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118 戰術手冊

    季前賽的第一場比賽，陸恪再次來到了新奧爾良，如此感覺頗為奇妙。

    在新秀訓練營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可能將會加入新奧爾良聖徒，跟隨德魯-布里斯的腳步，學習四分衛的技巧；但，峰迴路轉的最後，他加入了舊金山49人，而後在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正式比賽之中，對陣聖徒。

    雖然，他僅僅只是一名替補，坐在板凳之上，進行觀摩；雖然，這僅僅只是一場季前賽，比賽雙方的目的都不在勝利之上，而在磨合戰術和球隊陣容；但，如此巧合，還是讓陸恪覺得頗為奇妙。

    尤其是在抵達新奧爾良的第一個晚上，即將離開訓練基地時，陸恪意外地遇到了喬-隆巴迪。喬居然依舊記得陸恪，主動打招呼，兩個人還閒聊了一會。這就讓命運變得更加有趣起來。

    可惜的是，陸恪沒有首發上場，這場「宿命」的對決，終究沒有能夠形成真正的圓環。

    季前賽的安排是有戰略的，一般來說，四場季前賽，前兩場比賽是檢驗戰術和打磨配合的過程，主力四分衛可能上場一節或者半節比賽，找找手感、熱熱身；剩餘的比賽時間，則有兩位或者三位替補四分衛輪流上場。

    一方面，替補四分衛們之間也是存在競爭的，第二四分衛、第三四分衛，這些位置都是有講究的，季前賽就是他們最好的表現舞台；另一方面，演練進攻組戰術，還有絕對主力、次要主力和第一替補球員也輪流上場，嘗試不同的排列組合。

    第三場和第四場比賽，相對而言是更加重要的。主力四分衛很有可能會打滿半場比賽，其他主力球員甚至可能打滿全場，真正地檢驗一下賽季中的狀態和能力。

    但，今年舊金山49人的情況卻有些特殊。

    半支球隊都是全新的，所有球員都僅僅磨合了一個訓練營而已，主力四分衛更是一年級新生，就連教練組都是裡裡外外煥然一新，所有的戰術、所有的配合、所有的組合，全部都必須從頭開始。

    尤其是教練風格。吉姆-哈勃是一位獨特、鮮明、犀利的教練，執掌49人的教鞭之後，他需要尋找到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帶領球隊取得勝利。

    所以，季前賽就成為最重要的練兵場。完完全全按照吉姆的風格進行。

    對於陸恪來說，那就意味著，他必須坐在板凳上，觀看比賽；整支球隊圍繞著科林-卡佩尼克為核心，全面展開，不僅是在打磨戰術，同時也是在給予科林機會，讓這位新秀四分衛快速成長起來。

    季前賽第一場，陸恪僅僅只是在第四節比賽的中間時段，上場打了六檔進攻。原因是，為了給科林和基普交流的時間，隨後，陸恪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科林再次披掛上陣。

    最終，舊金山49人以「3：24」的巨大分差，乾脆利落地輸給了新奧爾良聖徒。

    科林-卡佩尼克的表現堪稱一場災難，十八次傳球嘗試，僅僅成功了七次，成功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五十，僅僅推進了四十一碼；跑球進攻的表現相對好一些，自己衝球拿下了三十八碼；另外還有兩次抄截。

    全場比賽，舊金山49人幾乎沒有什麼機會，進攻端和防守端被全面壓制。

    但對於陸恪來說，收穫卻不僅僅只是六檔進攻的上場時間而已，這場比賽成為了他觀摩實戰、演繹戰術的最好載體。

    進入球隊僅僅第三天，戰術手冊僅僅翻了三分之二——只是翻閱，不是理解，更不要說吃透和運用了。陸恪必須充分利用所有時間，盡快地適應職業四分衛的工作，戰術手冊將是最基礎也最重要的第一步。

    於是，陸恪坐在板凳之上，開始觀察每一檔進攻，不僅僅是49人的，還有聖徒的，然後結合戰術手冊，進行理解，並且運用。有些戰術沒有理解的，那麼他就記下這一檔進攻的比賽時間，準備回去之後，觀看比賽錄像，再進行進一步分析。

    不僅如此，基普和吉姆商量進攻戰術的時候，陸恪也積極主動地站在後方，側耳傾聽，隨後再觀看球隊的實際戰術運用，真正地以職業球員的視角，全盤推翻重來，重新審視戰術、重新安排戰術、重新解讀戰術。

    比賽，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當比賽終止的哨聲響起時，陸恪沒有註意到比分板的數字，也沒有註意到科林的表現，而是意猶未盡地在腦海裡回放著整場比賽，並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翻閱戰術手冊，開始學習和重溫。

    為什麼新秀四分衛站在球場之上，可能會手足無措？為什麼新秀球員在戰術執行方面，可能會漏洞百出？為什麼人人都說nfl的戰術完爆ncaa？為什麼新秀賽季，球隊往往傾向於給新秀球員留下更多學習時間？

    真正地進入季前賽之後，真正地以替補球員的身份觀摩比賽之後，陸恪終於窺見了冰山一角。

    兩萬多種戰術，這就好像象棋或者圍棋一般，成千上萬種戰術排列組合，博弈成為一種藝術；但橄欖球又更進一步，精神的博弈，還有身體的對抗，只有同時運轉起來、同時調動起來，並且帶領著自己的千軍萬馬，取得比賽的勝利。

    在正式開球之前，戰術佈置過程中，四分衛的任務可以分成簡單的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指揮進攻鋒線，閱讀防守組的陣型、預判防守組的走勢，然後針對性地安排進攻鋒線。對於傳統口袋四分衛來說，這是他們的必備技能，因為進攻鋒線就是口袋保護的屏障，他們需要更多的觀察時間和傳球時間。

    像佩頓-曼寧、德魯-布里斯這樣的傳球大師，往往可以通過戰術的切換和改變，調/教出一條出色的進攻鋒線，給自己提供更多保護。至於那些普通的四分衛，就只能自祈多福了，希望球隊能夠拼湊出一條頂尖的進攻鋒線。

    第二部分，指揮接球球員，包括外接手、近端鋒和跑衛，不同的戰術組合，球員的跑動路線都是不同的。球門路線、旗杆路線、邊線路線、中間空檔、交叉跑動，這所有的跑動路線都有豐富的搭配組合。

    簡單舉例，球門路線。外接手啟動之中，率先前衝十碼，然後朝著球門的方向內切，在球門門框對應的區域內部跑動，等待接球。這只是最基礎的一條路線，具體執行還可以區分為短傳、中傳和長傳，以及其他球員的搭配掩護，還有互相拆擋等等。

    第三部分，協調進攻鋒線和接球球員的戰術分配。不同戰術之中，球員們的分配任務都是不同的，四分衛需要對整個進攻體係有著清晰的認識，然後做出正確而恰當的安排。

    有時候，每一位球員的每一個跑動路線、每一個防守路線都是固定安排好的，一個蘿蔔一個坑，四分衛和其他進攻組球員都只需要按照計畫，執行、傳球、接球，這就可以了，這叫做體系四分衛，依靠的是整個進攻體係獲利，真正的功勞都是教練組的。

    但有時候，球場之上瞬息萬變，接球球員按照路線跑動，而後自由發揮；進攻鋒線根據防守解讀，做出相對應的改變；同時，四分衛也必須相對應調整，改變戰術，臨時選擇傳球路線，將教練組的戰術演變成為四分衛自己的東西，進一步分化出無數可能。

    有體系四分衛，自然也有體系球員。

    有的教練組喜歡體系球員，因為他們對戰術的安排控制已達臻境，體系球員猶如他們手中的棋子，可以精準地達到他們的目標；有的教練則不喜歡體系球員，因為比賽過程中的變化太快太多太雜，他們站在場邊束手無策，比賽終究還是需要球員來完成。

    2005年選秀時，球探們認為阿隆-羅傑斯是體系四分衛，這直接導致了選秀順位的一路下滑；但後來的事實證明，球探們看走眼了。

    不過，不管是不是體系球員，戰術手冊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每一個環節，每一個細節，都與戰術息息相關，兩萬多種戰術，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這還僅僅只是開球之前的戰術而已，真正投入比賽之後，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nfl的比賽和ncaa比較起來，檔次和層面截然不同，更不要說對抗強度、比賽強度和比賽節奏了。

    對於新秀球員來說，進入職業聯盟就好像從一個小房間突然進入了整個圖書館，眼前的信息，不僅龐大，而且錯雜，完全讓人應接不暇，不要說四分衛了，其他每一個位置也都是如此，如果進攻鋒線或者接球球員，理解錯誤了戰術，結果不言而喻。

    就連其他球員都是如此了，更何況是負責戰術安排的四分衛呢？

    在橄欖球比賽之中，四分衛是進攻組之中唯一一位與教練組直接溝通的球員，教練的戰術安排和防守解讀，全部都第一時間彙總到四分衛這裡。如果四分衛對戰術瞭解不夠透徹，甚至是亂來一氣，那麼這對於球隊來說就是災難性的。

    即使陸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陸恪已經傾注了所有註意力，但站在龐大的戰術庫面前，他還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119 板凳生涯

    nfl的比賽絕非易事。

    在ncaa的比賽之中，更多依靠的是球員天賦。天賦更加出色的，就可以利用身體優勢，完成傳球、完成接球、完成推進，戰術的位置往往退居其次，這也是無聚商進攻能夠在大學賽場大放異彩的根本原因——無聚商，沒有聚集商量，也就意味著沒有戰術安排，埋頭猛衝。

    但在nfl的比賽之中，天才和天賦就派不上用場了，戰術的排列組合掌握了比賽的主動權。近年來，無聚商進攻在nfl賽場之上也取得了不小成功，但歸根結底以來的還是頂尖四分衛對戰術手冊、對比賽節奏的掌控——戰術，依舊是繞不過去的核心門檻。

    進入聯盟之前，陸恪就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但，一直到季前賽開始之後，這種感覺才漸漸變得真實起來，陸恪這才明白，自己還是太過年輕太過天真了。

    兩萬種戰術，運用在實際比賽之中，就好像是全新世界，恍然之中有種錯覺，自己好像所有戰術都不認識，龐大的信息量讓大腦開始腫脹。

    當然，陸恪僅僅加入球隊三天而已，僅僅閱讀戰術手冊三天而已，不要說掌握和理解了，就連第一遍瀏覽翻閱都還沒有完成。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慢慢學習。

    更重要的是，戰術手冊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戰術口號，這又是不同的故事了。

    「右側平手槍管，f射手60蛇眼，3」。

    這就是一句戰術口號。在正式比賽之中，四分衛將根據場上情況，隨時改變戰術，所以，所有的戰術都是暗號，外人無法解讀的暗號。

    簡簡單單的一句戰術口號之中，包含了對進攻鋒線、對外接手和近端鋒、對跑衛、對傳球方位和長度、對開球時機的所有安排。

    想像一下，教練組通過耳塞將戰術口號傳達給四分衛，然後四分衛自己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胡說一氣；又或者是，四分衛將戰術轉達給隊友時，自己都不明白意思，不然就是隊友理解錯誤，那麼這一檔進攻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從戰術手冊到戰術暗號，四分衛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

    在正式比賽之中，即使是佩頓-曼寧這樣的戰術大師，防守組在場上時，他也必須拿著戰術手冊，坐在場下重溫、瞭解，然後利用空檔，快速思考、策劃。更何況是新秀四分衛呢？

    聯盟之中還有一小部分四分衛，因為記不住戰術，所有手腕之上會佩戴一個小小的特殊護腕，外面有保護殼，打開保護殼之後，就可以看到戰術暗號的不同排列組合，在每一次進攻之前，他們可以先自己閱讀一下戰術，與教練組的戰術安排相互印證之後，再佈置戰術。

