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30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0 00:10
交鋒 第三十九章鞠躬

    對李邦藩的解釋,朱慕雲不置可否。如果李邦藩神色不慌,朱慕雲或許會相信他的解釋。但李邦藩說出名古屋這三個字時,目光望向張百朋的那一刻,讓朱慕雲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朱慕雲的好奇心,讓他再次尋根究底。他認為李邦藩和張百朋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他現在有三重身份,日偽情報人員、地下黨員、軍統。想要發揮作用,必須廣結良緣,拓展人脈。

    胡夢北和鄧湘濤都跟他強調過,在敵我雙方的軍政部門,凡能長期潛伏的間諜,都是上討領導歡心、下有良好人緣的人物。否則的話,難以廣泛收集到情報,更不可能得到重用和提升,從而滲透到敵方重要部門獲取機密情報。

    李邦藩和張百朋背景深厚,正是朱慕雲需要結交的對象。在學校,朱慕雲主動與他們交流,不但可以打探他們的身世,也能建立友誼。私下,經常請他們吃飯、唱戲。

    只是有兩件事,李邦藩和張百朋似乎都不感興趣,第一是搓背。去澡堂泡個澡,再請搓背師傅好好搓搓,這絕對是件享受的事。但朱慕雲一說,他們二人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二是打牌,朱慕雲對麻將已有心得。無論軍政平民,都很喜歡麻將。朱慕雲的同學,只要一聽說搓麻將,甚至連飯都可以不吃。但張百朋和李邦藩,並不是很感興趣。

    至於聽戲,他們倒是答應去。但朱慕雲觀察,他們二人似乎都只是應付。杵在那裡,像跟木頭一般,根本就聽不進去。或者說,根本就聽不懂!

    「李兄,張兄,你們平時有何愛好?」朱慕雲問,一般人喜歡幹的事情,他們二人,似乎都不感興趣。

    「朱仝學,聽說你以前當過巡警?」李邦藩問。

    朱慕雲在暗中觀察他們,而他們對所有同學似乎也很瞭解。

    「沒錯,我的轄區以太古街和長塘街。」朱慕雲說

    雖然調到情報科後,他的工作輕閒得多。但反而沒有充實感,他喜歡將事情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轄區內的商舖和民居,他們的相貌、名字、性格,甚至是出生年月,他都記得。

    將所有情況都摸清後,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他都能從容應對。而在情報科,他暫時還無法融入進去。他在日語專修學校學習,現在又是小野次郎的學生,同事在表面上,對他很熱情。可實際上,已經將他拒在千里之外。

    其實在警察局,朱慕雲的處境有些尷尬。在保安處的時候,因為他天天在日語專修學校學習,一般的警察,對他都很冷淡。其他警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朱慕雲特意去學日語,簡直就是要抱日本人的大腿。

    「能不能帶我們去你以前的轄區轉轉?」張百朋突然說。

    「那裡有什麼好轉的?」朱慕雲詫異的說,他負責的轄區並不繁華,只能算是普通的城區,真正要逛街,就得去古沙街。

    「你知道,我們並不是古星人,以後可能會在這裡工作,當然得多瞭解這裡的風土人情。」張百朋說。

    「兩位有興趣的話,隨時可以帶你們去。」朱慕雲說。

    「這戲也沒什麼好聽的,現在就走。」張百朋早就不想聽這勞么子戲了,站起來就要走。

    「他就是個急性子。」張百朋笑著說,但他同時也站了起來。

    他們要走,朱慕雲自然不能獨自留下來。領著兩人去了長塘街,朱慕雲對自己轄區的情況,閉著眼睛都能說清楚。一路上,他給兩人介紹著各家店舖的情況。遇到居民區,裡面有多少樓房,住了多少戶,總共有多少人,他隨口就能說出來。

    「朱仝學,前面那棟房子住了多少人?」張百朋一直認為,朱慕雲是個遊手好閒之人,今天聽朱慕雲這麼一說,對他的觀感大變。

    張百朋指的一棟兩層民房,在長塘街一條小巷子內。

    「四戶人家,兩戶姓趙,一戶姓李,還有一戶姓牛,總共十四口人。」朱慕雲說。

    「他們是做什麼營生的?」張百朋又問。

    「一個在酒樓跑堂,還有一個在店舖當夥計,另外兩個在碼頭當苦力。」朱慕雲說。

    李邦藩和張百朋對視一眼,似乎都不相信。兩人抬腳走到了那棟房子,敲開門進去詢問。很快,他們就驗證完畢。出來之後,兩人望著朱慕雲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了。

    「朱仝學,你確實是個人才。」李邦藩朝著朱慕雲重重的鞠了一躬,恭敬的說。

    「我算狗屁人才,以前沒事的時候,喜歡翻檔案,看多了,也就記住了。」朱慕雲連忙側身讓開。

    但他的目光,卻突然一滯。同時心裡暗暗好笑,李邦藩從日本留學回來,竟然把日本人的禮儀也帶了回來。中國人行禮,一般都是抱拳拱手,只有日本人才行鞠躬禮。

    朱慕雲心中雖有懷疑,但卻沒有說出來。每個人都有隱私,如果事事說破,任何事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就會遭人嫌了。

    從長塘街走到太古街,朱慕雲一路介紹過去。遇到民居,就介紹裡面的人員情況。碰到商舖,不用走進去,就知道里面銷售的商量。當然,現在古星市的店舖,以煙館最多。

    今年5月,市政府公佈《戒菸法》,規定煙膏由戒菸局專賣,實行所謂「寓禁於徵」政策。市政府核發工商業營業許可證6745戶,其中3400多戶經售鴉片。古星市不管走到哪裡,都有煙館。

    「朱君,非常感謝你今天的陪同,讓我們對古星有了更深的瞭解。」李邦藩在分手時,再次朝朱慕雲鞠躬。

    「這只是舉手之勞的事,無足掛齒。」朱慕雲再次側身讓開,別人朝他鞠躬,這樣的大禮,他還真受不了。

    「你覺得朱慕雲這個人怎麼樣?」李邦藩與朱慕雲分開後,用漢語輕聲問張百朋。

    「是個人才。」張百朋緩緩的說,能把巡警幹到這個份上,恐怕日本的警察也很難做到。

    不管什麼事情,如果能做到極致,就是一種成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0 00:10
交鋒 第四十章 住所

    朱慕雲雖然與張百朋、李邦藩打得火熱,但雙方都很警惕,並沒有收穫太多有用的信息。胡夢北那邊,也沒有傳來好消息。李邦藩和張百朋反跟蹤能力非常強,地下黨的人,又不能打草驚蛇,一不小心,就被甩了。

    以至於,到目前為止,不但沒有查到他們的背景,甚至連他們的住處都沒有查到。胡夢北狠狠的批評了自己的同志,他認為是自己的同志,經驗不足,或者粗心大意,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他們很警惕,你又要求,絕對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一點收穫也沒有。」胡夢北有些不好意思,他派了兩位同志盯梢,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那倒未必。」朱慕雲搖了搖頭,沒有收穫,反而就是收穫。

    地下黨的人,不說是精英,至少比特務處的人要強吧。他們連李邦藩和張百朋最基本的情況都查不到,可見李、張兩人的警惕性有多強。同時他們的反跟蹤能力,足以說明,他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人員。

    日語專修學校,並不是特工培訓學校。充其量,也只是半專業性質的。現在小野次郎上的課程,對李、張兩人來說,與啟蒙教育無異。

    事情反常即為妖,明明是專業級特工水平,為何會到日語專修學校這樣的幼稚園水平來上課呢?他相信,張百朋和李邦藩的能力,不在小野次郎之下。

    「你又發現了什麼?」胡夢北驚奇的問。

    他雖然是朱慕雲的上級,資歷和經驗,遠勝朱慕雲。但對情報的分析推斷能力,朱慕雲早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聽了派出去的同志的匯報後,並沒分析出太多信息。幾次都跟丟,他開始懷疑自己人的能力。

