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古董商的尋寶之旅 作者:血蝠(連載中)

 
bpd 2017-10-31 23:38: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41 1810843
bpd 發表於 2018-1-22 23:09
第八百九十八章 五壇

  身邊七八名保鏢環繞,就算蘭迪、馬克等人沒來,這也夠扎眼。

  還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在老家,大伙用不著西裝革履,都是一身短打,腰上別著裝了五四式手槍的快拔槍套。

  大小包工頭們都熱情奉承,但張楠沒打算獨吞。

  雖然按照工程隊的老傳統,都認為挖出來的東西就是自己的,老闆要那更是老闆的。

  但這次不一樣,出土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古董文物,而是立馬能換錢的銀元!

  看到遠處幹活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這邊,張楠對王德貴道:「我看看東西,要是有我喜歡的,你發點獎金給這裡幹活的人。

  免得有人背後嘰嘰歪歪,你讓他們把嘴閉嚴實了。文管會那邊我不在乎,他們的房子都是我出錢造的,就是傳來傳去難聽。」

  跟在邊上的王德貴連忙道:「放心,張董,我這邊一定安排好。」

  邊上幾個包工頭爺是猛點頭,至於這錢就不用張楠去操心了——建築公司自己是絕對控股,連公司都是自己的,哪有大老闆自己掏錢的道理。

  一台200挖掘機的0.8方爪斗蓋在半米多深的泥坑一側,張楠直接跳下去,挖機手發動機器,將大臂抬起挪開。

  這位機手機頭也靈光,爪斗放一邊,又把機器熄火,免得出意外。

  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大老闆在坑裡挖東西,你坐在駕駛室裡操縱隨時都能橫掃千軍的挖掘機?還是自覺點的好,不然讓沒下坑的那幾個帶槍警衛員盯著,挖機師傅這後背都是寒寒的。

  ……

  一個裝加飯酒式樣的罈子,上半部破了,白花花的銀元灑了一片。

  蹲下來看了看——壇口原本應該是泥加蠟封口,罈子裡邊基本就沒滲水,銀元上的銅鏽都極少。

  邊上還露出兩三塊巴掌大小的一個罈子的邊圈,看來這裡不止埋著一壇銀元。難怪上輩子聽說當初東西被挖出來後,那可了不得,哄搶的場面不要太熱鬧!

  這次沒人敢搶,那是因為工地搞得正規,場內鎮得住;而上輩子那次是圍牆都沒修,老房子徵用後,還有些人都還在搬家,不少工地外邊過路的人都參與了哄搶。

  「關哥,一起幫我看看。」

  關興權原本站著,這下也蹲下身翻檢起來。

  自從幾年前一道在豫省河灘裡挖出銀元,關老大似乎也漸漸開始喜歡上這種看著很順眼的貨幣。

  不能算癡迷,就是有空也會翻看些相關的書籍,自個順便收藏一些。

  張楠還和他開過玩笑:自己那上千噸銀元都給他得了,結果關老大很有個性的拒絕。

  「沒地方堆,拿來當飯吃都十輩子吃不完,你留著吧你!」

  關老大也懂行,還有點理解為什麼不搬回莊園再挑選,大概是免得別人認為張楠這個老闆太貪。

  銀子,在哪裡都是錢!

  不過兩個人很快就覺得沒意思:就是一罈子的袁大頭,大約一千來個,快速挑選,選了幾枚基本原光的貨色,其它讓後邊站著的王德彪和個小包工頭打包。

  一身汗,張楠對王德彪道:「這些你自己處理,不過最好別賣,免得到時候後悔。」

  大老闆,就是大氣!

  張楠和關興權退到一邊,讓兩個小包工頭拿著鋤頭和鐵扎人工刨挖,又挖出另外大小四個罈子。

  第一個罈子裡邊近千枚船洋,保存得都不錯。

  選了些22年的,其它也交給王德彪兄弟處理,是人頭分幾個玩,還是兩兄弟自個吞,這張楠就不管了。

  第二壇最多,全是雜洋,毛看看沒有特別的品種,也不要。

  第三個罈子裡裝的東西張楠和關老大更不感興趣,全是墨西哥鷹洋,壓根就不用挑。

  最後一個罈子起出來後就不關王家兄弟的事了:裡面至少有1500枚龍洋,倒進兩只小麻袋,金文博和林明提溜走。

  張楠喜歡清末的龍洋,都是有點偏執性的喜歡,不關乎錢的問題,因為看著就歡喜。

  讓挖掘機在附近又翻了一下,再沒發現,這下等著的幾輛渣土車再次進場開工,老停著也不是個事,還得趕工期。

  5個罈子,至少五六千枚銀元,這在解放前絕對是一筆巨款!

  哦,如今也是。

  發現王德彪兩兄弟和幾個小包工頭說了幾句,大概在說如何處理這些銀元的事,張楠不管這些,和關興權一道去接了水龍頭的地方洗洗。

  熱,髒。

  「張董,你說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埋下去的?」

  說話的是王德彪,還遞了塊新毛巾給張楠,大概是工地辦公室裡拿來的。

  天熱,勞保用品這裡少不了,正規公司嘛。

  有毛巾就好,乾脆拖了上衣,毛巾過水絞了絞,得好好給自己擦擦。

  「那些孫小頭基本上都很新,不大像是特殊時期埋的,有可能是抗戰的時候。

  這一片我要是記得沒錯,這裡的居民其實都是土改的時候搬進來的,之前是國民黨縣政府的公房,造房子的時間不是特別早。

  更早之前的戶主我好像聽說過,似乎做煙酒生意的。

  小鬼子打進來之前不是有幾次大轟炸嘛,可能全家給炸死了。銀元埋得不深,當初時局不好,這埋下去,主人家估計就沒命再把東西挖出來。」

  解放前一般的地主很牛逼、銀元金條很多嗎?

  是可能多,但實際上單從家產與現金的比例上而言,傳統意義上的地主是比不了另一種人群的,那就是開店的生意人。

  開門做生意的傳統生意人,只要經營得力,當初很多都會存下大量的現金。說是法幣施行後金銀禁止流通,但隨著法幣的持續貶值,誰都知道銀元金條才是保值的硬通貨,很多交易還是會以銀元結算。

  更不用說民國時有段時間是煙酒專營,都要特別批准的煙牌、酒牌,有能力經營這行的都是有能耐的,做個十幾二十年生意、一兩代人,能存下上萬枚的銀元不稀奇。

  鄉下小鎮裡做南貨日雜生意的家庭,土改時被定為「小手工業者」,最後留下三五千枚銀元給後代的人家張楠都見過不少。


bpd 發表於 2018-1-23 18:28
第八百九十九章 女兒的遊戲

  張楠說完,王德彪嘴裡立馬爆出句:「狗日的小鬼子!」

  這剛擦完臉呢,張楠也是跟著一句:「是狗日的小鬼子!…」

  剡縣人痛恨小鬼子不需要理由,因為這裡曾經是淪陷區,小鬼子當年在剡縣做的惡事多到數不清。

  不說淪陷後的事情,在日軍地面部隊佔領剡縣縣城前,多次的大規模轟炸就讓剡縣這座有兩千年歷史的古城損失慘重。

  37年12月底日軍侵佔杭州後,開始不時出動飛機轟炸江南各地,剡縣就開始挨炸,頻率還非常高:有人猜測其中有個重要原因可能是剡縣出去的子弟兵不少,當初幾乎就是清一色的中央軍。

  隔壁就是老蔣老家嘛,嫡系中的嫡系,裝備好、戰鬥意志夠堅定,和小鬼子幹起來不要命!

  到了40年1月,日軍偷襲過錢塘江佔領蕭山,日機轟炸剡縣縣城更為頻繁:有統計,日軍一共空襲剡縣46次,炸毀房屋6338間,震倒房屋302間。

  單單在41年5月17日,日軍就出動14架飛機轟炸剡縣縣城,以機槍、炸彈、燃燒彈輪番掃射轟炸,投彈138枚,城內外主要街道多處起火,日機來回盤旋轟炸長達2小時,直到全城一片火海,日機才離開。

  縣城大火,25公里都能看見半邊天被燒得通紅!

  全縣城繁華地段、商業中心區域,一共起跳主要大街幾乎全部被燒燬!

  而挖出銀元的這塊地方,很有可能當初就是因為挨了炸彈,主人家就沒人活下來!

  至於小鬼子侵佔剡縣縣城後,做的惡事更多,還有那些穿著小鬼子制服的朝鮮兵!

  侵華戰爭中,朝鮮籍的日本兵數量超過24萬人,很多時候這些二鬼子比小鬼子還要凶殘,幹得壞事更多!

  棒子,一樣可惡!

  鬼子凶殘,但它們當初也沒辦法佔領山區地形的剡縣全境,當時剡縣境內各種背景的游擊隊、部隊,還有民團、小刀部隊,在淪陷的那幾年時間裡,和鬼子和偽軍的作戰次數也是多到數不清。

  剡縣強盜,可不會甘心做亡國奴、順民!

  張楠看小鬼子倒霉,這就爽——坑人不利己倒是懶得去幹,但如果能坑了鬼子,而自己這邊又得利,那自個最喜歡了。

  「…和你說個事,去年底我在東京炒股票…對了,股票知道吧?」

  話說一半,不得不先問問王德彪:對如今的華夏人而言,股票還是個新鮮玩意,基本上的老百姓鴨羹不知道那是個啥玩意。。

  「知道,前幾年鵬城那邊就弄了個高股票的什麼公司,有朋友和我說過。還有,那朋友說最晚今年下半年,滬上那邊也要弄個股票的交易所出來,像張洲管著的食品集團都能上市融資什麼的。」

  王德彪聽說過股票,雖然估計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張楠接下去的話至少不會是對牛彈琴。

  「我們不用上市,那玩意危險,再說咱們也不缺資金。

  去年的日本股市瘋了,去撈了筆,然後就是每天電視裡看著小鬼子排隊跳樓,看得爽!…」

  一說這個張楠就來勁,「…不誇張,真是排隊跳,還有個先來後到,一個天台一下午就下去十幾個,還不爭前搶後,暴爽!

