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31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42
交鋒 第四十九章世態炎涼

    三公子要走,朱慕雲才想起,下午韓之風還答應他,可以還回兩車貨。他連忙叫住三公子,告訴他這個消息。

    三車貨也好,兩車貨也罷,對朱慕雲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那些貨物是什麼,更加不知道它們的價值。

    「我相信許老闆肯定會非常高興。」三公子高興的說,好像是他自己的貨被拿回來一樣。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貨?」朱慕雲隨口問。

    「原本許老闆答應,只要能幫他拿回貨,不管多少,他都只要一半。但我想,他的損失很大,是不是全部還給他?」三公子試探著說。

    百里車馬行的錢,全部是朱慕雲投的。名義上他是東家,但實際上,真正的老闆是朱慕雲。

    「做生意跟做人是一樣的,百里車馬行的生意,肯定會好起來的。」朱慕雲雖然不懂經商,但三公子這樣的處理被土匪劫走的貨,已經具備了一名成功商人的潛質。

    「多謝雲哥理解,我會努力的。」三公子感激的說。他當然想賺錢,而且想賺大錢,但這種錢,他卻不想賺。

    「我想送個人,還有些東西出城,你有辦法嗎?」朱慕雲突然問。這件事胡夢北還沒有答應,但他得分析是否可行。

    「我們的馬車都經過改裝,就算是車馬行的夥計也不知道。每輛馬車可以藏一個人,東西不多的話,也可以塞進去。」三公子笑了笑,這件事,原本他不想告訴朱慕雲。

    不管哪家車馬行,或多或少都會夾帶違禁物品。他之前的黃包車,也有藏東西的暗格呢。所以在成立百里車馬行之初,他就想過這個問題。

    「明天我去看看。」朱慕雲說。

    「好,但不能在車馬行。」三公子說,他給朱慕雲當密探,也積累了經驗。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身,幾事不密則害成。這些話他可能不知道,但道理早就明白了。

    「那我得我點來,凌晨一點左右吧。」朱慕雲說,他還得胡夢北看到才行。

    「你帶的人,我能看到嗎?」三公子問,朱慕雲的事情,很多都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暫時先不見吧。」朱慕雲想了想,他的身份實在太敏感,無論誰看到胡夢北,都有可能給他帶來危機。

    「好。」三公子點了點頭。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讓你有麻煩。」朱慕雲解釋道。

    「我理解。雲哥,如果生意好起來,我想買幾輛黃包車,一來多給兄弟們找條活路,二來也能給你打探消息。」三公子說,自己成立車馬行後,以前很多兄弟找上門來,想討口飯吃。

    此時的黃包車,與後世的出租車大同小異。也分三班倒,也需要租車。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自己的黃包車。

    第二天,三公子一大早就去了許江林家。他得告訴許江林這個好消息,到許江林家時,天才剛剛亮,可許江林家已經有客人了,而且還不止一位。

    許江林的貨被劫走,已經不是秘密。來他家的人,都是上門討債的。都說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三公子算是體會到了。

    「請大家放心,哪怕我許江林去要飯,欠大家的錢,如果我還不上,我的兒子,孫子,也一定會替我還上的。」許江林眼睛裡濡著淚花,這三車貨已經壓上了他全部身家,原本想大賺一筆,沒想到虧得精光。

    「許江林,這可是你說的。」有位胖胖的商人,甕聲甕氣的說。

    「諸位,諸位,許老闆的貨已經拿回來了。」三公子覺得很氣憤,見別人落難,不幫一把也就算了,怎麼能落井下石呢。

    「被九頭山土匪劫的貨,還能拿回來,你是在說夢話吧?」還是那胖子,朝著三公子不屑一顧的說。

    「是不是夢話,下午就能拿到貨。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以後我百里車馬行的貨,在九頭山周圍暢通無阻。」三公子說。他知道自己穿著粗布衣衫,這些商人瞧不起他。

    「這是真的?」許江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頭山的土匪吃人不吐骨頭,百里車馬行能拿回馬車,已經是天大的面子。再把貨退回來,根本不可想像。

    「你等會跟我一起去河西碼頭,不就清楚麼?」三公子顯得非常自信,這份自信,緣於他對朱慕雲的絕對信任。

    不但許江林跟三公子一起去了,其他在許家討債的商人,也一道去了。他們很想見識一下,三公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從九頭山,把貨物要回來。

    到了河西碼頭,百里車馬行的三輛馬車果然停在那裡。其中有兩輛馬車的貨物齊全,許江林清點後,東西並沒有少。

    「許老闆,只能拿回兩車貨,實在不好意思。」三公子說。

    「江老闆,這已經很感激了。」許江林感激涕零的說。

    「你的貨怎麼辦?」三公子問。

    「按照我們的約定,你拿走一半。」許江林沒有忘記昨天的承諾。

    「你現在有難,貨我不能要。」三公子堅定的說。

    「我許江林說過話,就像板上釘釘,剩下的這車貨是你的了。」許江林比三公子還固執。

    「許老闆,你還是趕緊把貨賣掉,把欠我們的貨款還上吧。」那個胖商人說。

    「大家放心,貨既然回來了,只要出手,第一時間會還清大家的錢。」許江林緩緩的說,從早上到現在,他簡直像從地獄到了天堂。

    「不急,我的貨款遲點付也沒關係。」另外一位商人突然說道。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響應。就算那胖子,也變得猶豫不決。許江林欠他們貨款不假,但許江林也是他們的主顧。現在誰要是討債,就徹底失去了許江林這個客戶。

    「既然大家都不著急要錢,那就去九頭山,就算只有一車貨,也足夠還清大家的貨款了。」許江林說。

    三公子現在有了通過九頭山的路子,想要賺錢實在太容易了。通過九頭山地區,所有的貨物會立刻升值,一車貨物的價值,將翻上好幾番。這也是許江林之前,想冒險通過九頭山的原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42
交鋒 第五十章決戰到天亮

    朱慕雲下班後,與吳國盛一起去了張光照家。跟上次一樣,馮廣來這個吉祥賭場的坐檯,已經提前到了。

    「上次沒有過癮,今天得通宵。」張光照見到朱慕雲,就好像看到來還錢的人一樣。

    「通宵恐怕不行,晚上還有點事。」朱慕雲說,他晚上還得跟胡夢北,一起去見識三公子的馬車。

    「天大的事,也不能走,決戰到天亮。」吳國盛也跟著說,今天晚上不讓朱慕雲留下一堆欠條,他就不姓吳了。

    「我也做好了準備。」馮廣來微笑著說,說完他就去了後面。

    「我去方便一下。」朱慕雲見馮廣來去了洗手間的地方,突然說道。

    很快,朱慕雲和馮廣來就回來。朱慕雲顯得春風滿面,而馮廣來則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膽怯,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學生,被老師當場抓住一樣。

    張光照和吳國盛,心裡盤算著,晚上會贏多少錢,自然沒有註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但牌局的變化,很快就讓他們心驚膽顫。

    朱慕雲的手風特別旺,幾乎是要什麼牌,就來什麼牌。張光照和吳國盛傻了眼,還沒一個小時,他們就輸了三百多。如果決戰到天亮的話,豈不是家底都要輸給朱慕雲。

    「休息一下,喝杯酒。」吳國盛輸得滿頭大汗,他是來贏錢,不是來輸錢的,照這個輸法,連內褲都得脫給朱慕雲。

    在牌桌上,他給馮廣來又是使眼色,又是暗中踢他,但馮廣來都無動於衷。他得找機會,跟馮廣來說清楚,這樣下去可不行。

    但朱慕雲並不想給吳國盛這個機會,馮廣來不管去哪,他都跟著。哪怕馮廣來要再去洗手間,朱慕雲也寸步不離。

    「朱慕雲,你晚上不是有事麼?」吳國盛只得回到牌桌上。

    「不急,還早嘛。」朱慕雲笑了笑。

    「年輕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沉迷玩牌,以後如何陞遷?」張光照手一碰牌,就好像碰到塊烙鐵似的,全身都打哆嗦。

