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310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2:20
交鋒 第十章 對策

    郭建強收了謝春雷的錢,喝了謝春雷的酒,再加上朱慕雲提前打了招呼,自然不會完全走程序。再說了,酒足飯飽,口袋裡又有錢,怎麼還會去核查落實呢?這個時候,最好是去聽場戲,或者泡個澡,那才是最舒服的事。

    酒足飯飽的郭建強走後,謝春雷當即決定,夜上就安排趙文華轉移。為了應付可能的檢查,他又安排了另外一名男子住進去,至於何青香,因為已經露過幾面,依然還住在美味餐館。

    郭建強下午找到朱慕雲,將他拉到一旁,拍著胸脯保證,美味餐館的人上戶口沒有問題。對郭建強的保證,朱慕雲笑笑沒吭聲。郭建強身上的酒味未消,就算自己沒打招呼,美味餐館新來的人也會很順利的上戶口。

    「這是今天謝春雷給的資料,兩個人還有照片,你看看。」郭建強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朱慕雲。

    「你既然檢查了,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朱慕雲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接過資料。

    「我要關照的人,我自然得用心。」郭建強笑著說。既賣了朱慕雲的面子,又在謝春雷得了好處,這樣的事情他很喜歡干。

    「我只是聽謝春雷那麼一說,該審查你還得審查,如果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哦。」朱慕雲又塞了兩包煙給郭建強,在他肩膀了拍拍。

    他現在不能肯定美味餐館的人是否有問題,但不管他們有沒有問題,他都不會為這兩個人承擔責任。

    「那是當然。」郭建強隨口說。

    「多謝了,下次請你吃飯。」朱慕雲說。

    朱慕雲對謝春雷新來的「親戚」很好奇,他很想知道,謝春雷這幾天是否會有動作。可他得巡邏,只能讓華生盯著美味餐館。

    「郭建強找你幹什麼?」賀清和隨口問。

    「還不是美味餐館報戶口的事?」朱慕雲笑了笑,順手一根菸遞了過去。

    「街坊鄰里固然要幫忙,但也不要太好心。」賀清和提醒著說。朱慕雲畢竟還是太年輕,就算有一定的能力,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卻還欠缺一些。

    「沒關係,以後還總還是要打交道的嘛。」朱慕雲不以為意的說。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賀清和突然問,朱慕雲的情況特殊,不但是巡警,而且還是日語專修學校的學生。畢業之後,未必還會幹這個小小的巡警。精通日語,在現在的古星市是很容易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我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唄。」朱慕雲說,他還有三個多月就畢業了,但未來會如何他還沒有打算。

    「你學了日語,那可是人才,必然會重用的。」賀清和說。

    「我沒什麼要求,只要有口飯吃就行了。」朱慕雲隨口說。他看了賀清和一眼,發現賀清和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望著前面新開的那家曉陽照相館。

    這家照相館是端午節前新開的,在長塘街靠太古街以南的西邊。對這種新開的店舖,朱慕雲一向比較注意,他還交待過三公子,讓他注意。

    「老賀,怎麼啦?」朱慕雲很奇怪,賀清和的目光複雜,有懷疑、驚訝,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這不應該啊,這幾天跟賀清和每天都要經過這裡,他並沒有特意注意啊。照相館開張的時候,兩人甚至還特意去拜會去老闆戴曉陽,當時賀清和並沒有異常。

    朱慕雲順著賀清和的目光望去,今天照相館外面掛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回饋新老顧客,照相八折優惠。」

    這樣的牌子也常見,世道艱難,很多人家吃飯都成問題,照相館的生意自然大不如前,打折促銷也正常。但能讓賀清和失神,那就說明不一般了。朱慕雲盯著招牌深深地看了一眼,就將目光收了回來。

    賀清和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愣了一下,見朱慕雲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松了口氣。每個人都有秘密,他自然也不例外。

    自從看到招牌之後,賀清和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就算是朱慕雲遞給他煙,也只是默默的接過,靜靜的抽著。

    朱慕雲雖然好奇,但他已經不是初出茅廬時那會,只會將好奇心埋在心底。賀清和不說,他絕對不會主動問起。

    下班之後,朱慕雲請羅雙燕去吃了頓飯。晚上,下課後,他特意在美味餐館的後門守著。他很想看看,謝春雷到底會有什麼動作。

    朱慕雲推斷,謝春雷做賊心虛,晚上肯定會有行動。果然,到了午夜,美味餐館的後門悄無聲息的打開,藉著微弱的燈光,朱慕雲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趙文華!

    朱慕雲一直在猜測謝春雷的兩位「親戚」是什麼樣的人,他很耐心的守候著。半夜的時候,美味餐館的後門無聲的打開了。一直在等待的朱慕雲,目光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當朱慕雲看到趙文華緩緩走出來的時候,他驚訝得差點叫了出來。但瞬間他就冷靜下來了,現在他知道,美味餐館必然是地下黨的一個聯絡點,而謝春雷必定是地下黨的人。甚至有可能,整個美味餐館的人,都是地下黨。

    朱慕雲不動聲色的遠遠跟著他們,謝春雷並沒有讓趙文華轉移得很遠,就在隔著兩條街的地方。

    雖然知道了趙文華的住處,但朱慕雲卻憂心忡忡。如果謝春雷不知道趙文華的身份,必然會給謝春雷帶來滅頂之災。

    「砰咚!」

    快四更的時候,謝春雷突然聽到外面有東西掉落的聲音。他側身聽了一下,又沒動靜了。但似乎卻聽到了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卻真實的傳到了他耳中,這讓他一下子警覺起來。

    謝春雷連忙點亮煤油燈,拉開門栓,舉著燈到了院子裡。外面漆黑一團,他將煤油燈舉得高高的,也只能朦朧的看清一點。但他對院子中的情況無比熟悉,很快就發現,院中多了一團紙包著的石塊。

    謝春雷一摸到紙團,顧不上看,迅速打開後門,探出身子四處觀察。可後街靜悄悄的,哪裡還有人影?將身子迅速收回來,關好後門,回到房間後,他將煤油燈調亮,這才把紙團拿出來。

    紙團上面只有六個字,但卻讓謝春雷心驚肉跳:「趙文華是叛徒!」

    謝春雷拿著紙團,立馬睡意全無。本著對同志的信任,他覺得不應該相信紙條上的話。可是紙條上的那六個字,像是被使了魔咒一般,不停的住他心頭紮去,越來越猛烈,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一大早,在美味餐館的後院,何青香百無聊賴的待在房間。沒有事情,她都不能隨便離開屋子。見謝春雷進來,馬上站起來迎了上去。發生在院子裡的事情,她一無所知。

    「老謝,老趙沒事吧?」何青香問。

    「他很安全。」謝春雷說,何青香革命熱情高漲,但地下工作經驗欠缺,進城後總想幹大事。紙條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她,否則以她的性格,非出事不可。

    「他身體很虛弱,要不要我去照顧?」何青香說,每天無所事事的待在這家餐館的後面,她覺得是虛度年華。她要向趙文華學習,早日成為一名卓越的地下工作者。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住在這裡。」謝春雷安撫著說。

    「我的任務就是照顧他,現在他走了,我的工作崗位也應該換一個地方。」何青香很堅持,毫不妥協的那種。

    「他現在有人照顧,照顧他的任務……。」謝春雷原本想說何青香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但他突然改口,說:「照顧他已經有另有其人,但你一定要去的話也可以,但是……。」

    「不要『但是』了,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何青香驚喜的說,昨天晚上轉移的時候她就申請要跟著趙文華一起走,但謝春雷沒有同意。

    「老趙的情況還很危險,你要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照顧他。」謝春雷叮囑著說,不管趙文華是否叛變,都必須時刻有人在身邊。

    何青香革命熱情高漲,讓她名為照顧,實為監視再是適合不過。

    「保證完成任務!」何青香高興的說。

    每天早上,謝春雷都會挑著擔子去菜市場買菜。今天也不例外,他挑著擔子去了菜市場。每天的豬頭、排骨等肉食,自有屠戶幫他送到店裡。但每天的時令蔬菜,還得他親自去市場買回來。

    而這也成了他與上線接頭的最佳途徑,趙文華原來屬於城工委,現在知道趙文華可能叛變,他必須立刻匯報。謝春雷回到店裡後,很快就有送菜的販子上門。最後來的是一位穿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手粗皮糙,一看就是經常幹粗活的農民。但他進讓後,與謝春雷目光一碰,嘴裡哈哈一笑,挑著菜就徑直到了後院。

    一到後院,中年男子放下擔子,閃進了最裡面的那間房。謝春雷也隨之走了進去,一進房間,他就緊緊握住了中年男子的大手。

    「老俞,家裡還好吧?」謝春雷壓抑著見到同志的興奮,微笑著說。中年男子叫俞雷,是市城委的地下交通員。

    去年RB佔領古星之後,****在古星成立古星市特委。特委下面分別有城工委、工委、學委、鐵委和航委等部門。分別對YC市工作、工人運動、學生運動、鐵路系統和航運系統。各個部門不發生橫向聯繫,儘量保證本部門的獨立性和安全性。謝春雷和趙文華,都屬於城工委,城工委書記許值,是他們的直接領導,此時許值在城外西邊的根據地內。

    「一切都好,家裡的人到了吧?」俞雷問,他與楊家灣那邊是兩條線,他更隱蔽,作為菜農,可以在古星城的大街小巷到處轉,傳達上級的指示。

    「到了,現在有個緊急情況,你看看。」謝春雷拿出今天凌晨撿到的紙條。

    「這是從哪來的?」俞雷一看驚詫不已,一旦有同志被認定是叛徒,性質是很惡劣的。黨內最講純潔,一旦出現叛徒,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昨天晚上有人扔進來的。你不知道?」謝春雷說。

    「我怎麼會知道?!老謝,看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要隨時做好撤回去的準備啊。」俞雷望著紙條,擔憂的說。上面的字跡很彆扭,顯然是用左手寫的,也沒有落款,說明不是黨內的同志寫的。謝春雷的身份,如果被黨外同志知曉,是件很危險的事。

