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7-12-2 22:28:3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5 95011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31
108 三角齊聚

    「歡迎加入49人!」

    洛根整個人上躥下跳地慶祝著,然後後退、衝刺、起跳,和馬庫斯兩個人亢奮地玩起了撞胸遊戲;隨後,馬庫斯張開了雙臂,模擬著滑翔機飛翔的姿態,在空曠的停車場裡翱翔了起來,嘴裡還模擬著轟炸機的聲音,「轟,轟轟」,喧鬧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裡迴蕩著,好不熱鬧。

    但,肆意慶祝了一小會之後,洛根卻察覺到了不對勁:陸恪呢?陸恪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洛根亢奮的情緒不由就緊張了起來,快步走了上前,陸恪整個人被掩埋其中,只能看到幾縷黑色的發絲顯露出來,露出來的手掌和小腿也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洛根心慌起來,「斑比?你還好嗎?」但陸恪沒有反應,「馬庫斯,斑比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馬庫斯也停下了腳步,愣了愣,快步跑了過來,「怎麼回事?」然後直接雙膝跪在地上,開始挖陸恪的腦袋,快速地把所有套子都撥開到一邊,還沒有弄明白情況,跟著洛根就一起緊張起來,「斑比?斑比?」

    「嘩啦!」猛地一下,一大堆套子就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開來,陸恪彷彿殭屍還魂一般,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學習打水戰的動作,將套子不斷往外潑,「嘩啦,嘩啦」,那一個個套子就瘋狂地砸向了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

    虛驚一場。洛根和馬庫斯想要惡作劇一番,結果猝不及防之下,卻被陸恪成功還擊,簡直是驚嚇到心臟都要驟停了。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兩個人都無比狼狽,心有餘悸地一下腿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開始還擊。

    三個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卻像孩子一般,開始打水戰——還是說,「套子」戰?

    精疲力竭之後,三個人就這樣大喇喇地躺在停車場之上,仰望著頭頂上那一片廣袤而遼遠的蒼穹,似乎整個世界都展示在眼前,他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張開雙臂,伸手就可以觸摸得到——只有天空才是他們的極限。

    「今天的惡作劇,不僅僅是我和馬庫斯,進攻鋒線的球員們也都贊助了。這是49人送給新人四分衛的一點點禮物。」洛根揚聲說道,「五十箱,整整五十箱,斑比,你可以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只是我一個月的量。」陸恪一臉坦然地說道,然後馬庫斯就開始怪叫起來,洛根也跟著一起狼嚎,不由自主地,陸恪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

    菜鳥新秀,始終是球隊的基層。每一年,為了歡迎新秀的到來,幾乎每一支球隊都保持了惡作劇的傳統。大學球隊是如此,職業聯盟也是如此,準確來說,不僅僅是第一天,新秀賽季的整整一年,全部都是菜鳥們的受難時代。

    輕微的,可能只是洗襪子、擦頭盔;中等的,可能是清洗球隊的獎盃櫃;嚴重的,可能是剃一個稀奇古怪的髮型,甚至是身體和精神的折磨。真正的花樣百出,窮其想像;更重要的是,防不勝防,而且菜鳥也不允許「防備」,拒絕配合的刺頭,往往將成為整個球隊的公敵——

    開不起玩笑的新秀,耍大牌的新秀,自以為是的新秀……老資格老油條們,有無數的辦法可以讓他們吃盡苦頭;而每一年加入聯盟的新秀都約莫在兩百五十名之數,能夠留下來的,卻十不存一。

    今天,陸恪僅僅只是收到了一個歡迎禮而已。

    歡笑過後,三個人漸漸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天空之上的雲卷雲舒,濃烈的色彩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美不勝收。舊金山的日落總是如此驚心動魄。

    「幾個月之前,你們想像得到嗎?我們再次聚集在一起,躺在49人的停車場上,旁邊灑落著數不完的套子,然後正式成為了職業球員的一員?」洛根忍不住驚嘆起來,平緩的聲音卻隱藏不住心底的亢奮和激動。

    馬庫斯那尖銳刺耳的笑聲響了起來,「這真的太神奇了,繞了一大圈,我們又聚集在了一起。」馬庫斯轉過頭,看著右手邊的陸恪和洛根,「以職業球員的身份,故事的發展真是無法預料。」

    選秀大會之上,舊金山49人先是在第三輪選擇了洛根,而後在第六輪選擇了馬庫斯,現在兜兜轉轉之後,又簽下了身為落選新秀的陸恪。玫瑰碗結束之後的離別還歷歷在目,分道揚鑣、各奔東西的傷感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然後他們就再次重聚了。

    命運,充滿了奇蹟。

    陸恪的嘴角不由就上揚了起來,高高地上揚了起來,「這意味著,棕熊隊的鐵三角再次上線了,看來,未來某一天,我們又要並肩作戰了。」

    一名四分衛,一名跑衛,一名近端鋒,進攻鐵三角。他們曾經掀翻了南加州大學特洛伊人隊,而後又掀翻了威斯康辛獾隊,現在,他們再次在舊金山49人重聚!

    「三個火槍手!」洛根高聲喊到,「我們三個火槍手再次重聚了,讓我們開始在灣區幹出一份事業吧!」

    「耶!耶!」馬庫斯也跟著揮舞著自己的拳頭,「三角形,這是最穩定最堅固的形狀,對吧?斑比!就讓我們再次合作吧,未來有一天,我們三個人會聯手稱霸聯盟,橫掃八荒,最終一路衝向超級碗!」

    「馬庫斯,你最好加快速度、快點跟上,我和洛根可是要開始加速了。」陸恪面帶微笑,毫不留情地開始落井下石。

    「滾!」馬庫斯不滿地用手肘撞了撞陸恪,「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馬庫斯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告訴你,我們已經訓練了三個月,但你今天才加入球隊,你可是落後了一大堆進度。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們的戰術手冊有多麼厚,簡直比牛津詞典還要更加恐怖。」

    「你確定你翻閱過牛津詞典嗎?」陸恪輕描淡寫地一句調侃,洛根放肆地大笑起來,馬庫斯不滿地坐了起來,用手肘卡住陸恪的脖子,「該死的斑比!」但認真想一想,馬庫斯自己也笑了起來,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確實沒有翻過。」鬆開手肘,再次躺了下去。

    如此自暴自棄的姿態,停車場再次迴蕩著歡快的笑聲。

    三個菜鳥、三個新秀,今年才是加入聯盟的第一年而已。正如馬庫斯所說,對於四分衛的位置來說,先是科林-卡佩尼克,然後是艾利克斯-史密斯,接下來才是陸恪。在這場刺刀見紅的較量之中,陸恪沒有任何優勢。

    不僅僅是陸恪,洛根和馬庫斯也都是如此。在ncaa之中,他們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進入聯盟之後,一切都從零開始,即使是天賦最為出眾的洛根,在選秀之中也不過是三輪秀而已。

    加入聯盟,這是職業生涯的第一步。不管相信與否,事實上,這是最容易的一步。

    「斑比,你說,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可能站在超級碗的舞台之上嗎?我是說,我們三個人。」馬庫斯不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看著那絢麗多姿的晚霞,忍不住開始憧憬著未來。

    「超級碗?」洛根也不由重複了同樣一句話,然後呵呵地笑了起來,「為什麼我覺得,比起超級碗來說,我更加期待超級碗的中場秀。你們說,碧昂斯(beyonce)有沒有可能參加中場秀的演出?」

    超級碗的中場秀,美國一年一度最大的盛會,這就是「美國春晚」的來由,只有頂級巨星才能出現在這片舞台之上,在一億五千萬觀眾面前進行表演。

    「碧昂斯?洛根,你的理想型是這一類型的啊,真是完全沒有想到。」馬庫斯不由發出了驚嘆聲,「我還以為,你應該是喜歡安妮-海瑟薇(anne-hathaway)的。」

    「如果是安妮,我也不會說』不』的。」洛根的回應,伴隨著嘴角的輕輕上揚。

    兩個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題就這樣在空氣中緩緩消散,三個人都不由輕笑了起來。現在,他們不過是無名小卒而已,卻開始描繪未來的藍圖,那充滿希望的未來。

    「會的。」陸恪毫無預警地突然開口,另外兩個小夥伴都投去了不解的視線,「超級碗,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三個人會站在超級碗的球場上,盡情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然後贏下超級碗。我會拿到超級碗的mvp,你們會得到站到超級碗中場秀的舞台上,和碧昂斯一起熱舞。會的,這一天會實現的。」

    沒有人開口,僅僅只是放任著沉默緩緩地蔓延開來,如火的夕陽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猶如他們的未來,瑰麗而明亮。

    「你們兩個把車子停靠在哪兒了?我剛才怎麼沒有看到?」陸恪坐直了起來,踢了踢身邊的兩個傢伙,「快點起來,這些東西應該怎麼處理?我可不能拖著它們回家,我爸媽看到的話,晚餐應該會消化不良吧。」

    中國人,即使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但依舊是中國人。

    洛根腦補了一下畫面,哧哧地就笑了起來,「暫時放在後車斗,蓋一層防水布,然後改天到一個派對去,瘋狂地撒下去,我想,他們會把你當做耶穌的。」

    「我們的車子在球場另一側的停車場,管理層的停車場。」馬庫斯解釋到,隨後看著灑滿了停車場的套子,哧哧地笑了起來,「如果你用不上的話,我們可以放到一個糖果盒子裡,然後擺放在一樓大廳,有需要的人,每天可以自取。」

    三個火槍手,大學畢業之後的第一次正式重聚,不是憧憬著超級碗,也不是集合訓練,而是在停車場裡收拾套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32
109 溫暖港灣

    天際邊依舊逗留著一抹殘陽,沒有完全消散,藏藍色的天空泛著一絲透亮,懸掛在蒼穹遠端的夜幕遲遲沒有降臨,似乎正在等待著一場盛大的派對,恢弘上演。

    沿著寧靜祥和的街道一路前行,那一盞奶黃色的燈光靜謐而淡然,猶如浩瀚海面之上的燈塔,指引著流浪的迷路船隻,尋找到回家的方向,最後停泊在風平浪靜的港灣,徜徉在一片溫暖輕柔的浪濤之中,漸漸入眠。

    緩緩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遠處傳來洛根告別的聲音,「斑比,明天見。」在空氣之中迴蕩著,而後漸行漸遠,重新陷入了安靜之中,陸恪長長吐出一口氣,快速抓起了自己的隨身裝備背包,快步走過了門前的小道,門廊的感應燈「啪」的一下亮了起來,懶洋洋、暖融融的光芒灑落下來,四周的昏暗猶如退潮一般紛紛消散。

    這,就是家了。

    心潮澎湃、難以自已,按耐不住激動,徑直推開了大門,四周打量了一番,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高高揚起的情緒不由就輕輕地落下,「媽?媽! 」順手將大門關上,陸恪揚聲喊到,尋找著江攸寧的身影,然後就聽到一個回應的聲音,「我在廚房。」

    陸恪快步走到了廚房裡,正在製作晚飯的江攸寧,忙碌的身影映入眼簾。雖然每天都需要上班工作,但只要沒有加班,江攸寧都會儘可能地在自己家開火——以前是為了節省開支,後來卻漸漸成為了習慣。

    「快點洗手,我再炒一個青菜,就可以吃飯了。」江攸寧也沒有轉身,絮絮叨叨地交代到,「鍋裡煲了骨頭湯,你先盛一碗喝。今天下班之後,我專門到唐人街去買了一些中草藥,說是對骨頭好。你前兩天訓練,腳踝不是有些扭傷嗎?趕快喝一點補補。」