  連小鬼子警察的高官都從他們的警察總局樓頂往下跳,都想錢想瘋了。」

  這會王德貴也湊了過來,同個負責的包工頭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股市、金融市場,這兩位還真不明白。

  倒是王德彪還能接上兩句:「我在報紙上看到過,就是說有不少人跳樓,真想全去看看!」

  「晚了,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天曉得下次會是什麼時候。

  不說這個了,我先走。

  對了,德彪,你們兩兄弟過會到我那吃晚飯,那幾箱子東西還得和我說說來路。」

  都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玩意,倒是守大門的保鏢看過——其它人要將任何有包裝的物品要交給老闆,都得經過檢查,這是規矩,除非是老闆之前有交代不用檢查。

  當然,住在山莊裡的人不在此列。

  這會剡縣人還是講究家裡請客,親近嘛。王家兄弟連連點頭:去老闆家吃飯,傻子才不去!

  很有意思,張楠這一上車,就聽開車的李攀峰笑著道:「那個王德彪在後備箱裡放了一口袋的袁大頭,說是給我們玩的。」

  「隨便他,這傢伙就喜歡這些彎彎繞繞,你們喜歡就留著,銀元不怕多,回去有感興趣的就每人分了。」

  這些都是小事,大家圖個樂子而已,估計王德彪兄弟也會分出去些,工地裡的人大概都能分上幾塊。

  一回到莊園,帶回來的那口袋銀元先丟一邊,等晚上有點空的時候再靜下來挑一挑,那是種適合一個人獨處時的享受。

  就算自己錢再多,這點從草根收藏時代開始養成的習慣自己就一直保持著,不能丟,丟了就太可惜了。

  獨處時能夠享受的樂趣,很少。

  沖完澡,換了套衣服。

  到了客廳,看到女兒被姐姐抱了過來,而米蘭達抱著姐姐的小女兒,至於小佳楠不見人:暑假期間閒得很,這會被幾個保鏢帶到莊園西邊練射擊去了,也不嫌悶熱。

  不僅溫度高,濕度還大!

  如今的剡縣,在山上聽到槍聲就不算個事,夏天少,冬天常有。保鏢們認為一個即將讀四年級的男孩子,已經到了可以接觸槍支的時候。

  項偉榮和張慧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要知道張楠十來歲的時候,這胳膊夾槍還單手掰不動重磅氣槍的壓氣桿,就把槍豎在地上掰,再上鉛彈打鳥。

  如今的小佳楠是更新換代,手槍還不能碰,小孩子的手腕吃不消,小口徑步槍已經是他的玩具。

  有槍玩,都不往舅舅這邊來湊。

  兩個小女孩也有自己的玩具,張楠給了一人一枚北洋造的34年龍洋滾著玩,還搞比賽,看誰在客廳裡滾得更遠!

  誰贏了就高興,輸了撅嘴,一會兩個人好得不得了,一會兩個表姐妹又為了想要對方手裡的圓圈圈扯開喉嚨哭。

  張楠兩不相幫,躲起來看熱鬧,然後兩個小女孩都被姐姐抱在懷裡好好教育了一回。

  一眨眼,又變得親密無間,這就是小孩,十多個月大就這樣了。

  上輩子女兒兩三歲的時候就喜歡玩這個滾圈圈的遊戲,結果家中的各個角落、沙發下、書桌底隨時都會掃出個袁大頭、孫小頭啥的。

  女兒喜歡,那時候自己時常把玩的「老江南」都沒逃過被當玩具的命運,在家裡都失蹤了大半年!


bpd 發表於 2018-1-23 18:38
第九百章 幾箱寶貝

  夏天天黑得晚,按照在美國時的習慣,這晚餐估計都得等到晚上七點過。

  但剡縣嘛,傍晚六點過開飯就是非常晚:王德彪兄弟來了,穿得清清爽爽,知道莊園這有中央空調,還特意回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去過工地,太髒。

  廚房裡主廚的唐貴和兩位剡溪賓館借來的廚師還在忙碌,說是要六點半才開餐,王家兄弟先到客廳坐會。

  張楠抱著女兒在玩呢,王德彪一看這情形,有點懊惱之前沒打聽清楚情況:沒想著老闆連女兒都有了。

  早知道該去準備點給小孩子的禮物,現在這會都搞得有點被動:但場面話還得說一下,把心裡想的說出來,老闆會領情。

  張楠也不真的當真,這兩兄弟有心就行了,既然說沒準備,那就給他們找點麻煩事做:「德貴,能不能找到手藝好的篾匠,我想給孩子弄兩張我們這傳統的小孩子竹床。」

  沙發上坐著的王德貴腰桿子一挺,「有,馬上就可以做,全部青篾。

  就是今年估計趕不上,這樣一張床至少要個把月功夫,快不來。」

  青篾,毛竹第一層料,打磨後最光滑,人躺上頭也最舒適,類似於「頭層牛皮」相似的意思。

  「不急,明年夏天前做好就行。

  再給我去定做幾張寬一米八的涼席,也用青篾,打磨好點。

  一樣寬的棕繃床架也給我去定做兩張,好了交給莊臣公司,讓他們給我運美國去。」

  到這,張楠說得有點感慨:「在外邊睡了幾年席夢思,這一回來,還是家裡的床舒服。」

  做小竹床,帶圍欄架的那種,是因為感覺夏天孩子老在空調環境下不好,特別是室內外溫差太大的話還容易生病。

  竹篾做小床,夏天就能把空調溫度打上去,在不是太熱的日子裡,甚至空調不用都能安然入睡。

  而棕繃床,其實是在個寬大的硬木框架內用天然棕絲編的棕繩,交叉編織的一張密實之極的「網」:好的棕繃床墊完工後,人躺上去會感覺很硬,但又有適度的彈性,還透氣。

  和它比,席夢思簡直罪不可恕,遜斃了!

  老闆有這點小要求,王德貴連聲說沒問題,說什麼立馬就能找到最好的棕繃床墊師傅啥的,就差立軍令狀了。

  做工程的人,認識人也多,錢砸下去總能弄到最好的老手工做的傢俱,這點張楠不懷疑。

  說完幾句閒話,看著離吃飯時間還早,張楠把孩子交給米蘭達大媽,讓人搬來了這兩兄弟之前搞來的幾個紙板箱,裡頭據說有點好東西。

  兩年裡建築集團N多個工程、放出話去找上等古董的消息、工程圈子裡的人之間的介紹,王家兩兄弟為大老闆搜集到的最頂級的寶貝都在這了。

  外頭是紙板箱,一打開,裡邊的包裝倒是精緻,都是禮盒。

  剡縣有竹編廠,也就有配套的包裝盒廠,定制些禮品盒還是簡單的。

  這邊王德彪邊拆包裝邊道:「這箱子裡都是青銅鏡,一共八面,有一面是德貴下邊的工程隊在三界那邊造條農村公路時挖出來的。

  一座大墓五六米長,有兩米多寬,說是漢朝的,都給壓塌了。

  裡邊就這面鏡子真不錯,直徑22.5公分,漂亮,其它都是碎陶器,連件像樣的瓷器都沒。」

  說著,王德彪取出個緞面盒子打開,遞給張楠。

  這兩年這兩兄弟也學了點古墓知識,不然哪說得上來漢朝不漢朝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這麼回事。

  盒子裡是很大的一面銅鏡,背朝上被嵌放在黃色綢布圈內,張楠接過來一看:這是面極少見的圓形東漢車馬神仙畫像鏡。

  半球形紐,聯珠紋的鈕座,鈕的直徑都有個4公分。

  手指一撬,把鏡子起出個邊,感覺鏡緣很厚,一點二三公分都有。

  鏡區背面環布四枚帶聯珠紋座的乳釘,三角形緣邊。鏡區四乳釘之間飾四組浮雕,其中兩組對稱,是奔馳的駟馬轎式蓬車浮雕;

  第三組浮雕圖案是東王公席地跽坐,旁邊有字:「東王公」。左側站一侍者為其搖扇,右側放著竹簡;

  最後一組浮雕是西王母席地跽坐,左側侍者為其搖扇,右側侍者手托奩盒。

  這面鏡子的等級很高,可惜王德彪說了出土的那座墓裡,其它的物件只有壓碎的破陶器,就別指望弄明白墓主人的身份。

  剡縣這附近的地質氣候環境原因,兩千年前的物件,除了青銅器、陶瓷和石質墓誌銘,就別指望還能留下竹簡一類帶字的文物,最好的考古專家來了也是白搭!

  看到張楠看完鏡子,合上禮盒蓋放一邊,王德彪道:「這裡頭其它七面鏡子不是想辦法搞來的,就是供貨商和掛靠我們公司的那些工程隊老闆、包工頭送的。

  他們還以為是我們兄弟喜歡這些,咱也收,給咱活幹好就行。」

  實話實說,這兩年建築公司都換牌子叫集團,王家兩兄弟早賺翻了,在大老闆面前犯不著藏著掖著,本就是給他們的份額。

  只要給張楠賺到更多的錢,他才懶得去計較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王家兄弟不傻,知道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他們也是依靠自個生存。

  抱緊大腿沒錯,要是管不住自己想單飛或者小算盤打過頭,他們這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一個個盒子打開,大概之前兩兄弟研究過,或者乾脆找高手看過,連著三個盒子裡裝的都是漢代銅鏡。

  特別是第二面還是帶記年的:建安十年,重列式神獸鏡,連珠紋鈕座,內區呈三段重列。

  上段四神,中段兩神三獸,下段一神一侍三獸,帶記年「建安十年」鏡銘,平緣,飾雙線連環紋,直徑達到了23公分。

  建安,漢獻帝的第五個年號,建安十年,那年曹操把袁譚給幹趴下了。

  那時候漢室還算是正統,不過也快到三國,北方打成一鍋粥,這鏡子倒很可能是南方鑄造的精品。

  第三面是羽人騎馬畫像鏡,直徑19公分,鏡背圖案屬於傳統的東漢銅鏡圖案紋飾題材。

  三面鏡子幾乎都沒有綠鏽,頂級的黑漆古,難得!

  餘下鏡子裡有三面唐代的海獸葡萄鏡,全部直徑20公分以上,其中一面還鎏金,大部分金色保存完好。

  兩面「山字鏡」,這就早了,戰國時代的玩意。

  一面21公分,另一面直徑居然有28公分,山字鏡中的極品!

  看完鏡子,王德彪笑著打開第二個紙板箱,去掉防震的塑料泡沫。

  「張董,這可是好東西,費了不少嘴皮子弄來的,不比那個操強送的那柄什麼越王者旨於賜劍差。」

  打開裡邊的禮盒,內裡放著一柄典型的越國風格青銅劍!