    「這樣吧,再玩一個小時。」朱慕雲說。

    「好,好。」張光照如蒙大赦,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

    一個小時之後,朱慕雲拿走了一疊欠條,有張光照的,也有吳國盛,甚至還包括馮廣來的。至於他們身上的現金,早就進了朱慕雲的口袋。

    「老馮,這是怎麼回事?」吳國盛等朱慕雲一走,怒不可遏的說。

    今天晚上,他身上帶的幾十塊錢,不但全部輸給了朱慕雲,而且還欠下朱慕雲一百八十塊,這可是一筆不少的數字。要知道,他身的那幾十塊錢,也是昨天在好相聚贏的。

    「是啊,你不會被朱慕雲收買了吧?」張光照不陰不陽的說,他輸的最慘,不但輸了二百多現金,而且還欠下朱慕雲五百多。

    「上次我就說過,朱慕雲不簡單。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威脅我,如果敢對他耍手段,明天就把此事公佈出去。我在古星混不下去也就算了,兩位的名聲,比這幾百塊錢更值錢吧?」馮廣來無奈的說。

    「他是怎麼知道的?」張光照問吳國盛。

    「我哪知道。」吳國盛說,朱慕雲只是個新人,毫無城府可言。

    「今天輸的錢怎麼辦?」張光照又問,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吳國盛哭喪著臉,他欠下的錢,每個月光是利息,就得五塊多。

    「老吳,你不會擺了我一道吧?」張光照問。他有些懷疑,吳國盛不會跟朱慕雲聯起手來,一起敲自己的錢吧。

    「老張,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這都是馮廣來搞的鬼。老馮,今天的損失,你可得賠我。」吳國盛耍起了無賴。

    「此事怎能怪我呢?你今天約我,我就說不來不來,是你硬拉著我來的。」馮廣來自己也輸了,雖然沒欠朱慕雲的錢,但輸的可是自己的錢。

    「老吳,你們行動隊,什麼時候有大行動?」張光照問,他知道,想從吳國盛和馮廣來身上搞錢,根本就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看守所弄錢。上次特務處的行動,著實讓他大賺了一筆。想要還清朱慕雲的債,還得有那樣的機會才行。

    「那樣的事你就別想了,上次日本人就發了火,以後特務處的重要人犯,未必還會送到你的看守所來。」吳國盛沒好氣的說。

    憲兵隊也有自己的監獄和看守所,但那裡只關押重要的犯人。一旦進了憲兵隊,想要再出來,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成了日本人的走狗。

    朱慕雲離開之後,去了鄧湘濤那裡,他的訓練還在緊張有序的進行。經過這段時間的強化訓練,朱慕雲已經基本具備了一名特工的條件。而警察局特務處,將成為他最好的舞台。

    「上次佈置的作業,完成得怎麼樣了?」鄧湘濤上完課後,突然問。

    「那兩位插班生,突然又失蹤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是日本人,並且是專業情報人員。」朱慕雲篤定的說。

    「日本人?專業情報人員?」鄧湘濤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朱慕雲卻說出這樣一個結果。

    「先不說他們穿著兜擋布,僅從他們露出一些細節,就能推斷出來。他們的漢語很流利,可方言不精通。我帶他們進戲園子,一句也聽不懂。但他們的反跟蹤能力,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朱慕雲說。

    「這兩個人的檔案,一定要建立起來。我相信,以後你會遇到他們的。而且,他們很可能是你最強勁的對手。」鄧湘濤緩緩的說。

    從鄧湘濤這裡離開,已經過了午夜。朱慕雲載著胡夢北,蹬得飛快。他與三公子約的地方並不遠,但很安靜。他到了後,輕輕敲了敲門,三公子就出來了。

    「雲哥。」三公子看到了朱慕雲身後的黑影,但卻視而不見。

    「進去看看吧。」朱慕雲說,胡夢北將帽子壓得很低,站在他身後,根本就看不清相貌。

    胡夢北沒有跟進去,在門口關上門後,就停住了腳步。三公子也沒有多問,領著朱慕雲去看了停著的馬車,他提著一盞油燈,爬上馬車,打開了一個機關。在後面的大樑處,用手一掰,抽出一塊木板。

    暗格設計得很巧妙,正好能躺下一人,如果身子捲曲的話,還能放進一個小箱子。三公子示範之後就走開,朱慕雲讓胡夢北過去察看。

    胡夢北拿出一隻手電筒,打開之後,繞著馬車轉了兩圈。又在朱慕雲的引導下,親自進入暗格,體驗了一把。出來後,他朝朱慕雲點了點頭,就獨自走了出去。

    「你先回去吧。」朱慕雲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15:09
交鋒 第五十一章奇怪的特高課

    胡夢北在外面等著朱慕雲,兩人又回到之前的地方,一起商議送人的可行性。

    「胡老師,怎麼樣?」朱慕雲問。

    「馬車設計的很巧妙,如果不是有你示範,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胡夢北說,馬車的隱蔽性有了,但光有隱蔽性是不行的。

    「馬車出城後,是走河西碼頭,過去是土匪活動的九頭山地區。現在九頭山的朱老大,不會再為難百里車馬行。我想,過了九頭山,應該就不會再有事了吧?」朱慕雲說。

    「調查好相聚,終於有了收穫。」胡夢北感慨著說。

    當初去湘鳳村調查好相聚,雖然頗費心思,可結果卻是喜人的。朱慕雲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再一次得到印證。如果通過車馬行把人送出去,朱慕雲也不用露面。

    胡夢北仔細衡量,終於確定了朱慕雲的方案。在朱慕雲走後,他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與滯留在古星的湘鄂豫邊區黨委組織部長陶武見了面。

    「胡夢北同志,明天我必須回到邊區。」陶武見到胡夢北,馬上提出要求。

    「陶部長,現在有一個方案,請你定奪。」胡夢北說。

    陶武並不在意藏在馬車裡,他也不在乎危險,只要能回到邊區工作,哪怕就是拿一枝槍,獨自殺出古星,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第二天,陶武三人悄悄上了馬車,他們進入馬車時,三公子早就讓夥計避開。到了河西,通過九頭山地區後,又安排他們悄無聲息的下了車。

    晚上,朱慕雲再到胡夢北那裡時,胡夢北高興的告訴他,城內的三人一路平安的到了根據地。而上級也傳來消息,表揚了朱慕雲。

    「我也沒做什麼,有什麼好表揚的。」朱慕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副科長同志,過分的謙虛可是驕傲哦。」胡夢北開著玩笑的說。

    「機場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朱慕雲問。

    「暫時還沒有。」胡夢北說。

    「我有個想法,能不能散佈一個假消息,說三天內,有幾名重要的我黨幹部要去根據地?」朱慕雲說,這樣不但能保護百里車馬行這條地下交通錢,而且能更清楚的觀察日偽方面的情況。

    楊一凡還在特務處的監控之中,如果這個消息傳到特務處,楊一凡脫身的機會將大得多。

    「你又有什麼主意?」胡夢北問。

    「保護車馬行這條線,同時給特務處錯覺,調動他們的力量,好將楊一凡同志解救出來。」朱慕雲說。

    「就按你說的辦。」胡夢北說,特務處的人,將楊一凡盯得死死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救他出來。

    第二天,朱慕雲剛到情報科,就聽到消息,有三條共產黨的大魚,被困在古星。三天之內,他們就會離開。特務處全部行動起來了,封鎖城門,全城大搜捕。

    特務處幾乎全體出動,但朱慕雲卻留在了情報科。他負責協調,當然,趙文華也留了下來。就算全城大搜捕,趙文華依然很害怕。

    朱慕雲守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身前鋪著一張古星地圖。朱慕雲不但要隨時關注特務處的行動動向,同時也得向孫明華匯報最新進展。

    「朱慕雲,特高課是什麼態度?」孫明華走過來,問。

    特務處這麼大的行動,憲兵隊和特高課,好像都沒有動靜,任由特務處在保安處的配合下行動。換在以前,特高課早就出動,日本憲兵隊,也上街了。

    「他們好像不太感興趣。」朱慕雲說,他與特高課溝通時,那邊表現得很冷淡。

    「不感興趣?」孫明華覺得不可思議,特高課最有興趣的就是抗日分子,現在有三名共黨高級幹部,就藏在古星,他們如果不感興趣的話,那就是見鬼了。

    「我也很奇怪,科長,處座沒跟特高課溝通?」朱慕雲問。

    特務處雖然有數百人,但不能全部用在搜捕上。就算全部用上,也無法在三天內,將三名共黨的高級幹部搜出來。曾山很著急,好不容易得到困住了三條大魚,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從手裡溜走吧。

