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爭霸] 宇宙軍火商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3 00:28:4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5 20991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29
917 魯博姆的報怨
楊榷才動身不久,一直滯留在中宇宙世界,不知所踪的魯博姆終於現身了,並與鳳九淵就聯軍的政治地位和後勤補給問題交換了初步的意見。

鳳九淵的意見是承認聯軍在政治上的超然性和獨立性,並說只要聯軍為抵抗怪物大軍的入侵而作戰,後勤補給就一律由聯合抵抗軍承擔。但他還說,在軍事行動上,聯軍必須接受聯合抵抗軍總指揮部的統一節制,不得自行其事。

魯博姆在原則是上同意了鳳九淵的意見,但他說了,具體的操作細節需要楊榷到了之後再詳談。鳳九淵就說讓楊榷和原道寧談去!

魯博姆聽了這話就笑,道:“轉來轉去,還是自家人跟自家人談。曉得內情的人不免會懷疑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於多此一舉了!”

鳳九淵道:“有時候我也覺得挺複雜的。我明明是科拉米亞的九天大長老,卻命令不動楊榷和他手下的軍隊。原道寧明明是合眾國軍事委員會主席,卻偏偏掛著聯合抵抗軍的帥印。就咱們這幾個人,牽扯著科拉米亞、合眾國,牽扯著鳳凰界和整個中宇宙世界,儘管咱們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卻不能不公事公辦。”拍著腦門叫起了頭疼。

魯博姆道:“聽說你家後院又起火了,怎麼還不回家救去?”

鳳九淵道:“你認為我是該去救火的人麼?”

魯博姆道:“看樣子你底氣很足?!小鳳鳳,一旦你不是鳳凰界的皇帝了,就算你還是小鳳鳳,影響力也將空前削弱,聯合抵抗軍內部也會像合眾國那樣出現劇烈的政治動盪。你就真這麼不上心?”

儘管這話鳳九淵已經聽了很多回了,但卻是頭一次從裡面聽出了其他的味道來。仔細一品後,就問魯博姆道:“怎麼,你認為合眾國的政治危機與鳳凰界的政變是有聯繫的?”

魯博姆道:“或許有,誰知道呢?我當然希望它們之間沒有任何联系,要不然,你是知道的,一切會很糟很糟……”

鳳九淵嗯了一聲,就陷入了沉思。

原道要說,怪物大軍不會急於向合眾國發起攻擊,它們要等,等到合眾國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出手。眼下怪物大軍已經極有可能集結重兵,以極東之境為跳板,向素來穩定的極南之境發起攻擊。

極南之境作為燭光防線的側翼,一旦遭到攻擊,燭光防線的防禦重心也必須作出調整,整個中宇宙世界的戰略部署也會隨之變動。而在這時,一直作為聯合抵抗軍武器裝備供應基地的鳳凰界出了大問題,是不是會對接下來的作戰造成致命的影響?

蜂巢蟲洞丟了,合眾國亂了,科拉米亞受政治因素的束縛,無法派兵援救……一步一步地思考下來,鳳九淵是越來越覺得不妙,越來越覺得這一系列的變故是有人操縱的。

可他又實在無法承認這麼橫跨兩個宇宙世界的政治變故是人為操縱的,一系列的政治危機都是歷史原因造成的,只不過恰逢其會都在相隔不遠的時間段上爆發了,怎麼可能又跟陰謀扯上關係了?

就在鳳九淵猶豫不止時,魯博姆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當即讓人如遭電擊,毅然決定立即趕回鳳凰界,不管用什麼方式,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一定要讓局勢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

這個名字就是:雷無悔!

雷無悔有沒有死,雷無悔到底是不是鳳鳴兮的人,鳳鳴兮去了哪裡,她到底有沒有跟怪物大軍合作等等問題一直都是個謎,這個謎像幽靈一樣糾纏著鳳九淵,讓他每每想起,便懼從心生,食不甘味,寢不安席。魯博姆一語將當下的事態與雷無悔聯繫了起來,讓他頃刻間有種墮入了千年寒冰之窟的驚怵,一股子凍徹骨髓的寒意打從腳底湧起,讓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得近乎透明了。

魯博姆並沒有註意鳳九淵的神情變化,但他卻能夠感知到,大耳朵扇動了一下,牛鈴一般鼓突的死魚眼睛翻動了起來,良久才道:“這個,我當然不希望是這樣,但你總不能不防。要是再讓他們得手了,不要說你這個皇帝做不成,咱們都沒戲可唱了!”

鳳九淵顫聲道:“你,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魯博姆道:“消息?不,沒有!我一直都有這方面的擔心!鳳凰界有一支非常強大的力量守護著,但他們不是無處不在的,你不能將一切的厚望都寄託在他們的身上,這,這不合理。你這人有個毛病,悶著頭做你自己的,從來不管別人在做什麼,更不會管這個世界在發生怎樣的變化。你很自我,小鳳鳳!”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每個人都有缺點,這跟當下的事態又有什麼關係嗎?”

魯博姆道:“有,當然有。如果你能將稍微花上一些時間來關注局勢的變化,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了。你很被動,你也總是被動。是的,你很強大,你手裡掌握的資源在目前來說很雄厚,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來行事。但是小鳳鳳,資源是有限的,也是非常寶貴的,消耗一點就少一點,你不覺得如今不比十多年前,你的一舉一動再不能對整個局勢起到決定性的影響了?是的,是的,我不是在教你,你知道,我這個人腦子不是很好使,至少跟你們比是這樣的,我也只是想起什麼就說什麼,要不然過後就會忘得乾乾淨淨。閻羅說你是天才,天才就該是這樣的。但我說,別的天才可以,但你不能。因為,你的身上擔著太沉重的干系……”

鳳九淵道:“好了,你的友情提醒我記住了,我已經記住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你說這些是要我亡羊補牢嗎?”

魯博姆道:“不,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別再犯了。同樣的錯誤,小鳳鳳,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說起來……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不要說!”

“不,不說不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不知道,就因為你的錯誤,讓你自己,讓這個宇宙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原本憑著你的才能,我們的抵抗不會這般辛苦,可是……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今天必須得把話說完。你總認為對付你的陰謀是多麼多麼的詭異,多麼多麼的精密複雜,其實是你事後從來沒有認真分析過,用心總結過,所以你也就沒有發現,對付你的陰謀每次都一樣,根本就用不著去謀劃,用不著去想,隨便怎麼出招都可以算計到你。然後,你就會召開轟轟烈烈的反擊,天量的資源被調動起來,無數的人死於非命……結果最後總是什麼也沒有撈著,你的敵人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得無影無踪了!更可怕的是,你固執,你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你總認為自己才是對的……算了,真受不了,再說下去恐怕心髒病就會發作了。原本我不想說這 的,真的不想說,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一點也聽不進去,說了反而還讓你不待見,讓你懷恨在心……”說到這裡,將音量放到最低,嘀咕了幾句,便住口不語了。

鳳九淵最初聽著很生氣,後來見魯博姆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氣就莫名其妙地消了,反而像聽故事一樣,專心致志地一直聽到結尾,在魯博姆住口之後,他還滿懷期待地問上一句:“還有嗎?”顯是聽得意猶未盡。

魯博姆看著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神情越來越悲憤,嚷道:“沒有了,沒有了!我說過,我不該說的,你聽不進去,你不可能聽得進去。算了,算了……”一甩手,極其懊惱地嘟囔了兩句,就走了。

鳳九淵看著魯博姆有些失落的背影,竟然還笑了起來,道:“我有他說的這麼不堪麼?我有麼?”

雖說沒有發脾氣,但整整一天,心裡好像都被掏空了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當天晚上,一切準備就緒後,雷頓說可以啟程了。鳳九淵卻有些猶豫了,問是不是再等一下,等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再說。

思菊覺得有些奇怪,他素來雷厲風行,怎麼現在反而猶豫不決了呢?便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鳳九淵道:“我只是覺得,現在回去我們什麼情況也搞不清楚,會不會令局勢越加的混亂?”

思菊搖頭道:“因為你不在,那些人才敢發起政變。你若一味猶豫局勢不明,呆在鬼摩界不回去,他們反而能還從容地實現自己的目的。等到你將一切都摸清楚的時候,怕就像大天尊那樣,再也回不去了!”

鳳九淵道:“這麼說來,你是認為我盡快趕回去好?”

思菊道:“是。我認為是越快越好!”

鳳九淵又看著雷頓。雷頓道:“皇帝的權威猶如燒紅的烙鐵,擱得越久,就越沒有威力了!”

鳳九淵唉地嘆了一聲,道:“好吧,現在就啟程……”走了幾步又說:“但我實在是一點主意都沒有,或許我們先應該去蒼龍關,然後再籌劃下一步該怎麼走!”

思菊道:“不,直接回中京。”

她的堅持讓鳳九淵有些吃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0
918 生前身後名
鳳九淵一行剛到太空港,原道寧後腳也趕到了,並說要與鳳九淵當面談談。

太空港是軍用的,也不必選什麼安全地方的,就在安檢口前。原道寧快步走上來,先向鳳九淵行了個軍禮,這才道:“此去爆發內戰的可能性極大,有兩條先生要注意:第一是儘管控制戰爭的規模;第二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聯合抵抗軍的後勤補給!”

鳳九淵心情本來不好,聽原道寧一說,反問道:“你這是跟我下命令來著?”

原道寧也懶得辯白,道:“畢竟現在主動權還在你手裡,只要手段得當,控制住局勢還不太難。總之一句話,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還望先生保持冷靜!”