  試了試,劍刃還極鋒利,劍格上錯金銀鳥蟲書,上頭有錯金字。

  鳥蟲書,不好認。

  張楠看了會,道:「找人看過了?」

  「先前收藏的也是個搞建築的,蘇南人,他找人看過。」

  看張楠沒有插話的意思,王德彪又道:「是『越王越王,不光不光』,越王勾踐曾孫兒子的劍。」

  張楠笑笑,「他老爹應該是勾踐的曾孫州句,就是把他爺爺不壽宰了的那個。

  越王不光也叫不揚,在位應該有36年,他的青銅劍發現的比較多。

  那把越王於賜劍,能算這把太公輩的……」

  單從收藏而言,一人擁有兩代越王所有、保存良好的佩劍,這都會羨慕死不知多少人!

  好東西還有,但關興權過來說開餐了。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先吃飯再說,吃完了再看,來得及。

  王德彪、王德貴其實還想著繼續獻寶,但老闆都說先吃飯,那就吃了再說。

  難道讓老闆餓著肚子先?

  再說兄弟兩個肚子也餓了。

  人多,分兩處吃飯,有飲料和啤酒,剡縣本地的「艇湖」,天台的「石樑」,還有就是美國進口的罐裝百威,都放在冰桶裡。

  大熱天就算是在空調區域裡待著,來杯冰啤酒也是種享受。

  不多喝,張楠就來了杯天台產的「石樑」——如果要計較張楠對家鄉特產裡那樣東西最不滿意,那就是啤酒。

  不好喝!

  但有些人喜歡,可以那也是家集體企業,過些年也會消失,連地皮最後都造成了廉租房和經濟適用房小區。

  各自隨意,但關老大幾個壓根不喝,王家兄弟也就是給自己倒了杯意思意思。

  要是放開慢慢喝,這兩位估計都能喝掉大半箱——那可是24瓶裝的大木筐子!

  大餐,基本上都是張楠喜愛的家鄉菜,至於美國一道來的夥計們,也早就鍛煉出個適應吃華夏菜的胃,大不了有人主食還是喜歡麵包罷了。

  麵包還是有的,廚房裡本來就有烤麵包機,餓不死那幫傢伙。

  …

  崇仁燉鴨、鞭筍湯加上麻油澆鹹蘿蔔,張楠基本上是這三碗菜就滿足。桌面上還有不少海鮮,如今的東海還不休漁,一年四季都有海產品賣。

  不過和幾年前相比,這黃魚的塊頭明顯變小了,再過幾年東海就可能無魚可捕,張楠記得應該是95年就不得不休漁。


bpd 發表於 2018-1-23 18:49
第九百零一章 四夷服,多賀中國人民富

  餐桌上還有廚房托關係去採購來的野生鰻魚、泥鰍,沒想著這兩樣原本想著很可能會讓美國來的夥計避之不及的食物還挺受歡迎,特別是紅燒泥鰍,有幾位「滋溜」一下就是一根,就吐出中間那根脊骨。

  這幫傢伙,練過!

  受歡迎的還有被廣大美國人民深惡痛絕的亞洲鯉魚,在這幫子壯漢眼裡卻也是美味——土腥味?

  那也得看廚師是誰!

  不是一整條紅燒,這條魚實在有點大!

  唐貴準備了一條重達22斤的大胖頭,在美國人眼裡這亞洲鯉魚似乎都一個模樣,反正他們把這胖頭魚也叫鯉魚。

  胖頭魚有個優點,就算長得再大,那魚肉也是嫩的;特意準備大魚,免得一幫子去魚刺能力不強的傢伙不小心卡了喉嚨。

  魚大就刺粗,好撿。

  魚頭砍下來切兩半燉豆腐,魚身被砍成大塊紅燒,慢火都燉了好幾個小時,讓其徹底入味。

  大魚燉嫩豆腐,名菜,20斤以上的胖頭更棒,不過張楠是一口沒碰,就吃點紅燒魚肉——很奇怪的習慣,他壓根不喜歡啃骨頭,就喜歡吃肉。

  就像排骨,有人說味道鮮,但張楠就想不通為啥骨頭賣得比肉還貴!還不如吃肉呢,多實惠——或許是上輩子困難時期留下的習慣,那時候吃頓紅燒肉是享受,哪啃得起骨頭!

  一頓飯吃得夠爽,在美國就算條件再好,有些家鄉的新鮮食材總是搞不到的。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誰都是吃家鄉菜最習慣。

  有不是的?

  哦,那是在家鄉待的時間太短。

  但萬事都有例外,馬克、雅克布等人除外,這幫人有牛肉就行,在哪都好養活。

  吃完飯,女兒也不來和自己膩歪,也不知道姐姐施了什麼法術,今天開始妹妹就挺膩歪阿姨的,估計要到睡覺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這個爸爸。

  小孩子嘛,白天再怎麼瘋玩,想睡覺了,百分百會想平時和自己一起睡的人。

  不是一貫以來的親近,就算白天你陪她玩得有多開心,到了晚上她都會不鳥你!

  ……

  回到客廳,繼續看王家兄弟弄來的寶貝。

  一個小箱子,裡邊就一個禮品盒子。

  這邊剛打開,張楠一看,不自覺對王德彪道:「還是銅鏡。」

  都已經有一箱子8面頂級銅鏡,結果又來一面頂級黑漆古的——就算出土青銅器裡就數銅鏡多,但也不用專門搞這玩意吧。

  這邊王家兄弟面色有點怪怪的,張楠立刻反應過來:這鏡子一定有特別的地方!

  盒子接過來,仔細一看。

  「喔!」

  不得不讚嘆一下,順便對王德彪兩人道:「我說你們也捨得,這可是國寶級別的,在很多人眼裡會比那柄越王不光劍重要,都不能用錢算!」

  王德彪一聽,笑著道:「張董,咱們兄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要不是你,咱兄弟混到現在也就兩包工頭,哪有這會的光鮮。

  這東西就該你這樣的人才留得住,我們兄弟要是敢放家裡,估計都得折壽。」

  張楠一聽,「哈哈」笑了起來,「看來我能扛得住!」

  折壽?

  沒生氣,知道眼前這兩位說的是實話,可沒咒自己的意思:這玩意在不少人眼裡,就不是普通人家裡能放的。

  王德彪這反應過來剛才好像說錯話了,但看張楠沒生氣,也算瞭解這個老闆的為人,就沒做解釋,略微尷尬笑笑。

  把鏡子拿出來把玩,連鏡面上的鏽蝕都很少,還能照出人影,「哪來的?」

  「是德貴弄來的。

  他手下有個人技術員外婆家是鄂省的,去年過年前回去了一趟,就想這在老家淘點老東西送我們。

  結果他一個親戚幫著介紹了這面鏡子的賣家,不是圈子裡的人,就普通農民,原本的放在賣家老房子裡都至少好幾十年。

  前兩年才給翻出來,什麼時候挖出來的都已經搞不明白。那人四十多歲,家裡老人都沒了,死無對證,都問地方問去,也不知真假。

  那人也聰明,對外邊說是解放前出土的東西,大概瞭解過相關的規定。

  就是對方也知道是這是好東西,便宜了不賣,要5000塊。技術員那小子拿不出,也覺得太貴,就留了個心眼用紙拓了張圖形回來。

  德貴看到後特意帶上人跑了趟鄂省,大概也算鄉里鄉親,對方沒抬價,這就帶了回來。」

  5000塊,很貴了,去年華夏工人平均年工資都還不到2000塊。

  張楠聽完,道:「運氣!

  這東西全國都很難拿出第二面,好東西!」

  到這,張楠對坐在客廳另一頭的林明道:「林明,叫一下關哥。」

  很快,關興權來了。

  「關哥,你來看看這面鏡子,德貴從鄂省弄來的。」

  關興權接過盒子一看,臉色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倒是難得的念出了上頭有的字。

  這面圓形的銅鏡直徑大約18公分,厚度大概有0.8公分,不僅有圖案,還有銘文。

  鑄作精良,背面紋樣精細,中間半球形鈕,圍繞中心圓鈕飾有六區組的紋樣。

  最中間的紋樣是四頭猛虎繞鈕相對,四虎外面是瑞獸、祥禽、仙人圖,以五乳丁間隔。外面三個區域的紋樣以條形紋、齒形紋、雲獸紋作為鏡子的裝飾帶。

  上頭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實在中間第三組圖案區間,鑄有一圈字跡工整的隸書銘文!

  關興權看得挺仔細,念到:「青蓋作鏡四夷服,多賀中國人民富,雲雨時節五穀熟。

  阿楠,這鏡子哪個朝代的?」

  他還沒到那個水準。

  「漢代,不好判斷是東漢還是西漢,不過東漢的可能性佔大頭。」

  好吧,這是件幾乎能到傳奇級別的「華夏文物」,妥妥的國寶級!

  華夏歷史悠久,卻一直以來很少見到有「中國」字樣的文物:目前考古發現帶「中國」字樣的最早文物,是西周的青銅何尊。

  第二件嘛…

  在張楠的地下彈藥庫裡躺著呢:「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織錦護膊,還見不得光。

  至於這面銅鏡,這大概就是第三件。

  青蓋作鏡四夷服,多賀中國人民富,雲雨時節五穀熟!


bpd 發表於 2018-1-23 18:56
第九百零二章 文物的不同之處

  文物嘛,有些是經濟價值大大滴,就像普通的清代官窯瓷,琉璃廠的人都研究幾十上百年了,再有那個傢伙說這些批量製造的瓷器有啥重要研究價值,那不是外行就是宣傳上的套話,或者乾脆就是個二五零。

  有些古董是學術研究界的寶貝,比如張楠無償送給甬城展覽館的春秋戰國竹簡,那玩意在私人手裡不是雞肋就是瞎糟踐。

  要是在商人手裡更慘,十有八九就是個賣不出去的苦!

  眼裡向金錢看齊的主們,誰玩那玩意,太專業、太高大上了,一般人玩不了。

  還有些古董藝術品就是些別有用心者炒作的道具,比如圓明園裡的那12個水龍頭。

  將來一個青花罐子幾億塊,一只皇家水龍頭賣幾千萬,十年前就值了兩個月工資的蝦米圖也是隨隨便便幾百上千萬的身價……

  不少文物藝術品的經濟價值就是給特意炒出來的,這圈子裡根本就是金錢至上,沒錢玩不轉,東西方一個樣!

