巍巍的老腿,竟然還有這如此雄厚的潛力,可以眨一下眼睛的時間,就往復抖動了七八次。

    但也可能是因為一下子激發了潛力,消耗巨大,所以兩腿還有點發軟,全靠雙手死死扒著櫃檯,才沒能癱下去。

    好在宋大人是個寬厚的人,他背著手進來之後,對老掌櫃微微一笑:「別怕,不是找你的。」

    老掌櫃長鬆了一口氣,卻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財物。龍儀衛這些天殺的,一向是管殺不管埋的,在自己店裡抓人,打壞了東西沒有賠償的道理。

    宋征沒想他那麼多,邁步走向了後院,一路上並去其他值得自己停留的「風景」,林超和師兄弟三人心頭一緊,就被齊丙臣帶人堵在了門口,互相使了個眼色,默默地坐了回去。

    呂萬民丟給他一個「上道」的讚許眼神,只是守在門口,沒有進一步行動。

    林超和三個心中一陣奇怪:宋征來這裡幹什麼?看樣子是來找雲肅的?

    消息幾乎是第一時間傳到了首輔大人面前,黃遠河皺了皺眉,他剛剛誇過了宋征冷靜、清晰,結果宋征就這麼「衝動」的直接去找雲肅了。

    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宋征應該明白,他這個時候去找雲肅師出無名,而且不管是什麼結果,對他並無好處。」

    雲肅只是一個初入京師的外鄉人,宋大人作為龍儀衛指揮使,為了朋友幫忙,公器私用,哪怕是戰勝了雲肅,名聲也不會好。

    雖然龍儀衛名聲一向不好。

    但這樣帶著龍儀衛眾多校尉去為自己的私人好友「出氣」,會眼中挫傷他在龍儀衛內部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

    「百害而無一利啊。」黃遠河疑惑,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警惕,喊了一聲:「東郭先生,麻煩你走一趟,盯緊了宋征!」

    東郭陽立刻領命:「屬下遵命,必不負大人所托。」

    ……

    東郭陽號稱京師第一巔峰,從他領命,到處現在高昇客棧外,不過是七八個呼吸的時間這還要包括了他從首輔大人的府中出來,為了應對府內的各種安全措施,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的時間,否則只需要一個呼吸,他就可以輕快地抵達京師內的任何地方。

    他對於首輔大人的命令十分盡心,因而行動也十分迅速。可是當他剛剛在客棧外的一處陰影中站定,就看到宋征腳步輕快,負手從客棧中走了出來。

    而在他身後,雲肅落後了一步,以一種「門客」的姿態跟隨著,等宋征上了馬車,他喚出來一頭魔翼蜥龍,緊隨馬車而行,以一種奮勇爭先的姿態,為大人充當貼身護衛!

    東郭陽一時間沒有保持住心境,被宋征發現了。

    宋征對陰影中的巔峰老祖微微一笑,敲了敲車門,車伕加速而去。

    雲肅騎著魔翼蜥龍,亦步亦趨的追隨著,同時警惕的望著周圍,是真的在盡心盡力的保護宋大人。

    「這是怎麼回事?!」東郭陽感覺老天在和自己開玩笑。這是什麼意思?首輔大人精心準備了幾個月的計畫,費盡心思為宋征找到的對手,只在京師中露了一面,就投敵了?

    他下意識的認定:這是雲肅虛以委蛇的計畫。他必定是去龍儀衛陣營中臥底的!

    但這和首輔大人的整體計畫嚴重違背呀,雲肅為何要如此輕率?

    怎麼想都不合理,等宋征一走,滿腹懷疑的京師第一巔峰衝進了客棧中,一把抓住了林超和,幾乎是吼出來的:「怎麼回事?」

    林超和比他還迷惑:「屬下實在不知,宋征率人圍了客棧,然後獨自走進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也就是盞茶功夫,他就出來了。然後雲肅也跟在他身後,我們大聲詢問,雲肅卻只是說:轉告黃遠河,大家就此作別,某要侍奉宋大人。」

    他學著雲肅死板的口音,一字一句的說出來,東郭陽從這句簡單的話語中也聽不出什麼東西來。

    他暗罵了一聲,飛快回轉黃府。

    ……

    不僅黃遠河的手下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宋大人的手下也不明白。

    他們接到了命令,包圍了客棧,然後宋征執意要單獨走進雲肅的房間,齊丙臣他們自然而然的控制住了周圍的其他人。

    然後就看見大人帶著雲肅出來了,本來還有些緊張,以為要應敵了,沒想到雲肅一副追隨者的姿態,而且宋征也說了:「以後都是自己人,不用緊張。」

    雲肅聽了這話,倒也沒有激動,行動仍舊一板一眼,以宋大人的護衛自居。

    齊丙臣跟隨宋征的時間最長,總署衙門裡大家想打聽一點什麼事情,都是先去找他。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希望從齊丙臣那裡得到答案,但是齊老供奉目不斜視,無法回應那些詢問的目光,因為他也懵圈著呢。

    隊伍開拔過了長長的街道,雲肅沒有穿戴仙甲,他身下的魔翼蜥龍特徵格外明顯,看到的格外驚訝,雲肅挑戰烈家的事情還沒有廣泛傳開,知道雲肅是首輔大人重要棋子的人更少,但這並不影響人們議論紛紛,因為一頭全新的騎獸出現,本身對於京師眾多喜歡獵奇的權貴們,就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雲肅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表明心跡。

    宋征回到了龍儀衛總署衙門,就讓眾人解散,自己帶著雲肅和石中荷等人往書房行去,眾多的千戶、百戶們想要上前勸說,卻又不敢開口。

    雲肅是什麼底細?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對於雲肅的處置是不是應該謹慎一些。

    宋征自然不會跟他們解釋,上司有的時候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神秘。

    他將雲肅帶回了書房,而後把手張開,小洞天世界轟然落下,將雲肅籠罩了進去。當雲肅看到了那一頭已經懷孕的三階靈獸,激動地整個人都顫抖著,彷彿看到了這世間最偉大的奇蹟,險些熱淚盈眶。

    但是那一頭懷孕的三階靈獸,看到他更加興奮,不顧有孕在身,轟轟隆隆的衝了過來,用一張血盆大口迎接他。

    雲肅雖然跟荒獸打交道很有經驗,但這是一頭三階靈獸,速度迅猛宛若奔雷,他根本來不及躲閃,只看到一張猩紅腥臭的大口將自己籠罩進去。

    「吾命休矣!」一瞬間,他忽然有種「我這種人、死於荒獸之口,乃是死得其所也」的感覺。

    一聲大喝傳來:「不准吃!」

    小蟲嘎一聲停住了正在迅速閉合的大口,它疑惑的看向老爺:您上次說了大功一件呀,這難道不是賞賜給人家吃的?

    宋征過去把已經快嚇傻的雲肅從小蟲大魔王的口中解救出來,然後一個腦袋蹦探在小蟲頭上,小蟲一聲委屈的嗚嗚聲,退了回去。

    知道這個時候,雲肅才看到,小洞天世界中,還有兩頭靈獸,其中一條竟然是真龍!

    他頓時膝蓋一軟,有種要給宋大人跪下來的衝動,然後又連連搖頭嘆息:「暴殄天物啊,這麼好的素材,大人竟然不知善加利用,用以產生強大的騎獸,卻只讓它們在小洞天世界中四處玩耍,唉,實在是浪費。

    在我雲氏看來,靈獸、尤其是血脈高貴的靈獸,天生就是為了配種而存在的!」

    最後一句,他說的一本正經,義正詞嚴,讓宋征有些無言以對。

    再看看雲肅,這傢伙原本一進來的時候,眼睛裡只有小蟲,現在發現了一條真龍,儘管他看出來真龍出了一些問題,但畢竟是高貴的血脈!於是眼睛黏在小爬身上有些挪不開了。等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旁邊還有一隻長蟲,本是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挪開了,但是過了一會兒,忽然一個激靈,掉轉頭來看著鳩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 20:35
蒼穹之上 第三三四章 養蠱(上)


    「這是……一頭虯虺?」雲肅不太肯定,這是一頭非典型虯虺,人不人、妖不妖、獸不獸。

    宋征點點頭,雲肅激動起來:「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個體,我一定要認真研究一下,它為什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宋大人看他如此興奮,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但是心中已經開始同情起這位雲氏的天才弟子了。

    鳩龍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他體內的五十七種劇毒,和小蟲龐大的毒素混合,在加上各種意外原因導致的,可以說無比複雜,只是那些毒素哪一種多一些、哪一種少一些,結果都會產生巨大的差別,他想要研究明白……可能花上幾百年能夠成功,吧?

    雲肅在三頭靈獸之間不斷地摺疊往返,看看這一頭,又摸摸那一頭,興奮地讓他想起了那一年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三頭靈獸卻不大待見這貨,小小一個人兒,還敢毛手毛腳。要不是有老爺壓著,一口就吃了他。

    宋征笑眯眯的在一旁看著,等到雲肅激動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些,這才問道:「老弟可還滿意?」

    雲肅長嘆一聲,而後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大人請放心,一切交給我了,必定讓大人有巨大的收穫,今後這世間最強修騎的名頭,一定是在大人麾下,什麼百戰王騎,一群烏合之眾!」

    他的話宋徵信,於是道:「很好,我將它們三個交給你了。但是有些事情卻需要說個明白。」

    宋征把手一送,一張玉板出現在他的面前。

    周天秘靈雖然還沒有完成最後的提升,但是一部分能力已經可以使用,宋征以周天秘靈推算出一道陰神誓言。

    此等誓言落下,有天條為證,他無法洩露有關宋征小洞天世界的一切秘密。

    當然,小洞天世界中真正的那些機密,比如趙綃的冰棺,絕對不會對雲肅開放,他所能夠涉足的領域都是無關緊要的部分,是小蟲他們日常活動的區域。

    雲肅也明白,這個誓言若不達成,自己這一輩子也別想離開這座小洞天世界了。別的不說,只是那一條真龍,讓外人知道了,就是一場大禍。而宋征能夠只給出一道陰神誓言作為約束,而不是什麼特殊的神通手段,已經是非常厚道了。

    他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立下了誓言。

    宋征感應到他的陰神的改變,微笑頷首:「好,這裡交給你了。」

    雲肅可能不以為然,等他離開了小洞天世界,想要向任何人洩露這裡秘密的時候就會發現,他什麼也不能透露。

    周天秘靈計算無遺,雲肅根本無從逃脫。

    他去找雲肅,其實條件很簡單,告訴他自己有一頭懷孕的三階靈獸。雲肅立刻就明白對於獸師來說這意味著什麼!