    「我還以為是咱們的同志在示警,對方應該沒有惡意,現在應該還沒有問題。只是營救的事,是不是得慎重考慮?」謝春雷說,如果趙文華真的已經叛變,美味餐館怎麼可能還能平安無事?而且,他今天一直注意觀察著周圍,並沒有發現異常。

    「不可掉以輕心,老謝,你必須馬上轉移!我先回去,傍晚在二號聯絡點見面再議。」俞雷沉吟著說。是不是自己的同志他也無法肯定,但在此之前,必須按照敵方來應對。

    看到謝春雷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俞雷又叮囑著說:「老謝,這個聯絡點從即刻起廢棄,你現在就去二號聯絡點!」

    「這個聯絡點從來沒有出過問題,是不是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謝春雷說,他告訴俞雷,已經派何青香去「照顧」趙文華。

    「革命工作不能靠僥倖,難道以前那些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讓我們警惕嗎?」俞雷生氣的說。

    「好吧,我馬上安排。老趙那邊怎麼辦?」謝春雷鄭重的點了點頭,他是一名老黨員,麻痺大意會有什麼後果,他非常清楚。

    「你不是安排了人麼?我們不能隨便懷疑自己的同志,但是更加不能放過一個叛徒!不管我們採取什麼措施,自己的同志都不會有怨言的。」俞雷鄭重其事的說。

    「這樣吧,今天我跟趙文華待在一起,傍晚再去二號聯絡點。」謝春雷沉吟著說,趙文華也是一名老地下黨員,從內心上講,他也不願意相信趙文華會是叛徒。但現在如此嚴峻的形勢,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前段時間古星的黨組織屢遭破壞,趙文華本身就是有嫌疑的。

    「也好,但一定要注意保密。」俞雷叮囑著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2:20
交鋒 第十一章 目的

    趙文華被緊急轉移後,心裡還很高興。要不是身上有傷,他早就與曾山聯繫上了。若是一直待在美味餐館,就沒有機會跟外界聯絡。轉移之後,他身邊只有一人照顧,他每天都會有獨處的時間。

    到新地方後,趁著謝春雷沒在身上,趙文華將自己知道的新情報全部寫了下來。天亮後,何青香的到來,這讓他更是竊喜。

    何青香對他有一種盲目的崇拜,正好可以利用她給自己傳遞消息。早在離開古星之前,他就與曾山商量好了幾種聯絡方式,其中就包括像現在這樣,他無法親自出面,只能讓別人替代的情況。

    「小何,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趙文華突然說。

    「你是老同志,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就是,還用得著拜託麼?」何青香高興的說。有事情幹,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她回到古星,就是想為黨多做點事情。

    「動了手術後總覺得餓,好久沒吃四季美的湯包,還真是有些饞……」趙文華不好意思的說。

    「你剛動完手術,當然需要多吃點,我馬上給你去買。」何青香馬上說。她覺得自己太大意,這麼簡單的事情竟然沒有想到。但她更沒想到,美味餐館也可以做湯包,甚至是任何趙文華想吃的東西。

    「能不能再順便把這三天的文匯報買回來?」趙文華又說。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只是趙文華並不確定何青香會去哪裡買報紙,但他希望何青香會去四季美旁邊的那家報亭。三天的報紙,路上的報童不會有,只能從報亭買。

    何青香才走沒多久,謝春雷就到了。看到謝春雷,趙文華一愣。何青香來照顧自己,他能理解,畢竟何青香是一名熱血青年,參加革命的熱情高漲。但謝春雷是聯絡點的負責人,公開身份又是美味餐館的掌櫃,怎麼會在白天來看望自己呢?

    而且,謝春雷望著自己的目光很複雜,這讓他很不自在。叛變之後的趙文華,對任何事情都變得非常敏感。他現在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開始享受自己的榮華富貴。

    「小何呢?」謝春雷此刻再見到趙文華,心境自然大不一般。

    「我想吃四季美的湯包,她自告奮勇去買了。」趙文華避開謝春雷銳利的目光,有些心虛的說。

    「想吃湯包可以去我那裡嘛,除了名氣不如四季美,味道不相上下。」謝春雷說,自己開著餐館,何必捨近求遠?

    如果沒有那張紙條,他可能不會在意。但現在趙文華做的任何決定,都會讓他覺得有某種目的。

    「我倒是沒想到。」趙文華不好意思的說。

    謝春雷深深地望了趙文華一眼,連忙走出了這個小院子。他沿著去四季美的線路想去接何青香,才走到第一個路口,就看到了坐在黃包車上的何青香。

    謝春雷遠遠的就看到了何青香,正當他想迎上去時,突然發現在何青香身後有一輛形跡可疑的自行車,正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這讓謝春雷大吃一驚,馬上將身子縮了回去。

    騎自行車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穿著一身藍色衣服。如果不注意觀察的話,很難發覺他正在跟蹤。何青香的地下工作經驗欠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已經被人盯上。何青香下車後,甚至都沒有回頭觀望,徑直就敲開了院子的門。

    院子並不大,開門的時候,男子的目光一下子射了進去。謝春雷出來後,趙文華一直在院子裡慢慢的走動著,雖然剛動完手術,但這樣的活動,卻能讓他更快痊癒。聽到敲門聲,趙文華親自開的門,而他的目光,也與對面的男子碰撞了一下。

    趙文華憑著職業的嗅覺,幾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對面男子的身份。他故意將動作放緩,慢慢將門關上。

    自行車男子在房子對面停了下來,他左右察看,甚至還到後面觀察是否有後門。等到一切都觀察仔細後,他才騎著自行車離開。

    謝春雷暗暗慶幸,附近沒有電話,否則的話,自己連轉移的時間都沒有。自行車的男子剛走,謝春雷馬上進了屋子。不管對方是什麼來路,此地都已經不安全了。幸好自己來了,否則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要走,你趕緊去通知雲哥,回來後再在這裡會合。」三公子被叫了車,馬上跑到華生身邊,低聲叮囑著說。

    朱慕雲之前告訴過他,趙文華這邊有任何動靜,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朱慕雲與賀清和正在街上巡察,見到華生一陣風的跑過來,他眉毛一揚,機靈的華生馬上停住了腳步。

    「老賀,我去買包煙。」朱慕雲一摸口袋,突然說。

    朱慕雲轉身走進了一家商店,買了包三炮台,出來的時候,華生正坐在門口,身前還放了只破碗。朱慕雲扔了一個銅板在他碗裡,低身的時候,華生輕聲說:「謝老闆過去了,那人突然要走,三公子已經跟過去了。」

    「嗯。」朱慕雲應了一句,沒有停留,朝著賀清和疾步走去。

    朱慕雲終於放下心了,謝春雷一大早又過去,還把趙文華轉移走了,說明他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至少,對趙文華已經有所懷疑。只是朱慕雲並不知道,狡猾的趙文華,借助何青香,將信息傳給了曾山。

    「小野隊長,飛魚回來了。」曾山一接到稟報,馬上向小野報喜。

    「喲西,一定要保護好他,千萬不要急功近利。」小野得意的笑道,飛魚終究回來了,剿滅古星地下黨的任務,也快完成了。

    但曾山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當他親自帶人趕過去的時候,趙文華竟然不見了!

    「人呢?」曾山回頭問行動隊的李健生。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人就在裡面。」李健生信誓旦旦的說。

    「馬上去查。」曾山嚴厲的說。

    曾山心灰意冷的想離開,沒能保護好飛魚,讓他很失望。正當他轉身的時候,突然心裡一動,徑直走進了屋子。很快,曾山就有所發現,在飛魚睡的床板下有一張捲得很細的紙棒。紙棒插在床下的細縫裡,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一看到紙條上的文字,曾山大喜過望。趙文華雖然骨頭軟,但卻是一名優秀的地下工作人員。他早就將情報準備好,與李健生打過照面後,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曾山馬上讓人把美味餐館監控起來,雖然他已經確定美味餐館是地下黨的聯絡點,謝春雷是地下黨員,但他沒有打算抓捕。如果現在抓捕,一來釣不到大魚,二來也會暴露飛魚的身份。

    「裡面的人什麼時候走的?」李健生見到門口坐著一個小乞丐,蹲下來問。

    華生剛跑回來沒多久,特務處的人就到了。他雖是乞討,但並不代表就必須回答別人的問題。他斜倪了對方一眼,腦袋向天空仰望四十五度,理也不理李健生。

    「可以了吧?」李健生沒辦法,只好拿出一張鈔票丟進他身前的碗中。

    「走了好一會。」華生看了一眼鈔票,沒好氣的說。

    「往哪個方向走的?」李健生又問。

    華生瞥了自己的破碗一眼,沒有作聲。李健生無奈,只得再放進去一張鈔票。而這張鈔票換來的,只是華生的隨意一指。

    「走吧,去楓葉旅館。」三公子拉著黃包車到華生身邊,將車子停下來,坐在拉桿上,輕聲說。

    楓葉旅館位於古沙街東邊,靠近百貨公司,生意很興隆,老闆也有背景,住在那裡的客人,一般不會被打擾。謝春雷將趙文華安排在那裡,還是很妥當的。

    以三公子和華生的身份,他們無法進入楓葉旅館。一直到晚上,他們也只能待在外面。

    「你先回去,我晚上在這盯著。」華生說,他在外面顛簸流離慣了,在這裡盯一個晚上根本不算事。而且,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哪怕就是在這裡待個三天三夜,恐怕也沒人懷疑。

    「我給你去買兩個饅頭。」三公子說。

    朱慕雲回到家後,三公子已經急不可待的從地下防空洞過來了。雖然他忠實的執行了朱慕雲的指令,但他再次見到趙文華後,覺得應該再跟朱慕雲爭取一下。

    「讓華生回來吧。」朱慕雲聽了三公子的介紹,沉吟著說。

    朱慕雲只是不想讓趙文華禍害國人,也不想讓曾山的詭計得逞罷了。現在謝春雷已經收到警告,並且再次將趙文華轉移,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接下來的事情,他不想再幹預,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朱慕雲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要再加一個定語的話,那就是一個還有著良知的普通人。他的生存原則是好好的活下去,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當這個巡警,更加不會去讀日語專修學校。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2:20
交鋒 第十二章 巧遇