    那囉嗦的嘮叨,根本沒有給陸恪開口說話的縫隙,卻讓陸恪啞然失笑起來,「媽,我有事和你說。你先不要忙?我爸呢?」

    「什麼事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說。」江攸寧根本沒有搭理,「你爸不是在書房嗎?快點,喊你爸出來,吃飯了。這都已經八點了,再拖拖拉拉,晚上你又要晚睡了,明天還要早起訓練呢。」

    「媽,媽!」無可奈何之下,陸恪乾脆抓住了母親的肩膀,把她整個人轉了過來,然後順手將煤氣爐關了,「媽,三分鐘,不,一分鐘,就一分鐘。吃飯的事情,也沒有那麼著急。」不等江攸寧反對,陸恪就推著母親離開了廚房,來到了大廳,嘴裡嚷嚷著,「爸,出來大廳一下,快,我有事情要說。」

    僅僅一小會,陸正則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小恪,你說,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為什麼沒有試訓呢?佩頓-曼寧確定賽季報銷了,而他們現在兩個替補四分衛,能力都不好……」顯然,剛才在書房,陸正則在研究分析著聯盟的形勢和球員名單,努力地試圖為兒子尋找 更多機會。

    「爸。」陸恪讓江攸寧坐下來之後,又把陸正則安置在了母親的旁邊,「你們聽我說……」

    「不是說吃飯了嗎?」陸正則坐下來之後,困惑地看了看妻子,然後就看到江攸寧指了指陸恪,「還不是你兒子。」

    陸正則點點頭,「噢,噢。小恪,要不然給教練發一份郵件,詢問一下小馬隊的情況?他們是業內人士,肯定比我們瞭解,但我看espn的分析……」

    「爸,我不去小馬隊。」說好的一分鐘正在朝著兩分鐘延伸,於是,陸恪快刀斬亂麻地直接截斷,然後就看到陸正則一臉不解的表情,在他開口之前,陸恪搶先說道,「我會留在49人隊。」

    「……」陸正則愣住了,江攸寧也愣住了,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於是乾脆什麼反應都沒有,這反而是讓陸恪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再次重複到,「我說,我會留在49人隊。今天試訓結束了,最後 我留下來了。」

    「呃,你是說,你成為49人的一員了?」陸正則終於回過神來了,重複地詢問了一遍,看著陸恪點點頭,表示了肯定,陸正則眨了眨眼睛,再次呆住了。喜悅來得太快,以至於有些緩不過神來。

    陸恪快速拉開了自己的隨身背包,翻找出了裡面的合同,然後放在了大廳的茶几上,「看,這就是球隊給我提供的新秀合同。暫時先簽兩年,律師看過了,說是都沒有問題;明天先去體檢,體檢過了,然後就可以簽約了。」

    陸正則伸手拿起了合同,認認真真地開始翻閱起來。

    江攸寧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後站了起來,慌張地說道,「哎呀,這是好事。」視線卻始終在漂移著,尋找不到落腳之處,「應該有蛋糕的,怎麼沒有準備蛋糕呢。今晚也沒有做什麼好吃的,今天都忘記去超市了,這樣的事情值得慶祝,我去隔壁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的食材,應該做一頓大餐才對。」

    江攸寧六神無主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繞過陸恪,邁開腳步。可是,應該走向大門的步伐,卻走向了後院,完全迷失了方向感。

    陸恪連忙拉住了母親,「媽,不用了,不是馬上就開飯了嗎?不用再麻煩了。更何況,我明天還要體檢呢,不能隨便亂吃東西。」

    江攸寧懵懵懂懂地看著陸恪,猝不及防之間,淚水就模糊了視線,「好樣的,好樣的,你終於做到了。」說著說著,眼淚就掉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然後話語就再也收不出來,站在原地,默默地放任眼淚肆意狂流,「小恪,你做到了。」

    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陸恪的鼻頭也不由微微發酸,但他還是展露出了笑容,將母親抱入了懷中,「是啊,我做到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江攸寧嚎啕大哭起來。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這條路走得太長久,也太辛苦,但現在,終於翻開了全新的一頁。

    江攸寧盡情地把情緒宣洩出來之後,稍稍平靜了一些,抬起頭看著陸恪,愣了愣,然後突然就回過神來,「等等,那骨頭湯,你不能喝。中草藥,很多時候藥檢都不過關,看我這記性,我們沒有檢查過,也沒有經過隊醫同意,不能亂喝。我還是按照你之前教練的食譜,重新做一碗瘦肉湯吧。放心,很快的。」

    絮絮叨叨地,江攸寧的情緒終於緩了過來,眉眼和嘴角之間都染上了笑意,整個人都歡快起來,踩著輕快的腳步,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看著母親離開的身影,陸恪啞然失笑:剛才還說要到隔壁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材料,轉過身就忘記了。

    收回視線,陸恪再次看向了始終沉默不語的父親,在斜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爸,怎麼了?你不是一直在期待著,我能夠加入49人嗎?現在我終於加入了,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

    陸正則放下了手中的合同,抬起頭看向了陸恪。

    作為球迷,他真心為陸恪感到開心,漫長的拚搏和奮鬥終於實現了夢想;但作為父親,夢想才剛剛開始,他就已經開始擔心未來了。

    「小恪,這一路走過來無比辛苦,但,真正的辛苦現在才剛剛開始。未來的道路,可能比以前更加辛苦十倍、百倍,你做好準備了嗎?」陸正則語重心長地說道。

    陸恪沒有說話,只是坦然而勇敢地迎向了父親的視線。語言在此刻是蒼白無力的,過去這些年來的行動和自律、刻苦和努力,這才是最好的自我證明。陸恪,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輕易投降。他是一名戰士。

    陸正則讀懂了兒子的眼神,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點頭,「你記住,我和你媽,我們永遠是你最大的球迷!好好加油吧!我們都期待著,未來的某一天,能夠在燭檯球場的舞台上,看到你閃亮登場。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親自到現場為你加油助威!」

    說完,陸正則用力揮舞了一下右手的拳頭,「加油,49人!」此時,喜悅和幸福才真正滿溢出來,重重地拍了拍陸恪的肩膀,無數錯雜的話語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來,只是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嘆到,「我們家也有一位49人了!」

    陸正則收回了視線,再次低頭開始翻閱起手中的合同來。

    陸恪靜靜地看著父親,在那灰白的兩鬢之間,皺紋已經悄然爬滿了這張臉龐,曾經高不可及的父親身影,現在似乎也有些佝僂了;那充滿喜悅的眼底,卻折射出了燈光的晶瑩,只是垂下頭,笨拙而生澀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這就是他的父親和母親,這就是他的家,這就是他的溫暖港灣,永遠的靠山和支持,在夢想的道路上,為他吶喊助威。從今天開始,他將會漸漸地、漸漸地接過這幅重擔,以他的雙肩,支撐起整個家的重量。

    「爸,今天我和工會的律師見面了,他做了很多備註,說這些部分需要注意注意,你可以看看……」陸恪坐到了父親身邊,兩父子湊在一起,開始研究起這份合同來。

    可沒有多久,江攸寧的嘮叨的聲音就再次傳來,「你們兩父子,快點過來吃飯了。吃完飯再研究,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沒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小恪明天不是要早起去體檢嗎?教練有說什麼注意事項嗎?要不要我或者你爸請假,陪你一起去?」

    「小恪當初去洛杉磯上大學都是自己一個人開車去的,你還擔心他什麼。」陸正則那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僅僅只是瑣碎的家長裡短,卻透露著幸福的溫馨。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34
110 輝煌歷史

    簽約很快就完成了,整個過程波瀾不驚、乏善可陳。

    第二天早晨,陸恪抵達訓練基地之後,就開始了漫長的體檢過程。這不是新秀訓練營的體檢,球隊為了確認球員的狀態,必須進行全方位體檢,僅僅是藥檢,就分別進行了尿檢和血檢兩樣;而傷病檢測以及運動技能檢測更是進行了十幾個項目。

    前前後後消耗了超過四個半小時,這才暫時到一段落。

    結束午餐之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陸恪參觀了整個訓練基地,包括了健身房、室內訓練場以及更衣室等等,初步對球隊又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有趣——或者說最無聊的一個部分就是榮譽室介紹:

    隨行工作人員詳細地解釋了舊金山49人的悠久歷史和輝煌過去,目的著實再明顯不過了:希望球員能夠對球隊產生歸屬感和榮譽感。

    和其他球類運動一樣,橄欖球聯賽之中,球員轉會的情況也十分普遍。不過,四分衛的位置相對特殊一些,那些出色的四分衛,或者穩重可靠的四分衛,他們可能整個職業生涯都不會更換球隊,目前四大精英四分衛之中,除了德魯-布里斯之外,其他三大四分衛都僅僅只效力了一支球隊。

    不管未來如何,至少在接下來兩年時間裡,陸恪都將徹徹底底屬於舊金山49人的一員。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工作人員的過多介紹,位於加利福尼亞北部灣區的舊金山49人毋庸置疑就是聯盟歷史上最成功、最輝煌、最偉大的球隊之一。

    在nfl之中,分為兩個聯會,美國橄欖球聯會(afc)和國家橄欖球聯會(nfc);每個聯會由東西南北四個分區構成,而每個分區都有四支球隊。舊金山隸屬於國聯西區,同區另外三支球隊為亞利桑那紅雀、西雅圖海鷹和聖路易斯公羊。

    在今年福布斯最有價值的體育俱樂部排行榜之中,達拉斯牛仔位列冠軍,亞軍則是紐約揚基俱樂部,然後是皇家馬德里足球俱樂部、曼切斯特聯隊、巴塞羅那足球俱樂部。舊金山49人在這份榜單之中,高居第九名。

    順帶一提,在前十名之中,沒有籃球俱樂部的位置。

    截止到2011年,在聯盟的歷史榮譽榜之上,匹茲堡鋼人前後奪得了六座超級碗,笑傲群雄,依舊是目前聯盟最成功的球隊;在這之後,舊金山49人和達拉斯牛仔雙雙奪得了五座超級碗,並列亞軍,然後是綠灣包裝工的四座超級碗。

    任何一名球員,能夠加入舊金山49人,這都是無上榮譽!

    但,這都是「祖上曾經富過」,舊金山49人上一次奪得超級碗,那已經是遙遠的1994年了。

    千禧年過後,球隊連續八年都沒有進入季後賽,更恥辱的是,在這八年之中,僅僅只有前年一年,八勝八負,勝負場次剛好持平,其餘七年都是負多勝少,陷入了球隊歷史上最暗無天日、最漫長無序的一段歲月。

    這支偉大的球隊,歷史上曾經出現史蒂夫-揚(steve-young)、喬-蒙塔納(joe-montana)、傑瑞-萊斯(jerry-rice)這些載入史冊的球員,即使在名人堂之中也是引人注目的名字,甚至堪稱史上最佳的候補;現在,球迷們始終在苦苦召喚著一名救世主的出現,再次帶領著49人走出黑暗,重新擁抱光明。

    曾經,人們對亞歷克斯-史密斯寄予厚望,但可惜,他們失望了;今年,人們對科林-卡佩尼克不敢報以期待,卻又忍不住展望未來,那麼,他可以扛著49人離開深淵嗎?