    任何一個雲氏子弟,不管他們是陰險狡詐還是憨厚老實;是熱衷於權勢,還是淡泊於名利;是凶狠霸道,還是與人為善……他們想要在家族之中出頭,首先要是一位高明的獸師,因為這是雲氏的立身根本。

    獸師都有一顆培養高階戰獸的心。

    三階靈獸的後代至少也是三階,若是培養的好,四階、五階也值得期望!對於雲肅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抗拒的。

    就如同當時宋征給出高階靈寶的器方,林震古同樣無法抗拒一樣,雲肅只考慮了半盞茶的時間,就決定棄暗投明,背叛黃遠河,轉入宋大人門下。

    黃遠河給他的東西,宋征也能給他。

    他被人從鬼城雲氏排擠出來,當然希望自己能夠以獸師無敵者的身份殺回去,黃遠河許諾的是權勢誠然,巨大的權勢也可以幫他做到這一點,但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宋征也可以給他權勢,並且還能讓他成為世間第一獸師。

    至於宋征和黃遠河的較量,哪怕是宋征輸了,他也不會殞命,他是太古世家的子弟,黃遠河不敢殺他,最多遠遁他鄉,離開洪武去別的王朝,重新開始罷了。

    ……

    東郭陽回到了首輔大人面前,把情況一說,黃遠河也愣了一下。他每日公務繁忙,雖然以文修鎮國之能,這些繁瑣的公務不會成為他的困擾,但也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分神」去關注。

    雲肅的事情有京師第一巔峰去處理,黃遠河當然也就不需要再管了。

    卻沒想到形勢這樣詭異的變化……

    東郭陽費解問道:「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您的計謀嗎?」

    黃遠河輕輕搖頭,有些不滿的看了東郭陽一眼,而後道:「儘量封鎖消息吧,雲肅是我們的人,這個秘密一定要守住。」

    「是。」

    東郭陽飛快去了。

    可是這個消息怎麼了可能守得住?宋大人手下是龍儀衛,轉眼之間整個京師都知道了。

    黃遠河的手下將雲肅引入京師,這一路上並非無跡可尋,龍儀衛最擅長的就是挖掘情報,很快就把幾乎一切細節都弄清楚了。

    若是說一開始大家還不大信,但是這些細節公佈出來,大家在心中一盤算就明白:這是真的。

    雲肅出手,輕而易舉的就擊敗了驚世第一獸師世家烈家,可見其實力高深,的確有資格成為首輔大人對付宋征的一枚重要棋子。

    然而首輔大人自命棋手,施施然落座,將自己第一枚棋子落下,然後這枚棋子就咻的一聲竄到了宋大人那邊去,趴在宋大人腳下討好的吐著舌頭,以忠犬自居,這讓首輔大人情何以堪?

    老夫不要面子的嘛?

    從西北的鬼城,到京師這一路上也有半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前後運作的時間,為了這一枚珍貴的棋子,首輔大人耗費了一個月的寶貴時間,然後一盞茶的功夫就被人策反了……

    黃遠河想要保守秘密,當然是為了保存顏面。

    一時間,這件事情成了整個京師權貴們茶餘飯後的最後談資。

    更有許多從家中長輩那裡聽來了一言半語的紈袴,在各種煙花場所,將這件事情當成了首輔大人的「趣聞」,在各種雌雄粉頭們崇拜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講出來。

    他們只是圖個一時爽快,首輔大人卻是徹底的顏面掃地了。

    不過要說這世上什麼樣的人臉皮更厚一些,那一定是文修。所以文修鎮國一定是所有文修中臉皮最厚的那一個。

    但是用黃遠河的話來說,那就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了。

    些許面子,丟了可惜,但是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失。而雲肅的反叛,他損失慘重。後續還有一系列的計畫根本無法實施,這讓首輔大人針對宋征的計畫,出現了一個斷檔的局面。

    他在雲肅身上投入了大批資源,此時頗感欣慰,覺得自己打出了兒時不曾完成的漂亮水漂。

    那也是逝去的青春,在夕陽下的狂奔……

    龍儀衛終於揚眉吐氣。

    自從肖震被鎮壓,兩位鎮國壓在他們的頭上,讓他們不得不匍匐下去,讓自己隱藏在塵埃之中。

    現在,搗毀了黃天立聖教的秘密巢穴,又收服了雲肅太后和首輔大人每人挨了一棒子,龍儀衛那些賤賤的地層校尉們都說,這叫做「雨露均霑」。

    ……

    宋征這幾天挺忙碌的,他想方設法將三十頭魔翼蜥龍從雲肅那裡騙過來,想要編進鬥獸修騎隊伍中,但牽一髮而動全身,各種訓練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他又想起來被自己收在了天女小洞天內的鐵胄獅鷹,算一算自己將獨尊錘送進去也有一段時間內,他進去看看效果。

    天獨尊錘仍舊好似山嶽一般矗立在大地上,宋征曾經使用過這一件九階靈寶,和它之間有種莫名的聯繫,一進來就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波動將自己籠罩其中,不由自主的開始懷念那種「唯我獨尊」的狀態。

    強大、冷酷、無敵!

    他用力一咬舌尖,陰神轟然而起,虛空神鎮降臨,他本心不動,那些古怪的感覺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此時的天女小洞天中,充滿了一種肅殺之氣,有一頭體型異乎尋常巨大的鐵胄獅鷹,孤獨卻暴躁的落在獨尊錘的錘柄上。

    它發現了宋征,但是對這個世界的主人卻沒有任何敬畏之心,憤怒的發出了一聲嘶吼。

    在巨大的獨尊錘之下,散落著許多鐵胄獅鷹的鱗片和骨頭,七千頭鐵胄獅鷹為了爭奪獨尊錘廝殺起來。

    而這一座小洞天世界中,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它們食用。為了維持不斷地戰鬥,它們吃掉了被自己殺死的同類的屍體!

    這樣不斷地廝殺之下,最終的勝利者只有一隻,就是現在站在獨尊錘上的那一隻。

    這個過程有些類似妖族養蠱。宋征也是臨時起意,想要將獨尊錘「廢物利用」一下。鐵胄獅鷹對他而言也是雞肋,丟棄了可惜,但是喂養下去,整整七千頭消耗巨大。

    於是他做了這樣一個有些殘忍的「實驗」,想要看看到底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物種。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 20:35
蒼穹之上 第三三五章 養蠱(下)

    現在出現的是一頭鐵胄獅鷹的王者,但是對於宋征來說仍舊有些不足。他打開了絕域生靈牌,將乙字絕域中的一些強大的荒獸和莽蟲放了進來。

    在獨尊錘力量的影響下,那些新來的強種,毫不猶豫的朝著獨尊錘衝了過去。

    一聲聲嘶吼在小洞天世界中迴蕩,天空中不斷爆發出搏鬥的震盪之波。

    宋征心腸冷硬,退出了天女小洞天。

    他出來時間不長,正在想著一些事情,手下的一名百戶進來:「大人,上一次剿滅黃天立聖教的上報公文做好了,請您過目。」

    ……

    龍儀衛中也養著一些文吏,都是經年老吏,朝廷中、衙門裡各種門道極為清楚,往哪個部門的公文應該怎麼寫,這種小技巧十分精通。

    上一次宋征單槍匹馬剿滅了黃天立聖教的秘密巢穴,這件事情各方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次提起,就好像從未發生一樣。

    首輔大人當然很樂意坐山觀虎鬥一般他都是老虎之一,現在終於輪到太后了。

    太后對宋征的恨意已經濁浪滔滔了,深深後悔當初將宋徵引進來對抗黃遠河的謀算,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看錯了宋征,這小子沒那麼好控制。

    但是表面上,太后雲淡風輕,只是在朝堂上,有不知所謂的蠢貨朝臣上奏曰:龍儀衛剿滅京師邪教,太后淡淡答應了一聲:「哦,賞賜。」

    然後就沒了下文,什麼賞賜?太后說過這話嗎?你殺了我的家人,我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還要賞賜?

    但是如果真的就讓這件事情這麼輕易的過去了,宋大人也就不是宋大人了。他讓文吏們準備了向朝廷請功的公文。

    我可是拼了性命為朝廷剷除邪教呢。

    大功一件。

    宋征接過來看了,越看越開心,點頭道:「很好,送上去吧。」

    要說這是一封報功的公文,不如說是一份故意氣太后的書信。

    手下們也都以為,宋大人這麼做,就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噁心一下宮中那隻老妖婆。太后鎮壓肖震,和龍儀衛上下乃是死仇!

    對此,宋征也並不多做解釋。

    公文按照正常的渠道送進了宮中,先由朝臣們篩選一遍,黃遠河恰好看到了這一封公文,也是看的神清氣爽,全身毛孔通透。

    這一道公文,通篇上下極力貶低了黃天立聖教。用了各種極為負面的字眼,還舉了許多例子,將黃天立聖教說成了天上地下最無恥、最下流、最下作、最可怕、最令人厭惡的組織。

    黃遠河大筆一揮,將這一道公文報送宮中,請太后聖裁。

    他還賤兮兮的寫了個條子夾在了公文中,言說龍儀為宋大人勇闖虎穴,身先士卒,為民除害而身受重傷,實乃朝廷的忠勇義臣,不可不賞賜。

    為了達到宣揚教化的效果,請太后重賞、最好是封爵,並且昭告天下!

    然後首輔大人鄭重其事的在這個不怎麼正式的小紙條上,蓋上了自己的私印。

    這個時候,他不是文修鎮國,而是一個不斷受氣的朝堂老臣,終於找到了機會,發出了一記反擊。

    看似簡單並且膚淺,但效果卻非常顯著:他要告訴太后,你想用宋征牽制老夫,不可能的。

    在黃天立聖教的事情上,老夫和宋征的立場一致。

    黃遠河猜測,這才是宋征報上公文的真正目的。宋征也不願意成為太后「獸戲」控制下的另外一隻老虎。

    雖然明白宋征的謀算,但黃遠河這一次很樂意配合他。

    公文送入了皇宮,還要經過大太監的手,這東西他哪敢拿給太后看?連忙丟到一邊,厲聲斥責小太監:「快些拿走!燒掉、馬上燒掉……」

    卻不料太后已經出現在了宮門口,淡淡道:「拿來給哀家看看。」

    片刻之後,宏偉的宮殿中,傳來太后的冷笑聲:「黃遠河、宋征,一隻老狐狸一隻小狐狸,以為哀家這麼容易就被你們愚弄嗎?呵呵。」

    她將公文輕輕放下來,轉身如雲而去。

    這一天,太后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對於一些犯錯的太監和婢女,依著她的脾氣,動輒打罵,今天卻都是微笑著搖頭放過。

    等到了夜深人靜,她於重重靈陣封閉之下,面目猙獰的狠狠抓住一個身影嘶吼著:「我要殺了那個小賊,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形神俱滅!我要殺了他全家,讓肅衛給我查,查清楚他這一輩子所有的親朋好友,所有他在乎的人,我要把這些人當著他的面全都殺了!」

    那個身影任憑她發洩著,然後慢慢伸出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逐漸讓她安靜下來:「你會實現自己的願望,洪武是我們的,宋征無處可逃。」

    ……

    第二天,朝廷下旨,宋征有功於社稷,賞賜元玉三十萬。

    爵位、榮耀什麼的都沒有,三十萬元玉也不算多,但是龍儀衛內部卻是一片歡騰,能逼得太后如此,就是最大的勝利。

    只有一些年長的千戶暗中有些擔憂:大人這樣勇猛精進,甚至到了咄咄逼人的程度,難道不明白剛則易折的道理嗎?