    湯姆-佈雷迪在職業生涯後半段就是如此。

    不僅如此，球隊為了避免自己的暗號遭遇破解，每一個賽季，他們都會更新自己的暗號。這也意味著，每一個賽季的戰術手冊都是全新的——至少大部分都是更新過的。

    每一年，聯盟之中都有新秀四分衛因為記不住戰術手冊而慘遭淘汰。

    作為落選新秀，陸恪進入球隊的時間著實太短。戰術手冊的信息量太過龐大，即使是過目不忘的天才，也不敢說全部都能夠記住和理解，更何況，這些戰術都必須在比賽之中實際運用。

    季前賽，對於球隊來說，是演練戰術、適應戰術的過程；而對於陸恪來說，則是飢/渴的學習過程。

    看看科林-卡佩尼克在第一場比賽的表現就知道了，「3：28」的慘敗，僅僅只取得了一次任意球得分而已，全場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現在陸恪反而有些慶幸，他坐在了板凳之上。如果現在就把他丟到球場上，勢必將會手足無措，估計比卡佩尼克還要更加糟糕，教練的戰術安排都聽不懂。

    所以，板凳生涯，這也可以精彩絕倫。

    季前賽繼續進行，第二場，他們在主場迎戰奧克蘭突襲者；第三場，他們繼續坐鎮主場迎接休斯頓德州人的挑戰。

    撇開陸恪和jj-瓦特在休斯頓的重逢不說，陸恪的最大收穫正是來自於戰術手冊。

    當初厚重繁複的戰術手冊，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現在，陸恪卻已經開始翻閱第四遍了，並且還是進一步的深入理解，整個成長是清晰可見的。

    不僅如此，每一場比賽總是能夠有更多的收穫，發現更多的疑問，這促使陸恪開始主動尋找更多的比賽錄像，以職業四分衛的視角，觀察比賽戰術的變化。

    佩頓-曼寧和阿隆-羅傑斯的比賽是最為值得研究的，不僅僅是戰術的排列組合，還有他們對於戰機的敏銳嗅覺、對於戰術的成熟運用、以及對隊友的成功調動，有太多太多東西值得學習。

    但，他們的比賽卻終究不是舊金山49人的體系，又或者說，不是吉姆-哈勃的體系。陸恪可以加深對戰術的理解，卻無法運用於49人的比賽，歸根結底，還是要回歸自己球隊的訓練和比賽。於是，陸恪又在戰術會議上找到了樂趣。

    除了戰術的收穫之外，季前賽進行的同時，陸恪的日常訓練任務依舊沒有落下，每天堅持不懈的汗水付出，一點一點地收穫回報，進入聯盟之後，陸恪就猶如一塊海綿一般，快速地吸收著知識和經驗，迅速地適應職業聯盟的節奏和氛圍。

    對於落選新秀來說，此前錯過了兩個月的適應時間，他們必須加倍努力才能跟上進度。

    在第四周前往聖迭戈，客場對陣聖迭戈閃電之前，陸恪又一次完成了日常訓練任務，再加上之前一次十四天的任務循環，陸恪現在又擁有了兩個基礎點數。

    第一個基礎點數，添加在了持球跑動之上，這項技術從六十九分，正式邁入了七十分，這也意味著，也許陸恪的對抗能力依舊不夠，但口袋裡的移動，他卻已經不再是菜鳥肉雞了。

    第二個基礎點數，添加在了閃避能力之上，六十分變成了六十一分，依舊沒有本質的改變，但質變到來之前，量變的累積依舊至關重要。

    距離陸恪與小七的第一次相遇，正式過去了一週年，整整一週年。在橄欖球巨星系統的作用之前，相比起一年前，陸恪的各項數據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脫胎換骨，現在，陸恪的個人數據如下：

    身體素質：64/100

    精神素質： 83/100

    戰術意識：70

    意志力：80

    速度：67

    力量：49

    加速度：63

    敏捷：71

    跳躍：49

    ……以上是各項基礎數據。

    投擲力量：79

    短傳準度：71

    中傳準度：65

    長傳準度：82

    跑動傳球：70

    假傳動作：45

    護球能力：59

    觀察視野：70

    持球跑動：71

    閃避能力：62

    推擋能力：54

    過人能力：54

    虛晃能力：54

    ……以上是四分衛的技術數據。

    接球能力：38

    路線跑動：15

    極限接球：15

    人群接球：15

    瞬間爆發：15

    ……以上是與四分衛相關的接球技能的技術數據。

    抵抗受傷指數：77

    耐力指數：80

    復原速度：75

    ……以上則是與身體素質相關的受傷屬性。

    最明顯的變化無疑是四分衛的各項技術數據，全面蛻變，這也是陸恪集中加點的必然結果。雖然各項腳步移動的指標，依舊難登大雅之堂，但四分衛的傳球能力卻已經完成了武裝，四分衛的各項技術都已經跟上。

    當然，身體素質依舊只能算是平均水準，與之相關的數據也沒有取得太多進步；陸恪開始認真地思考，接下來收穫基礎點數的時候，他到底應該如何完成加點呢？

    各項頂尖技術，達到七十分之後，對於職業賽場來說，這足夠了嗎？他應該優先把這些技術添加到八十分，真正地達到優秀四分衛的標準；還是應該優先彌補自己的短腿項目，把身體素質和跑動、護球等相關技術都跟上來？

    這是一個難題。但毋庸置疑，一年時間，陸恪的成長是喜人且驚人的。未來，可期。

    在過去兩場比賽之中，對陣奧克蘭突襲者時，陸恪上場打了七檔進攻；對陣休斯頓德州人時，陸恪則僅僅只打了三檔進攻。但，陸恪卻毫不在意。

    他的板凳生涯是如此多姿多彩，職業聯盟真正地展現在眼前，以至於他暫時忘記了科林-卡佩尼克的存在，更多是自己與自己的一場較量；以至於他也暫時忘記了帕雷斯、佈雷倫等人的存在，他們不過是擾人的蒼蠅罷了，相反，誠懇務實的陸恪還在球隊之中結交了不少新朋友，新秀有之，老將也有之。

    客場對陣聖迭戈閃電的比賽開始之前，吉姆-哈勃宣佈了主力四分衛的人選，依舊是科林-卡佩尼克，這一次，他還是將打滿全場，這也是常規賽開始之前，科林最後的鍛鍊機會了，留給他的時間，著實不多了。

    對於陸恪來說，這又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聖迭戈閃電的四分衛菲利普-裡弗斯（philip-rivers），這可是聯盟一位優秀的四分衛，水平始終保持在一線行列。

    雖然他始終沒有能夠贏得超級碗，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甚至有人將他稱作聖迭戈的科比-布萊恩特（kobe-bryant），不是聯盟戰績，而是城市地位。

    所以，陸恪已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120 突如其來

    人人都說，職業聯盟的比賽強度之大，大學聯賽根本就沒有比較性，二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一個級別的比賽。但，比賽強度到底是什麼級別呢？

    看看聯盟四大精英四分衛的新秀賽季就知道了：

    佩頓-曼寧，選秀之後，第一個賽季就擔綱主力，卻僅僅只取得了三勝十三負的慘淡成績；德魯-布里斯和湯姆-佈雷迪，兩個人的新秀賽季都在板凳之上度過，後者僅僅只是球隊第四四分衛而已，就連帶領陪練組訓練的資格都沒有；阿隆-羅傑斯更是在板凳之上苦苦等待了三年之後，這才得到首發機會。

    整個聯盟都達成了共識，大學聯賽的比賽強度著實太弱了，新秀球員需要時間適應職業聯盟的比賽節奏和風格，尤其是對戰術要求無比嚴格的四分衛位置。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很少有球員願意把新秀四分衛直接推上首發的位置。

    揠苗助長，這就是最準確的形容，同時也是每支球隊都在避免的。

    舊金山49人沒有太多的選擇，吉姆-哈勃選擇了孤注一擲，而球隊經理、球隊管理層經過商議討論之後，決定支持主教練。

    對於科林-卡佩尼克來說，這是萬眾矚目、一鳴驚人的機會；但現實卻是殘酷而冰冷的，職業聯盟就彷彿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轟轟烈烈、浩浩蕩蕩地碾壓而過，幾乎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

    季前賽的前三場比賽，科林的表現猶如夢遊。

    第一場比賽，「3：24」，慘遭新奧爾良聖徒血洗；第二場比賽，「3：17」，面對奧克蘭突襲者束手無策；第三場比賽，「7：30」，被休斯頓德州人虐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在三場比賽之中，科林的表現糟糕透頂，傳球成功率僅僅只有不到四成，短傳、中傳和長傳全面啞火，傳球精準度差強人意的弱點被放大到了極致；同時還導致了七次抄截以及兩次掉球，前後九次主動地丟掉了球權。

    更可怕的是，大學賽場時所向披靡的跑球，成功率和推進強度都遭受到了嚴重打擊，多次被擒殺、擒抱、撞擊，三場比賽的跑球碼數也只有不過八十三碼而已。

    大學時期的強項，遭遇狙擊；大學時期的短板，遭遇打擊。

    同時，紛雜繁複的戰術手冊也一時間消化不良，科林陷入了全面被動之中，堪稱一場災難，三場比賽，一個傳球達陣都沒有；整個球隊的唯一一次達陣來自於對陣休斯頓德州人，由跑衛安東尼-迪克森（anthony-dixon）貢獻。

    馮德里克測試三十七分，科林不是一個愚蠢的四分衛，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十分機敏、聰慧的球員，橫向對比的話，四大精英四分衛之中，馮德里克測試最高的阿隆，分數也才不過三十五分而已。所以，這不是科林的問題。

    那麼，什麼是問題的根源呢？

    時間。以及時間短缺所導致的經驗不足、適應不當、節奏不對。換而言之，每一位新秀四分衛都在面臨的問題，同時也是最嚴峻、最根本、最重要的問題：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空間進行成長。

    但，舊金山49人現在卻是騎虎難下。因為球隊的第二四分衛依舊是一名新秀，而且還是落選新秀。相較而言，科林已經是更好的選擇了，同時也是球隊在選秀大會之上就早早看中的苗子。

    他們可以追究，艾利克斯-史密斯受傷之後，為什麼不選擇一名老將四分衛擔任替補，至少不至於淪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他們也可以追究，科林-卡佩尼克的成長速度為什麼遠遠低於預期，在選秀大會之中，他們是不是應該選擇其他幾名四分衛，比如傑克-洛克，又或者是布萊恩-加伯特。

    可是這些追究都無濟於事。與其追究責任和懊惱後悔，不如專注於當下，尋找解決辦法。現在依舊是季前賽，此時發現的問題，都是可以糾正、可以解決的，現在自亂陣腳，這才是最不明智的。

    所以，季前賽第四場，吉姆-哈勃還是再次將信任票壓在了科林-卡佩尼克身上。

    一般來說，一場比賽和下一場比賽之間間隔整整一週時間，球隊放假兩天，訓練四天，第七天投入正式比賽中；但為了籌備最後一場季前賽，舊金山49人進行了六天的滿勤訓練，以科林為核心，將戰術手冊拆散了、揉碎了，一遍又一遍地演示和訓練。

    但，比賽開始之後，噩夢依舊沒有清醒過來。

    科林全場比賽的第一記傳球就是抄截，進攻組球員甚至還沒有開始活動開身體，然後就一臉茫然地下場。

    站在場邊的吉姆憤怒地咆哮著，「閱讀，閱讀！你必須閱讀防守！你到底在幹什麼！」

    這一次抄截，完全是科林的低級失誤，穩穩當當地把橄欖球傳到了聖迭戈閃電的防守球員懷裡，就連解說員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49人的四分衛是不是看錯了球衣的顏色？」

    科林一言不發，悶悶地走到了旁邊，接下頭盔，自己和自己生悶氣。佈雷倫試圖上前安慰他一下，卻被科林狠狠地推開了。

    基普和克雷格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都搖了搖頭，最後還是克雷格走了上前，嘗試地勸說到，「吉姆，要不要換一個人試試看，至少，我們可以改變一下球隊的氣氛，現在的情況真是太糟糕了。」