鳳九淵眉頭一皺,不悅之色溢於言表,道:“那多謝你的提醒了。就這些麼?”

原道寧道:“是!”

鳳九淵哼了一聲,扭身就進入了安檢口。

在他走遠了之後,谷原奈唉了一聲道:“都這麼多年了,先生的脾氣還是一點也沒變!”

原道寧道:“變了就不是他了!走吧!”

走在鳳九淵身後的思菊和雷頓都聽到了原道寧與穀原奈一的對話,兩個忍不住相視苦笑。

登上鳳凰界後,鳳九淵心念一動,道:“先不忙,派個人去傳旨:史箴即刻隨駕回鳳凰界,其職使由周密之暫兼。去吧!”

思菊顯然對鳳九淵這個安排很是讚同,點了點頭,立即派人去辦了。不到兩個小時,史箴就登上了鳳凰號,隨後,鳳九淵就下令啟程,中途不作停靠,直奔中京。

宇宙磁場異常是有規律的,它就像潮汐,有高峰,也有低谷,但即便是在低谷狀態下,與鳳凰界的通訊也無法建立,這只能說明整個信鴿系統遭到了人為的管制。除此之外,中京和蒼龍關都還設有兩處獨立於信鴿系統之外的信號發射站,蒼龍關的一切正常,中京的就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不能正常使用了。據鎮守蒼龍關的宮益德說:皇宮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中京督衛府士兵攻破,皇后楊娘娘與太子下落不明。各地督衛府得到中京督衛府兵變之後,都憤而舉起,誓言要剷除叛逆,紛紛起兵趕往中京。就連好上結百姓都打起了'保皇'的旗幟,組成民兵開赴中京。從各地傳來的消息看,至少有上百路超過五百萬的人馬正浩浩蕩盪殺往中京。

鳳九淵就問第一戰區情況如何。

宮益德既是蒼龍關提督,也是第一戰區副總管,見問,就答道:“第一戰區原本也出現了不穩的跡象,自打他們得知皇上已經平安歸來,並不日將趕回鳳凰界後,都定了下來,紛紛表示要誓死保衛皇上,奪回中京城!”

鳳九淵嗯了一聲,道:“目前暫且不要動作,聽我的旨意行事!”

宮益德道:“是!”

鳳九淵又問:“可知道武定中的傷勢如何?”

宮益德道:“有的說死的,有的說下落不明,也有人說已經輔佐皇太子視事了,也沒個確準。畢竟第一戰區隔著中京太遠了,現在通信不暢,靠人力打探消息,來來回回沒兩三個月是搞不清楚狀況的!”

鳳九淵嗯了一聲,就切斷了通信。

想著此下朝里的亂局,他的心又擰作了一處。

史箴見狀,就勸道:“皇上勿憂。此時通訊不暢,想來中京的局勢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混亂。說不定武大人已經穩定了朝廷,正在收拾殘局呢?”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武定中要是有這麼大能耐就不會出這樣的亂子了。”

史箴應了聲是。

鳳九淵何嘗不知道史箴是藉這個機會落武定中的石頭呢?他也懶得計較,就道:“總歸來說都是我的責任。若非我過於暴虐愎狠,志大才疏,又豈會在接連出現這等禍亂?”

見鳳九淵這樣評價自己,史箴忙道:“皇上仁德如天,英明聖睿,縱貫古今,亂臣賊子既不能上體天心,下順民意,遭受誅戮是咎由自取。古語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上不過是代天行事,剛毅威武而不失正大仁德,若將罪咎歸於自身,且不說置朝廷守正之大臣與天下萬民於無地,便是祖宗神明也難安吶!”

這話聽著是舒服,但還不至於讓鳳九淵飄飄然地忘乎所以,他忍不住想:“我若是死了,大臣們會給我上個什麼諡號?是厲(殺戮無辜,暴虐無親,愎狠無禮是為厲),是幽(違禮亂常,暴民殘義為幽),還是愍(在國遭憂,在國逢艱,禍亂方作為愍)?即便是能看到我的功德建樹,了不得給我一個'莊'(勝敵克強,屢徵殺伐為莊)字就算很好了……”又想到繼位之初,全然不在乎什麼千秋功過,全不在乎史筆如刀,僅憑自己的想像就大舉改革,總以為自己能給鳳凰界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總以為自己將會成為鳳凰界歷史上最偉大的皇帝,結果呢,在任這幾年,卻成了鳳凰界歷史上禍亂最多的朝代。在他開始在意地身後的功過評說時,一切都已經不過挽回了。

皇帝,又豈是想像中那麼好當的?

只不過鳳九淵沒有料到的是,在他的靈位歸入太廟之時,既無廟號,也無諡號,只由鬱非親筆寫著:先皇帝諱九淵之靈位。成為鳳凰界煌煌太廟裡的一大奇景。不單是鬱非,滿朝大臣們都說他'過失累累,非厲、幽等貶諡不足以彰之;功大如天,便是至善至美之諡亦不足以概括其萬一!'。悠悠萬世,鳳凰界人一直以'九皇帝'稱呼他,敬者敬之,恨者恨極。此時此刻,他若能看穿未來,真不知該作何想?

人就是這樣,當你擁有一樣東西的時候,往往不會珍惜,等發現它已經稀少得不能再揮霍,甚至已經失去它的時候才會發現它的珍貴。在知道自己將會成為鳳凰界皇帝那天,鳳九淵只想著自己該如何如何的做,從來沒有想過要不要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好名聲。當他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強大,所想的並不能全都付諸現實後,才知道自己連在歷史上留個好名聲的可能都沒有了。

幾年的皇帝夢,只證明了一點:在每個人的想像中,自己總是萬能的。在具體的實行中,才會發現自己的渺小。慾望總能迷惑理智,讓人看不清到底該走怎樣的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0
919 政變前後(一)
自打中京督衛府發動兵變,包圍皇宮,以'楊皇后借太子年幼,干涉朝政,有違祖制'之名要將其誅戮,楊氏一門也因為這個罪名而遭禍及,全族七百零三口,計有六百七十九人被殺,其慘,其烈,可謂是觸目驚心。楊源有大功於國,百姓感念其德,紛紛匿藏其子嗣後裔,以至數百人家被督衛府士兵橫加滅門,消息一經傳開,中京數百萬百姓可謂恨極了督衛府的數萬士眾。

圍宮十日之後,還不見皇后楊芸走出授首,督衛府士兵怕久拖有變,便從青華、正陽、定西、玄武四門發起了攻擊,卻遭到禁衛軍右衛軍部分將士和大內侍衛的頑強抵抗,經過三日血戰,最終靠著重武器才攻開了定西門,殺入了皇宮。

幸得鳳九淵崇尚節儉,宮中侍候的人不多,再加上事前南馨將宮女已經全部轉移了出去,留下的都是太監、侍衛和禁衛軍士兵,幾天的血戰下來,已是傷亡慘重,督衛府軍衝入皇城後不久,便將所有人等盡數誅戮,還將數千顆首級割下,懸於正陽門上示威。

因為沒有找到皇后楊芸,督衛府軍將皇宮洗劫一番之後,竟然放了一把大火,要焚燒擁有了上萬年曆史的鳳凰城。但令人稱奇的是,火才點了起來,暴雨便傾盆而至,不停歇地下了一日一夜,這才保全了鳳凰城免於火劫。

爾後,安炳超頒布皇帝鳳九淵的'四十大罪狀',宣布將其廢黜,還發下通緝令,聲稱有拿住鳳九淵者,活的賞黃金百萬,封世襲一等侯,死的也賞黃金五十萬,封世襲一等伯。尊皇太子鬱非為帝,即日舉行登基大典(事實上他們都不知道鬱非在哪),並自封為內閣首相兼大都督,總領軍政事務。

鳳凰界不缺政治狂人,但像安炳超這種突然冒出來,完全不遵守鳳凰界的道德底線和遊戲規則的瘋子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宣布廢黜鳳九淵後,隨他起事的督衛府軍大半都倒了戈,掉轉矛頭攻他。

又一場大戰在中京城裡爆發!

又是持續五日的血戰,安炳超竟然再一次取得了勝利。不但如此,他還收羅了將近五萬的禁衛軍至麾下,並洗劫了兵部和理藩院的倉庫,奪得了好多裝備,力量在陡然間強大了起來。

隨後,安炳超不知從哪裡找到一個長得極似鬱非的男孩,裝橫作樣地舉行了一回登基大典,然後開始了他的攝行軍國政事旅程。

原以為安炳超會死在這場動亂中,結果卻出奇般地成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臣,著實令滿朝大臣搞不懂到底怎麼回事。廢黜鳳九淵固是他們所願,立鬱非為帝也是理所當然,但他安炳超算老幾?憑什麼自任首相兼大都督?就因為他手裡有兵麼?不知不覺間,一股以扳倒安炳超這個逆臣,重振朝綱為名的陰風又在血漬尚未乾凝的中京城裡刮了起來。

而在此時,安炳超率中京督衛府士兵發起兵變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各道督衛府軍和百姓群情激憤,紛紛斥罵安炳超大逆不道。七十一道督衛府,高呼衛道,紛紛起兵勤王。而百姓也自發地組織了起來,打出了保皇的旗號,浩浩蕩盪地開赴中京而來。

剛進入鳳凰界地疆域,還沒有看到蒼龍關的影子,就接到宮益德傳來的戰報:七天前,安炳超率領七萬大軍,在河陽道擊潰了七個督衛府的二十萬聯軍,斬首兩萬餘級。

鳳九淵沉默了片刻,問宮益德:“還是沒有皇太子的消息?”宮益德說沒有。鳳九淵就問內閣呢,宮益德說:“只聽說武大人保住了性命,但因為箭上有毒,沒能及時排除乾淨,以至於下半身完全癱瘓了,已經不能理政,內閣事務暫時由副相路大人會同其他幾乎相爺處置。”說著,將一份以內閣名義頒布的安民告示和'曉諭逆賊書'發給了鳳九淵。

鳳九淵瞟了兩眼,就問道:“聞越呢?”