    ……

    靈河水岸邊,數萬里的範圍內天地元氣濃郁的超乎想像。這裡的密林常年籠罩在濃郁的白霧之中,白霧是天地元氣凝聚而成,甚至在一些地方還會因為白霧過於濃郁,而形成的類似「帝漿流」的天地至寶。

    但是這一片區域,對於人類卻並不「友好」,廣袤的森林和荒原上,有諸多的特殊的異虛空,裡面可能是一片危險的絕域,也可能是類似靈境一般的神奇之境,更可能是有死無生的險地。

    除此之外,這裡本身就充滿了各種的危險,只有一些特殊的宗門,才有能力在此立足,他們的山門有層層的靈陣保護,不受外界的侵襲。

    他們的門人異常強大,門中長老,即便是在靈河附近的絕域中也是強大的存在。

    在距離靈河萬里之遙的一片崇山峻嶺之中,一圈特殊的巨大光環籠罩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

    峰頂白雪皚皚,白雲在山峰的半山腰上,而那光環在白雲之上,和雪峰的色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遠遠看出一片人間仙境。

    在光環中,有一座座宮殿虛空懸浮著,各有位置,便如天上的星鬥一般,依著固定的線路,每天都隨著光環一起轉動。

    時不時的,會有強大的劍修身著巨大的劍甲從外部飛來,從某一處特殊的位置融入光環,然後踏足某一處宮殿。

    這裡的任何一人,身上的劍甲放到了外間,都是可以支撐起一個世家的至寶!

    這裡,就是黃久安的宗門,煉道劍宗。

    絕大部分從外籍飛回來的門人,身上的劍甲都是銀白色的,他們是出去獵殺和收集材料的普通門人。他們回歸宗門之後的第一個落腳點是「天英殿」。

    在這裡輕輕一撥開劍甲手腕上的一層護甲,鏗鏘一聲露出裡面的一枚環形光圈,在上面點一下,就會有大量獸凝、蟲魄、寶材、靈藥嘩嘩啦啦的掉下來。

    天英殿中負責值守的弟子會公事公辦,一一記錄下來,算是他們的「功勛」。

    只不過,有時候也會產生一些爭議,在大殿內爭執和吵鬧的聲音從來不會停止。功勛對於煉道劍宗的每一名普通門人來說都至關重要。可以用來換取靈丹、靈寶甚至是戰獸。

    但是對於一些特權的門人,比方說東座仙師的兒子解冕。

    他一身淡金色的劍甲,比尋常門人的銀色劍甲要高出足有一丈,他每年的任務,是沿著煉道劍宗的獵場邊界巡視一週,差事簡單輕鬆,卻有著豐厚的功勛領取。

    在宗門中,這樣的職位有十幾個,都是給仙師、殿主的後代們準備的,普通門人壓根不敢奢望。

    即便是在世外天門,也一樣有著「勳貴子弟」。

    解冕完成了今天的巡視任務,催動著淡金色的劍甲回到了山門中。他落在了一座肅穆的青黑色大殿外,在左手手腕上輕輕一按,嘩嘩嘩的金屬摩擦聲中,巨大的劍甲迅速得縮回了一座小須彌界中,化作了一枚半掌長的劍型掛墜吊在他的脖子上。

    幾名負責大殿灑掃的新弟子連忙讓開道路,躬身道:「恭迎解執事。」

    解冕進了大殿,他的副手迎了上來:「解哥回來了。」

    解冕點點頭,看他手上的玉板:「今天有多少事情要處理?」

    他是不耐煩的,好好的紈袴生活,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麼公務,就應該活少錢多,自己整日醉生夢死。

    副手知道他的脾氣,苦笑道:「已經積壓了好幾天了,尤其是有一道來自洪武天朝的消息,按照規定是必須馬上處理的,我已經拖了三天了。」

    世外天門能夠延續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固然內部會有些腐朽,但保證整個宗門一直運轉下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制度。

    制度會被忠實的執行下去,這是所有世外天門弟子們都明白的一點。

    那些無法堅持的,早晚毀滅,不可能延續太久。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 20:35
第三三六章 世事滄桑(上)


    解冕雖然不情願,去也知道這已經是極致了,煉道劍宗內部有著龐大而完善的監督體系,不遠處最為高的那一座暗紅色的宮殿,裡面的強大修士就是干這件事情的。

    他們每五天會對整個宗門內的一切進行一次陰神督查,尸位素餐、怠政,是很嚴重的罪名,就算是他父親也保不住他。

    他接過玉板掃了幾眼,飛快的將前面的幾件公務處理了,然後看到了副手所說的洪武天朝傳回來的消息。

    這個人他很不喜歡,黃久安說他惡了門中一位仙師,那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煉道劍宗的八門仙師地位尊崇,他區區一個普通門人,連見到仙師的資格都沒有。他得罪的是仙師的兒子,就是解冕。

    解冕還記得當年的那件事情,他本來在油水更加豐厚的一個位置上,天英殿總執事。這裡每天過手的各種寶物和功勛十分驚人,隨便扣下來一點,就讓他過得很滋潤。

    可是有一天,剛入門的黃久安偏生和他爭執起來,一枚六階獸凝而已,他說價值三個功勛,黃久安偏生固執的認為他的師姐同樣一枚獸凝換了七個功勛,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只剩下三個?

    解冕當時就想把口水噴他一臉:你師姐貌美如花,摟在懷裡香噴噴的,你呢?

    後來事情弄大了,「熔火殿」的人介入進來,黃久安雖然被發配去了洪武天朝,他卻也丟掉了天英殿總執事的位置,換到了現在的「武羅殿」。

    雖然日子一樣悠閒,但是沒了什麼油水,只有固定的功勛。

    為此他恨得咬牙切齒,想方設法將黃久安置於自己的治下,他要好好修理這個混小子。結果黃久安在洪武天朝,硬生生憑藉自己的實力打拚出來,不曾向宗門求援,讓解冕沒機會拿捏他。

    現在,似乎機會就擺在眼前。

    「讓本少爺看看,這蠢貨到底有什麼事情。」

    半張器方,還有一條訊息。

    「什麼阿貓阿狗都想聯絡世外天門?呵呵。」解冕一聲冷笑,覺得黃久安果然是個蠢貨,居然真的幫人家聯絡:「看來他在世俗間呆的時間太長了,已經變得卑賤而粗鄙,完全忘記了世外天門的高貴。」

    他隨意的拿起了器方掃了一眼,更加鄙夷:「寫在紙上……連一塊玉板都舍不得嗎?」

    他揉成了一團丟掉了,忽然想起來什麼,自己剛才好像在那半張紙上看到了幾種特殊的寶材,心頭浮起疑惑:世俗間,怎麼會有人知道這幾種寶材?

    黃久安洩密?

    不可能,黃久安入門時間不長,只是剛剛開始修煉宗門的秘法,還沒有資格接觸道煉造大道就被趕了出去,宗門中的人都知道他得罪了自己,沒有人敢跟他親近,不會洩露這些給他。

    他又將那半張紙撿起來,攤開來仔細看著。

    副手有些奇怪,那半張紙他也看了,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呀。

    解冕的老爹畢竟是仙師,雖然他沒什麼進取心,但見識是有過歷練的。他又看了一遍,隱隱感覺到這半張紙恐怕不簡單。

    他心裡有些矛盾:黃久安那蠢貨,看來瞎貓碰上死耗子,走了大運了。

    但是本少爺可以把這張紙像剛才一樣丟掉。等到後天熔火殿的人陰神巡查,自己只要說看不出這半張器方有什麼異常就行了。

    最多也就是一個「能力不足」的評價,靠著父親大人,自己仍舊可以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位子上。

    可是如果這件事情背後,真的有大好處、大功勞……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父親大人每一次恨鐵不成鋼的臭罵聲。

    不得不說,每一個紈袴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不切實際的超越他老子的野望!讓你看看,沒有你本少爺一樣能行!

    眼前就是一個機會啊。

    他眼珠子一轉,至於黃久安……便宜那蠢貨一次,反正這些年也把他整的很慘了。

    他立刻揣上了這半張器方,直腳步一踏凌空而起,從武羅殿直奔「天辰殿」而去。

    ……

    生門仙師解驚潮聽說自己兒子進了天辰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路上一臉陰沉,心裡已經把這個小兔崽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天辰殿那是什麼都地方?一旦進了天辰殿,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八門仙師和二十五殿殿主共同協商決定。

    就算是他,想要為解冕也很難辦。

    那小子不好好的在武羅殿混吃等死,哪根筋不對了要去天辰殿惹事?

    他踏進天辰殿的時候,八門仙師已經來了五位,二十五殿殿主也來了十八位。他兒子解冕乖乖的跪在下面,低著頭不敢看他。

    「哼!」解驚潮冷哼了一聲,大步從這逆子身邊走過去,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他環視一圈,仙師、殿主中,有那些和他不對付的,正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讓他更加暗恨不已。

    又等了一會兒,又來了幾位殿主,鐘聲敲響,沒來的都在閉關,不會到場了。

    死門仙師站起來道:「這一次輪到某家主持……」他看到解驚潮想要站起來,對他微微一按說道:「解師兄不要著急,這一次是解冕自己敲響了天辰殿前的『問天鼓』,據他說有要事稟報,我們不妨先聽一聽,這孩子到底有什麼事情。」

    解驚潮恨恨的坐了回去,暗中有些惱火,覺得自己往日不曾得罪死門仙師,這傢伙為何跟自己為難,居然連話也不讓自己說。

    那混小子能有什麼正事?只怕是說出來,就要成為整個宗門的笑柄,連累自己也要顏面掃地。

    死門仙師對下面跪著的解冕道:「好了,你可以說了。」

    解冕叩首:「謝師伯。」

    他直起身來,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洪武天朝的黃久安傳回來消息,一併送來半張器方,請各位尊上過目。」

    他說著,雙手將那半張被他小心撫平的器方呈了上去。

    一般這個時候,是負責主持這一次會議的仙師、殿主,抬手將要呈上的東西攝過去,然後大家開始傳閱。

    可是這一次,整個天辰殿內安靜一片,死門仙師沒有抬手,而是看了看身邊的解驚潮,問道:「若是只有你我二人,這件事情可以當做麼有發生,可是已經入了天辰殿,就必須按照宗門的規矩辦事了。」

    解驚潮咬了咬牙,卻不甘心的問道:「可否看在他年少無知,從輕發落?」

    解冕在下面嚇得一個哆嗦,怎麼什麼都還沒看,就要給自己定罪了?他知道宗門的規矩,既然進了天辰殿,哪怕是宗主出面,也無法赦免,這就是世外天門的規矩。

    「此事非同小可,還請尊上們先過目。」他急忙搶著辯解了一句。

    解驚潮咬牙低喝了一句:「小畜生,快給我閉嘴!」

    解冕梗著脖子看著他父親,不肯服輸。死門仙師淡淡道:「解冕,你和黃久安之間的恩怨,門中都知道。他既然已經被趕出了宗門,你為何還不肯罷休?甚至揪著黃久安這樣一個不是錯誤的錯誤,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世俗之中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務?你為了坑害黃久安,甚至不惜敲響問天鼓,驚擾一種尊上,這已經不是你能力不足的問題了,而是居心叵測了。」