    吉姆懊惱地撓了撓頭，惡狠狠地看向了克雷格，「我們沒有退路了。」

    克雷格的意見，他何嘗沒有考慮過，但常規賽已經近在眼前了，皮膚甚至可以感受到即將湧來的炙熱，此時改弦更張的話，可能會進一步打擊科林的自信，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他不能打開這個口子。

    所以，下一檔進攻，必須是科林。這就是職業賽場，要麼逆流而上，要麼一瀉千里。沒有其他選擇。

    比賽依舊在繼續。幸運的是，聖迭戈閃電今晚的狀態也始終不穩定，與舊金山49人半斤八兩。

    雙方的進攻和防守都是失誤滿天飛、黃旗滿天飛，比賽的進程不僅沉悶壓抑，而且還隔三差五就被打斷。也許是因為聖迭戈閃電的防守壓迫得不夠緊，給了科林喘息空間；也許是因為四周比賽的經驗累積，科林終於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總之，科林達陣了。

    傳球達陣，成功連線佈雷倫-愛德華茲，取得了舊金山49人四場季前賽之中的第一個傳球達陣。

    打開了局面之後，科林終於在比賽場上找到了一些感覺，吉姆的信任終於得到了回報。繼第一個傳球達陣之後，科林本人的第一個跑球達陣也在第三節比賽到來，在紅區進攻之中，尋找不到傳球目標，科林選擇了自己跑球，完成了五碼的衝刺，斬獲了自己本人在職業比賽之中的第一個達陣。

    三節比賽結束，舊金山49人和聖迭戈閃電的比分來到了「17：17」，暫時平手。距離舊金山49人取得季前賽的第一場勝利，還有一節比賽的時間可以拚搏。

    但第四節比賽開始，率先得分的卻是對手。聖迭戈閃電一波超過六分鐘的進攻，沒有能夠達陣，卻推到了任意球範圍，踢進任意球之後，以「20：17」反超了比分。

    落後之後的舊金山49人，科林再次上場，卻是三振出局，將主動權交給了對手；但在一連串的失誤之後，聖迭戈閃電也是三振出局。這一來一往之中，比賽就來到了兩分鐘官方報時暫停，球權在49人手中，他們依舊握有主動權，任意球就可以追平比分，達陣就可以逆轉比賽。

    報時暫停結束之後，科林帶領進攻組繼續登場，磕磕絆絆，但還是推過了半場。隨後，聖迭戈閃電增強了防守力度，一次促使科林倉促傳球，一次迫使科林傳球失誤，然後球隊就陷入了第三檔進攻八碼的困境。

    第三檔進攻，科林選擇自己跑出口袋，試圖持球推進，結果卻遭遇了對手兩名球員的狠狠擒殺，直接撞倒在地。

    科林沒有站起來。

    整個舊金山49人都陷入了慌亂之中，隊醫立刻上前，現場檢查之後，科林身體沒有大礙，但視線卻有些模糊。為了確保安全，隊醫需要進一步檢查，於是，在隊醫的攙扶之下，科林離場。替補四分衛陸恪再次登場，充當救火隊員。

    但，這一次陸恪沒有能夠成為救世主。

    上場之後，49人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強打第四檔，陸恪卻以一次抄截，徹底葬送了49人的希望，球權回到了聖迭戈閃電的手中。

    比賽結束，「17：20」，舊金山49人輸掉了第四場季前賽，最後以全敗戰績結束了季前賽的征程，表現就像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而且依舊看不到終點。

    災難，依舊沒有結束。

    賽後的例行檢查，科林沒有通過聯盟的腦震盪測試，因為腦震盪，強制性缺席最少四場比賽，什麼時候上場，能否上場，後續觀察之後才能決定。

    隨後，舊金山49人的厄運達到了巔峰：經過深思熟慮，也經過緊急商議，官方第一時間正式宣佈，華裔四分衛陸恪將成為球隊第一場常規賽的首發四分衛。

    轟，轟轟！消息出來之後，整個聯盟都陷入了震撼和動盪之中，直接炸鍋！

    當吉姆-哈勃告訴陸恪球隊決定的時候，陸恪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是不是八字太硬了？一個個首發四分衛都受傷了？這是什麼套路？難道是萊恩-菲茨帕特里克（ryan-fitzpatrick）上身？

    這，是好事……吧？

121 聯盟笑柄

    季前賽落幕了。

    舊金山49人以四戰全敗的戰績結束了季前賽征程，更糟糕的是，新秀主力四分衛科林-卡佩尼克在第四場比賽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手感，雖然貢獻了兩次抄截，卻也完成了一次傳球達陣、一次跑球達陣，表現終於回暖，卻在最後時刻腦震盪下場，至少休賽四場。

    屬於舊金山49人的噩夢似乎依舊沒有結束，先是亞歷克斯-史密斯在季前賽之前受傷，而後是科林-卡佩尼克在常規賽開始之前腦震盪，最後，球隊不得不將備選的四分衛陸恪推上了主力位置，否則，球隊就要陷入沒有四分衛可用的窘迫境地了。

    兵荒馬亂之中，為了避免陸恪再次受傷的可能，舊金山49人不得不調整球隊五十三人大名單，放出了一名外接手，然後臨時再次簽約了一名替補四分衛。

    目前市場可以挑選的四分衛已經沒有太多了，無奈之下，他們選擇了同樣是落選新秀，來自威斯康辛大學的斯科特-托爾辛，由他來擔任陸恪的替補。囤積了四名四分衛，卻有兩名受傷，另外兩名則都是落選新秀。舊金山49人的處境真是水深火熱。

    於是，nfl官方正式確認，來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陸恪，將成為nfl歷史上第一位正式登上聯盟球場、同時正式擔任首發的亞裔球員。是的，不僅僅是華裔，即使在更為廣泛的亞裔之中，這依舊是創造歷史的第一位。

    舊金山49人發佈官方公告之後，聯盟第一時間也發佈了頭條新聞。

    這對於橄欖球歷史來說，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幾乎堪比半個世紀之前，黑人運動員第一次走上球場，成為首發球員。甚至於，在2011年的當下，消息的轟動程度更加兇猛——

    足球、籃球、排球、曲棍球、冰球、棒球等各式各樣的球類集體運動之中，亞裔乃至華裔球員，雖然依舊處於劣勢，但他們或多或少都已經成為了職業賽場的一部分。就連普及率更低的冰球，在加拿大和美國的職業聯盟裡，都可以找到亞裔球員的身影。

    可是，作為北美第一大球，統治力遠遠超過排名第二的棒球和排名第三的冰球，橄欖球的職業賽場之上，卻從來沒有亞裔球員的首發登場。一直到今天，歷史終於改寫了。

    雖然去年華裔球員進攻截鋒王凱進入了聯盟，但他卻沒有能夠首發，就連輪換上場的次數都十分有限，與現在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

    nfl歷史上第一位首發華裔球員即將登場；而且，他還是一名四分衛。橄欖球賽場之上當之無愧的絕對主角，不是特勤組，不是防守組，而是百分百的王牌明星位置，四分衛。

    也許，他可能就是一顆流星，甚至一場比賽都堅持不完，然後就受傷下場；也許，他可能就是一場災難，比賽完全一塌糊塗，根本沒有任何對抗能力；也許，他可能就是一個噱頭，舊金山49人和nfl用來推廣華裔市場、亞洲市場的一枚棋子，說起來好聽，實際卻沒有任何意義。

    但，不管如何，這就是歷史的時刻。

    2008年，貝拉克-***（barack-oba）成為了美國歷史上的第一人黑人總統，在他的帶領之下，美國社會的多樣性和包容性，正在漸漸開放；現在，nfl的職業賽場之上也出現了第一名亞裔首發球員，這對於一直在強調多民族多文化的移民美國社會來說，重要性，毋庸置疑。

    幾乎是一夜之間，「陸恪」這個名字就成為了一個標籤，在全美傳播開來，迅速地成為了焦點，幾乎是從零開始，一口氣就達到了一千，不是一百，而是一千。矚目程度、熱烈程度、火辣程度，燙手得就要融化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著：這位華裔四分衛，到底是誰？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時，他也淪為一個笑柄，一個聯盟笑柄，一個國家笑柄，成為了無數人嘲諷戲謔的對象。

    「這是職業賽場，不是過家家。」這句評論來自於卡羅萊納黑豹的新秀四分衛，卡姆-牛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橄欖球，不是乒乓球，他應該走錯了賽場，選擇錯了項目。」

    正如卡姆所說，這名華裔球員能否勝任比賽任務，能否承受比賽強度，這成為了每一個人質疑的焦點。「華裔」的標籤，幾乎就已經將陸恪釘在了失敗的恥辱柱之上。

    「讓我告訴你，常規賽的第一場比賽，到底會發生什麼。」espn的資深職業解說評論員，查爾斯-戴維斯（charles-davis）在節目之中如此評論到，「他走上場，然後被擒殺，受傷下場，再也無法進行任何一檔進攻。這就是全部了。相信我，這對他來說，是最仁慈的結局。」

    查爾斯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話語裡的奚落和不屑，甚至是鄙夷，說完之後，歡快地大笑起來，然後認真地解釋到，「看看他的身型，6.3英呎，卻僅僅只有187磅？耶穌基督，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巧克力棒，輕輕一掰，然後就斷成兩截了。我不敢奢望他會傳球，看在上帝的份上，防守球員最好不要把他折斷了。否則，那將成為nfl載入史冊的一幕！」

    作為聯盟裡最資深、最專業的解說評論員之一，查爾斯的履歷表十分出色，堪稱espn的王牌之一，每週固定坐鎮主打節目「聯盟之內（inside-nfl）」。

    憑藉著犀利的評論、專業的姿態和權威的聲望，查爾斯就是節目的收視率保障，其他電視台都一直在試圖挖角，但espn還是開出了業內最高薪，將查爾斯留了下來。

    即使面對一名一年級新秀，即使面對創造歷史的華裔球員，查爾斯也沒有絲毫的憐憫，火力全開，真正地帶來了一場震撼教育。

    「看看這名四分衛上場之後的第一次傳球，抄截，堪稱完美的抄截，他沒有閱讀防守、沒有知會隊友，準確無誤地將橄欖球送入了競爭對手的懷抱之中，這應該是那名防守球員職業生涯最輕鬆的一次接球了。當然，也許從積極的角度來說，至少他的傳球足夠精準。」

    這可不是稱讚，而是嘲諷，尖酸刻薄的嘲諷，整個攝影棚集體哄笑起來，不亦樂乎、喧鬧不已。但，這還不是全部。

    查爾斯的吐槽和鄙夷還在繼續著，「他在場上看起來就像是迷路的小紅帽，擔心著大灰狼。瘦弱的身軀，雋秀的面龐，上帝，就連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了。也許，他可以用他的帥氣和可愛迷惑對手，懇求他們手下留情。他為什麼不留在會計的辦公桌前呢？

    最後一句話，其實已經觸動到了種族歧視的底線，身為主持人，愛德華-鮑文（edard-boen）不得不立刻站出來，在事情鬧大之前，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所以，你不看好舊金山49人新賽季的前景？」

    「當然不。」查爾斯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49人能否取得比賽的勝利，而是這名四分衛的傳球能否突破一百碼，不，我更正，抱歉，應該是突破五十碼；還有，這名四分衛到底將會送出幾個抄截，說不定，運氣好的話，他可以堅持完整個賽季，然後打破佩頓-曼寧新秀賽季收穫的二十六個抄截記錄。那麼，他至少在聯盟的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幾乎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全部都充滿了不屑和鄙夷，甚至沒有把陸恪當做一名四分衛來看，骨子裡的歧視，通過話語和態度滲透了出來。