    第二天,朱慕雲正常上班。雖然曾山知道趙文華已經回來,但趙文華已經提前一步轉移。以地下黨的智慧,也不應該讓趙文華和曾山得逞才是。他認為,這件事與自己再無關係。

    朱慕雲從局裡出來時,發現郭建強從外面騎著自行車進來。郭建強看到朱慕雲,車子滑到朱慕雲身邊停了下來,朱慕雲掏出煙,笑著遞了一根過去,說:「今天有什麼好事?」

    「狗屁好事,特務處有個案子要找我問話。」郭建強沒好氣的說,保安處的人都不願意給特務處幹事。賣力不討好的事情,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幹的。

    「特務處的事可是大事,趕緊進去。」賀清和陰陽怪氣的說。

    「特務處的事再大,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郭建強接過朱慕雲的煙,自嘲著說。

    朱慕雲沒有再說話,特務處找郭建強問情況,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美味餐館。昨天華生告訴他,有人向他打聽過趙文華的去向。而且,也有人進過趙文華的院子。但他沒有問,既然謝春雷是地下黨,自己與美味餐館的關係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走吧。」賀清和見朱慕雲望著郭建強的背影,開口說。

    「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輛自行車。」朱慕雲將目光收回來,一臉羨慕的說。

    「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撈外快的機會?」賀清和笑著說。

    「老賀,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朱慕雲忙不迭的說。

    「我去取張照片。」賀清和走到曉陽照相館門口時,像突然才想起此事,隨口說道。

    「好。」朱慕雲沒有多問,自從上次賀清和看到照相館門前的那個招牌後,他這段時間就顯得心事沉沉。朱慕雲跟他在一起也有大半年時間,賀清和的性格已經摸透。

    賀清和進去後,朱慕雲走到前面點了根菸。他的煙抽完後,賀清和還沒有出來。朱慕雲估算了一下時間,去照相館取照片,一根菸的時間足矣。但足足過了十幾分鐘,賀清和才走出來。

    「小朱,你從家到局裡要走多久?」賀清和問。

    「四五十分鐘。」朱慕雲說。

    「看來你真該買輛自行車了,哪怕是二手的也行。」賀清和說。

    「我這點工資,買二手也不夠。」朱慕雲嘆息著說。

    「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賀清和說。

    「這不太好吧。」朱慕雲有些驚訝,賀清和平常連煙都很少發給自己抽,怎麼可能借錢給自己呢?這種行為,是有悖賀清和性格的。朱慕雲與賀清和搭檔以來,從來沒有佔過他的便宜,更不要說天上掉餡餅的事。

    「有什麼不好的,明天我給你帶錢過來,一百塊夠不?」賀清和說。

    「我說老胡,你有老婆孩子,不過日子啦?」朱慕雲故意說,他的薪酬比賀清和要低一點,但也少不了多少。

    賀清和要養家,開銷比自己要大得多,怎麼可能還能借得出一百塊呢。雖然他們也能從街面上找點灰色收入,但也不夠讓他一下子拿出一百塊借給自己。

    朱慕雲很清楚自己跟賀清和的關係,如果賀清和借給自己十塊錢,那都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現在賀清和主動要借一百塊,而且至少在一年之內都不能收回去,以朱慕雲對賀清和的瞭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賀清和這段時間的恍惚,這一百塊,恐怕會很燙手,朱慕雲在一剎那間,想馬上拒絕。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只拿這點死工資?你不是想撈外快嗎,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如果幹的好,何止一輛自行車?」賀清和笑著說。

    「老賀,你先說說是什麼好事?」朱慕雲沒有急著點頭,一次就能撈一百塊,這樣的外快自然不一般。

    「晚上說吧,找個地方喝酒,上次吃的那地方就不錯,米酒和豬頭肉,簡直就是絕配。」賀清和提議著說。

    「沒問題,下班就去。」朱慕雲也想去美味餐館看看情況。

    下班後,兩人一道去了美味餐館。快到美味餐館的時候,朱慕雲發現了站在路邊的李健生。朱慕雲原本想打招呼,但李健生卻突然背過身子,朱慕雲頓時明白了,李健生在執行任務。

    朱慕雲與賀清和對視一笑,兩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李健生是特務處的人,看來特務處又是這附近執行什麼任務。可是當朱慕雲和賀清和走進美味餐館時,李健生突然快步追了進來。

    「你們來吃飯?」李健生早就餓得咕咕叫,見他們進了餐館,再也管不了那麼多。

    「晚上朱慕雲請客,一起吃豬頭肉,這裡的豬頭肉可是一絕。」賀清和見到李健生並沒有在意,笑吟吟的說。

    「今天沾兩位的光,我討口飯吃。」李健生說,他從上午就被派過來,中午飯都沒吃,現在都快餓暈了。

    「兩盤豬頭肉,豆腐燉魚頭,三斤米酒,再來盤花生米,其他的你看著上。」朱慕雲特意要了個包間,既然碰到了李健生,有些事情他還想打探一下呢。

    美味餐館的豬頭肉確實不錯,而米酒也格外的香甜。米酒喝著度數不高,但後勁卻很大。有的人一次能喝五斤甚至十斤米酒,可是事後可能會醉上好幾天。

    賀清和和李健生都好這一口,剛開始的時候李健生還推辭,但菜不錯,他見賀清和喝得暢快,哪還忍不住?酒酣耳熱,再加上在包間也無人打擾,他們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還是你們當巡警舒服,每天就到街上轉兩圈,就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了。」李健生抿了口酒,很是感慨的說。作為特務處行動隊的人,他不但作息不規律,而且還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現在抵抗力量越來越大,行動隊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

    「我們哪有你舒服,天天出外勤,身上帶把槍,多威風?就算躲在哪偷懶,也沒人知道。」朱慕雲一臉羨慕的說,順便給李健生倒滿了酒。

    「我有幾顆腦袋敢偷懶?誤了事,隨時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李健生似乎心有餘悸的說,行動隊確實要自由些,但危險係數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有的時候早上走出去,下午就抬著回來了。比如說今天,上面讓他盯著這裡,他又不好進來,在外面站了大半天了。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些,行動隊其實也好混日子。」賀清和夾了顆花生米放進嘴裡,好整以暇的說。

    他對警察局各個單位的情況都很熟悉,行動隊的風險確實要高一些,但只要摸清了門道,照樣能如魚得水。

    「賀哥,我知道你是老前輩,能不能指點小弟一二?」李健生給賀清和倒了杯酒,笑嘻嘻的說。賀清和是老油條,對警察的門道非常清楚。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以後的日子就要好過得多。

    「你還是別學我,要不然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小警察。」賀清和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說。

    「別啊,賀哥,下次我請你去古星飯店。」李健生咬了咬牙,說。

    「到時再說吧。」賀清和笑眯眯的說。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可以跟李健生說點人生感悟,至於李健生能不能領悟,那就是李健生的事了。但那些話,得到了古星飯店再說。現在就說,以後還能在古星飯店吃到李健生的飯麼?

    「那行,過幾天我就安排。」李健生忙不迭的說。他心想,自己能佔朱慕雲的便宜,但想沾賀清和的光,必須得付出代價。

    「小朱,這裡的老闆一點眼力勁也沒有。」賀清和突然很是不滿的說。

    「有吃有喝就成,管他呢。」朱慕雲不以為意的說,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謝春雷並沒在店內。

    「你們認識這裡的老闆?」李健生問,他今天的監視目標就是美味餐館,特別是美味餐館的老闆謝春雷。如果朱慕雲和賀清和認識謝春雷,自己的任務就要輕鬆多了。

    「你現在還有任務在身?」賀清和問。

    「跟你們說實話吧,這裡就是我的目標。以後,你們還是少來這裡吃飯為好。」李健生望瞭望四周,壓低聲音說。

    「哪方面的?」賀清和心裡一動,問。

    「共黨。」李健生抿了口酒,輕聲說。

    賀清和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慕雲一眼,眼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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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三章幫忙

    朱慕雲聽到李健生的話,馬上就猜到趙文華與曾山已經聯繫上了。只有這樣,特務處才會盯上美味餐館。看來趙文華確實是死心塌地的準備給RB人賣命,這樣的人,就像一條吐著蛇信的毒蛇,隨時都能致人於死地。

    只不過趙文華的身份卻被朱慕雲識破,雖然只是憑著一些蛛絲馬跡,但朱慕雲的判斷卻非常準確。別看朱慕雲只是一名小小的巡警,但他的分析和推理能力,卻比特務處情報科的那些所謂的精英有過之而無不及。

    曾山對美味餐館以及地下交通線只監視不行動,給了地下黨喘息的時間。美味餐館第二天就停了業,謝春雷一直沒有回來,而店內的夥計,也全部失蹤。至於楊家灣的交通點,以下趙文華進出的兩條交通線,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等曾山得到消息後傻了眼,如果昨天他就採取行動,至少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只是曾山怎麼也想不通,飛魚的身份怎麼就會暴露呢?他思前想後,卻連一點頭緒也沒有。

    飛魚原本是曾山最為得意的一張王牌,但才打出去,就折戟沉沙了。他原本想隱瞞,但這麼大的事情,再怎麼瞞也是瞞不住的。

    但在瞞不住之前,他還得幹一件事:爭取讓飛魚活著回來。否則真到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自己可承受不住小野的雷霆之怒。

    朱慕雲跟他們分開的時候,心情很是愉悅。這種愉悅,是無法言表的。趙文華事件是他一手操控,三公子和華生或許知道一些,可他們並不知道詳情。這件事,他也不打算跟他們談論。