    「之前我一直懷疑,他們兩人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家子弟。現在看來,大錯特錯。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應該是特高課的人,而且是經驗豐富的特工。」朱慕雲篤定的說。

    「特高課基本上都是日本人,他們應該不是。」胡夢北搖了搖頭。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警察局特務處,也屬於特高課。」朱慕雲說,特高課的上層,確實全部是日本人,但下面控制的這些特務機構,肯定會有中國人。

    「按照你的分析,他們訓練有素,與你現在情報科的同事相比,孰高孰低?」胡夢北問,情報科雖然人員並不多,但級別卻不低。

    「不相上下。」朱慕雲緩緩的說。

    朱慕雲決定,親自出馬。他就不相信,自己連李邦藩和張百朋的住所都不清楚?哪怕就是死皮賴臉,也要打探到。

    第二天下課後,朱慕雲騎著自行車,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沒多遠,李邦藩和張百朋就轉進了古沙街的一條裡弄,朱慕雲不敢追進去,只能騎著經過古沙街。經過裡弄口時,隨意的瞥了一眼,但已經沒有他們的蹤影。

    第三天晚上下課後,朱慕雲一直拉著他們攀談。李邦藩和張百朋都沒有單車,朱慕雲乾脆也沒騎車過來。今天晚上下著毛毛雨,天空有了一絲涼意,最適合回家睡覺。

    「李兄、張兄,今天晚上想去哪裡轉轉?」朱慕雲說。如果連他們的住處都不知道,連最基本的監視也做不到,遑論其他更多信息了。

    「多謝朱君美意,我們還有點事。」李邦藩無聲的拒絕著。

    朱慕雲是個人才,當巡警的時候,幾乎把轄區內的資料,全部記了下來。這是本事,也是一種超強的毅力。但同時,也說明朱慕雲好奇心很強。這樣的人,很適合當諜報人員。但他現在,卻不想與朱慕雲走得太近。

    「那好,我就不打擾兩位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談不上打擾,如果有時間,我倒願意與朱君多親近。」李邦藩笑了笑。

    「好啊。你們住在哪裡?有時間我上門拜訪。」朱慕雲突然說,古星市並不小,想要藏幾個人,實在再簡單不過。

    「我們……」李邦藩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張百朋「咳嗽」一聲,他連忙改口:「我們住的地方太寒酸,實在不好見人。要不,有機會去朱君家拜訪吧。」

    「當然,我住在雨坪區……」朱慕雲將自己的詳細地址說了出來,還生怕他們不知道,給他們畫了張地圖。

    「我們知道了。」李邦藩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了,以後一定要來哦。我一個人住,房子是租的,很簡單,但可以暢敘。」朱慕雲微笑著說。

    朱慕雲今天晚上沒有再跟蹤,他已經想到了辦法,連日軍的軍火庫,自己都能查出來,難道就查不到他們的住所?他很自信的離開了,準備晚上回去研究古星地圖,像尋找軍火庫一樣,用人海戰術,將他們的住所撈出來。

    「你是不是擔心他?」李邦藩望著朱慕雲的背影,突然問。

    「他的觀察力,以及邏輯推理能力都不弱,如果讓他到了我們那裡,說不定能看出破綻。」張百朋說,他確實沒有自信,朱慕雲當過巡警,又在學習一些特工課程,他實在沒有把握。

    「你這是懦夫的行為!」李邦藩低聲呵斥著說。

    「如果被他發現,我們該怎麼辦?」張百朋問。

    「他是我們最好的試金石。」李邦藩說。

    「那好,你現在就邀請他回去,晚上一起喝酒。」張百朋說。

    「朱君,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李邦藩馬上朝著朱慕雲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遠遠的把朱慕雲叫住了。

    「我晚上沒什麼事。」朱慕雲說,他晚上沒騎自行車,否則的話,以李邦藩的五短身材,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與張君商量好了,晚上應該請你喝一杯,就在寒舍。」李邦藩誠懇的說。

    「李兄相邀,自然樂意之至。」朱慕雲沒想到,那麼複雜的事情,一下子就解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39
交鋒 第四十一章 真正的身份

    朱慕雲跟著李邦藩走,心裡想著,他住的到底會是什麼地方。白石路的別墅?還是在領事館那一帶?抑或是憲兵隊?

    當李邦藩推開院門時,朱慕雲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的住所,竟然只是一棟普通的民居。而且,就在日語專修學校不遠,是一個稠密的居民區。

    朱慕雲跟著進去後,還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棟民區是兩層,李邦藩和張百朋只住二樓,一樓竟然住著另外一戶人家。

    姑且不說張百朋和李邦藩的真正身份,以他們日本留學生的身份,回來之後,也不應該住在這樣的地方吧?

    張百朋和李邦藩到樓上後,馬上回了房間。很快,兩人就換了衣服。原本他們穿的是西裝,現在卻換上了粗布白褂。

    「我們剛回來,暫時還沒有收入,要節省每一分錢。」李邦藩見到朱慕雲詫異的目光,解釋著說。

    「你們白天不上班?」朱慕雲問。

    「我們現在搞點社會調查,是幫以前的老師搞的,怎麼能收老師的錢呢?」李邦藩說。

    「社會調查?」朱慕雲回想著他們的行為,倒也合乎邏輯。

    「這是我從日本帶回來的清酒,請朱君品嚐。」張百朋從房間拿出一瓶酒,給朱慕雲倒了一杯。

    李邦藩則麻利的拿出一包花生米,擺好後,還給朱慕雲搬來一把椅子。一般人家的桌子,都是配的凳子。但他們這裡,卻是椅子,而且是那種寬闊的扶手太師椅。

    「請。」李邦藩恭敬的說。

    「好。」朱慕雲正要落座,突然看到張百朋站在椅子旁,腳已經從鞋子裡脫了出來。

    朱慕雲迅速將腳從鞋子裡脫了出來,半跪在椅子上。受朱慕雲的影響,張百朋也跟他一樣,自然而然的半跪在椅子上。原本桌子的高度正常,但現在卻成了榻榻米。

    張百朋見他們都半跪著,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跪在了椅子上。他相信,朱慕雲在日語專修學校,肯定學過日本的禮儀。自己和張百朋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在家裡還保留著日本的習慣,也是無可厚非的。

    「為大日本帝國乾杯。」朱慕雲用日語低聲說。

    「為大日本帝國乾杯!」張百朋和李邦藩目光一變,一下子變得激動而亢奮,就好像打了雞血似的。

    「為天皇陛下的健康乾杯!」朱慕雲拿起酒,給他們各倒了一杯,主動舉起杯子,恭敬的說。

    「為天皇陛下的健康乾杯!」張百朋和李邦藩異口同聲的說,他們的聲音整齊而響聲,有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朱慕雲與他們一杯一杯的喝著,或許是一開始就很激動,兩人顯得非常激動。一瓶酒喝完後,張百朋又去拿了兩瓶出來。朱慕雲頻頻給他們倒酒,而他自己的杯子,喝的時候留一點,倒酒的時候,空一點。

    當開始喝到第三瓶時,張、李兩人已經光著襪子,在房間跳起了舞蹈。古星此時的溫度非常高,整座城市像個火爐似的。朱慕雲率先將上衣全部脫掉,他們見朱慕雲光著身子,也把身上的白褂解了下來。

    他們的日本舞蹈很正宗,朱慕雲雖然在學校學過一點,但想要跳得這麼原滋原味,根本不可能。而且,他盤著腿,彎著手臂,像只螃蟹一樣,一擺一擺的跳著,實在不習慣。一個趔趄,他竟然倒向了張百朋。