    在最後，查爾斯甚至放聲大笑起來，「我和你打賭，這名四分衛會哭著回家找媽媽。」

    事實上，查爾斯不是唯一看衰舊金山49人賽季前景的解說員，同樣也不是唯一看衰陸恪賽季前景的解說員。

    nbc電視台的評論員比爾-溫戈（ll-ingo）表示，「站在球場上，他看起來格格不入，瘦弱的身材甚至比不上外接手，幾乎就像是紙片人。我不太清楚舊金山49人的選擇，但我可以感覺到吉姆-哈勃的無奈和無助。」

    「紐約時報」體育專欄的專家評論員史蒂文-高力克（steven-golic）則在專欄裡如此評述，「身體對抗完全落於下風，腳步移動完全笨拙困頓，防守閱讀和傳球準度還有待進一步觀察，這是季前賽四場比賽之中，這名新秀四分衛屈指可數幾次上場之後，給人們留下的印象。他是一名合格的四分衛嗎？顯然，他僅僅只是在及格邊緣徘徊。」

    相似的觀點，得到了abc電視台評論員理查德-瑞迪克（richard-riddick）的贊同，「舊金山49人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在艾利克斯-史密斯受傷之後，卡森-帕爾默和馬特-哈塞爾貝克參加了試訓，但吉姆-哈勃選擇了陸恪。也許，這是球隊對於舊金山球市的考量。除此之外，很難想到更好的理由。」

    「西雅圖郵報」的評論員金-吉姆斯（kigis）更是開始為球隊歡呼——西雅圖海鷹，這就是舊金山49人揭幕戰的對手，同時，雙方還是同區死敵，「賽季還沒有開始，舊金山49人就已經退出了季後賽的爭奪。季前賽四連敗，主力四分衛受傷，二輪秀四分衛腦震盪，最後他們選擇了一名落選四分衛，華裔球員。也許，49人已經開始為2012賽季做打算了。」

    哀嚎遍野，整個聯盟一片哀嚎，幾乎所有人都把整件事當做一個笑話來看。因為舊金山49人的噩耗連連，更因為陸恪的華裔身份。陸恪接替科林上場之後的那一記抄截，更是沒有幫上忙。

    即使聯盟試圖以「創造歷史」的政/治正確性來引導輿論，那又如何？沒有人買賬。更為準確來首，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

122 哀嚎遍野

    沒有人相信一名華裔四分衛可以帶領舊金山49人走出低谷，甚至沒有人相信一名華裔四分衛可以在職業賽場生存下來。

    每個人都在爭先恐後地展示自己的嘲諷技能，似乎打定主意一決高下，看看到底誰的嘲諷技能點滿了。

    在這之中，查爾斯-戴維斯無疑技高一籌，「連續八年缺席季後賽之後，舊金山49人的球迷們已經可以做好心理準備，等待明年了。」

    整個聯盟都是如此，就連舊金山49人的主場——「舊金山紀事報」也不例外。

    作為當地的第一大報紙，「舊金山紀事報」的影響力當仁不讓地位居第一；即使在整個西海岸線之上，它也是僅次於「洛杉磯時報」的第二大報紙，銷量和影響力都遙遙領先其他競爭對手，與「洛杉磯時報」分庭抗禮。

    布萊恩-威斯特布魯克（brain-estbrook）是報紙體育專欄的資深高級評論員，即使在聯盟內部，他也是小有名氣的專業評論員。

    舊金山49人官方正式宣佈陸恪為主力四分衛之後，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鎖定在了「華裔」的身份之上，尤其是聯盟官方的推動，更是火上澆油。所有人都開啟了嘲諷模式，彷彿此時此刻不懟幾句的話，就有損自己的專家身份。

    哪怕是最客觀、最冷靜、最理智的專業評論員，對於舊金山49人的選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作為舊金山49人主隊的官方御用評論員，布萊恩卻不能也不會隨隨便便地開火。即使開火，他也要有理有據。否則，自己後院都莫名起火了，球隊管理層也肯定不會開心。

    布萊恩展開了詳細的調查，甚至對陸恪的高中、乃至移民前生活都進行了深入挖掘，試圖得出一個相對客觀而全面的結論。結果，不容樂觀。

    中學時期，包括了初中和高中，陸恪就讀於喬治-華盛頓高中，這是一所公立高中，橄欖球隊沒有官方數據，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陸恪確實擔任了主力四分衛，但數據卻一塌糊塗，傳球碼數、達陣數目、抄截數等基礎數據都做不得準，各式各樣的版本偏差非常大，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大學時期，大一和大二甚至沒有加入球隊，大三以陪練身份待在球隊，大四轉為替補，但缺席了整個賽季。僅有的比賽經驗就是最後一場比賽對陣南加州大學，還有玫瑰碗對陣威斯康辛大學，兩場比賽分別最後一節以及最後兩分鐘。

    這兩場比賽之中，陸恪的表現堪稱驚豔，二十五次傳球嘗試，二十次成功，傳球成功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個達陣，沒有抄截；連續兩次在逆境之中帶領球隊取得勝利，時隔二十五年再次將玫瑰碗帶回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新秀訓練營時期，身體物理測試數據非常糟糕，不要說落選新秀了，就連大學平均水準都還差一點；四分衛專項技能測試格外出彩，尤其是臨時訓練賽之中一鳴驚人，展現出了驚豔的傳球手感，更不要說馮德里克測試滿分的驚人了。

    選秀大會，落選。

    季前賽，四場比賽只參加了十七檔進攻，十一次傳球嘗試，六次成功，沒有達陣，一次抄截。

    這就是全部了。對於一名nfl的職業球員來說，對於一名即將成為首發四分衛的球員來說，如此參考數據簡直是少得可憐，就連乞丐的財產可能都更加豐富一些。

    參考數據太少，這也就意味著參考價值不高，無法準確地衡量出球員的真實水平，更加無法準確地估算出球員的平均水準；而中學的水分，大學的三年缺席主力，還有不會說謊的身體物理測試數據，這一切更是雪上加霜，無處不在地顯示著——

    這名球員的那些出色表現，僅僅只是靈光一閃而已，在那些天賦閃光的瞬間之外，其他大部分時間，他是平庸的，甚至是糟糕的。不要說職業的最低水準了，就連大學的平均水準都令人堪憂。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信息都在顯示著，這是一場災難，而且是看不到終點的災難。

    最後，布萊恩在「舊金山紀事報」的體育專欄裡如此評論到：

    「這是一次大膽的選擇，也是一次冒失的選擇。我們無從斷定這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唯一能做的，就是交叉手指，然後期待奇蹟的出現。幸運的是，艾利克斯-史密斯就快要傷癒歸來了，而科林-卡佩尼克的腦震盪可能也將在四周之後回歸。」

    即使是布萊恩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正在期待著艾利克斯和科林的回歸。

    曾幾何時，他們是如此希望擺脫艾利克斯，在過去八個賽季裡，幾乎每一年休賽期，忠實的球員們都會懇求球隊管理層，放棄艾利克斯，重新做出選擇，恨不得立刻甩掉這個包袱。

    曾幾何時，他們是如此絕望，季前賽的四場比賽，每一場比賽結束之後，他們就更加失望一分，科林的表現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看不到盡頭，災難只是變得越來越可怕而已。

    但現在，面對這個未知的華裔四分衛，艾利克斯和科林卻瞬間變成了天堂。

    至少，艾利克斯是曾經的狀元，他依舊可以帶領球隊穩步前進，不至於一潰千里；至少，科林具備著無限潛力，他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更多的時間，慢慢學習，慢慢成長。

    而那個未知的x因素……一切都是無法預測的。

    作為球隊的最後自留地，「舊金山紀事報」的失守，這也意味著輿論方面的全線崩盤，球迷們哀嚎遍野、悲痛欲絕、生不如死。

    即使是最樂觀的球迷，此時都已經沉浸在悲觀而絕望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不是因為陸恪的華裔身份，而是因為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名落選新秀四分衛都無法成為球隊的領軍人物，更不要說救世主了。

    在「舊金山紀事報」的一份抽樣調查中顯示，超過百分之六十的球迷都已經放棄了這個賽季。原因很簡單，在艾利克斯和科林缺席比賽的期間，他們不認為陸恪可以帶領球隊取得勝利，而兩位因傷缺席的四分衛回歸之後，球隊已經落後於其他競爭者，他們將沒有任何機會。

    剩下百分之四十的球迷之中，分為了兩個陣營。

    有一半還是抱有期待，無論球隊的成績如何，他們依舊支持自己的球隊，並且為球隊感到驕傲；而另外一半則感到了憤怒，難以抑制的憤怒——不是針對陸恪的，而是針對球隊管理層的。

    今年休賽期，整個教練團隊和管理團隊都進行了大清洗，球迷們表示了支持，期待著球隊能夠帶來新氣象，時隔八年再次進入季後賽。但顯然，吉姆-哈勃的選擇讓他們失望了——

    先是簽回了艾利克斯-史密斯，而後是揠苗助長地將科林-卡佩尼克推上了主力，再是放棄了卡森-帕爾默和馬特-哈塞爾貝克兩位老將，選擇了陸恪；最後是季前賽四場比賽的戰術磨合始終沒有能夠找到軌道。

    火上澆油的是，球隊管理層為陸恪選擇的臨時替補四分衛，居然又是一名落選新秀。

    每一次選擇，每一個決定，每一個腳步，都充滿了荒誕和詭異，這場看不到結局的災難，只是漸漸地滑向更加可怕的深淵。

    「難道吉姆-哈勃是一個正太控？為什麼整個球隊都是年輕人，不堪重負、經驗不足、無法承受壓力的年輕人？為什麼？在職業賽場之上，經驗也很重要！球隊到底怎麼了？失去理智了嗎？」

    球隊管理層是否失去了理智，不得而知；但暴怒的球迷們卻正在失去理智，超過兩千名群眾聚集在一起，圍繞在燭檯球場的周圍，通過正規渠道表達他們聲聲泣血的質問。那些抗議示威的招牌道出了他們的心聲：

    「我們要勝利，不要嬰兒！」

    「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回歸現實。球隊需要的是一個領袖，而不是一個娃娃。」

    「開除陸恪，更換四分衛，哪怕是斯科特-托爾辛都是一個更加明智的選擇。」

    「教練團隊清醒過來！陸恪不是球隊的未來！」

    「一年前，狀元秀帶領著球隊；一年後，落選新秀帶領著球隊？我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不要！不要！不要！請對陸恪說』不』。」

    「我們不是保姆，我們的季票不是用來撫養孩子的！」

    ……

    非本意地，聲討陸恪的怒吼一浪高過一浪；呼籲更換球隊四分衛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事情漸漸地失去了控制，球迷的憤怒似乎再也無法停留在胸腔裡，他們必須做出回應、宣洩出來——

    三名瘋狂球迷來到了陸恪家，先是把兩個垃圾桶的內容物倒在了陸恪家的後院；而後用雞蛋和番茄砸了陸恪家的大門。

    幸運的是，事情發生時，陸正則和江攸寧正在上班，沒有受到驚嚇，隨後警/察第一時間抵達了現場，完成了筆錄，進行後續調查；不幸的是，這已經嚴重觸犯到了陸恪的底線，事情已經開始變得私人起來了。

    但，即使再折騰，即使再抗議，即使再憤怒，事實就是，留給舊金山49人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同樣，留給舊金山49人的緩衝餘地已經沒有多少了，即使教練團隊願意改變，他們也沒有選擇了。

    在一片唱衰聲之中，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2011賽季，開始了。

123 賽季揭幕

    2011年，九月十一日，週日。

    舊金山49人在主場燭台公園開啟了全新賽季的征程，首場比賽迎戰同區對手西雅圖海鷹。

    球隊所處的國聯西區，四支隊伍分別是舊金山49人、西雅圖海鷹、聖路易斯公羊和亞利桑那紅雀，在這四支隊伍之中，最偉大也最激烈的同區死敵是舊金山49人和聖路易斯公羊。

    在1995年，公羊隊搬遷前往聖路易斯之前，球隊在洛杉磯停留了足足五十八年，以洛杉磯公羊的身份，與舊金山49人成為了聯盟歷史上最偉大的同區死敵之一。2008年，espn評選出了聯盟十大死敵，「舊金山49人vs聖路易斯公羊」位列第八。

