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開著房車回大唐 作者:醉臥花間.CS (已完結)

 
mk2258 2017-12-17 10:33: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262336
mk2258 發表於 2018-6-9 11:20
747章:宗師陸雲





    李浩還在朝手槍那裡爬,近了,只剩一米了,他感覺自己渾身每個關節都在痛,同時,腦袋很沉,眼皮打架,有點撐不住了,他本來身體就虛弱,還被推得重重得摔了一跤,此刻每爬一寸,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但他強打精神,不讓自己昏睡,畢竟陸雲境界差巴蘇顏太多,贏面不大,他必須拿到手槍,這才能穩操勝券。

    陸雲還在和巴蘇顏廝殺,原本瀟灑飄逸的陸雲此刻看起來狼狽不堪,披頭散發,滿臉滿身都是血,失血過多導致他渾身乏力,走路都在搖晃,他身上的傷雖然沒有巴蘇顏重,但他不像巴蘇顏,可以用神功止血,只能任由傷口流血。

    巴蘇顏現在也很不好過,他受的傷太多了,有內傷也有外傷,要是換做一般人,這些傷足夠死十八次了,而且巴蘇顏的左腿受傷,傷勢越來越重,左腿幾乎已經不能動,只能在地上拖,行動很是不便,不然他早就打敗陸云了。

    “去死!”陸雲雖然已經走路都搖晃了,但他每次沖殺的時候,都如一頭髮瘋的猛獸,目光之中,滿是滔天怒焰,他早已超越了自己的極限,全憑一股精神意志在強撐,他在面對人生最大的困境,對他來說,這是一次挑戰,如果這個挑戰能贏,或許他會因禍得福,如果他在這個挑戰中倒下了,那就永遠的倒下了。

    陸雲在不斷嘶吼麻痺自己,給自己壯聲勢,而巴蘇陀則是悶不吭聲的防守,他在積攢力量,打算找個時機一舉滅了陸雲。

    忽然,陸雲沖向巴蘇陀的時候,巴蘇陀眸中迸射出陰狠冷芒,只見他推出般若鋒架住陸雲的唐刀,同時,他竟強忍劇痛,以左腳撐地,右腳抬起,對著陸雲小腹踢去,陸云有護心鏡,踢胸口可能沒用,只能踢小腹,以陸雲眼下如此虛弱的地步,這一腳絕對可以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然而,巴蘇顏腳剛踢出一半,“砰”地一聲槍響傳來,巴蘇顏光禿禿的腦袋瞬間被子彈擊穿,血花濺了陸雲一臉,只見巴蘇顏雙眼發直,腦門上多了一個大血洞,正在往外汩汩流血。

    巴蘇顏的屍體緩緩癱倒,陸雲看到遠處李浩正抬著手槍對著這邊,現在對李浩來說,舉手槍都費力,一槍打死了巴蘇顏,他把手放下,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笑容,道:“恭喜巴國師榮登西方極樂。”說完便昏迷了過去。

    陸雲見狀趕緊丟開刀,朝李浩跑去。

    待李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房車的沙發上,口鼻上還罩著氧氣罩,李浩抬手動了動,還好,終於有點力氣了,身上也不怎麼疼了,於是他雙手撐著沙發,坐了起來,頓時看到陸雲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睡著了,陸雲的身上,腿上,胳膊上,到處都纏著繃帶,一看到這一幕,李浩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渡過了這一劫。

    李浩長舒一口氣的聲音有點大,陸雲立刻驚醒,一看到李浩坐著,陸雲趕忙激動起身:“你終於醒啦!”

    李浩擺了擺手,道:“坐下,我沒事,你傷的比我重,坐下。”

    陸雲趕忙依言坐下,李浩摘下氧氣罩,問道:“我睡多久了?”

    陸雲道:“一天一夜了。”

    “這麼久了?”李浩聞言微訝,問道,“咱們還剩多少人?熊大熊二還好吧?”

    陸雲道:“青海衛還剩三十五個,不過都受傷不輕,熊大熊二也醒了,他們受傷也不輕,不過你放心,休養一段日子便好了。”

    “那就好。”李浩道,“必須去通知樊梨花,讓她再派點人過來,否則我們很不安全。”

    “你放心。”陸雲道,“剛打死巴蘇顏不到一個時辰,老雕和野狼來送信了,他們得知情況後,立刻回去通報樊將軍了。”

    “那就好,信呢?”李浩問。

    陸雲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李浩,李浩接過來撕開信封看信,信中沒有什麼太重要的內容,就講了樊梨花在納木湖畔繼續駐軍練兵,邏些城那邊沒有動靜。

    李浩想了一會兒,找來紙筆開始寫回信,然後裝進信封,封上蜜蠟。他將信塞進自己懷裡,起身輕嘆道:“走,出去看看兄弟們,這一次,我可害苦他們了。”

    陸雲也起身,拿起一個氧氣罩遞給李浩,道:“他們不這麼覺得,他們只知道,你沒事,他們很開心。”

    李浩聞言心頭一暖,接過氧氣罩便打開車門下車。

    李浩和陸雲來到營地裡,只見崗哨依舊沒有鬆懈,許多人身上都纏著繃帶,全部掛了彩,竟無一人倖免。一看到李浩過來,所有人紛紛行禮:“大總管”“大總管”“大總管”……

    李浩微笑點頭,頻頻擺手道:“各位兄弟莫要這樣拘禮,此次真的多謝大家了。”

    一個騎兵隊長高聲道:“保護大總管是我等職責所在,卑職等不敢言謝!”

    “對,我等職責所在,不敢言謝!”

    ……

    看到他們的情緒似乎不錯,李浩終於放心了,轉眼看了看,這裡只有二十幾人,便問道:“還有其他人呢?”

    陸雲道:“其他人傷勢太重,無法出來,在大帳呢,熊大和熊二也在那。”

    “哦,快去看看。”李浩說著朝大帳走去。

    來到大帳,只見這帳篷是長形的,裡面有個十幾米長的大通舖,通舖上整整齊齊地躺著一群病號,此刻熊大熊二正在跟他們將激戰巴蘇顏的事情,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李浩笑著走進來道:“行啦,熊大熊二,你們可別吹牛皮了。”

    一見李浩進來,眾人紛紛歡呼叫起來,李浩趕忙擺手道:“都好好躺著別動,安靜養傷,軍中規矩,重傷者見上官不必行禮,難道都忘了嗎!”