    對於落選新秀來說,尤其是落選四分衛,加入舊金山49人,確實是夢想成真,這是聯盟最令人嚮往的球隊之一,這同時也是聯盟最偉大的球隊之一。同時,這支球隊正在低谷之中,苦苦尋覓著重建輝煌的機會,新秀四分衛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舊金山就是陸恪家園的所在地。還有什麼能夠讓這一切更加完美嗎?也許,球隊的首發位置有些太過貪婪了,這卻是陸恪的下一步目標。

    按照常規,今天陸恪的所有工作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等待體檢報告的過程,在正式簽約之前,球隊不能將戰術手冊展示給陸恪,球隊也不能開放內部訓練給陸恪,畢竟,從法律角度來說,陸恪依舊不是球隊的一員。下午的悠閒時光,陸恪完全可以四處兜兜風,享受難得的假期。

    但,季前賽已經迫在眉睫,球隊已經沒有更多時間調整了。

    參觀結束之後,陸恪就再次投入了訓練——不是在主力球員的正規訓練場,依舊是旁邊的開放訓練場。

    四分衛教練基普-克萊斯特第一時間出現在了訓練場之上,身邊還跟隨者體能訓練師、營養師等相關工作人員,他們開始進行專項的基礎測試,觀察陸恪的各項技術動作、各項身體指標,在接下來幾天,他們將制定相對應的專門訓練計畫,幫助陸恪脫胎換骨。

    粗粗聽起來,似乎十分專業;但事實上,基礎訓練內容還是大同小異,沒有太多的變化。剛開始的興奮和陌生,很快就漸漸進入了熟悉的軌道,時間似乎又穿越到了昨天,沒有簽約,沒有入選,沒有改變,他始終還是一名正在努力試訓的落選新秀。

    期待之中的新鮮和新奇,最終還是在普普通通的訓練之中走向了結束。

    第三天早晨,陸恪再次來到了球隊大樓,喬納斯又一次出現了,在他的陪同之下,雙方正式介紹了合約的重點項目,得到了陸恪的一一確認之後,在合同之上,白紙黑字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簽約就完成了。

    隨後,基普就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口,敲了敲門,「一切都結束了?」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就看向了陸恪,「陸恪,來,跟我到隔壁戰術會議室來。」根本沒有給陸恪喘息的空間,急忙地招手喊到,「快,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

    陸恪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合同,甚至來不及塞到背包裡,慌手慌腳地就跟了過去。

    兩個人並肩在走廊裡快步行走著,基普壓低聲音說道,「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先完成自我介紹,然後到更衣室裡和其他隊友們見見面。但現在我們的進度在落後,一直在落後,我們沒有時間了。」

    剛剛簽字完畢,油墨都還沒有乾透,陸恪就已經進入了職業球員模式。對於洛根、馬庫斯等新秀來說,他們已經花費了三個月時間,適應職業球員的心態,適應職業球隊的訓練節奏,適應職業聯賽的日常模式,但陸恪卻沒有,一分鐘都沒有。

    進入戰術會議室,這就是每一場比賽之前,施展魔法、展現神奇的空間了。

    在左手邊盡頭,白色牆壁之上懸掛著一塊大幅投影儀幕布,方便球員們一起回看比賽錄像;在右手邊盡頭,靠牆站立著一塊白色面板,上面用黑色碳素筆塗塗寫寫得眼花繚亂,全部都是戰術術語和戰術分解圖;正中央則是一排一排地擺放著一大堆椅子。

    「這兒。」基普的聲音讓陸恪回過神來,暫時停止了打量,然後就看到基普右手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堆得老高、老高,看起來似乎比兩個手掌還要高,蔚為壯觀,「這是戰術手冊。」

    傳說之中的戰術手冊。在大學時期,戰術著實不多,甚至不到一千種;而在職業聯盟,傳說中,戰術多達兩萬種,球隊會根據教練的風格、球員的配置,自行排列組合,四分衛需要熟記、運用的戰術至少數千種。

    今天,陸恪終於見識到了職業球隊的戰術手冊。

    陸恪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時,還是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確實是比牛津詞典還厚。」愣神過後,大腦浮現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馬庫斯的調侃,緊張的心情就這樣被打破,笑容爬上了嘴角。

    基普不明所以,只是點點頭,「接下來,你需要把整個戰術手冊都閱讀完畢,理解、運用,最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說道這裡,基普頓了頓,科林-卡佩尼克已經瀏覽戰術手冊將近三個月了,依舊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這著實太強人所難了,於是,基普又改口說道,「有任何的不解,隨時詢問,和隊友討論、和教練討論,這都是歡迎的。」

    基普的右手放在了戰術手冊上輕輕拍了拍,「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距離常規賽季揭幕,只剩下不到五週時間,我們需要加快速度。你……儘量吧,跟不上的話,整個球隊都會提供幫助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看我,馮德里克測試滿分,最不需要的就是我的擔心吧。」

    陸恪呵呵地笑著調侃了一句,「壓力山大。早知道,當初就故意錯一題了。」那信心滿滿、成竹在胸的模樣,反而越發幽默起來,連帶著基普也跟著笑出了聲。

    翻開戰術手冊,最前面幾頁是週五、週六和週日的訓練計畫,詳細的日常表甚至具體到每十分鐘、十五分鐘的安排;而後則是正式的戰術,最上方是戰術分解圖,從球員列隊到移動方式,下方則是一項一項註解。

    每一項戰術的註解都十分詳盡,至少有十幾二十個說明選項,一一解釋,無比清晰。

    職業四分衛的與眾不同,開始顯露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36
111 初次交鋒

    「這是最重要的資料,同時也是最秘密的資料。你不會希望它出現任何紕漏的。」基普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恪,一字一頓地說道,犀利的眼神確保他的意思準確無誤地傳達了過去。

    聯盟三十二支球隊,每支球隊都是一樣,戰術手冊是他們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武器。在球場之上,四分衛需要下達各式各樣的指令,一旦這些指令被對手識破了,那麼進攻和防守就無所遁形。

    球隊每一年都會更換、更新戰術手冊;而且,每場比賽之前,戰術口令也都會進行重新調整。甚至於往年的戰術手冊也不會輕易公開,一般來說,聯盟內部球隊的戰術手冊保存期限是十年,換而言之,2011年的現在,各支球隊2001年的戰術手冊才能夠提供外人翻閱。

    厚厚的一疊戰術手冊,其實是一本一本的小冊子,前前後後約莫有三十多個小冊子,陸恪分別裝到自己的背包裡,沉甸甸地壓了下來,整個肩頭都可以感覺到重量,不僅是物理的,還有精神的,都是如此。

    戰術會議室裡停留了四個小時,基普簡單地為陸恪梳理了一下吉姆-哈勃的戰術體系;但戰術手冊僅僅只是揭開了冰山一角而已,接下來依舊是任重道遠。難怪人人都說,新秀球員適應職業賽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新秀四分衛就更是難上加難。

    「斑比!斑比!」

    基普拍了拍陸恪的肩膀,將陷入沉思之中的陸恪喚醒,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玻璃門之外,笑呵呵地說道,「剛剛加入球隊,在這裡就已經結交到了朋友,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順著視線望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用力揮舞雙手的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興奮地上躥下跳著,試圖吸引陸恪的注意——顯然,他們成功了;而且,有些太成功了。

    此時正是午餐時間,球員們熙熙攘攘、說說笑笑地朝著基地餐廳的方向走了過去,成群結隊得好不熱鬧。現在,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又喊又跳的,幾乎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要調侃幾句,然後嘻嘻哈哈地抬起頭,尋找著陸恪的身影。

    「我可以假裝不認識他們嗎?」陸恪表示扶額,現在劃清界限似乎有些太遲了。

    基普放聲笑了起來,「過去吧,結識一下新隊友們。一年級生必須忙碌起來,你現在看起來真是太清閒了。說不定,午餐結束之後,今天需要新秀們幫忙收拾餐桌。」

    「一會兒見。」陸恪揮手告別,基普卻突然想起來,再次揚聲補充說道,「午餐結束之後,先是一場戰術會議,四十五分鐘,然後才是場地訓練。」

    陸恪比劃了一個「 ok」的手勢,表示明白,快步離開了一樓大廳,推開大門,第一次見到了他在舊金山49人的隊友們,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孔,洶湧地擠在一起,完全應接不暇,即使想要打招呼,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此時此刻,需要一個打破局面的時刻。可以是資深球員或者教練,主動站出來做介紹;可以是性格跳脫、個性明朗的球員,主動搭話,打破沉默。

    然後,打破局面的時刻就來了。

    「嘿,陸恪!」一個明亮而歡快的呼喊聲,石破天驚般地炸裂開來,不僅僅是陸恪,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紛紛朝著聲音來源方向投射了過去。

    不是洛根和馬庫斯,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臉孔,一個亞裔臉孔,黑色短髮、深藍色襯衫、黑色西裝褲、黑色公事包,脖子上還掛著一台相機。

    記者?

    這顯然是一名記者。對於職業球員們來說,和記者打交道,這也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因為聯盟官方明文規定,每一場比賽結束之後,球員都必須接受採訪,否則就必須罰款;即使是球隊,他們自己也有媒體開放日。

    但問題在於,今天不是媒體開放日。而這名記者能夠如此光明正大地進入訓練基地,顯然是得到了官方許可。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名亞裔記者快步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地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林書遠,』世界日報』的記者。」

    今天是陸恪正式加入職業聯盟的第一天,對於球隊的規定、採訪的慣例、訓練日的禁令等等,他現在完全一無所知;但陸恪的四年大學光陰不是虛度的,他清楚地知道一點:

    他是一位無名小卒,今天上午才完成簽約,午餐之前就有記者拜訪了,如果不是來自球隊的官方邀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陸恪。」禮貌地,陸恪握住了對方的右手,簡單地自我介紹道。

    此時此刻,林書遠抑制不住內心的亢奮,臉上的笑容燦爛地綻放開來,整個人因為太過激動而微微顫抖著,「我不敢相信,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忍了又忍,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驚嘆的話語脫口而出,暢快地大笑起來,「抱歉,請原諒我的不專業。但,這一切真是太不真實了。」

    雖然作為一名記者,林書遠知道自己必須保持客觀和冷靜;但面對如此歷史性的時刻,他還是難免得失去理智。退一步來說,他成為記者僅僅不到一年時間,在專業的道路上,他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半年前,新秀訓練營之中,一名華裔四分衛引發了無數話題,令人印象深刻,但在那之後,所有消息就石沉大海、不見蹤影;半年後,這名新秀卻加入了舊金山49人,正式完成簽約,創造歷史地成為了聯盟的第一名亞裔球員。

    「世界日報」接到線報的時候,第一反應還以為對方是在惡作劇,但經過確認,來電之人赫然是舊金山49人的球隊經理特倫特-巴爾克,整個報社編輯部都沸騰了。

    身為生活在美國的華裔移民,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即使僅僅只是一個替補球員,這也是撼動整個聯盟的消息,如果未來有一天,這名球員還可以正式上場的話……

    林書遠成為了接手報導的不二人選,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訓練基地,然後看到了那名華裔四分衛。洶湧的情緒,澎湃的思緒,慷慨激昂之下,在理智意識到之前,林書遠就已經走了上前,伸出了右手。

    林書遠的欣喜若狂感染到了陸恪,連帶著他的情緒也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但不等陸恪開口回應,旁邊就響起了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嘿嘿嘿,大家趕快看看,新秀之中出現大明星了,讓我們熱烈歡迎,漢娜-蒙塔娜(hannah-montana)!」

    「漢娜-蒙塔娜」,這是2006年開始,在迪士尼頻道播出的青少年偶像電視劇,主角是一位十六歲的女子偶像歌手。

    以漢娜-蒙塔娜來比喻陸恪,諷刺和鄙夷,顯而易見。

    科林-卡佩尼克高高舉起了雙手,不斷煽動著現場的氣氛,周圍其他人紛紛都開始起鬨起來,「吼吼吼」,然後還有人跟著一起配合,學著小女生一般尖叫著,「漢娜,漢娜!」那尖銳刺耳的呼喊聲,引爆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放鬆,放鬆,麗茲-麥奎爾(lizzie-mcguire),表情不要太猙獰,妝會花。」陸恪揚聲喊到,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劃了一下臉頰,那尖銳戲謔的語氣,毫不示弱地還擊回去,周圍旁觀者們紛紛開始吹起了口哨,尖叫聲不絕於耳。