宮益德猶豫了片刻,道:“聽說聞大人……安賊委他以副相之職,還封他為公爵,聞大人不從,還趁機出手傷了安賊……”說到這裡就又停住了,然後瞟了一眼鳳九淵,似乎在判斷鳳九淵能不能接受他即將說出來的消息。

鳳九淵的臉上微微綻出一絲激賞之色,隨即又被擔憂所覆蓋,問道:“聞越怎麼了?”

宮益德低下頭道:“安賊盛怒之下,命人將聞大人,聞大人……”見宮益德吞吐著說不出來,鳳九淵怒道:“說!吞吞吐吐的,還有軍人樣麼?”宮益德一震,道:“是!安賊盛怒之下,命人將聞大人拖出正陽門外,五馬分屍了……”

鳳九淵儘管早有預料聞越的下場不會好,卻沒想到竟然慘到如此地步。五馬分屍的酷刑早被廢除了幾千年,即便是對付最罪大惡極之輩,也是一刀砍下腦袋了之。安炳超竟然因為聞越的冒犯頂撞,將其處以這等惡酷之刑,當真是令人聞之膽寒。好半晌,緩過氣來後,鳳九淵咬牙道:“安賊如此不道,那當真是自取滅亡了!”

原打算是直撲中京的,現因為逆賊安炳超勢大,盤踞中京,若是貿然前去,怕是得落入其手。所以在過了蒼龍關後,鳳九淵決定先往鐵山道的第一戰區大總管府暫行停留,視形勢再作下一步的安排。

第一戰區大總管匡時衡找不到好的行宮所在,只得將大總管府闢出來當作行宮。好在鳳九淵對這些不講究,也就安頓了下來。思菊也奉旨跟鳳衛聯繫,希望能弄到中京乃至於整個鳳凰界當下最詳細的情報,要不然就只有兩眼一抹黑的瞎折騰了。

之所以選擇暫時停下來,鳳九淵還擔心安炳超背後是鳳鳴兮。挨了魯博姆一頓罵,鳳九淵唯一的收穫就是疑心比之前更重了。以前他是通過基本的邏輯推理和直覺來懷疑人和事,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懷疑所有的人?好在他還能清醒地意識到,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地懷疑下去將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才臨時決定停下來,待掌握了到更多、更全面的情報之後再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幾天之後,皇帝從鬼摩界發回來的詔書傳了開來,引發了一番熱議。當時鳳九淵由於不完全了解鳳凰界的具體情況,所以只要求軍民人等安份守己,告誡臣工謹守本分,朝廷有製度,作亂者斷無好下場云云。

雖說草擬這份詔書是萬萬沒想到局勢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它已經起不到之前所預想的作用,但還是對局勢的穩定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至少讓軍民大臣人等知道皇帝已經回來了,已經知道了鳳凰界發生的事情,並著手解決。

不管是迷信皇帝的人還是不迷信的人,都知道鳳九淵有著強大的力量,再者鳳凰界絕大部分的軍事力量和所有的精銳部隊都在燭光防線作戰,不說全部調回來,哪怕是調回二三十萬,也足以將安炳超和他的賊軍蕩平。

但蕩平是一回事,讓鳳凰界重新回到和平與穩定又是另一回事,幾乎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識到,這場始於蕭可立叛亂的大動盪需要些年頭才能真正平穩下來,五年,或者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鳳九淵等不了這麼久,他的要求是: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能引爆鳳凰界的全面內戰。

在鳳九淵看來,安炳超必須死,附從他的督衛府軍和禁衛軍士兵也必須死,支持他的大臣更該死。

如果不殺安炳超,不殺附從於安炳超的督衛府軍和禁衛軍士兵,不殺支持安炳超的大臣就能夠穩住鳳凰界的局勢,鳳九淵願意作出讓步。

當然,他最大的底限就是不當這個皇帝,甚至是不讓鳳家人當這個皇帝,但必須得保證他和他的家人的安全。如果這點小小的要求不能滿足到,他就會選擇另一個極端:哪怕是會因此而毀了整個宇宙,他也會先將安炳超等人毀滅。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沒什麼可怕的。人活著,就得活出風采,活出尊嚴。如果這都沒有了,那還不如死了得好。

有了這番想法,換作以往,他一定是頒下詔書,公開與安炳超叫板了。但現在他沒有,一則是因為安炳超只是逆臣,以皇帝的名義跟他叫板那是抬舉他,非但無益於局勢的解決,反而還會讓人覺得安炳超是很是那麼回事,會讓越來越多的人附從他作亂。二則這種以亂制亂的法子在已經沒多少優勢牌可打的他來說是不可取的,打得出去,怕是就收不回來了。

魯博姆說得對,他浪費了太多的寶貴資源。像皇權這東西東西,因為他的濫用,已經裉去了大半的神秘色彩,變得不再那麼高深不測了。既然皇權的威懾作用不再,剩下的就是與安炳超硬碰硬的撞實力。雖說這種最沒有技術含量,最不能體現智商的活是鳳九淵的最愛,但此時他也覺得累,覺得疲憊,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1
920 政變前後(二)
在第一戰區大總管府呆了五天之後,洪天讓到了。

見來的是他,鳳九淵先是點了點頭,問:“傷勢已經痊癒了?”

洪天讓道:“謝皇上關心,已經無礙了!”

鳳九淵嗯了一聲,道:“你們大總管呢?現在可好?”

洪天讓道:“自打兵變發生之後,大總管先是將南娘娘和長公主殿下轉移到了棲霞山莊,隨後又一直貼身保護楊娘娘和皇太子殿下。大總管知道皇上已經歸來,本想親自趕來朝見,但又深知皇太子殿下安危關乎國本,脫身不得,所以命臣向皇上請罪!”

鳳九淵道:“她慮得很是,太子是國本,萬萬不容有失。”示意洪天讓坐下回主知後又才道:“在兵變發生之前,鳳衛就不曾收到半點消息?”

洪天讓先是呈上了一本厚厚的奏摺,然後才坐下答道:“回皇上,兵變發生的太過於突然。當時,臣奉大總管之命正在調查禁衛軍分裂一事,剛有了點進展,兵變就突然發生了。更沒有想到的是,禁衛軍也在這時候爆發了內亂,雙方拿起了武器,就地展開了武鬥。皇上不在,鳳衛雙次得直接干涉軍隊事務,臣也只有急奏大總管,大總管立即將鳳衛所掌握的情況奏明了長公主和皇太子。為了穩住禁衛軍,長公主連下兩道諭旨,希望平息內亂,結果是一方停下了手來,另一方非但不罷手,反而還越打越兇,前後不到兩個時辰,局勢就完全脫離了控制……”

“陸文呢?他都在幹什麼?”

“很不幸,這位禁衛軍左將軍在兵變開始之前就已經被殺死在了得福樓的雅間裡。後來我們才知道,有人借中京督衛府節制使王長青的名義請他去得福樓吃酒,結果是酒沒吃到,反把命給搭上了!”

鳳九淵神情黯了下來,想著即將臨產的大妹,眼睛一酸,淚珠子差一點就當場滾落了下來。忙將頭埋了下去,裝作看奏摺,繼續聽洪天讓述說著兵變和經過。

“據查,得福樓是安炳超布下的陷阱,至於安炳超為什麼要殺陸文,目前鳳衛還沒有掌握到有力的證據。縱觀全局,整起事件非常的怪異,處處都透著巧合。陸文的死、王長青的死、禁衛軍的內亂、中京督衛府的兵變,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卻都在不到三個時辰裡一起爆發了。且不要說朝廷不及措置,便是鳳衛也鬧了個手忙腳亂。”

鳳九淵見奏摺上寫著安炳超與禁衛軍將士素來往來,甚至於中京督衛府的諸將關係也並不深厚,再者家道沒落,也沒有權貴的親戚,平日里行事很低調,心下便道:“安炳超這人原不過是一名校尉,我正是見他本份老實,又沒有復雜的背景,才將他提拔任用,卻不知怎麼就惹出這般禍亂呢?”繼續往下看,見說陸文竟是被安炳超親手殺死的,當即一驚,問道:“安炳超此人身手很了得麼?”

洪天讓道:“武藝雖嫻熟,卻算不上了得!”

鳳九淵更奇了,道:“那他為何殺得了陸文?”從王府走出來的七名侍衛里,索哈牙自然最為了得,其次是王長青,再者就是陸文了,既然這個安炳超算不上了得,怎麼就能殺得了陸文呢?