    解驚潮狠狠瞪著兒子,喝道:「低頭認錯,懇請從輕發落!」

    解冕惱道:「我又沒有錯。」他很想沖上去把這半張器方塞進死門仙師手中,可是這裡是天辰殿,他不敢放肆。

    於是他用力將雙手舉起,破釜沉舟道:「請諸位尊上過目,就知道小子一心為公,苦心孤詣!若是諸位尊上看過之後,還覺得小子是在無理取鬧,小子甘願領受雙倍重罰!」

    解驚潮差點氣昏了過去,這小子真是找死啊。他急忙一聲呵斥:「休要胡說,你可知道雙倍重罰的嚴重程度,混帳小子,還不快跪下認錯!認錯!」

    解冕原本聽他又是只知道讓自己認錯,惱怒不堪正要頂撞,可是一抬頭,正迎上父親的雙眼,那裡面沒有了世外天門頂尖強者的睥睨天下,只剩下了強烈的焦慮和擔憂。

    他心裡沒由來的一軟,不想再跟父親對抗了。

    他柔聲說道:「爹,我真不是胡鬧,他們不肯看,要不你先看看,你就明白了。」

    死門仙師冷笑,另外幾個跟解驚潮不對付的尊上也是冷眼旁觀,藏著幸災樂禍,只等最後對解冕落下懲處,讓解驚潮後繼無人。

    解驚潮痛心疾首,這小畜生還心懷僥倖,不知悔改。他再看看周圍,也破滅了幻想,知道在這等情況下,世外天門的規矩大於天,他們不會讓自己毫髮無損的將兒子救出去的。

    他一聲嘆息:「好吧,我看看。」

    他一抬手,那半張器方從解冕手中飛起,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只是掃了一眼,眼神就凝住了,而後認真的看了幾遍,迅速起身,惡狠狠對兒子說道:「在這裡跪好!」

    然後他飛身而去,瞬間消失不見。一眾尊上莫名其妙:這是怎麼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18:39
蒼穹之上 第三三七章 世事滄桑(下)


    死門仙師有些不悅,自己主持會議,解驚潮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但是所有的尊上都看到了,解驚潮是往宗主的「劍神殿」飛去了,也都明白事情恐怕不簡單了。

    解冕可能會胡鬧,解驚潮不會。

    宗主年事已高,已經數百年不大管事了。平時宗門中的小事,自然由各殿自行解決,大事則由天辰殿尊上們共同決定。

    解驚潮竟然去面見宗主,可見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於是天辰殿中安靜下來,沒有人在情況未明的時候開口。瞪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忽然劍神殿中伸來一道宏大的彩虹劍橋,直達天辰殿前!

    天辰殿中諸位尊上一同起身,面露驚容,迅速來到了彩虹劍橋橋頭,垂首躬身,恭迎宗主!

    讓他們震驚的是,宗主竟然走出了劍神殿,這是數百年來的第一次。

    解冕也有些懵呆,他看出來那器方的確不俗,卻沒想到竟然「不俗」到了這個層次,驚動了已經數百年沒有露面的宗主閣下!

    彩虹劍橋上,有一位寬袍老者飄然而至,解驚潮跟在他後面,落後一步畢恭畢敬。

    宗主一身灑脫,看著極為遙遠的距離,卻三兩步就已經走到了天辰殿上。諸多的仙師、殿主一起行禮:「恭迎宗主!」

    世外天門宗主一擺手,並不看他們,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還在天辰殿中跪著的解冕身上:「不必多禮,正事要緊。」

    他大步而入,坐在了天辰殿中已經空了幾百年的那一張金色的寶座上。

    解冕匍匐跪在地上,深深叩頭不敢起身。宗主一笑,道:「起身來,讓老夫好好看看。」解冕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宗主慈祥的端詳了他一番,道:「諸位,這邊是浪子回頭、迷途知返的典型,你們好生宣傳一下,讓你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也都學一學,宗門有宗門的規矩,他們可以受長輩餘蔭福澤,但總需要有長大的時候,宗門的未來還要靠他們。」

    這是非常嚴重的誇獎,讓解冕都有些懷疑:自己真的有這麼好嗎?

    宗主拿出那半張器方,道:「這是對岸神元鼎的器方!」

    整個天辰殿中一下子炸開了鍋:「神元鼎器方?!不會弄錯了吧,靈河東岸怎麼會有這等寶物?」

    「竟然出現在世俗中,若不是解冕,我等還真的自大無知,錯過了此等寶物!」

    「神元鼎啊、這是神元鼎!事關重大,可能會影響整個靈河東岸的生死存亡。」

    到了這個時候,解冕終於可以確定,自己走了山那麼大的一坨狗屎運……他再一次抬起頭,看到父親的時候,他眼中焦慮盡去,驕傲的好像一隻……特別能下蛋的老母雞。對比著一旁的死門仙師,越發顯得得意。

    解冕一下子笑了出來。

    宗主道:「解冕,這件事情既然是你經手的,那就交給你去辦。你馬上去一趟洪武天朝,全權負責這一次的談判,本宗主給你最大的便利權力,儘量滿足對方的要求,只要你把完整的器方帶回來,本宗主許諾你,不久的將來成為一殿之主!」

    解冕大喜過望,撲通一聲跪下去:「多謝宗主!」

    ……

    黃久安一隻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中,他知道宗門那邊不會有任何回應,哪怕是自己送回去的是一件九階靈寶,解冕也會剋扣下來。

    有一天,他詢問院子外面守著的那些龍儀衛校尉:「你們的任務,持續到什麼時候?」

    校尉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道:「當然是煉道劍宗的人聯繫您為止。」

    黃久安嘆了口氣,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他們:「恐怕要耽誤你們了,先說一聲抱歉。」恐怕這些原本前程大好的校尉們,就要陪著自己老死在這裡了。

    校尉們卻是嘿嘿一笑:「我們家大人,還沒有失敗過。」

    黃久安搖搖頭,這些世俗中的人們,完全不知道什麼是世外天門。宋征這種,在洪武天朝的確是罕見的天才,但是在世外天門中,不說一抓一大把,至少每一個宗門都有四五個同級別的。

    幾天之後,宗門裡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黃久安一撇嘴:果然如此。

    卻沒想到這天一大早,校尉進來稟報:「外面有個自稱叫做解冕的人,想要見你。」黃久安手一抖,苦笑道:「大限已至,你們解脫了。」

    校尉們頓時警惕起來:「敢在我們龍儀衛眼皮子底下殺人的傢伙,還沒有生出來呢。」

    解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什麼死不死的,都還有大好的年華,就不能珍惜一點?」外面的校尉似乎是在阻攔解冕進來,有些小爭執,黃久安道:「罷了,讓他進來吧。」

    解冕一身騷包的白色長衫,手中一把素面竹骨的摺扇,自以為很「樸素」了,黃久安看到他哼了一聲,甚至懶得起身相迎。

    解冕看著他,良久良久,直看的黃久安有些心裡發毛了,這才一聲長嘆:「一別經年,黃兄別來無恙乎?當時年少輕狂,多有得罪,還請諒解。」

    黃久安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很難將面前這個騷包又謙卑的傢伙,跟印象中那個狂悖修二代聯繫起來。

    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解冕又幽幽道:「你當時也不知道退讓我一些,這麼多年在洪武天朝平白蹉跎了歲月,錯過了修煉的最好年華,可也有些為當年的孤傲後悔?」

    黃久安本以為自己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會暴怒而起,可是他沒有。今天的解冕給他一些特殊的感覺,這一番話讓他心中無比酸楚。

    是的,後悔嗎?是有些後悔的。當年進入世外天門,何等的得意?可是因為年輕的熱血,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主要原因當然是解冕,但自己若是成熟一些,換一種處理方式,或許自己現在在宗門中的地位,不會比解冕低吧。

    但一切已經無法回頭,這就是舊時光,裡面烙印了各種遺憾,在你錯失老去之後,一次次的慢慢回頭品嚐。

    校尉們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現在不是他們插嘴的時候。

    黃久安站起身來,伸出手道:「欠我的四個功勛,還給我!」

    解冕哈哈大笑起來:「你還是決定要繼續固執下去?」

    黃久安想了想,後悔嗎?是的,是有些後悔的。但是重來一遍的話,怕是自己還要這樣做。於是他用力點了點頭:「對,四個功勛,還給我,不然別的免談。」

    解冕不善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是為了那半張器方才跟你好言相談?」黃久安不理他,也不回答,就是伸著手,要自己的功勛。

    解冕搖搖頭:「最近經歷的事情……與我而言大起大落,回想一下好像夢境。卻讓我成熟了很多,有些事情也就看淡了。你呀,得學學我,該放手的放手。」

    雖然這麼說著,他卻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一枚玉徽:「欠你兩個功勛。你那一枚獸凝,只值五個功勛,我給你師姐七個,是因為她……比你可愛!」

    黃久安哼了一聲,拿過了玉徽一看,愣住了:「這麼多功勛?」

    解冕不好意思:「這些年你應得的,我扣掉了。現在都給你補上。」

    黃久安一聲怒吼撲了上來,打得解冕抱頭鼠竄:「你給我住手!我爹是八門仙師!小爺馬上就要是武羅殿殿主了……」

    黃久安不言不語,只是猛揍。打了一炷香的時候,解冕一聲咆哮將壓在他身上的黃久安掀翻了,然後雙拳直搗黃龍,給黃久安留下了兩隻熊貓眼。

    黃久安在洪武天朝蹉跎歲月,修為當然比不瞭解冕,但是勇猛十足,跟解冕打了個旗鼓相當。

    校尉們面面相覷,問小旗:「頭兒,你看這……要不要把他們分開?」

    小旗想了想,覺得打得有來有往十分精彩,不忍制止:「出不了人命,看著吧。」

    ……

    宋征在兩個時辰之後接到了報告:煉道劍宗的人來了,已經準備好晉見大人。

    黃久安和解冕進來之前,已經運功化去了臉上的紅腫和淤血,看上去還是挺人模狗樣的。解冕抱拳一拜:「煉道劍宗武羅殿補殿主解冕,見過宋大人。」

    宋征一抬手:「不必多禮,請坐吧。」

    解冕謝過了之後才坐下來,作為世外天門的修二代,他從小就受過類似的訓練,禮數上肯定讓人挑不出毛病。

    「前番有些誤會,宗門弟子黃久安讓您費心了。」

    黃久安不滿,解冕卻不看他,繼續道:「按照規矩,我們煉道劍宗可以送出三件劍甲,換取黃久安的自由。」

    黃久安知道自己不值三件劍甲,這恐怕是門中交好宋征之舉。

    解冕說話之間,已經取出三枚劍型玉墜,雙手呈給了宋征。宋征指尖藏著天道真雷,輕輕一點玉墜,就可以確定並無什麼機關暗算。

    玉墜上投射出藝術靈光,找出一身劍甲。雄壯威武,全身上下每一個構建都是飛劍。高達一丈八,雖然在煉道劍宗中只是普通劍甲,在世俗間卻也是頂尖寶物。

    他想了想收下來:「也好,一碼歸一碼。現在黃久安不再是戰俘,他是自由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18:39
第三三八章 混元劍甲(上)


    不知為何,這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黃久安就感覺到身上一陣輕鬆。之前宋征隨雖然放了他,他卻始終感覺自己還被囚禁著——而且他很清楚,就算是門外沒有那些校尉守著,他也還是囚徒。

    「陰神神通?」黃久安心中有所猜測。

    解冕點頭:「甚好。」

    他從懷裡取出那半張器方:「大人手裡可有完整的器方?」

    宋征點頭:「有。」

    「大人以此器方,將我們宗門引過來,不知有何要求?」

    宋征一開始當然是想要那些珍貴的劍甲,但是此時卻改變了初衷,有了些奢望,可是他剛要開口,解冕似乎已經看出來了,搶先道:「世外天門不能插手世俗間的一切事務,這方面的要求大人不用開口,我們寧願放棄這個器方,也不能壞了這個規矩。」