    “不敢忘!”所有人都高亢回答,這聲音哪裡像一群傷兵,簡直像剛打完雞血。

    “那就全都好好躺著養傷。”李浩笑呵呵說了一句,然後從大通舖這頭走到那頭,挨個詢問他們的傷勢,可把所有人激動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傷得更重點,讓李浩多慰問幾句。

    望著這群單純的士兵,李浩忽然有點鼻子發酸,為了保護自己,有六十五個這樣的好士兵就這麼喪命了,然而他們還以此為榮,因為他們保護的是大唐的軍神,是他們心中的碑銘和旗幟,這是他們的榮耀。

    李浩沒有多說什麼,慰問結束後,準備離開,走到帳口,他停住了,忽然轉身,笑著道:“熊大熊二,繼續跟他們吹,吹精彩點。”

    “是!”熊大熊二興奮領命,李浩轉身走了出去,然後就听到裡面熊大熊二又開始吹牛逼了。

    接下來,李浩去瞻仰犧牲戰士的遺體,由於條件簡陋,陸云有沒有處理遺體的資格,目前所有屍體都放在營地外面的空地上,這里白天的溫度都是零下,所有屍體都凍得硬邦邦的,體整齊地排成了三排,李浩走在三排屍體中間,朝每具屍體都頷首行了個默哀禮,畢竟這群人是烈士,而且是為了保護他而犧牲的,他這麼做是應該的,有些士兵偷偷在不遠處觀看,看到這一幕,均都感動得眼圈發紅。

    最後,李浩來到巴蘇顏師徒三人的屍體前,巴蘇顏腦門上的血洞分外猙獰,他生前武功超絕,無上瑜伽密乘可以任意伸縮身體,但現在他不過是一具屍體了,一具硬邦邦的屍體,李浩忽然心生感慨,人啊,就那麼回事,一旦死了,無論你生前有多少的財富,多高的武功,多大的權勢,就再也與你無關了。

    靜默了片刻,李浩忽然道:“陸雲,等樊梨花派人過來後,讓他們把這群犧牲的兄弟就地埋了吧,這三個光頭,隨便拋哪,總之拋遠一點。”

    一句話說完,卻不見陸雲答話,李浩感覺不對,轉頭去看陸雲,只見陸雲靜靜地望著巴蘇顏的屍體,在那發呆。

    “陸雲。”李浩又叫了一聲,仍然不見反應。

    李浩想上前拍他,但手才抬一半,又收回了,他感覺陸雲的氣息似乎在變幻,時強時弱,時明時暗,有點詭異,這下他有點吃不准了,到底該不該碰呢。

    李浩最後還是決定不碰陸雲,在一旁靜靜地盯著他,以防他出現意外,過了好久,陸雲忽然閉上了眼,氣息變化越發明顯,李浩是武學宗師,雖然現在一身本事因為高原反應無法施展,但他的眼力是在的,他明顯感覺陸雲的氣息在增強,氣質在變化,有魚入滄海鷹擊長空之感,李浩頓時大喜,他知道,陸雲要突破了,終於要邁出那一步了。

    一囊氧氣都吸完了,李浩在外面時間久了就不舒服,他熬不住了,只能派了幾個人在陸雲身旁守護,並叮囑他們,千萬不可出聲,更不能上去打擾他,然後便回房車裡去了。

    隔日一早,李浩被敲門聲吵醒,外面傳來陸雲的聲音:“王爺,我可以進來嗎?”

    李浩趕緊坐起來上前開門,只見陸雲站在外面,今日的陸雲模樣沒什麼改變,但這渾身的氣場,彷彿由池塘變成了大海,李浩頓時咧嘴笑問:“邁出那一步了?”

    “嗯。”陸雲淡笑點頭,“終於踏出了那最艱難的一步了。”

    “恭喜,恭喜,進來吧。”李浩笑呵呵地把他請了進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6-9 11:20
757章:有我李浩,萬事無憂





    李浩輕咳一聲,道:“去車裡說吧,我待在外面時間太長的話……不舒服。”

    “好。”樊梨花雖然急切想知道答案,但還是以李浩身體為重,也不急於一時,跟著李浩進入房車中。

    到了房車裡,李浩和樊梨花在沙發上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一張茶几,李浩根本不著急回答她的問題,拎起茶壺先倒了兩杯茶。

    樊梨花耐著性子問道:“是否有奸邪之輩在朝中搗鬼?”

    李浩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咂了咂嘴,道:“雖然這種骯髒的事情我很不想告訴你,但此次忽然撤軍,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你有知情權,沒錯,朝中有人在我們背後捅了一刀,而且這一刀捅得恰到好處,正中要害。”

    “是誰!”樊梨花的目光變得冷厲。

    “你不要擺出這麼陰沉的表情嘛,跟頭母獅子似的,放輕鬆點,放輕鬆。”李浩居然還在嬉皮笑臉,這讓樊梨花更加惱火。

    樊梨花瞪眼怒道:“你可知道,邏些城中已然糧絕,噶爾欽陵帶著吐蕃大軍已經出城往西逃跑了,我們只需出動大軍一番追擊,便能大獲全勝,而竟因為朝中有人搗鬼,我們征討吐蕃的計劃功虧一簣,你竟還笑得出來!”

    李浩依舊笑容不減,道:“不笑能怎麼辦,哭嗎?你哭得越兇,朝中的那幫人越得意,有句話說得好,險惡的用心總會用華麗的外衣去包裹,這樣才不易被人發現,咱們的用心雖然不算險惡,但我們的怒火要適當地去掩藏,反擊的時候才會讓對手猝不及防。”

    樊梨花聞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說朝中那幫人?若我所猜不錯,應該就是那幫一直反對你的文官們吧。”

    李浩挑眉道:“不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不是所有的文官都反對我,只是部分的愚昧自私小人而已。”

    樊梨花冷然道:“蛇無頭不行,這幫文官是以褚遂良為首吧。”

    李浩嗤聲冷笑:“別鬧,褚遂良算什麼東西,要才無才,要錢無錢,要權無權,草包一個,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搖唇弄舌上躥下跳的小丑而已。”

    褚遂良已經升任了尚書右僕射,那可是名至實歸的宰相啊,但在李浩的眼中居然如此一文不值,要是褚遂良聽到這話,非得氣得吐血三升不可。

    “不是褚遂良?”樊梨花聞言蹙眉道,“莫非是於志寧?”

    李浩搖頭笑道:“於志寧雖然無甚大才,為人也有點迂腐,但卻是一個有原則的人,能先公後私,在大是大非上不會犯渾。”

    樊梨花想了想,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道:“如此說來,那就是長孫無忌了。”

    李浩聞言不禁緩緩仰頭,唏噓嘆道:“沒錯,就是他,可惜啊……”

    樊梨花疑惑問:“可惜什麼?”

    李浩道:“他本是一代良臣,有謀國之才,只可惜被權欲蒙了心智,陷入權爭之中不可自拔,你說可惜不可惜。”

    樊梨花原本應該很憤怒,但聽了李浩的點評之後,竟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眼界和心胸頓時變得開闊了許多,胸中怒氣也大幅排解,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聽了你的話,我倒覺得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意思。”

    李浩呵呵一笑,道:“當今之世,能有資格指點江山者寥寥無 ,而我李浩正是其中之一。”

    樊梨花道:“我有一事不明,長孫無忌身為大唐之相,為何卻相助吐蕃,阻止我們攻打吐蕃?”