    朱慕雲快要倒下的時候,一把抓住張百朋的褲子。雖然沒有摔在地上,卻把張百朋的褲子脫了下來。

    「張君,實在不好意思。」朱慕雲哈哈大笑著,順手站了起來。

    朱慕雲給張百朋去拉褲子,但目光卻留在了他的襠部。這可是日本人才穿的兜襠布,它的功效相當於中國人的內褲。

    朱慕雲馬上轉過身子,面對著李邦藩鞠了一躬:「今天晚上太高興了,下次再來打擾。」

    「朱君,你是我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以後可以常來,我喜歡跟你喝酒。」李邦藩拍了拍朱慕雲的肩膀,大笑著說。

    朱慕雲離開之後,原本輕浮的腳步,一下子變得平穩。他迷離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清澈,哪有半個醉意的樣子?站在李邦藩房子不遠處,朱慕雲倚著牆壁,點了根菸。

    原本他一直在猜測李邦藩和張百朋的身份,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確信,兩個並不是什麼留學生,而是真正的日本人。除了因為張百朋的兜襠布外,還有他們的體貌特徵,以及他們對日本那種發正內心的狂熱。

    現在回想起他們剛到日語專修學校的那種眼神,朱慕雲終於發覺,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奇怪了。那種眼神是一種蔑視,一種主人看待奴僕的目光。這樣的目光,一般只會出現在日本人看到中國人的時候。

    「田島拓真,你真的喝多了。」李邦藩等朱慕雲一走,馬上也變得清醒了。他瞧了張百朋一眼,冷冷的說道。

    「柳葉一郎,今天不是一個高興的日子麼?」張百朋,也就是田島拓真微笑著說。

    「混蛋!」田島拓真罵道,他與田島拓真都是日本情報人員,兩人所屬「支那科」,專門負責中國區的情報。

    此次進入日語專修學校,也是為了以後蒐集中國情報而做的準備。支那科的學員,必須要做到,與中國人同吃同住,共同生活而不被看出來。

    他們住在這個地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樓下的人,一直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兩為有的時候會說日語,所以主動告訴了對方,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中國人。直到今天晚上,兩人的身份,一下子曝光了。

    「你覺得朱慕雲發現了我們的身份?」田島拓真被柳葉一郎這麼一罵,渾身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不少。

    「你就等著回去處罰吧。」柳葉一郎說。

    「不,我們沒有被識破,朱慕雲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眼光。就算有,我們也必須想辦法改變!」田島拓真像頭野獸一樣,狂叫著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40
交鋒 第四十二章 機會

    李邦藩,也就是柳葉一郎,回想著朱慕雲的種種表現,總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他識破。第二天,他特意找到朱慕雲,想探探他的口氣。

    「朱君,昨天晚上沒有盡興,今天晚上再去我那裡喝一杯,如何?」李邦藩問。

    「李兄,昨晚喝得太多,到現在頭還疼。」朱慕雲搖了搖頭,李邦藩的住處,他已經交待過三公子,讓他沒事就盯著。

    「你的日本舞跳得不錯,我很喜歡。」李邦藩說。

    「我什麼時候會跳日本舞了?」朱慕雲佯裝不知的問。

    李邦藩今天肯定不是誠心邀他去喝酒,這兩個日本人,扮成中國人的樣子,吃住都與中國人在一起,背後肯定有陰謀。在不知道他們的陰謀之前,朱慕雲肯定不會點破他們的身份。至於昨天晚上之事,也只能裝作一無所知。

    「不會吧。」李邦藩有些不相信的說,昨天晚上他們確實喝了不少酒,有些事情,他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你可以問其他人,我連中國舞都不會跳,遑論日本舞了。當然,如果李兄願意,可以教教我,你的舞肯定跳得不錯。」朱慕雲笑著說。

    「那就下次再找機會吧。」李邦藩遺憾的說。

    昨天晚上,朱慕雲已經將自己的推斷,告訴了胡夢北。對李邦藩和張百朋的身份,胡夢北也覺得意外。但現在,他還看不出李邦藩和張百朋的目的。如果他們真是日本情報人員,不應該再來日語專修學校才對。

    既然胡夢北也無法判斷,這又是朱慕雲的作業,胡夢北同意朱慕雲將這兩位日本情報人員的事情告訴鄧湘濤。

    鄧湘濤原本對朱慕雲的判斷,並沒有上心。僅僅靠著對方的眼神,而且還是自己的感覺,就懷疑有問題,這怎麼可能呢?但朱慕雲再次向他匯報時,綜合所有的信息,他得出的結論與朱慕雲完全一致。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是支那科的情報人員。」鄧湘濤緩緩的說。

    「支那科?」朱慕雲驚訝的說。

    「這是專門針對我國,特意培訓的情報人員。這些人不但要像專業特工那樣的培訓,而且還得會說漢語,甚至是一至兩門我國方言。他們的要求更嚴格,必須要做到,與中國老百姓同吃同住,而不會被識破,才算合格。」鄧湘濤說。

    這樣的情報人員非常可怕,他們有著專業的技能,再加上幾乎完美的外表,進入中國後,很難被識破。

    「這很可怕。」朱慕雲說,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正一步一步的實施著。

    「他們很快就會去前線偵察。」鄧湘濤說,他們混入難民的隊伍中,可以在前線任意進出。時而成為老百姓,時而化妝成中國軍隊,也可以跟日本軍隊溝通。

    日本軍隊,除了軍事素養高,武器先進之外,他們的情報準確度,遠勝中國軍隊,這也是中國軍隊節節敗退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沒有辦法將他們留下來?」朱慕雲說,如果讓他們去前線打探軍事情報,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你的任務,就是當作什麼也不知道。」鄧湘濤說。

    行動的事,朱慕雲當然幫不上忙。而且,情報是朱慕雲提供的,如果行動的時候,再讓朱慕雲參與,很容易出事。

    李邦藩和張百朋晚上在日語專修學校上課,白天則在市裡四處活動。他們確實是支那科的學員,參加日語專修學校的最後學習,就是為了最後的考核。而進入日語專修學校,則是最難的一級。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進展順利。直到昨天晚上,朱慕雲來家裡喝酒。就算朱慕雲沒把張百朋的褲子拉下來,他們的身份,恐怕也藏不住了。

    第二天,他們在街上活動的時候,突然一輛小車徑直朝著他們衝了過去。幸好他們身手敏捷,否則的話,不死也得重傷。但就算如此,兩人也都受了傷。張百朋斷了兩根肋骨,李邦藩更慘,小腿骨折。

    朱慕雲是晚上才聽到消息,他馬上趕到了雅仁醫院。李邦藩和張百朋,住在同一間病房,他們的主治醫師,正是韋朝蓬。

    「他們情況怎麼樣?」朱慕雲找到韋朝蓬,問。

    「沒什麼大問題,休養兩個月就好了。」韋朝蓬見是朱慕雲,說。

    「他們是我的同學,記得多關照一下。」朱慕雲說,如果讓韋朝蓬知道李邦藩和張百朋是日本人,恐怕他們兩個別想活著走出醫院。

    韋朝蓬一家死在日本人手裡,他對日本人恨之入骨。去年日本人攻陷古星時,韋朝蓬就嚷嚷著要上戰場,抗擊日本人。要不是朱慕雲勸阻,現在雅仁醫院就沒有韋朝蓬這個外科大夫了。

    「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會關照。」韋朝蓬說,他看了一眼門外,走到門口關上門,壓低聲音問:「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早就準備好了,兩百塊錢根本不夠。至於藥物,就由你自己去弄了。」朱慕雲說,他黑市上,花了的三百法幣,才將韋朝蓬需要的器械全部買好。