    相較而言，西雅圖海鷹和亞利桑那紅雀這兩支隊伍，2002年聯盟重新分區之後，這才與舊金山49人分在了同一個區域。雖然是同區對手，但沒有歷史淵源，也沒有恩怨情仇；而且短短八年時間，兩支球隊的狀態始終錯峰，巔峰對決一直不曾出現，每一次對戰的火藥味就明顯弱多了。

    一直到今年。

    2010年，西雅圖海鷹換帥，聘請了皮特-卡羅爾擔任主教練；2011年，舊金山49人換帥，吉姆-哈勃走馬上任。

    皮特和吉姆的私人恩怨，在過去三年時間裡，始終是ncaa最具觀賞性、最具對抗性、最具火藥味的一對競爭對手。

    皮特-卡羅爾在2001年到2009年期間，擔任南加州大學的主教練，見證了這支球隊從低谷走向輝煌，而後又從高峰迴到谷底；吉姆-哈勃則在2007年到2010年之間，擔任斯坦福大學的主教練，在他的統領之下，球隊所向披靡、橫掃千軍，達到了學校二十一世紀以來的巔峰。

    南加州大學和斯坦福大學之間本來就是加州死敵，再加上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三支球隊的歷史完全可以撰寫一本恩怨情仇錄。不過，由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近年來的低迷，漸漸跟不上另外兩個對手的步伐，淪為看客，見證了南加州大學和斯坦福大學連續三年的華山論劍、巔峰對決。

    吉姆是一位個性張揚、鋒芒畢露的教練，而皮特也是一位特立獨行、治軍嚴謹的教練，二者之間毫不退讓，每一次碰面都是火星撞地球，從賽前的嗆聲，到比賽的對決，再到賽後的採訪，兩個人的對決從來都不缺少話題。

    現在，皮特領軍的西雅圖海鷹與吉姆統領的舊金山49人，再次碰頭，針尖對麥芒，尤其是現在兩支球隊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兩位老對手還沒有來得及面對面，火藥味就已經瀰漫了開來。

    「不足為慮，我從來沒有把他當做對手。」皮特-卡羅爾在出發前往舊金山之前，在西雅圖的訓練基地門口接受「西雅圖郵報」的採訪時，如此說道。

    「以前在大學時期，他所有的勝利都是安德魯-拉克贏得的。拉克是一名頂級優秀四分衛，我相信他在聯盟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至於那位沽名釣譽的幕後功臣，我認為他應該意識到自己的無能，不要在滿嘴胡言了。」

    說完之後，皮特還輕哼了一聲，輕蔑地說道，「我不認為那名看起來像是火柴桿一樣的四分衛能夠再次創造奇蹟。我相信，我們將會從燭台公園輕鬆地帶走一場勝利。」

    整個採訪過程中，皮特都充滿了不屑和鄙夷，根本沒有把吉姆和舊金山49人放在眼中。至於陸恪，那就更加是一個無名小卒了。

    面對皮特的挑釁，吉姆給予了強有力的還擊，「如果他還沉浸在大學時的美夢裡，那麼現在最好醒醒了。顯然，去年一整年的戰績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就是一個平庸的、無能的、自大的教練。」

    去年，西雅圖海鷹僅僅取得了七勝九負的糟糕戰績，卻得益於分區其他對手的戰績更加糟糕，成為了nfl歷史上第一支勝少負多的分區冠軍，得以進入了季後賽。季後賽首輪擊敗了衛冕冠軍新奧爾良聖徒之後，第二輪輸給了芝加哥熊，結束了征程。

    雖然西雅圖海鷹進入了季後賽，而且還進入了第二輪；卻以一種尷尬而苦澀的方式在聯盟歷史上留下了記錄，皮特-卡羅爾的能力也遭受到諸多質疑。

    休賽期之中，皮特認為四分衛馬特-哈塞爾貝克的能力不足，不足以肩負著球隊繼續前進。於是，他開除了馬特，從明尼蘇達維京人交易來了特拉維斯-傑克遜（tarvaris-jakcson），並且對球隊的所有替補四分衛完成了大清洗，開啟全新賽季。

    「他最擅長的技能就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卸到球員身上。別人的成功都是來自於球員的出色，而他的失敗則都是來自於球員的糟糕。」吉姆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言辭犀利，毫不退讓，直挺挺地就還擊了回去，「最後，與其關心我們球隊的球員情況，不如先管好他自己球隊裡的瘋狗吧！輸球又輸人，那才是真正的恥辱！」

    所謂的瘋狗，指的是西雅圖海鷹球隊之內的新秀，理查德-謝爾曼。

    這位新秀球員在新秀訓練營之中就不斷大放厥詞，但能力卻沒有得到球探們的認可，最終在選秀大會之上，僅僅只是第五輪時，才被西雅圖海鷹選中。

    選秀結束之後，理查德就在媒體面前誇下海口，怒不可遏地向其他球隊開砲，「球探們全部都瞎了眼，我要讓其他三十一支球隊都後悔，好好看看我的厲害。告訴你們，所以傳向我這裡的傳球，我都會讓它成為一場災難！」

    三個月訓練營的安靜之後，新賽季正式揭幕，理查德就再次跳了出來，「那名華裔四分衛簡直就是聯盟的恥辱，他就是一個小丑，柔弱得像是小鹿斑比，對，斑比就是他的外號，譁眾取寵，令人作嘔。」

    「他在新秀訓練營時就是一個上躥下跳的滑稽角色，不斷找球員拍照，巴不得跪舔每一個球員的……」後面的話語，理查德直接說出來了，但在採訪之中，記者卻進行了消音處理，顯然，這是一個不雅詞彙，「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娘炮。我不敢相信，居然有球隊如此愚蠢地使用他作為四分衛。」

    最後，理查德用右手食指指著記者的鏡頭，「告訴你，你敢朝我這裡傳一個球的話，我就會讓你吞下苦果。我會像踢一隻流浪公狗一樣，好好地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這是我的地盤！」

    一名新秀，而且還是五輪秀。聯盟之中，幾乎沒有人認識理查德-謝爾曼，但此時，這位小傢伙不僅僅狂妄自大地嘴砲連連，而且還大言不慚地直接挑釁對手——當然，49人的華裔四分衛在大家看來，這就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挑釁的對手，於是乎，這場比賽開始之前，又增加了一個看點。

    儘管，人人都認為，陸恪沒有這個膽量挑戰理查德。

    面對吉姆的指責，皮特不癢不痛地推了回去，「球員有表達自己觀點的自由。如果承受不住的話，最好回家找媽媽。」

    「不愧是他的球員，嘴巴和他一樣臭，用來排泄的專用口。」隨後在接受採訪時，吉姆如此回應，「那就場上見真章。」

    舊金山49人和西雅圖海鷹的比賽還沒有開始，球隊的交鋒就已經完成了幾個回合，這一對分區對手的對決精彩程度正在直線上升。

    那麼，兩支都正在經歷內憂外患的球隊，到底誰能夠取得賽季開門紅呢？還有，聯盟歷史上第一次亞裔球員首發的比賽，又將以什麼方式落下帷幕呢？

    按道理來說，這將是一場萬眾矚目的比賽，但事實上，僅僅只是公關稿看上去很美而已：這場比賽沒有能夠擠進夜賽直播的行列，在舊金山當地時間下午一點十五分開賽，不過是同時開賽的多場比賽之一。

    聯盟一直在鼓吹宣傳的歷史性時刻，更像是一個「卓別林」時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笑話。

    但，即使沒有進入夜賽直播，即使宣傳力度只是為了政/治正確性，這場比賽還是聚集了大量的關注視線。哪怕是千篇一律的通稿，哪怕是無聊乏味的對決，哪怕是沒有懸念的結果，歷史上第一位亞裔球員的首發，這條新聞也必須完成報導。於是，千千萬萬的記者還是第一時間抵達了燭台公園。

    更何況，比賽日當天還是「911時間」十週年紀念日。福克斯電視台將會對比賽進行轉播，為舊金山和西雅圖的球迷們提供一個觀看的平台。

    九月十一日，上午時分，燭台公園就已經聚集了人山人海，大量的記者、大量的球迷、大量的客場球迷、大量的湊熱鬧觀眾，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即使舊金山的球迷們對球隊喪失信心，但作為賽季揭幕戰，季票持有者們還是出現在了現場，至少做做樣子，給球隊撐撐臉面。

    作為在城市邊緣的燭台公園，不僅是橄欖球場，同時也是棒球場，距離市中心僅僅不到十公里，交通非常便利；自1971年以來，始終作為舊金山49人的主場，可以容納將近七萬名觀眾。

    球場建立在一個建築垃圾填海鑄就的人工半島之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但這裡卻正好擁抱一個「風之門」，這也使得球場常年縈繞在充滿煙霧的寒風之中，宛若仙境；同時也是聯盟之中風力最洶湧的球場之一。

    今天，就在這裡，聯盟見證歷史。

124 質疑聲浪

    球隊大巴緩緩地放慢了速度，熙熙攘攘的人群將車道圍堵得水洩不通，穿過窗戶，可以看到一張張或熱情或凶狠的臉孔，因為歡呼和尖叫而扭曲成詭異的模樣，竭盡全力敲打著大巴的車身，試圖吸引球員們的注意。

    「滾出去，小鹿斑比！」

    「我們不需要一個嬰兒！我們需要一個超人！」

    「陸恪=不不不！」

    「地球太危險了，外星人。」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確定？」

    ……

    一個個鮮豔而刺眼的招牌，充斥著視線的每一個角落，鋪天蓋地地全部都是咒罵聲和排斥聲，絲毫看不到任何希望，浩浩蕩盪地連綿出去，猶如無邊無盡的陰霾，徹底掐斷了所有逃出去的可能，就連一點點的立足之地都沒有。

    視線遠處，甚至可以看到一個小團隊，約莫有一百人左右，高高舉起「十四號」球衣，同時旁邊還有一個鮮紅色的「no」，他們正在整齊劃一地大喊著，「不！不！不！」簡潔有力的話語，卻排山倒海地傾瀉而來，讓人喘不過氣。

    「斑比，你還好嗎？」洛根拍了拍陸恪的手臂，擔憂地詢問到。

    坐在後面的馬庫斯也站了起來，雙手搭在陸恪的肩膀上，體貼地為他進行按摩，「不要理會那些小丑，他們只不過是應聲蟲罷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陸恪轉過頭，對著好友露出了笑容，「現在，你們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是多麼水深火熱了吧？」一句自我調侃讓洛根和馬庫斯都愣了愣，每當人們提起種族歧視時，似乎都特指黑人。但其實在美國的移民社會裡，亞裔才是生物鏈的底層。

    「放心吧，如果我害怕的話，當初根本就不會選擇橄欖球了。」陸恪的眼神裡閃動著自信的光芒，「面對質疑，最好的辦法……就是勇敢迎頭痛擊，狠狠地給他們一記耳光。」那殺伐果決的話語，不僅沒有膽怯和恐懼，反而還躍躍欲試。

    轉過頭，再次看向了窗戶之外。「更何況，他們觸怒了我的底線。」父母，這是陸恪的底線。

    球迷們可以盡情地質疑他、攻擊他、憎恨他，這都沒有問題，因為這是他必鬚麵對的，當初選擇了職業球員這條道路，他就意識到了。但，他們不能侵犯他的父母，沒有人可以！前所未有地，陸恪對勝利的渴望，達到了巔峰之中的巔峰！