  像農博升那樣的學究型專家終究是稀有動物,將來倒是研究為輔、二道販子為主業的專家不少:專家,那也是要吃飯的,還要吃好飯!

  不過張楠個人認為,上輩子這種炒作賺大錢的勾當,最極端卻不是在華夏,而在西方!

  倒騰的物品是畫。

  幾千萬、上億美元一幅正常人類就看不出好壞、看不懂的什麼派別油畫啥的,在專業人士嘴裡就大大滴不得了:藝術價值飛上天,甚至是衝出地球進入太陽系!

  藝術,看不懂?

  那是你鑒賞水平不夠,功夫修煉不到家好不,不是畫不好。

  那些人也不去想想,當初創作這些天價作品的畫家們活著的時候生活如何,有幾個是小康水平,又有幾人是窮困潦倒……

  對此自然有人會說:身前沒出名,那是當時社會太狹隘、沒眼光…

  呵呵!

  沒眼光?

  每個時代總有出名的畫,活著的那種!

  人死了,不管活著的時候那些畫看不看得懂、水平到底如何、是否有名氣,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人已經死了,再不會有新畫出來。

  找幾個有操作空間、話題性強的,炒吧!

  不是一個人炒,而是一群人炒。互相不認識、沒聯繫無所謂也沒關係,只要共同的目標是金錢就行了,各顯神通、殊途同歸嘛。

  一年不夠就十年,十年炒不完再加一代人,反正代代炒這玩意的人都有得賺,誰說它不好,那就是同整個藝術收藏品圈子為敵!

  利益在呢,誰出反對意見…噴死你!

  這些是經濟、研究價值皆有,能炒,卻也有很難炒,甚至最好別想著用金錢去衡量,不然別人分分鐘噴死你不說,還會是自找麻煩!

  比如在美國,就沒人會去惦記那張存放在惰性氣體展櫃內的《獨-立宣言》,誰惦記誰傻蛋!

  不是說它不值錢、不會賣,而是因為它背後的含義。

  那東西甚至就不是該私人擁有的。

  這會王家兄弟把這面能歸於「中國文物」的青銅鏡送給張楠,其實也是抱著類似的想法。

  張楠說它「可能比越王不光劍還要珍貴」,這點沒說錯:不光在位36年,作為個鑄劍大國、強國的君主,他的劍不少,至今發現的就至少有七柄。

  越國王劍,比不了「中國文物」,不光數量太少,還有背後的意義。

  「青蓋作鏡四夷服,多賀中國人民富,雲雨時節五穀熟!」

  這麼一段銘文,華夏人真心喜歡,和它比,你個不光劍算個毛!

  要是王家兄弟擁有這面鏡子,現實問題不說,玄學上的事就得掂量掂量,這就像當初張楠、項偉榮和關興權主動捐了弘歷的鎏金牌位一個道理。

  不捐難道扔?自個扛不住!

  掂量掂量自個的肩膀有多寬、吃不吃得消承受先。

  張楠是個第六感比較強的人,上輩子參觀定陵,在地宮內就感覺非常不舒服!

  大部分人可能沒感覺,但張楠就感受到了,很壓抑,似乎有什麼東西盯著自己,還是不懷好意那種。

  自個就那麼寬的肩膀,在人家皇帝的陵墓裡東看西瞅的,彆扭!

  草民草民,人家死了那也是皇帝,帶著閒逛獵奇的心態下去,當心壓死你!

  張楠那次下了回地宮,結果霉運走了好些年,別人不信,反正他信。

  皇家,很大,一般人承受不住的。

  秦皇陵兵馬俑不算,不僅僅因為那裡只是陪葬坑,還因為參觀那裡的很多人最終都會是抱著顆讚嘆的心,估計嬴政同志不會生氣,還會挺自豪:那是他的軍隊,不是地宮。

  估計誰都不會喜歡死後棺材被人刨了,再來個死無全屍被人參觀。

  那盜墓呢?

  別說等級高的墓葬張楠沒挖到過,有他也挖不動、不敢挖,等級低的…

  互怕互!

  ……

  王家兄弟兩年多時間搜羅的寶貝都在這,這速度和效率都超過絕大部分的博物館,原因也簡單,一是因為有錢,二是如今博物館收集藏品給出的獎金可比不了私人收購。

  第三,不少地下出土的物件可見不得光,除非被公安查到,不然打死也不會出現在文管部門和博物館的視野裡。

  更重要的是:考古隊挖地下文物的數量、速度無論如何也比不了工程隊!

  當一家大型建築集團的頭頭喜歡上這一口,再發動各種關係網,一般的省級文管部門妥妥的只能在人家屁股後頭吃灰!

  你得到報告有一座古墓…等你在搶救性發覺的時候,人家都至少挖了幾百座了,怎麼比?

  沒得比,這就是現實。

  ……

  寶貝銅鏡收起來,王德貴又翻出個小盒子,邊上還有個新的印泥盒。

  裡頭的東西這會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還真是個寶貝:黃金印章,杭城那邊的生意朋友送王德彪的,據說是從某個藏家那轉讓的小玩意。

  是挺小,長寬都才兩公分零點,高度也就2.5公分的樣子:金質方形駱駝鈕,沾上印泥,往張白紙上一敲。

  印文:「晉歸義羌侯」。


bpd 發表於 2018-1-23 19:06
第九百零三章 秘色瓷

  如今華夏的羌族同胞主要聚居在西川省北部,而在古代華夏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羌族是中原地區對西部遊牧民族的泛稱,居住地也同如今不太一樣。

  那時候的羌族群不是指一個單一的民族,他們有不同的語言、服飾、習俗……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方式。

  西漢時期漢武帝征伐四夷,「北卻匈奴,西逐諸羌」,結果各族羌人不得不向西遷徙。

  到了東漢時期,羌人勢力變強,反叛寇邊事件不斷,其活動範圍也從原先的金城郡、隴西郡一帶,逐步擴大到其他周邊地區。

  司馬氏建立晉政權後,大概是因為中原政權實力下降,對羌人的政策改變,換成了以懷柔安撫為主,還承認少數民族地方政權,並頒發給他們的首領象徵權利的王印或諸侯之印。

  「……這枚金印應該就是西晉時發給少數民族王侯的印章,如今存世極倒是少得很。」

  張楠嘴上是說少見,可誰都聽得出他真沒怎麼把這枚金印當回事。

  「沒啥花頭?」王德彪大著膽子問了句。

  張楠搖了下頭,道「不是,我就是想到點其他事,覺得這印子有點窩囊。

  這西晉懷柔,好,給你來個五胡亂華。」

  這思維,王家兄弟表示有點跟不上。

  五胡亂華,生靈塗炭,有多慘就不用多說,華夏歷史上的一道劫難。張楠這會想的其實是自身:有實力才是王道,沒實力,等著挨宰吧!

  「不知道芬蘭那邊怎麼樣了…」

  自己在老家看屬下獻寶,腦子裡卻想著赫爾辛基城裡的那枚核彈,這對比!

  張楠覺得很有點意思,就像小說故事一樣神奇。

  一枚當初某個蠻夷的金印而已,沒啥特別,這就放一邊——真沒啥,這玩意在如今雖然極少見,但若是來路不清、出處難以確定的,在20多年後也就是三、五十萬的價。

  沒辦法,物主難以確定價值就低,再說這東西壓根就不是收藏主流,也主流不起來:傳世的不論,墓葬裡西挖出來的印章,就算萬一有墓誌銘,這盜墓、搞工程的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去宣傳。

  這印章一旦和原本的擁有者割裂開,不管是私印還是官印,這「研究價值、經濟價值」都會直接跳水。

  ……

  還剩下個箱子,長方形,張楠也沒想著裡邊是字畫一類的東西,估計還是地裡挖的玩意:兩個搞工程的人,幹哪一行精哪一行,不是地貨又會是啥?

  果然,打開箱子後裡邊就一個長方形禮盒,當看清楚裡邊並排放置的兩間物品後,張楠讚嘆道:「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

  一邊的正在手裡把玩金印的關興權聽著這段很耳熟,隨口一句:「秘色瓷?」

  「嗯,秘色瓷。」

  禮盒內是兩隻口徑超過20公分的淺形五花瓣口碗,青綠色釉層毫無瑕疵、如冰似玉,完全符合唐代陸龜蒙所寫的詩詞《秘色越器》中對越窯「秘色瓷」的特色描寫。

  秘色瓷,神秘之際的玩意,全國公開保有的數量估計也就幾十件,稀少!

  不過上輩子張楠就見過一好友收藏的秘色瓷渣鬥,這會倒也沒多少激動,就是看著如冰似玉的兩隻淺碗感覺特別舒服而已。

  「秘色瓷」,不光古代配方「秘」,對後世而言,連它的顏色也神秘!

  前些年玩考古、玩古董、玩瓷器研究的圈子裡為此都還爭論不少,還好幾年前法門寺地宮有一批供奉秘色瓷器出土:在同時發現的記錄法門寺皇室供奉器物的物帳上,這批瓷器明確記載為「瓷秘色」,閒著沒事幹瞎扯淡的爭論也就歇火了。

  「哪搞來的?」

  這東西實在是少,像甬城展覽館那件,都是農博升的心頭肉,這不得不搞明白來路。

  王德彪道:「臨安,前幾年有個工程隊從座體量不小的古墓裡挖出來的,東西一直在個工程公司的頭頭手裡,我給弄了過來。

  沒給錢,那傢伙現在拉隊伍單幹,去年從我們手裡分包了點活。」

  張楠笑笑,「別給整出豆腐渣工程就行。」

  「哪能呢!這您放心,都盯著的,再說兩個碗還拿不走那點活,其實就是感謝一下。

  張董你放心,集團手裡出來的工程,都拿獎不可現實,保質保量是一定的。

  我早就和下邊說過,要是哪塊地方出問題,不用公安上門,我這就滅了他!」

  王德彪如今看似修身養性了,其實骨子裡絕不是什麼好人——他能是好人?

  是好人就見鬼了!