    “他的目的不是救吐蕃。”李浩咧嘴笑道,“他只是為了自己,他早已被權欲蒙了心,一心想在朝中獨占鰲頭,做朝堂的掌舵者,而我的存在,對他構成了威脅,倘若我們此次攻破吐蕃,那將是無上大功,我回去之後,必然位列三公,與他比肩,他自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才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攻破吐蕃,不讓我立功。”

    樊梨花聞言頓時沉默了,沒想到長孫無忌竟然懷著這樣的心思,就因為他的私心,就因為權力之爭,征討吐蕃之事竟然功敗垂成,她想想都覺得惱火。

    “今日之言,你出去便必須忘掉,朝堂權爭太過齷蹉,不適合你,你在我心中便如一朵潔白無瑕的梨花,不容污染,我不想讓你捲入朝堂權爭,報仇之事,交給我來。”李浩滿面輕鬆道,“既然長孫無忌一心要把我弄回長安,那我便回去好好陪他玩一玩。”

    “我……”樊梨花欲言又止,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能鬥贏長孫無忌。”

    “那是自然。”李浩笑了笑,道,“明日李元忠便會帶我回長安,我已經交代了陸雲,他會開房車帶你們回去。”

    “讓飛鷹帶人跟你一起走吧,也好護你周全。”樊梨花滿面擔憂道,“我怕長孫無忌陰險毒辣,若是派人在半途劫殺你,那便糟糕了。”

    李浩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就讓我的特種護衛們跟我一起走吧,對了,這次我的特種兵們沒有折損吧。”

    “黑鴉受傷了。”樊梨花道,“噶爾欽陵帶軍逃跑,黑鴉 冒險來給我們送信,中了三箭,還好性命無憂,一連跟我們行了十幾天的路,也沒能好好養傷。”

    李浩無奈嘆道:“辛苦他了,那就讓黑鴉跟你們一起乘房車回去吧,也好讓他養傷。”

    樊梨花點了點頭,想要再說些什麼,然而卻想不出什麼話題了,便起身道:“我先回帳去了。”

    李浩微笑道:“好,我身體不利索,就不送你了。”

    “你坐著吧,別送了。”樊梨花打開車門下車。

    李浩一個人坐在房車裡無聊,從盒子裡取出聖旨來,將聖旨展開,放在茶几上,望著聖旨發呆,這艹蛋的聖旨是長孫無忌的傑作,他覺得聖旨中的每一個字都如此的紮眼,讓他憤怒,忽然,他看到聖旨最後的一行字,不禁渾身一震,愣了片刻後,他顫抖地伸出右手輕輕摩挲這行字,雙眼頓時濕潤了。

    只見這行字是聖旨最後的日期:永徽元年,一月初一。

    熟讀唐史的李浩自然知道,永徽是李治登基後的年號,李治登基了,那也就代表著……李世民死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長孫無忌能夠順利地鼓動文臣們逼迫皇帝立下這封聖旨,原來天可汗已經死了,軟柿子李治又豈是長孫無忌的對手。

    李浩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打濕了聖旨,車門忽然被打開,李浩趕忙背轉過身,抬袖拭淚,將聖旨收了起來。

    陸雲走進來,看到李浩拭淚的動作,驚問:“王爺,你哭了?”

    “放屁!老子才沒哭!”李浩轉過頭來,嘴硬道,“老子只是一不小心被磕到了鼻子。”

    陸雲知道李浩不願承認,便也很識趣地不再追問,道:“我已經通知了樊梨花,秦怀玉還有程家兄弟,明日跟我回長安,不過樊梨花說讓黑鴉跟我回去,飛鷹帶其他特種兵沿途保護你。”

    “嗯。”李浩點頭起身,“沒錯,就這麼辦,以後樊梨花所說的話,你就不用質疑了,照做便是。”

    陸雲會心一笑,問道:“把她的命令當做是主母的命令?”

    “有慧根。”李浩說話間走下房車,緩緩散起了步,陸雲緊緊跟在他身後。

    李浩走到車尾處停下,抬頭望向東方,那裡是長安的方向,此刻只見天邊雲彩和茫茫雪原,再無他物。

    蔚藍的天際,彷彿浮出了李世民的臉龐,李浩彷彿看到李世民在笑罵他:“你這小無賴。”

    又彷彿看到李世民被他氣得想抽他的模樣,最後,畫面定格在他和李世民的最後一次見面,那時候他站在殿門外,向李世民拱手作別,說了一聲:“陛下,珍重。”李世民還禮說了聲:“詩狂珍重。”

    他不知道當時為何那麼做,他只是有一種預感,那種感覺很低沉,很哀穆,原來竟是預示著那是他們最後一面。

    李浩忽然抬起雙手,疊與胸前,緩緩推出,朝著東方躬身一拜,陸雲看得一愣,雖然心中疑惑,卻沒敢多問。

    李浩拜完之後,直起身來緩緩道:“陛下,你安心去吧,大唐有我李浩在,萬事無憂!”

    聽到這句話,陸雲一陣懵逼,難以置信地問:“皇上他……”接下來的話,他不敢問了。

    “嗯。”李浩點了點頭,雖然陸雲沒問出來,但李浩知道他的意思,給出了回答,陸雲得表情也變得肅穆起來。

    李浩收整心情,轉頭望著高原之上綿延起伏的群山,他忽然發現,待在這裡好幾個月了,竟未曾仔細領略一番這裡的風景,這裡其實也無甚美景可言,但浩蕩的高原,起伏的群山,壯闊的天空,卻平添雄壯之感,李浩看得心胸頓闊,忽然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首詩,用在此處倒也恰當,便隨口吟來:“草木青青,遠來友人,山花綻笑,明月開懷;春光過眼,只是一瞬,你我情誼,可傳萬載;白雲悠悠,只是須臾,你我情誼,千秋如恆;草木青青,遠來佳賓,心如金玉,振振有聲,佳人綻笑,少年開懷,友人是誰,說與你聽,西方巍巍,大哉崑崙!”
mk2258 發表於 2018-6-9 11:20
748章:風起雲湧





    陸雲停滯於超一流高手境界好些年了,如今一朝突破當真是可喜可賀之事,李浩特地開了一瓶香檳,和陸雲慶祝了一番。

    第二天中午,老雕和野狼來了,還帶了一千青海衛精銳騎兵過來,專門保護李浩的安全,有這一千青海衛守護,即便是吐蕃大軍到來,李浩也能全身而退。

    老雕這次還帶來了樊梨花的戰報書信,從信中可以看出,樊梨花還是很擔心李浩,這份擔心是出於公還是出於私呢,這個李浩就猜不上了,可能各有一半吧,反正李浩看得心中暖暖的,信件後一半內容倒是讓李浩著實開心了一把,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李浩的三個特種兵已經潛入了邏些城中,探查敵情。

    李浩將早已準備好的信件交給老雕和野狼帶回去給樊梨花,然後派一眾青海衛將六十五個犧牲掉的戰士就地掩埋,不能再讓他們的屍體這樣繼續暴屍荒野了。

    西征吐蕃的大軍目前很平靜,而長安城中卻因為一封奏疏而引起軒然大波,這封奏疏正是許敬宗遞回長安的戰報。

    許敬宗從巴蘇顏魔爪之下逃脫後,趕到了唐軍營中,他去找樊梨花,質問樊梨花為何大軍一直停滯在此,無所作為,樊梨花說吐蕃大軍太多,聚兵於邏些城,眼下還不能攻城,許敬宗問她何時出擊攻城,樊梨花的回答很含糊,說待時機到了,自然攻城,許敬宗追問怎樣才算時機成熟,樊梨花沒鳥他,覺得他管得太多了,一個對兵事一竅不通的純粹文官跑來在兵事上對她指手畫腳,她真的懶得鳥他。

    許敬宗在奏疏中說李浩到達吐蕃之後便稱病停滯不前,讓樊梨花帶軍繼續前行,樊梨花一路誅殺了八萬多敵軍,然而到達邏些城外一百多里處時,卻忽然駐軍不前,不與敵人交鋒,每日在此練兵,徒耗糧草,他多次詢問原因,樊梨花都不回答。