    朱慕雲一個人在街上漫不目的的走著,他仔細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自己或許在某些方面還有些稚嫩,但在這件事上,應該沒有什麼破綻。不管曾山怎麼懷疑,也不可能懷疑到自己頭上。

    當他想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雨坪中學附近的向陽裡。胡夢北就住在這裡,朱慕雲想也沒想,信步走到了他家門口。

    「滿身酒氣,喝酒啦?」胡夢北穿著長衫,他身材瘦削,戴著一副圓形眼鏡,很是儒雅,書生氣十足。見到朱慕雲,他明顯有些意外,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喝了幾杯。」朱慕雲嘿嘿笑道,他在這裡感覺很自在,就像在家裡一般。他自顧自的走進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猛的灌了幾大口。

    「酒還是少喝為好,不但傷身,而且費錢。現在民眾的生活艱難,很多人連吃飯都成問題,你卻在喝酒。你知道吧,前幾天RB人又製造了暴行。在大通縣一帶,逼迫男女村民在禾場上剝光衣服裸體示眾,不從者予以槍殺。」胡夢北嘆息著說。

    「他們怎麼這麼無恥?」朱慕雲氣憤的說。他在胡夢北這裡,經常能聽到這方面的消息。RB人的暴行,總能激起他的義憤。他之所以將趙文華的身份透露,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們何止無恥,而且這是極大的精神摧殘!嚴重侮辱中國民眾的人格與尊嚴」胡夢北義憤填膺的說。

    「胡老師,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朱慕雲突然問,一直以來他對胡夢北有著絕對的信任,可這段時間他變得很敏感,一些以前沒注意的細節,現在被無限放大。

    「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胡夢北一愣,他才想起,朱慕雲可是警察。

    「這樣的事情,我們關起門來說說也就算了。但如果被特務處的人知道了,那是要進班房的。」朱慕雲提醒著說,他來古星原本是投奔舅舅,可一進城就遇到了空襲,舅舅一家遇難。當時他孤身一人舉目無親,幸好遇到了胡夢北,不但收留了他,而且還讓他報考日語專修學校。

    「怎麼,當上警察就學會教訓我來了?」胡夢北板著臉,佯裝不滿的說。

    「我不是為了你的安全麼?」朱慕雲忙不迭的說。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不會不管我吧。」胡夢北開玩笑的說。

    「你要是出了事,我肯定義不容辭。但你是中學教師,又怎麼會出事呢。」朱慕雲說,但他心裡卻一動,胡夢北的言論一向很「反動」,不會真是抗日分子吧?但這樣的念頭剛起來,馬上就被他壓下去了。

    「慕雲,你雖在警察局,做任何事可得注意分寸,有些事情能幹,有些事情可造成不能去做。」胡夢北叮囑著說。

    「你放心,我明白著呢。」朱慕雲說。如果不是這樣,他今天晚上也不會特別的亢奮。

    「那就好。慕雲,過段時間學校就要放假了,我可能會出去一趟。」胡夢北說。

    「要走多久?這裡要不要我給你看房子?」朱慕雲不以為意的問,現在學校的暑假是從小暑節到立秋後的六天,而寒假則是十二月十五之前,一直可以休息到正月二十日。

    「不用,可能很快就要回來。對了,我有幾個朋友……,能不能給他們上戶口?當然,如果為難的話,就不要勉強。」胡夢北好像突然想起這事,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途徑,正在頭疼的時候,朱慕雲上門,只好跟他說了。

    「這不是一句話的事麼?你把他們的照片和資料給我。」朱慕雲隨口說。別的事情,他可能難以辦到,但安居證實在太簡單了。

    「這個……」胡夢北遲疑的說,雖然朱慕雲能幫忙,但有些事情卻不想讓他知道。

    「怎麼,不相信我?」朱慕雲笑了笑,這是胡夢北第一次開口請他辦事,猶豫不決他也能理解。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只不過滋事體大,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胡夢北叮囑著說,朱慕雲畢竟才參加工作不到一年,人也年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自己的事情可不能出意外,要不然的話連累的人就多了。

    「你放心,不會有別人知道。」朱慕雲篤定的說,,他的工作主要就是發放和檢查安居證,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有辦法的。

    「照片和資料還沒準備好,明天我給你送過去吧。」胡夢北說。

    「我明天傍晚過來拿。」朱慕雲說,雖然是他幫胡夢北辦事,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優越感,反而覺得很榮幸。

    ***

    回去的路上,朱慕雲特意又去了趟美味餐館,想稱斤米酒,買兩斤豬頭肉回去。但到美味餐館的時候,發現已經歇業。他有些奇怪,在外面站了一會,裡面似乎有人說話。朱慕雲沒有過多停留,在其他地方買了點食物就回去了。

    朱慕雲讓三公子和華生移到長塘街,那裡的回春藥鋪、曉陽照相館和新開的一家剃頭鋪,都有些不正常。朱慕雲雖然不是特務處的人,但這些店子都在他的轄區內。掌控他們的動靜,並不代表就要消滅他們。

    特別是那家曉陽照相館,朱慕雲覺得疑點重重。如果不是三公子和華生的身份使然,他甚至會讓他們去照幾張照片。但賀清和去過之後,他再也不會在明面上去查曉陽照相館。

    「小朱,明天就有個撈外快的機會,你有沒有興趣?」在好相聚的包廂內,賀清和難得主動的遞了根菸給朱慕雲。

    「好不好撈?」朱慕雲不置可否的說。

    「當然,你幾乎不用做任何事,只要在這裡坐一個下午就可以。」賀清和笑著說。他明天下午必須要離開,但又不能被人知道。

    「一個人?」朱慕雲突然明白了,賀清和明天下午肯定有事,但又不想讓別人發覺,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自己在包廂內「坐」一個下午。這樣的事情他們常幹,有自己作證,沒人會懷疑賀清和離崗。

    「聰明。放心,長則二三個小時,短則一個小時足矣。」賀清和誘惑著說。

    「一百塊?」朱慕雲問,如果這麼簡單的就能拿一百塊,那賀清和要去幹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或許,這一百塊,可能改變自己以後的人生。

    「那怎麼可能,三十塊。」賀清和笑著說,他可不能讓朱慕雲一下子就撐飽肚子。

    「沒興趣。」朱慕雲輕輕搖了搖頭。

    賀清和一下子被噎住,上次自己分給朱慕雲五塊錢,讓他高興了好一陣,還在美味餐館請了一頓飯。但現在三十塊錢擺在面前,幾乎唾手可得,但朱慕雲竟然不動心。望著朱慕雲狡黠的笑容,賀清和突然明白了,朱慕雲是在坐地起價。

    「你要多少才有興趣?」賀清和雖然知道朱慕雲在漫天要價,但他卻沒有就地還錢的資格,現在是他有求於朱慕雲。

    「兩百塊。」朱慕雲以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說。

    「兩百塊?你這是獅子大張口。」賀清和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那個溫柔謙恭的朱慕雲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如果你告訴我明天要幹什麼,我一分錢都可以不要。」朱慕雲緩緩的說。

    「你小子,這樣吧,什麼也不要說了,一百塊。」賀清和拿出十張十元的鈔票,放到朱慕雲身前。

    「誰讓我們是同事呢。」朱慕雲將錢收進口袋,他身上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多錢。

    賀清和苦笑了一聲,他覺得這是自己自找的。朱慕雲覺得如此老奸巨滑,與自己平時的「教導」不無關係。

    「但是……,錢只收了一半,風險也只能承擔一半。後天中午之前,依你所言。但中午之後,嘿嘿,那就得看情況了。」朱慕雲笑了笑,他不知道賀清和明天下午會幹什麼事,如果賀清和真要出了事,自己可沒有陪葬的義務。

    「你啊,不應該當警察,應該去經商。」賀清和無奈的說,朱慕雲冷靜得讓人害怕。一百塊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朱慕雲還能考慮到其中的風險,並且對風險予以控制。他心裡突然有一個想法,應該讓朱慕雲加入自己的行動。對,這次行動之後就對朱慕雲進行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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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四章 身份

    兜裡突然有了一百塊巨款,朱慕雲的底氣特別足。他甚至想馬上就去百貨公司,去買輛自行車。但才走到半路,他就改變了主意。自己太性急了,這筆錢是一個交易,如果賀清和不出事就罷了,一旦出事,自己恐怕很難說得清。

    朱慕雲原本還要去胡夢北那裡,但他決定還是先去趟百貨公司。他必須往最壞的方向想,如果賀清和出了事,今天自己的行蹤必須「清白」。他在百貨公司買了牙刷和牙膏,回去的時候,「順道」經過向陽裡。

    「你晚點睡,遲點我給你送來。」朱慕雲說,胡夢北只給了他一張照片,他很快就能弄好。

    「這麼快?」胡夢北驚訝的說。

    朱慕雲笑笑沒吭聲,如果走正常程序,上個戶口最快也得一天時間。但這種「特別」的戶口,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了。

    回到家後,朱慕雲就去了下面的防空洞。那裡除了是他的「臥室」外,還是他的儲藏室。防空洞的空間並不大,他的床也是用幾塊木板簡單搭起來的。但就是這樣簡陋的地方,他依然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儲藏間」,床板下的一塊石板下面有一個鐵箱,裡面放著他所有的秘密。

    朱慕雲打開鐵箱,從裡面拿出一份空白的安居證還有兩枚印章和印泥。將照片和資料填好後,朱慕雲在中間蓋上一個四方形印章。而貼照片的地方,則需要鋼印。這對一般人來說,可以說是黑科技。但這個黑科技,卻被朱慕雲破解。他的方法很簡單,只需要一枚乾淨的印章,再加上一張白紙和鉛筆就可以了。

    一塊光洋上面蓋一張紙,再用鉛筆在上面沿著光洋表面不停的塗抹,不用多久,紙上面就會印出光洋的印記。這是一個很多人都會玩的遊戲,朱慕雲正是利用這一點,給安居證打鋼印。他要做的,只是在安居證上再多蓋一層紙,以免鉛筆的印記留在安居證上。