  搞工程,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張楠門清,亂七八糟的套路、規則多如牛毛,好人就別想在裡邊賺大錢,就當苦力的命。

  「底線,別出問題。」

  王家兄弟連連點頭。

  老闆的潛台詞很明確:一些小貓膩他不來理會,過得去就行了,但你們兩個別給我捅婁子!

  真要是捅了簍子,呵呵…

  也就不用你們兩兄弟去考慮後果,只要人跑不到火星上去,還在這地球上待著,那就沒張楠找不到的地方!

  這下王德彪兩人搬來的寶貝都看了,但還沒完!

  「張董,這些我們兩個認為最好的,公司倉庫裡還存了不少,各地碰上挖出來的東西只是要過得去的,還有些我們看不懂的都搬回來堆著,你要是有空去看看?」

  公司,建築集團有兩家,南北各一,南方這家總部在杭城。

  但王德彪說的那個倉庫顯然就在剡縣,難道讓張楠特意跑趟杭城?

  張楠想了下,道:「那要是沒什麼臨時安排,那就定在後天。甬城展覽館的館長會到我這,到時候一起去看看,人家是真正的專家。」

  這一聽,王德彪笑著道:「這好,我記得那位應該是偉榮的姐夫,真正的專家!」

  王德彪和項偉榮是多年的好友,大概碰到過農博升,知道那位有文化的主。

  「就他。」

  「那張董,到時候我再安排頓飯?」

  「隨你,農館長會在我這住上兩三天,我看…就後天的晚飯讓你去安排。」

  「好,包您滿意!」

  兩人這就離開,明天張楠要回趟鄉下老家,去看看長輩們的墓地。

  至於農館長來剡縣這事,是因為張楠這趟回來順道給他帶了點東西,到時候讓他帶回甬城。

  還有,那兩名西方藝術品專家這次也一道來了剡縣,張楠該兌現當初的那個諾言了。


bpd 發表於 2018-1-23 21:47
第九百零四章 小一億

  晚上九點,外邊突然電閃雷鳴,還好女兒已經睡得像頭叫不醒的小豬,夠沉、沒醒,不然這炸雷響得都能讓人心顫。

  山莊地處山頂,原本就有避雷針,倒也不用擔心挨雷劈,但站在落地玻璃門那,看著空中不斷出現的閃電,這心裡還是有點彆扭。

  高處風景好,當心挨雷劈!

  風大雨大,來得猛、走得快,這也就20來分鐘,雷雨就散。

  天氣預報說明天最高33度,略微降溫,會比今天舒服的多。

  睡不著,走到露台上感受了一會雷雨後的清新潮濕空氣,要是在上輩子這年月,出現這樣的雷雨都會讓自己心情變好一截:晚上開著電扇就能舒舒服服睡一覺,家鄉的夏季實在太熱、太悶、濕度太大!

  現在不靠電扇,房子裡的是中央空調,女兒都是裹著被子睡覺,稍微有點熱她就很不爽。

  至於上輩子,除了在電影院和賓館,空調是啥玩意?

  知道也買不起,大幾千塊,嚇死牛!

  ……

  一早六點,室外二十三四度,張楠就早起出現在花園裡。

  妹妹被抱去黑大媽米蘭達那邊睡了,因為點特殊原因,估計不到八點不會醒。

  關興權正在莊園外邊跑步跑了15分鐘回到莊園,後邊跟著一串夥計:昨天早上因為時差的原因,美國來的夥計們沒有鍛煉,今天開始恢復平常的習慣。

  剡縣天太熱,跑步的時間比在長島時提前了半小時,當熱身,之後就是習慣性的訓練時間。

  人這玩意不進則退,連項偉榮也保持著有空就鍛煉的習慣,更別說這些職業保鏢。

  看張楠站在鎮宅的兩門萬曆、康熙紅衣大炮前,關興權走過來,道:「氣色不好。」

  「半夜發大水了。」

  說得有點無奈:昨晚想著不給妹妹操尿不濕試試,後果就是半夜給你來個水漫金山、雞飛狗跳!

  還沒出說理去!

  關老大笑笑,他沒當過父親,雖然能夠理解張楠的話是啥意思,但也不知道怎麼接,就感覺做父親真不容易。

  莊園裡有健身房,但保鏢們並沒有去那,清晨就在巨大的花園和北邊的樹林空地內練練手。

  條件有限,專業的行動演練就免了,就是活動活動拳腳。

  張楠站在邊上看。

  很有意思,馬克和雅克布兄弟找上姜望峰、姜望球兩這兄弟,請教一些兄弟間的配合協調問題。

  看著情形,張楠順口問出句前天就想到的事:「我說關哥,這望峰兩兄弟的名字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說法?」

  望峰、望秋,雙胞胎取這名,張楠總感覺裡頭應該有點故事。

  是有故事,就是這故事還挺實在…

  淳樸、簡單。

  「這兩小子剛分到我那的時候做過自我介紹,這我倒記得。

  他家開門就能看見一排大山,所以這老大就叫望峰;生日是在夏天,他們那邊滿月的時候取名字,還是夏天,他們的老爹老媽當初嫌天太熱,所以老二就叫望秋,秋天就涼快了。」

  張楠聽完…

  心裡冒出句:「真實在!」

  望秋,巴忘秋天早點來…

  攤上這麼對父母…呃…

  名字還行。

  15分鐘的跑步時間不長,就夠人身體熱起來,一幫夥計再做了幾組放鬆韌帶、舒展身體的動作後,馬克兄弟這兩個巨人乾脆光著膀子開練。

  巨人,都是一百三四十公斤以上的體重,身材並不是二十幾年後被一幫迷妹追捧的倒三角形,幾乎就是上下一般粗。

  特別是弟弟雅克布,赤足身高都有2米13,體重至少得有145公斤,甚至都看不清腹肌!

  似乎有點肥。

  他哥哥個子稍矮5公分,肌肉更發達些,但也算不上魔鬼筋肉人。

  看這學習還是是相互的,關老大就在指導夥計們如何「以小克大、以大欺小」,張楠閒著沒事也在一邊聽。

  「望峰,你們兩兄弟之前應該很少會碰到馬克和雅克布這樣的對手。

  記住,面對這樣的目標,千萬別想著去制服對手,不然他們只要抓住一個機會給你一下,你就玩了!

  他們一拳頭能把你們打飛出去,要是被箍上,一下能壓斷一排肋骨!

  和這樣的對手過招,只能要他命!

  用殺招,往對手致命的要害招呼,千萬不能有任何留手……

  還有,腿除非能中下-襠或者咽喉、太陽穴這樣的要害,不然還是你們的崩拳好用。

  你們練的內家拳會力透臟器,全力擊打對手心臟、肝部和腰子…」

  張楠就算聽著都背上寒寒的,也覺出些名堂來:雅克布和馬克的腰圍幾乎能和胸圍差不多,更不用說脖子幾乎和腦袋一樣粗。

  這樣的身材叫「電冰箱型」,這兩位天生這樣的體型,身體力量會大得嚇人,抗擊打能力更是能和狗熊相比!

  古人有讚美男子身材叫「猿臂蜂腰」的,說白了就是說這人胳膊長、肩膀寬,相比之下腰細,就是現在所說的「倒三角」。

  這樣的身材在古代使用冷兵器的前提下是不錯,但也頭疼碰到「虎背熊腰」的主:背寬厚如虎、腰粗壯如熊,典型的就是馬克兄弟這樣的。

  他們身上脂肪很多嗎?

  相比職業健美運動員是多了點,但這樣的身材擁有的力量和抗擊打能力是恐怖的!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夠靈活!

  這邊兩對兄弟互相熟悉練練手,很快,姜家兄弟就得出結論:千萬別被對方靠上,不然只需一下就完蛋。

  那就不是人的力量,是棕熊!

  至於馬克兄弟,在留手的前提下,各自擺好架勢硬挨了一下「半步崩拳」的滋味…

  雅克布被姜望秋看似並不是特別重的一下敲在腹部,瞬間這腰都直不起來了!

  兩人有著30公分以上的身高差,敲肚子剛好。

  「哦!老天爺,我的肚子要爆炸了!」

  這一聽,姜望秋連忙上去道:「你緩一下就好,我沒怎麼發力,你沒有受傷!」

  雖然才認識兩天,但都是兄弟、不是敵人,不能像關老大說的那樣對敵的情況下全力下死手。

  果然,也就十幾二十秒,雅克布就緩了過來,還看了下自己的肚皮:連個紅印子都沒。

  連忙問剛才怎麼發力的:剛才都感覺有一股力量直接刺透了自己的內臟,那一瞬間的感覺就是自個似乎要死了!

  姜家兄弟的英文經過半年的特訓,但現在也就在對付日常用語的水平,要解釋啥叫內家拳還真沒轍。

  關老大上,說了好一會,打消了雅克布兄弟學習「崩拳」的想法。

  不是不願教、家傳不外流、教華不教洋這些原因,主要是這內家拳沒個十來年功夫,你學得會?

  還有……

  關興權提醒馬克兄弟:「你們兩個,一拳頭就能把別人脖子打折,還練個什麼內家拳。

  倒是可以學習一下望峰他們的腿法,你們身體在同等身材的人裡算最靈活的那一類,只要能學上一兩招腿部發力的技巧和攻擊方法,還有誰吃得消扛你們一下?」

  ……

  90年的華夏禁槍不嚴格,但軍用武器還是不放開的,夥計們沒法像在美國那樣演練火器,也就只能練練拳腳功夫保持狀態。

  兩個巨獸練腿法,看著都恐怖!

  也好,算是給他們找點事做:只要能學會點姜家兄弟譚腿的皮毛,馬克兄弟這對人形怪獸的戰鬥力就能大上一截!

  七點就歇,各自去洗澡換衣服,半小時後早餐,八點出門去鄉下。

  一圈轉完,回來已經是傍晚。

  第二天近中午,農博升帶著那個叫王成安的學生來了。

  都熟人,大前年張楠掃蕩甬城展覽館庫房時,這個小王沒少幫忙。

  農館長最近十來年的兩個得意門生,陳江華這會正隨「大鯊魚」號繞道菲律賓去美國,他也就能帶個放心的王成安來幫忙。

  幫啥?

  彈藥庫裡都堆滿了大半庫的古董文物,連幾幢別墅裡也有不少,能見人的那部分就得花大量時間整理,有些連張楠都說不上名堂,需要農館長來掌掌眼。

  居然沒專車,兩人坐客車來的,張楠親自去車站接的人。

  一進入山莊,小王就東看西瞅了好一會:至少兩三百畝的地盤,這都不能簡單說是少見,大概能算華夏罕有!