    「小野隊長是你的老師,你可以直接問他嘛。」孫明華說。

    朱慕雲投靠日本人的吃相雖然難看些,但卻很有效。他報考日語專修學校,在別人眼中,就成了真正的漢姦。可日本人就喜歡這樣的,讓屁都不懂的朱慕雲,竟然當了巡警。在小野親自去授課後,更是讓朱慕雲到了情報科。

    朱慕雲到情報科後,一事無成。而且,孫明華還得防備他出事,有什麼行動,都不敢讓他參加。朱慕雲如果出了事,小野肯定會找他麻煩。

    「小野隊長今天不在。」朱慕雲也覺得奇怪,特高課的人,似乎都出去了。

    「光靠我們情報科,想要把共黨的三條大魚撈出來,不要說三天,就算十天,也未必能做到。」孫明華嘆息著說。

    「科長,人手緊張,我是不是也上街幫忙?」朱慕雲問。

    「你就算了,你的任務就是與特高課聯絡,千萬不可主次不分。」孫明華說,朱慕雲有他不多,沒他不少。

    晚上,朱慕雲去日語專修學校,讓他奇怪的是,小野次郎,今天竟然沒有來授課。小野對日語專修學校的授課,極為重視,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會缺席。小野不在,依然由大澤谷次郎給他們授課。

    相比小野的嚴厲,大澤谷次郎的課要有意思得多。朱慕雲也願意與大澤谷次郎討論日本的文化和習俗,學習日本文化,與朱慕雲一心抗日並不衝突。而且,大澤谷次郎並不是那熱血的軍國主義分子,相反,朱慕雲覺得大澤谷次郎很反感這場戰爭。

    陪著大澤谷次郎喝了一個小時的茶後,朱慕雲才離開。鄧湘濤自然也知道了今天的行動,畢竟有賀清和在,這樣的事情瞞不過他。但朱慕雲要比賀清和知道得詳細,特別是關於特高課的情況,賀清和不可能知道。

    「特高課肯定在幹一件特別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弄清楚。」鄧湘濤敏銳的察覺到了特高課的異常。

    「盡力而為吧。」朱慕雲說,他雖然是聯絡官,但到目前為止,也只去過一次特高課。

    在特高課,除了小野次郎外,他與其他人也沒有交情。既然小野次郎不在特高課,想要調查原因,會非常困難。

    「機場的事怎麼樣了?」鄧湘濤問。

    「這才幾天啊?我又沒有三頭六臂。」朱慕雲抱怨的說。

    「上面催得很急,如果機場平面圖還沒弄到,國軍可能也會行動。」鄧湘濤沉吟著說。

    「沒有平面圖,轟炸的效果會差很多啊。」朱慕雲驚訝的說。

    「哪怕在機場丟下一枚炸彈,也能重重打擊日軍的氣焰。」鄧湘濤說,這是戰術,更是戰略。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15:10
交鋒 第五十二章對內調查

    第二天,朱慕雲剛到特務處時,發現來了一隊日本憲兵。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看來,特高課終於開始乾預了。在曾山辦公室外面,朱慕雲還見到了一個熟人:張百朋。

    「張兄,身體康復否?」朱慕雲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張百朋了,上次他斷了兩根肋骨,看樣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已經好了,朱君,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張百朋朝朱慕雲鞠了一躬,他還欠著朱慕雲的醫藥費沒給呢。

    「那就好,李兄呢?」朱慕雲問。

    「他也好得差不多了。」張百朋微笑著說。

    「你現在特高課?」朱慕雲問。

    「我暫時在特高課當翻譯,聽說你在特務處當聯絡官,以後有什麼事情,主要是我們溝通。」張百朋微笑著說。

    「你當翻譯?」朱慕雲很意外,他已經斷定,張百朋肯定是日本人。讓日本人在特高課當翻譯,以他們的高傲,自然不會出任的。

    「以後請多多照顧。」張百朋再次一個標準鞠躬,重重的說。

    「你是大翻譯,以後還請多關照。」朱慕雲不動聲色的說。

    在外人眼中,張百朋肯定是中國人。想跟特高課搞好關係,一定要先跟張百朋搞好關係才行。只有朱慕雲清楚,張百朋是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而且,還是個專業的情報人員。

    至於張百朋為何在特高課擔任翻譯,朱慕雲暫時也無從知道。但他會更加警惕,張百朋這樣做,絕對有玄機。

    「朱慕雲,你跟這位翻譯官認識?」孫明華等朱慕雲到情報科後,將朱慕雲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久前認識的。」朱慕雲不置可否的說,他與張百朋的關係,說得越模糊越好。

    「你倒是運氣好,什麼時候喊他出來吃個飯,一起打個牌也行。」孫明華說。

    「有時間再說吧。」朱慕雲淡淡的說。

    「今天有憲兵隊協助,肯定會有收穫。朱慕雲,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中午無論如何也要請張翻譯一起吃頓飯。」孫明華說。

    「張翻譯才上任,未必會吃請呢。」朱慕雲皺了皺眉。

    「人總要吃飯的嘛,吃壽司也可以。」孫明華笑著說。他這個情報科長,如果不能跟特高課的人搞好關係,這個位子可坐不穩。

    張百朋作為翻譯,沒有參與具體行動。他跟著小野過來,也只是特意來特務處露個面。對朱慕雲的邀請,張百朋沒有拒絕。只不過,中午他已經有約。曾山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孫明華和朱慕雲,只是作陪罷了。

    「曾處長,三名共黨高級幹部的情報,來源可靠吧?」張百朋問。

    「情報絕對可靠。」孫明華信誓旦旦的說。

    「知道是什麼人嗎?」張百朋又問。

    「應該是湘鄂豫邊區黨委的重要幹部,有可能是書記。」孫明華說,如果能抓住共產黨剛成立不久的湘鄂豫邊區黨委書記,那情報科這次的臉就露大了。

    「這次就算將古星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把人抓住。」曾山篤定的說。

    「曾處長很有信心嘛。」張百朋說,特務處的能力他很清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百朋雖然同意吃飯,但卻滴酒不沾。不是他不會喝酒,而是下午還有事,他不能喝酒。他不喝酒,其他人自然也無法盡興。原本需要幾個小時的飯局,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朱君,你覺得能抓住共黨的重要幹部嗎?」張百朋回到特務處後,把朱慕雲叫過去聊天。

    「不好說。」朱慕雲說。

    「你們那個情報科長太自信了。」張百朋有些擔憂的說。

    他的身份,不要說是特務處,就算是特高課,也是機密。小野次郎雖然給他上過課,但小野並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張百朋這個翻譯,看似不重要,可實際上,對特高課和特務處,都能監督和審查。

    「情報肯定不會假,如果抓不到人,也是行動隊的原因。」朱慕雲說。

    「這個情報,是你們的趙副科長發現的吧?」張百朋問。

    「不錯。」朱慕雲點了點頭。

    「你去把他叫過來。」張百朋總覺得不踏實。

    張百朋在特務處,一有時間,就跟各色人等談話。他的身份特殊,很快就把特務處的情況摸清了。

    張百朋對特務務的情況越瞭解,就對這次的行動,越沒有信心。先不論情報的真實性,就算情報是真的,特務處也存在洩露情況的風險。如果僥倖情報沒有洩露,以行動隊的執行力,也未必能抓到人。

    晚上,張百朋邀請朱慕雲一起吃飯。這次只有他們兩人,一來,張百朋要對朱慕雲表示感謝,二來,他有些事,還想跟朱慕雲說。在張百朋心目中,朱慕雲是一個人才。能把巡警幹到,可以知道轄區每一戶的情況,這樣的巡警,絕對是乾才。

    「張兄,你是什麼時候去特高課上任的?」朱慕雲對張百朋的邀請,欣然應允。

    「不久,一個星期吧。」張百朋說。

    「應該早點來特務處轉轉,也好讓我早點祝賀你。」朱慕雲佯裝不高興的說。

    「這段時間特高課比特務處還忙,哪有時間出來。」張百朋隨口說道。

    「你只是翻譯,有什麼好忙的。」朱慕雲不解的問。

    「特高課不但要調查抗日分子,而且還得對內調查……,這些事,跟你說了,你也搞不明白。」張百朋說。

    「那是,我最拿手的,還是巡邏。」朱慕雲自嘲的說。

    張百朋所說的「對內調查」,讓他很是吃驚。這幾天特高課的異常,難道是調查內部?可日本人歷來鐵板一塊,怎麼可能會有內亂呢?