    宋征點點頭:「一件換一件,這張器方換取混元劍甲的器方。」

    解冕皺了皺眉頭:「大人讓我很為難。」

    宋征哈哈一笑:「你若是做不得主,回去問問家裡大人吧。」

    解冕苦笑道:「大人不用激將,事關重大,我確實不能草率決定,讓我跟宗門商議一下,盡快給您答覆。」

    「好。」

    ……

    宋征送走瞭解冕和黃久安,就在衙門中等候著。

    但是片刻之後,齊丙臣該換了行裝,悄然從衙門側面的一扇小門出來,時間不長走進了京師南門後的一座古老院落。

    在這座院落周圍的幾條街道上,拉來往往的不少都是修士,卻沒有人配劍。便是有飛劍,也都收進了芥指當中,不敢顯露出來。這是對天師劍門的尊敬。

    而這座古老的宅院,便是當年天師軍神在京師中的住處。現在,是天師劍門的「山門」。

    天師劍門傳自天師軍神,一直在京師之中紮根,弟子遍佈天下,軍中、朝堂到處開花結果。

    現任門主項尊對外界宣稱的境界是巔峰老祖,但已經數百年沒有人見到他出手了,不少人猜測,他很可能已經突破鎮國,只是因為如今洪武天朝世道混亂,不願意顯露出來。

    這樣不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儘量和現在的朝廷理清關係,避免糾纏過深,一旦朝廷覆滅受到牽連。

    齊丙臣的身份尊貴,但是想要見到項尊,仍舊等候了足有一個時辰。

    一名青衣弟子將他領到了一座古柏森森的院落之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項尊從石桌後面起身相迎:「齊兄,久等了。」

    齊丙臣笑了笑:「不礙,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

    項尊苦笑,請他入座,道:「提前說清楚,齊兄今日來朋友敘舊,項某十分歡迎,若是為宋大人做說客,就不用浪費口水了,偌大的天師劍門,項某責任重大,不敢以私人交情左右宗門大事。」

    齊丙臣搖搖頭道:「項門主都猜錯了。今日來一不是敘舊,二不是做說客。我來跟你談一筆生意。」

    項尊搖頭道:「看來還是做說客的。」

    齊丙臣道:「煉道劍宗,門主聽說過吧?」

    項尊肅然起敬:「世外天門,以劍為尊,項某也是習劍之人,當然是聽說過的。」

    「煉道劍宗的混元劍甲,門主知道嗎?」

    項尊神往:「此等至寶當然是有所耳聞的。怎麼,宋大人想用混元劍甲收買我天師劍門?寶物雖然珍貴,但還不足以打動我們。」

    齊丙臣搖頭:「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家大人給出的價碼是混元劍甲的器方。另外並不是收買整個天師劍門,而只是僱傭天師劍門幫我們對付黃天立聖教。

    此邪教乃是天下毒瘤,危害巨大。我家大人意欲剷除,但僅憑龍儀衛恐怕力有不逮,所以邀請門主共襄義舉。」

    項尊皺眉,想了一下道:「對付黃天立聖教,就是對付太后……」

    「太后的事情,不勞門主出手。我家大人也知道,天師劍門地位超然,不敢將你們捲入朝爭當中,你們只負責黃天立聖教,和太后有關的部分,你們可以避讓。」

    項尊不由心動。

    對於任何一位用劍的修士來說,一身劍甲都是夢想。煉道劍宗的混元劍甲,更是夢境中的那一隻白鹿。

    而且對付黃天立聖教這種邪教,任何一家正道宗門都義不容辭,讓項尊心理上更容易過關。

    但是事關重大,他也明白一旦決定聯手對付黃天立聖教,必定會被太后記恨,想要在宋征和太后一系的爭鬥中「置身事外」,幾乎是不可能的。

    齊丙臣看他猶豫不決,想起了大人的交代,將面前的茶水喝了,然後就起身告辭:「下次老夫帶著混元劍甲過來,門主再做決定吧。」

    項尊點頭:「也好,我送送齊兄。」

    項尊將他送到了門口,比起來的時候待遇已經高了不少。齊丙臣也很會做事,不讓天師劍門為難,低調而去。

    齊丙臣在天師劍門的時候,解冕和黃久安也回到了黃久安的家中。門口的校尉已經撤走,解冕以靈覺照遍百丈範圍,確定沒有人暗中窺探。

    等他走進院子,對正要開口的黃久安做了一個手勢,隨手雙手掐出一道劍訣,環繞指過,劍意四射,搜遍了整個家園,而後滿意點頭:「宋征是個講規矩的人,沒有留下任何窺探的暗手。」

    他立刻變回了之前那個懶洋洋的紈袴,進了屋子就開始四處尋找好酒:「有什麼好貨快拿出來,我知道世俗間有好酒,你在洪武天朝混了這麼久,而且看起來還算不錯,別告訴我沒有存貨。」

    剛才他掐出劍訣劍意四射的時候,黃久安眼中閃過了一絲失落。宗門有很多秘術,世外天門的底蘊,絕不僅僅是劍甲這麼簡單。

    若是他留在山門內,這些秘術他也可以累積功勛慢慢修行,但是現在他對此一無所知。

    他惡聲惡氣道:「你耽誤了我的大道,還想讓我以人世間的美酒招待你?」雖然這麼說了,但他還是打開自己的芥指,將一壇五百年分的靈酒扔給他。

    解冕以靈元勾住了眼看就要砸在地上的靈酒,打開來深深嗅了一口,讚歎道:「花香、果香、混合著各種靈藥的味道,好酒!」

    他品了一口,在口中不斷地回味著:「韻味深厚,層次豐富,餘味悠長,的確好酒。」

    黃久安還在一邊生悶氣,解冕又喝了兩口,道:「我準備答應宋征的要求……」黃久安急了:「混元劍甲乃是宗門的根本!」

    解冕擺擺手,故意刺激他:「你不在宗門內的這些年,尊上們已經煉造出了全新的真虛劍甲,等級、威力都在混元劍甲之上。」

    黃久安一時間不能言語,心痛中。

    解冕卻非常找打的對黃久安說道:「你一定還有別的存貨,比這一壇更好的。拿來討好我,我就給你一個天打得好機會。」

    黃久安咬牙切齒,握緊了雙拳。解冕輕蔑的看著他:「你想好,這機會只給你一次,因為當年我欠你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各店了。」

    黃久安毫不猶豫的取出一壇七百年份的靈酒:「這是最好的了。」

    解冕本以為他還要跟自己爭執一番,沒想到他這麼果決。黃久安嘆了口氣道:「當年血氣方剛,做過了後悔了,重來一次恐怕我還是會那樣選擇。

    但是現在,畢竟不適當年的了我。當年可以選擇倔強,因為我年輕。現在……應該成熟一些了。」

    解冕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複雜和深沉。他將靈酒收好,正色道:「宗主親口許諾我……」黃久安大吃一驚:「你曾經面見宗主?!」

    他離開宗門的時候,宗主就已經不問世事,潛修隱居在劍神殿中了。

    「所以你明白了,那一張器方的重要性了吧?宗主親口許諾我,只要能夠將器方帶回去,我就是一殿之主。我可以將你帶回去,這是我對你的補償。咱們兩個,都年輕過了,也倔強過了,是時候做些事情了。

    我們聯手,讓那些老傢伙們看看,一個紈袴、一個棄子,是可以逆襲的!」

    黃久安也不由得有些熱血湧動。當年的事情,要說現在回想起來,他最恨的是誰?未必是解冕這個修二代,而是那些尊上們。

    他們沒有為自己主持公道,而是把自己這個「冤屈」趕走了,不准自己留在山門中、留在他們眼前,惹他們心煩!

    片刻功夫,他就做出了決定:「好,這事老子幹了!」

    解冕微微一笑,把靈酒分了他一些:「喝!」

    黃久安喝了一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說門中已經煉製成功新的真虛劍甲?有幾件?」

    解冕混不在意:「能有幾件?為了研製真虛劍甲,各種珍貴無比的寶材消耗的流水一般,只煉造了一件,門中已經後繼無力了。

    現在正在開放功勛,讓大家去收集材料,等攢夠了材料才能開始煉製第二套。」

    黃久安立刻道:「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和宋征繼續深入合作,他掌控嶺南五州,各種珍貴寶材數不勝數……」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18:32
蒼穹之上 第三三九章 混元劍甲(下)

    第二天的時候,談判就很順利地完成了。

    宋徵得到了混元劍甲的器方,送出了剩餘的半張大鼎器方——正是靈河水戰上,那些恐怖的戰艦用以對轟的那些大鼎。

    他之前之所以送出這半張器方,就是猜到煉道劍宗位於靈河之畔,恐怕對對岸有些瞭解,事實證明他猜得很正確。

    儘管這中間的細節他並不瞭解,但他達成了目的。

    或許混元劍甲器方對於現在的煉道劍宗意義已經不像以前那麼重要了,但是宋征仍舊可以拿著混元劍甲的器方,去實現自己的意圖,這就已經足夠了。

    除了器方,煉道劍宗還用一件混元劍甲,從宋征那裡換取了九十六種珍貴寶材,這些寶材,配合宗門中已經收集到的材料,足夠煉製第二套真虛劍甲。

    以寶材換劍甲,雙方都覺得這筆買賣可以長期做下去。

    宋征有了混元劍甲的器方,今後可以請林震古煉造,但是低級別的劍甲林大師沒那工夫,而對於低階劍甲需求量更大,可以從煉道劍宗那裡換取。

    解冕和黃久安帶著大鼎器方壓抑著自己的興奮返回宗門,宋征將混元劍甲和器方交給了齊丙臣,請他再去一趟天師劍門。

    商談以混元劍甲器方為籌碼,和親眼見到一尊四十丈高,有九萬七千柄飛劍組成的恢弘劍甲,是完全兩個感覺。

    作為一名劍修,項尊第一眼看到混元劍甲,已經不能自拔,深深地愛上了它!

    項尊緊閉著嘴,圍著混元劍甲轉了九圈,他不敢說話,害怕一開口口水就流出來了。而後他斟酌了很久,對齊丙臣道:「請齊兄稍後。」

    他從小須彌界中出來,去將門中七位長老一併喊來——這口鍋太大了,他不敢一個人背。如果將來真的被連累,成了太后記恨的對象,那麼也是大家一起做下的決定。

    混元劍甲對於天師劍門實力的增強可想而知,有了這東西,或許再有幾千年,天師劍門也需要隱退,成為世外天門了!