    麗茲-麥奎爾,這是1999年迪士尼頻道另外一部電視劇「新成長的煩惱」的女主角,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

    科林的臉面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了,左右看了看紛紛起鬨的隊友們,惱羞成怒地往前走了一步,「嘿,斑比,你是怎麼知道這些電視劇的?難道你是忠實愛好者?每週都坐在電視機前,等待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出現嗎?」

    斑比。同樣的外號,用在此時,諷刺意味十足。

    「嗚嗚嗚,斑比,大眼睛的斑比,惹人愛。」科林抬起了雙手,撐開了自己的眼睛,惟妙惟肖地模仿著小鹿斑比的模樣,那小丑般的動作成功引起了人群的歡呼。

    陸恪卻不慌不忙,微微抬起了下頜,揚聲說道,「你是怎麼看的,我就是怎麼看的。還是說,你是小鹿斑比的忠實觀眾?』媽媽,我好喜歡小鹿斑比,嗚嗚嗚,斑比要死了,我怎麼辦?』」陸恪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學起了科林的語氣,根本模仿了起來。

    「科林,科林,迷人王子。」人群之中有人跟著嚷嚷起來,回過頭,赫然是洛根,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嚷嚷到。

    高昂歡愉的聲音,成功地引發了旁觀者們的再次起鬨,「迷人王子,迷人王子。」

    科林和陸恪沒有私人恩怨,但卻是注定的競爭者。

    短時間之內,科林的主力位置不會受到挑戰,整個球隊的資源都會圍繞他展開;可是,四分衛的位置只有一個,主力和替補的關係就決定了,他們之間必須展開競爭,最終站在場上的,只有一個。

    雖然吉姆-哈勃宣佈了球隊主力四分衛是科林,但對於球隊的老資格們來說,歸根結底,科林和陸恪一樣,都是一年級新秀,都是菜鳥。於是,起鬨了陸恪,自然也要起鬨科林。

    這是科林和陸恪的第一次交鋒。

    在口才方面,科林再次落了下風,顯然,他選錯了陣地。在一片起鬨聲之中,科林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無法前進,卻也拒絕後退。

    最後,還是陸恪率先出擊,對著林書遠說道,「我現在準備去餐廳吃飯,你打算加入嗎?」然後,招呼著林書遠,還有洛根和馬庫斯,朝著餐廳方向走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37
112 下馬之威

    科林-卡佩尼克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手裡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刺著餐盤裡的土豆,一顆完整的煮土豆,此時已經變成了馬蜂窩,視線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朝著斜對面的那個年輕人飄過去,在一片西方臉孔之中,那張東方臉孔、那頭黑色短髮,格外顯眼,也格外刺眼。

    更何況,他現在不是單獨一個人,在他的對面,坐著另外一張東方臉孔,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進行著交談,相談甚歡。在橄欖球訓練基地之中,如此景象就好像在赤道看到了極光一般,著實是讓人瞠目結舌、無法適應。

    「科林?」肯達爾-亨特(kendall-hunter)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叉,揮舞了一下,「嘿,夥計,你在幹什麼?下午還有滿滿的訓練呢,你現在是打算控制體重嗎?我記得體能教練說你的體重也太輕,必須補充碳水化合物。」

    今年的選秀大會之上,舊金山49人一共選擇了十名新秀,包括了兩名六輪秀和三名七輪秀。肯達爾是十名新秀之中的一員,司職跑衛。

    按照球隊的不成文規定,在常規賽之前,新秀球員必須坐在固定區域裡,除非得到了認可,否則不允許和資深球員混雜坐在一起。這不是鐵律,但在賽季之前的訓練營之中,卻方便老球員們「訓練」新秀菜鳥們。

    肯達爾的呼喚聲讓科林回過神來,但顯然,科林根本沒有聽見肯達爾的話語,而是自說自話,「你難道不覺得這很荒謬嗎?為什麼他可以接受記者採訪?而且記者還到球隊餐廳來?這難道不是破壞了球隊規則嗎?」

    「什麼規則?」肯達爾是個實心眼的,不解地反問到。

    科林卻是煩躁地揮了揮手,「我不知道,反正終歸有什麼規則。難道他們就不擔心這名記者是間諜嗎?專門過來刺探我們的訓練秘密?」

    新秀球員,以積極的角度來說,那是球隊未來的希望;以現實的角度來說,就是一群必須證明自己的無名小卒罷了。

    在正式賽季開始之前,即使是首輪秀,也不見得有記者前來採訪,一般來說,只有狀元秀、榜眼秀、探花秀是媒體關注的重點,其他新秀,在記者看來,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那名華裔四分衛,完成簽約的第一天,記者就上門展開採訪,而且還得到了球隊首肯?這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肯達爾哧哧地笑了起來,「你是一個有趣的傢伙。」顯然絲毫沒有把科林的話當真,還以為是一個玩笑。

    如此回應,科林又是鬱悶又是憋屈,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一個身影,阿爾東-史密斯,舊金山49人今年的首輪秀。

    放在任何一支球隊,不管人們是否贊同,但首輪秀就是聚集了萬千寵愛的矚目焦點,更何況,阿爾東-史密斯是首輪第七順位的新秀,位列前十,關注就更加炙熱了。相較而言,科林是二輪秀,矚目程度直接就對半打折。

    阿爾東猶如一個小太陽般,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新秀球員的中心。雖然科林是四分衛,是球隊的大腦;但阿爾東是線衛,同樣是防守組的領袖位置,終究還是無法比擬的。

    眾目睽睽之下,阿爾東走到了那名華裔四分衛的身邊,將餐盤放在了旁邊,主動打起了招呼,兩個人握手、撞肩、拍背,有說有笑,神情看起來無比親暱,阿爾東甚至還問候了那名記者,隨後這才表示「我不打擾你們了」,端著餐盤轉身離開。

    打擾?

    科林腦袋裡的一根弦立刻就拉到了極致,「嚯」得一下就站了起來,這把肯達爾嚇了一跳,「科林?怎麼了?」

    但科林沒有理會他,大步大步地就邁開了腳步,肯達爾回過神,連忙喊著,「科林!」才出口,又擔心自己大聲喧嘩,連忙壓低了聲音,就是這一點點時間差,科林已經離開了新秀區域,朝著老球員聚集的方向走了過去。

    肯達爾不解地看著科林遠去的背影,視線正好與陸恪碰撞在了一起。陸恪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肯達爾也回報了一個友好的笑容,轉過頭來,嘟嘟囔囔著,也不知道科林到底要幹什麼。

    科林沒有任何猶豫,瞄準了一名球員:帕雷斯-哈勒爾森(parys-haralson)。

    今年休賽期之中,舊金山49人裡裡外外進行了大清洗,一鼓作氣地放出了十七名球員,整個球員名單都發生了大洗牌。所以,現在留在球隊裡的元老著實不多,帕雷斯是其中一員。

    事實上,帕雷斯是2006年的選秀球員,僅僅只在球隊待了五年而已;當年他只是一個五輪秀,作為一名外線衛,他的職業生涯表現平平,沒有進入過職業碗,也沒有進入過全美一隊和二隊,基本與選秀順位相持平。

    不過,帕雷斯卻是一個富有人格魅力的球員,性格明朗、樂於交友、稱兄道弟、肝膽義氣。

    球隊進行大清洗之後,球隊內部處於動盪之中,對上,他們要面對全新教練團隊的挑戰,吉姆-哈勃是一個絕對的鐵腕教練;對下,他們要面對新秀菜鳥們的衝擊,還有自由球員和落選新秀加入之後的磨合。

    元老球員們需要一個維持紀律、組織活動的代表。帕雷斯本身就是元老級別的球員,比他資深的球員屈指可數;再加上帕雷斯的個性和作風,於是,老球員們隱隱地形成了以他為中心的團隊。

    「科林,你應該知道,一年級生不允許在午餐時間進入這個區域。」帕雷斯正在和隊友們閒聊,抬起頭就看到了球隊的主力四分衛,年輕氣盛、滿臉戾氣。

    「我知道。」科林乾脆利落地說道,然後轉過頭看向了新秀區域的方向,「但我也知道,新秀不應該單獨接受記者採訪,而且還是在午餐時間。」

    順著科林示意的方向,帕雷斯望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正在和記者交談的陸恪。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發現他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不僅是帕雷斯,其他元老球員們也紛紛轉過頭去,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老實說,對於整個聯盟來說,華裔球員都是猶如大熊貓一般的存在:

    他的實力如何?他真的能夠對抗職業比賽的強度嗎?他與球隊磨合得如何,與球員相處得如何?文化差異會有什麼影響?即使作為替補,他會不會拖球隊後退?他是否會成為記者矚目的焦點,以至於模糊了比賽的焦點?他又是否會成為其他球隊攻訐的目標?

    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負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們就好像做實驗的小白鼠,好奇之餘,總是難免帶上一些排斥。新秀球員想要贏得元老們的認可,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是華裔球員?那就更加難上加難。

    「這名新秀,顯然沒有接受過球隊的震撼教育,不知道天高地厚。難道這就是允許的嗎?」科林繼續火上澆油,補充說道。

    由於今年球隊進行了大幅度的輪換,整個球隊加入了一大批陌生臉孔,以至於元老球員們對新秀菜鳥們的惡作劇傳統也似乎減弱了。雖然說,在過去三個月時間裡,帕雷斯為首的球員們還是好好地給十名新秀球員上了幾堂課,但力度和強度都不值一提。

    不過,科林的話語也是有道理的:這名今天剛剛加入的新秀,距離一名真正的49人球員,還有一大段課程需要趕上。

    帕雷斯看了看自己的小夥伴們,笑呵呵地說道,「怎麼樣,準備好成為導師了嗎?」

    三個月時間,49人球隊的整合已經基本完成,球員本來的元老球員,還有轉會過來的資深球員,漸漸都已經熟稔了起來。現在的惡作劇,強度自然不是當初可以比較的。

    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突然,帕雷斯抬起頭來,看向了正在偷笑的科林,「還有,看來你的課程也沒有學會。常規賽之前,不准越界,就是不准,任何事都不准。 」科林的笑容頓時就僵硬在了嘴角,「立刻,伏地挺身三十個,現在開始。」

    科林愣愣地看著帕雷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即就看到旁邊其他球員們戲謔的眼神,科林咬咬牙,趴了下來,當場就開始做起伏地挺身。

    瞬間,科林就成為了整個餐廳的矚目焦點,就連陸恪和林書遠都轉過頭去,不明所以。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每一下伏地挺身,科林就在喉嚨裡咬牙切齒地嘟囔一句,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他就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了。這筆賬,一筆一筆地,未來肯定要好好算算。

    「你不關心嗎?那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書遠有些驚訝地看著科林,四周看了看,卻發現大家都是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在那些老球員眼中,還可以看到幸災樂禍。

    陸恪只是聳了聳肩,「在美國的體育賽場上,新秀總是會受到各式各樣的捉弄。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

    作為一名華裔四分衛,小學、中學、大學,類似的惡作劇,他隔三差五就要經歷一回,從最開始的憤怒、反抗,到隨後的沉悶、壓抑、逆來順受,再到之後的化解於無形、乃至於聰明反擊,他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那你……」林書遠一下就想到了,畢竟,他也是生活在美國的華裔。

    陸恪露出了一個笑容,「估計馬上就輪到我了吧。」

    林書遠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為什麼他覺得陸恪有些躍躍欲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40
113 矛盾激化

    午餐結束之後,先是一場四十五分鐘的戰術會議,而後是正式的球場實地訓練。

    陸恪和洛根、馬庫斯跟隨著人潮,緩緩地朝著戰術會議室方向移動,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傳授著戰術會議的經驗,顯然,這是與大學時期截然不同的。