    「我就很欣賞你的巡邏,現在中國人像你這麼耐心細緻的,已經不多了。」張百朋說。

    「張兄,李兄的腿好了麼?」朱慕雲問。

    「他也快痊癒,很快就會與你見面。」張百朋意味深長的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15:10
交鋒 第五十三章大澤谷次郎很興奮

    正是因為朱慕雲的耐心細緻,張百朋與他聊天的時候,特別小心。他是專業情報人員,朱慕雲在他面前,只能算業餘。

    「朱君,馬上就要畢業了吧?有何打算?」張百朋問。

    「如果是別人問我,那我的打算是,一切為了大東亞共榮!我們是朋友,我自然不能瞞你,當然是希望能有一份體面、豐厚的工作。」朱慕雲笑吟吟的說。

    「你很誠實,對共產黨和****你有什麼看法?」張百朋問。

    「我對共產黨不瞭解,聽說他們很貧困。至於****我父母以前生活在國統區,但食不果腹,積勞成疾,雙雙病故。只有在這裡,我才過上了美好的生活。共榮、共強,我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朱慕雲睜眼就說瞎話,他藉機喝了杯酒,要不然的話,臉會發燙。

    「所以你才報考日語專修學校,所以你才願意為日本帝國服務。」張百朋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會講那些大道理,但有一點沒錯,誰讓我過上了好日子,我就感謝誰。」朱慕雲又喝了杯酒,有些「激動」的說。

    鄧湘濤和胡夢北都跟他說過,想要成為一名潛伏的間諜,必須成為一名好的演員。當你完全沉浸在扮演的角色當中,才能不露出一絲破綻。

    張百朋覺得很開心,朱慕雲應該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能在自己面前,說這樣的話,足見他對大日本帝國的忠誠。

    朱慕雲在古星無親無友,是大日本的學校,才讓他能活了下去。帝國不但是朱慕雲的恩人,也是他最大的靠山和支柱。這樣的人,不但有才,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如果不加以重用的話,如何對得起自己的使命?

    張百朋的身份一直沒有公開,就是因為他有監督和考查的權力。自然,向帝國推薦忠誠可靠的人才,也是他的義務。

    他之所以會推薦朱慕雲,並不是因為朱慕雲對他付了醫藥費,也不是因為自己曾經跟朱慕雲是同學。作為帝國最優秀的情報人員,張百朋,不,應該說田島拓真,一切只為帝國利益著想,一切只為天皇著想。

    晚上,朱慕雲依然要去日語專修學校。今天小野次郎在特務處出現,朱慕雲以為,晚上應該還是他授課。但到了之後才發現,依然是大澤谷次郎給他們授課。

    從內心講,朱慕雲更喜歡大澤谷次郎的課。大澤谷次郎是真正的老師,傳播的是日本真正的文化。而小野次郎,宣傳的是帝國軍事主義思想。傳授給他們的技能,也是為以後日本人服務而準備。

    大澤谷次郎是典型的日本人,身材矮小,一米六不到。到古星後,一開始分配到後勤聯隊。隨後,特務總部建立日語專修學校,因為他的專長,被調過來授課。

    朱慕雲之所以報考日語專修學校,主要是為了生存。當一個人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會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況且,報考日語專修學校,只是會受到別人異樣的目光。

    但進入日語專修學校後,至少不會餓死。在學校,朱慕雲的勤奮好學,給大澤谷次郎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今天,大澤谷次郎似乎有些異常,整個人顯得……亢奮。

    朱慕雲思索了很久,才找到這個詞。下課後,朱慕雲原本準備馬上就走,但大澤谷次郎特意將他叫住。

    「朱君,今天晚上能陪我喝壺茶麼?」大澤谷次郎今天確實很興奮,需要與人溝通。

    「這是我的榮幸。」朱慕雲躬了躬身。

    與大澤谷次郎的交流,使朱慕雲的日語水平進步很快。現在朱慕雲的日語,帶著京都口音,就是受大澤谷次郎的影響。

    「朱君,你知道我最喜歡中國的哪個人物嗎?茶仙陸羽。」大澤谷次郎熟練的擺弄著茶具,他的父母是茶農,從小他就受到茶文化的熏陶。

    「中國的茶道博大精深,我連皮毛都沒學會。」朱慕雲說,現在的中國人生存都很困難,哪裡會有心思去講究茶道呢。要不是大澤谷次郎,他恐怕對茶道是一竅不通。

    「你很誠實。」大澤谷次郎說,朱慕雲人很聰明,學習日語進步很快。

    「謝謝誇讚。」朱慕雲說,雖然大澤谷次郎是日本軍人,但在他身上,卻沒有其他軍人的野蠻與兇殘。相反,對這場戰爭,大澤谷次郎表現得很厭惡。

    「我以後會想念你的。」大澤谷次郎突然說。

    「我也會想念你的,以後有時間,我會常來拜訪。」朱慕雲說,時間如梭,轉眼他就要畢業了。

    「朱君,畢業後想去哪任職?再待在警察局實在是浪費人才。」大澤谷次郎說,他覺得,朱慕雲應該去帝國大學深造。這樣的人才,放在警察局太可惜。

    「我聽從學校的安排。」朱慕雲說,雖然當警察會被老百姓鄙視,但至少能保證平安無事。在日本人佔領的古星,有多少人又能做到這一點呢。

    「這是我寫的對茶道的一點理解,今天就送給你,算是留個紀念。」大澤谷次郎拿出一本小冊子,上用寫日語寫著他對茶道的心得體會。

    「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敢受呢。」朱慕雲推辭著說。

    朱慕雲突然湧現一種奇怪的感覺,大澤谷次郎今天晚上的行為,好像是要離開一般。可是之前,他並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大澤谷次郎今天晚上的話很多,而且大多是他說,朱慕雲聽。他說到了自己的哥哥,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弟弟。他的哥哥在三年前就參加了戰鬥部隊,受過傷,差點就死在了中國戰場。而他的弟弟,聽說也準備來中國戰場。

    朱慕雲在是一個很好的聽眾,面對大澤谷次郎,除非對方開口相問,他一般很少會主動提問。

    「我恨透了這場該死的戰爭!」大澤谷次郎突然吼叫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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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五十四章難題

    大澤谷次郎的吼叫,讓朱慕雲的耳朵轟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似的。

    「恨透了這場該死的戰爭!」如果此話,來從一名日本平民口中,或許他不會如此驚訝。可大澤谷次郎是一名日軍軍官,這就不得不讓人驚奇了。

    大澤谷次郎說出這句話時,或許也覺得自己太過激動,猛喝了口茶。朱慕雲望著身前的小冊子,突然想到,大澤谷次郎這是在道別!