洪天讓道:“據大總管說,陸文是死於高能射線武器之下的!”他說這話的同時,鳳九淵也在奏摺上看到了,說陸文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用射線武器命中了大腦了心臟,當場橫死,便問道:“安炳超哪來的高能射線武器?哪來的?”理藩院不生產這東西,只有聯合抵抗軍有少量的使用,莫不成又是從鬼摩界流出去的黑貨?奏摺上沒有說明高能射線武器的來歷,只說陸文和王長青都是死於此種武器之下。

鳳九淵緩緩地放下奏摺,怔怔地想道:“不管安炳超用的高能射線武器是從鬼摩界淘到的黑貨,還是有其他的途徑,至少證明他發動兵變是有預謀的。那他又是和誰預謀的?為什麼此前一動風聲都沒有?朝廷有刑部,有關部,還有鳳衛,一個比一個強,在經歷了蕭可立叛亂事件之後,他們的神經正是高度緊繃,再者我走之前也叮囑過他們要小心,要小心,怎麼就讓安炳超得手了?這簡直,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我是粗枝大葉得很,從不關注陰謀詭計,難不成連刑部、關部和鳳衛也都瞎了眼?這不可能,肯定不可能,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見鳳九淵在思索,洪天讓暫時沒有再說下去,直到鳳九淵重新拿起奏摺看了起來,他才說:“當時大總管很奇怪,責成臣查明安炳超所持高能射線武器的來源,卻是什麼也沒有查到,好像那東西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禁衛軍的內亂是因為改製造成的,畢竟貴族軍官也平民士兵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日兩日了。改制之後,好些貴族子弟成了普通士兵,而平民卻搖身一變成了軍官,貴族子弟仗著家勢不聽從號令,而平民軍官為了維護軍紀不得不拿他們開刀,一回兩回下來,問題就越鬧越大。皇上走後不久,衛良甫的孫子犯了軍規被罰,心下不服就去找陸文告狀,陸文就訓了他一個刁頑。也不知怎麼的,就有消息說陸文罵所有的貴族軍官和士兵刁頑,都是賤種,矛盾也就此明朗化,公開化了,私底下也出現了鬥毆。因為禁衛軍的特殊性,朝廷和大都督府沒辦 介入調查,只能寄希望於陸文身上,希望他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陸文是左將軍,右軍不歸他節制,也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事態越鬧越大。兵變那日下午,陸文接到王長青的信,說有要事商談,請他忙完軍務後往得福樓一聚——這事也是後來調查才得知的。當時都知道陸文離開了行轅後就不知所踪了,既沒有回家,也沒有訪友,下落不明。而在這之後不久,王長青的死訊也傳了出來,督衛府兵變了。本指望禁衛軍彈壓的,結果禁衛軍本身也亂作了一團,還因為私下鬥毆打死了人演變成一場貴族與平民之間的武鬥。若是禁衛軍不亂,兵變的危害不至於烈到這種程度。讓人不解的是,禁衛軍的亂還有根源可尋,督衛府的兵變卻如同安炳超手裡的高能射線武器,出現得太過於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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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 政變前後(三)
鳳九淵已經沒有心思再看折子了,站起身來,在房裡來回地踱著步,見洪天讓說中京督衛府的兵變毫無徵兆,便道:“那督衛府兵變總得有個由頭吧?就因為莫須有的后宮干政麼?那些士兵又不是木偶傀儡,至於一煽就動嗎?”

洪天讓道:“大總管也為此疑惑不解。時至今日,王長青是在什麼情況下被安炳超殺死的還不得而知。只聽說安炳超聲稱楊娘娘為了把持朝政,翦除異己,派人賜死了王長青,還說蕭可立叛亂的幕後指使就是楊娘娘。而督衛府軍開出軍營,向皇宮聚集的目的是向楊娘娘討公道,問她為什麼要賜死王長青。結果到了宮門外後,安炳超就當場宣布楊娘娘的十大罪狀,說她后宮干政,按律當誅,說他們是奉天伐罪,要捉拿楊娘娘正、法(中間不頓時,這詞就是敏感的,禁用的詞彙,我叉!)。隨後不久,又傳來楊氏滿門被督衛府軍滅門的消息。大都督聞越趕來勸說,卻被安炳超命人拿了,理由是他是蕭可立的幫兇。當時的情況異常混亂,素來被認為本份的安炳超完全主導的局勢,士兵們根本不曾懷疑他是別有用心。武定中帶著內閣成員趕來時,並不知道 越已經被扣,結果開口沒說了幾句話,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暗箭,差點當場要了他的命,場面也當即大亂。而安炳超卻說這些都是楊娘娘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陷督衛府軍於叛亂的境地,說如果不拿住楊娘娘證明他們的清白,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嚴格意義上來說,兵變也是從這個時候真正開始的。再加上禁衛軍的武鬥向全城擴散,局勢也就完全脫離了控制。”說完後,洪天讓彷彿經歷了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戰鬥,長長地籲了口氣,道:“兵變之前的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的。”

鳳九淵重新坐了下來,久久不語,雙眼裡閃爍著陰憂的光芒,好像鬼火一般,令人膽寒。拿起奏摺來看,心裡亂成了一團漿糊,憤怒、悔恨、憂慮、焦躁、仇恨……各種情緒像火山噴發般湧出,然後混合在一起,差點沒得讓他瘋掉。扔開奏摺後,他問道:“安炳超手裡現在有多少人馬?”

洪天讓道:“目前號稱手握百萬大軍,其實真正能指揮得動的不過十多萬,而屬於他核心體系的有四萬多不到五萬人馬。但他們失去了兵部的倉庫,控制了理藩院,獲得了大量的武器裝備,戰鬥力非同小可,已經有多路勤王的人馬被其殲滅!”

鳳九淵又問道:“那個假皇太子又是哪裡找出來的?你們為什麼不揭穿他?”

洪天讓道:“回皇上,那個假皇太子不過是普通百姓家的孩童,什麼也不知道。朝里的大臣們都知道是假的,有的是懼怕安炳超,有的則是出於為自身利益考慮,有的則是膽小怕事,還有的……興許是有別的考慮,所以都不敢或是不能揭穿這個假皇太子。”

鳳九淵輕哼了一聲,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然後猛地一敲桌面道:“為什麼不對安炳超實施斬首行動?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危害到了鳳凰界的安全,難道鳳衛就視而不見?”

洪天讓道:“皇上,不殺安炳超,大亂只限於中京一地;殺了安炳超,怕是要激起整個鳳凰界的動盪!”

鳳九淵問道:“這又是何道理?”

洪天讓道:“有安炳超在,叛亂勢力還受他約束控制,他一旦死了,依附於他的人眾必將作鳥獸散,既而禍亂整個鳳凰界。”

鳳九淵道:“你的意思是,最好的辦法是將安炳超和依附於他的人連鍋端了才是上策?”

洪天讓道:“這不是臣的意思,而是鳳衛的意思!”

鳳九淵想了想,覺得洪天讓的話極有道理,便問:“如此說來,鳳衛已經有了平亂之策?”沒想到洪天讓答道:“鳳衛秉承祖規,不能干涉朝政,至於平亂之策,那就是該朝里大臣們費腦筋的事!”鳳九淵差點沒被得爆了肚皮,斥道:“那你們能幹什麼?讓殺安炳超,你們有理由,不殺。讓出謀劃策,你們還是有理由。那你告訴我,鳳衛到底可以乾什麼?”洪天讓從容地答道:“回皇上,鳳衛的根本職責是守衛鳳凰界,保衛皇帝和皇室一脈的安全,其他的則與我們無干!”鳳九淵氣得連掀桌子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指著洪天讓,半晌才道:“好,好……”本想說兩句挖苦的話,卻又覺得沒有必要,反還被洪天讓小看了,只得有氣無力地道:“知道了,你,你下去吧!”

洪天讓退下去後,鳳九淵癱在椅子裡,胸中憋著一口惡氣,整整一個時辰沒有緩過來,直到思菊進來通傳,說匡時衡有重要事情求見時,他才掙扎著坐直了,道:“叫吧!”

匡時衡又帶來了不好的消息,數万打著保皇旗號的普通百姓在山北道遭到了安炳超的屠殺,數個督衛府的勤王軍聞名消息後趕去援救,卻又落入了預先設計好的圈套,盡乎全軍覆滅。

鳳九淵愣了一會兒,不勝悲傷地道:“這些人吶……”本想著他們一個個的真傻,可又覺得太不尊嚴他們為維持皇權的尊嚴,為維護自己這個不合格皇帝的地位作為的犧牲了,只得搖了搖頭道:“好,知道了。退下吧……”隨後,他就命思菊起草詔書,曉諭鳳凰界,說自己正駐蹕鐵山道,已著手解決安炳超叛逆事件,要軍民人等停止向中京進民,就地折返回原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死傷。同時詔命內閣人等盡數趕到鐵山道行在,召開會議商討對策。另,告知天下臣民人等,逆賊安炳超尊奉的並非皇太子鬱非,而是一個冒牌貨,真正的皇太子鬱非正在趕往鐵山道行在途中。

思菊很是有些反對他在這時候頒布這道詔書,說目前還不具備將安賊一舉殲滅的力量,這道詔書一頒下去,誓必將之逼到絕地,不得不背水迎戰。鳳九淵說也不是沒有好處,可以孤立叛賊集團,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前往中京送死。

思菊道:“孤立會使他們將破壞力發揮到極致,在眼下是沒有好處的。在通訊不暢的情況之下,這樣一道詔書頒布下去,只會讓局勢更加的混亂,讓勤王之師無所適從,安賊極有可能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出動,各個擊破。”

鳳九淵道:“照你這般說來,我現在最好是什麼都不做了?呆在這裡,餓了睡,困了睡,沒邊沒際地等下去?”

思菊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內閣真的奉旨南來,在路上被安賊截下了怎麼辦?”