  農博升倒是在項偉榮把家搬到這後,去年陪著愛人來過一趟,沒多少驚奇。

  一下車,道:「我說小張,你的蘇式園林還不上馬?」

  「暫時沒那個精力,過兩年再說了。

  現在這樣也不錯,一大半原生林,晚上在自己家裡拿氣槍就能打鳥。」

  農博升沒多問:這莊園的環境,其實再修不修都區別不大,原生態也是種美。

  兩人先安頓好,沒住張楠的懸空別墅,住進了姐夫那幢。

  真正的親戚嘛,這樣的安排更好。

  已經到飯點,先吃飯。

  吃完,農博升和王成安被請到了懸空別墅的客廳,茶几上放著個帶荷葉蓋的魚藻紋青花罐、兩堆放盒子裡的碎瓷和一個直徑足足有48公分的青花大盤。

  進門,農博升和王成安的眼睛都盯上了茶几上的物品,不過張楠先示意大家坐下。

  姐姐家借來的保姆給上完茶,張楠這才道:「別說我小氣,這些是已經在海上曬成黑炭頭的江華整理的。

  兩堆碎瓷沒缺片,能拚個盤子和罐子,同完好的那兩樣能湊成兩對,捐給你們博物館了。

  至於這個…」

  張楠從邊上的花盆架上取下個錦盒,「八思巴文的聖旨金牌我得自個留著,可以借給你們新館開張的時候展覽上三個月。」

  至正型元青花,農博升知道張楠這次撈了有幾百件,也和王成安提過,但兩人都沒想到他居然能送自家博物館四件!

  是四件:對博物館而言,只要不缺失碎片,破成上百瓣的瓷器文物,那也是文物!

  更別說還有兩件完整器,這都差不多能和館藏的那兩件秘色瓷精品相媲美。

  王成安只注意到把四件元青花送博物館的話,挺激動。而農博升關注到了張楠後半段說的話,一轉頭看向牆上的那幅《紅磨坊的舞會》,不自覺說了句:「真的?」

  張楠知道他不是因為感覺送了大禮而不可思議的反問,而是指那幅畫。

  張楠點點頭,「真的。」

  這好!

  農博升一轉頭,對正在看瓷盤的王成安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小張說。」

  「好的,老師。」

  有點留戀的看了眼瓷器,這就打算走。

  張楠笑著道:「小王,先抱箱碎瓷走,我聽說你專門學過幾年無損修復,看看能不能修得徹底看不出來。」

  王成安看了眼自家老師,後者揮揮手,意思:「既然人家已經說了,那就拿走。」

  當初一千塊人民幣和一千萬美元之間的交易和承諾,兩人是一口唾沫一口釘敲定了的,主動權完全在張楠手裡。

  這事還真不大好見光,不是農博升不信任自己學生,而是保守秘密是件很累的事,甚至會壓得人轉變性格。

  好人變壞人、恩人變仇人,這種轉變在壓力下不是沒有。

  人走了,農博升才道:「找人看了?」

  「嗯,我帶了兩個油畫鑒定專家回來,專門為我服務的那種。

  能夠確定,當初雷諾阿至少畫了兩幅…」

  說著指了指牆上那幅,「這應該是原版,至於上半年拍賣的那幅倒應該是第二版。」

  這一聽,農博升有點意外,「那幅賣了?」

  「你不知道?」

  「沒注意,上半年我去了趟西北,還在京城待了段時間,加起來有兩個多月。

  再說西方藝術品拍賣的消息,我那也不是什麼都有,得看雜誌上寫不寫。」

  「賣了,我女兒的媽閒著沒事,知道這還有幅可能的真跡,結果讓人在拍賣場上給買了回來。」

  妮可真給買了,她認為在長島的莊園裡掛上也挺漂亮,她喜歡《紅磨坊的舞會》裡的那種感覺。

  「花了多少?」

  「有兩個王八-蛋從6000萬就開始和她的代理人死磕,結果花了7880萬,加上佣金,都他娘的小一億!

  媽了-個巴子,別讓我知道是誰,不然老子玩死他!」

  想到這事張楠就惱火,誰的錢都不是大風掛來的!

  小一億,自個家是不怎麼在乎,可這麼因為有兩個有實力的買家和自己競價,結果硬生生多花了小兩千萬美元,便宜了賣主、拍賣公司和稅務局,這就是一肚子火氣!

  知道張楠有錢,但為了一幅畫花了近一億美元,農博升已經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這邊張楠惱火完,又道:「這趟回來我大概會住上一兩個月,一千萬美元一份不少,現金我都帶回來有,要現金要支票都行。

  怎麼捐贈你說了算,就讓我姐出面。」

  農博升不糾結於「7880萬和1000萬」的問題,腦子一轉,道:「小張,其他老哥我不多說了,你地道!

  不過捐款這事先別急,過兩天我回去得把上頭給擺平了再說。

  你至少得給我半個月時間,這兩年咱們這外匯是翻了倆翻多,可這一千萬美元也不是小事,一幫狼會盯著,我得先去找兩個大神照著先。」

  專款專用?

  造個新博物館只要不浪費,應該還用不了這麼多錢,總會有些多餘的專不了。

  但要沒提前準備,這是用800萬呢,還是200萬搞定,這裡頭可都有說法。


bpd 發表於 2018-1-23 21:55
第九百零五章 挑庫房

  說定了一千萬美元捐款的事(可不能說是買畫的錢,不然會引起麻煩事一大堆不說,農館長都得吃掛落!雖然要不是他這幅畫天曉得會去哪裡、沒人會當回事,或者乾脆消失。),張楠要去午休會,留下壓根就沒休息想法的農博升在那欣賞三件青花瓷。

  好事扎堆,他想去睡午覺才怪。

  下午兩點半,幾輛車開出莊園,去建築公司內的倉庫挑東西。

  還是在幾年前張楠要了一排櫻花樹的地方,就是如今地方更大了點,王德貴買下了附近幾塊地,還造了新的辦公樓。

  原本的辦公樓沒拆,一層辦公室成了一排庫房,有兩間窗戶上都用18號的鋼條加固,裡邊都是鐵皮窗封死,門也換成了厚實的鋼板門,那些寶貝就在裡頭放著。

  開門先通風,這可沒溫濕調節系統。

  一會進去,看到這裡頭瓶瓶罐罐、壇壇碗碗,雜七雜八什麼都有,只是上檔次的青銅器還是別想的好:南方水土本就對青銅損害大,次一些的都讓王家兄弟自個收藏了,張楠不會什麼都要。

  至於北方……

  有些就在貝勒府呢。

  陰氣重,一屋子的出土陪葬品,感覺陰森森,不少物件還是一肚子的泥巴,還能聞到淡淡的土腥氣,很親切!

  一家建築集團的挖掘能力算是讓農博升和王成安長了見識:他們是專家,也和工程部門打過不少交道,但沒和喜歡到處搜羅文物的工程部門接觸過,這次都算開了眼界!

  農博升在大概看了堆放的物品後,都說出這麼一句:「不可思議!」

  東西太多了!

  這裡的東西包含了至少上至西周,下至明清的各時代文物,雖然等級普遍不是很高,但毛看看都能算出:至少挖了三五百座過得去的古墓。

  農博升兩人都能從物件看事情本質,就像東漢兩晉南北朝流行的穀倉堆塑,這裡就有30多件體積不小、工藝不低、近乎完整、全完整的,小件、低檔次的都沒資格被放進這間簡陋的庫房。

  這意味著至少有幾百座文管部門不知道、至少是「地方豪強」級別的古墓給挖了!

  「穀倉」這玩意在當初的陪葬器物裡,屬於相對比較高級的墓葬裡才會有的東西,加上體積比較大的,十來座墓裡能邊出一個比較完整的就不錯了,其它的基本上早被歲月造成的墓葬坍塌、地質變化壓碎損毀。

  江南地區各家博物館裡展出的穀倉堆塑不少,看著是不錯,其實有大半都是經過修復拼接的貨,完整器其實很少,就是有些採用的是「無損修復」的技藝,外行很難從外部看出來罷了。

  這會庫房裡的穀倉堆塑的數量和工藝水平,有幾件甚至比甬城展覽館裡的還要精湛!

  面對這樣的場景,農博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生氣?

  這倒不至於。

  有些罐子上都還貼著小紙條,上頭居然註明從哪裡挖出來的,甚至連時間都有,有一同出土的幾件完好文物的話,都還會放成一堆。

  最誇張當然是:有少數幾件文物邊上居然還放著檔案袋!

  張楠打開一個看,裡邊居然是幾張古墓被發現、挖掘時的照片……

  這排場!

  工程集團就是這麼牛逼,你奈我何!

  農博升只能在心裡這麼想:要不是有個喜歡古董文物的老闆,這些東西十有八九不是給挖碎,就是被亂丟,反正報告文管部門的可能性極小。

  耽誤工期嘛,這事農博升、王成安兩個都清楚。

  王德彪、王德貴兩兄弟雖然幹得肆無忌憚,但至少記下了最基本的信息,還能知道個大概的出土地點。

  但想一下那些古墓如果都是專業人員去挖掘,那得到的信息不知道能多出多少,太可惜了。

  農博升隨口說了說這個遺憾,反正他年紀在這裡最大,身份也特別,和王德彪還是多年前就認識,對方不會生氣。

  果然,這一說完,王德彪笑著道:「農館長,要是一有古墓就全通知那些個文管會,他們來得及嗎?」

  好吧,農博升都笑了起來。

  是呀,就那麼幾號人,來得及嗎?

  都想自個去包辦,都成飛毛腿、快刀手也來不及!

  這邊王德貴問張楠:「張董,這些穀倉你有沒有看上眼的?」

  張楠搖搖頭,「你知道我的習慣,這些玩意不能算單純意義的魂瓶,不過也有類似的地方。

  就算將來整博物館,給我隨便留兩個就行了,這玩意看多了邪乎。」

  大老闆不要這麼多,王家兄弟倒也有意思,這王德彪就對個正在研究個五層塢堡式樣穀倉的農博升道:「農館長,等過兩年你那個新博物館開張,搬些回去。

  這裡本來就有些是餘姚、慈溪那邊挖出來的,放你那個博物館正好。」

  中午當著張楠的面,農博升和王成安說了這邊要捐款造新博物館這事,算是提個醒。

  至於王德彪怎麼知道的?