    許敬宗的口才是非常不錯的,明明樊梨花殲敵八萬,大功一件,但經他一說,卻好像樊梨花故意拖延戰機,似乎居心叵測。

    收到許敬宗的這份奏疏後,長孫無忌立刻發動自己的朋黨,彈劾李浩好樊梨花,說他們擅自轉讓兵權,擁兵自重,而且李浩至今只傳了兩份戰報回來,兩份戰報中,均為述說自己生病之事,自然也未交代自己將兵權轉交樊梨花之事,在眾文臣的口誅筆伐之下,李浩和樊梨花竟然變成了非常嚴重的謀逆嫌疑犯,他們請求李世民卸去李浩兵權,將其押解回長安問罪。

    李世民最近身體很不好,冬天到了,宮中都是用碳盆和碳爐取暖,碳爐這東西燃燒會產生一氧化碳,對身體不大好,如果身體健壯,或許沒什麼影響,但李世民有心疾,病情自然加重。

    上朝的時候明顯感覺力不從心,而群臣對李浩的彈劾更是讓李世民大發雷霆,李世民將他們一頓痛斥,結果就是李世民病倒了,再也無法上朝了。

    李世民連續兩個朝會都沒參加,眾臣便猜到,皇上可能不行了,整個朝堂頓時被一片緊張的雲霧籠罩,而長孫無忌則開始上躥下跳,活動起來。

    長孫無忌每日都會去太醫院,向太醫院院正馮靜良詢問李世民的病情,而且還經常去探望李世民,表達慰問,看似關心李世民,其實他是在確認,李世民這次是不是真的無力回天了。

    經過了連續數天的詢問和探望,長孫無忌可以確定,李世民這次絕對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於是他開始聚集朋黨,密謀商議,商議的內容,沒人知道。

    李世民躺在病榻上,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因為他知道,這一天終於要來了,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只不過,他還有個心願未了,就是等李浩攻破吐蕃的捷報傳來。

    按照太醫所述,李世民的身體早已不行了,隨時都有可能駕崩,但李世民就是這麼一天天的撐下來了,他每日都要把許廉召到床前詢問:“許廉,有李浩的捷報嗎?”

    然而許廉每次的回答都讓他很失望:“回陛下,尚無李浩的捷報傳來。”這個時候,李世民總是會無奈嘆息一聲。

    到後來,許廉已經不忍開口回答,每次李世民垂問,他就搖頭。

    長安眼下是暗流湧動,而吐蕃的都城邏些城中也不平靜,為何,因為他們的糧草已然不多了,前兩天晚上,還有人刺殺左如帥索朗加贊,但那個刺客沒有刺殺成功,只是打傷了索朗加讚的一個的貼身侍衛,那個侍衛臉被劃了兩刀,傷得不算太重。

    刺客的身手十分敏捷,一擊不中立刻遁逃,索朗加贊立刻全場追擊,最終跟丟了,於是他派兵全城搜查,但並沒有什麼效果,反而鬧得城中人心惶惶。

    噶爾欽陵知道再這麼搜查下去也是徒勞,只會讓城中百姓更加慌亂,於是他便讓索朗加贊停止搜查,同時傳喚左如帥和中如帥,與他們商議對策,畢竟邏些城中的糧食不多了,再如此下去,只能是等死,他想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自然是下策,但現在似乎也只有如此,唯一的爭議就是派多少兵力出擊,是全軍出動還是派部分兵力偷襲,這是個難題。

    全軍出擊贏面自然比較大,畢竟唐軍現在只有七萬多一點的兵力,然而風險也大,一旦落敗,那麼吐蕃就徹底玩完,再無任何轉機。

    而如果只派部分兵力偷襲,勝算可能要小一點,但風險也小,若是時機把握的好,還是有可能獲勝的。

    為了穩妥起見,索朗加贊提議,就派八萬兵力去偷襲唐軍,眼下正在下大雪,而且以他的經驗,這個雪應該不小,待雪停之後,夜間突襲。

    雖說雪天不適宜行軍偷襲,但反其道而行或許會出奇制勝,畢竟雪停之後,溫度會驟然下降,料想唐軍斥候只能步行,畢竟這麼冷的天,就算人受得了,馬匹長時間待在雪地裡也受不了,唐軍斥候若是沒了馬匹,就不能及時傳達訊息,突襲的成功率會大很多。

    對於索朗加讚的提議,噶爾欽陵和中如帥都一致贊同,於是最後敲定,整備八万精騎,雪停之後便出城襲擊唐軍。

    索朗加贊回府後立刻開始整備大軍,當天夜裡,索朗加贊府上一個黑影翻牆而出,冒著茫茫大雪消失在夜色中。

    很快,這個黑影出現在一片貧民區的麥草垛旁,藉著雪地的亮光,可以看到這個人的臉上纏滿了繃帶,只見他走到草垛旁很有節奏地拍了三下草垛,草垛之中緩緩鑽出了一個腦袋,竟是飛鷹。

    飛鷹看到來人,頓時開心問道:“有動靜了?”

    “嗯。”那個人解下滿臉的繃帶,滿面肅然道,“索朗加贊已經開始調集四萬大軍,準備突襲我們大軍,我們必須盡快將消息傳出去。”

    這個臉上纏繃帶的人,在特種兵中很有名氣,代號千面佛,最擅長的就是易容偽裝,他有一項獨特本領,可以十分完美地模仿一個人的動作神態和聲音,而且為了能夠完美地模仿別人,他學會了很多種族語言,吐蕃語自然也在其中,這次為了探得敵軍軍情,千面佛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首先,他暗中觀察索朗加贊身旁的護衛,然後挑選了一個身材與自己差不多的侍衛出手,那次刺殺索朗加贊,其實目的就是為了打傷那個護衛,劃傷他的臉,之後再找機會暗中殺了那個護衛,這樣一來,千面佛便可以在臉上纏著繃帶,冒充那個護衛了,在看不到臉的情況下,只能通過言 行舉止來辨認一個人,而千面佛早已將那個護衛的言行觀察透了,包括習慣動作都學會了,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就這麼潛伏在索朗加贊身旁好幾天,終於刺探到了重要軍情。

    “索朗加贊領四萬,可能兵力不止這麼多,若是再有一個如帥參加,那就是八萬,若是再有兩個如帥參加,很有可能是十二萬。”飛鷹說話間已經鑽出草垛,轉身朝草垛裡面輕聲道,“黑鴉,東西遞出來。”

    原來草垛裡面還有個特種兵,只見一隻手不斷將一些東西遞出來,氧氣囊,鰭足,鉛墜,防水衣等等,鰭足和防水衣都是潛水設備,其實飛鷹他們這一次就是準備從水路出城。

    飛鷹和千面佛拿了東西後,用布包裹了起來,背在背上,飛鷹對草垛裡說道:“黑鴉,繼續你繼續留在城中打探消息,一旦出現糧荒,立刻放響箭為號,知道嗎!”