    「大澤谷老師,你要離開古星了?」朱慕雲突然問。

    「不錯。」大澤谷次郎一下子冷靜下來,平靜的說。

    「去哪?回國,還是調離?」朱慕雲遺憾的說。大澤谷次郎是難得的,良心未泯的日本人。跟他聊天,就像與自己的師長一樣。

    「自由,不久之後,我就要徹底自由了。」大澤谷次郎深深地看了朱慕雲一眼,緩緩的說。

    「自由?你要……」朱慕雲一臉震驚的說。

    「這是機密,你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大澤谷次郎叮囑著說。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朱慕雲萬萬沒想到,大澤谷次郎竟然會採取如此激烈的行動。

    如果朱慕雲所料不錯的話,大澤谷次郎應該準備私自離開軍隊。當逃兵,無論在哪一方,都是死罪。

    「我們有成百上千的人,都不想再打這場戰爭了。所以,我們準備挾持聯隊長,甚至是師團長。」大澤谷次郎低聲說。

    「這可是嘩變啊。」朱慕雲猛的站了起來,成百上千的人,足夠發起一場戰爭的了。

    「噓!」大澤谷次郎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壓聲的動作。

    在朱慕雲的印像中,日本軍隊紀律還算來明。下級軍官見到上級軍官,只有服從的份。在日本軍隊中,真正體現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規則。

    可他並不知道,軍紀森嚴的日本軍隊中,以下犯上的「下克上」行為並不罕見。比如,在日本的本土發生的1932年的「5-15」事件、1936年的「2-26」事件就是證明。

    在那兩次,都是由日本陸軍、海軍的一部分下級軍官挑頭起事,率領一些士兵發起叛亂,槍殺日本政府的上層首腦。

    不久前,駐守在天津的第二十九師團,就出現過普通士兵,向前任中隊長辦公室裡扔手榴彈,被判無期徒刑,關押在奉天方面軍監獄服刑的事例。

    身材矮小瘦弱的大澤谷次郎,從來不是挑頭或出頭露面的人。他知道,自己沒有號召力,不是當帶頭人的材料。所以,當後勤聯隊裡反戰浪潮,形成規模的時候,他從來不是領導者。但他的態度最堅決,毫不妥協。

    如果大澤谷次郎被抓進特高課,肯定會被當成日本共產黨對待。

    「大澤谷老師,有個消息,不知道對你們是否有用。」朱慕雲猶豫了一下。

    「說說看。」大澤谷次郎說。

    「據我所知,特高課最近在進行一次內部調查,非常嚴密,出動了特高課所有的人。如果他們是針對你們的嘩變,那隻能說明一點,你們的事情敗露了。」朱慕雲緩緩的說。

    他的結論只是推測,但可信度非常高。特高課歷來關注特務處的行動,昨天特務處這麼大的行動,特高課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大澤谷次郎的起事,就在近期,兩相印證,特高課全體出動,極有可能就是調查士兵嘩變。再加上張百朋,今天談起的內部調查,朱慕雲幾乎敢斷定,李家廟兵營的嘩變,注定會失敗。

    「你說的是真的?」大澤谷次郎凝視著朱慕雲。

    「小野次郎這兩天沒來,是不是在李家廟兵營?」朱慕雲問。

    「我得問問才知道。朱君,你說的情況很重要,我現在必須馬上去查證。」大澤谷次郎越來越沒有把握,剛才的激情已經全部消退。

    「如果有需要,隨時跟我聯繫,白天我在警察局特務處,晚上在朝陽巷。」朱慕雲說。

    「好,我現在就得走了。」大澤谷次郎說。

    「大澤谷老師,你不能回去了。」朱慕雲勸阻著說。這個時候,就算大澤谷次郎是領導者,也很難阻止事態發展了。

    朱慕雲推斷,大澤谷次郎未必是核心首腦,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待在學校裡了。而大澤谷次郎只是回去通風報信的話,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我必須要回去。」大澤谷次郎堅定的說。

    他雖然不是領導者,也不是發起人,但卻是這次嘩變最堅定的支持者。

    「你要去也可以,但一定要注意保密。」朱慕雲提醒著說。

    「保密?」大澤谷次郎無法理解。

    「你們當中,肯定有了洩密者。沒辦法找到這個洩密者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的話,只怕壯志未酬。」朱慕雲緩緩的說。

    大澤谷次郎雖然是朱慕雲的老師,但對情報分析,以及事態發展的推斷,朱慕雲完全可以當大澤谷次郎的老師。

    「你有什麼建議?」大澤谷次郎說。

    「最安全的做法,對此次事件不聞不問,既不參與,也不反對。」朱慕雲說。

    「那不行。」大澤谷次郎搖了搖頭,看著志同道合的戰友,被憲兵抓走,最後被判死刑,他絕對做不到。

    「還有一種辦法,暗中將消息傳播出去。當然,如果同時還能向特高課舉報,留下有用之身,就最好不過了。」朱慕雲說。

    如果不是因為大澤谷次郎將起事,朱慕雲絕對不會跟一位日本軍官說這樣的話。如果大澤谷次郎照做,朱慕雲就算沒參與起事,也算同謀。一旦被特高課發現,只有一個結局。

    「我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吧。」大澤谷次郎說。

    朱慕雲的建議,或許是好的。但要如何做,做到哪一步,他得親自回去看看才能決定。大澤谷次郎迅速趕回了李家廟兵營,在兵營大門,他就感覺到了異常。原本的哨兵,現在換成了憲兵。

    兵營內倒是一切如常,但細心的大澤谷次郎,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他所在的後勤聯隊,可現在,卻混入了其他聯隊的士兵。

    信號一個一個的傳來,大澤谷次郎越來越相信朱慕雲的話。可如何選擇,卻成了擺在他面前的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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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五十五章告密者

    大澤谷次郎並不知道,他從一進去李家廟兵營,就已經處在特高課的監視之中。他還沒有與其他人聯絡,就被特高課的人帶走了。

    「石松隊長,本清課長?」大澤谷次郎被帶到一間房間,見到裡面的兩位大佐後,很是驚訝的說。

    左邊的石松樵雄,軍銜大佐,古星憲兵總隊分隊長,身材健碩,留著丹仁鬍鬚。右邊站著的一位瘦高眼鏡中年男子,同樣留著丹仁鬍鬚,正是三星特高課的課長,本清正雄大佐。

    「大澤谷次郎,你這麼晚了,你還回兵營幹什麼?」本清正雄沉聲問。

    「有人想以下犯上,聚眾造反!」大澤谷次郎低聲說。

    石松樵雄和本清正雄,一個憲兵隊分長,一個特高課課長,如果大澤谷次郎還看不清形勢的話,他就真是頭蠢豬了。他頭腦裡突然冒出朱慕雲的話,留下有用之身,將來報仇。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本清正雄眼鏡後面的小眼珠,咕嚕嚕的轉了轉,沒有馬上相信大澤谷次郎的話。

    「他們拉攏過我,但我一直沒有答應。今天晚上回兵營,也是想勸阻他們。」大澤谷次郎說。

    「大澤谷君,你應該早點與憲兵隊聯繫。」石松樵雄嘆息著說。

    憲兵隊與特高課一起行動,確實是得到密報,有人想造反。而且,起事就在近期。特務總部向十一軍司令長官稟報後,決定提前動手,將參與起事的首腦一網打盡。今天晚上,就要動手,沒想到大澤谷次郎卻回了兵營。

    「現在也不晚嘛,你說說知道的情況。」本清正雄淡淡的說。

    大澤谷次郎將起事的首腦,全部供了出來。至於下面的人員,就算他知道,也不會說。朱慕雲說的對,這件事肯定洩露了,要不然的話,憲兵隊和特高課不會大動干戈。

    果然,大澤谷次郎說完之後,本清正雄嚴肅的表情,終於舒展開來。大澤谷次郎說的情況,與他們瞭解的一致。這次涉及到的人數太多,不可能全部清剿。那些參與謀反的士兵,以後送到前線,與中國軍隊消耗掉就可以了,沒必要浪費帝國的子彈。

    「大澤谷次郎,你知情不報,此次事件後,必然要進軍事監獄,終身服刑。同時,你在日本國內的親屬,也必須接受處罰。」本清正雄色厲內荏的說。

    「本清大佐,我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啊。」大澤谷次郎沮喪的說。

    如果只是自己進軍事監獄,他不會有任何怨言。但如果要處罰國內的親屬,那等於是割他的肉。早知道的話,還不如直接謀反。可現在一切已經晚了,他和盤托出,就算再造反,別人也不會認可他。

    「大澤谷次郎,不要這麼悲觀嘛。」石松樵雄笑了笑,他幹枯的臉,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石松大佐,你可得救我。」大澤谷次郎在石松樵雄面前,重重的鞠躬著說。

    「大澤谷次郎,你可願意加入特高課?」本清正雄鄙視的望了大澤谷次郎一眼,雖然他不恥大澤谷次郎的為人,但特高課卻需要這樣的告密者。

    「加入特高課?」大澤谷次郎驚訝的說。

    「不錯。」本清正雄點了點頭,見大澤谷次郎還要說話,他又說道:「當然,你只是我們的秘密成員,身體不能公開。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徹底粉碎兵營內的兵變計畫。」