  就是在到建築公司後,張楠隨口提的:他這就地貨多,這會還壓根不值錢,可以支援些。

  順道要王家兄弟暫時保密十天半月,免得多事。

  農博升那邊的庫房裡青瓷陪葬品數量不少,但這能白拿、充實藏品品種數量的事他可不會放過。

  「那就先說定了,可不能反悔!」

  王德彪胸脯一拍,「只要不是張董先看上眼的,到時候你隨便挑!

  再說就這些瓶瓶罐罐,一年挖上一庫房總會有,下次真要在甬城地界碰上等級太高的,咱給兩位打電話。

  張董說太高等級的別碰,麻煩,歸你們剛好,自己人。」

  搞工程的漢子,還是這樣豪!

  他們兄弟是能豪,反正都是陪葬品,這會收藏的人就極少,堆著也是堆著,沒多大用處。

  就算能賣,他們兩兄弟和公司也看不上這三瓜倆棗的錢,還不如落個人情的好。

  穀倉、豬圈、狗圈、灶台、各式鎮墓獸、四系罐、盤口壺、雞頭壺、執壺、粉盒、各式常見青銅兵器、銅鏡……

  連沉重的石質墓誌銘都有,還是完好無缺的!


bpd 發表於 2018-1-23 22:05
第九百零六章 愛跑山頭的孝子賢孫

  墓誌銘不是墓碑,是一種悼念性的文體,一般分為志和銘兩部分。

  志多用散文撰寫,敘述逝者的姓名、籍貫、生平事略;銘則用韻文概括全篇,主要是對逝者一生的評價。

  墓碑豎在墓外墳前,而墓誌銘都會在墓**。

  如今的社會基本上都已經沒了安放墓誌銘這項喪葬習俗,最多省略成了念一念的悼詞。

  在江南一帶,比如剡縣,如今的喪事人家會在屋門口貼上一大張黃紙書寫的「黃榜」,內容大略記錄了逝者一生的歷程,這也算是墓誌銘的一種延續。

  「黃榜」在喪事辦完之後就會被燒掉,有些地方其灰燼會被帶入墓穴,更多的地方是讓其隨風而散,實物性質、平刻在石板上的墓誌銘是再也沒有了。

  現在庫房裡就放著一塊墓誌銘,豎靠在牆上,長寬大約40乘60公分,青石板質地,上頭整齊的刻著一排排字跡。

  張楠蹲下身讀了起來:「周公,諱汝士,字南夫……娶過氏、婁氏、秦氏,皆贈安人…公紹-興戊辰登進士第,調台州天台-縣主簿再調婺州永康-縣丞堂,除揚-州州學教授……」

  還沒看完呢,張楠眉頭就皺了起來,轉頭問道:「德貴,哪挖的?」

  「啊?」

  「這塊墓誌銘,哪裡出土的?」

  王德貴想了下,道:「應該是東廂修路的工地,具體位置我說不上來,我得問問。」

  下邊人幹的。

  「馬上問,搞明白墓裡還出了什麼東西,去哪了!」

  王德貴一聽,連忙掏出大哥大開始打電話,而一邊的農博升道:「這樣有名有姓的南宋中層官員墓葬,如果之前沒有被盜挖,可能會出土不少很有價值的文物。」

  好吧,農博升是考古、歷史專家,但他多年在甬城,不是剡縣的文管會主任加本地地方志專家,而張楠知道的比他更多!

  「在宋代名志《剡錄》中就提到過這個墓主周汝士,在萬曆年間編撰的《嵊-縣志》對這人還有較為詳細的記載。」

  一聽這個,農博升也俯下身也仔細看了看這塊墓誌銘,「這個我還真說不上來,比不了你這坐地戶。」

  張楠笑著道:「這個周汝士家,從他開始一窩蜂出了七個進士,他自己最後官至南宋淳熙年間的太常寺主簿、朝散郎賜五品服,死在任內。」

  張楠就是個盜墓的,也不是真正的歷史專家,這都能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上輩子他見過這塊墓誌銘,就在重生前的最後一年:這塊墓誌銘那時剛剛被發現。

  顯然是因為自個的重生給家鄉帶來了變化,這座周汝士墓也被提前挖到。

  上輩子也是修路發現墓葬,這下提前了二十幾年,原因還是修路,誰叫這山川地理不會變,這路該怎麼修還是怎麼修。

  不過張楠對這座墓記憶深刻,墓主是誰沒多大關係,是因為墓中有樣好東西!

  這邊說著,王德貴的電話打完了,「是在浦口那邊的花園地村,還出了些鐵片和個碗。

  那座墓挖出來的時候就是破的,頂都沒了,倒是很大,沒值錢玩意。」

  早期就被盜,外加大規模損毀的墓葬。

  聽完這話,農博升來了句:「什麼形狀的鐵片?」

  王德貴抓瞎。

  「東西呢!」

  王德貴被張楠說得都有點緊張,連忙道:「就在隔壁,那邊都是些沒花頭的東西,堆著。

  哦,那些鐵片樣子有點怪,所以就沒扔。」

  農博升一聽,急著道:「走,去看看,應該是買地鐵券。」

  眾人出門,開隔壁庫房的大鐵門。

  華夏漢族墓葬,除了兵器之外,很少出現鐵質隨葬品,加上這座周汝士墓能夠確定為南宋時期,那王德貴說的樣子怪異的鐵片,十有八九就是買地券。

  買地券上有鎮墓文,是東漢中後期才開始出現的一種具有鮮明道教文化特徵的隨葬文字材料,放在墓葬內,意思是保證死者對墓地的所有權不可侵犯。

  在如今,有些地方已經把這件流程簡化為:直系後代圍繞墳墓跑一圈,這圈能跑多大跑多大、越大越好!

  意思是這圈子裡的地盤都是自個家的了。

  所以甚至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逝者的兒子、孫子跑圈一出發就不見人影,其他親朋好友先等在墓地前,喝喝茶、抽抽煙,順便再閒聊半小時,等這那幾個傢伙趕在吉時之前跑回來。

  當然,這一跑就不見人影的二貨總是少數,一般半徑幾十上百米也就夠了。

  一跑兩山頭,誰家院子這麼大?

  太大了祖宗管起來、看家護院也累不是!

  現代的「買地券」簡化了,而在古代,這買地券的使用材料因時代不同,也有不同的變化。

  在最早的東漢時期,買地券是仿造簡策(竹簡)的樣子,大多數是刻在長條形的鉛板上,也有用玉板或陶柱的。

  當時材質基本上就這三種,就看主人家的財力和地區風俗不同。

  從三國、西晉開始,買地券基本上被刻在燒製的磚頭上。之後一直到唐代,又有些還被刻在長條形的鉛錫合金上。

  到了五代、兩宋時期以木質為主,宋以後以方形磚、石質為主。

  而從從南朝一直到明清時期,除磚外還常用石頭,形制、大小和墓誌相像,有的甚至還帶蓋。

  這會對農博升而言,一直以來這鐵質的買地券只有一個時代有:南宋!

  據南宋周密《癸辛雜識》記載,當時造墓必用買地券,券以梓木為之,朱書其上。解放以後在華夏出土過幾件南唐和明代的木券,不過因為木券易朽,宋代雖然木券比磚石券更為普遍,但保留下來的仍以磚石為多。

  至於鐵券…

  極少!

  800年以上的歷史,剡縣地處江南地區,這鐵券上的字就別想了,不給你爛穿心就不錯了!

  農博升是考古專家,他看重鐵質買地券,張楠對那玩意其實不感興趣。

  他要的是那個碗!

  一隻極少見的碗!

  果然,到了隔壁庫房後,一堆(不是一片,看來周汝士家有錢,還有不少喜歡跑山頭的孝子賢孫。)買地券就在地上,而張楠從邊上拿起一隻隨意放著的碗。

  「農館長,你看看這個!」


bpd 發表於 2018-1-23 22:17
第九百零七章 漢墓惹人嫌

  上輩子張楠幹過土夫子,但從來沒在老家當地幹過這一行,無人知道他的黑歷史,重生更是早就洗白白了!

  至於在外邊,早年同他交易收贓的人沒幾個,先別說本就不用真名、不知其底細,這多年過去,估計面對面都一下子不好認出。

  唯一知道知曉其來歷的同夥兼朋友,在地底下給故人做了陪葬,屬於標準的失蹤人口。

  重生前個十多年,張楠在剡縣當地古董收藏圈子裡那也算號人物,什麼收藏協會資深會員一類的名頭更少不了:人在江湖混,總得披張皮!

  這幹的事裡有屬於不黑不白、灰色地帶的「工地地貨」這一項,有張官方、半官方的皮最好。

  收藏協會這玩意看似民間協會,其實那也是有上級機構的,各地統屬不一,但有一點相同:裡邊的人五花八門、梁山好漢雲集,逢場作戲一般在裡頭混一混總有好處。

  最直接的就是:當地文管會的人基本上都會是這個協會裡的人。

  在文管會、博物館一類機構上班,除非是和文物八桿子敲不著的財務一類少數人員,其它工作崗位和單位性質統一的那些夥計裡,既不玩收藏又不混收藏圈的人幾乎沒有,像農博升這種人幾乎比大熊貓還稀有。

  文管會的人熟了,一旦有自己不知道的大墓進行考古發掘,親自上手那是別想,混個能站在警戒線內看熱鬧的位置還是沒啥問題的。

  還有嘛就是以防萬一:都一個圈子裡混的,萬一自個某個物件或者某件事出了問題,大事這文管會是管不了,小事公安系統還是會咨詢一下文管會的意見。

  張楠做事小心,這種情況沒碰上過,但有關係總比沒關係好。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說近距離看發掘現場這點無傷大雅、不違反規定的事,就算真有點能下能下的麻煩事,人家好意思下死手?