    在這之外，今晚還有另外一個不能輸掉比賽的理由：西雅圖海鷹。

    命運就好像一個輪迴，兜兜轉轉的最後，他和海鷹隊又一次站在了對立面上。

    當初在新秀訓練營時，西雅圖海鷹的侮辱和歧視，至今依舊曆歷在目。

    陸恪清楚地知道，站在橄欖球賽場，歧視就是必鬚麵對的挑戰，就好像當初黑人剛剛站上賽場時一樣，不僅僅是西雅圖海鷹而已，整個聯盟、所有媒體、乃至於無數觀眾，他們的蔑視、挑釁和鄙夷都將無處不在。他的每一個腳步，都將背負著自我證明的重擔，也將肩負著擊潰歧視的艱辛。

    現在，陸恪遇到了第一個挑戰。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比賽，面對西雅圖海鷹，這著實是再有趣不過的一個對手了，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個對手了。

    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也不僅僅是為了揚名立萬，更不僅僅是為了教訓對手，還是為了爭取勝利。利用勝利，開啟自己的職業生涯，在職業賽場之中佔據一席之地！

    為了父母，為了自己，為了將來，也為了勝利。今天的這場比賽，陸恪可以找到一千個一萬個必須取得勝利的理由。最重要的是，為了夢想，他選擇了堅持，選擇了職業，可不是為了失敗而來的。

    西雅圖海鷹，我來了。

    陸恪不由暗暗握了握拳頭，渾身上下充滿了昂揚鬥志。

    看著陸恪的側臉，洛根和馬庫斯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都開始摩拳擦掌起來：今晚，血腥斑比要上線了嗎？

    球隊大巴在球場通道前停了下來，球員們魚貫下車，進入球場。肆虐的大風送來了洶湧的聲討，「滾開！滾開！滾開！」

    即使沒有點名，但針對對象卻再明顯不過了，看著陸恪堅毅前行的背影，洛根第一個就忍不住，豎起了中指，破口大罵，「滾！草！你們看過斑比的比賽嗎？你們知道個屁！」

    洛根不過是一名新秀而已，沒有任何球迷基礎。如此挑釁的行為，頓時引發了更加凶狠的咒罵聲，阿爾東-史密斯正好路過，拉住了洛根衝動的身影。

    然後，阿爾東朝著球迷大吼了一聲，「你們應該羞愧，我們需要你們的支持，那些咒罵聲，球場的另外一半已經足夠多了。」喊完之後，阿爾東也沒有回頭，拉著洛根就離開了。

    作為今年球隊的首輪秀，阿爾東的支持者著實還是不少的。他的話語，頓時讓球迷們愣了愣，咒罵的聲浪漸漸小了下來。

    進入球場通道，站立在兩側的記者們紛紛伸出了話筒，爭先恐後地提出問題，「陸恪，作為第一位首發的華裔四分衛，你感覺如何？」、「陸恪，對於今晚的比賽，你有信心嗎？」、「現在質疑聲浪持續不斷，你有什麼想要回應的嗎？」……

    記者的身影著實太過洶湧，球員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響，在紛紛擾擾的問題之中，其中有一個問題吸引了陸恪的注意：

    「西雅圖海鷹隊的主教練皮特-卡羅爾表示，在新秀訓練營裡，他對你沒有任何印象，顯然，比起你來說，今年的新秀之中有更多優秀的球員。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按照聯盟規定，為了避免影響球員的競技狀態，比賽之前的採訪是可以不參加的；但比賽之後的採訪卻是硬性要求。

    但陸恪停下了腳步，主動回頭看了過去，在人群之中尋找剛才的聲音來源，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也許你可以提醒卡羅爾先生一下，華裔球員，這個關鍵詞，應該可以喚醒他的一切記憶。我想，對於華裔球員，他已經擺明了足夠的立場，至少，他不應該忘記。」

    雖然沒有明說，但潛台詞卻再明顯不過：皮特-卡羅爾是認識陸恪的，而且因為「華裔」身份而產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整個聯盟上上下下都在質疑著「華裔」四分衛的能力，皮特顯然不是獨此一家；但，現在當事人就這樣直接大喇喇地提了出來，在政治正確性的引導之下，記者們自然不能多說什麼，只是，接下來的煽風點火勢必不會少。

    如果今天西雅圖海鷹贏得了比賽勝利，說不定可以在賽後的新聞採訪裡製造爆點。

    「那麼，對於今天的比賽，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記者又一次追問到。

    陸恪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希望他們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四分衛。」

    多說無益，賽場之上見真章。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競技體育的世界，如此簡單，也如此殘酷。

    隨即，耳邊再次傳來了另外一個問題，讓陸恪投去了視線，「請問，今天下午的比賽之中，你會朝著理查德-謝爾曼的方向傳球嗎？」

    陸恪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滿臉好笑的表情，揮之不去。

    理查德-謝爾曼？陰魂不散的理查德-謝爾曼？他為什麼又主動提起了自己？陸恪幾乎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暗戀自己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沒有任何衝突，他卻始終抓住自己不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本陸恪準備回應一下的，不是憤怒，而是荒謬，甚至還有些好笑，但基普的腳步從後方走了上來，拍了拍陸恪的肩膀，「進去更衣室吧，賽後再接受採訪。」在賽前，儘量避免和記者交鋒，尤其是沒有經驗的新秀球員，他們的情緒很容易就被記者挑釁，繼而影響比賽狀態。

    於是，陸恪只能把話語吞嚥下去，跟隨著隊友們進入更衣室。

    「叮」，在一片喧囂吵鬧的議論聲之中，腦海裡的響聲依舊如此清晰而準確，穿越了所有的雜音，準確無誤地在腦海深處直接響起，猶如點燃了一支火炬。

    「比賽任務」，久違地，日常訓練任務之外，比賽任務再次出現了。

    作為首發四分衛，即將登場自己職業生涯的首場比賽，真實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說來有趣，這還是陸恪大學以來的第一場正式首發比賽，跳過了ncaa，直接在nfl完成如此壯舉，這是一個特別的起點。

    「在正式比賽之中完成第一次傳球；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正式比賽之中完成第一次達陣；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

    在正式比賽之中完成達陣；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每次達陣基礎點數+1。

    在正式比賽之中完成傳球碼數；任務要求：至少完成一百五十碼傳球；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正式比賽之中提高傳球成功率；任務要求：成功率至少百分之五十五；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正式比賽之中避免被抄截；任務要求：抄截數低於或等於二；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正式比賽之中取得第一場勝利；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5。」

    這是陸恪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比賽，任務項目依舊繁多，面臨挑戰依舊嚴峻；幸運的是，比賽任務依舊沒有失敗懲罰，但對於陸恪來說，勝利是他唯一的選擇，他也將全力以赴地爭取勝利。

    正準備關閉系統時，卻發現收件箱之上還有一個紅點，居然還有未讀消息？

125 球場挑釁

    粗粗瀏覽了一遍比賽任務，沒有什麼新奇的項目，依舊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陸恪正準備關閉系統，投入比賽的準備之中；但隨即，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一個紅點，在收件箱之上的一個紅點，那意味著還有未讀消息。

    怎麼回事？比賽任務都已經瀏覽完畢了，為什麼還有未讀消息。

    打開收件箱一看，居然是特殊任務！自從新秀訓練營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蹤影的特殊任務！這一次又是什麼特殊任務？難道是什麼特殊事件觸發了任務系統？

    「特殊任務：來自皮特-卡羅爾的蔑視，來自理查德-謝爾曼的挑釁。

    任務說明：在職業生涯的首場正式比賽，強有力地還擊所有質疑，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在聯盟的激烈競爭之中，邁出堅實的第一步，開啟橄欖球巨星征程。

    任務要求：取得比賽勝利；至少取得三個達陣（0/3）；擊敗理查德-謝爾曼，在他防守的位置完成兩次傳球（0/2）。

    任務獎勵：未知四分衛訓練技能包+2，未知特殊技能包+2，開啟隱藏屬性+1。

    失敗懲罰：第二周比賽中，傳球準度全面下降百分之十五；面對記者採訪，反駁技能冷卻十五分鐘。」

    陸恪眨了眨眼睛，即使他已經完成了兩次特殊任務，即使他已經持有系統超過一年，但每次看到特殊任務時，他還是認為小七是在惡作劇。

    他可以理解，特殊任務勢必和西雅圖海鷹有直接關係，新秀訓練營的交鋒，延伸到了常規賽的交鋒之中來；他也可以理解，失敗懲罰之中，傳球準度全面下降，這也是預料之中的負面效果。

    但記者反駁技能冷卻十五分鐘，這是什麼鬼？難道就意味著，他站在原地或者坐在原地，像傻子一樣，接受記者十五分鐘的狂轟亂炸，他卻不能還嘴嗎？

    這簡直就是凌遲之刑！

    「小七！」面對球場之外的球迷和記者，陸恪心態平靜地坦然面對，但現在他卻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暗暗磨牙。但，陸恪也知道，小七不會給予回應的，所以，最後他也只能長長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完成任務就好了，反正無論如何，我都要完成任務的！」

    如此一想，頓時就覺得舒暢多了。

    更重要的是，「開啟隱藏屬性」，這又是什麼任務獎勵，陸恪的好奇心有些按耐不住。每一次，特殊任務的完成都會帶來驚喜，那麼這一次呢？

    先是比賽任務，而後是特殊任務，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比賽，規格確實與眾不同；更何況，這場比賽的對手還是西雅圖海鷹，處女作的舞台就選中了如此特殊的對手，命運的輪迴總是如此奇妙。

    「所有人集合！」吉姆-哈勃的聲音傳過來，陸恪收回了思緒，加入了自己的隊友們，所有人團團圍在一起，雙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之上，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

    吉姆整個人都被淹沒其中，只有聲音在迴蕩著，「我不需要多說了！勝利，這就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外面那些人都在等著噓我們，還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但，我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丟人現眼的！我們的訓練比任何人都更加刻苦，我們的決心比任何人都更加堅定！」

    「所以，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和問題，都給我丟到一邊，現在，我要你們走上球場，拿下這場勝利！」吉姆的視線一一落在了每一位球員的身上，最後看向了陸恪，「四分衛，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剎那間，所有視線壓在了陸恪的肩膀上，陸恪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讓我們拿一些達陣吧！」

    「吼吼吼」，所有球員，集體嘶吼起來；「啊啊啊」，所有觀眾，集體吼叫起來。

    燭檯球場，準備就緒！

    尖叫聲和吶喊聲連綿不絕地湧動著，驚天動地、驚濤駭浪、雷霆萬鈞，整個燭檯球場的建築猶如一艘獨木舟般，在汪洋大海之中起伏顛簸，岌岌可危地面臨著隨時顛覆的危險，甚至可以隱隱約約地聽見海岸線的海浪轟鳴聲。

    可以容納七萬人的燭檯球場，比起十萬人的玫瑰碗來說，規模根本就不再一個檔次。

    但此時此刻，那山呼海嘯的呼喊聲卻輕而易舉地完爆今年一月一日的玫瑰碗，兇猛強勁的應援聲和歡呼聲讓玫瑰碗看起來就像是孩子們過家家的小遊戲，而這才是成人世界的血腥廝殺，猶如鬥獸場般，血腥，殘酷，卻熱血沸騰。

    陸恪抬起頭，環顧一週，那沸騰的、翻滾的、喧鬧的人潮看起來就像是汩汩作響的火山岩漿，張牙舞爪，聲勢駭人，視線裡的景像是如此模糊，卻又如此清晰。收緊掌心，握緊成拳，陸恪戴上頭盔，邁開腳步，跟隨著隊友們，小跑地走上了球場。

    比賽正式開始了，雙方球隊隊長在裁判面前猜硬幣，舊金山49人猜對了，他們選擇率先進攻。

    海鷹隊的開球宣告了常規賽季的正式開始，他們的第一個開球沒有給49人特勤組留下任何機會，直接飛出了端區底線，這意味著，49人將在右側球場的二十碼處開始進攻。陸恪，帶領著進攻組，閃亮登場。

    站在球場的二十碼處，彎腰摸了摸地面上的青草，指尖甚至可以觸碰到早晨留下的露水。僅僅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狂跳不已的心臟就漸漸平復了下來，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節奏，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嘈雜和沸騰，腎上腺素開始迸發。