    「好吧。」大澤谷次郎無奈的說。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呢。

    「你先回去吧。記住,明天來特高課辦手續。」本清正雄說。

    大澤谷次郎離開了,但沒有回去,他很清楚,自己交待的那些人,下場會是什麼。此時的大澤谷次郎,很是深深地自責和內疚。

    「朱君,你說的很對。」大澤谷次郎敲開朱慕雲後,一臉慚愧的說。

    「大澤谷老師,你沒事吧?」朱慕雲關切的問。

    「他們完了,憲兵隊和特高課,早就在李家廟兵營等著。」大澤谷次郎說。

    「知道誰是告密者嗎?」朱慕雲問。

    雖然兵營的事與他無關,但一千多日本士兵想反抗,卻是大事。這些人,是真正的反戰人士。如果能把這些人帶走根據地……,朱慕雲突然想到,自己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本清正雄要求我加入特高課,成為特高課的秘密成員,以後徹底粉碎一切反戰行為。」大澤谷次郎說。

    「這很好啊,你以後可以名正言順的與那些人聯繫。」朱慕雲微笑著說。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大澤谷次郎突然覺得自己,這未必是件壞事。

    「但有一個前提,你必須揪出那位,或者那些真正的告密者。」朱慕雲說,他這段時間的培訓,讓他考慮事情更為縝密。

    告密者至少有一人,甚至有一群人。這些人,肯定會浮出水面。不找出他們,大澤谷次郎的任何行為,無異於自殺。

    「朱君,你是我真正的朋友,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隨時來找你。」大澤谷次郎說。

    如果不是朱慕雲,他現在已經被槍斃。朱慕雲不愧在特務處做事,整件事分析得絲絲入扣。而朱慕雲的建議,讓自己輕鬆過關。以後該如何做事,還得多聽朱慕雲的建議才行。

    「當然可以。但我們之間的關係,必須不能讓外人知道,特別是特高課知道。要不然的話,我們都會被調查。」朱慕雲叮囑著說。

    「當然,你的事情,我誰也不會說。」大澤谷次郎信誓旦旦的說。

    「我沒畢業之前,我每天晚上去你的房間見面。至於以後,我們再約個地方吧。」朱慕雲說。

    雖然他與大澤谷次郎見面,不會引人注意。可如果出現的場合、時間、次數不對的話,也會被調查。況且,大澤谷次郎剛加入特高課,這段時間他一旦有任何絲毫,就會列入重點懷疑對象。

    「一切聽你的安排。」大澤谷次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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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五十六章 房產

    大澤谷次郎走後,朱慕雲想去找胡夢北,但現在已經過了聯絡的時間。日軍嘩變,對戰局或許不會有決定性,但對日軍的士氣,絕對是一大打擊。

    參與嘩變的士兵,哪怕能有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能去根據地的話,將徹底揭穿日軍士氣高昂的騙局。

    第二天,朱慕雲早早發出,要求與胡夢北見面的信號。然後,他才去特務處。對全市的大搜捕,依然還在大張旗鼓的進行。朱慕雲因為是聯絡官,可以正常上下班。而行動隊的人,則要連軸轉。

    朱慕雲到特務處的時候,正好看到吳國盛從裡面走出來。昨天晚上,吳國盛忙到凌晨才回來,但不能回家。今天一早,又得上街參與搜捕。

    「吳隊長,你們這大搜捕,什麼時候是個頭?」朱慕雲問。

    「那得問你們情報科啊。」吳國盛沒好氣的說,天天在街上搜捕,見到可疑人員,就要盤查。只要覺得不對勁,隨時都能先抓起來。

    如果沒有後面這一條,行動隊早就罷工了。真正的可疑人員,直接送到了憲兵隊。而似是而非的可疑分子,當然是送到了警察局自己的看守所。這一點,得到了憲兵隊的默許。

    「聽說張所長那裡,又快人滿為患了。」朱慕雲似笑非笑的說

    「兄弟,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分子。」吳國盛笑嘻嘻的說,無利不起早,如果沒有絲毫油水,行動隊幾百人,早就回家抱著老婆睡覺了。

    「那倒是,可惜,這幾天沒法玩牌了。」朱慕雲遺憾的說。

    「朱老弟,要不要房子?」吳國盛將朱慕雲拉到一旁,低聲問。

    朱慕雲一提玩牌的事,吳國盛馬上想到了,自己還欠朱慕雲好幾百元呢。全城大搜捕開始後,他就收了不少賄賂。光是房產,就有三套之多。

    「房子?」朱慕雲驚訝的說,他現在住的地方,雖然不大,但租金便宜,他並沒有購買房產的打算。

    「不錯,我手頭正好有一套,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便宜處理給你。」吳國盛笑著說。

    他欠朱慕雲的錢,每個月可是要還利息的。早一天還掉,他就早一天輕鬆。至於玩牌,他現在看著朱慕雲都怕了。

    「多少錢?」朱慕雲隨口問,一套房子,怎麼也得數千元吧。他手頭上雖然有點錢,可從來沒有奢望擁有自己的房子。

    「房子不大,你如果滿意,我們再談錢的事。你現在租房住,趁著現在房價便宜,完全可以買一套。」吳國盛說。

    日軍佔領古星後,連續幾天燒殺掠奪,造成大量古星居民流離失所。再加上,日軍佔領古星前,數以萬計的古星民眾逃離,導致現在古星的房價,是近三十年以來最低,可以說是白菜價。

    「好吧,我有時間去看看。」朱慕雲點了點頭。

    「你哪天沒時間?房子不大,地段可不錯,就在憲兵司令部邊上。離白石路也不遠哦,如果你搬過去,那身份立馬就不一般。」吳國盛說。

    白石路是古星的漢奸街,市政府、維持會、救濟會等軍政部門的頭腦人物,都在那裡有住所。比如警察局的局長方本瑜、特務處的曾山、何梁。就連孫明華,也在住在那裡。如果朱慕雲能住到白石路附近,確實能提高他的身價。

    「好吧,下班我就去,這總行了吧。」朱慕雲說,看來自己不買那套房子,似乎不行了。

    「這就對了嘛,你等一下,我馬上來。」吳國盛迅速跑回行動隊,很快就取來一套鑰匙。

    「這是鑰匙,如果你看上了,隨時可以住進去。」吳國盛說。

    吳國盛把鑰匙塞到朱慕雲手中,匆忙告訴他地址,隨後就率隊出發了。朱慕雲將鑰匙放進口袋,也到了情報科。但今天,情報科的氣氛,卻有些異常。

    「已經三天了,整個城區,很快就能全部搜索完。如果還沒有收穫的話,趙副科長,你準備怎麼向處座和小野隊長交待?」孫明華的語氣很冷。

    情報是趙文華找到的,如果抓到了共黨高級幹部,功勞自然是他的。但現在,希望越來越渺茫,今天如果再沒有結果,恐怕情報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情報肯定不會錯。」趙文華篤定的說。

    「這話希望你見到處座時,還能這樣說。」孫明華冷冷的說。

    這次的動靜搞得很大,特高課派了一個憲兵小隊,行動隊全體出動,如果沒有撈到大魚,情報科是沒辦法交差的。這次再想矇混過關,恐怕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替罪羊。而孫明華,自然不希望這個替罪羊是自己。

    「朱君,陪我去看守所轉轉。」張百朋與朱慕雲一樣,在特務處只負責聯絡,並沒有具體事務。

    「好。」朱慕雲說,張百朋對他的印象不錯,他希望以後能與張百朋長期保持這種關係。

    「朱君,你覺得今天會有收穫嗎?」張百朋突然問。

    張百朋到特務處後,抓住機會就與人談話。雖然他沒有親自參與搜捕,但對各方面的情況,都有所瞭解。今天去看守所,也是想親眼印證一些事情。

    張光照聽說特高課的翻譯來了,一路小跑著迎了出來。張百朋雖然是中國人,但代表的卻是特高課。上次特務處的行動,他大撈了一筆。這次特務處抓捕共黨高級幹部,又給看守所送來了不少人,他又要發橫財了。