    「藥我可以開出來,但一樣得花錢。」韋朝蓬說。

    「你傻啊,碰到個金主,開到他身上,不就行了?」朱慕雲眨了眨眼。

    「這可不行,你以為我跟你們這些黑皮警察一樣?」韋朝蓬一臉正氣的說。

    「那好,明天我給你送錢過來。」朱慕雲無奈的說,他現在可是借錢過日子。

    朱慕雲到病房時,李邦藩和張百朋都在閉目養神,聽到聲響,兩人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這交受傷,讓他們顏面盡失。作為帝國精心培訓的特工,他們應該能以一敵百才對。但一起車禍,就讓他們躺在醫院裡,實在沒臉再見人了。

    「李兄,張兄,沒事吧?」朱慕雲「關切」的問,他們沒死,他有些失望。

    「還好,只是一個小蟊賊而已。」李邦藩說,事情已經查清了,一名偷車賊,偷了輛車後,只想著逃跑,差點把他們撞死。

    「抓到了沒有?」朱慕雲問。

    「沒有。古星警察局的辦事效率,實在不恭維。」李邦藩意味深長的看了朱慕雲一眼。

    「我人微言輕,否則的話,一定會給兩位一個交待。」朱慕雲嘆息著說。

    「以後有機會的。」張百朋突然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40
交鋒 第四十三章交通線

    李邦藩和張百朋在古星,並沒有親戚朋友,進醫院之後,甚至連醫藥費也拿不出來。幸好還有朱慕雲,給他們墊付了醫藥費。

    半個月後,李邦藩和張百朋終於出院。出院的那天,朱慕雲特意去了雅仁醫院。李邦藩已經能駐著枴杖下地,朱慕雲特意叫了黃包車,想送他們回去,可李邦藩卻拒絕了。

    「朱君,很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李邦藩一隻腳站立著,向朱慕雲鞠躬著說。

    「我們是同學,又是朋友,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呢?」朱慕雲微笑著說。

    「可所有的同學,只有你來看望過我們,也只有你出錢又出力。」張百朋說。

    患難見真情,他們住院,沒錢付醫藥費,只有朱慕雲挺身而出。當然,這點醫藥費,他們還是拿得出來的。可如果真要拿出來,身份就可能會暴露,這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

    作為支那科的學員,最大的榮譽,就是能天衣無縫的隱藏在中國,與中國人同吃同住而不被發覺。他們對自己的要求更高一些,進入日語專修學校,與那些熟悉日本人的人待在一起。

    他們自視甚高,結果田島拓真在朱慕雲面前露了餡。要不是朱慕雲愚鈍,他們的身份早曝光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朱慕雲故意不說,柳葉一郎更加相信這個結果。

    朱慕雲的認真和細緻,他有深刻體會。他不相信,學習了快一年日語的朱慕雲,會不認識兜襠布?這可是日本人特有的,只要有這東西,幾乎可以斷定是日本人。而朱慕雲,連問都沒問。

    一旦朱慕雲說破,甚至洩露出去,李邦藩和張百朋就算失敗。從這一點上說,李邦藩和張百朋,其實是欠朱慕雲一個人情的。

    李邦藩和張百朋,是被憲兵隊接走的。雖然他們的是便衣,但車牌卻暴露了身份。古星市的汽車並不多,政府機關的車牌,以及憲兵隊、特務總部的車牌,他都記下來了。

    李邦藩和張百朋離開醫院後,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不但沒有再來日語專修學校上課,而且那所民居也再沒回去過。他被憲兵隊的人接走,養好傷後,肯定會重用。

    晚上,朱慕雲回到家時,三公子正在防空洞休息。朱慕雲進來後,他一下子醒來了。

    「雲哥,今天那個地方送來了一封信。」三公子打了個哈欠,為了第一時間告訴朱慕雲,他只好守在防空洞內。

    「一封信?」朱慕雲驚訝的說。

    「我見得真真的,郵差把信放在門口的信箱內。」三公子說。

    「我知道了。對了,今天回來人沒有?」朱慕雲問。

    「沒有。這段時間,除了一樓的那戶人家外,二樓的人一個也沒回來。」三公子篤定的說。

    「再盯幾天吧,如果再沒人回來,就不用再盯了。」朱慕雲說。

    「雲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三公子突然問。

    「說吧。」朱慕雲說。

    「我想開家車馬店,總拉黃包車也不是個事。」三公子說,他認識了一幫兄弟,大家都想過上好日子。

    「車馬店?何不搞家運輸公司?」朱慕雲說,車馬店是以前的叫法,現在有了汽車後,都叫運輸公司了。

    「哪有錢買得起汽車?」三公子苦笑著說,一輛車的價格,動輒上萬,以他現在這點收入,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汽車的價格雖然貴,但運輸量要比馬車大得多。當然,你先可以從小做好,至於需要多少錢,你到時候告訴我就可以。」朱慕雲說。

    「多謝雲哥,車馬店辦好後,你是東家,我就算掌櫃。」三公子笑著說。

    「我不能當東家,還是寫你的名字。」朱慕雲搖了搖頭,以他現在的身份,肯定不能經商。就算真的要經商,也不能用自己的名義。

    三公子早就開始籌劃,只是沒有跟朱慕雲提起。在朱慕雲的資金進入後,很快就開始運轉。當然,朱慕雲手頭也沒有這麼多錢,但他敢向銀行借。只要有可能,他需要藉的錢越多越好。

    車馬店的生意輻射到了古星周圍數十里,原本朱慕雲並沒有寄予希望,但沒想到,才營業沒多久,竟然開始營利。古星市的店舖,最多的是煙館,車馬店的主顧,也多以煙館為主。

    「雲哥,這幾天的生意還可以,你看看賬本。」三公子把賬本遞給朱慕雲,雖然車馬店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但他很清楚,真正的老闆是朱慕雲。

    「我懶得看這些東西,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朱慕雲說。

    「我想再成立一家分店,另外,我們車馬店出城,經常受到自衛軍的刁難,你能不能找找關係?」三公子說,車馬店最怕的就是這種攔路虎。

    「自衛軍?我留意一下。」朱慕雲說,警察局特務處,與自衛軍的情報處,是有業務往來的。他雖然只是臨時待在特務處,但也跟自衛軍的情報處有過聯絡。

    第二天,朱慕雲去胡夢北的時候,胡夢北告訴他,最近上級要求,要把一批進步學生送到根據地。原本這不是朱慕雲的任務,但中間卻出了問題,一個交通點被端,整條交通線,全部癱瘓了。

    「有多少人?」朱慕雲問。

    「第一批有三人,後續還會有人。」胡夢北沉吟著說,朱慕雲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做太多事。但這三人很重要,又不能長時間待在古星,必須迅速又安全的將人送到根據地。

    「三個人應該不成問題。」朱慕雲想了想。

    「你有辦法?」胡夢北驚喜的說。

    「只能試試吧。」朱慕雲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可不行,必須絕對保證他們的安全!」胡夢北堅定的說。

    「那我可保證不了。」朱慕雲搖了搖頭,他又不是警察局長,也不是古星市長,既然沒有把握,就不能把話說滿。

    「先說說你的計畫。」胡夢北無奈的說。

    「百里車馬店是我一朋友開的,讓他們扮成夥計出城。」朱慕雲說。

    如果這條途徑能走通,自己也算是為黨開闢了一條新的地下交通線。

    「你先回去,我向上級請示報告後再說。」胡夢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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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四十四章 劫掠

    一路上,朱慕雲都在考慮,讓三公子把人送出去是否可行?這幾天並沒有特別情報,特務處顯得很平靜。這個時候送人出城,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胡夢北要求的萬無一失,這讓他很為難。地下交通線的開闢,需要一個過程。況且,他的任務,並不是護送過往人員。這一點,胡夢北應該很清楚。