    這兩枚印章,是朱慕雲自己刻的。很簡陋但很實用,至少有九成像,就算跟真的對照,也需要放大鏡才能分辨得出來。

    「謝謝,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胡夢北拿到安居證後,感激的說。

    「你要是這樣說的話,那就太見外了。」朱慕雲搖了搖手,能幫到胡夢北讓他很開心。

    「此事無人知道吧?」胡夢北問。

    「當然。」朱慕雲說,他沒有說破安居證是偽造的,讓人知道的話,在使用的時候反而會沒有底氣。

    「這樣,你再幫我搞幾張,這是他們的照片和資料。」胡夢北遞給朱慕雲一個信封,第一張安居證只是對朱慕雲的考驗。現在的資料,才是真正需要朱慕雲去辦的。

    「行,明天早上給你送過來。」朱慕雲說,向陽裡的前面有一家徐記小籠包很有名,他以前吃過。

    回到家裡,朱慕雲才發現信封裡除了裝著相片和資料外,還有二十塊錢。朱慕雲微微一笑,沒把錢取出來。安居證做好後,朱慕雲把東西全部裝回了信封。那些資料朱慕雲原本可以自己處理,但他還是裝回了信封。

    第二天一早,朱慕雲特意繞到了向陽裡,經過胡夢北家門前時,他將信封又門縫裡塞了進去,又在門上敲了兩下。聽到裡面傳出腳步聲後,他才快步離開。胡夢北聽到聲音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信封。他撿起信封,迅速打開門,只是看到了朱慕雲已經走遠的背影。胡夢北啾了一眼信封,東西都在,而且錢也在,他望著朱慕雲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轉身就關上了門。

    朱慕雲不但吃了小籠包,還特意給賀清和打包一籠帶到了局裡。等賀清和吃完後,他才一道出去巡邏。

    「徐記小籠包確實不錯。」賀清和吃是滿嘴流油,對朱慕雲昨天坐起起價的不滿也減弱了幾分。

    上午,兩人正常巡邏。而吃過午飯後,兩人依然去了好相聚。下午飄起了毛毛細雨,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他們的任務也很輕鬆。到了包廂之後,賀清和等夥計將茶水和點心送進來後,叮囑沒事不要再進來。隨後就脫下警服,露出裡面的中山裝。

    賀清和望著朱慕雲點了點頭,低聲說:「如果我下班之前沒回來,你就不用等我了。」說完,他很快就從後門悄無聲息的離開。

    在賀清和離開的時候,朱慕雲特意看了一下時間,十二點四十。

    望著桌上賀清和剩下的警服,朱慕雲突然在想,如果讓一個身材和相貌與賀清和差不多的人,穿著他的警服與自己待在這裡,或許這個計畫又會更完善一些。還有賀清和的鞋子,如果換一雙肯定會更好。

    朱慕雲並不知道賀清和要去幹什麼,但看他如此神秘,想必事情絕不簡單。或許賀清和是去走私物質,甚至有可能是販賣煙土。但很快,他又推翻了這個推斷。這種賺錢的事情,一般都會在晚上。而賀清和現在要干的事,危險性要比走私販毒大得多。

    可以斷定,在賀清和離開的這段時間,只要發生重大事件,必然與他有關。賀清和能輕易付給自己一百塊,想必他要做的事情,得到的回報,遠不止這個數。當然,相應的風險,也呈幾何級上升。

    朱慕雲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這次實在太過冒險。雖然他只是坐在茶樓,似乎什麼也不用干。可實際上,他已經與賀清和共擔風險。一旦賀清和出事,自己就成了同黨。

    幸好賀清和在四點半的時候終於回來了,只是有些疲憊和心事沉沉。朱慕雲沒有問,這件事他根本就沒打算問起。這是他與賀清和的秘密,共同的秘密。

    但回到局裡後,朱慕雲很快就聽到了消息,下午在江城碼頭發生了槍擊案。古星維持會長何燮堂遇刺,正在陸軍醫院搶救。

    朱慕雲雖然不知道這是誰幹的,但有一點他敢肯定,肯定是抗日分子干的。而賀清和,很有可能就是這些抗日分子中的一員。

    下班後,賀清和沒跟朱慕雲打招呼,就匆匆回去了。朱慕雲也樂意與他保持距離,出來時,他遇到了往外走的李健生。

    「回家?」朱慕雲問。

    「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能回家?」李健生沒好氣的說,下午何燮堂在碼頭遇刺,整個特務處的人全部沒有休息,必須二十四小時候命。

    「那真是辛苦,一起去吃飯?」朱慕雲提議。

    「不了,還得回去上班。」李健生心有餘悸的說,上次他進美味餐館吃飯,第二天人家就停業,他不確定是否跟自己進去吃飯有關。幸好處裡沒人發現這件事,要不然的話,自己的麻煩不知道會多大。

    「那倒是,工作第一。我快餓死了,就在這裡對付點算了。」朱慕雲走到附近的一家餐館,這家餐館就在局裡對面,也是他們經常用餐的地方。

    朱慕雲點了個爆炒肥腸和家常豆腐,聽到菜名,李健生不由嚥了嚥口水。他原本只打算炒個蛋炒飯,而且還是打包回去吃。可現在,他哪還邁得動腳步。

    「一個人也吃不完,要不一起?」朱慕雲誠意邀請。

    「你的那點薪水,都用在吃吃喝喝上面了。」李健生笑了笑,朱慕雲的薪水並不高,或許有些外快,但也經不起這樣天天吃喝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現在這個世道,明天還有沒有飯吃還不知道呢。」朱慕雲笑了笑。

    「這話沒錯,何燮堂是何等人物,今天也差點死了。」李健生嘆息著說。

    「差點死了?那就是還沒死嘛。聽說襲擊的人抓到了?」朱慕雲隨口問。

    「你倒是消息靈通嘛,但只抓到一個,已經送到憲兵隊了。」李健生以為朱慕雲真的聽到了什麼消息。

    「怪不得你們得待命,進了憲兵隊的人,沒有誰能扛得住的。」朱慕雲說,活人進憲兵隊,會遭受百般折磨。那樣的折磨,他雖然只聽過隻言片語,但也是心驚肉跳。

    「那是的。遲則明早,快則今晚,這幫軍統一個也跑不掉。」李健生得意的說。

    「襲擊何燮堂的是軍統分子?」朱慕雲詫異的說,如果襲擊何燮堂的是軍統分子,那麼賀清和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他相信,今天下午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跟賀清和有關。而下午最重大的事情,當然就是江城碼頭的何燮堂遇刺事件。

    「這一點毋庸置疑。」李健生說,軍統與地下黨行事風格迥然不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你還是早點回去,要是耽誤你立功,那我罪過就大了。」朱慕雲連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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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五章 冷靜

    李健生走後,朱慕雲讓夥計將剩下的飯菜打包。雖然昨天得了賀清和一百塊,但生活規律還得跟以前保持一致。

    「雲哥,今天曉陽照相館沒有開門,老闆下午才回來。」華生美美的吃過飯後,與三公子一起到了下面的防空洞。

    「其他幾家店沒異常吧?」朱慕雲問。

    「那倒沒有。」三公子說。

    「以後把重點放在照相館。」朱慕雲沉吟著說。

    第二天,朱慕雲見到賀清和,發現他臉色很差。朱慕雲對他的身份了然於胸,昨天下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晚上能休息好才怪。他現在來上班,已經冒著很大的風險。人正要出門,突然接到通知,今天全市大搜捕,兩人要協助特務處和憲兵隊追查抗日分子。

    「昨天沒抓到人?」朱慕雲跟李健生在一個隊,他搗了搗李健生的胳膊,隨口問。

    「這不是廢話!如果昨天抓到了,今天還用得著全市大搜捕麼?」李健生嗤之以鼻的說。

    朱慕雲沒有再問,李健生只是特務處行動隊的普通隊員,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內幕。但從全市的大搜捕行動,他推斷特務處並沒有太多線索。

    但賀清和卻顯得很緊張,他不停的抽著煙,幾乎都把煙霧全部吞進肚裡。他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著,正如朱慕雲的推斷,他確實是軍統人員。國軍從古星撤離後,他作為潛伏人員留了下來。昨天的行動,雖然讓何燮堂受了傷,但軍統行動隊的人有人受傷,最重要的是,還有一人「失聯」。

    失聯的人極有可能被捕,而被捕的人,如果進了憲兵隊,根本沒有機會營救。而且,極有可能招供。對憲兵隊的酷刑,他知之甚詳,除非剛進去就自殺,否則很難熬得過。按照慣例,他今天不應該來上班。

    但他的身份並沒有暴露,昨天行動的人,除了曉陽照相館的戴曉陽之外,他都沒跟其他人見過面。所以,只要戴曉陽是安全的,他自然也是安全的。而且,他還得藉著警察的身份,為組織打探消息。

    況且,受傷的那位,正是曉陽照相館的老闆戴曉陽。現在聽到要全市大搜捕,他自然很緊張。一旦戴曉陽被查出來,不但對方會沒命,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會暴露。

    「老賀,不就是再給特務處做事麼,沒必要這麼激動吧。」朱慕雲拍了拍賀清和的肩膀,開著玩笑說。賀清和越來越緊張,如果再發展下去,恐怕就要露餡了。

    「我是怕又背處分。」賀清和被朱慕雲「提醒」,很快就醒悟過來。他心中暗暗慚愧,有些事情,自己還不如朱慕雲。

    「這次你們的任務是帶路,就算有處分也輪不到你們。」李健生笑著說。

    「昨天抓的人沒招?」朱慕雲隨口問,他不確定賀清和是否知道這個消息,但他相信,以賀清和的精明,想知道應該不難。

    但朱慕雲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賀清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全身一顫,如同雷轟電掣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賀清和沒想到竟然是最壞的結果,這讓他覺得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凝結起來,像一座大山似的,要把他壓垮。