    「朱老弟,這位就是特高課的張翻譯吧?」張光照看到朱慕雲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張所長,你不要客氣,我只是想來看守所看看,你不要見外才是。」張百朋笑了笑。

    他是特高課的翻譯,中國人見到他,就像見到特高課的人一般。狐假虎威當然是好事,但他現在,只想多瞭解情況。就像朱慕雲干巡警一樣,對整個轄區的情況瞭若指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不見外,不見外。」張光照似乎聽懂了張百朋的弦外之音。

    「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我們之間無需客套。如果張所長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監舍看看。」張百朋說。

    「監舍?沒問題。要不要把花名冊拿過來?」張光照眉目一跳,但還是哈哈笑著說。

    「我又不是來檢查的,要花名冊幹什麼。」張百朋搖了搖頭。

    「朱老弟,一起陪張翻譯去看看吧。」張光照說。

    「好。」朱慕雲點了點頭。

    張百朋肯定不會來看守所閒逛,而張光照這裡,自然也不會是清水池塘。他們心懷鬼胎,朱慕雲裝作不知。

    「張所長,這兩天應該送進來不少人吧?」張百朋問,看守所已經人滿為患,有些監舍,連坐的位置都沒有了。

    「只要局裡有行動,所有嫌疑人就往這裡送。這次要不是憲兵司令部的看守所,幫忙分流了一部分,我們自己的辦公室,都得拿出來關人。」張光照笑著說。

    「看來這裡該擴建了。」張百朋點了點頭。

    「還要請張翻譯多美言,我們這裡擴建,也是為大日本服務嘛。」張光照點頭哈腰的說。

    「今天如果再送人來,會關在哪裡?」張百朋隨口問。

    「為了配合特務處的行動,更好的在特高課的領導下工作,我們已經騰出幾間房間,專門用來關押這幾天的嫌疑犯。」張光照說。

    「張所長很用心嘛。」張百朋說。

    「朱老弟,張翻譯有什麼喜好?」張光照跟在張百朋後面,拉了拉朱慕雲的衣袖,輕聲問。

    「我也不是很瞭解。」朱慕雲搖了搖頭。

    「不是來查我吧?」張光照緊張的問。

    「你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擔心的。」朱慕雲調侃著說。

    「老弟,欠你的錢,這兩天就能還上。」張光照突然說。

    「你不用也用房產抵償吧?」朱慕雲說。

    「我手上還真有幾套房產,你要是喜歡,可以便宜處理給你。」張光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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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五十七章 建議

    吳國盛要用房產抵債,張光照也要用房產抵債。朱慕雲如果想要收債,只能依從他們。從賬目上看,朱慕雲用幾百塊錢,就換來兩處房產,實在是佔了便宜。可實際上,現在的古星,房產很便宜。

    走在大街上,無主之房不說隨處可見,但只要想找,還是有的。可吳國盛和張光照,都不願意付錢,朱慕雲也沒有辦法。幸好他們都能提供房契和地契,要不然的話,朱慕雲就真的虧大了。

    吳國盛給朱慕雲的房子,位於王家港295號,就在城北日本憲兵司令部後面,距離白石路不遠,一個不大的小院子,單層,三間房。雖然不大,但很適合居住。不遠就是憲兵司令部,再往北,就是日本僑民的居住區,離白石路只有一百多米,治安環境很好。

    這套房子,兩年前的市價,在六百元以上。一年前,不到三百元。現在,連兩百元也不用了。畢竟旁邊住的不是漢奸,就是日本人。一般的中國人,根本不敢,也不能住到這裡。況且,房子不大,真正有身份的人,肯定是不會住的。

    這套房子,天生就是為朱慕雲這樣的人準備的。能擠到白石路旁邊,價格又合適,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房子的。吳國盛也劃得來,他欠朱慕雲兩百多,就用房子抵償。

    這套房子,是別人送給吳國盛的。這段時間,行動隊藉著抓共黨高級幹部的「東風」,想抓誰就抓誰。只要扣上一個共黨嫌疑的帽子,無論是誰,不死都得脫層皮。抓人的時候,他就有意識的將一些身家富有之人,送到了看守所。結果,人還在路上,就有人給他送錢送物了。

    張光照的那套房子,也來源於這種方式。那套房子要大一些,兩層,院子裡能停一輛汽車。位於城東的花滿橋66號。距離古沙街上的電報局,還有兩里多地。相對現在的古星來說,位置較為偏僻,周圍沒什麼住戶。

    這兩處房子,朱慕雲下午就看好了。可他暫時還沒打算住進去。王家港的房子,會讓他很彆扭,以他目前的身份,暫時還不好住進去。而花滿橋那邊的房子,比他現在住的地方更遠,周圍也沒什麼人家,更加不方便。

    下班回家的路上,朱慕雲特意經過他與胡夢北約定的聯繫點,但那裡並沒有發出,可以見面的信號。朱慕雲只能騎著自行車,一腳蹬了過去。

    但晚上,他卻很順利的見到的大澤谷次郎。今天,大澤谷次郎已經去特高課報到,正式成為一名秘密的特高課成員。下午,大澤谷次郎又去了李家廟兵營。昨天晚上,特高課和憲兵隊聯合行動,近70名準備反戰的首腦,悉數被抓,當場就被槍斃。

    「特高課和憲兵隊的人,撤出來沒有?」朱慕雲問。

    「哪有這麼簡單,槍斃了這麼多人,參與嘩變的人,肯定少不了。所有人都必須甄別,他們不甘心失敗,也不想束手就擒,已經有人在準備,馬上起事。」大澤谷次郎擔憂的說。

    「還要起事?」朱慕雲驚訝的說。

    「不起事是死,起事還有一線生機。」大澤谷次郎嘆息說。

    「如果認罪服罪,主動交待,未必沒有生機啊。」朱慕雲說。

    「朱君,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如果不是為了掩護他們,我肯定也會參與起事。」大澤谷次郎惱怒的說。

    「但你想過沒有,沒有找到洩密者之前,你們的行動,不可能成功。如果行動失敗,你們有什麼打算?」朱慕雲問。

    他剛才只是試探大澤谷次郎,這樣的行動,知情不報就是重罪。如果還給對方建議,就是罪加一等。但是,朱慕雲與大澤谷次郎合謀這次行動,兩人等於站到一條船上。以後的大澤谷次郎,必將與朱慕雲共同進退。

    「哪有什麼打算?只要能衝出兵營,不被抓回去就可以了。」大澤谷次郎嘆息著說。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未雨綢繆。你們沒有想好出路,那怎麼行呢?」朱慕雲說。

    「你有什麼建議?」大澤谷次郎問。

    「既然起事,他們就算反戰分子,自然也是抗日分子。現在中國的抗日分子,除了國軍就是共黨。所以,他們的出路,也只有兩條。」朱慕雲緩緩的說。

    「他們只是不想增援南潯作戰行動,未必有背叛帝國之心。」大澤谷次郎搖了搖頭。

    「去這兩方,未必就要讓他們背叛帝國嘛。至少,我敢保證,他們以後絕對不會上前線,更加不會跟日本軍隊作戰。」朱慕雲淳淳誘導著說。

    無論是國軍,還是共產黨,都不會讓這些日軍士兵上前線的。對他們來說,這些士兵,在宣傳方面的作用,要比親自作戰有意義得多。

    「他們的想法,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過來的。」大澤谷次郎說。

    「現在也沒有時間去做他們的工作,而且,由你去做,也不安全。我有個辦法,暗中散播去國共兩方的路線,到時候,如何選擇,讓他們自己決定。你也不用出面,他們也不會為難。」朱慕雲說。

    「這個辦法不錯。」大澤谷次郎一拍大腿,高興的說。

    「大澤谷老師,剛才的話,出了這個門,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朱慕雲提醒著說。他給大澤谷次郎提這樣的建議,也是冒著天大的危險。

    「那是當然,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出賣你,哪怕就是死!」大澤谷次郎斬釘截鐵的說。

    朱慕雲昨天晚上給的建議,相當於救了他一命。現在朱慕雲的建議,又是為了救其他上千人的性命。在他心裡,已經對朱慕雲感恩戴德。

    「無論去國共哪一方,都必須過古江。可古江寬達數百米,得提前給他們準備船隻才行。」朱慕雲呢喃自語著說。

    李家廟兵營在城北,靠近古江。起事後,如果朝西走,很快就能到古江邊。只要過了河,再想阻攔他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很多士兵,從小在海邊長大,游過古江,不算什麼。」大澤谷次郎說。