    可胡夢北好像忘記了這一條,顯然,他是真的碰到了困難。交通線突然出現問題,原本應該把工作停下來。可這幾個人又十分重要,必須馬上出城。安全和迅速,原本就是一對矛盾。

    回到家裡,朱慕雲正要通過地下防空洞,去隔壁喊三公子的時候,發現三公子已經等在下面了。

    「雲哥,出事了。」三公子焦急的說,自從開了百里車馬行後,他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回來。以後能不能吃飽飯,全看車馬店的生意呢。

    「什麼事?」朱慕雲問,三公子的車馬行規模並不大,暫時還沒有固定客戶,就算出事,也不會是大事。

    「我們的馬車被劫了。」三公子哭喪著臉。

    車馬行如果只是租車,貨物就算出事,跟車馬行是沒有關係的。這也是大多數車馬行的做法,風險小,真要遇到個劫道的,一般也不會為難車馬行的人和車。

    還有一種風險大,但利潤高的做法,託運。僱主只出錢,把貨物送到車馬行後,只派一名押運員。

    長途運貨,車馬行都不敢擔風險,畢竟現在兵荒馬亂,損失一次貨物,或許就要傾家蕩產。如果在城內運輸,倒可以用後面一種辦法。

    「在哪裡被劫的?」朱慕雲心中一緊,正要用到三公子的車馬行,竟然出了事。

    原本他就沒有把握,現在更是不敢啟用這條線了。

    「在河西。原本我們只負責送到古星碼頭,但許老闆說,過了河找不到馬車,硬要我們再送一程。結果過河後,還沒走五里地,就遇到了九頭山的土匪。三輛車被拿走,只把三個車伕放了回來。九頭山上說了話,想要拿回馬車,明天送三百塊錢去。」三公子說。

    「河西豈是隨便可以去的地方?」朱慕雲嗔惱著說。

    河西不但有土匪,而且南是地下黨游擊隊和新四軍活動的根據地,北邊則是忠義救國國的地盤。如果是去南邊的根據地還好,一旦去了九頭山附近,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許老闆當時出了三倍的價錢,怪我見錢眼開。」三公子低垂著頭,懊惱的說。

    「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用?許老闆的貨要不要賠?」朱慕雲問。

    「那倒不用,只是我們的馬車如果贖不回來,車馬行就得關門了。」三公子說。

    「再急你也解決不了問題,明天我去想想辦法。」朱慕雲說,他想到了好相聚的韓之風,那可是九頭山的四當家。

    第二天一早,朱慕雲特意換了身新警服,去好相聚吃早餐。在好相聚吃早餐的人,都聚集在一樓。朱慕雲則徑直上了二樓,而且還進了包廂。

    很快,韓之風就親自托著一碗加了大片牛肉的粉,以及一杯茶走出進來。很麻利的將米粉擺到朱慕雲面前,收好盤子後,垂立在一旁。

    韓之風是九頭山的四當家,進古星就是為了打探各路消息。朱慕雲之前是巡警,現在進了特務處,不但成了特務,而且每天還要跟日本人打交道。他心裡雖然恨透了朱慕雲,但表面上,必然畢恭畢敬。

    「粉是好粉,肉是好肉,可惜吃不下。」朱慕雲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臂,意味深長的說。

    「不知朱警官有何煩惱?」韓之風試探著說。

    「早就聽聞韓掌櫃神通廣大,或許能幫我解憂。」朱慕雲玩弄著桌上的筷子,瞥了對方一眼。

    「韓某何德何能,小店的生意還得朱警官多關照才是。」韓之風心裡一緊,朱慕雲雖然是漢奸,但還算規矩。

    難道說,他也要像別人那樣,打好相聚的秋風?

    「這件事還非得你才能辦得好,昨天百里車馬行有三輛馬車,被九頭山的朋友扣了下來。韓掌櫃如果不出面,馬車肯定要不回來。」朱慕雲的目光緊緊盯著韓之風。

    「九頭山?那可是……,我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他們有關係啊。」韓之風的心差點從嗓子裡跳了出來。

    「四爺說笑了。」朱慕雲站起來,冷冷的丟一這句話,徑直離開了。

    韓之風想追上去,可腳下卻邁不出去。剛才朱慕雲的那句「四爺」,讓他的大腦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裡不動,楞著兩隻眼睛發痴地看著走下樓的朱慕雲。

    等朱慕雲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走到窗戶邊,看到朱慕雲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離開,他才走到剛才朱慕雲的椅子邊坐了下來。

    隨後,韓之風沒有收拾桌上的東西,就走下了樓。很快,好相聚的後門溜出一名夥計,出門後沿著太古街往西走。在碼頭過河後,奔著九頭山的方向而去。

    朱慕雲到處裡後,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而趙文華,則顯得特別興奮,兩隻小眼睛像充了電的燈泡一般。朱慕雲是聯絡官,負責將特務處的情況,每天向特高課通報。處裡的事情,他都可以過問。

    「趙科長,有什麼好事?」朱慕雲笑嘻嘻的遞給趙文華一根菸。

    「抓了個共黨。」趙文華接過煙,很是自得。

    情報科如果沒有自己,必然要失色不少。他來情報科這麼長時間,還是今天才真正有所收穫。說起來也是運氣,他坐在車裡,在街上也能見到熟人。

    「恭喜恭喜。」朱慕雲抱了抱拳。

    「這次可是精心策劃,運籌帷幄,如果能擴大戰果,還要請老弟在日本人面前,多美言幾句。」趙文華說。

    「那是當然,趙科長立功,我們情報科也跟著沾光嘛。」朱慕雲說,他很想打探這句共黨的情況,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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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四十五章施壓

    趙文華對朱慕雲透露了抓獲共黨的事,但接下來的事情,卻嚴格保密。朱慕雲就算是聯絡官,也沒辦法瞭解最新情況。

    朱慕雲不知道被捕的同志,是不是已經招供,甚至都不確定他是否還活著。既然無法直接獲取,朱慕雲去行動處,找到吳國盛聊天。

    他們之間沒什麼話題,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玩牌的事。朱慕雲告訴吳國盛,太古街與長塘街相交的好相聚茶樓,現在已經有吃有喝有睡,如果在好相聚打牌,可以省很多事。

    「上午沒卵事,現在就去。」吳國盛被朱慕雲說得心裡癢癢的。

    「現在?」朱慕雲不敢置信的問,白天打牌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也得午後吧?現在才上班呢。

    「有人沒?」吳國盛問。

    「那裡有一個『松角』,李健生如果去的話,正好一桌。」朱慕雲說。他所說的「松角」,指不怎麼會玩牌的人。現在,他特指韓之風。

    「太好了,快去快回。」吳國盛說。

    上午沒什麼事,不代表下午就會沒事。現在沒事,也不代表等會就沒事。

    「那裡有電話,有什麼事,讓他們打電話給你就是。」朱慕雲微笑著說,吳國盛待在行動處,也沒什麼事。

    「那就沒問題了。」吳國盛聽到有電話,馬上鬆了口氣。哪怕在好相聚玩一個通宵,也不會有影響。

    「吳隊長,你不帶上傢伙?」朱慕雲見吳國盛沒帶武器出門,「善意」提醒著說。

    「對啊,有事的話,直接在那裡走就是。」吳國盛轉身拿上槍盒,斜背在身上。

    李健生見吳國盛帶了槍,自然也是全副武裝。他們三人走進好相聚的時候,差點把門口那位夥計嚇傻了。幸好他認得朱慕雲,馬上拔腿就往裡面跑。很快,韓之風就小跑著出來。

    「韓四爺,安排間包廂,拿一副麻將,我們搓幾圈。」朱慕雲的語氣不容置疑。

    「還有一位呢?」韓之風看了一下,三人怎麼玩麻將呢。

    「三缺一,你補上。」朱慕雲說,他一直在想,用什麼辦法敲打一下韓之風。帶著吳國盛和李健生過來,正好可以給韓之風施壓。

    朱慕雲帶著兩位凶神惡煞的特務上門,韓之風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上桌後,吳國盛和李健生把槍擺到桌上,讓他心驚肉跳。

    朱慕雲早上已經警告過他,現在又帶著特務處的人過來,又把自己拉到桌上。這是隨時都要動手的前兆!