  周汝士墓被搶救性發掘時,張楠第一時間就得到文管會已經出動的消息。

  反正也閒著,就開車去看熱鬧:根據施工隊那邊的朋友說那是座規模不小的墓葬,因為那條道路施工是政府項目,人多眼雜,沒法私下解決。而且墓葬破損嚴重,乾脆一個電話打給派出所,免得便宜沒撈到,惹出一身麻煩。

  張楠趕到的時候,簡單的警戒線已經拉起,邊上還站著派出所的夥計,但也就意思了一下:地形一邊高一邊底的,吃瓜群眾們站在十幾米外就能舒舒服服看熱鬧。

  至於張楠,從現場指揮挖掘加上親自動手的文管會張主任,到記錄的新上班小妹,他全認識。

  至於派出所的人……

  對於文管會的熟人,他們壓根不管,更別說原本就熟悉:小地方嘛,混得時間長了,總能搞個臉熟。

  打聲招呼,這就進了警戒線,直接站在墓坑外半米的地方看熱鬧。

  磚石雙室墓,墓室坐西朝東,典型的宋代磚木風格。

  不過就像給出消息的那位工程隊朋友說的,這座墓本來就是破的!

  挺慘!

  看著就是至少上百年,甚至幾百年前這墓就被盜過,加上幹活的挖掘機在施工的時候一開始沒注意,導致這座墓葬損毀非常嚴重!

  挺佩服這位機手的,都刨掉了體量不小的墓葬的天頂,這才發現有大情況,或者這時候才被施工員喊停…

  整一個棒槌!

  估計還是個挖機界新人。

  還好,留下的部分還能看清磚墓的基本形制尚存,規模大,墓葬構造也比較複雜。

  至於墓室的建造工藝更是考究,還有磚砌的排水溝。

  文管會的工作人員還在墓室周邊發現了筒瓦、石質基座這些建築構建,這是規格比較高的墓葬才有的配置:墓葬剛建成的時候,應該還有墓祠、拜壇這些附屬建築。

  一堆鐵券出來了,邊上還有幾個破碎的青瓷罈子……

  然後,負責清理的一名工作人員都歡呼起來!

  這會張楠遞給農博升一隻不大的碗,類似於如今常見的湯碗,口徑大約十來公分,上繪青色偏綠的花草紋圖案,釉水基本到底,疵點極少。

  看著是很普通,但這是只青花碗!

  農博升接過,端詳了好一會,「和鐵券一起出來的?」

  後頭的王德貴連忙道:「是的。有照片,那天交通局的到工地拍照歸檔,順手拍過幾張,照片和底片都在公司裡。」

  比較巧,不然要做鑒定就會比較麻煩。

  張楠看了眼王德貴,後者連忙道:「我已經讓他趕回來,照片在他那邊。」

  這就不去理會德貴同志,農博升把碗交給王成安,「這應該是國內目前發現工藝和保存狀態最好的一件宋代青花器,你仔細看看。」

  走一路學一路,這樣的機會難得。

  是很好,這個青花碗的製作工藝同明清景德鎮極度相似,王成安看了幾眼後道:「這是釉下彩!」

  唐青花是釉中彩,這點農博升和王成安還是前段時間從陳江華打來的衛星電話裡知道的事,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了在「大鯊魚號」上拍攝的照片,不過實物張楠並沒有帶回來。

  至於晚一點的宋代青花瓷,到目前為止全國也拿不出幾件標本!

  沒辦法,現在看來唐青花在北方經過初創期以後,並沒有發展,反而是走向了衰敗。這宋代青花瓷似乎和唐代的前輩幾乎沒有任何關係,就像是種重新創造的工藝。

  唐末戰亂連著五代十國,那段時期死的人可不少,社會夠動盪,消失種並不廣泛傳播的制瓷工藝更玩似的。

  這會拿在王成安手裡的這件宋青花碗,妥妥的國內有記載發現的第三件(批)宋青花!

  少,太少了!

  之前在華夏大陸,能看到的宋青花標本只有從兩處塔基遺址出土的十多片碎瓷片,壓根就沒有完整器,而且燒造質量還是差強人意。

  這兩處塔基遺址還都是在江南省,第一次是1957年發掘的龍泉-縣金沙塔塔基,一共出土13片青花碗殘片。

  那座塔的塔磚上有紀年:太平興國二年(977年,北宋。)。

  第二次是1970年在紹-興市的環翠塔塔基,出土了一片青花碗腹部的殘片,同時該塔塔基出土的塔碑證明這塔建於南宋咸淳元年(1265年)。

  兩次發現,十多片宋青花瓷片都是碗的殘片,胎質有粗有細,紋飾隨意多變,有菊花紋、圓圈紋、弦紋、線紋。

  青花發色前一處發現的較濃、發黑;後一處的較淡,也沒共同點。

  這發色比較黑,應該是外層的透明釉太薄的原因;太淡,看著不舒服。

  江南省本身就有豐富的鈷土礦,這些宋代青花瓷應該就是使用了江南本地的鈷料,常規認為和唐青花沒有直接的延續關係。

  顏色不是黑就是淡,結果看著很多人看著這些瓷片和一般意義上的青花瓷區別很大。

  至於全世界的宋青花標本,估計打死了也就幾十件,絕大多數還是殘片。

  標本太少,宋青花的來歷、窯口、發展歷程……

  一堆謎團!

  現在手裡的這個青花瓷碗外形無損、規整,釉色清涼,青花發色雖然略微偏綠,但顏色鮮艷,都能達到明清時期民窯青花上等品的燒製質量。

  同樣,它也是江南範圍內出土,還有明確的時代證明:周汝士1184年、南宋淳熙十一年病亡。

  好東西!

  真正的好東西!

  看了一會,當初管工地那位包工頭趕了回來:熟人,昨天在國商大廈工地裡見過。

  那人先打了個招呼,這就興沖沖去了新辦公樓,照片在他的辦公桌裡頭。

  一會,拿來了。

  張楠不急,農博升倒是先急著接過那疊照片:彩色,有整體墓葬外形狀態的,還有文物還半掩埋在土裡的時候的照片。

  拍得很清楚,青花碗原始位置就在距離那堆買地鐵券不遠的地方,才從土裡露出半截。

  看完了,從考古的角度而言,之前最壞的情況沒出現,這算是最佳的結果!

  農博升笑著對王家兄弟和小包工頭道:「你們這是這都快趕上專業考古隊了,你們真是工程隊?」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褒揚一般的調侃,這點大伙都聽得出來。

  王家兄弟笑,至於小包工頭,他剛才就注意到這位說普通話的人氣質特殊,就像傳說中的大學教授,連大老闆都似乎非常尊重這位。

  一聽這褒揚,包工頭笑著道:「兩位王總都說張董將來要開博物館,一旦有大墓,最好能拍下原始照片歸檔,將來博物館裡好用。

  不過那趟也是趕巧,交通局的人……」

  這聽完,農博升明白了:大墓拍照片,一般墓葬就沒那講究,這座看得出早就損毀嚴重的周汝士墓屬於趕巧。

  那為啥昨天王家兄弟獻寶,自個公司挖出來的高等級青銅鏡為啥沒照片?

  說白了工程隊還是工程隊,不是這會喜歡老帶著台相機的報社記者,那個「照片留檔」的說法不是強制要求,基本不會實行。

  再說了,出土青銅鏡的是座壓扁的墓葬,已經有點古墓常識的施工員一看就知道這是座漢代墓(漢墓的墓磚很有特點,和兩晉南北朝的墓磚類似,都是大磚。但兩者之間的紋路區別明顯,漢磚基本只有網格紋,沒有一般南北朝開始才有的雙魚銅錢紋、人像、紀年這些。這個區別方式只要有懂行的人加上實物辨別,一點就會。),知道東西不會多,果然最終裡邊也就是一堆破陶器加面鏡子,完全沒讓人趕回公司拿相機的必要。

  漢代墓葬,用得起磚頭建墓的都是真正的土豪,但土豪的隨葬品也會受到時代的影響,對盜墓賊、跑工地的人而言,這漢墓可以說吸引力真是一般般,特別在華夏南方更是這樣。

  先秦時期大量使用青銅器陪葬的習俗變了,似乎是漢代早期哪個皇帝下令:咱家底薄,都給老子簡葬!

  好嘛,西漢開始,從商代開始的一大堆經典青銅器隨葬品突然變得鳳毛麟角,就算有也變得工藝簡化、體量單薄,還得是身份很高的人才會享受。

  有些貴族更乾脆,用陶器替代青銅,造一堆外形高古、材質是土的玩意,連博物館的夥計都嫌棄!

  那還是西漢貴族墓葬,至於像在江南更常見的東漢豪強墓,裡邊幾乎就一件,還是必有的青銅器:青銅鏡。

  陶器,怎麼著也不會值錢,再精美也一樣,而東漢除了末年開始出現的越窯青瓷,墓裡都是陶器扎堆。

  女子墓有青銅鏡,男子墓不僅有銅鏡,很多還有柄劍,可問題是漢代都用鐵劍了,兩千年時間過去,能挖出根鐵條都算運氣,鳥用都沒!

  至於銅鏡…

  江南省多酸性土,地勢低點的能成黑漆古,高點的青銅也擋不住,品像級別很糟糕。

  漢代玉器倒是很不錯,但問題又來了:漢代豪強造墓喜歡講派頭,六七米長度、兩米寬度的磚石墓比比皆是。

  單用挖掘機挖看不見,天曉得那些迷人的值錢小玉器會跑去哪裡;換幾個夥計扛著鋤頭上……

  臥-槽!

  一千七八百年時間,就算不塌也填滿土,這工作量絕對酸爽到爆!

  一到三國、兩晉就好多了,人家至少開始普遍用瓷器陪葬,總能有點收穫。

  至於到了隋唐開始,除了高等級墓葬,一般的地主老財們的墓葬體積就小多了:不是沒錢造,就是習慣而言,裡邊的隨葬品還不少。

  所以一挖到漢代墓,包工頭才不會去拍照,甚至還頭疼。

  拍照不怕惹麻煩?

  照片是可以燒掉的,當認為將來會需要,那就留著;感覺不合適、會有麻煩,處理掉就是。

  ……

  最終選了幾件文物離開,晚飯王德彪安排的有點遠,在影視城附近的一家園林酒店。

  這會剡縣出現了點奇怪的情況,縣城的賓館不如建造在下邊鄉鎮的,剡溪賓館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龍頭老大的位置。

  不過很快,四星級標準建造的剡縣賓館就將竣工,管理方會是剡溪賓館的那班人馬,縣城裡的賓館還將奪回龍頭老大的位置。

  為啥不造五星級的?

  就算有了影視城,剡縣這會終究還是小地方,現在可是90年,四星級標準都實在夠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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