    「那就沒問題了,這是我畫的草圖,你就按照這兩條線傳出去,肯定能讓他們找到活路。」朱慕雲畫了一張簡易地圖。

    「朱君,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大澤谷次郎站起來,朝著朱慕雲重重的鞠了一躬。

    「我們中國有句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注意安全,散發消息時,一定不要暴露自己。」朱慕雲提醒著說。

    「如果我暴露了,就跟他們一起衝過古江。」大澤谷次郎堅定的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15:18
交鋒 第五十八章態度鮮明

    朱慕雲原本要先去鄧湘濤那裡的,但李家廟兵營的事情很重要,而他的行為,並沒有經過組織批准。李家廟兵營的士兵,如果真去了根據地,可別被不明真相的遊擊隊,當成日本鬼子給殺了。

    讓朱慕雲遺憾的是,與胡夢北約定相見的地方,依然沒有看到,可以見面的信號。朱慕雲只能去見鄧湘濤,以李家廟兵營的情況,特高課和憲兵隊將消息封鎖。如果不是因為大澤谷次郎的話,朱慕雲也不會知道內情。

    「你現在的課程,基本上已經學完了。剩下的這段時間,將對你進行綜合考核。」鄧湘濤說。

    朱慕雲訓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天資聰慧,學習能力極強,任何事情都能舉一反三。現在的朱慕雲,除了沒有實戰經驗外,已經具備一名特工的基本素質了。

    「還要考核?」朱慕雲詫異的問。

    「當然。你的考核有兩樣,第一,將李邦藩和張百朋的檔案完善,第二,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特高課最近到底在做什麼。」鄧湘濤說。

    「李邦藩和張百朋的檔案,暫時還不能完善。但只要他們的檔案在古星,就一定有辦法。」朱慕雲篤定的說。

    大澤谷次郎已經進入特高課,雖然只是秘密成員,但他相信,憑著這層關係,要查清李邦藩和張百朋的底細,只是時間問題。

    「看來你很有信心。特高課最近,除了指導你們抓捕共黨高官外,還在憋著什麼壞?」鄧湘濤問。

    軍統在古星的主要對手就是特高課,如果連特高課的動向都搞不清,他這個潛伏組長,會顯得很無能。而且,不知道對手的底細,讓他有種盲人騎瞎馬,夜半監深淵的感覺。

    「李家廟兵營有一千多士兵,不滿讓他們增援南潯作戰行動,準備嘩變。昨天晚上,為首的68名首腦,全部被槍斃。」朱慕雲說。

    「日軍嘩變?這可是好消息啊。」鄧湘濤大喜過望。

    哪怕這是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可以讓國軍大肆宣傳一番。如果消息確實,能讓日軍顏面掃地。若是還有一些參加嘩變的士兵,能現身說法的話,等於在日本人臉上,重重甩了一記耳光,不亞於正面戰場一場大勝。

    「這項考核,算合格了吧?」朱慕雲問。

    「如果將讓參與嘩變的士兵,進入國統區,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若是超過三名,我將向總部給你請功。」鄧湘濤說。

    日本兵嘩變,是一次政治事件。作為一名情報人員,必須要有這樣的政治敏感性。

    「如果他們進入忠義救國軍的地盤,該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朱慕雲問。

    「只要他們進了忠義救國軍的地盤,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鄧湘濤說。

    「如果他們去,應該會在楊家灣以北五里的地方登陸,你讓救國軍近期在那裡接應便是。」朱慕雲說。

    「你……你已經安排好了?」鄧湘濤驚訝的說。

    剛才他還在想,朱慕雲的政治敏感性不高,可現在才發現,朱慕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要引導日軍去國統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讓鄧湘濤去操作,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安排算不上,最多也就是引導。有沒有人願意去國統區,會有多少人去國統區,我都無法保證。在事情沒有眉目之前,希望你暫時不上報,否則空喜歡一場,只會被人奚落。」朱慕雲說。

    「盡人事,聽天命吧。」鄧湘濤自然不會聽信朱慕雲的。

    朱慕雲一走,他馬上就向總部發報。不管事情有沒有成功,至少表明潛伏組是在努力工作的。打入日軍內部,策反他們「反日」,讓他們接受三民主義的洗禮,成為黨國的忠勇戰士,潛伏組做了大量工作。

    潛伏人員,更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日本特高課的監視下,與日軍中的反戰人員取得聯繫,不管事情最終順不順利,潛伏組都是功不可沒。

    況且,昨天晚上,日本憲兵隊槍斃68名反戰士兵,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其他事情就算都沒成,光是這個消息,就能讓鄧湘濤受到嘉獎。

    **

    朱慕雲再次去見胡夢北的時候,發現終於有了準許會見的信號。朱慕雲進去後,果然見到了胡夢北。雖然只有一天沒見,可朱慕雲有很多事情要向胡夢北匯報。

    「胡鬧!」胡夢北生氣的說。

    他才離開古星一天時間,可朱慕雲竟然跟日本人摻和在一起了。而且,日軍嘩變,朱慕雲也相當於變相參與。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如果朱慕雲因此暴露,所有的一切,就前功盡棄。

    「機會難得啊,如果日軍士兵,能去根據地,再將此事宣傳一番,對日軍士氣,可是一次嚴重打擊。」朱慕雲說。

    「你說的我都懂,但你忘記了一點,你的安全比什麼事情都重要。如果大澤谷次郎出賣了你,不但你自己會有危險,我們這條線上的所有人,都會陷入危境!」胡夢北語重心長的說。

    「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注意的。」朱慕雲誠懇的說。

    他向大澤谷次郎建議的事情,確實容易留下把柄。如果大澤谷次郎真的去告密,自己的身份就算不曝光,恐怕也無法再在特務處潛伏了。

    「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很好。但光說不行,得寫一份深刻的檢查,明天交給我。」胡夢北說。

    「檢查?好吧。」朱慕雲無奈的說,他在學校時,品學兼優,從來不知道檢查為何物。

    「當然,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有及時跟你溝通。」胡夢北微微頜首著說。

    **

    大澤谷次郎現在是特高課的秘密成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各方聯繫。近七十名首腦,被一網打盡,剩下的人群龍無首。此時,如果有人能振臂一呼,自然應者如雲。

    只是,大澤谷次郎天生就不是當領導的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撤往河西的兩條路線,暗中散播出去。然而,他接觸幾人下來,馬上發現,新的首腦已經產生了。

    三浦哲也,中隊長,軍銜中尉,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才生。三浦哲也原本就是漏網之魚,其他人被槍斃後,他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帶領剩下的人奮起反擊。

    大澤谷次郎原本想直接跟三浦哲也接觸,這兩條線路,只要告訴三浦哲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但他正要去時,突然想起朱慕雲的叮囑。洩密者沒有找到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信。

    大澤谷次郎回到學校後,一直等著朱慕雲過來。現在所有的反戰人員,已經重新聚集在三浦哲也麾下。或許,幾天之後,他們就能找到出路。可是,大澤谷次郎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大澤谷次郎將自己的感覺,向朱慕雲詳細說出。所謂旁觀者清,朱慕雲的分析推理,原本就強於他,再聽到大澤谷次郎的詳細介紹,很快就有了斷定。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這個三浦哲也,就是那位告密者。」朱慕雲篤定的說。

    「什麼?!」大澤谷次郎驚訝的差點跳了起來。

    但很快,大澤谷次郎又頹廢著癱軟下來。反戰士兵從一盤散沙,到重新聚集,只花了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這一切,只有朱慕雲的解釋,才能說得通。

    「今天你沒有露出破綻吧?」朱慕雲問。

    「應該沒有。」大澤谷次郎仔細回憶著說。

    「既然知道了告密者,接下來怎麼做,應該不用我說了吧。」朱慕雲微笑著說。

    「我還真不知道。」大澤谷次郎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他只想拿一桿槍,將一堆子彈射進三浦哲也的胸膛。

    「其實很簡單,只要公開他告密者的身份就可以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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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