    韓之風一直沒想到明白,自己接手好相聚後,跟朱慕雲相處融洽。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時候被他知曉的?除了朱慕雲外,吳國盛和李健生是否知情?

    他滿腦子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而朱慕雲只是想打牌。朱慕雲與吳國盛以及李健生,將張光照家的那套暗語用了出來,三人聯手,贏了個盆滿缽滿。

    「快中午了,先吃飯吧。」韓之風倒不在意輸了多少錢,他只關心這個點,還是否安全。

    朱慕雲提出的條件,他得等回山的人,回來之後才能確定。以那人的腳力,這個時候,應該快回來了。

    果然,韓之風到後院時,早上派出去的夥計已經回來了。

    「昨天山上確實幹了一票,三車貨,全部搬到山上了。」夥計叫宋三,人稱草上飛。

    「馬車呢?」韓之風問。

    「大當家的開口三百,讓他們去贖回來。大當家的發了話,既然找到了這裡,馬車可以還給他們。」宋三說。

    「看朱慕雲的樣子,只還馬車,未必能了結。」韓之風苦笑著說。

    今天的陣勢,還馬車是必然的。至於馬車上的貨物,還得看朱慕雲的態度。除非九頭山放棄好相聚,否則的話,與朱慕雲交鋒,還沒開始就已經敗了。

    「大當家說了,我們從不空手而歸。最多可以還兩車,有一車布匹,必須扣下。」宋三說,到嘴的肥肉再吐出來,這在九頭山的歷史上,還屬首次。

    「大哥還是很念情的。」韓之風感激的說,如果大當家的不肯還馬車,或者貨物,自己將危在旦夕。

    「四爺,我還回去麼?」宋三說。

    「當然,你先把馬車拿回來,就放到河西的碼頭吧。」韓之風說。

    韓之風再次回到包廂時,手裡拎著一壇十年的山西汾酒。朱慕雲身上雖然沒有槍,但他最不想面對的,其實就是朱慕雲。

    「朱警官,吳隊長,李先生,粗茶淡飯,可不要嫌棄。」韓之風客氣的說。

    「大魚大肉,再加上老壇汾酒,如果還是粗茶淡飯的話,那我寧願粗茶淡飯到死。」吳國盛不陰不陽的說。

    雖然贏了韓之風的錢,但他知道該如何對待韓之風這種小老闆。一句話,不能給他好臉色,找到機會就譏諷幾句,絕對不會出錯。

    「朱警官,賀清和也在,要不要請他過來?」韓之風突然說。

    朱慕雲進了特務處後,賀清和依然每天會過來。賀清和喜歡貪小便宜,表面上似乎很有原則,每次來消費都要結賬。但韓之風提出月結後,賀清和並沒有反對。現在過了一個月,賀清和根本就沒有提這件事了。

    「算了。」吳國盛突然說,如果他們有四人,再讓韓之風上桌,就沒道理了。而韓之風的錢,實在好贏。

    「那好,三位慢用。」韓之風說。

    「韓掌櫃不一起用?」朱慕雲說。

    「我哪有這樣的榮幸?以後吧。」韓之風有自知之明,而且,他也得跟賀清和商量一下,請他出面跟朱慕雲溝通。

    賀清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跟朱慕雲見面了,上次朱慕雲與鄧湘濤單獨談話後,他就接到通知,朱慕雲已經再次拒絕軍統。而鄧湘濤也發話,將停止招攬朱慕雲。現在的軍統人員,都不能與他再發生關係。

    賀清和因為有著軍統背景,與朱慕雲自然不是一路人。如非必要,他確實不想與朱慕雲有任何往來。況且,這段時間他一個人巡邏,也是有滋有味。

    「韓掌櫃,朱慕雲此人做事極為細緻。如果他有事請你幫忙,必定是你能幫得到的。」賀清和說。

    他之所以敢在好相聚無所顧忌的大吃大喝,也是因為知道韓之風的身份。吃老百姓的,會被人戳脊樑骨,吃土匪的,那是匡扶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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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四十六章經濟處

    三公子垂頭喪氣的走到車馬行,一下子損失三輛馬車,車馬行只能關門。原本想帶著一幫兄弟,過上能吃飽飯的日子,可現在要拉一輩子黃包車,都未必能還清債務。

    「三哥,你應該去找許老闆,我們的損失應該由他來賠。」一名叫黃路平的夥計,見三公子像霜打的茄子,突然說道。

    「許老闆的全部身家都在那三車貨上,他的損失比我們還大啊。」三公子嘆息著說。

    是許老闆執意要讓車馬行把貨物送過江,這才會遇到九頭山的土匪。按說,許老闆當然要負責。可三公子覺得,許老闆損失更大,讓他賠償於心不忍。再說了,人家是照顧自己生意才出的事,現在怎麼能找上他呢。

    「三哥,許老闆來了。」

    「許老闆。」三公子馬上迎了出去。

    「江老闆,實在不好意思,這次都怪我。」許老闆一臉自責的說,他原本只是想省點時間,連車帶貨過江,趕快趕到目的地。可哪想到,遇到了土匪,自己的貨丟了不說,還讓百里車馬行的馬車也被劫走。

    「土匪已經發話,要三百元,才還我們的車。」黃路平說。

    「路不平,你就別添亂了。」三公子沒好氣的說,黃路平的外號,就叫路不平。

    黃路平惱怒的瞪了許江林一樣,悻悻著走了出去。他跟三公子一樣,以前都是黃路平夫,每天累死累活,也經常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在車馬行,三公子早就說過,只有賺了錢,大家都有分紅。

    「江老闆,哪怕我砸鍋賣鐵,這三百元我也幫你出了。」許江林咬了咬牙,他的全部身家,都沒有三百元了。

    可誠信二字,價比千金。

    「許老闆,這讓我怎麼說好呢。」三公子很感動。

    「這是八十五元,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去想辦法。」許江林說。

    許江林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給三公子送信,讓他明天去河西碼頭拿回車馬行的三輛馬車。三公子大喜過望,馬上猜到,肯定是朱慕雲幫他疏通了關係。他拿著錢,飛也似的去追許江林。

    「許老闆,許老闆……」三公子拉了這麼久的黃路平,腳力已經練出來了,很快就追上了許江林。

    「何事?」許江林驚訝的問。

    「這錢不用了。」三公子把錢掏出來,塞到許江林手中。

    「怎麼啦?」許江林望著三公子滿臉喜色,已經猜到了幾分,但他還是不敢置信。

    「馬車還回來了,明天去河西碼頭接車,一分錢也不用出。」三公子笑著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土匪把車還給你了,不用出一分錢?」許江林更是意外,江群如果有背景的話,也不會只有幾輛馬車。

    但要從九頭山的土匪手中,平白無故的拿回東西,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許老闆,我這邊的事情,就不勞你掛念了。」三公子現在得回去,與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江老闆,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你的車能拿回來,我的貨,能不能幫個忙?」許江林見三公子要走,一把拉住他,懇求著說。