    “是!隊長!”裡面傳來黑鴉的聲音。

    飛鷹和千面佛背著大大的包裹消失在夜色中,一路西行,因為水路在西邊。

    邏些城西邊有條河,這條河跟城外的護城河相連,但眼下天氣寒冷,河面已然結冰,來到河畔,飛鷹望著冰面低聲道:“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冰有多厚。”他說話間上前掏出一隻精緻無比的匕首,對著冰面扎了一刀,拔出時只見匕首頂端潮濕,他立刻開心道:“還好,只有兩寸厚。”

    說完,他跳到冰面上,用匕首扎入冰面,用力拖動,結實的冰面在這個匕首面前宛若泥土一般,被輕鬆割開,可見這匕首是多麼鋒利。

    很快,飛鷹在冰面割開一個圓,用腳一蹬,那冰塊一陣下沉,“嘩啦啦”一陣響,河水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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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8章:人未至,計先行





    在這裡停留的一夜,隔日一早,起拔出發,陸雲按照李浩的吩咐開房車載著樊梨花他們先走了,臨別前李浩還在陸雲耳畔低語了一會兒,說了不少悄悄話,看他笑得那麼奸詐,似乎又有人要倒霉了,李元忠則帶著李浩還有七萬多大軍先回青海,隨行的還有李浩的特種兵和李元忠的羽林軍,自然還有監軍許敬宗。

    回到青海的時候已是一個月後,到了這裡,李浩的高原反應終於消退了,在高原地帶待了幾個月還是有點效果的,以前他在青海衛城堡的時候,依舊會有一些高原反應,然而現在卻一點高原反應都沒有了,渾身力氣都已恢復,這種感覺真好,李元忠將大軍交給彭海之後,又在這裡停了一天,然後才繼續啟程。

    路過青海都護府伏俟城的時候,李浩沒有停下,按理說他跟執失思力那麼熟,路過應該去打個招呼,但彭海昨天說了,朝廷公文已下,新皇登基,改換年號,命大唐所有都督和都護回長安述職,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人將會調職,也就是說,接下來執失思力能不能繼續做青海都護還很難說。

    昨天李浩聽說新皇登基的時候,並沒有驚訝,李元忠這才知道,原來根本不用他說,李浩早已知道李世民駕崩的事了,至於怎麼知道的,他就不得而知了,連李元忠也忽略了聖旨上的年號,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在意這個的。

    過了伏俟城,晚上休息的時候,李浩忽然來到李元忠的營帳中。

    李元忠見李浩忽然來訪,便起身相迎,問道:“詩狂,這麼晚來找我,有何事?”

    李浩讓他在私下里就叫他詩狂,畢竟他們是老朋友了。

    李浩笑了笑,問道:“你可有備囚車?”

    “有。”李元忠愣了愣,問,“你要囚車幹嘛?”

    “關我呀。”李浩挑了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我現在是有謀反嫌疑的嫌犯,怎麼可以每日坐馬車,夜間還睡帳篷,許敬宗若是回去亂嚼舌頭,估計連你也要被彈劾了,還是把我關進囚車裡吧。”

    李元忠聞言當即皺眉搖頭:“不可以,陛下說了,沿途一定要照顧好你,你大病初癒,眼下天氣寒冷,豈可將你關進囚車里風吹日曬,而且,你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若讓百姓看到你被關進囚車,你讓他們怎麼想!”

    “挨凍什麼的我不怕,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大不了給我一件裘大衣便是了。”李浩漫不經心道,“至於被百姓看到……呵呵,我不在乎,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並無謀反之意,又何懼人言,李兄,不必多說了,把我關進囚車吧。”

    李元忠見李浩態度堅決,知道拗不過他,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當即派人把囚車趕來,把李浩關 了進去,還給了李浩一件又大又厚的裘皮大衣,李浩裹著裘大衣,往囚車裡一坐,依靠著囚車木欄,還別說,挺舒服的,仰頭就能看到皎潔明月,有種坐敞篷跑車的感覺,比馬車帶勁。

    就在李浩乘坐囚車往回趕的時候,陸雲早已到達了長安,他正在執行李浩交代的一項任務,那就是以輿論為武器,對長孫無忌為首的文官們發動攻擊。

    陸雲讓李浩家的特種兵們全都打扮化妝一番,然後散佈在長安各個角落,開始四處散播消息,散播什麼消息呢,自然是誣陷李浩謀反的事情了,李浩可是百姓們心中的國之柱石啊,他做過如此多的利國利民之事,而且還為大唐立下了無數戰功,百姓自然對他敬若神明,現在聽說朝中有人趁李浩外出打仗的時候誣陷李浩謀反,百姓們盡都氣憤不已,紛紛大罵朝廷忠奸不分。

    兩日之後,陸雲讓人再爆猛料,說出了誣陷者的身份,沒錯,就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這下可好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的家裡遭殃了,每天臭雞蛋石頭塊和爛白菜葉等東西不斷往他們院裡飛,褚遂良運氣不大好,居然被一個石頭快砸中後背,躺在床上整日哀嚎,大罵刁民無禮,斯文掃地云云,他其實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石頭若是砸到他頭上,估計他小命就玩完了。

    長孫無忌憤怒不已,他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李浩的陰謀,居然用百姓來對付他,這實在很難辦,每天成百上千的百姓朝他院中丟東西,他家就算護院再多也顧不過來啊,現在他家的院子裡幾乎已成垃圾場了,到處都是臭雞蛋的味道,聞了就令人作嘔,他無奈之下只能讓全家老小到自己莊園去住,但莊園也跟著遭殃了,還有人居然在他家麥田裡放火,幸好雪還沒融化,只燒了一點點,但百姓們的如此作為真的讓他很憤怒。

    長孫無忌將此事奏報李治,李治聽完之後真想哈哈大笑,然後大叫一聲痛快,然而他忍住了,他還是挺怕長孫無忌的,就算他不怕長孫無忌,看到臣子如此遭遇,還幸災樂禍的話,那確實也不大合適。

    李治當即便派兩千左右屯為去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的家四周守衛,不讓百姓靠近,長孫無忌這才有安穩日子過,但看著滿院的垃圾,聞著那臭烘烘的味道,長孫無忌惱怒至極,他不知道李浩的腦袋是怎麼長的,這樣陰損的招數都想得出來,不過這種下三濫招數也很符合李浩的風格,換做其他人,就算能想到這招,也不好意思去用。

    事情還沒結束,百姓們不鬧了,文人士子又開始鬧了,每日都有人去敲登聞鼓告御狀,說朝中奸賊當道,豎子橫行,陷害忠良等等,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句句都含沙射影,直指長孫無忌。

    這些文人士子當然是假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嘛,花錢請點演員怎麼了,反正李浩家有的是錢。

    文人士子雖然是一介白身,但按照大唐律法,對於朝廷的決策有任何不滿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擊登聞鼓,直訴聖面,而且文人士子代表大唐的未來,就好像未來世界的大學生,一旦凝聚在一起,真的不好對付。

    先開始兩日,都是李治接見這些士子,但李治也覺得煩呀,這件事又不是他的責任,他卻要被人天天噴,這些士子要他攘除奸臣,他又動不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怎麼辦,他靈機一動,每次士子來告狀的時候,把文武百官都召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必須到場,其實就是要讓他們聽聽,聽別人是怎麼罵他們的。

    被人罵奸臣,而且是天天罵,長孫無忌氣得直咬牙,但又無可奈何,人家又沒指名道姓罵,你能拿他們怎樣,況且就算士子們點名罵他們,他也不好動這些士子,不然輿論壓力能壓死他。

    李浩每日在囚車裡優哉游哉地欣賞沿途風景,而長孫無忌卻在長安每日受氣,從陸雲回來之後,他就沒消停過,他忽然感到害怕了,為何害怕?李浩人還沒回來呢,就把他整得焦頭爛額了,若是李浩回來,那還得了,不被玩死啊!