    「……但我覺得你肯定沒問題。」洛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會議室。下一秒,整個房間就變得鴉雀無聲,他的聲音驟然放大,悠悠迴蕩。洛根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三十多雙視線,齊刷刷地投射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更為準確一點,瞄準著他身後的陸恪。

    洛根的急剎車讓陸恪也停下了腳步,緊接著馬庫斯一下就撞到了陸恪的後背,「見鬼,兄弟,交通堵塞啊。」再然後,門口之外就嘰嘰喳喳地傳來了一陣陣抱怨聲響,稀稀落落得堪比噪音。

    灼熱而犀利的視線,聲色各異,似乎有著不同的溫度、形態和花樣,鄙夷、挑釁、不屑、奚落、諷刺、憤怒、調侃……看好戲般的眼神,猶如一根根尖刺,狠狠地紮在陸恪的皮膚表面,一秒鐘都不需要,他就變成了一隻豪豬——渾身都是箭。

    約莫三十三、三十五名球員,雙手盤在胸口,高高揚起下巴,擺出了一副龍門陣的姿態,靜靜等候著陸恪的拜訪。僅僅只是強大而洶湧的氣勢,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猶如張開巨口的怪獸,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華裔球員,果然待遇與眾不同,規格和陣仗都非比尋常。

    陸恪眼睛微微亮了亮,挺直腰桿,步伐從容,朝前走了進去,身後的通道重新恢復順暢,會議室也再次恢復了吵鬧,似乎大家都再次投入了閒聊之中,但視線餘光卻始終集中在陸恪身上,一舉一動都落入眾人的眼中。

    粗粗打量一番,陸恪選擇了第一排的位置,安然而淡定地坐了下來。

    在美國生活的這些年,陸恪清楚地知道,「華裔」就像是螢光黃的防護服一樣,存在本身就是絕對的高調,即使努力低調、努力隱藏,但依舊猶如一盞明燈,輕而易舉地成為最顯眼的攻擊目標。低調,這沒有辦法解決問題,那麼就高調,再高調。

    顯然,龍門陣已經擺好了,與其迴避閃躲,不如正面突破。

    馬庫斯看著落座的陸恪,目瞪口呆,就好像學校課堂一樣,大家都試圖躲到戰術會議室的後方,避開教練的雷達,但現在陸恪卻大喇喇地坐在第一排,明擺地把自己放在了教練的眼皮子底下,這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洛根撞了撞馬庫斯的肩膀,流露出了一抹信心滿滿的期待笑容,「放心,坐吧。」

    作為一起長大的鄰居以及發小,洛根是瞭解陸恪的,他是絕對不會吃虧的類型。美國的高中可以非常殘酷、非常冷漠,如果沒有兩把刷子,陸恪是絕對不可能在橄欖球隊生存下去的。

    剛才,洛根留意到了陸恪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所以,洛根不僅沒有擔心,反而還有些隱隱期待。看著滿臉錯愕的馬庫斯,洛根只說了一個詞,然後就在陸恪的身邊坐了下來。

    血腥斑比。

    馬庫斯似懂非懂,僅僅猶豫了片刻,他也在陸恪的另一側落座。

    突然,一陣爆笑聲炸裂開來,來源方向是會議室的最後方,那股笑聲著實太過猛烈、太過凶狠,驚天動地,以至於大家都紛紛轉過頭去,探究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沒有人回答,只是竊竊私語,那息息索索的聲響在耳朵和耳朵之間傳播,繼而引發又一陣更加洶湧的爆笑。

    「他們怎麼了?失心瘋了?」馬庫斯不明所以,皺起了眉頭,好奇地詢問到。

    陸恪輕輕揚了揚眉尾,「打賭一包薯片,內容是關於我的。」

    笑聲斷斷續續的,有一陣沒一陣,就好像抽風一般,轉眼之間,整個會議室的後方似乎都已經心有靈犀了,但最前排依舊被蒙在鼓裡,那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著實讓人不爽。

    「嘿,菜鳥。」一個呼喚聲響起,陸恪知道喊的是自己,轉過頭去,然後一個白色的棉布狀物體就拋了過來,直接蓋在了他腦袋上,會議室裡爆發出了瘋狂的哄笑聲,似乎整個房間都開始晃動起來。

    t卹,這是一件棉布t卹,乾淨的棉布t卹。

    這群老資格球員的惡作劇不行,太小兒科了,也太乖乖牌了,如果是他的話,他會在t卹本身動手腳,比如浸濕了,至於用什麼液體,可以充分發揮想像力。陸恪內心還有閒情逸致吐槽。

    在哄笑聲之中,陸恪淡定地將t卹拿了下來,沒有著急回應,而是攤開一看。這是一件印花t卹,上面印刷著黑色字體,「我只想要吹/xxx/簫」,然後旁邊是一個對話框,裡面貼著陸恪新秀訓練營時的資料照片,彷彿這句話是出自陸恪之口般。

    如此惡作劇,手段低劣而粗糙,卻簡單而粗暴,強效而有力,最重要的是,足夠直接。尤其是在運動員之間,越是粗俗的笑話,效果越好。

    「呦吼,斑比,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愛好。」不知道是誰,大聲嚷嚷著,整個會議室就好像火山噴發一般,笑聲徹底爆發開來。

    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臉色都有些難看,擔憂地看向了陸恪。

    出人意料地,陸恪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條斯理地將t卹穿在了身上,然後轉過身,正面面對著整個會議室的所有球員,面帶笑容。

    伴隨著陸恪的沉靜動作,也伴隨著陸恪的笑容弧度,會議室裡的笑聲一點一點地平復了下去,這一起一落、此起彼伏,猶如荒誕喜劇一般,最後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陸恪到底是什麼套路。

    科林左右看了看,終究沒有忍住,主動出頭,揚聲喊到,「夥計,怎麼樣,你很喜歡?」

    「當然,為什麼不呢?」陸恪面帶笑容、從容不迫地說道,「球隊之中有人需要服務的嗎?現在可以在這裡列隊了,我不知道,原來球隊裡有如此多人都公開出櫃了。」

    自嘲和自黑,這永遠是還擊惡作劇的最佳手段,更何況,陸恪可不是被動挨打,而是主動出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一點聲響都沒有。原本是想要捉弄陸恪的惡作劇,但陸恪這樣堂堂正正地先承認後還擊,那些罵人的髒話,一下就潑到了自己的身上。措手不及之中,大家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科林牙齦一咬,憤怒地臭罵了一句,「同性戀。」

    「第一個。」陸恪居然還舉起了右手,豎起了手指,開始數數,科林-卡佩尼克是第一個「公開出櫃」的,這下沒有人敢說話了,鴉雀無聲,唯恐自己就成為第二個。

    順帶一提,陸恪豎起的那根手指,是正中間的那一根。

    環視一圈,再環視一圈,甚至沒有人敢直視陸恪的眼睛,然後就聽到陸恪的聲音,「拜託,夥計們,這不過是一個玩笑,難道不是嗎?」陸恪率先出擊,隨後又率先化解,尷尬而嚴肅的氣氛消融瓦解,一個個老江湖們都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惡作劇的受害者,轉眼之間,居然就反過來掌握了惡作劇的主動權。

    陸恪指了指自己的t卹,「我是說,這件t卹,只是一個惡作劇,對吧?」所以他才以惡作劇的方式還擊了回去,不是故意傷害大家感情的,大家沒有必要太過認真,「還是說,球隊真的有人暗戀我,這是他的告白?」說完,陸恪還齜牙做了一個鬼臉,似乎不想要傷害那位告白者一般。

    一個帶有明顯人身攻擊和個人歧視的惡作劇,在陸恪如此一來一往之下,不僅化解於無形,而且充滿了戲謔和幽默,無形之間,球員之間的陌生就悄然消除了些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攻擊,防禦,反擊。這一連串來來往往,進行得著實太快,眾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陸恪就已經掌控了整個會議室的氛圍,糊裡糊塗地,情況就已經發生了逆轉。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發蒙,懵懵懂懂地,有些不知所措。

    「噗」,阿爾東-史密斯第一個就沒有忍住,洩露出了一絲笑聲,然後是洛根和馬庫斯,然後是其他球員們,紛紛低聲笑了起來,戰術會議室裡的氣氛不知不覺就變得輕鬆起來。

    他們……應該笑吧?球員們面面相覷、交換視線,有些分辨不出來,但似乎,展露笑容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於是,他們就這樣做了。

    坐在人群之中,科林面色鐵青、睚呲欲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丑。」一個聲音響起,笑聲戛然而止,視線紛紛朝著聲音來源投射過去,始作俑者又一次喊到,「譁眾取寵的小丑!那件t恤的意思是說,你是同性戀,就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還以為我們在和你友好地玩笑呢,真是愚蠢到家了。」

    面對惡作劇,陸恪的還擊著實太高明太幽默,也著實太睿智,輕描淡寫之間,不僅逆轉了被動挨打的形勢,而且還主動出擊,更進一步還緩解了新秀和老球員之間的關係。整個過程發展得著實太快,以至於有人沒有理解,反應速度跟不上,於是,「友好而善良」地站了出來,做出解釋。

    殊不知,所謂的解釋卻讓自己淪為了笑柄。簡單來說,智商不足。這才是真正的小丑,出糗也依舊不自知。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42
114 自取其辱

    佈雷倫-愛德華茲(braylon-edwards)是一名外接手,進入聯盟已經六年,今年休賽期剛剛加盟舊金山49人,職業生涯初期表現不俗,但後來因為傷病,漸漸就泯然眾人。

    這是佈雷倫職業生涯的第三支球隊,他清楚地知道,對於外接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與四分衛建立良好的關係。四分衛在千鈞一髮之際,總是會選擇自己最為信任的外接手;更不要說每一檔傳球的路線分配了。於是,佈雷倫選擇了科林-卡佩尼克。

    這不是一個困難的選擇。受傷的亞歷克斯-史密斯至今沒有歸隊,而今天加盟的陸恪不過是一個落選的華裔新秀。科林才是球隊的未來,這是顯而易見的。

    看看面色鐵青的科林,再看看愚不可及的陸恪,佈雷倫意識到,這是他拉近關係的良機。於是,他大喇喇地站了起來,得意洋洋、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恪,試圖提醒那個愚蠢的華裔小子:他已經淪為了笑柄,此時最好羞愧地閉上嘴巴,躲在角落裡,不要再丟人現眼了。

    環顧一下四周,一片鴉雀無聲,佈雷倫更加得意了,顯然,他是唯一一個挺身而出的,其他人都錯失了良機。這個人情,科林肯定會承認的。

    佈雷倫決定再繼續推一把,「一年級生,你的馮德里克測試到底多少分?你看起來不夠機靈,就連嘲諷的笑話都聽不懂。你難道不知道,四分衛是一個需要聰明和智慧的位置嗎?笨蛋是不能擔任球隊主力四分衛職責的。就好像卡佩尼克一樣,他的馮德里克測試足足有三十七分!」

    說完,佈雷倫耀武揚威地再次抬了抬下巴,重複地說道,「三十七分!」就好像取得如此分數的是他本人一般。

    三十七分,在今年的新秀訓練營裡名列前茅,即使沒有前三,至少也是前五的水準。

    看著眼前那以鼻孔看人的佈雷倫,洛根差一點就破功直接爆笑出來了,他強烈懷疑,佈雷倫的職業生涯之所以表現平平,估計和智商也有關係。

    科林的表情剎那間就垮了下來,恨不得立刻鑽入地洞裡——他也參加了新秀訓練營,即使和陸恪沒有任何交集,一句話都沒有說上,但大名鼎鼎的馮德里克測試滿分,還有卡姆-牛頓的吃虧和憋屈,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科林狠狠地瞪了佈雷倫一眼,試圖堵住佈雷倫的嘴巴。但為時已晚,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頭,用雙手遮擋住了臉頰,假裝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個小丑。