鳳九淵冷笑道:“照你這麼說來,安賊豈非成了神仙一流,神通廣大得沒了邊了?若真是這樣,我乾脆將這個鳳凰界皇帝之位讓給他得了,免得自取滅亡!”

思菊道:“你這人怎麼就愛鑽牛角尖?!”

“我鑽牛角尖?好,我不鑽牛角尖,那你告訴我,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

“靜候時機……”說出這四個字後,思菊才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一個完整的方案,她之所以提出反對意見,完全是出於對鳳九淵的不信任,對鳳九淵政治智慧的不信任,因反對而反對。醒覺過來後,她赫然發現在這時候下達這樣一道詔書顯然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至少它能對局勢起到有利的推動作用,至於接下來會怎樣,誰也說不定。見鳳九淵以詢問的眼神看著她,她的心里頓時湧起一股子歉然,笑道:“其實在我覺得是正確的它未必合適。既然你覺得可行,那就試試吧!”

鳳九淵原本被她一句'靜待時機'激起了莫大的怒氣,見她轉眼又讚同了,一時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好在怒氣也漸漸消了,就道:“好,傳旨史箴,命他草擬詔書!”

影盤和信鴿系統才誕生幾年時間,卻是徹徹底底地改變了鳳凰界的生活方式。以前,從中央下達到各道的詔命都是通過人力傳遞,一級一級的,從發出中京到布達天下,其間至少要花上三四個月的時間。普通人的往來交流也是通過書信,往往需要經年累月的時間。信鴿系統和影盤的出現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終結了傳承了上萬年的生活方式,讓一切都變得既快捷又便利起來,區區幾年,人們便對這種全新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依賴。當信鴿系統出現了問題,影盤也不能正常使用的情況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種與世隔絕了的恐慌感和憋悶感,特別是對於鳳九淵這種習慣了即傳即達,即呼即到方式的人來說,想到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將詔書佈告天下,一種從不曾有過的無力感油然而生。他甚至在想:“……以這樣的速度傳遞詔書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不但什麼也來不及改變,對於傳遞本身來說,就是一起無比沉重的負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2
922 心,累
洪天讓主動承擔起了詔書的傳遞任務,他說,鳳衛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或許是十天,也有可能是半個月,但絕不會超個半個月的時間裡將這份詔書佈告天下。

鳳九淵的本意是使用星槎,但想到要將詔書傳遍七十二道,那得需要多少艘星槎?幾百艘還是幾千艘?如果不用星槎,單純用人力的話,以如此混亂的局勢之下,怕是三五個月也未必能夠完成任務。洪天讓的主動讓他想起了修行者這個群體的存在,他們可以像星槎一樣飛,目標小而不易遭到攻擊,個體實力強大,往來迅速而又方便,此時此刻,他們可是再好不過的信使了。

解決了這個問題,鳳九淵精神為之大振,並就著鳳衛收集到的情況,研究起了扳轉局勢的策略來。

目前唯一吃不准的是安炳超有沒有掌握到重砲,如果沒有,那麼就可以用鳳凰號展開遠程奇襲,一舉奪回中京。只要中京城奪了回來,斷絕了叛軍的退路和補給基地,剩下的也就好解決了。但如果安炳超已經掌握了重砲,怕就只有調集周密之手下的軍隊回援,通過地面推進的方式,一個道接一個道地爭奪,至於最後奪回中京。但這樣無疑於宣示布全面內戰的爆發,持久的戰爭之下,誰也預料不到未來將會產生怎樣的變化,安炳超甚至有可能成為周武王一樣的劃時代人物,以武力的方式終結統治了鳳凰界上萬年的鳳氏一脈,開創一個全新的政權更迭模式……

誰知道未來是怎樣的呢?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安炳超有沒有掌握重砲,鳳九淵學覺得武力解決的方式必須被放棄,或是和談,或是其他的妥協方式,總之必須盡快地將問題解決。

經過商量後,決定命匡時衡從第一戰區的斥侯裡挑選出數十名最精銳的出來,潛入中京,散佈皇帝即將率領五十萬從燭光防線上撤下來的精銳之師殺回中京,若附逆之輩不及早反正,王師定鼎中京之時,所有人等,一律以謀逆大罪論處。及早反正者,既往不咎;有生擒安炳超以獻者,賞三等子爵爵位,金二十萬;提頭來獻者,賞三等男爵爵位,金五萬。

這個價碼也安炳超開出的擒殺他鳳九淵的價碼有著天壤之別,但誰都清楚安炳超的侯爵和百萬金都是沒影的事,而鳳九淵現在還是天下共主,安炳超等一小撮人叛逆了,不承認皇帝的權威,但並不影響天下人的認可,所以,三等子爵和二十萬金的誘惑對於許多人來說是極為致命的,特別是那些並不甘心附從安炳超的人,有了這麼一個理由,幹起事來非但名正言順了,也更有動力。

隨後,鳳九淵又授命鳳衛,要他們盡快查清楚安炳超是否有掌握重砲,以決定接下來該採取怎樣的策略。

在鐵山道這樣一個處處都是戈壁的地方久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儘管第一戰區大總管府所在的奔馬城建在一處廣約數百里的綠洲之上,但每日依舊要面臨烈日高溫的煎熬和大風黃沙的襲擾,若非不得不去做事,沒有人喜歡到戶外去。饒是鳳九淵這樣一下最能安靜,最會打發和消磨時間的人也給憋得快出毛病了。

鐵山道的建築幾乎都是用巨大的石塊壘成的,殊無美感可言,但這樣建造很有幾個好處。第一是牢固,鐵山道是一個龍捲風、沙暴等自然災害頻發的地方,普通的磚木結構建築是經受不起折騰的,再者戈壁灘上到處都是兇猛的異獸,時不時地對城鎮發起襲擊,如果房子不夠牢固,是無法保證安全的;第二是隔熱性能好,外面再熱,只要把三層窗戶一關上,即便是啟動寒冰法陣,裡面也涼悠悠的;第三是建造方便,鐵山道少樹、少水,要弄磚、弄木頭著實不容易,反倒是大石頭隨處都是,就地取材也方便。

第一戰區大總管府其實就是一座巨石壘成的城堡,佔地約五百餘畝,此前本是理藩院的一處廢置不用的倉庫,第一戰區建立之後,便改成為大總管府,對牆垣屋宇進行了改建和加固,才有了今日之規模。

鳳九淵所住之處是大總管府內的一處塔樓,高約百米開外,共有十三層之多。午後,一陣夾雜著黃沙的狂風之後,烏雲遮住了太陽,天地為之暗了下來。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隆隆滾過,片刻間,暴雨便傾盆而至,眼線之內的一切都迷離在了雨幕裡。

鳳九淵站在窗前——打從天色暗下來後他就一直站在這裡,看到了第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看到了第一顆雨滴落下——聽著嘩嘩的雨聲,隆隆的雷頓,品味著心裡的空空落落,隨著雨勢越來越磅礴,竟然沒由來的湧起一股子酸楚。

酸楚的後面是什麼?他找不到,也觸摸不到。

興許是感情身世吧?!

十幾年的經歷猶如電光般從腦海裡劃過,他暗暗地想道:“如果當初我堅持不當這個皇帝,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了?”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自己也不能!

除非時光能夠倒流。

落在窗台上的雨水濺濕了他的臉,他的衣服,但他兀自不退,甚至也不抹一下迷住了視線的雨水,繼續任由被酸楚浸透的思緒發酵著,膨脹著。

“人的一輩子都會做很多毫無意義的事,而我,卻將浪費了最寶貴的十年。夢想、責任,當二者不能統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災難,災難……”

“我的一生,功與過,對與錯,各佔其半……”

“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和傷害過我的人,都還好嗎?”

“如果放下可以終止這一切,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修行,世外桃源,神仙一般的生活?!”

“愛,沒有了激情,一切都變得平淡了……”

“我總希望他們過得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平平靜靜的一生,不要再像我,不要再像我了……”

“如果他還在,是不是會清楚地告訴我,怪物大軍是從哪裡來的?《寰宇雜記》說得太隱晦了,或許我這一輩子都看不透……”

“好累……”

“真的好累……”

“我能夠歇歇嗎?我有地方可以歇歇嗎?”

“……”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3
923 青鳥傳信
可怕的暴雨持續下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止住的意思,反而還刮起了狂風,將雨水刮得到處亂飛。

至此時,鳳九淵已經無法在窗前站立了,因為雨水在狂風的推動之下,像決堤的洪水般'灌'了進來,他一次一次試圖站穩,試圖挺住,但最終因為力量不足而被掀得坐倒在了地下。有了高度的落差,灌進窗口的雨水像瀑布一樣兜頭淋了下來,又冰又冷,令他差點窒息。在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這場可怕的暴雨淋死……

但他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並無比憤怒地把胸膛再次堵在了窗口,心下歇斯底里的吶喊道:“來呀,來呀,來把我淋死呀……”興許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憤怒,風向在陡然間轉了,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看著窗外的水幕,他有一種置身於水底的錯覺,不由暗暗想道:“雨就這樣一直下下去,會不會將整個世界都淹沒了?”