    長孫無忌立刻暗中召集自己的黨羽,集思廣益,想辦法對付李浩,再不想辦法,估計就真要被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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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章:雪原克敵





    “換衣服!”飛鷹說了一聲,立刻開始脫衣服,僅剩內衣,千面佛動作也很快,他們脫下棉衣後,穿上防水衣,並將棉衣捲起來,塞入一個小鋁合金箱子中,這鋁合金箱子是李浩給他們的,不透氣不透水。

    接下來,二人穿上橡膠鰭足,用一根繩子把兩人栓在一起,又在腰間掛了五六個鉛墜,把氧氣囊綁在身上……

    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飛鷹戴上防水夜視儀,咬著氧氣管鑽入水中,千面佛緊跟其後,二人在岸上感覺冷,下水之後反而覺得暖和了不少,他們雙腳擺動,鰭足划水,游得還挺快,他們是在城牆附近下的水,很快便到了城牆鐵欄邊。

    這條河是專門讓外面的船隻運送物資進城用的,白天鐵欄會升起,夜晚鐵欄會降下,但自從邏些城封閉之後,這個鐵欄已經很多天沒有升起了,飛鷹他們進城的時候就已經把這鐵欄下面用鋼鋸鋸斷了兩根鐵條,足夠他們二人通過。二人順利通過了鐵欄,這就進入外面的護城河了。

    接下來就是尋找地方破冰上岸了,然而護城河的外側比較陡,身體懸浮在水中,是很難破開兩寸厚的冰面的,還好,護城河的內側河床坡度比較緩,於是飛鷹尋了個坡度較緩的地方,用腳踩著河床,左手頂住冰面,右手持匕首,扎入冰面中,使勁拖動匕首,在水下發力有點困難,但還好,一切順利,一分鐘,飛鷹成功地在冰面上開了個圓洞,二人緩緩出水,盡量不發出聲響。

    一出水面,二人戰場城牆腳下直發抖,感覺都快凍僵了,他們趕緊脫下防水服,打開密封的鋁合金箱,取出棉衣穿上,現在飛鷹終於能理解,為什麼當初在特種兵訓練基地的時候,連穿衣吃飯都有時間限制,原來這些都是有用的。

    二人換上了衣服後,將防水服鰭足還有氧氣囊等物塞進鋁合金箱子中,踩著冰面悄然過河,到了岸邊,二人直接一頭鑽進厚厚的積雪中,跟鼴鼠打洞似的,在雪底下匍匐前行,匍匐前行在特種兵訓練中屬於最基礎的,所以二人匍匐前行的速度很快,約莫爬了十幾分鐘,二人鑽出雪地,回頭一看,邏些城已在好幾里外了,即便雪地再亮,城頭的崗哨也看不到他們了,於是二人開始撒丫子狂奔,朝唐軍營地所在的方向跑去。

    特種兵之所以稱為特種兵,是因為他們執行的都是常人無法完成的特殊任務,這一次的刺探軍情任務可以說十分艱鉅,而且難度極大,好在飛鷹和千面佛都是經過特訓的,而且有李浩的高科技設備相助,終於成功完成任務。

    一百多里的距離不是一般的遠,而且地面積雪如此厚,嚴重影響他們走路,他們趕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回到了唐軍營地,樊梨花正在睡覺,一聽說飛鷹和千面佛回來了,連鎧甲都來不及穿,趕緊披上一件大斗篷便趕了過去,營帳之中,飛鷹和千面佛裹著兩床厚厚的棉被坐在炭火盆前,抖得上下兩排牙捉對廝殺,一見樊梨花進賬,二人還想起身行禮,樊梨花立刻擺手:“二位不必多禮,坐下烤火,慢慢說。”

    她說話間也在火盆前坐下,問道:“飛鷹,是不是有重要消息?”

    “嗯。”飛鷹點了點頭,渾身顫抖道,“吐蕃大軍就要突襲我們了,索朗加贊領兵四萬,其餘的兵力不太清楚。”

    樊梨花聞言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二位辛苦了,我現在就要去布防,你們好好取暖休息,其他之事,就別操心了。”

    “多謝主母。”飛鷹說了聲,讓樊梨花一愣,飛鷹這才發現說錯話了,趕忙改口,“多謝樊將軍。”

    樊梨花臉上一陣微紅,沒有多說什麼,走出了營帳。

    天亮時分,大雪終於停了,七萬多唐軍全都在營地外圍鏟雪,清理出大片的空地,他們不太明白為何要鏟雪,明明只要把營地中的雪掃乾淨就可以了,樊梨花非要讓他們把營地周圍十里處的雪全部鏟掉,這工作量可不小,雖然眾將士滿心疑惑,但這是軍令,他們只能執行。

    這次的雪是真的很大,中午時分樊梨花拿出了李浩送自己的溫度計看了看,溫度竟然零下八度,比昨天中午降低了四度,昨天夜裡溫度零下十五度,那也就是說,今天夜裡溫度極有可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甚至更低。

    收起溫度計,樊梨花望著一片蒼白的雪原,負手喃喃道:“如此寒天,已不適合斥候外出,看來吐蕃突襲就在今夜了。”

    當天夜裡,月色慘淡,蒼茫的雪地之上,一大片黑影彷若烏雲一般在雪地之上蠕動,那不是烏雲,是吐蕃大軍,分由吐蕃左右如帥領軍,合共八萬大軍。

    今夜的溫度很低,在營地中站崗的唐軍凍得直哆嗦,高原之上不僅溫度低,還有風,即便他們裹得嚴嚴實實,也架不住寒風不斷往衣領裡面鑽。

    吐蕃人對於這樣的嚴寒天氣表示壓力不大,畢竟生長在這片雪域高原上,早已習慣了,他們早晨雪停的時候就出發了,傍晚時候休息了一個時辰,然後連夜進軍,終於,在夜間兩點多鐘的時候,達到唐軍營地外十里之處。

    踩著腳下黑黑的土地,望著遠處唐軍營地裡的燈火,索朗加贊露出得意笑容,道:“我果然沒有猜錯,如此嚴寒天氣,唐軍根本沒有派出斥候,這麼冷的天氣,豈是他們能受得了的,唐軍也真是勤快,把營地周圍十里的雪全部清掃了,這樣不就更加方便我們襲營嗎?哈哈,傳令,全軍突擊唐營!”

    八萬大軍如潮水一般朝唐軍營地湧去,到了六七里處,唐軍營地之中才響起雜亂的聲音,索朗加贊見狀更加開心,滿面猙獰道:“來不及了,這次讓你們有來無回!”

    唐軍營地中號角聲聲,眾唐軍正在組織列陣,準備禦敵,然而吐蕃大軍已經到達營地兩里處了。

    就在索朗加贊得意地以為這次穩操勝券之時,只見無數羽箭從唐軍營地中飛來,吐蕃騎兵紛紛慘叫落馬。

    索朗加贊一陣驚咦:“是弩箭拋射?他們這麼快就做好準備了?這麼冷的天,他們還能用弩?不可能!快攻!攻過去!”