    「不多不少,五十分。」陸恪面帶微笑,親切而友好地回答到。

    佈雷倫放聲大笑起來,奚落而鄙夷,甚至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狠狠地嘲笑起來,「哈哈,才五十分,真丟人……」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五十……」

    他為什麼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噗。」洛根再也沒有忍住,哧哧地就悶笑起來,視線餘光可以看到馬庫斯、阿爾東等人,一個個都抱住肚子,悶悶地低笑起來,憋笑憋得著實太辛苦了。

    「一個個都在幹什麼!」嚴肅而凌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球員們紛紛投去視線,然後就看到了吉姆-哈勃那僵硬死板的表情,「全部都離開坐好,戰術會議馬上開始。季前賽已經近在眼前了,你們最好確定所有的戰術都已經心知肚明了,否則到時候,承受的不僅僅是我的怒火,還有球迷的。」

    吉姆踱著腳步走到了正前方的桌子旁邊,「啪」地一聲,將手中的文件夾丟了下去,「你,你身上的服裝是怎麼回事?訓練隊服呢?」

    點名對象赫然是穿著白色t恤的陸恪。陸恪轉過身來,面對著主教練,然後就看到吉姆皺起了眉頭,怒火似乎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陸恪微笑地解釋到,「隊友們的歡迎禮物。一個小小的問候。」說完,陸恪就將t恤脫了下來,整齊地疊好,放在了椅子上。

    吉姆微微愣了愣,隨即整個會議室裡的所有人再也忍不住,「轟」地一下爆笑了起來。顯然,他們不是因為t恤,而是因為不知所措的佈雷倫。

    但,吉姆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和樂融融的戰術會議室,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更衣室的潛規則,以前身為球員的時候,吉姆也沒有少經歷過,只是,這名華裔四分衛不僅沒有激化矛盾,反而是活躍了氣氛。這讓吉姆有些意外。

    吉姆敲了敲桌子,語氣依舊有些生硬,但沒有繼續呵斥,「安靜,回過神來,戰術會議四十五分鐘,現在就開始。」

    緊跟著,整個教練團隊也都進入了房間裡,正式開始了今天的戰術會議。

    第一堂戰術會議,陸恪就深深地感覺到了大學聯賽和職業聯盟的不同。

    在大學時期,球隊也是講究戰術的,但核心戰術就只有數百種,而且路線組合和球員搭配的方式相對單調,普遍還是依靠球員的個人天賦展開,戰術跟隨著球員走。

    但在職業比賽之中,不同位置的排列組合就讓人眼花繚亂了,根據不同的戰術,球員們需要自己作出調整,球員跟隨著戰術走。

    每一檔戰術,教練都將根據戰術意圖進行排兵佈陣。可能這一檔,這兩名球員上;下一檔,就更換另外兩名球員登場。如果想要在球場生存下去,不僅要將自己的強項打磨得更強,而且還要儘可能地彌補自己的短板,發揮更多的作用。

    天賦,在職業賽場之上是最普通、最基礎的技能。

    「……現在是散彈槍陣型,在開球之前,對方的防守球員進行了位置的變動……」吉姆站在白板面前,用一枚枚棋子擺放出戰術,然後演示著場上的戰術變化,「……那麼進攻鋒線應該如何應對?外接手們的線路跑動呢?還有,四分衛解讀出了防守,應該如何調整?」

    散彈槍陣型,這是橄欖球進攻之中最為常見、最為普遍的一種進攻陣型,主要用來傳球進攻。

    所謂的散彈槍陣型,可以簡單理解為進攻鋒線為一個扇面,四分衛站在正後方,拉開距離,約莫五到七碼的位置,避開了防守球員的近距離接觸;而所有接球球員都散落在四方,猶如散彈槍一般,子彈天女散花,可能瞄準任何一個潛在的接球球員。

    如此陣型的優勢和劣勢都十分明顯。優勢在於,口袋更加結實,觀察視野更加開闊,可以將四分衛的傳球技能發揮到極致;劣勢則在於,防守方清楚地知道這是傳球進攻,接球球員以及四分衛的位置都暴露在明處,因此擒殺和防守的路線也相對清晰。

    簡單總結,火力全開。

    吉姆正在演示的就是散彈槍陣型,並且強調戰術之中的變化。同樣是散彈槍陣型,聯盟三十二支球隊就可以演繹出成百上千中不同的變化,實際比賽之中,更是變化萬千。

    轉過頭,吉姆看向了球員們,等待著一個答案,但整個房間裡卻一片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心不在焉,魂遊天外。

    「首先,我想知道,對手防守組的什麼動作暴露了他們的防守意圖?」陸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還有,對手是區域防守還是盯人防守?如果跑動路線沒有暴露的情況下,堅持散彈槍陣型,快速開球,利用外接手的速度優勢或者近端鋒的身體優勢,生吃對方的防守球員,完成傳球,未嘗不可。」

    吉姆沒有開口,而是點點頭示意了一下。

    陸恪繼續說了下去,「但如果跑動路線已經暴露了,又或者是對手的強力角衛步步緊逼,那麼,四分衛可以往前走三碼,然後把跑衛呼喚回來,不要站立在身後,而是站立在身側,製造一個偽手槍陣型,但戰術執行依舊是散彈槍,利用跑衛的接球能力,完成短距離的推進。」

    手槍陣型,則是現代靈活打法的進階,2005年才創建,近兩年才興起。

    所謂的手槍陣型,脫胎於散彈槍陣型和單後衛陣型。在陣型之中,四分衛和進攻鋒線的距離只有四碼,同時,跑衛則站在四分衛的身後,縮小了傳球空間,增加跑球空間。

    一般情況下,四分衛會主動切入進攻鋒線之中,混淆視聽。要麼沖球,身後的跑衛出其不意地衝出來,完成推進;要麼傳球,在口袋的近距離保護之中,選擇最佳的傳球路線。因為,手槍陣型被認為是更加靈活多變的進攻手段。

    但,因為四分衛和防守球員近距離接觸,這對四分衛的身體素質要求更高;同時也要求四分衛有一定的跑動能力,可能假跑真傳,可能假傳真跑,也可能自己帶著橄欖球完成跑球,這讓防守球員很難判斷出真正的進攻戰術。

    正是因為手槍陣型的興起,科林-卡佩尼克、卡姆-牛頓這樣的跑動四分衛才漸漸進入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不過,陸恪剛才選擇的不是手槍陣型,而是偽裝的手槍陣型,實際上依舊是散彈槍陣型。混淆了對方防守球員的判斷,同時依舊開放傳球對象的選擇,唯一的冒險就是四分衛需要承擔更多壓力——畢竟,他距離進攻鋒線更近了,擒殺的聲勢也更加兇猛。

    吉姆流露出了興趣盎然的神色,雙手盤在胸前,「為什麼要偽手槍陣型?而不是選擇真正的手槍陣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44
115 絕非善類

    「因為我不擅長跑球。我覺得,我可能糊弄不了對方的防守球員。偽手槍陣型的意義就在於,模糊對方的判斷,僅僅只需要一瞬間的遲疑,再次開球之後,我們的傳球進攻就可以撕開一道口子。但,正如我所說,我需要知道防守球員的移動路線和位置。」

    面對吉姆的反問,陸恪先是自黑了一把,而後又重新恢復冷靜,認真而誠懇地表達了觀點,整個戰術會議室裡都瀰漫起了低低的笑聲。

    吉姆抬起了下巴,認真想了想,「這種戰術是失敗的,但你的嘗試是值得認可的。」吉姆微笑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你還是把戰術變化想得太過簡單了……」隨即,吉姆就再次開始分析起來,順著陸恪的想法,進一步對戰術展開分析。

    戰術會議總是枯燥無味的,甚至是晦澀無聊的,尤其是當某一位球員,總是積極回答教練的每一個問題,總是主動參與每一種戰術的討論,這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無疑,陸恪是聰明的,也是勤奮的,加入球隊還不到一天,就已經快速適應了球隊的節奏,但這就好像一碗爬滿蛆的水果軟糖,怎麼也沒法讓人喜歡。科林相信,他不是唯一一個看不慣「百科全書先生」的球員。

    戰術會議結束之後,球員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會議室,帕雷斯喊住了陸恪,然後把他拉到了一邊,「……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陸恪。」

    「好,盧克。」沒有音調,習慣性地帶入了英語的發音,帕雷斯皺起了眉頭,滿臉不滿地訓斥到,「我們都知道你很聰明,馮德里克測試滿分,這很了不起。但,在球場之上,馮德里克測試什麼都不是,那些職業球員,一隻手就可以把你耍得團團轉。所以,現在你可以閉上嘴巴,不要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了。」

    陸恪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只是舉起了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態。

    帕雷斯十分滿意陸恪的表現,重重地拍了拍陸恪的肩膀,「這才是乖小夥。」而後,大搖大擺地搖晃著身體,走向了自己的夥伴們,嘻嘻哈哈地轉身離開。

    不遠處,科林靠著牆壁,默默地註視著這一切,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歡快的笑容,幸災樂禍。

    隨後,佈雷倫就一路小跑著衝了出來,主動打起了招呼,「嘿,科林,一起過去訓練場啊。」

    科林臉色不由一變,慌張地就轉過身,快步離開;但佈雷倫卻沒有解讀到這個動作的意思,惡狠狠地瞪了陸恪一眼,然後快步追了上去,「科林,等等我。」

    「真是一群小丑。」洛根搖了搖頭,望著走廊之中熙熙攘攘朝著電梯湧去的背影,開口吐槽到。只是,不太確定是在吐槽佈雷倫,還是在吐槽帕雷斯。

    視線餘光隨後就看到了跟上來的陸恪,轉過頭來,「斑比,你打算怎麼辦?」剛才陸恪那投降的手勢,洛根、馬庫斯和阿爾東都看到了。

    馬庫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鮮明的眼白幾乎讓人以為他的眼球要翻不會來了,同時他還誇張地往後仰了仰,吐出舌頭,做了一個「死人臉」的表情,「耶穌基督,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一個個吹牛皮倒是厲害得很,怎麼看不見他們在場上發威呢?嘴巴那麼大,還以為自己是癩蛤蟆呢。」

    那毫不留情的吐槽,顯然是針對帕雷斯的,惹得幾個小夥伴都低低地笑了起來。

    馬庫斯重新恢復了正常表情,擔憂地看著陸恪,「斑比,你不會害怕了吧?然後就真的做一個聽話的乖乖牌?這在球場之上可行不通。」

    陸恪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一直都是一個遵紀守法的誠實公民。對於球隊的紀律和規矩,我嚮往遵從,怎麼可能會反駁球隊前輩們的規定呢?」明明是認認真真的表情,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一派胡言。

    說完,陸恪就一臉「我拒絕和你為伍」的正義表情,快步前行。洛根和阿爾東兩個人都低頭笑了起來,快速跟了上去,只留著馬庫斯一個人站在後面,「斑比?你剛才那話不是認真的吧?」但,沒有人回應他,「斑比!」

    僅僅五秒鐘之後,馬庫斯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準確來說,不是五秒鐘,而是十五分鐘。

    戰術會議結束之後,球隊來到了訓練場之上,正式開始投入今天的戰術演練之中,進攻組和防守組展開博弈,演練不同的套路以及組合。

    雖然在球員名單之上,49人當前擁有三名四分衛,但艾利克斯-史密斯因為傷病的原因,甚至沒有出現在訓練營,只有科林和陸恪。所以,每一檔進攻,吉姆都要求兩位四分衛輪流上陣、輪流演練,儘可能一視同仁地要求每一位球員都可以吃透戰術。