    「許老闆,我的車不值幾個錢,你的貨……,到嘴的肉,九頭山的人會吐出來?」三公子搖了搖頭,這是不現實的事。

    「你幫我說說情嘛,這樣,不管能拿回多少,我都只要一半。」許江林說,哪怕拿回一百塊的東西,他也能少損失一百塊啊。

    「我試著說說吧,能不能成,可不敢保證。」三公子說。

    在好相聚的朱慕雲,還不知道韓之風已經把事情都快辦好了。吳國盛和李健生今天贏了錢,而且也好喝一口。很快,兩人就進入了狀態。

    「吳隊長,少喝幾杯吧,下午說不定有行動呢。」朱慕雲不停的給他們倒酒,但嘴裡卻勸阻著。

    「有我們屁事,趙文華那小子親自審訊,行動隊都插不上手。」吳國盛猛的灌了杯酒,抱怨著說。

    「趙文華現在還敢上街?」朱慕雲突然說,自從遇襲之後,趙文華就一直龜縮在特務處。

    「他只敢坐車出門。要不是他,也不可能發現地下黨。」李健生說。

    「看來那地下黨夠倒霉的。」朱慕雲笑了笑。

    「可不是麼,不但被趙文華親自抓了回來,而且還由趙文華親自動刑。」吳國盛說。

    「看來趙文華又要高昇了。」朱慕雲說,地下黨早就要製裁趙文華,可一直沒找到機會。

    朱慕雲倒是經常跟趙文華在一起,但他也沒辦法下手。況且,為了幹掉趙文華,而暴露自己,也是很劃不來的。

    「現在趙文華就像一條瘋狗,逮誰咬誰,你可得小心。」李健生提醒著說。

    「他不用擔心,現在是小野的學生,前程不可限量。朱慕雲,以後如果老哥求到你手裡,可不能不幫忙啊。」吳國盛笑著說。

    「吳隊長這話說反了,應該是我求你才對。」朱慕雲趕緊說。

    「我的說是真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局裡準備成立一個經濟處,專門負責查貨、封鎖抗日軍需民用物資等。」吳國盛突然說道。

    如果真的成立經濟處,絕對是天下第一大油水部門。所有的人,削尖腦袋都想擠進去。吳國盛已經在活動,哪怕進去當個普通辦事人員,也比他現在這個小隊子強得多。

    「經濟處?」朱慕雲還是第一次聽說,現在各個哨卡都是由自衛軍負責,如果警察局成立經濟處,絕對是個天大的油水部門。

    「你如果調到了經濟處,以後老哥想賺點生活費,是不是得拜你的碼頭?」吳國盛說。

    「吳隊長如果都進不去的話,我何德何能可以進去?」朱慕雲搖了搖頭。

    朱慕雲一無背景,二無後台,像經濟處這種一進去,就能賺得盆滿缽滿的部門,他肯定是進不去的。倒是吳國盛這個行動隊小隊長,或許有機會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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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四十七章放人

    韓之風上午輸得很慘,再加上朱慕雲不斷施壓,讓他提心吊膽。他很擔心,自己一個應付不對,就被他抓進了特務處。

    他不敢進包廂,只能守在外面,趁朱慕雲去方便的時候,攔住了朱慕雲的去路。

    「朱警官,你的事,我已經託人辦好了。」韓之風低聲說。

    「什麼事?」朱慕雲佯裝不知。

    「三輛馬車的事嘛,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上午就能送到你朋友手中。」韓之風說。

    「四爺能量確實很大嘛。」朱慕雲淡淡的說。

    「不敢,不敢。關於貨的事……」韓之風試探著說。

    韓之風對朱慕雲的手段,知之甚深。早上來告訴自己,要拿回馬車。上午就帶著特務處行動的人上門了,連口氣的時間都不給。他現在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敢得罪朱慕雲。

    「怎麼,馬車是空著回來的?」朱慕雲冷冷的說。

    原本他的目的,確實只是要回馬車,畢竟賊不走空,進了土匪窩的東西,怎麼可能要得回來?但聽韓之風的語氣,他馬上順勢反問。這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思索,很快,他就明白,今天把吳國盛叫來,開始起作用了。

    「朱警官,不,朱爺,你總得給我們留口吃的吧?」韓之風哭喪著臉,幾乎是哀求著說。

    一直以來,韓之風乾的都是打劫別人的生意。可現在,他有種被朱慕雲打劫的感覺。自己打劫,要動刀動槍,朱慕雲呢,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

    「你們要留多少?」朱慕雲冷冷的說。

    「兩車。」韓之風連忙說。

    朱慕雲沒有說話,只是冷若冰霜的望著他。朱慕雲的目光,有如一把利刃,一下子插進了韓之風的心臟。他覺得不寒而慄,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要把他吞噬掉,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一車,這是我大哥最後的底線。」韓之風經受不住朱慕雲那銳利的目光,垂下頭,喪氣的說。

    「你大哥叫什麼名字?」朱慕雲問。

    「他也姓朱,叫朱加和,人稱加和尚。」韓之風說。

    「竟然是家門,看在都姓朱的份上,我可以讓一車。但你轉告加和尚,以後百里車馬行的貨物,再也不能動手。」朱慕雲緩緩的說。

    「那是當然,以後百里車馬行的貨物,只要到了我九頭山的地界,不但放行,而且還會護送。」韓之風說。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做不到,別怪我沒有提前打招呼。」朱慕雲淡淡的說。

    朱慕雲與韓之風達成協議,下午自然不會再在好相聚玩牌。他藉口有事,要先回局裡。吳國盛和李健生,也只好跟著他一起回去。

    「下次有機會,再到張胖子家去玩牌。」吳國盛到局門時,笑著說道。

    今天他是最大的贏家,心情自然極佳。今天的牌局,讓他覺得,朱慕雲其實也是個「四爺」。如果能把吉祥賭場的馮廣來叫來,肯定能大贏一筆。

    「好啊。」朱慕雲點了點頭。

    「我來安排,你哪天有時間?」吳國盛問,朱慕雲現在的課很重要,必須遷就他的時間。

    「明天就可以。」朱慕雲說,每個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朱慕雲回情報科,原本只是藉口。但回到情報科後,發現所有人正在開會,科長孫明華在佈置任務。

    「抓人,由行動隊負責。我們的任務是盯人,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人都不能跟丟。」孫明華嚴厲的說。

    孫明華平常見到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他能擔任情報科長,城府極深,在特務,人送外號笑面虎。今天他如此嚴肅,還不多見。

    「科長,我有什麼任務?」朱慕雲一直聽到散會,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任務。

    「你的任務就是留在科裡,有情況及時與特高課溝通。」孫明華說。

    朱慕雲只是聯絡官,並不算情報科的人。這次的行動很重要,他也不放心朱慕雲。

    趙文華之前抓到了一名地下黨的交通員,但嚴刑之後,依然沒有招供。甚至都沒有承認自己地下黨的身份,一口咬定自己是良民。連續幾天沒有拿下來,趙文華提出,乾脆將人放走。

    只要情報科的人,能牢牢盯住,必定會有收穫。當然,戲得演得逼真,而且派出去盯梢的人,必須是精幹人員。

    朱慕雲在孫明華的心目中,自然屬於非精幹人員。朱慕雲不說幫忙,能不識事,他就和燒高香。要不是小野次郎的要求,他怎麼可能接收朱慕雲這樣的毛頭小夥子呢。

    「好吧。」朱慕雲說,盯梢其實是個非常辛苦的任務,必須精神高度集中,而且還得消耗大量體力。最重要的是,吃喝都不定時,生活節奏全部被打亂。

    待在情報科的好處是,能及時知道各方面的信息。只是頭一天,並沒有實質性的信息傳回來。幸好趙文華也留在科裡,否則朱慕雲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科長,恭喜你又立新功。」朱慕雲沒事幹,就到了趙文華的辦公室。