    七位長老進來之後,看到那一尊混元劍甲也走不動路了。儘管他們都是老祖,成就了陰神,心性修為堅定無比,但是對於劍修,世間一切美色不如一柄好劍。

    齊丙臣老神在在,一直安靜的等在一邊,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已經不需要自己浪費任何一絲口水去勸說了。

    這混元劍甲,他看了都心動不已,更別說這些噬劍如命的劍修了。

    不出項尊的意料,七位長老相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黃天立聖教禍國殃民,剷除此等妖孽,乃是我輩義不容辭的責任!」

    「天師軍神祖師在天之靈,也會支持我們這個決定的!」

    齊丙臣眨眨眼,果然是越老臉皮越厚。

    幾個時辰之後,他悄然回到了龍儀衛總署衙門中,對宋征稟告道:「幸不辱命。」

    宋征笑了笑,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後又問道:「呂前輩回來了嗎?」

    「還沒有。」

    「再等等吧。」

    ……

    呂萬民耽擱的時間長一些,而且帶來的消息並不太好。

    「對方有些遲疑。」他在密室中對宋征稟報導:「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之前殺的你死我活,忽然之間要聯手,很難建立信任。」

    宋征冷笑:「他應該明白,沒有我們,他不是黃天立聖教的對手。」

    「屬下也是這麼勸說的,對方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呂萬民有些遲疑說道:「他希望和大人立下『本神誓約』,彼此約束,至少在這一次的行動之中,不會彼此背叛。」

    宋征皺了皺眉頭,道:「果然是隻老狐狸啊。」

    呂萬民沒有再說什麼,他負責執行大人提出的計畫,但是最終的決定權是大人的。

    宋征反覆思索著,本神誓約是以雙方陰神為基礎,以天條為見證的一種古老盟約。起源已經無法考證,據說是上一個紀元的時候,它就作為最有約束力的盟約存在。

    一旦違背誓約,沒有人能夠逃脫天條的懲罰。據說自從有了這種誓約開始,還從來沒有違背誓約的事情發生。

    可是據說、傳言這一類的說法,是最不可靠地。宋征並不懷疑對方擁有解脫或者矇蔽這種誓約的手段。

    而他現在卻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逃脫誓約的懲罰。他並不是主觀上就想要違背雙方的誓言,可是與狼共舞總要暗中提防。

    他道:「讓我考慮一下。」

    ……

    過了幾天,范百用狼狽不堪的回來了。

    他倒在了京師的北城門外,被城防修兵發現了之後,立刻通知龍儀衛,然後被四個校尉抬了回來。

    范百用一身重傷,兩隻耳朵都被割掉了。而且對方還用上了特殊的手法,威力凝聚在他的雙耳傷口上,不抹除這些封鎖傷口的力量,范百用無法催動秘法,將雙耳生長出來。

    宋征看到他的時候,心中一沉,明白龍儀衛一場真正的內鬥只怕在所難免了。

    范百用是自告奮勇去說服塞北緹營大軍的,那是萬克豪的嫡系部隊,在塞北常年和七殺部作戰,彪悍勇猛。

    他沉聲道:「治傷。」

    這些事情當然不需要宋大人動手,自有供奉上前,將封鎖了傷口的元能祛除,隨後高明的丹師上前,檢查了一下傷勢,從芥指中取出集中對症的丹藥喂服下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范百用長出了一口氣,身上的傷勢迅速好轉,原本已經被打腫了的雙眼,也能睜開了。

    他羞愧難當,想要下床來跪地謝罪:「大人,屬下無用,辜負了大人的信任……」

    宋征擺擺手,不理會他的惺惺作態,問道:「怎麼回事?」

    范百用一臉的疑惑:「屬下……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古怪。」

    「嗯?」宋征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

    京師以北,六百里的一片無名的荒山之下安紮著一座大營。這裡地勢並不險要,因為並無軍隊把手。但是此地距離北山大營不過百多里的距離,北山大營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座營寨已經立下七八天了,號稱三千緹營校尉,但宋征站在營寨外三十里的一座土山上,往大營中遙遙一望,規模上來說,這座營寨至少也能住下九千人!

    而且營寨氣象森然,當中有軍隊的煞氣凝結,是以高空中伴隨著特殊的赤雲,風吹不散。

    可見其中都是百戰精銳。

    再看時,就可以得到許多的細節,諸多的戰具、諸多的強者。

    在軍寨的四個角上,有巨大的望樓,看上去普普通通,卻是用寶鋼煉造而成的法器,堅固無比,在其上安置著四尊肆虐級戰具「焰龍吼」,這是塞北邊軍去年新裝備的一種全新的強大戰具。可以轟擊三百里之外,威力足以威脅到老祖!

    據說塞北九鎮能夠在王朝如此糜爛之時加強裝備,是首輔大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這件事情,很可能也是首輔大人掌控塞北九鎮的重要步驟之一。

    焰龍吼之下,還有三種威力遜色的肆虐級戰具,九種為禍級戰具——戰具總數在百件以上。

    這已經大大超出了正常的裝備標準。

    除此之外,宋征還在軍營中看到了三位巔峰老祖坐鎮。他們身上,有著明顯的血煞之氣凝聚,顯然是在邊鎮和妖族日夜廝殺凝聚而成的——只有軍中的強者,才會有如此濃重的血煞之氣。

    在宋征的身後,是齊丙臣、呂萬民和孫辨非三位巔峰老祖,他微笑轉身問道:「前輩也都看到了,精兵強將啊,這不是塞北緹營,或者說並不簡單的說是塞北緹營,這是邊軍和緹營混合的強悍之兵。

    有巔峰老祖坐鎮……」

    孫辨非摩拳擦掌,上一次宋征獨創龍潭,搗毀了黃天立聖教的秘密巢穴,他又沒撈到出手的機會,最近技癢難耐。

    「那又如何?老祖對決,看的不是悍勇,而是神通。就他們這種日夜廝殺,靠著血勇沖上巔峰,本身根基在一次次的損傷中早已經不穩,本座輕而易舉可以滅掉一隻。」

    他本以為跟著柳成菲來到宋大人麾下,會有諸多的戰鬥等待著他,沒想到到現在才出手了一次。

    一旁的齊丙臣和呂萬民卻沒有這麼樂觀,他們更加瞭解軍中那些強者,知道絕不像孫辨非說的那麼簡單。經過一次次生死的強者,必定不可小覷。

    宋征微微一笑,道:「今日就到這裡,咱們先回去。」

    范百用以前和萬克豪交好,和萬克豪手下的一些心腹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萬克豪入京,將自己的親信南宮北留在了塞北,穩固他的根基。

    此次塞北緹營入京,就是以南宮北為主。范百用和南宮北一起喝過酒,當時相談甚歡,他本有七成把握勸說已經失去了靠山萬克豪的塞北緹營棄暗投明,他趕到這座大營,發現塞北緹營已經駐足不前幾天了,頓時心中一喜,以為塞北緹營已經猶豫,不敢入京了。

    所以他興沖沖的入營,結果南宮北二話不說命人割掉他的雙耳,然後亂棍打了出來。他忍著內傷,強撐著回到了京師,然後一頭倒在北門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18:33
第三四零章 無盟友有爭鬥(上)

    宋征聽了他的描述,心中有些擔憂,於是立刻趕來,在大營外一看,他雖然面上輕鬆,和老祖們談笑自如,心頭卻是格外沉重,因為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很不合理,但已經可以判斷出來:至少是在這件事情上、黃遠河和太后勾結在了一起。

    軍營中,有塞北邊軍的精銳,軍營外,則有黃天立聖教的強者游弋。

    宋征這一次,沒有帶來天蠶雷虎鬥獸修騎,他隨行的只有三位巔峰老祖,和幾十名陌生的龍儀衛校尉。

    他們住在距離大營只有七十里的一座小鎮上,包下了一個小客棧。

    回客棧的路上,宋征一直在思索著,是什麼原因讓本來敵對的兩方勢力在這件事情上聯手。

    黃遠河當然不希望京師中出現一隻可以威脅到他的軍隊,他想要除掉宋征手中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

    而太后現在對宋征恨之入骨,似乎只要對宋征不利的事情,她都會去做。但這只是表面的現象,無論是黃遠河還是太后,到了這個層次,沒有切實的利益,是不會以自己的喜怒來做出決定的。

    這其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正在和黃遠河秘密溝通,希望可以聯手對付太后,先將肖震解救出來!

    呂萬民負責前期聯絡,黃遠河提出了「本神誓約」!

    他確定黃遠河在背後支持塞北緹營,並且在這件事情上和太后聯手之後,第一反應是黃遠河首鼠兩端。

    可是再仔細一想,似乎也不是這麼簡單。這件事情,撲朔迷離……

    宋征明白自己是被太后放進了京師,用來牽制黃遠河。他和黃遠河的力量,都要比太后若一些,所以他才會大膽的聯絡黃遠河,共同對付太后,這對於他和黃遠河來說,都是最佳的選擇。

    他們兩個繼續爭鬥下去,彼此只會越來越衰弱,讓太后漁翁得利。

    他相信黃遠河會放下面子,最終和自己聯手。但黃遠河明顯不信任自己。

    等回到客棧中,他就有了初步的分析:「這是黃遠河的一次考驗。」

    他也很想和自己聯手,但是之前自己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並不足以證明,自己有和文修鎮國成為盟友的資格,頂多只能算是一個攪局者。

    而他和太后可能不算是聯手,只是一種默契,所以黃天立聖教的強者在外圍游弋,無法進入軍營。

    他立刻明白了一點:三足鼎立,要對付其中一人,那麼另外兩者必定會自然聯手。哪怕是有本神誓約,也不會成為真正的盟友。

    「黃遠河提出本神誓約,應該是為了拖延一下,等我處理了塞北緹營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有邊軍的支持,也只是一隻精兵罷了,再強大也不可能是天蠶雷虎鬥獸修騎的對手,他到底想考驗什麼呢?」

    他疑惑不解,而他的到來,已經讓這座普普通通的小鎮上下一片惶恐。

    他帶來的這三十人,都是天尊的級別,一次來了這麼多的強修,讓鎮子中的居民以為要發生什麼大事。他們害怕被牽連,已經有不少富裕的人家悄悄離家出去「探親」了。

    對於大人手下,忽然冒出來一隻整整三十天尊的強大衛隊,齊丙臣和呂萬民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不多詢問。

    而對於龍儀衛其他人的解釋是:這是從江南和嶺南抽調過來的。

    龍儀衛上下無人敢去探查和詢問——這些人的名字,以前從不曾出現在龍儀衛的名冊上。

    衛隊有一位首領,他不苟言笑,一臉肅殺。衛隊的成員們見到他,都躬身行禮,畢恭畢敬:「修老。」

    修雲起淡淡點頭,並不是倨傲,而是因為他現在的性情便是如此。在北方戰場上磨練至今,於他而言,精神層面宛若精鋼。

    這些天尊,都是五大秘境中的強大靈妖。

    五大秘境之前支援了宋征各自三百妖,組建了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宋大人竟然能帶著他們進入京師!這讓一群「土鱉」靈妖感受到了宋大人的強大,也看到了遠大的前程。

    於是宋征開口要更強的靈妖,五大秘境中競爭激烈。

    靈妖們在很大程度上,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們仍舊不敢出來,年輕的性格跳脫,憋在秘境中好生無趣;年長的修為有成,憋在秘境中不得施展。

    現在宋大人可以庇護他們,得著了出來撒歡……不是,出來一展抱負的機會,自然要奮勇爭先,不甘妖後。

    三十天尊的名額,轉瞬之間就報滿了。至於修雲起,大戰之後他其實一直在世間浪跡,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是他主動要求,擔任隊長。

    宋征也沒有問他為什麼,甚至他來了之後,宋征也沒有對他另眼相待,只是以正常的巔峰老祖標準接待。

    但是交給他的任務卻很重。

    他接手了那一件混元劍甲!