突然,金黃的光芒從雨幕上面投了下來,視線之內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層神秘而又神聖的金黃。

鳳九淵愕然了,他暗道:“這,難道是有神明降臨了嗎?是鳳凰神麼?”幾聲炸雷令他清醒了過來,不過片刻,令人恐懼的雨勢就戛然而止了,炙烈的陽光重新照耀著大地。他這時才明白,剛才看到的金光不是什麼神光,而是陽光。

帶著幾分沉重的失落,他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換衣服,就看到大總管府外面街上的胡楊樹下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由於隔得太遠,他看不清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但憑著直覺,他知道自己認識那個女人,甚至還非常非常的熟悉。

原本空空落落的心陡然間躁動了起來,他甚至恨不得就從窗口裡飛出去,飛到那個女人身邊,仔細看看她到底是誰。

衣服也顧不得換,瘋也似地拉開了閂上的房門就往外衝。他住在第九層,在第七層的樓梯處差點與思菊撞了個滿懷,見他滿臉的慌張,思菊驚問道:“房子要塌了麼?”鳳九淵掀開她,繼續跑,跑了幾步後又停下來道:“我出去一趟!”看著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的背影,思菊喃喃地道:“出去用得著這麼急麼?”便放下東西跟了去。

第一層的雷頓也被鳳九淵嚇了一跳,見他沒頭沒腦地往外衝,也跟了上去。落後半步的思菊見他趕了上去,就叫道:“這人想必是瘋了,你可得看緊了!”就沒有再跟了。

出了大總管府,跑到那顆巨大的胡楊樹下,哪裡有什麼人?

鳳九淵怔怔地,眼裡說不出的失落,顯然是在後悔自己跑得太慢了。

雷頓張望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鳳九淵唉地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沒……”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見樹幹上插著一片樹葉。

樹葉那麼的柔軟,怎麼才插到堅硬的胡楊木里呢?

鳳九淵探出手去,輕輕地摘下了樹葉。雷頓也看到了這片奇怪的樹葉,但並沒有阻止鳳九淵。

樹葉上印著一個指甲掐出來的圖案,一個簡單的笑臉。鳳九淵看了之後,當即就笑了,道:“是她……”

雷頓問:“是誰?”

“青月!”

“啊……”雷頓沒想到杜青月又回來了。可她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直接去見鳳九淵呢?她在躲什麼?

鳳九淵捧著樹葉看了良久,道:“我知道的,她是個好女人,她從來都是……”往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去。

雷頓被鳳九淵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卻又不好問,只得默默地跟著。

奔馬城的排水設施非常的完善,儘管罕見的大暴雨持續下了一個半時辰,街上卻是一點積水都沒有。鳳九淵一直往前走著,並不時朝街邊的店鋪張望,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處,才在一家酒樓外停了下來,因為酒樓外的胡楊樹幹上也有一片樹葉。

樹葉上的笑臉較剛才那個更為俏皮。

鳳九淵開心地笑了笑,一頭鑽了進去。雷頓很識趣地沒有跟上。

在酒樓第三層的第四個小隔間裡,鳳九淵找到了正在點菜的杜青月。

鳳九淵也記不得與杜青月分別多久了,見她較之以前更為清雅,渾身上下也找看不到一絲的妖媚,便笑著坐了下來,道:“你又何苦玩神秘?便是你不想讓她們知道你來找了我,但她們到底都不是簡單的女人,一樣會知道的!”

杜青月眉目宛轉,微哼了一聲,道:“你不懂!”

鳳九淵呵呵地笑道:“是,是,我不懂。你這是藝成下山了呢,還是因為想我了,回來看看?”

杜青月給他斟了一杯茶道:“一則是因為想你,二則擔心你!”

鳳九淵喝了口粗茶,道:“擔心我?我有什麼好讓你擔心的?倒是你,一去多年,連封信也沒有,就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沒想到杜青月哼了一聲道:“虛偽!”

“虛偽?”鳳九淵不服地道:“天地良心,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杜青月道:“你既擔心我,可有找過我麼?”

鳳九淵道:“找?怎麼找?”

“你手上不是有鳳衛麼?放眼鳳凰界,可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

鳳九淵苦笑道:“那你可真真是冤枉我了。你既曉得鳳衛的存在,想必也該知道他們是一群聽調不聽宣的犟貨,連殺安炳超這樣的事尚且不奉旨,何況是找人了?”

杜青月道:“看來這個安炳超著實讓你頭疼著呢!”

鳳九淵道:“可不?這傢伙不單單是我登基以來最大的麻煩,也是鳳凰界幾千年來出的第一個光明正大地舉起了反幟的逆臣賊子。手握雄兵,盤踞中京,一時之間我還真找不到對付他的法子!”說到這裡又笑了笑,道:“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我看你氣質都變了,想必也是修煉有成?要不,把我也捎帶了去,咱們一道雙修,如何?”

杜青月道:“就憑你?下輩子也難得生出慧根來。真要是讓你天天枯坐著冥想,你豈不得瘋了?”

鳳九淵道:“只要有你作伴,我就不會瘋!”

杜青月見他臉上是臟的,便掏出手絹替他擦,又見衣服是濕的,便讓脫下來,掛椅子上先晾著。體會著她的關心,鳳九淵心下又甜又暖,便道:“看來這幾年的修行是大有收穫的,你以前可沒這般細心!”

菜上來了,小二問要不要酒,杜青月說不要,鳳九淵卻說要,杜青月奇道:“你不喝酒,要來做什麼?”鳳九淵一邊打發小二去取最好的酒來,說:“我知道你會喝酒的,就不准我陪你喝一回?”杜青月道:“喝吧,一會兒回去就得挨訓了!”

酒上來後,鳳九淵先給杜青月斟了一杯,然後才給自己滿上,道:“來,我敬你!”猛地一口乾了,然後又斟了一杯,說:“再敬你!”又一口乾了,接著再斟了一杯,道:“還敬你……”依舊一口乾了。杜青月看得有些呆了,在他倒第四杯的時候伸手攔住道:“你又不能喝酒,何苦這般糟踐自己?不准喝了!”

倒是小小的三杯酒,也足以讓鳳九淵趴下了。見他臉色開始泛紅,杜青月知道酒勁上來了,就嗔道:“我找你來是有事要說,你這一氣把自己給灌醉了,又怎麼說?”伸過手指,點在鳳九淵的眉心,道:“把眼睛閉上……”

鳳九淵只感知胃里火辣辣的難受,酒精好似火焰,順著血脈燒向了全身,說不出的難受。唯一點清涼從杜青月的指間淌下,經由眉心擴散向全身,整個人也好似浸泡在了清涼的溪水里,舒爽得他哼哼地呻吟了起來。在將血液裡的酒精化去之後,杜青月在鳳九淵的額上彈了一指,這才將手收了回來。

鳳九淵痛得叫了起來,道:“幹什麼?痛啊……”

杜青月道:“醒酒!還能幹什麼?”

鳳九淵揉著眉頭,道:“你不是說有事麼?說唄!”

杜青月道:“邊吃邊說吧……”將酒收到了一邊去。

鳳九淵中午本來就沒吃,乍一見到杜青月,心怀大暢,胃口自然也開了,很是一番狼吞虎咽。杜青月先是問了南馨和小馨和情況,又問他有何打算,鳳九淵道:“打算?眼下的打算就是先在這里呆著,呆到局勢漸漸明朗之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杜青月道:“我來便是要告訴你,趕緊行動,不能再拖了,再拖可能有變!”

鳳九淵一聽這話,當即打了個激靈,放下筷子,咽掉嘴裡的東西,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理藩院有人投靠了安炳超,正在幫助他破解重砲!”

鳳九淵一抹嘴巴,罵道:“狗曰的,果然……”然後站了起來道:“好在我有先前之明,將重砲的設計佈局給改了一下,要不然就已經被他給掌握了。這條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還有麼?”

杜青月道:“沒了!”

“沒了?”

“……”

“看來,你的手段比鳳衛都高明!”鳳九淵見杜青月不悅地看著自己,忙道:“這事他們可都還沒有弄清楚呢。”

杜青月道:“他們是忙得顧不上去調查這些。而我卻清楚只有重砲才是克制你那些戰艦的無上利器,所以就替你上了點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4
924 決定出發
“什麼?”思菊驚詫無比地問:“現在出發?你,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鳳九淵道:“已經搞清楚了,安炳超還沒有掌握重砲,但理藩院已經有人投靠了他,正在攻關。如果我們再不下手,一旦他掌握了重砲,那才是災難呢!”說完,也不給思菊發表意見的機會,對史箴道:“傳旨匡時衡,立即集合人馬,只需要攜帶武器裝備,其它的什麼都不用帶,兩個時辰後從太空港登艦出發!”

史箴應了聲:“遵旨!”跑去忙了。

思菊這才插上話來道:“這消息是哪來的?鳳衛不是還沒有回音麼?”

鳳九淵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答道:“不管是誰說的,我算是想清楚了:等,絕不是個好主意。重砲的設計案我改過,理藩院一時半會破解不了,如果……”

“如果已經破解了呢?”

“半點風險不冒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已經破解了,那就表示我這個皇帝也當到了頭,表示鳳凰神不再護佑我了,表示我的死期到了,我也該死了!但如果拖下去,讓安炳超有充足的時間破解重砲,那才是人為製造的災難!”

思菊攔住道:“不,你不能去!”

鳳九淵道:“我不去誰去?”

思菊道:“讓史箴也好,匡時衡也好,誰去都可以,總之你不行!萬一,萬一……那鳳凰界不就真的完了?”

鳳九淵道:“盡人事,聽天命吧!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讓我鳳九淵就這樣容易死掉的!”