    「趙副科長。以後一定要注意。」趙文華鄭重其事的叮囑著說,他當然想當科長,但一個蘿蔔一個坑,科長的位子有人佔著,他再急也只能乾瞪眼。

    「我看這個『副』字,馬上就要摘掉了。」朱慕雲笑吟吟的說。

    「一天沒有摘掉,一天就不能錯。」趙文華說,孫明華是只笑面虎,表面上對誰都笑容可掬,可實際上中,狠毒著呢。

    朱慕雲沒有跟趙文華聊案子的事,他與趙文華早就認識,就聊到了之前的事情。朱慕雲對趙文華擔任地下黨員的情況很有興趣,這些事情,對趙文華來說,也無需再保密。

    「共產黨善於欺騙,信仰並不能當飯吃,只有那些頭腦發熱的人,才會相信他們的那一套。」趙文華為自己辯解。

    「如果讓你再選擇一次,你還會過來麼?」朱慕雲問。

    「當然。」趙文華斬釘截鐵的說。

    自從叛變後,他就已經沒有退路。多少次在夢中,他夢到了當初叛變的那一刻。如果說不後悔,那是假的。但如果為了信仰,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那他寧願像現在這樣,過著耗子般的生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 23:42
交鋒 第四十八章 通報

    朱慕雲一直很擔憂,生怕那個叫楊一凡的,會將地下黨的其他組織暴露出來。他又沒有與胡夢北的緊急聯繫方式,只能等著快點下班。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左手,將所知道的情報寫在一張紙上,貼身收著。

    朱慕雲晚上得去日語專修學校上課,目前正是最要緊的時間,沒有特殊情況,他晚上是不用加班的。下班後,朱慕雲騎著自行車,衝到了與胡夢北見面的地點。

    還沒到聯絡的時間,胡夢北沒在,朱慕雲只好將紙條留了下來,繼續去上課。不管情況再緊張,上課的事情,絕對不能中斷。

    而下課後,朱慕雲還得去鄧湘濤那裡培訓。這也是雷打不動的事情。今天朱慕雲在好相聚的表現,賀清和自然報告了上來。

    「今天你跟九頭山的人碰了面?」鄧湘濤隨口問。

    朱慕雲帶著特務處的人,去好相聚打牌,如果沒有其他目的,是很危險的。

    「九頭山昨天劫走了三車貨,馬車是我一朋友的。」朱慕雲說。

    「跟他們聯繫也好,九頭山敢跟日本人作對,有機會可以把他們拉進國軍的隊伍中來。」鄧湘濤說。

    「我會注意的。」朱慕雲說。

    「警察局要成立經濟處,聽說了嗎?」鄧湘濤問,經濟處負責查貨、封鎖抗日軍民物質,如果在成立之初,就有自己的人打進去,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方便得多。

    「聽說了。」朱慕雲點了點頭。

    「你能進去麼?」鄧湘濤問。

    「我留在情報科的作用,應該更大吧。」朱慕雲說。

    「你現在可不算是情報科的人。」鄧湘濤說,情報科當然重要,但現在朱慕雲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

    「我爭取進去吧。」朱慕雲說。

    「鑑於上次空襲古星取得的巨大成就,國軍準備再次空襲古星,這次的目標是古星機場。」鄧湘濤說。

    「我們的任務呢?」朱慕雲問。

    「找到古星機場的具體位置,畫出機場的平面圖,標註出機庫、油料庫、彈藥庫的位置。」鄧湘濤說。

    「我盡力吧。」朱慕雲點了點頭。

    「古星原本就有機場,日軍佔領古星之後,進行了擴建。油料庫和彈藥庫的位置,應該在地下。」鄧湘濤說。

    如果沒有具體位置,無差別的爆炸,是沒辦法炸燬油料庫和彈藥庫的。而且,日本人現在很狡猾,平時飛機都藏在了機庫。

    「這個任務比查找軍火庫要艱苦得多。」朱慕雲說,他每天都得待在特務科,晚上也沒有時間,再靠那幫乞丐,肯定是不行的。

    「機場駐紮著至少一個中隊的日軍,距離機場三公里,就有流動哨,一般人根本就無法接近。」鄧湘濤說,之前國軍也空襲過,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相反,還損失了一些飛機。

    朱慕雲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去完成這個任務。離開之後,他又去了胡夢北那裡。胡夢北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已經看到了朱慕雲留下的紙條。

    「朱慕雲同志,你留下的紙條,組織上已經知道了。楊一凡被捕之後,我們迅速掐斷了交通線上所有的交通站。」胡夢北說,正是因為交通線斷了,現在重要的人,才沒辦法送出去。

    「楊一凡脫離危險了嗎?」朱慕雲問。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現在要考慮的,如何開闢其他交通線。」胡夢北說。

    「我依然保留之前的看法,目前最適合的辦法,是通過百里車馬行。」朱慕雲說,他將今天去好相聚,與韓之風溝通,拿回三輛馬車的事,向胡夢北作了匯報。

    「車馬行會遇到土匪,你卻用來送黨的幹部,豈不是開玩笑?」胡夢北說。

    「好吧,算我沒說。」朱慕雲無奈的說。

    「考慮問題一定要全面,安全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胡夢北叮囑著說。

    朱慕雲又把軍統的任務告訴了胡夢北,轟炸日軍機場,對國共雙方來說,都是很有好處的。早一天將日軍機場炸燬,前線的壓力就會迅速減輕。國共雙方軍隊的防空力量,幾乎為零,面對日軍飛機,唯有血肉之軀去抵擋。

    「去年日軍修建機場時,日軍抓了數以千計的民夫。這些民夫,受盡了日本人的折磨,如果能找到他們,或許能知道機場的平面圖。」胡夢北說。

    「如果能搞到機場平面圖,那就太好了。」朱慕雲高興的說。

    「機場的平面圖好解決,但送人出城的事,迫在眉睫。」胡夢北提醒著說。

    「是不是『客人』很重要?」朱慕雲問,他可以給任何人辦好安居證,拿著安居證,可以堂而皇之的離開古星。當然,不能隨身攜帶其他東西。

    「當然。」胡夢北說。

    「有沒有其他敏感的東西?」朱慕雲問。

    「有一部電台。」胡夢北說,只把人送出去容易,但帶上電台,就變得危險重重。

    「那就分開走嘛,人先出城。」朱慕雲說。

    「人在電台在,人不在,電台也得在。」胡夢北說,電台對我黨的聯絡實在太重要了。沒有電台的黨組織,就像聾子和瞎子,根本無法開展工作。

    「只要人在,電台就算丟了,也可以再買嘛。」朱慕雲說。

    「朱慕雲同志,你可能不知道,邊區物質有多緊張。不要說電台,哪怕就是最基本的鹽,都無法足量供應。你如果連續幾天不吃鹽,就會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但根據地不但沒鹽吃,而且還得跟日本人作戰。」胡夢北嚴肅的說,朱慕雲在城內,物質相對來說要豐富得多,無法體會貧苦群眾的生活。

    「我並不是說電台不重要,而是說人比電台更重要的。」朱慕雲說。

    朱慕雲回到家裡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但他到了防空洞後,三公子還是在下面等著。見到朱慕雲下來,興奮的站了起來。

    「雲哥,馬車回來了,明天他們讓我去河西碼頭拿回馬車。」三公子興奮的說。

    「我已經知道了。」朱慕雲有些疲憊的說。

    「你已經知道了?肯定是你幫我疏通的關係吧?」三公子恍然大悟的說。

    「跟土匪打交道,並不是什麼好事,此事不要再外人講。」朱慕雲叮囑著說。

    「我誰也不會講。」三公子說,這是朱慕雲的風格,就算是百里車馬行的投資,他也從來沒有對外人說起。現在知道的,也只是他和華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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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