    吐蕃大軍瘋狂大吼著朝唐軍營地衝過去,又是幾輪箭雨,越是靠近,箭雨越是密集,眼看就快衝進唐營,忽然只見無數火焰矢飛來,落在地上,只一會兒工夫,地面忽然冒起火焰,風一吹,火焰快速變大,只片刻工夫便彷若一條巨大的火龍,還在快速蔓延,嚇了吐蕃軍一跳。

    “火?這是怎麼回事?”索朗加贊有點懵。

    泥土是黑色,但也有一種東西也是黑色,沒錯,就是石油,唐軍營地周圍十里黑乎乎的地面當真是泥土嗎,不,不是的,那是石油,已經被凍結的石油,看上去黑黑的,硬硬的,誰能察覺得出來這是石油,況且,吐蕃人也不知道什麼是石油。

    無數火矢落下,將石油融化,石油立刻就燃燒起來,火焰融化石油很快,點燃石油更快,只頃刻間,大火已將吐蕃大軍吞沒,索朗加贊見情勢不對,立刻知道上當了,下令撤退。

    然而樊梨花豈能輕易讓他們逃脫,只見大批青海衛騎兵衝出營地,繞著火海邊沿狂追,見人就殺,此刻吐蕃大軍早已混亂不堪,士氣全無,哪有再戰之心,盡都只顧著逃跑,唐軍騎兵便在後方一路追殺,直追出五十多里,一路都是屍體和鮮血,為白茫茫的雪地點綴上了猩紅之色。

    清晨的陽光照亮大地,唐營外的火海終於熄滅,各路將領也都帶著兵士返回營中,匯報戰果,此次大戰,戰績喜人,近乎全滅敵軍,只有左如帥索朗加贊帶著近千騎兵逃脫,吐蕃中如帥戰死。

    樊梨花大喜過望,立刻傳信給李浩,匯報戰果,三天后,李浩收到樊梨花的戰報,也是開心無比,當即便寫戰報奏疏,上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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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章:天可汗駕崩





    噶爾欽陵萬萬沒有想到,如此大雪天氣,唐軍居然能施展出火計,八萬大軍只逃千人回來,中如帥戰死,損失慘重無比,而反觀唐軍那邊,也就折損了三百多人,這簡直要把他肺給氣炸,他很想找人發洩,然而主動出擊的計策是他點頭同意的,他自然無法將氣撒在索朗加贊身上,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慢慢排解。

    從唐軍進入吐蕃地界到現在,已經殲滅了吐蕃兵馬合共十六萬,吐蕃的三十多萬兵馬現在只剩下二十萬都不到了,而且最糟糕的是,邏些城中的糧食最多只能撐一個多月了,一旦城中鬧起糧荒,唐軍攻克邏些城便易如反掌。

    樊梨花大勝之後將大軍南移,駐在邏些城南十里之處,在此紮下行營,依舊只圍不攻。

    大雪從西向東蔓延,長安也下起了大雪,李世民的病情越發嚴重,說話都已經很艱難了,但他每日還是堅持要問一遍許廉:“有李浩的……捷報嗎?”許廉依舊搖頭,目光之中,滿是哀色。

    年關將近,李世民已經無法開口說話,太醫取出千年人參,切下參片放在李世民口中,為其延續生命,許廉來到床畔,李世民以目光詢問,許廉則是搖頭以答,一次次的失望打擊,終於讓李世民撐不住了。

    大年三十這天,李世民忽然迴光返照,居然能說話了,還吃了一碗小米粥,而且是李治親自餵的,餵完小米粥,李治要服侍李世民躺下休息,李世民擺手拒絕,問道:“許廉,可有李浩的捷報?”

    許廉黯然搖頭:“回陛下,沒有李浩的捷報傳來。”

    “唉……”李世民長嘆一聲,垂首不語。

    李治見他嘆息,趕忙勸慰:“父皇莫急,您現在身體好轉了,很快就可以康復,相信過不了多久,李浩的捷報就能傳來了。”

    “治兒莫要天真了。”李世民慘然一笑,凝望著李治,緩緩道,“父皇的身體,父皇自己知道,今日就是父皇的大限之日了。”

    李治聞言趕忙搖頭急道:“父皇千萬莫要說不吉利的話,父皇一定長命百歲,不,長命萬歲的!”

    “呵呵……”李世民無奈苦笑道,“那不過是歷代帝皇自欺欺人的話罷了,又有哪個皇帝活過百歲高齡的,那不成神仙了……也好,你母后就是在這個日子殯天的,朕也在今日殯天,很好,很好…… ”

    一聽這話,李治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眼眶之中淚水瑩瑩,後方的晉陽公主早已垂淚,哭得甚是傷心。

    李世民看到了後方的晉陽公主,微笑喚了聲:“明達,過來,來父皇身畔。”

    李明達趕忙來到李世民床邊,李世民勉力抬手摸了摸李明達的青絲般長發,滿面寵愛之色,問道:“明達,父皇將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太子皇兄和你,你太子皇兄性情柔弱,父皇怕他治理不好偌大的國家,而你則是身體荏弱,久病纏身,父皇這一走,你便是沒有爹娘的孩子了……你說你,當初要是嫁人了……該多好。”

    “父皇……”李明達聞言淚水狂湧,早已泣不成聲。

    李治聞言趕忙道:“父皇放心,兒臣定會好好照顧晉陽妹妹。”

    “光是照顧還不夠。”李世民悠悠道,“定要給她尋個好人家,李浩那廝,就莫要考慮了,他已有妻室,朕的女兒是金枝玉葉,不可能給他做妾的。”

    李治聞言一愣,李明達卻忽然道:“父皇,兒臣不想嫁人,兒臣…… ”

    李治連連朝她使眼色,阻止她,都這個時候了,千萬不能說這種話讓父皇操心,李明達看到李治的眼色,趕忙止住了話。

    李世民聞言無奈嘆道:“你還是喜歡李浩對吧?”

    李明達垂頭默然不語。

    李世民也沉默了,過了許久,他忽然緩緩嘆道:“也罷,這件事便交給治兒辦,反正千萬莫要讓明達受了委屈。”

    “兒臣遵命!”李治肅然拱手。

    李世民又道:“治兒,治國方略,你已學習多時,朕不擔心,但你性格怯弱,這是身為皇者大忌,記住了,你以後是這天底下站得最高的人,不用再懼怕任何人,該殺的,就殺,該罰的,便罰,切不可心慈手軟,心慈手軟是做不了好皇帝的。”

    李治頷首:“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李世民繼續說道:“身為皇帝,當以江山社稷為重,皇帝可以什麼都不會,但必須會用人,痞子劉邦為何能打敗西楚霸王,正是因為他會任用賢能,眼下朝堂之上,朽木甚多,良臣難得,需得觀其才能,閱其心術,方可委以重任,你舅舅長孫無忌近年來專於權術而不可自拔,你需得小心提防,李浩雖是賢良,才能與忠心俱佳,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心最是難測,誰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變,你懂父皇的意思吧。”

    李治聽著李世民的教誨,默默流淚點頭:“兒臣 白,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兒臣絕不感情用事,定以江山社稷為重。”

    “嗯,你其實很聰明,父皇相信,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的。”李世民滿意點頭,緩緩道,“好了,朕有點乏了,扶朕躺下歇歇吧。”

    李治和李明達趕忙一起扶李世民躺下,並蓋上了被子,李世民說了聲:“你們都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李世民的眾子女均都退了下去,但李治和李明達二人站在門外走廊上守著,任雪花飄落頭頂,立刻便有宮人過來為他們撐起華傘為他們遮擋風雪。

    李世民這一躺下,便再也沒有醒來,傍晚時分,文武百官盡都接到宮中通傳,皇上駕崩,群臣齊聚太極宮,在甘露殿外跪伏慟哭。

    威震天下的天可汗就這麼平靜地馭龍殯天了,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在等著李浩的捷報,但始終沒有等到,他人生的最後一個遺憾終究還是沒能解決,李治和李明達已經哭成了淚人。

    隔日一早,大年初一,這對百姓來說是個大日子,然而今日對皇宮來說也是大日子,因為今日是李治登基的大日子。

    對於古代皇帝來說,沒有什麼典禮比登基大典更隆重了,每次的登基大典都由禮部操辦,流程規矩繁雜無比,直到下午時分,群臣和李治才在太極殿匯聚,開始李治登基後的第一次大朝會。

    按照以往慣例,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大朝會,除了兵事和災患,是不議其他國事的,因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商議辭世皇帝的葬禮流程,雖然只是走個過場,但這個過場十分重要,這是對先皇的尊重,也是對皇權的尊重。

    然而今天,卻出現了意外,李治坐在寶座之上,剛想問禮部尚書於志寧該如何安排他父皇的葬禮流程。

    而褚遂良竟忽然出列,大聲道:“皇上,臣要重要之事要奏!”