    給天師劍門展示了之後,齊丙臣就帶回來了,跟天師劍門「交易」的籌碼是煉造的器方,而不是這件混元劍甲。

    這樣一件重寶,至少也是靈寶五階,修雲起也感覺到有些「沉重」。

    宋征回到客棧的時候,也和修雲起遇上了,修雲起冷淡卻執拗道:「身居要職,不應以身涉險。老夫是你的衛隊之長,負責你的安全,你若再這般不告而別,輕易將千金之身至於鋒矢之下,這衛士首領的位置,還請另謀賢良吧。」

    宋征一笑,倒是從諫如流:「下次必定讓先生提前知曉。」

    卻不肯承諾,不會再以身犯險,修雲起冷哼了一聲,轉身要走,宋征喊住他:「天尊們操練的如何了?」

    修雲起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道:「可戰。」

    宋征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們住在鎮子上的事情沒有可以去遮掩,也瞞不過那大營的斥候。但是奇怪的是,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大營中也不見有什麼動靜,甚至幾位老祖以靈覺籠罩了整個鎮子,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名斥候靠近。

    大營的斥候象徵性的放出五十里,絕不涉足鎮子。

    「他們是在幹什麼?」齊丙臣有些納悶,呂萬民道:「會不會是在等什麼人?他們現在並無把握將我們一網打盡。」

    孫辨非則是大大咧咧道:「要我說啊,就是他們膽怯了。大人您就帶了幾十名手下住在這裡,他們怕是以為此地是個陷阱,您已自己做誘餌,引他們上鉤呢。」

    眾人不由得看了孫辨非一眼,這大大咧咧一輩子靠運氣吃飯的傢伙,竟然也有這等眼光。

    孫辨非看到大家的眼神不對,意外問道:「你們該不會以為我說的對吧?」

    「算了。」宋征擺擺手,放棄了心中剛剛升起的將這傢伙培養成為獨當一面大將的念頭。他詢問呂萬民:「北山大營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有,」呂萬民冷笑道:「北山大營封營了,倒是真會挑時候。」

    軍隊執行秘密任務之前,都會封營以防消息外洩。但是北山大營幾十萬人的軍營,根本不可能真正做到「封營」,他們這麼做,只是為了表現出一種「隔絕內外」的狀態,將來朝廷問責起來,也好推脫責任。

    至於封營是為了執行什麼「秘密任務」,想來黃遠河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

    宋征點了點頭,思考起來。呂萬民問道:「大人認為還要提放北山大營?」

    「我們入京,一路上消滅了北山大營和虎狼營最精銳的軍隊,無論是北山大營還是虎狼營,顏面掃地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損失。他們真正的危機是,朝廷每年花了那麼多的餉銀,卻養了近百萬的廢物!

    你說說,朝廷中那些御使們會放過他們嗎?

    可是一直到現在,朝堂上都沒有什麼針對這兩個大營的聲音,這是為什麼?」

    呂萬民被他一提醒,恍然大悟:「他們投靠了新主子,如今在朝堂上,只有首輔和太后能夠庇護他們。」

    宋征頷首:「黃遠河文修鎮國,統領百官,但是他現在最大的根基卻是在軍中,所以只要有軍隊投靠過來,不論戰鬥力如何,他都會接納。

    太后忌憚黃遠河軍中勢力,同樣在這個時候,只要有軍隊投靠,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接納,甚至為此不惜代價。」

    齊丙臣在一旁點了點頭:「的確應該防備北山大營,若是我們和塞北緹營廝殺起來,他們從背後偷襲,後果不堪設想。」

    宋征忽然一笑,道:「北山大營就交給我們了。」他對門外問了一聲:「修老是否老當益壯,獨自能夠解決塞北緹營?」

    修雲起忠實的充當著他護衛頭子的角色,一直守在宋征的門外。此時回答道:「可。」

    「我請林老為你坐鎮。」他補充,修雲起無可無不可。

    孫辨非手癢的厲害:「大人,我跟您去北山大營?」他老大不情願地,去塞北緹營,一準能打起來,去北山大營恐怕只是威懾一下,那幫酒囊飯袋就不敢出門了。

    宋征點點頭,道:「本大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門外,修雲起頷首。孫辨非無奈,柳大小姐讓他聽命於宋征,收錢辦事,孫姓老祖很有職業操守。
V123210 發表於 2018-8-5 19:43
蒼穹之上 第三四一章 無盟友有爭鬥(下)

    宋征帶著三位老祖出門,修雲起和三十位天尊靈妖,也往塞北緹營而去。林震古被天尊靈妖們簇擁著,心裡享受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嘴上卻是連連抱怨:「命苦啊,堂堂靈寶五階的造師,還要隨軍出征當打手,軍陣圖不是給你們了,你們自己去唄。」

    立刻就有「乖巧」的天尊靈藥毫無廉恥的湊趣兒道:「這還不是因為您老煉、修雙絕,煉造大師更是巔峰老祖,戰力無雙,有您在我們才能安心啊。」

    「哈哈哈!」林震古大笑,被搔到了癢處。自從跟隨了宋大人,自然不肯能像以前那樣,沒事開個會,讓大家來拍自己馬屁,這種感覺,果然還是如此的舒爽啊。

    宋征往北山大營去的路上,卻沒有這麼快樂。他始終覺得太后和黃遠河聯手,而塞北緹營束軍不前,這件事情有些古怪,卻想不明白問題在什麼地方。

    已經到了北山大營外,果然營寨森嚴,營門緊閉。

    幾十萬人的軍營,已經被建造成了一座軍城。高大厚重的城牆上,佈置著眾多的戰具,這些戰具,守城的時候可以搬運上城牆;出擊的時候可以卸下來安置在戰車上。

    但從數量上來看,的確十分驚人。

    但是宋征只掃了一眼就不由一哂:全都是空殼子。

    「早就聽說北山大營、虎狼營糜爛不堪,營中將領吃空餉、倒賣軍械成風,沒想到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軍中最重要的戰具也敢私自賣了,然後弄個空殼子擺在那裡糊弄朝廷。」宋征忍不住連連搖頭。

    齊丙臣問道:「屬下前去通報?」

    宋征微笑擺擺手:「不必通報,既然人家封營,咱們也要守規矩,我看此地山清水秀,風景優美,又有軍營的雄壯威武足以下酒,咱們寬坐而飲,豈不美哉?」

    孫辨非咧開大嘴就笑了,想要駁斥大人:這周圍山峰光禿禿,樹木都被北山大營給砍光了,哪裡還有什麼「風景」?軍營中影影綽綽,不知道多少人躲在後面,緊張的緊張的監視大家,有哪裡有什麼雄壯威武?

    但是他被呂萬民暗中拉了一下,總算是反應過來,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他想了想,很莽撞的問道:「大人,要不要我造出一片青山秀水?」呂萬民以手掩面,白提醒了,以為這傢伙能明白,結果還是一句話等於駁斥大人:這周圍沒有什麼「風景優美」。

    宋征倒是一笑:「不必。」

    他一抬手,雲上玉京殿轟然而出,坐落在一旁的荒山上,這等囂張,頗和龍儀衛的做派,不愧是龍儀衛大頭目,

    北山大營中一片騷亂,寧遠將軍馬牧野一直不敢卸甲,宋征出了名的「膽大妄為」,連太后的秘密巢穴都敢滅了,北山大營……他不覺得宋大人會有什麼顧忌。

    但是你這樣也太欺負人了吧?

    他帶著一眾手下,憋著滿腔怒火,噔噔噔的上了城牆,往外面一看,頓時口水長流:好寶貝!值錢!

    馬牧野連營中的戰具都給賣了,可想而知愛財如命到了何等地步。

    他連忙穩住心神,現在是戰時。外面是自己的敵人,若是有實力搶過來當然最好。他手下的將領們悄然上前,恨聲道:「將軍,要不要殺出去,一不做二不休!他身邊只有三人保護,若是能夠殺了宋征,在首輔大人那裡就是大功一件。」

    這個提議讓馬牧野很心動,大功不大功的無所謂,朝廷已經爛成了這個樣子,有功勞又有什麼用?但是宋征身上寶物眾多,賣了能換好多元玉。

    好在他還沒有喪失理智:「那三位都是巔峰老祖,而宋征可是有一人獨殺三位巔峰的戰績,你們誰去能打贏?」

    眾將面面相覷,這個道:「李將軍修為高深,身懷重寶,麾下將士身經百戰,由他出戰必定旗開得勝,為朝廷斬殺奸臣!」

    李將軍趕緊擺手:「某實力微末,不敢當此重任。還是劉大哥合適,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更有家族親兵助陣,想來無往不勝……」

    劉大哥怒瞪:「老子只是個天尊的修為,出去豈不是送死?要我說,還是侯兄合適……」

    沒等他說完,侯兄連忙推脫:「劉老弟你這是捧殺我啊……」

    馬牧野看不下去了,怒罵一聲:「都給我閉嘴,好好守著軍營,誰也不准出去!」

    「是!」

    宋征在雲上玉京殿中飲酒,放浪形骸,笑聲直上雲霄,做出了各種挑釁的形狀,可是北山大營就是一一隻巨大的烏龜殼,無數個*****縮在裡面不敢出來

    宋征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無奈的嘆了口氣,彈了彈自己的手指,將絕域生靈牌中,整裝待命的三千傀儡戰兵散了。

    他和尤氏約定,三個月時間交貨。但是煉造的事情,是大匠作經手。尤氏內部有數千傀儡戰兵的存貨,大匠作有心討好宋大人,提了三千傀儡戰兵,按照宋大人的器方進行了改造,速度上快很多了,竟然只用了半個月,就完成了三千全新的傀儡戰兵。

    宋征這一次出來之前,尤氏的大匠作親自帶著傀儡戰兵來交貨,言語之中極盡諂媚和討好,表示能夠提前這麼多交貨,自己功不可沒。

    宋征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於是賜下了一張特殊的器方,讓他回去研究,若有心得,可以來龍儀衛衙門中找自己。

    大匠作聽他這麼說,心裡本有些不安,可是看了一眼器方就挪不開眼睛了,心裡想要還回去——自己是尤氏的人,不能跟龍儀衛勾搭——可是手卻不聽使喚,不由自主的將器方收了回去,然後點頭哈腰,千恩萬謝的去了。

    宋征的傀儡戰兵器方上,藏著一些後手。

    比如其中有一些「空缺」的位置,尤氏的人以為那是元玉艙,用來填充元玉提供元能的。但實際上,這個空缺並不僅僅可以填充元玉,還有一部分,可以用來加裝類似於離火槍一類的戰具。

    而這種不算戰具的戰具,成本要比真正的戰具低得多,修士無法使用,傀儡戰兵可以使用。

    他在擒獲了尤氏兄弟和秦史之後,立刻用周天秘靈設計了一種,傳令煉仙宗,全力開始煉造。

    這幾天的時間,三千特殊戰具「天門鏡」已經從煉仙宗傳過來,全部裝在了傀儡戰兵的胸口上。

    宋征的傀儡戰兵,比尤氏兄弟的強大許多。

    他等著北山大營殺出來,然後放出傀儡戰兵掃蕩一番,給整個北山大營,一個難忘的教訓。

    結果對手太慫,自己已經如此挑釁——跟古老年代那些罵陣求戰的將領一般,北山大營居然硬是忍住了不出來。

    他算了算時間:「修老那邊應該快結束了吧?」

    ……

    修雲起帶著宋征的天尊衛隊,七十里的距離轉瞬即至,到了大營外,他回身看了一眼眾人,以老兵的平淡說道:「都準備好了?」

    三十天尊靈妖眼中閃爍著興奮地光芒,用力擂響了自己的胸口:「但求一戰!」

    修雲起點點頭:「營中三位巔峰交給老夫。」

    林震古想說幫忙分擔一個,但是修雲起信心十足,當然是能偷懶就偷懶:「老夫為你們壓陣。」

    修雲起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對大家道:「著甲、登獸!」

    塞北緹營看著外面來了三十多個人,還有些莫名其妙:儘管他們境界都很高,但是營中現在有九千精兵啊,宋征拍這些人來做什麼?送死嗎?