    「攻擊!」

    此時站在場上進行演練的是陸恪,不是手槍陣型,也不是散彈槍陣型,陸恪緊緊地站在中鋒身後,與防守球員僅僅一臂之隔,這是近距離的沖傳訓練,要求四分衛正面面臨防守球員的強力突襲,在口袋不斷縮小的情況下,完成短傳。

    不是中傳,不是長傳,必須是短傳。

    一聲令下,中鋒將橄欖球開了出來,陸恪接到球之後,快速後撤步,整個口袋迅速縮小,防守球員們在帕雷斯的帶領之下,強度明顯超過了訓練的水準,似乎拿出了比賽的狀態,打定主意好好地給陸恪一個教訓。

    口袋縮小的速度超出了預期,僅僅只是一個呼吸之間,陸恪就已經陷入了困境,但他卻沒有繳械投降,繼續後撤步,然後果決地衝出口袋,繼續移動、奔跑,同時散落在外的接球球員全部收入眼底,快速地尋找傳球目標。

    「嗶嗶」,進攻組教練克雷格-羅曼吹響了口哨,中斷了這一檔訓練。這是一檔口袋短傳訓練,要求四分衛停留在口袋之中,現在陸恪已經離開了口袋,訓練自然也就終止了。

    但,陸恪卻依舊沒有放棄,幾乎是在口哨響起的瞬間,快速找到了人群之中的洛根,手起刀落,一記五碼傳球,穩穩當當地進入了洛根的懷中。

    洛根也沒有繼續衝刺,右手單手抓住了橄欖球,高高地舉了起來,向防守球員們炫耀著;而陸恪則用力握了握拳頭,高聲喊了一句「耶!」不斷地給自己加油鼓勁,那緊繃的肌肉和暴突的青筋,透露出陸恪的全神貫注。

    彷彿,這不是一次訓練,而是超級碗的比賽。竭盡全力,沒有絲毫放鬆。就和當年的陪練生涯一樣。

    帕雷斯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瞪口呆地看著擊掌相慶的洛根和陸恪,臉色十分不好。他們準備好好地給這名菜鳥新秀一個教訓,結果卻被對方狠狠地摔了一記耳光,這著實是太丟人了。憤怒和恥辱的情緒在胸膛裡洶湧井噴。

    作為教練,克雷格也不由愣了愣,低聲嘟囔到,「這是訓練,不是比賽。我已經吹停了訓練,他怎麼回事?」

    站在旁邊的基普-克萊斯特卻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關注的不是訓練,而是獲勝。競爭意識強烈,這是一件好事。難道你忘記了?試訓的第一天,二十檔進攻,他就徹底將陪練隊擊潰,這一份能力、這一份專注、這一份投入,絕對不是隨隨便便一名球員就可以擁有的。」

    克雷格啞然失笑,「我知道。但……」話語微微卡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了陸恪,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興奮和雀躍,「只是我沒有預料到罷了。」

    在美國,人們對華裔群體有著固定的印象,他們總是害羞而安靜,總是謙遜而低調,總是沉默而內斂,似乎就連日常的普通社交活動都不太常參加,更不要說積極主動地融入當地群體了。

    但顯然,這位一年級生是個例外。

    接下來,陸恪的表現也徹底顛覆了49人教練團隊對華裔的固定觀念。

    這絕對不是一位善類,全情投入、堅定果決、心無旁騖,強烈的競爭意識,初步展現出了他對戰術的靈活運用能力,以及進一步自我解讀的能力。每一檔進攻,每一次戰術,全力以赴,毫不保留,在下午的訓練之中,陸恪搶走了科林的不少風頭。

    僅僅是加入球隊的第一天,陸恪就已經清楚明了地劃下了界限、定下了目標:他不是為了替補而來的、他不是為了坐板凳而來的,他的目標是主力,絕對主力,他的目標是站在賽場上,贏得比賽,而且信心滿滿、動力十足。

    對於教練團隊來說,他們樂見其成,兩名新秀四分衛之間的競爭,可以增加彼此的動力;但對於球員來說,卻不是如此。

    在陸恪加入之前,他們已經以科林為中心,建立了整個訓練體系;但現在,陸恪的積極努力,卻帶來了變數,也帶來了困擾——畢竟,陸恪和科林是截然不同風格的兩位四分衛,戰術的側重點更是天壤之別。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競爭都已經開始了。第一天的登場,陸恪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帕雷斯不喜歡這樣,甚至是深惡痛絕。不是因為陸恪和科林之間的競爭,而是因為陸恪正在挑戰資深球員們的權威和底線,如果不好好教訓一下這位一年級生,只怕接下來整個賽季,他們的權威都無法保持下去了。

    球隊需要秩序,而菜鳥需要教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46
116 啞巴之虧

    季前賽倒計時,最後一天。

    滴答,滴答,滴答,秒針和時針轉動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那種緊迫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昨天,陸恪完成了簽約,正式成為了舊金山49人的一員;明天,季前賽就將正式拉開帷幕,這也意味著新賽季的大幕已經就在不遠處了。

    所有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世界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刊登林書遠的採訪,陸恪甚至還沒有細細品味職業球隊的生活節奏,新賽季就已經近在咫尺。

    季前賽迫在眉睫,對於陸恪來說,時間的沙漏就越發緊迫了,陸恪還要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完成,其他不說,僅僅只是戰術手冊,這就是重中之重,可陸恪拿到戰術手冊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不要說理解運用了,就連粗粗翻閱一遍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

    沒有人會幫助陸恪,也沒有人可以擠出時間幫助陸恪。即使是洛根、馬庫斯、阿爾東等人也是一樣,有心無力;陸恪只能自己發憤圖強,這是唯一的途徑。

    清晨五點整,天空才剛剛破曉,陸恪就已經起床,開始了全新的一天。

    五點半之前,驅車抵達訓練基地,率先進行簡單的熱身運動和基礎訓練。

    六點整,簡單地用過早餐之後,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繼續瀏覽戰術手冊,將昨晚的功課昨晚。

    七點整,陸恪再次投入訓練之中,先是半個小時的瑜伽,而後則是傳球訓練和腳步訓練。

    約莫八點零五分、八點十分時,球隊新秀們陸陸續續開始抵達訓練基地,這才發現,有人比他們還要更早抵達,並且開始了一天的訓練,揮汗如雨;再過一小會兒,大部分資深球員也已經抵達了現場,嘻嘻哈哈、輕輕鬆鬆地準備投入訓練。

    對於那些賽場老油條來說,即使是常規賽,比賽日的前一天也沒有太多緊張感,更多是以放鬆為主;更何況僅僅只是無關緊要的季前賽呢?

    在他們的眼中,陸恪更像是一個笑柄:要麼是笨鳥先飛,要麼是作秀賣弄,根本不值一提。

    來來往往的視線之中,陸恪有條不紊地完成了自己的日常訓練,看了看手錶,時針已經指向了八點二十五分。陸恪這才結束了早晨的第一波訓練,回到更衣室,準備沖澡、然後更衣,再加入球隊的日常訓練之中。

    進入更衣室,吵吵鬧鬧的討論聲、談論生,不絕於耳,整個空間裡一派勃勃生機。左手邊的桌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大堆嶄新的頭盔,蹭光發亮,暗金底色、鮮紅條紋,對比鮮明,卻又完美和諧,輕而易舉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舊金山49人主場球衣是紅色上衣、金色運動褲,大氣而華貴,無疑是整個聯盟之中設計和搭配最好看的球衣之一。每當主場比賽的時候,燭台公園都會變成一片紅色匯入金色的浩瀚海洋,蔚為壯觀,堪稱奇景。

    此時,資深球員們團團圍繞在桌子旁邊,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陸恪沒有上前湊熱鬧。雖然他十分好奇這些頭盔,早晨過來更衣室的時候還沒有看到,顯然是剛剛擺放過來的;但現在時間不夠了,如果不想要正式訓練遲到,他就必須加快速度。

    於是,陸恪強壓下好奇,快步走進沐浴室,簡單沖了一個戰鬥澡,而後出來更換一套乾爽的新球衣,但緊接著,陸恪就找不到自己的頭盔了。

    今天早晨抵達更衣室時,陸恪在自己的衣櫃裡看到了頭盔。這是自大學以來,他第一次在頭盔和球衣上看到自己的名字。「14,lu」,雖然不是夢想中的十一號,但這依舊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新鮮感和自豪感,讓陸恪對球衣和頭盔都愛不釋手。

    不過,之前的獨自訓練,沒有對抗的部分,所以陸恪就沒有佩戴頭盔,僅僅只是穿著運動服進行訓練。可是現在,頭盔不見了。

    「洛根,你看到我的頭盔了嗎?」陸恪左右看了看,揚聲詢問到。

    洛根正在繫鞋帶,抬起頭來,滿臉疑惑,「什麼?你早晨訓練的時候,沒有佩戴頭盔嗎?」對於陸恪的勤奮和拚命,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絲毫不覺得奇怪。

    陸恪聳了聳肩,「沒有,我把頭盔留在了原地。」隨後,陸恪就開始在更衣室裡環繞起來,四周尋找著自己的頭盔,看到空閒的頭盔,就詢問其他球員們,「那是你的頭盔嗎?」可是,沒有十四號的頭盔。

    繞了兩圈,陸恪依舊沒有尋找到自己的頭盔,而球員們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離開更衣室了,九點的訓練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

    「斑比,需要幫忙嗎?」馬庫斯走了過來,拍了拍陸恪的肩膀。

    「不用,你們先出去吧,我馬上就過來。」陸恪朝著馬庫斯和洛根示意了一下,視線遠端還看到啦阿爾東投來了詢問的視線,陸恪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他放心,然後再次尋找起自己的頭盔來。

    轉了一圈,資深球員們也漸漸都離開了,陸恪來到了放置頭盔的桌子旁,旁邊還有一名黑人球員正在忙碌著。

    昨天一起訓練過,陸恪認識他,他是跑衛肯達爾-亨特,同樣也是一年級新生。「嘿,肯達爾,這些頭盔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恪想著,會不會自己的頭盔混在了這裡,裝備管理員放錯了;又或者是,可不可以從這裡借用一個頭盔,暫時應付今天上午的訓練。

    肯達爾抬起頭來,「這些頭盔是紀念品,你知道,用作慈善的。」

    每一年,各支球隊都會進行慈善公益活動,他們會準備各式各樣的紀念品,包括了球衣、頭盔、橄欖球之類的東西,又或者是圍巾、相片等其他物品,球員們簽名完之後,捐獻給慈善組織,展開公益活動。

    不僅僅是職業球隊,大學聯賽也有類似的活動。

    「你還沒有簽名吧?趕快簽名。」肯達爾忽然想起,陸恪既然提出了疑問,肯定就還沒有簽名,然後就拿起了旁邊的碳素筆,遞了過去。

    陸恪回想起了剛才老資格球員們圍繞在這裡的盛況,原因就得到瞭解釋——他們當然不是因為新頭盔而興奮,「一年級生也要簽名嗎?」

    「那是當然,球隊的每一份子都要簽名。」肯達爾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們說,今天上午就必須簽完,中午就會運走了。」肯達爾還示意了一下他自己的頭盔,剛剛完成了簽名。

    於是,陸恪接過了碳素筆,尋找到了十四號頭盔,然後快速地在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重新將頭盔放下,「你有看到多餘的頭盔嗎?我找不到自己的頭盔了。」

    「你到球場上找了嗎?會不會是其他球員沒有註意號碼,拿錯了?」肯達爾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陸恪環視了一圈,無奈地點點頭,這是一個可能;更何況,訓練時間就要到了,他必須先趕出去報導才行,輕嘆一口氣,陸恪和肯達爾一起離開了更衣室,跑向了球場。