思菊喊道:“老天爺的事我不管,反正我不會讓你去的。就這樣,我去付費,把鳳凰號交給史箴指揮,匡時衡負責具體行動,命他們擇機奪回中京城。能擒住安炳超自然最好!”

鳳九淵拉住她道:“幹什麼?你這是乾政!這話也就是咱們說說,要是換個環境,那你可得落個誅九族的罪名!”

“誅就誅,就算是誅我十族也不能讓你去!”

鳳九淵無奈地道:“我的姑奶奶,你,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

思菊道:“大道理我不講,我只知道,我只知道……”說到這裡,眼眶一紅,淚水眼看就要湧出來,嘴上說:“我只知道你是我男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你去冒險!”說完,哇的一聲哭了。

鳳九淵唉了一聲,伸手攬住她的肩道:“好,好,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我是皇帝,鳳凰界的安危,百姓的福祉都係在我一生,如果我現在不去爭取,真要是讓安炳超控制了局勢,你想想會是怎樣的場景?鳳凰界亂了,燭光防線也保不住,怪物大軍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席捲全宇宙,到那時,誰也活不成。這你還不明白嗎?”

思菊哭道:“我不管,我不管……”

鳳九淵要掀開她,卻又哪裡能夠?無奈之下,只得叫雷頓,道:“你來勸勸她!”

雷頓實在無奈地很,他看著鳳九淵,眼睛彷彿在說:我怎麼勸?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勸?鳳九淵見他愣愣地,道:“說話呀!”雷頓甩了甩手,彷彿在說:行,是你讓我說的,那我就說了。開口就道:“思菊,你跟我來一下!”

思菊果真放開鳳九淵,隨雷頓去了。

見這情形,鳳九淵就道:“什麼不能當著面說,什麼不能當著面說呀?”

雷頓回身道:“我用什麼方式勸,你還要管?”鳳九淵立即就品讀出了他的潛台詞,道:“行,行,行,不管,不管……”

過了茶盞功夫,思菊回來了,然後默默地開始收拾東西。

鳳九淵問:“想通了?”

“沒有!”

“那不攔著了?”

“攔得住人,我攔得住心嗎?”

鳳九淵歪著脖子一想: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呢?就道:“其實你用不著擔心,這一趟穩當得很!我鳳九淵是福將,你看我什麼時候以身犯過險?”

思菊道:“你沒有?你真沒有?當年在迷霧之海,不知道是誰差點被當成肉人給吃了!”

鳳九淵道:“那呀,十幾年前的事了,而且也是純屬意外!當時就一艘星梭,現在可是帶著鳳凰號去的呢。鳳凰號的力量你該是清楚的,只要重砲發不了威,就憑中京地面的那些兵力,根本就不夠砍的。唉,說起來鳳凰號才是我真正的禁衛軍……”

思菊哼了一聲,氣鼓鼓地扔起了東西。

兩個時辰之後,第一戰區一個團(五千人編制)的精銳力量在太空港集合完畢,在匡時衡的一聲命令之下,排著整齊的隊伍登上了鳳凰號。在人員登艦完畢、物資補給完畢、檢修完畢、空間環境評估完畢……等一系列的確認程序之後,鳳九淵下令出發,直奔中京城。

在得到出發的旨意時,匡時衡著實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問史箴是不是已經掌握到了確切的情報。史箴說不知道,匡時衡就不無憂心地說情況都沒有弄明白就貿然行動,怕是會落入逆賊的圈套,得知皇帝竟然要御駕親征之後,他就說要勸諫,史箴告訴他說:“匡大人還是省省吧,思菊姑娘都勸不聽,何況你我?想來皇上也是得到了可靠的情報,這才下旨出發的……”登上鳳凰號後,匡時衡就問鳳九淵該如何行動,其實是在變向試探鳳九淵是不是已經掌握了可靠的情報。鳳九淵卻說:“軍事行動由你負責,怎麼倒問起我來了?”匡時衡道:“皇上,臣連叛軍的動向都不知道,無法制訂作戰計劃。”又說只帶了五千人,駐守中京的兵力至少超過五萬,又不知道安炳超住在哪裡,根本沒法保證能夠一擊即中。

鳳九淵道:“你著急什麼?這到中京還得有幾天,咱們在天上——兵法上不是說動於九天之上,藏於九地之下麼?咱們現在就是動於九天之上了,安炳超是不會知道我已經直取中京了。至於該怎麼行動……到時自會有旨意給你!”

匡時衡應了聲是,頗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5
925 奪回中京(一)
七天之後,鳳凰號抵達中京上空。

雷頓奉命前去刺探消息。鳳九淵的要求是:一定要搞清楚安炳超和其心腹成員的落腳之處,以便於一網打盡。其次要弄清楚中京的兵力分佈,以便於展開行動。第三是了解當下朝局的狀況,掌握哪些大臣都依附了逆賊。帶著三項使命,雷頓離開了鳳凰號。

因為鳳凰號的抵達,中京通訊器功能恢復了正常,鳳九淵這才得知棲霞山莊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安炳超帶人攻了下來,目前南馨帶著小馨避到了位於宋河府的一處皇莊上,安全無虞。只是小馨的長公主脾氣發了,成天吵著要帶兵剿滅叛賊,南馨很是費了些精神勸慰。

楊芸和郁非由九疑親自保護著,目前暫避於醉顏堂。儘管安炳超每隔幾天就要下令大索全城,但醉顏堂依舊是中京城裡最為安全的所在,不單是躲在這裡的楊芸和郁非很安全,包括重傷癱瘓的武定中在內的大半內閣成員也很安全。

雷頓先到的醉顏堂。

沒想到他剛到就听到一個壞消息:安定郡主流產了。

饒他是機器人,也覺得好一陣難受。

楊芸也顧不得儀容,哭得滿臉是淚,都說是她不好,沒有照顧好大妹,要不然何至於遭此厄難?韓以柔勸了半晌都不管用,倒是鬱非一句話讓楊芸好受了些,他說:“母后,這事怎麼能怪你呢?都是安炳超那個逆賊,如果不是他,不單咱們家不用遭此離亂之禍,整個中京也不會有此一劫了。”楊芸見兒子如此知事,抹了淚,道:“你說的何嘗不是?也不知是怎地,這些年災禍不亂,也幸得有些父皇撐持,要不然,要不然鳳凰界不知都毀在什麼樣了……”見九疑從房裡出來了,便問大妹的情況如何。九疑道:“已經睡過去了……”楊芸道:“大妹自小孤苦,卻不想,不想……”說著,又要哭了。

楊芸原本並不脆弱,這些日子來,幸得有她撐著,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要不然留守在醉顏堂這些人可都亂了。大概也是因為最近遭受的劫難太多、太重,先是父親被刺身死,接著又是家亂母喪,然後安炳超為逆,滅了她楊氏滿門,她一弱質女流,丈夫不在身邊,為了兒子和國家,撐不起也得撐,再痛、再苦、再怕、再累,也都得掩在心裡。現在鳳九淵回來了,恰又逢大妹流產一事,她到底是再也撐不下去,崩潰了。

九疑道:“嫂子,你也累了,先去歇息一下。哥哥回來了,萬事有他呢。韓大姑娘,扶你家娘娘回房去……”使了個催眠術,楊芸便神誌模糊,昏昏欲睡了。

出了院門,便是一處小花園,這裡是外客不能到的,九疑請雷頓在池塘中的亭子裡坐下了,才道:“我已經派人趕往鐵山道報信,只沒想到你們就已經來了。可是收到了消息,還是哥哥實在坐不住了?”

雷頓道:“他也是坐不住了,想著多拖一日,安炳超掌握重砲的風險便大上一日,所以決定冒險一搏。現在需要搞清楚安炳超與其心腹的落腳之處,以便於能一網打盡。還是就是需要一份中京兵力的布防圖,以便於展開行動!”

九疑道:“鳳凰號就在上面,中京哪里屯了兵不是一目了然?”

雷頓道:“就怕真假難辨!”

九疑道:“你還不知道,中京的局勢亂得很,這事怕得勞動你自己跑一趟了!”

雷頓哦了一聲,問:“亂得很?”

九疑道:“原來她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中京,安炳超作亂了,她也趁機動起手來。兵變當夜,她就欲圖強闖神殿地宮,結果觸動了警報,被神殿法師們攔了下來。一場大戰下來,神殿自西陽大師以下,死傷了好幾百,元氣大傷。半個月前,她再一次對神殿發起了攻擊,好在我派了白副總管坐鎮神殿,才沒有讓她得逞。雖說她也受了傷,但卻無甚大礙,也不知道哪一天又會動起手來。我一方面要保護這些人,一方面要照顧神殿那邊,當真是分身乏術。而她的人也趁機製造混亂,極大地牽制了鳳衛的力量,要不然區區一個安炳超,何至於為禍如此之烈呢?”

雷頓當然知道九疑說的她就是鳳鳴兮。聽說這兩個月來鳳鳴兮兩次強闖地宮,便道:“她這是要幹什麼?”

九疑搖頭道:“我是不知道的。想來父親清楚,但又不肯說,只叫我不要傷害她。父親也真是高看我了,他這個妹妹,咱們這位姑姑的實力已臻匪夷所思之境,我倒是想傷她,奈何實力到底差上了一些!”說著,愁苦地嘆了一聲。

雷頓道:“也就是說,中京當下的大亂,她才是主角,安炳超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九疑道:“對。只要擺平了她,安炳超根本不值一提!”