    但是隨著修雲起一聲令下,一道道靈光從天而降,轟鳴聲當中,三十頭魔翼蜥龍從封獸環中鑽了出來,而後,無數飛劍從高空中凝聚成了一道龐大無比的洪流席捲而下。

    飛劍在乒乒乓乓的聲音中,不停的附著在每一位天尊的身上。這些強悍的劍甲散發著強大的氣息,三十尊劍甲、三十頭魔翼蜥龍,組成了一隻恐怖的騎軍!

    宋征已經從煉道劍宗中,換取了三十件普通劍甲。但是世外天門的普通標準,到了世間就是傑出。

    而為首的修雲起一抬手,有一道捲軸自他手中飛出,展開來化作了一道巨大的軍陣,將整個騎軍籠罩進去,渾然一體!

    「吼——」

    九霄之上,金色祥雲凝聚,軍陣虛靈赫然是一頭神獸騰蛇!

    修雲起再次一招手,混元劍甲飛來,巔峰老祖、頂尖劍甲!修雲起有信心一對三,正是因此。

    緹營中有些亂了,儘管有著九千精兵,可是面對這樣可怕的對手,他們毫無勝算。

    大營中升起了奇陣,護住了整個營寨。可是修雲起帶著騎軍一個衝擊,奇陣的光芒就好像紙片一樣輕易被撕碎了。

    緊跟著,騎軍滾滾而入,劍甲強悍,不光是攻擊力,防禦力也同樣驚人,老祖之下幾乎無法攻破劍甲的防禦。

    而魔翼蜥龍格外強大,速度迅猛,有強悍的本命神通「隕火」,能夠奔行,能夠飛行,幾乎是沒有弱點。

    緹營迅速敗壞,各自為戰然後四散奔逃。
V123210 發表於 2018-8-5 19:44
第三四二章 所謂世家(上)

    三位巔峰老祖圍戰修雲起——當初在北方戰場上,洪武弱勢,修雲起經常一個人面對數位對手,有著豐富的經驗。

    現在更有混元劍甲助陣,當然是如虎添翼,以一敵三卻殺的三名邊鎮老祖節節敗退,難受無比。

    林震古在一旁壓陣,也牽制了三位地方巔峰極多的注意了。

    林震古想要偷懶,但是人老成精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他幾乎是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放出一件高階靈寶。

    四階、五階的靈寶威力可怕,一擊若是紮實命中,就算是巔峰老祖也有隕落的可能,至少也是重傷。

    偏生林震古這種寶物挺多的,不一會兒就放出來了五六件,三位巔峰老祖是在和修雲起戰鬥,卻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要去留意林震古……

    他們也是在邊鎮和七殺部的強者們廝殺中成長起來的,並不缺少戰鬥經驗,甚至比很多巔峰老祖更有決戰的死心。但是這樣難受彆扭的戰鬥,還是第一次經歷。

    宋征在猜測著,修雲起這邊應該已經快要結束的時候,緹營已經徹底崩潰,逃兵四散,三位巔峰老祖並沒有和修雲起死戰。

    他們來之前,接到的命令本就是牽制,而不是要和宋征決一死戰。一看事不可為,三人互相掩護逐漸後退,等距離足夠,就一起轉身飛遁,往塞北方向敗退而走。

    修雲起並沒有追擊,他接到的命令也只是擊潰緹營,殺傷多少並不在乎。

    結束了戰鬥,他捏出一枚同音骨符,向大人報告:「已勝。」

    宋征知道了緹營那邊的戰鬥,詢問道:「可有異常?」

    修雲起如實道:「都是塞北邊軍,不見緹營的校尉和南宮北。」

    宋征若有所思切斷了通話,片刻之後道:「看來京師那邊果然要出事了……」

    ……

    龍儀衛總署衙門戒備森嚴。

    但實際上外強中乾,幾乎所有重要的人員和物資,都已經提前轉移。中午的時候,守在大門口的校尉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漸漸地一個人也不見了。

    氣氛沉悶而壓抑,似乎有一場大暴雨即將來臨。

    校尉們彼此使了一個眼色,悄悄退回了大門後,然後將側門也緊緊關上。一旦發生大變,就按照大人之前安排的計畫行事。

    可是又等了半個時辰,預料之中的襲擊並沒有到來,留守的校尉們一陣奇怪:怎麼回事?

    ……

    京師緹營中,鴻天成一身仙甲,一千五百鬥獸修騎早已經準備就緒。

    總署衙門那邊覺察到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以同音骨符通知鴻天成,但鴻天成從宋大人那裡接到的命令並不是救援總署衙門——一旦事情有變,他們根本進不了京師。

    半個時辰之後,有斥候回報,緹營周圍情況詭異。

    鴻天成取出同音骨符,對宋征稟報:「大人,他們的目標是我們。」

    宋征點點頭,黃遠河和太后最初的目標應該是總署衙門或是摘星樓。相對而言總署衙門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自己故意將鬥獸修騎留在了京師沒有帶出來,在黃遠河和太后看來,這是為了威震京師,畢竟京中形勢並不穩定。當他們發現有比既定目標更加合適的攻擊對象的時候,就會立刻轉變了進攻目標。

    一群群身著龍儀衛校尉服裝的人出現在了營地外,他們在荒野中顯得格外醒目。

    守衛在營地中的京師緹營其他的校尉們奇怪:「是我們自己人?」

    鴻天成已經從宋征那裡得到了消息:「是塞北緹營的三千校尉,不過在他們身後還有什麼人就不知道。」

    很快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有一位位特殊的強修從塞北緹營的後方升起,他們人數在百人左右,大部分是天尊,大約兩成是老祖!這其中,巔峰老祖有四位!

    「黃天立聖教!」鴻天成咬著牙說道。

    只有黃天立聖教,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起如此之多的強悍修士。

    而此時,京師中龍儀衛的供奉一共有十餘位,都是老祖的境界,但是巔峰老祖只有一位。

    這些人早已經從龍儀衛總署衙門中轉移出來,就在京師緹營之中。

    實力懸殊!

    鴻天成一聲冷哼,高端戰力或許他們並不佔優,但是塞北緹營一群蝦兵蟹將,也想對抗自己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痴人說夢。

    但是緊跟著,他的眼睛猛然放大,因為他看到了一群「同類」從塞北緹營後面衝了上來。他的同類當然是妖族。

    這是真正的妖族,而不是誕生於人族領地內的天生靈妖。

    牠們形形色色,但都強大無比,高的有二十丈,矮的也有七八丈。這一群妖族的數量不多,約麼七八十頭,身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紋,這些陣紋形成的枷鎖,牢牢限制住牠們只能聽命行事。

    鴻天成想起來了,恨聲道:「黃遠河真是下了血本,連塞北邊鎮珍貴無比的妖奴兵都派來了!」

    人妖兩族大戰,難免會有一些戰俘。

    這些戰俘基本上都被殺了,只有少部分被用作他途。比如妖奴兵,便是專門挑選妖族之中,那些境界不算高,但是體型龐大的戰俘,以陣紋枷鎖控制住,驅使牠們戰鬥。

    這些陣紋有著各種折磨的手段,若是不聽從,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妖奴兵一開始大都是寧死也不願意為人類攻擊自己的同類,但是幾次折磨之後,就放棄了一些骨氣,乖乖的聽命。

    整個塞北九鎮,妖奴兵也不多,符合妖奴兵要求的戰俘本來就不多,而刻制陣紋的過程中,還會經常死去。總共也就百多頭的樣子,它們是塞北邊鎮攻堅的力量。

    現在一下子調回來了七八十頭。

    單憑它們,當然也不可能戰勝整整一千五百鬥獸修騎,但是後面還有塞北緹營,還有邊軍和京營的精銳。

    只要身軀龐大、力量可怕的妖奴兵擋住了天蠶雷虎的衝擊,後面的精兵就可以發揮作用。

    形勢對京師龍儀衛,變得極為不利。

    ……

    京師歷來是風雲際會之地,無數少年英才懷揣著兼濟天下的夢想進入這座古老的城市,又有幾人最終能夠成功?

    人們只看到了成功者的傳奇,卻沒有人記得千倍、萬倍的殉葬者。

    當黃遠河和太后默契聯手,整個洪武天朝,除了慧逸公之外,沒有人能夠抵擋。所以京師中那些真正耳目通靈的權貴,比尋常人早很多得知消息,他們中原本觀望的,也決定下場了。

    北捷侯茅長祖的先祖乃是太祖麾下大將茅大勝。開國侯爺之一,當朝的頂級勳貴。

    據說茅大勝本命茅狗子,是太祖的親兵之一,某一戰危急時刻,他手持利刃一馬當先,硬是從敵陣之中殺出一道缺口,最終焦灼之戰變成了一場大勝。

    太祖以為狗子是一員福將,為他改名大勝。

    他一直是太祖的心腹,備受愛護。

    數萬年過去,當年的開國侯已經不剩幾家了,北捷侯一家卻仍舊十分興旺,在朝中、在軍中,都盤根錯節勢力龐大。

    茅長祖是茅正道的父親,此時他對面,坐著另外一位開國侯長孫節。

    長孫氏當年為太祖掌管糧草,籌措得力,調度有方,太祖能夠立國,連天師軍神都稱讚「長孫氏功不可沒」。

    這數萬年來,長孫氏最得意的事情是懂得進退。皇室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多掌握一些權力。皇室不需要的時候,他們就退讓出來休養生息。

    反正長孫氏數萬年的開國侯,家資無數,仍舊錦衣玉食。

    長孫節繼承了父輩們的眼光,天子昏迷,他們家就閉門謝客,不大和外界往來了。管你們三方殺的你死我活。

    不過此時,眼看著勝負已分,長孫節覺得,是時候下注了。

    他來勸茅長祖,因為兩人私交極好,而且長孫氏和茅家歷史上曾經聯姻。只是後來擔心皇室忌憚,表面上互相疏遠。

    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兩家家主都會像此時一樣,秘密相商。

    「你還在猶豫?」長孫節勸說道:「當年太祖立國,除去淡泊名利的天師軍神,從龍勳貴一十有六,便是最初的十六開國侯。

    這數萬年來,有起有落,十六開國侯只剩下了四個。

    你我兩家就佔了兩個。若是能夠一同投靠,更能增加份量,將來的好處也更大。我不是貪圖這些,咱們兩家已經到頂了,還能高到哪裡去?

    我只是覺得,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你知道我們家向來是靠眼光吃飯的——你若是錯過了,只怕至少數百年的時間內,茅家都要被朝廷壓制啊。」

    茅長祖品著靈酒,口中卻只感覺到一絲絲的苦澀。他苦笑道:「正道跟宋征關係密切,我們就算是投靠過去,人家能信任嗎?」

    長孫節雙手按在膝蓋上,沉聲說道:「我們這種人,首先要清楚自己是世家之主,然後才是一名父親!」

    茅長祖嘆息道:「可是茅家虧欠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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