    球場之上,教練員們已經陸陸續續抵達了,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低聲交談著。

    洛根看到了陸恪的身影,用嘴型詢問到,「你的頭盔呢?」

    陸恪攤開雙手,露出了苦笑。他知道,有可能真的是球員拿錯了頭盔;但更大的可能,這應該是一個惡作劇。但,他此時卻束手無策,只能搖了搖頭,先進入了隊伍,和進攻組的隊友們站在了一起。

    「集合!」吉姆-哈勃拿著文件夾,走到了正前方,高聲喊到,所有球員都有條不紊地開始列隊,然後吉姆就開始了動員訓話,交代了今天的訓練計畫。

    陸恪利用視線餘光左右打量著,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尋找自己的頭盔,但希望的泡泡很快就被戳破了,「陸恪?」隊伍之外,一個呼喊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吉姆的訓話。

    剎那間,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了過去,來人赫然是裝備管理員,手裡拿著一個頭盔,「陸恪?這是你的頭盔。」

    那個嶄新的、鮮亮的頭盔之上,黑色碳素筆的簽名是如此顯眼:陸恪。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見。

    刷刷刷,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陸恪身上,尖銳而辛辣,戲謔而嘲諷。在這一刻,陸恪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然後帕雷斯的調侃聲就傳了過來,「陸恪,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世界上最忠實的粉絲——你自己。」

    「轟」的一聲,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

    陸恪張了張嘴,試圖辯駁一番,但吉姆卻掐斷了這種可能,「陸恪,過來領取你的頭盔。不要像一個小丑一樣,譁眾取寵。」

    陸恪握緊了雙手的拳頭,他知道,此時無論說什麼,這都是自取其辱。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閉上嘴巴,快速結束這場鬧劇。

    洛根和馬庫斯投來了擔憂的視線,陸恪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快步走出了隊列,從裝備管理員手中接過了頭盔,他還語重心長地交代到,「紀念品和正規裝備是有不同的,下次注意一下。另外,你的紀念品還沒有簽名,一會記得到更衣室來,完成簽名。」

    恥辱,真正的恥辱。

    陸恪狠狠地咬住了牙齦,「好的,我知道了。」接過了自己的頭盔,上面的簽名卻是如此刺眼,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狼狽和不堪。

    內心暗暗地告訴自己:球場之下的小動作,這都不重要,真正決定勝負的,終究還是球場表現,笑到最後的,才是笑得最好的。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今天這一筆,他記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21:49
117 埋頭訓練

    陸恪沒有任何選擇,他只能戴著這個簽名頭盔參加訓練。

    探查罪魁禍首根本不需要福爾摩斯的破案技巧,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打算。

    在訓練之中,帕雷斯不厭其煩地說著,科林是如何想出這個主意,然後他們又是如何隱藏陸恪的頭盔,最後則是如何利用肯達爾欺騙陸恪上當。

    帕雷斯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著,「我們都知道,那個自以為是的常青藤小子,警惕心肯定非常強,我們勸說的話,他不見得會上當,但肯達爾那個笨蛋,他就肯定不會防備了。果然!」

    站在一旁的科林展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整個人嘚瑟得不行,時不時就停下來,勁歌熱舞一番;不然就是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陸恪接過頭盔時的僵硬和尷尬;再不然就是配合帕雷斯的演講,形像生動地還原今天上午的惡作劇。

    那活靈活現的姿態,看起來是今年奧斯卡影帝的有力爭奪者。

    每一次討論,所有視線都猶如利劍一般,赤果果地朝著陸恪投射過來,絲毫沒有掩飾眼神裡的各種情緒:戲謔、調侃、嘲諷、奚落、鄙夷、不屑。

    一整個上午的訓練,陸恪就好像全身赤果一般,在光天化日之下,放任所有人的打量和觀光;不僅如此,腦袋上還盯著一盞一萬瓦的燈泡,似乎召喚著全世界的人都過來觀看,就連教練員們的視線偶爾不小心掃到,也是忍俊不禁。

    沒有遮掩的能力,也沒有反擊的可能。陸恪只能全神貫注地投入訓練,越來越專注、越來越狠厲、越來越拚搏。

    在正式訓練之中,陸恪不僅沒有手軟,而且還變本加厲。

    每一檔進攻都當做是超級碗的最後一檔進攻來完成,殺了防守組一個措手不及,以帕雷斯為首的球員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好不狼狽;隨後帕雷斯等人也發狠,以犯規的方式,不管不顧地連續衝撞了陸恪三次,還狠狠地完成了兩次擒殺,陸恪那瘦弱的身板在疾風驟雨之中,傷痕纍纍。

    訓練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起來。

    不僅僅是陸恪和防守組之間,科林和陸恪之間的火藥味也漸漸開始濃郁起來。

    每一檔進攻,科林都會緊緊地盯著陸恪不放,一次糟糕的傳球、一次笨拙的跑球、一次狼狽的撞擊,科林就會煽動旁邊的其他隊友們,竭盡所能地奚落和嘲諷,認為陸恪根本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所有戰術體係都一團亂,而且孱弱的身體素質更是讓他在場上看起來像是「愚蠢的鴨子」,這是科林的原話。

    後來更是得寸進尺,明目張膽地刺痛陸恪的頭盔,「怎麼,大明星,忙碌著給自己簽名,以至於後撤步都不會了?」又或者是在一次傳球失誤之後,集體起鬨, 「哈哈,你肯定愛死了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我們也要愛上你了。」

    矛盾,絲毫沒有掩飾。但,這就是競技體育的一部分,赤果果,血淋淋,就好像原始的大自然一般,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陸恪迴避了自己最擅長的口舌之爭,不僅因為腦袋上的頭盔猶如一座大山般,沉甸甸地壓著他,讓他無法挺直腰桿;還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球場的矛盾,終究還是要依靠球場來解決,辯論的勝利,依舊無法讓他們閉上嘴巴。

    於是,對手的攻擊越猛烈,陸恪的還擊就越犀利,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

    作為一名新秀,陸恪的學習能力無疑是驚人的,在訓練之中,他是如此冷靜、鎮定、沉穩,猶如一名擁有十二年經驗的老將一般,閱讀對面的防守策略,犯過一次的錯誤,下一次就很難再抓到痛腳了。

    撞擊了之後,下一檔進攻更加果決;擒殺了之後,下一檔進攻更加凶狠。整個防守組被殺得片甲不留,歸根結底,這僅僅只是訓練而已,在陸恪火力全開的狀態之下,防守組的狀態有點跟不上速度,完全顏面無光。

    更誇張的是,科林完成一次傳球,陸恪緊接著更漂亮地完成一次傳球;科林丟掉了一次傳球,陸恪還是沉著冷靜地再次完成傳球。

    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毫不留情。場下的叫囂有多麼犀利,場上的還擊就有多麼洶湧。

    後來,就連基普都看不下去了,在訓練的間隙,將陸恪叫到了一旁,「這是訓練,收力一點。我們訓練的是戰術,不在於勝負。不是為了別人,至少你也要注意,否則受傷的話,這就得不償失了。」

    陸恪點點頭表示了同意。可隨後的訓練,依舊我行我素。

    上午的訓練結束時,防守組愣是被打得沒有脾氣。兩名脾氣火爆的球員,握緊了拳頭就想要衝上來,好好教訓陸恪一頓,真正地讓這名新秀吃點苦頭。

    結果被吉姆及時呵斥住了,「訓練就是為了調整狀態、為了尋找漏洞,看看你們剛才的訓練,簡直像是一塊臭不可聞的抹布,在正式比賽裡,球隊此時輸得就連底褲都不剩了,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識相的話,你們應該在我發火之前,一個個都開始反省!真是丟人現眼。」

    最後一句話,確實是讓球員們一個個臉頰都開始著火:一名新秀四分衛,一名華裔四分衛,在訓練之中,將防守組打得滿地找牙?這……這著實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那名四分衛看起來是如此瘦弱,輕風一吹就要倒了,他們卻還打不過。丟人,真丟人。

    於是,即使忿忿不平,但還是紛紛收回了視線,灰溜溜地離開了球場。

    「斑比,還是你帶感!」馬庫斯一路小跑地衝了過來,星星眼地看著陸恪,「每一檔進攻傳球成功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就停留在你的頭盔上,感覺像是一記記耳光,啪啪響個不停,那些老油條簡直被虐得找不著北了。」

    洛根卻是搖頭晃腦,一臉遺憾的表情,「我覺得,球隊的狀態真是令人擔憂。看看那防守組,就連斑比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招架不住,常規賽,估計要被殺得片甲不留了;還有那科林,我看他就是一個跑衛,哪裡是四分衛,傳球準度太糟糕了,老實說,他到底是怎麼二輪的?給斑比提鞋都不夠。」

    就連阿爾東也過來湊熱鬧,滿臉無奈,「斑比,你好歹提前預警一下。」阿爾東是防守組,今天上午真是接受了震撼教育。

    客觀來說,在傳球訓練之中,所有的項目和內容都是圍繞四分衛展開的,某種程度來說,四分衛確實是會佔據某些優勢;再加上防守組沒有完全提升狀態,為了避免太早出狀態,明天季前賽反而不在正常的軌道上,所以今天一直在收著打。一進一出,這才造成了天平的傾斜。

    但即使如此,陸恪大殺四方、火力全開的模樣還是太恐怖了,簡直就是殺紅了眼。正如洛根所說,阿爾東也不由開始懷疑,科林和陸恪,到底誰才是二輪秀,誰才是落選新秀,這位置似乎不太對勁。

    看著眼前的兩個活寶,現在還要加上一個,陸恪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阿爾東,我沒有料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阿爾東滿臉錯愕,瞪大了眼睛,「我怎麼了?你說說,我到底是怎麼了?冤枉,真是冤枉。」那六月飛雪的無辜表情,惹得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都哧哧地笑了起來。

    「嘿,陸恪。」不遠處,肯達爾滿臉生澀和尷尬地站在原地,用力撓了撓頭,彆扭得不行,「上午在更衣室,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抱歉。」

    陸恪用食指敲了敲自己腦袋上的頭盔,輕笑了起來,友善地說道,「相信我,這是我需要擔心的所有問題之中,最輕微的那個。」戰術手冊,戰術手冊,戰術手冊,這才是當務之急。

    肯達爾這才釋然地長長吐了一口氣,「老實說,他們真的太過分了。球隊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團結,他們還在計較這些小事情……」這伙計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實的,就連背後說被人壞話都不敢下狠手,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消失了,在喉嚨裡含糊了兩下,卻是老實得可愛。

    「陸恪,你說,你剛才那樣還擊,會不會有事啊?他們……」肯達爾也跟在了他們旁邊,一起朝著更衣室方向走了過去,滿臉擔憂地詢問到。

    陸恪將頭盔摘了下來,滿頭大汗,就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明天就是季前賽了,比起教訓一年級生來說,球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相信我,他們不會愚蠢到如此地步的。」

    如此一句話,幾個菜鳥新人們紛紛哄笑了起來,上午的鬱悶和陰霾,徹底煙消雲散。

    正如陸恪所說,時間不夠了,精力也不夠了。

    季前賽正式進入了倒計時,球隊進入全力備戰狀態,即使想要好好教訓陸恪,還有其他一年級生,未來也還有無數時間,不急在一時。

    嚴格來說,今天他們甚至就連閒聊和午餐的時間都沒有,上午訓練比往常提早了三十分鐘結束,球員們回到更衣室,快速沐浴沖澡,更換日常服裝,而後就魚貫地坐上了球隊大巴,浩浩蕩盪地前往舊金山國際機場。

    下午,他們就飛往新奧爾良,參加2011年季前賽的第一場比賽,在客場對陣聖徒隊。

    短短幾個小時之後,所有球員就已經在新奧爾良的客場酒店完成入住,隨後進入客場訓練基地,開始熱身。賽季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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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