    「誰知道呢。」李健生苦笑著說,他也希望抓到的人早點招供,像這種無何止的大搜捕,費神費力不說,效果並不大。

    「你不知道你們的人抓了?」朱慕雲覺得不可思議,賀清和是老江湖,不應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才是。

    「現在麻煩了。」賀清和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雖然被抓的人不認識自己,但肯定是認識戴曉陽的。

    「有何打算?」朱慕雲問。賀清和已經承認,這讓他很意外。自己進警察局就跟著賀清和,可直到昨天才猜到賀清和的身份。

    「我得馬上走,兄弟,你要幫我。」賀清和環顧四周,低聲說。現在他什麼都顧不上了,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會暴露,也沒必要再在朱慕雲面前隱瞞什麼。目前晚一分鐘走,自己的危險就要大一分。

    「現在就走?」朱慕雲覺得賀清和的決定太過倉促,如果他昨天晚上走的話,肯定是無聲無息。

    「當然。」賀清和突然覺得到處充滿著危機,或許下一刻,特務處的人,就會將他五花大綁送進憲兵隊。他對自己沒有信心,只要進了憲兵隊,恐怕不用多久就會和盤托出。

    「你還可以從容一些,如果你們的人真的招供,就不是大搜捕,而是密捕了。」朱慕雲提醒著說。還有曉陽照相館,如果真有動靜的話,華生或三公子肯定會來報信的。

    「那就再等等。」賀清和聽朱慕雲這麼一分析,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暗暗慚愧,朱慕雲的分析推理能力如何暫且不說,光是這份沉著冷靜,就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人員必須具備的素質。

    這種漫無目的的大搜捕,只能將那些驚弓之鳥。想要有所收穫,很多時候要看老天。如果再加上有人從中作梗的話,就更加沒有希望了。

    出來之前,就有人叮囑過朱慕雲,有些店舖要關照一下。他轄區內的兩條街,有上百家店舖,很多都是有人罩著的。朱慕雲知道曉陽照相館是軍統的秘密據點,帶著特務處的人去檢查時,就將曉陽照相館納入被照顧之列。只要戴曉陽的證件齊全,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是不會露餡的。

    「謝謝。」賀清和手心全是汗,剛才朱慕雲的行為,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就別走了,回局裡看能不能請幾天假。」朱慕雲突然說,雖然他不知道賀清和昨天干了什麼事,但目前來說,賀清和暫時應該還是安全的。請幾天假,至少給自己留有餘地。如果就此離開,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當然,這需要極大的膽識,同時還得有人及時通風報信。

    「也好。」賀清和看了朱慕雲一眼,像是最後下定了決心。他現在的身份來之不易,如果一次行動,而且還不是成功的行動,就放棄的話,實在可惜了。

    事實再一次證明,朱慕雲的建議是極好的。賀清和作為一名低級警察,在警察局的地位並不重要,可以說是可有可無。對他的請假,李自強在收了兩條煙後,很痛快了給了七天的假。

    「小朱,有件事可能還得麻煩你。」賀清和下班後,難得的請朱慕雲吃飯,還特意點了間包廂。

    「老賀,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而且還超出了範圍。」朱慕雲說,今天對曉陽照相館的搜查,如果不是自己提前打招呼,不可能只對那個戴曉陽進行簡單的詢問。

    「你放心,我人補償你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雅仁醫院好像認識一個醫生?能不能弄點消炎藥,當然,不能走正規渠道。」賀清和說。他記得朱慕雲以前提起過,一個東北流氓過來的醫學院學生,被他安排進了雅仁醫院。

    「消炎藥可是管製藥品。」朱慕雲蹙了蹙眉頭。

    「多少錢讓他開口,戴曉陽身上的傷不能再耽擱了。」賀清和急道。

    「我試試看吧。」朱慕雲說,當初他救韋朝蓬,可沒有想到還要去救他幫忙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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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六章 副科長

    賀清和當天下午就離開了古星,他與朱慕雲約定,如果七天之內沒出事的話,他會繼續回來上班。離開之前,賀清和拜託朱慕雲給戴曉陽搞點消炎藥,但朱慕雲做得更徹底。

    在一間賀清和準備的安全屋,手臂受傷的戴曉陽有些忐忑的在等著。賀清和告訴他,晚上會有人幫他處理傷口。他的傷是槍傷,一般的診所不敢處理。他們行動前前,準備工作沒有做好,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咚咚!咚咚咚。」戴曉陽聽到有人敲門,打開一看,外面站著一位戴著口罩的西服男子,手裡還提著一隻藥箱。他讓開身子,讓醫生進來。

    韋朝蓬進來後,遵照朱慕雲的指示,什麼也沒說,只是打開藥箱。而戴曉陽也很配合,將上衣脫掉,露出手臂上的傷口。

    雖然早就知道是槍傷,但韋朝蓬看到傷口後,還是很吃驚。他是外科醫生,很快就開始清洗傷口。幸好是貫穿傷,否則會很麻煩。但就算如此,將傷口清洗再縫合,也花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謝謝。」戴曉陽接過韋朝蓬手中的消炎藥,感激的說。雖然對方一句話沒說,而且一直戴著口罩,但他依然發自內心的感激。

    「嗯。」韋朝蓬應了一句,將藥箱收拾好就準備離開。

    「一點小意思,千萬要收下。」戴曉陽拿出一個信封,裡面裝著兩百塊錢,硬塞進韋朝蓬手裡。

    韋朝蓬出來後,在拐角處碰到了朱慕雲。見到朱慕雲,韋朝蓬終於鬆了口氣。剛才進去的時候,他很緊張,但見到戴曉陽的傷口後,作為一名醫生,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但出來後,他再次被緊張籠罩。

    「沒問題了吧?」朱慕雲問。

    「只要傷口不感染就不會有事,貫穿傷,一個星期就能恢復。」韋朝蓬說。

    「以後你也得給我準備一些治傷的藥物。」朱慕雲想了想,說道。戴曉陽的事情,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呢?有備無患,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這是那人給的,給你。」韋朝蓬說,朱慕雲是警察,受傷直接去醫院就是。再說了,就算不能去醫院,不還有自己麼。

    「他倒是大方。」朱慕雲粗略一看,手一捏,就知道應該是兩百塊。這麼多錢,夠在醫院住上一個月的了。

    兩百法幣確實是筆巨款,但朱慕雲卻沒有要。他將錢塞到韋朝蓬手中,說:「我知道你不會要錢,但這錢可以買不少藥。以後如果再碰到這樣的事,你不能再用醫院的任何東西。」

    「藥我可以從醫院裡搞,但有些器械,卻只能到外面買。」韋朝蓬說,他只對醫院內的事情清楚,出了醫院的門,就兩眼一抹黑了。要不然的話,他從東北流亡來古星的時候,也不會差點餓死在街上。

    「器械你開個單子,我到黑市去買。」朱慕雲說,用醫院的東西不但容易被人發覺,而且並不是每次都能順利用上的。只有自己手裡有一整套東西,才不會受人限制。

    朱慕雲和韋朝蓬聊得興起,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多了一個人影。戴曉陽倒不是有意要跟著韋朝蓬,他只想知道是誰救了自己,沒想到卻看到了朱慕雲。他剛到長塘街開照相館的時候,朱慕雲就上門打過交道。

    看清了兩人,戴曉陽這才匆匆離開。朱慕雲突然聽到腳步聲,但他仔細聽的時候,卻又沒聽到什麼。朱慕雲畢竟不是專門訓練過的特工,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因為戴曉陽的身份沒有曝光,身上的傷也恢復得很快,這次的大搜捕,自然不會有結果。而且,戴曉陽也跟賀清和一樣,第二天關門歇業,暫時倒也安全了。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那位被抓到的軍統人員。一旦他招供,曉陽照相館肯定會被搜查。

    一個人巡邏,朱慕雲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他就發現一個人巡邏其實比兩個人還要輕鬆些。他對自己轄區的情況無比熟悉,有什麼情況很快就能處理。最重要的是,朱慕雲的開銷要少多了。

    隔了兩天,朱慕雲上班時聽到一個消息,特務處會新來一人,聽說原來還是名抗日分子。這讓朱慕雲很是吃驚,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位抗日分子,應該就是軍統被俘那位行動人員了。

    朱慕雲為了見到那人的廬山真面目,特意在局裡磨蹭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見到了那位特務處的「新人」。令朱慕雲大跌眼鏡的是,新上任的這位特務處情報科副科長,竟然是文華書店的趙文華。

    朱慕雲望著趙文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一直認為,趙文華應該已經死了。畢竟地下黨已經知道了他叛變的事實,絕對不會再讓他活著。就算是,也應該押回根據地。地下黨的那些人,實在太大意。

    「朱警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趙文華看到朱慕雲,微笑著說。以前他見到朱慕雲,心裡總有一絲擔憂。就算朱慕雲只是初出茅廬,但他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

    「趙科長,以後還得你多照顧才行。」朱慕雲說,現在的趙文華搖身一變,成了特務處的紅人。

    「好說,好說。」趙文華微微頜首著說。他雖然是情報科的副科長,但身份其實很尷尬。作為一名叛逃人員,哪怕他真的變了心,也不會被真正接納,只不過躊躇滿志的他,暫時還沒有發現。

    趙文華是共黨叛徒,當他公開身份進入特務處後,很快就成為焦點。雖然沒人當著他的面評論,但關於他的事情卻傳得滿天飛。朱慕雲幾乎不用費什麼心思,就知道了趙文華回來的經過。

    趙文華是逃回來的,他的身份被識破後,很快就被他察覺。謝春雷等人的行動畢竟要隱秘,不想在城內大動干戈,也不能把他帶回二號聯絡點,只想將趙文華移送回根據地裁決。而趙文華經驗豐富,他裝聾作啞,假裝配合,趁人不備逃出了旅館。

    幸好很快就被謝春雷發現,等到趙文華再帶著特務處的人回去抓人時,謝春雷等人已經人去樓空。既然趙文華身份曝光,曾山只能將他召回,讓他在特務處下面的情報科供職。趙文華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地下工作人員,特務處正好可以借助他的長處,全力打擊古星地下黨的力量。