雷頓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九疑見他若有所思,便道:“哥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他曉得是咱們的姑姑在生事,必定氣得暴跳如雷,然後就去逼問父親是怎麼回事。父親也當真是難做,一邊是妹子,一邊是兒女……”說到這裡,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滿臉的淒然,下面的話再沒有說出來了。

雷頓站起來道:“這邊的事依舊你負責,安炳超那邊交給我,你也就不用管了,免得分心!”九疑點了點頭。雷頓又道:“要不這樣,把他們都接到鳳凰號上去,你的壓力也小些。如何?”

九疑道:“我也正是這樣想的。他們在醉顏堂一日,我便一日不能離開,行動是大受制約!”

雷頓道:“好,你先安排一下,天黑之後鳳凰號就派星梭來接人!”見九疑點頭之後,又問道:“安炳超的府第在哪?我先去會會他!”

九疑道:“不必了。”

“不必了?”

“安炳超這人小心異常,從不回府,也沒個穩定的落腳之處,今日說不定宿在內閣,明日就去了軍營。便是他的心腹,也未必知道他的行踪!”

雷頓道:“果然小心得很。”又說:“你忙吧,我先走了!”就去了。

剛出醉顏堂,就撞上了一群巡街的官差,押著幾名據稱是'奸細'的青年書生招搖過市,但凡見路人有對他們側目相視的,便要攔下檢查,稍有不如他們的意,便成了奸細,一併押回大牢待審。這些事雷頓管不了,也就懶得管。本想找個人氣旺盛的茶樓或者酒樓打探一點消息的,奈何找了一家被封,另一家也被封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因為茶客飯客們妄議國政的原因。

鳳九淵來電問他情況如何,他將從九疑處得到的消息說了,鳳九淵也沒有像想像中那般暴跳如雷,畢竟之前就曾料到鳳鳴兮和奧斯曼投資銀行可能參與了其中。沉默了許久之後,鳳九淵就問雷頓接下來去幹什麼,雷頓說調查安炳超的行踪,鳳九淵就切斷了通訊。

在暫時沒有任何線索之前,他決定先去一趟青華門。那裡離著內閣近,安炳超既自封了首相兼大都督,必然經常在這兩處行走,處理事務,只需要盯上他一回,任他安炳超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只沒想到青華門附近的街區都戒了嚴,設立了重重關卡,只准攜帶有特殊銘牌的官員將領進入,其餘人等一旦擅闖,格殺勿論。

雷頓知道,這一招當然不是防有人監視,而是出於安全考慮設立的緩衝區,即便是遭遇兵變,青華門也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受到攻擊。由此他也判斷出了,這個安炳超不但小心到了極致,而且還相當有頭腦。

在他的印像中,安炳超就是一個樸實、本分、勤懇的軍人,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怎麼一轉眼就成了禍國的大奸賊呢?難道這個安炳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安炳超,而是被鳳鳴兮換過後的克隆假貨?雖說這想法有些荒誕,但鳳鳴兮連鳳九淵的主意都敢打,何況一個中京督衛府副節制使呢?若安炳超是真的,那還好對付;若是鳳鳴兮弄出來的克隆貨,那就麻煩了!

經過一番分析之後,雷頓覺得安炳超是克隆貨的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原因是鳳凰界乃至整個中宇宙世界所能克隆人的設備要么在鬼摩界,要么就在小青山的基地裡……一想到小青山的基地,雷頓就記起了前不久發生的事,當時鳳九淵沒有下令徹查,所以那個藏在暗處的黑手也就沒有揪出來,會不會他就是鳳鳴兮派來的臥底呢?雷頓越想越難心安,覺得自己必須立即去一趟基地,即便不能查出黑手是誰,至少也要查出有沒有人秘密克隆過安炳超。

基地還不知道鳳九淵已經回來的消息,眼下也是調查這件事的最好時候,一旦讓幕後黑手覺察到,抹去了所有的線索,那又得費上一番功夫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1:35
926 奪回中京(二)
基地比雷頓想像中平靜,彷彿根本就不曾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雷頓擁有超級權限,可以不經過安保系統的審核就能直接進入,這樣就能避免驚動那個藏在基地裡的黑手。

艾爾.德內克現在是基地的日常事務負責人,也是雷頓認為生活在基地裡的一萬多人裡唯一值得信任的。他是個忠於職守的好榜樣,接手基地的日常事務管理一來,一切都井井有條,再沒有出現安保系統誤報的情況。他每天準時上班,準時下班,平時裡除了健身和閱讀,沒有其他的愛好。他的生活非常有規律。

雷頓了解他,所以不需要事前聯繫就直奔了辦公室,而艾爾.德內克果然在。

見雷頓來了,他顯得有些意外和驚喜,第一句話說的卻是:“好了,先生總算回來了……坐!”不受控制地激動了起來。

雷頓道:“你也聽說了?”

“豈止是聽說?!”艾爾.德內克道:“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地想奪取基地,好在選址足夠機密,安保系統也夠完善,這才沒有得逞!”又問:“先生現在還好嗎?”

雷頓點頭道:“還可以,就是鬱悶得很。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艾爾.德內克無奈地攤了攤手道:“你太高看我了。這個人……很精明,不,應該說是很高明,自那以後,就再沒有出過手,我也就無從查起了!”

雷頓嗯了一聲,問:“生化中心現在是誰負責?還是嚴南一?”

艾爾.德內克道:“是呀,怎麼問起他來了?”

雷頓道:“有點事。這樣,先以你的名義請他來一趟,我有話問他!”

艾爾.德內克立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道:“好,稍等!”便向嚴南一發去了通訊,只說是物資調配上的問題,請他立即來一趟辦公室。掛掉通訊後,他就說:“好在他這會子有空,要不然我還得廢一番功夫才把他請得來呢!”

雷頓嗯了一聲,開始通過基地的內部網絡查詢生化中心的科研記錄。

二十分鐘後,嚴南一來了。這是個高大魁梧的老頭,極具軍人氣質,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他曾經在軍隊裡服過役,曉得的人都清楚他是最反感戰爭的,對軍人也素來沒有多少好感。

打一進門,嚴南一併沒有註意到雷頓,就問艾爾.德內克道:“怎麼了,物資又出什麼問題了?別告訴我因為戰爭的原因,你弄不到了。那我可要跟你急了!”

艾爾.德內克倒了杯水道:“看你,我都還沒說你就急起來了。來,先坐下喝杯水!”

嚴南一在雷頓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打從進門他就覺得這人不出奇,只當是基地一名普通的工人,坐下來後才認出來竟然是雷頓,當即驚得跳了起來,道:“老雷呀,你這小子,不哼不哈的,嚇了我一跳……”

雷頓抬起頭來道:“做了虧心事麼?還怕我了!”

嚴南一道:“我是根本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連個通知也沒有。不是說還在鬼摩界麼?”

雷頓嗯了一聲,指著幾條看不太明白的科研記錄道:“這個是怎麼回事?”

嚴南一抓過數據看了看,沒有作答,而是問道:“怎麼,有問題?”

“我就是看不明白才問你!”

嚴南一啟動了私人數據庫,調出檔案來道:“喏,你自己看。這些屬於一級機密,公共系統裡是查詢不到的!”

雷頓核對了一下,見是新型裝甲的研究記錄,道:“只要你認為沒問題就行!”又繼續看了起來。

嚴南一問:“出什麼事了?還勞動你來審查!”

雷頓道:“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未經審核准許的克隆培養記錄!”

嚴南一道:“未經核准的?什麼意思?”

雷頓知道這事解釋起來很複雜,就道:“你先想想,有沒有這樣的事!”

嚴南一蹙著眉頭思考了片刻,道:“未經核准的……這怎麼可能,是違反紀律的,生化中心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雷頓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1765人,加上我自己1766。”

“每一個你都認識?”

“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都認識?”

“那不就結了,真要是有人敢干,你也未必知道。”

嚴南一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關涉到了生化中心?你總得說清楚呀,不說清楚我怎麼配合你?”

雷頓先將生化中心的研究記錄備了份,然後又將嚴南一的私人數據庫也備了個份,這才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道:“……就這麼回事。如果安炳超真是克隆貨,那極有可能就是在咱們基地培養出來的,如果沒有異常克隆記錄,那就表示安炳超不是克隆貨,那就好對付多了!”

嚴南一這才長長地哦了一聲道:“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收集情報來了。我告訴你,這些年來,生化中心的研究記錄連我不知道有多少條,你一時半會兒怎麼查得清楚?這樣吧,先交給我,我抽空幫你核一下,要是真有,就發給你,如何?”

雷頓道:“可以!”然後又對艾爾.德內克道:“從現在起,加強基地的安保,提升到最高級別。所有重要人員一天24小時都得要有武裝機器人保護,最少四個。這是硬性規定,不管是誰都必須遵守。”艾爾.德內克應了聲是。嚴南一就笑道:“我看你這是多慮了!”

雷頓道:“我可不想像某些小說裡的臭橋段那樣,等你發現重要線索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被人殺了。防患於未然總比亡羊補牢好吧?”說完,站起身來道:“行吧,你們忙,我先走了!”

出了基地,就先將備份的數據發給了鳳九淵,讓他核查一下有沒有問題,然後再折回了中京城。

亥時開始,鳳九淵就派出了星梭分批地接走了藏身於醉顏堂的楊芸等人,而雷頓也一直在青華門外不遠處的一幢小樓裡監視著。這裡不但可以監視內閣,還可以兼顧到大都督府,最是一處好地方了。可一直到午夜,他都沒有任何的收穫,這才回鳳凰號向鳳九淵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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