    這，是他的舞台。不是緊張，而是亢奮；不是膽怯，而是激動；不是慌亂，而是渴望。

    「夥計們！」沒有猶豫，沒有躊躇，陸恪招呼著自己所有的進攻組隊友們，聚集過來，大家圍繞成為一個圓圈，陸恪站在正中央，單膝跪地，看著身邊一張張臉孔。

    季前賽結束之後，球隊僅僅只有十天時間來籌備常規賽的第一場，但這短短十天，他們卻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們也是彼此唯一能夠信任的夥伴。

    此時，舊金山49人在球場之上的十一名球員，首先是四分衛陸恪。

    然後是進攻鋒線的五名球員，中鋒喬納森-古德溫（jonathan-goodwin），左護鋒邁克-魯帕蒂（mike-lupati），左截鋒奇諾-哈恰爾（chilo-rachal），右護鋒安東尼-戴維斯（anthony-davis），右截鋒喬-斯坦利（joe-staley）。

    最後是接球球員，跑衛安東尼-迪克森，近端鋒洛根-紐曼，外接手邁克爾-克拉布特裡（michael-crabtree）、凱爾-威廉姆斯（kyle-william）、泰德-吉恩（ted-ginn-jr.）。

    如此進攻組陣容，不是固定的，接球球員還有不同的多種排列組合，進攻鋒線也是，除了鐵打不動的四分衛和中鋒之外，根據戰術的安排，球隊有多套首發陣容。

    最直接的證明就是，近端鋒的位置上，球隊的首發近端鋒應該是弗農-戴維斯（vernon-davis），2009年他入選了職業碗，接球能力和突破能力格外出眾。

    但在過去十天的衝刺訓練營之中，陸恪和洛根的化學反應卻更為出彩，於是，今天第一檔進攻之中，吉姆選擇了洛根，而不是弗農。同理，作為外接手的佈雷倫-愛德華茲，沒有獲得上場的資格。

    頭盔內置耳機裡傳來了吉姆-哈勃佈置戰術的聲音，陸恪確認接收到信息之後，開始佈置戰術，那些錯綜複雜的戰術，早已經滾瓜爛熟、成竹在胸，僅僅只需要簡單的一個口令，所有人就已經明白，最後陸恪伸出了右手，所有人都紛紛伸手重疊上來。

    「遊戲開始！」

    進攻組完成列陣，西雅圖海鷹的防守組也完成列陣。

    陸恪沒有慌慌張張地開球，而是猶如經驗豐富的獵人，開始閱讀防守；但顯然，對方的防守組根本沒有把陸恪放在眼中。

    「嚶嚶嚶，你是不是忘記帶什麼上場了？你的奶嘴呢？」

    「噢，你不要那麼凶嘛，嚇壞了小朋友，這裡可沒有奶媽可以照顧他。到時候，你幫他換尿布嗎？」

    「小嬰兒跑到球場上來，他的父母呢？」

    ……

    嘻嘻哈哈的哄笑聲，不絕於耳，最為荒謬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完成了列陣，視線緊緊地盯住陸恪，猶如餓壞了的豺狼一般，但嘴裡的垃圾話卻始終停不下來，這種荒謬的反差製造出了更大的笑果，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閉嘴！你們這些垃圾！」邁克-魯帕蒂站直了身體，呵斥到。

    緊接著，海鷹隊另外一名球員也站直了身體，搶在49人其他隊員發生之前，大聲訓斥到，「你們這些人，這是比賽，正式比賽！難道就不能表現出一些尊重嗎？」這一句話，暫時讓喧鬧平復了下來，然後他轉頭看向了陸恪，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放緩了語氣，「夥計，記得，這不是足球，要記得用手傳球哦！」

    「哈哈哈哈。」哄笑聲直接炸裂開來，49人的進攻鋒線所有人都站立了起來，怒目圓瞪。比賽還沒有開始，火藥味就已經炸裂了開來。

    「準備開球！準備開球！」陸恪揚聲制止到，阻止了自己的隊友們，「你們這群腦子發熱的傢伙，都冷靜下來！」如果第一檔進攻還沒有開始，他們就必須浪費一個暫停，避免比賽超時，那才是真正的笑柄。

    進攻鋒線的五名隊員交換了一個視線，緩緩地重新就位，既然身為當事人的陸恪都不在意了，他們又何必出頭——對於這名四分衛，他們依舊沒有足夠的尊重，僅僅只是遵從球隊指令罷了。戰友的情誼，需要戰場的累積！

    海鷹隊的垃圾話絲毫沒有影響到陸恪，因為陸恪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對方的防守陣型之上。

126 閱讀防守

    閱讀防守，這是四分衛最基礎也最重要的一項工作，不僅僅是場上的臨時反應，同時在比賽之前還有大量準備工作需要完成。

    過去十天時間裡，球隊反反覆覆地分析了西雅圖海鷹四場季前賽的比賽錄像；不僅如此，陸恪還在額外的時間裡，與基普一起分析了西雅圖海鷹去年的比賽錄像。

    這些功課繁雜而瑣碎，冗長而沉重，但現在，他卻一眼就意識到——

    西雅圖海鷹擺出了一個傳球防守的陣型！

    這是整個賽季的第一檔進攻，每一支球隊都在摸索著、探究著；同時，每一名球員也都在亢奮著、適應著。腎上腺素的爆發，可能讓球員們立刻進入狀態，卻也可能讓球員們陷入緊張。進攻組、防守組、特勤組，這都是一樣的，就連教練組也不能例外。

    所以，西雅圖海鷹選擇了一個最為規矩也最為保守的防守陣型。

    防守鋒線之上，前三後四，這意味著三名球員將會展開突襲，撕裂進攻鋒線，對四分衛施加壓力；四名球員則會伺機而動，要麼協防跑球，要麼防守短傳，當然也可以繞過進攻鋒線，兜一個大圈子之後，擒殺四分衛。

    後半場二線防守之中，兩名安全衛和兩名角衛，但他們的站位分工明確，安全衛站在了球場中線過後的位置，而角衛則站在了49人半場的三十五碼位置，這意味著，他們警惕著長傳的可能，但整個防守重心前移，重點還是放在了中傳。

    總結：這是一檔傳球防守，集中於短傳和中傳的防守；削弱突襲的兵力，不著急著向四分衛施壓，而是謹防跑球，然後在前半場囤積兵力。

    皮特-卡羅爾如此小心謹慎，不是因為害怕陸恪，恰恰相反，而是輕視陸恪。

    即使經過了新秀訓練營，他們依舊不認為陸恪可以勝任一名職業四分衛的位置。

    陸恪不知道西雅圖海鷹選擇約談自己的理由是什麼，也許只是為了碰碰運氣試試看而已；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四分衛教練卡爾-史密斯出言不遜的時候，其他人並沒有出聲阻止。這也意味著，在內心深處，他們對陸恪的能力始終是抱有疑慮的。

    但，到底是對能力的質疑，還是對種族的質疑，這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現在，這種質疑在今天第一檔防守之中也體現了出來，他們集中了所有火力進行跑球防守和傳球防守，甚至不屑突襲，而且開放了大半個後場，似乎再說：

    你敢傳嗎？

    視線餘光捕捉到了一個身影，理查德-謝爾曼。

    作為角衛，他此時游弋在球場中線附近，腳步歡快地跑動著，輕浮的動作就好像小丑一般——不是滑稽，而是挑釁；察覺到了陸恪的視線，他抬起了右手，豎起大拇指，慢慢地、慢慢地滑過脖子，做出了一個割喉砍頭的動作，而後還故意誇張地耷拉下腦袋，吐出舌頭。

    那跳樑小丑的嘚瑟模樣，似乎根本沒有把陸恪放在眼中。

    但隨即，理查德就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當初在新秀訓練營時，陸恪前後三次在他的頭頂上完成傳球，奪走了所有的光芒，這被他認為是奇恥大辱，甚至影響到了他的選秀輪次和位置。

    現在，終於到了自我證明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放鬆警惕，也絕對不會給那傢伙任何機會！

    陸恪卻是輕輕舔了舔唇瓣，彷彿可以品嚐到血腥的味道，不僅沒有退縮和害怕，反而更加興奮起來。死魚一般的對手，即使戰勝了，也不會有任何快/感，就好像馴馬一般，只有馴服了草原之上最狂野最不羈的野馬，這才是最具成就感的。

    微風徐徐，吹拂而來，剛剛上場不到三十秒，陸恪的額頭就已經隱隱滲出了汗水，他的視線卻沒有絲毫的晃動和猶豫，猶如雷達一般，一寸一寸地搜索著、探究著。

    身高的優勢，讓他可以居高臨下地將防守陣型盡收眼底；枯燥乏味的錄像時間，讓他可以更加敏銳直觀地捕捉到細節，乃至於每一個球員的位置和習慣；指尖微微有些濕潤，從來不曾感覺到緊張的他，此刻也稍稍有些手緊。

    但，這僅僅只是一閃而過的事。

    第一檔進攻，吉姆-哈勃也在摸索、也在試探、也在保守。剛才，吉姆佈置的戰術是手槍陣型：跑球或者短傳，具備了不同可能，又留下迴旋餘地。伴隨著比賽的進行，腦海裡的戰術才會逐漸清晰起來。

    但現在，陸恪卻捕捉到了長傳的良機。現在就是考驗的時刻了，到底是英雄還是狗熊，到底是睿智的謀劃還是衝動的選擇？

    一呼一吸之間，當機立斷，陸恪朝前走了兩大步，大聲指揮到，「夏威夷！夏威夷！夏威夷！」連續喊了三遍，但其實這三遍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是告知隊友們：注意了，戰術變動！

    站在場邊的吉姆流露出詫異的神情，快速地與克雷格、基普等人商議起來：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可是，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即使教練員就站在場邊，他們依舊捕捉不到四分衛視野裡的情況。教練負責安排戰術，但最後決定還是由四分衛決定。

    陸恪卻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阿羅哈！阿羅哈！」陸恪緊接著又是一陣口令，這一串口令是警示進攻鋒線的，壓上，強勢壓上，不用擔心突襲的危險，然後夾雜其中說了一句「櫻桃」，緊接著又是一串「阿羅哈！」

    如此重複了兩次，確定所有接球球員都聽到了「櫻桃」的口號之後，陸恪又一次喊了「夏威夷」，此時的口令就有深意了，而後，陸恪以眼神確認了最後的口令——

    三名外接手和一名近端鋒，視線都照顧到了。但，其中的深意就只有他們自己明白了。

    顯然，職業賽場的口號就要複雜多了。

    沒有人質疑陸恪的決定，在賽場之上，他們必須相信四分衛。否則，結果只可能是失敗。

    修改完口令之後，陸恪快步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依舊是手槍陣型，距離中鋒喬納森-古德溫足足有四碼，跑衛安東尼-迪克森則站在陸恪身後的三碼處，隨時準備著啟動、衝刺、突圍。

    視線餘光瞥了一眼對面端區盡頭的倒計時牌，「五，四……」第一檔進攻，他們就已經幾乎要耽誤所有時限了，但陸恪卻絲毫沒有緊張，抬了抬右腿，彎下腰，伸出雙手，做好了接球準備，而後當機立斷地下達指令：

    「開球，開球，開球。攻擊！」

    喬納森猛地將橄欖球拋了出來，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陸恪手中，陸恪快速後撤步，朝身後跑去，視線餘光就可以看到安東尼衝刺了上來，但陸恪卻根本沒有假裝交球的打算，只是繞過了安東尼，讓安東尼切入他和進攻鋒線之間的空檔，阻擋可能衝破鋒線的防守球員。

    轉過身，整個球場開闊而廣袤地呈現出來，視野無比清晰。

    西雅圖海鷹果然只有三名球員進行突襲，三個人被嚴嚴實實地阻擋在了進攻鋒線之外；後四名前線防守球員敏銳地嗅到了戰機，其中一個人繞過了進攻鋒線，試圖擒殺陸恪，而另外三名球員則渾身警惕地開始游弋——