    而懲治叛徒,也馬上成為古星地下黨的頭等大事。在上海,中央特科打狗隊可是大大有名,共黨對叛徒絕對是零容忍。

    趙文華上任的第二天早上,就在他出門時,突然街對面有人朝他開了幾槍。幸好對方槍法不佳,他只是手臂被擦傷。但這一槍,將他身上的得意勁全部驅除,現在他就像一條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處長,救命。」趙文華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進曾山的辦公室,哭喪著臉說。

    對共黨的反擊,曾山早就預料。他只是沒想到,地下黨的鋤奸行動會來得這麼快。這次趙文華是走了狗屎運,可下次他未必還會有這樣的運氣。

    「這兩天你就住在處裡,將你在共黨那邊的情況詳細寫出來。」曾山沉吟著說,他的任務就是將趙文華身上的情報全部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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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七章暗算上

    自從趙文華搬到特務處住下後,他的安全確實得到了保障。畢竟特務處防衛森嚴,共產黨再膽大包天,也不敢來特務處。但趙文華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特務處,對清除古星市地下黨沒有任何意義。

    朱慕雲下班時,正好碰到行動隊的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行動隊根據趙文華的情報,整天在外面搜捕地下黨,雖然東奔西跑,可卻一無所獲。如果趙文華是老資格的警察,行動隊的人不敢有怨言。但他只是一個剛叛逃過來的地下黨,就算身為副科長,可實際上連一名普通警察都不如。

    「朱慕雲,你等一下,一起吃個飯。」李健生見到朱慕雲,突然說道。他忙到現在,連熱水都沒喝一口,早就飢腸轆轆。而朱慕雲卻有「好客」之名,跟他在一起吃飯,基本上不用買單。

    「沒問題。」朱慕雲滿口答應。

    在門口等了一會,李健生就快步走了出來。在外面忙活了一天,連地下黨的影子都沒見到,早就一肚子的怨氣。

    「走,找個地方喝兩杯。」李健生見到朱慕雲,大聲說。

    朱慕雲正要回應,但李健生身後一個穿著西服、身材中等,留著一字胡的中年男子卻開了口:「喝酒算我一個。」

    「吳隊長?歡迎之至。」李健生回頭一看,正是行動隊一小隊的隊長吳國盛,自己的頂頭上司。

    三人找了個小酒館,吳國盛和李健生早就餓壞了,一口酒一口菜的大吃著。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放慢了速度。而直到這個時候,吳國盛才正眼瞧了朱慕雲一眼。

    「朱慕雲,會打牌麼?」吳國盛問,作為特務處行動隊的小隊長,大小也算個人物。特務處有近兩百人,而行動隊就佔了五分之四,他雖然只是小隊長,但手底下也有幾十號人。

    「不怎麼會。」朱慕雲說,他見別人玩過幾次,規矩懂,很快就會了。

    「那得多練習才行。」吳國盛笑著說,他看了李健生一眼,說:「晚上一起去張光照家打牌。」

    「你們打的大,我又不會玩,還是別去了。 」朱慕雲說,他知道張光照,是古星看守所的所長。因為行動隊經常要送人到看守所,吳國盛跟張光照很熟。

    「不交點學費怎麼學得會呢?這就像你去學校讀書,不繳學費,人家會讓你去讀?」李健生拍了拍朱慕雲的肩膀,他就喜歡不會玩的,這樣自己才能贏到錢嘛。

    「可我沒什麼錢啊,而且晚上還得去學校。」朱慕雲為難的說,雖然他手頭有一百多塊,但賀清和給的一百塊,他暫時是不能動用的。

    「沒錢可以藉給你,真要是輸了,以後每個月從薪水裡扣就是。至於學校,請個假就是。」吳國盛說。

    吳國盛全部安排好了,朱慕雲再不想去也不行。三人先去了日語專修學校,等朱慕雲請了假後,才一起去張光照家。張光照又矮又胖,見到朱慕雲時,眼睛瞇成一條縫。朱慕雲只是一名普通巡警,而他是看守所的所長,怎麼有資格來自己家打牌呢。

    「張胖子,朱慕雲可是在日語專修學校讀書,不但能講一口流利的日本話,而且很有牌品。」吳國盛笑嘻嘻的說。

    「我就喜歡跟牌品好的人打牌。」張光照笑瞇瞇的說。他知道為何吳國盛會帶朱慕雲來了,在日語專修學校出來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被日本人重用。

    朱慕雲雖然知道玩牌的規矩,但理論與實際是兩回事。還沒一個小時,他身上帶的錢就輸光了。沒辦法,只能藉錢。

    「既然是藉錢,那就得按規矩來。空口無憑,立字為據,能理解吧?」吳國盛望著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但他的目光卻不經意的望了張光照一眼,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可以。」朱慕雲點了點頭,他有賀清和的一百塊在手,就算輸個三五十塊也不會有事。

    很快,張光照就寫好一張借據,二十塊錢,月息三分,一個月六毛,限期一年歸還。朱慕雲看了看,沒有什麼問題就簽字畫押。

    「利息從後天開始計算,按月收取,第一個月的利息先扣掉了。」吳國盛將十九塊四毛錢遞給朱慕雲,順便把欠條給了張光照。

    「好。」朱慕雲沒有說什麼,既然規則早就有了,自己只要遵守就可以。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朱慕雲開始進入狀態。他的記憶力不錯,而且數學很好,再加上合理的邏輯推理,很快開始在牌桌上呼風喚雨。那張二十塊錢的借條,自然也被他收回。

    「要不今天晚上就到這裡?」朱慕雲望著他們三人身前僅剩的一點錢,提議著說。他粗略估計了一下,自己今天晚上差不多贏了一百二十塊。

    「不行!」張光照一開始是大贏家,現在卻輸的最慘,自然不想就此收手。

    吳國盛和李健生的想法大同小異,朱慕雲明顯不會玩牌,之所以能贏錢,只是一時手氣旺罷了。如果讓朱慕雲今天晚上大勝而歸,他們三人肯定是無法入睡的。

    「明天沒卵事,再玩八圈。」吳國盛也不甘心,朱慕雲明明一竅不通,可架不住手氣旺。

    「好吧。」朱慕雲無奈的說。

    朱慕雲之所以能贏錢,靠的並不是運氣,而是對牌面的分析和推斷。所以,不管再玩幾圈,結局都是一樣的。當八圈之後,張光照的錢率先輸光。雖然這是在他家,但這位看守所的所長家也沒有餘錢,只能向朱慕雲打借條。

    「這是五十塊。」朱慕雲收下了張光照那張五十的借條,點了四十八塊五給對方。他從輸家變成贏家,只用了三個小時。

    「乾脆玩大點,要不沒勁。」張光照拿著錢,突然說。原本這錢都是自己的,想扳本,最快的辦法就是加大賭注。

    當然,加大賭注還有另外一個結果,那就是再次輸光。這次不但張光照沒錢了,吳國盛和李健生也輸得一乾二淨。望著朱慕雲將滿桌的錢裝進口袋,他們只能乾瞪著眼。

    「今天你手氣太旺,搞你不贏,下次再玩。」張光照等朱慕雲離開的時候,不服氣的說。

    「只要張所長有興,隨時奉陪。」朱慕雲微笑著說,他儘量不讓自己太得意,以免刺激其他三人。

    「老吳,你帶來的果然是高手。」吳國盛等朱慕雲離開後,沒好氣的說。吳國盛和李健生都輸得精光,恐怕明天吃飯都成問題。

    「天地良心,朱慕雲根本就不怎麼會玩牌,我褲子都差點輸掉。」吳國盛知道張光照怪自己,連忙撇清。

    「張所長,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朱慕雲絕對是新手。你看他砌牌的手法就知道,以前沒怎麼玩過嘛。」李健生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說。

    「他今天晚上可是贏大了。」張光照不甘心的說。

    「玩牌本來就有輸有贏嘛,今天晚上輸了,明天晚上贏回來不就可以了?」吳國盛意味深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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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七章暗算下

    三人目光一碰,很快就商量對策。麻將的玩法即複雜又簡單,條、筒、萬,主要是這三種牌,但組合起來又是千變萬化。而他們三人聯手,一起狙擊朱慕雲,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很快,他們就商量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用手勢和動作,來描述任何一張牌。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本錢。他們身上的錢,基本上被朱慕雲贏走,總不能明天還沒上桌,就先找朱慕雲借錢吧。

    「老張,錢的事只能你來想辦法。」吳國盛說,張光照是看守所的所長,大小是個官,不像自己這個小隊長,上面有大隊管制,根本沒有自主權。

    「所裡的錢我怎麼敢動?」張光照瞥了他一眼。

    「明天晚上朱慕雲必輸無疑。」吳國盛言之鑿鑿的說。

    「明天晚上讓朱慕雲欠一屁股債,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李健生冷笑著說。

    張光照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終於下定決心……

    第二天晚上,朱慕雲如約而至。張光照今天信心滿滿,一見到朱慕雲,就讓他把欠條拿出來。

    「沒打牌先還債,哥的牌品還可以吧?」張光照勝券在握,很痛快的將自己的欠條拿了回來。

    「牌品如人品,張哥做人沒得說。」朱慕雲奉承著說。

    「老張是給足了你面子,既然賬清了,抓緊時間上桌吧。」吳國盛說,打牌之前先還債,確實有違慣例。

    正式開始後,朱慕雲很快就發現今晚的氣氛有些異常。原本張光照和吳國盛之間談話不斷,但現在,他們之間的動作過多。比如說摀嘴、撐臉、撓頭、抱臂等等。有了這些動作,三人的配合默契,接連幾局,朱慕雲都沒有贏錢。

    相反,朱慕雲連續輸了好幾十塊。見朱慕雲不停把鈔票點出來,張光照三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昨天晚上輸的錢,今天可以連本帶利全部收回來。

    換在之前,朱慕雲肯定會憤然而起。但現在,他只會不動聲色。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摀嘴、撐臉、撓頭分別代表「萬」、「條」、「筒」,而抱臂的手指則代表數字。

    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的密碼,一旦破解,朱慕雲的劣勢馬上變成了優勢。他們三人自己需要什麼牌,都會通過暗語告訴其他人。而朱慕雲在分析了這些暗語後,再結合牌面,幾乎可以推斷出他們手中的牌。而他自己則根據這些信息,重新組織自己的牌。

    「七條。」吳國盛見張光照發出要「七條」的暗語,抓到這張牌後,毫不猶豫的打出去了。

    「和。」張光照還沒有說話,朱慕雲突然說道。他原本在和七條和六條之間猶豫,既然張光照要七條,自己正好可以和七條。

    朱慕雲再次慢慢扳了回來,他記憶力好,數學功底厚,又善於邏輯推理,以一對三完全沒有問題。對方三人雖然暗中聯手,但朱慕雲能「借花獻佛」。

    朱慕雲身前的錢越多,張光照等人的錢自然就越少。沒過多久,他剛贖回的那張五十塊的借錢,再次到了朱慕雲手中。

    「吳隊長,明天行動隊有行動吧?」朱慕雲說,再玩下去,自己也是必贏。但有的事情要適可而止,過猶不及的道理他懂。

    「明天我們要帶著趙文華去抓人。」吳國盛隨口說。

    「明天你們的行動很重要,今天晚上是不是到此為止?來日方長嘛。」朱慕雲微笑著說。

    「趙文華那個廢物能帶我們抓到什麼人?」吳國盛嗤之以鼻的說,現在也就曾山還對趙文華信任有加,但再過一段時間,趙文華就會被打入冷宮。

    「可何燮堂的案子還得你們偵辦吧?」朱慕雲說。

    「偵辦個屁,你們還不知道吧,軍統的所謂殺手,竟然在憲兵隊被活活嚇死了。」吳國盛哈哈大笑著說,既然抓到的人已經死了,何燮堂的案子再想破,幾乎不可能了。

    「怪不得特務處讓我留意合適的軍統人員。」張光照也說道,既然破不了案,就只能找人頂包。何燮堂身份特殊,就算不對公眾有所交待,至少也得讓他滿意才行。

    朱慕雲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然知道了一個秘密。如果軍統的那位行動人員真的死在憲兵隊的話,那不但賀清和可以再回來上班,曉陽照相館也可以再次營業。更重要的是,自己那一百塊錢,算是落袋為安了。

    張光照還不甘心讓朱慕雲走,他今天晚上從看守所借了兩百塊錢,這筆錢明天就得還到賬上。否則的話,他這個所長必定幹不下去了。如果被日本人知道,恐怕還會淪為階下囚。

    但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依然無法從朱慕雲手中把錢贏回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停的寫著借條。兩張五十,一張兩百。原本他只欠朱慕雲五十塊,但幾個小時之後,增加到了三百塊。

    這三百塊錢,一個月的利息是九塊。這筆錢,都足夠讓朱慕雲提升一檔生活品質的了。但張光照有自己的打算,他把吳國盛和李健生送走後,單獨把朱慕雲留了下來。

    「慕雲兄弟,謝謝你晚上這麼幫忙,以後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只要哥哥做得到的,一定義無反顧。」張光照拍著胸脯說。

    最後他借的兩百塊,是準備明天還到賬上的。如果朱慕雲不借給他,或許明天他就不再是所長了。

    張光照心裡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欠朱慕雲三百塊,想要全部還現錢,根本就不可能。他雖然是看守所的所長,但手裡卻沒什麼錢。好賭之人,不欠一屁股債,沒被人追上門討債,已經很不錯了。

    「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有事我就來找你。」朱慕雲說。

    「別的什麼事我不敢保證,只要是我這一畝三分地上的事,儘管開口。」張光照大包大攬的說。他不怕朱慕雲開口,就怕他不開口。只要幫忙辦事,那都是可以轉化為錢的。他欠朱慕雲的三百塊錢,說不定就能藉此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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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十八章釣魚

    賀清和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候著,七天時間一到,如果沒有消息的話,只能轉入地下。當然,他渴望能再回警局。只不過,再回警局的話會很危險。

    第六天的時候,朱慕雲率先傳來消息,被抓的軍統人員,還沒開口就死在了憲兵隊。第二天,他們自己的情報系統也傳來同樣的消息,賀清和終於鬆了口氣。

    「我覺得朱慕雲是個可造之材。」賀清和對戴曉陽說,軍統進人有自己的途徑,比如各種名義的培訓班,以及一些警官學校,還有直接從軍校或者軍隊要人。

    還有一種途徑,由行動組的組長推薦。賀清和只是潛伏人員,戴曉陽才是這次的行動組組長。想要吸收朱慕雲,至少得戴曉陽這種級別的人員推薦才行。

    「先讓他幹一段時間外勤吧。但要注意,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身份。」戴曉陽沉吟著說,他身上的傷是朱慕雲安排人治療的,這一點還是很承情的。

    「恐怕他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賀清和苦笑著說,朱慕雲看著有些木訥,好像涉世未深,但他的邏輯推理能力很強。

    「考察三個月再說吧。」戴曉陽說,他只是一個小組長,所以一切都得按程序來。

    賀清和回來正常上班了,曉陽照相館也從新開業,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軌跡。朱慕雲也裝作不知道賀清和的身份,以及曉陽照相館的背景。以前該怎麼巡邏,現在還是怎麼巡邏,彼此心照不宣。

    「沒想到趙文華竟然會叛變,共黨的叛徒,呵呵。」賀清和與朱慕雲最多的話題,就是新上任的特務處情報科副科長趙文華。

    「共黨的叛徒會怎麼樣?」朱慕雲聽出賀清和的語氣不同尋常。

    「共黨的叛徒一旦叛變,就不會再回頭。而且,終生都會面臨共黨的追殺。」賀清和深有感觸的說。

    「怪不得他只能住在特務處。」朱慕雲恍然大悟。

    「等著看吧,還有好戲上場。」賀清和說。

    趙文華的逃離,讓謝春雷很是內疚。自己明明已經知道趙文華是叛徒,可還是抱著幻想,沒有採取斷然措施,實在是不可饒恕的錯誤。而上次的製裁太過草率,也以失敗告終。

    但最受刺激的還是何青香,自己崇拜、敬仰的英雄,竟然成了可恥的敗類,讓她每天都咬牙切齒,恨不能親手殺了趙文華。得知趙文華龜縮在特務處,謝春雷請示上級,讓何青香回根據地。

    兩天後的傍晚,何青香帶著一行五人回到了二號聯絡點,一處僻靜的小院子。組織上已經決定,再次製裁趙文華。

    她帶回來的五人都是遊擊隊員,遊擊隊的條件很艱苦,謝春雷給他們煮了一大鍋飯,菜還沒上,每個人就吃了三碗。看到他們狼吞虎嚥的樣子,謝春雷很是心疼,連忙親自去炒了幾盤菜。

    「報告首長,有飯就可以了,不用再炒菜。」一位濃眉大眼的壯大男子站起來,雖然穿著開褂短袖,但身上依然有一股軍人的氣質,對著謝春雷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千萬別給我敬禮,進了城大家都要放下部隊的那一套。」謝春雷連忙制止,此人的嗓門大,如果聲音再高點,恐怕街上的人都聽得到。

    「我叫方大來,楊家灣遊擊隊的隊長。」方大來說。

    來的時候,上級已經跟他交待,進城後一切行動聽謝春雷同志的命令。

    「大來,你們一路勞頓,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好好休息。」謝春雷說。

    「是。」方大來站起來應了一句。

    朱慕雲每天晚上睡覺前,總會將一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在腦子裡過一次。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聽到的每一個字,看到的一切,他都會儘量回憶。如果白天有做得不對的事情,第二天就要爭取改正。

    身為巡警,看似每天干的事情很普通,可他知道自己其實是站在火坑邊緣,稍不留意就會掉進去。

    下午回來的時候,他特意從美味餐館經過,那裡依然關著門。謝春雷和何青香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轄區……

    第二天,朱慕雲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看到趙文華在行動隊吳國盛等人的簇擁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這是釣魚。」賀清和見朱慕雲看得失神,介紹著說。

    趙文華雖然活著回來了,但他的作用基本用完。共產黨知道他叛變後,已經把他知道的東西全部轉移。現在只能讓趙文華上街,以大海撈針的形式找地下黨。當然,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以趙文華為餌,將古星地下黨釣出來。

    「唉。」朱慕雲嘆了口氣,不管哪個朝代,當叛徒的下場都很可悲。

    謝春雷每天都儘量不外出,可為了盡快制裁叛徒趙文華,他必須外出打探情報。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回來都會買一些吃食,量不多,只夠所有人吃一頓的。剛到院門口,就碰到了不停踱步的方大來。

    「老謝,什麼時候可以行動?」方大來急不可耐的說。這種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雖然很舒服,但他覺得不自在。

    「先等等再說。」謝春雷說,趙文華不出來,誰拿他都沒辦法。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方大來追問。

    「趙文華躲在特務處,只能等他出來再說。」謝春雷說。

    「實在不行,強攻也要把他拿下來。」方大來說。

    「千萬不能魯莽,沒有情報絕對不能行動。」謝春雷馬上說。

    很快,情報就來了。趙文華在文華書店和美味餐館周圍轉了幾圈,情況馬上就傳到了謝春雷耳中。

    趙文華竟敢上街,謝春雷認為機會來了,馬上跟方大來制訂行動方案。方大來一行進來時為了安全,沒有帶槍,謝春雷只能提供兩隻短槍。行動方案,自然也是圍繞這兩隻短槍進行。

    唯一有爭執的地方,就是撤退方案。謝春雷認為,不管行動是否成功,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至於那兩把短槍,危急關頭也能捨棄。而方大來堅定認為,槍是第二生命,哪怕丟了命,也絕對不能丟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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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