    沒有突襲，而是以覆蓋防守的方式，將所有短傳區域都看管得密不透風，就好像是掃雷區一般，滿滿都是地雷。

    陸恪快速後撤步，與進攻鋒線的距離拉大到了約莫八碼、九碼左右，足夠寬敞的空間，近半防守球員都在防守中傳和短傳區域，這不僅給陸恪留下了充足的觀察時間，而且還將後半個球場的進攻空間都釋放了出來。

    「砰！砰砰！」撞擊聲正在不斷響著，整個球場之上的緊繃感達到了極致，腎上腺素正在猶如煙花大會一般齊齊開放，陸恪反而越來越冷靜，敏銳地嗅到了絕佳戰機，腳步平穩、手臂鎮定、視線銳利。

    在一片球員之中，然後他就看到了洛根-紐曼的身影。

    洛根正在奔跑，快速地奔跑，八十八號背碼在視線裡一騎絕塵。

    防守組的一名安全衛正在緊緊地跟隨著他的腳步，但卻又不敢全力加速，始終在不斷回頭，打量著四分衛的潛在傳球路線；另外一名角衛也正在寬敞的空間裡不斷移動著，只要陸恪一傳球，他就會進行補位，他與洛根的間隔距離約莫六、七碼左右。

    但，專心致志、一心一意的洛根卻根本不受干擾，越跑越快、越跑越猛，就連回頭的意圖就沒有。

    「機會到了！」陸恪捕捉到了洛根的方位，還有周圍的防守情況，計算了一下時間和距離，視線餘光也看到了衝擊過來的外線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等待觀察下去了。

    於是，小碎步調整一下，稍稍朝左側移動，切換位置的跑衛安東尼此時擔任了狙擊的任務，朝著那名衝過來的外線衛衝去，給陸恪留下了更多的傳球空間。

    僅僅只是這瞬間的阻攔，就已經足夠。

    兩個大跨步往前一沖，手臂的弧度拉滿到了極致，肱二頭肌、前臂、手腕，力量一穿到底，猶如六脈神劍一般，深沉而強大的爆發力全部灌注到了橄欖球之中；腰部一個扭轉，猛地往前一送，抬手、拉弓、射鵰！

    「嗖」地一聲，橄欖球就這樣劃出一道拋物線，飛了出去。

127 首次傳球

    福克斯電視台的評論員泰迪-威廉姆斯（teddy-williams）和解說員柯克-查爾斯頓正在翻閱著首發球員的資料。

    電視轉播畫面之上，正在播放雙方首發球員的短片——

    在正式進入nfl之後，為了轉播方便，每一位球員都要求在攝像機鏡頭前錄製一個自我介紹，各個電視台的要求有著些許不同，比如說福克斯電視台的版本是，「名字，球場位置」；再比如說cbs電視台的版本是，「名字，球場位置，大學」。整個自我介紹，其實就是一秒不到的視頻。

    電視台進行直播時，將以各個短片的形式球場上的首發陣容。現在，福克斯電視台就正在播放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首發陣容，待第一檔進攻結束之後，或者是第一次傳球結束之後，又或者是防守組閃光之時，屆時就會播放西雅圖海鷹的防守組首發陣容。

    「49人擁有一條非常年輕的進攻鋒線，除了今年休賽期剛剛從聖徒轉會過來的中鋒喬納森-古德溫之外，其他四名球員之中，最資深的也僅僅只是四年級生。但值得一提的是，這條進攻鋒線全部都是49人在選秀之中，一點一點搭建培養起來的。」

    柯克-查爾斯頓今年年初，剛剛和福克斯簽署了兩年合同，從電台轉戰電視台，這就是他作為電視主持人的第一場解說，豐富的知識和敏銳的嗅覺，這使得他迅速進入狀態。

    坐在旁邊的泰迪-威廉姆斯則是福克斯電視台的資深專業評論員，他接過話頭說道，「但今年49人最大的話題不是年輕的進攻鋒線，而是更加年輕的四分衛，還是聯盟歷史上第一位亞裔四分衛。柯克，對於這位四分衛，你有什麼看法？」

    「呃……」柯克正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對於陸恪，他絕對擁有第一發言權，尤其是對大學賽場的僅有兩場比賽，瞭如指掌，但此時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柯克就注意到了場上的變化，僅僅三十秒的時間，陸恪就已經開始發難！

    「讓我們先觀看這一檔進攻。」柯克下意識地按照電台轉播的方式，開口解說到，「開球，海鷹的防守組的區域防守十分縝密，傳球對象都陷入了看管之中，49人的一年生四分衛正在後撤步，觀察，依舊在觀察。海鷹的五十六號勒羅伊-希爾（leroy-hill）突襲了上來，但，遭遇了狙擊，沒有能夠完成擒殺……」

    解說到了一半，耳機裡就傳來了導播的聲音，「柯克，解說可以抓住重點，這是電視直播，觀眾可以看到畫面，隨後回放的時候，再詳細解說戰術安排。」

    柯克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然後經驗豐富的泰迪補充了一句，「四分衛依舊正在尋找接球目標，他還在觀察……橄欖球傳出去了！」然後就沉默下來，加入了所有觀眾的行列：觀看現場直播！

    那又高又飄的拋物線，撕破了陽光的防線，也撕破了蒼穹的天幕，犀利而曼妙地滑翔出去，獵獵作響的空氣甚至摩擦著發出了聲響，驚心動魄、蕩氣迴腸！

    ……

    洛根-紐曼正在竭盡全力狂奔，匆忙之間，視線餘光掃視了一下，近距離之中沒有防守球員，但他依舊不敢放鬆，奔跑，還在奔跑，唯恐自己的腳步沒有能夠跟上速度。速度不是他的強項，所以他此時不能分心，一直跑到了預定的位置，這才抬起頭來，回頭望月。

    然後，洛根就看到了劃出一道彩虹弧線的橄欖球，正在達到最高點，一片光幕之中，投射下一道清晰的軌跡陰影，然後快速墜落。洛根立刻就意識到，他必須再次加速，傳球的距離比預期還要稍稍再遠一些。

    狂奔，一路狂奔，洛根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渾身血液都在急速流動著，視線裡可以看到有防守球員識破了傳球意圖，跑了過來。但洛根知道，他們啟動速度已經太遲了，所以他根本一點都不擔心，轉過身，側著身體，繼續橫向跑動，舉起雙手，穩穩當當地將橄欖球收入懷中。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角度，熟悉的位置，一切都是熟悉的配方，也是熟悉的味道。洛根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接球，但，這依舊沒有結束！

    「後撤步，觀察，再觀察……海鷹隊的防守鋒線沒有能夠展開突襲，重兵囤積在前半場的傳球區域……49人的一年生四分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依舊在觀察，觀察的時間有些太長了，他應該弄清楚自己想要幹什麼……傳球了！傳球！」

    在福克斯電視台，柯克的解說被導播打斷了，但美國是一個車輪上的國家，每一輛車子都擁有車載收音機，電台節目依舊是收聽群眾基礎最為廣泛的。沒有了柯克，還有特洛伊-鮑爾（troy-bauer），他正在激/情四射地進行解說。

    「這是一記彩虹傳球！彩虹傳球！49人的十四號新秀職業生涯的第一次傳球就選擇了長傳，拋物線又高又飄，梭子式的高速轉動，過了三十碼、四十碼、半場、四十碼……耶穌基督，這是一記超級大長傳，海鷹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整個後場都清空了……」

    特洛伊瞪圓了眼睛，寫滿了不敢置信的瘋狂和激/情，聲嘶力竭地吶喊著，那狂熱的喊聲通過話筒和電波，以燎原之勢傳播了開來。

    「八十八號，洛根-紐曼，接到球了！這是一個六十六碼的傳球，六十六碼！洛根接到球之後，眼前一馬平川，沒有任何阻礙，洛根全力衝刺，一騎絕塵，海鷹隊的安全衛和角衛都放棄了追逐，即使追趕，也沒有用處了。洛根衝過了端區，達陣，毫無疑問，達陣！」

    當「達陣」這個詞從嘴邊說出來時，特洛伊震驚地愣在了原地，靈魂開始無法抗拒地顫抖起來。

    特洛伊不是唯一一個，整個燭檯球場的所有人，裡裡外外，每一個人都陷入了震撼之中，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匪夷所思地看著球場。腦海裡唯一的反應就是：這是一個夢境，這一切不是真實發生的，所有的所有都只是幻覺。

    寂靜，萬籟俱靜，七萬人的燭檯球場，此時一片安靜，鴉雀無聲。主場球迷，客場球迷，沒有人可以例外。

    「嗶」，裁判的哨聲響起，高高舉起了雙手，給予了確認示意：達陣，成功！那響亮而清澈的哨聲，滑過天際，猶如展翅翱翔的蒼鷹。

    橄欖球出手之後，陸恪就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橄欖球。海鷹隊的整個防守組都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於是，甚至沒有人上前擒殺，陸恪可以輕輕鬆鬆、安安靜靜地停留在原地，關注著自己的傳球拋物線。

    洛根接球，洛根衝刺，洛根達陣。

    接下來的所有一切，似乎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他傳球，洛根接球；他傳球，洛根達陣。

    但今天似乎有些與眾不同，洛根衝過端區的那一刻，陸恪握緊了右手拳頭，重重地揮舞了兩下，咆哮聲從丹田深處爆發出來，酣暢淋漓地發洩和釋放，卻依舊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喜悅和暢快，於是，他整個人跳躍了起來，雙腿在空中交叉，右拳猶如水泵一般，邦邦邦地拉回撞擊，最後凶狠而奮力地衝向天空。

    轉過身，陸恪朝著觀眾席嘶吼吶喊著，「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卻彷彿在說：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達陣！這就是達陣！那些質疑聲呢？那些批判聲呢？那些嘲笑聲呢？

    不是針對海鷹，而是針對觀眾席。比起海鷹來說，舊金山49人球迷的挑釁和刺激，那才真正地激怒了陸恪的逆鱗！來自陸恪的怒吼，來自小鹿斑比的怒吼，在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肆意張揚釋放。

    回應？沉默，無止無盡的沉默，整個球場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響。他們甚至就連歡呼吶喊的慶祝聲都發不出來，沉默就是唯一的回應。

    在這一刻，陸恪覺得自己像是超級賽亞人——又或者，超級斑比？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能量，源源不斷。

    站在球場邊上，西雅圖海鷹的主教練皮特-卡羅爾不由張了張嘴巴。

    作為教練，他見識過無數驚豔時刻，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著實太過驚世駭俗，以至於腦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僅僅是能力，還有膽識和魄力，這名四分衛的閃亮登場，確實驚豔非常。

    轉過頭，皮特看向了自己的四分衛教練卡爾，投去了玩味的視線。

    但，卡爾卻根本沒有時間回應，他的震撼和錯愕是皮特的十倍、百倍、千倍，無法控制地微微張開了嘴巴，滿臉、滿眼都寫滿了不可思議：怎麼可能？這一切不是真的，這一切都只是夢境！那個該死的四分衛，那個愚蠢的四分衛，那個脆弱的四分衛，怎麼可能如此出色？職業生涯的第一記傳球就是長傳達陣？這絕對不可能！

    否定，否定，還是否定，這是卡爾現在腦海裡唯一的反應。

    皮特收回了視線，隨即就鎮定了下來。他知道，那名四分衛正在酣暢淋漓地宣洩當初的憋屈和怒火，在競技體育之中，這著實再正常不過了；但他卻絲毫不驚慌，因為比賽才剛剛開始，勝負尚且未知。

    他不會後悔，也不會懊惱，更不會膽怯。因為，今天的勝利將是屬於西雅圖海鷹的，他會證明，他們當初的決定沒有錯誤。

    陸恪，不過是一介落選新秀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