    李治見狀一愣,但既然褚遂良說有重要之事要奏,他又豈能不許,便攤手道:“褚卿有何事要奏?”

    褚遂良大聲道:“臣要彈劾天策府上將李浩,李浩帶軍在外,卻擁兵自重,不思破敵,擅專兵權,居心叵測,臣奏請陛下奪李浩和樊梨花兵權,將李浩押回長安問罪!”

    李治聞言雙眉一皺,很不開心,這件事他們之前奏過,但卻被李世民駁斥而回,沒想到現在又奏了,幾個意思?看自己是新上任的皇帝,好欺負?

    李治自然不可能像李世民那樣呵斥,畢竟他剛上位,未立皇威,便蹙眉道:“褚卿多慮了,李浩忠心為國,豈會行不軌之事,眼下李浩攻伐吐蕃正是緊要時刻,我們切不可如此而為。”

    話音剛落,長孫無忌忽然大步出列,聲音洪亮道:“陛下!此言差矣!自古新舊皇權交替之際乃是一國動蕩之時,多數叛亂皆在此刻發動,因為易於成事,李浩領兵在外,不思破敵,諸多行跡著實可疑,臣以為攻破吐蕃之事是小,保國之安穩事大,孰輕孰重,陛下心中當有稱量。”

    李治聞言一陣懵逼,竟找不出一句話來應對,李績聽得十分惱火,出列憤然高聲道:“陛下,臣以為褚遂良和趙國公之言簡直可笑,臣反對他們二人所請之事!”

    “臣附議英國公之言!”翼國公秦瓊出列附議。

    “臣也附議英國公之言!”盧國公程咬金出列附議。

    “臣附議!”大理寺卿狄仁傑出列附議。

    “臣附議!”中書令馬周出列附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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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0章:識破陰謀





    淚水剛剛滑落,李浩便抬袖拭去,緩緩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必須出面了,否則事情鬧大了,對自己不利,雖然萬民請願可以體現出自己受萬民敬仰,但現在他頭上頂著謀反的嫌疑,若是長孫無忌借題發揮,說他煽動民眾,對抗朝廷,那他就有點被動了。

    囚車上的囚籠很高,李浩站在裡面挺直了身子,距離籠頂還有五寸,看到李浩站起身,萬民紛紛靜了下來,不再磕頭,不再吶喊,均都默默地望著他,上一刻還喧鬧無比的街道,此刻已變得格外安靜,因為他們知道,瓊南王要說話了。

    李浩旋身看了看萬民,提氣揚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你們的好意,李浩心領了,但朝廷自有朝廷法度,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李浩自問行的正坐得端,不懼奸人彈劾,只是例行審問一番,沒什麼大不了,新皇和先皇一樣,亦是仁明君主,自會還李浩一個公道,各位莫要在此跪街請願了,都散了吧。”

    聽了李浩的話,萬民面面相覷,那個年輕的士子忽然激動叫道:“瓊南王一心為國為民,卻遭受如此不公之事,我等豈能袖手旁觀,我等定要向朝廷請願,讓朝廷聽到我們的呼聲,釋放瓊南王!”

    “釋放瓊南王!釋放瓊南王……”剛剛靜下來的群眾再次群情激憤地高呼起來。

    李浩見狀一陣蹙眉,那個士子的行為,是在害自己,他看似是在為自己請願,實則是在挑撥群眾情緒,想要引起百姓和官府衝突,將事情鬧大,請願只是小事,但若是發展成為衝突,那麼事情就大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衝撞官府,那可是謀逆之罪,而且是如此多的人衝撞官府,就是聚眾造反啊,到時候追究起來,自然要有人來背這個鍋,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鍋就是李浩背。

    李浩何等聰明,一眼就看出那個士子是長孫無忌派來的演員,當群眾叫得正歡時,李浩忽然舉起雙手,萬民見狀再次靜了下來。

    “諸位請聽我一言!”李浩望著那個士子,冷冷道,“諸位是為李浩好,初心雖好,但卻是害了李浩,你們再這麼鬧下去,將會陷李浩於不義,還請各位就此作罷,莫要再管此事!”

    那個士子聞言高叫:“我們怎會害瓊南王,我們要救瓊南王,先皇曾說過,民亦載舟,民亦覆舟……”

    “住嘴!”李浩猛然大喝,指著那個士子,瞪眼怒道,“民亦覆舟之言,豈是你能說的,你想覆舟?你想造反嗎!”

    那士子聞言嚇了一跳,頓時不敢說話了,李浩繼續怒叱:“這裡可是長安,天子腳下!你竟於大街之上妖言惑眾,挑撥萬民情緒,公然對抗朝廷,意欲何為,你想造反,可別牽扯我大唐無辜的百姓!”

    那年輕士子被李浩一言嚇得面如土色,他原本的計劃是煽動民眾情緒,衝撞官府,引發混亂,然後藉機遁逃,但李浩如此指著他喝罵,現在所有的人都盯著他 看,他已成為了焦點,還往哪逃。

    這時,三個人忽然越眾而出,身穿大理寺官服,為首之人竟是狄仁傑,狄仁傑帶著兩個捕快越過眾人走到那個年輕士子麵前,出示了自己的大理寺腰牌,冷然道:“本官是大理寺卿狄仁傑,方才你妖言惑眾,鼓動百姓反抗朝廷,本官懷疑你有謀反之心,現要押你回大理寺審問,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最後這句話是李浩教他的,他個人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而且說起來還蠻有氣勢的。

    “啊?”那士子頓時嚇傻眼了,仰頭望著狄仁傑,結結巴巴道,“我……我……小人沒有,大人饒命啊,小人沒有要造反!只是有人指使我…… ”他話說一半,忽地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那裡,彷若定格,甚至連眼神都定格了。

    狄仁傑見狀一驚,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竟不見眼珠動一下,於是他又抬手去探此人的氣息,果然不出他所料,竟已沒氣了。

    “王爺!此人忽然暴斃了!”狄仁傑轉身告訴李浩。

    李浩身為武學宗師,自然眼力過人,他站在囚車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剛才有一枚細小的銀光一閃,鑽入那年輕人的太陽穴中,估計是極為細小的毒針,於是他緩緩道:“狄寺卿你看看,此人太陽穴部位,是否有傷口。”

    狄仁傑依言蹲下,撥開年輕人的鬢髮,果然看到鬢髮之下藏著一根極為細小的鋼針,只有一小截露出皮肉,由於傷口太小,而且針未拔出,所以沒有一絲血流出,狄仁傑準備將此針拔出,李浩忽然道:“別拔,此針之上應該餵了劇毒。”

    狄仁傑嚇了一跳,趕忙收回手,接下來,他按照這個毒針設來的方位,開始猜測發射毒針之人的位置。

    “不用找了。”李浩忽然又道,“右邊那個穿灰褂黑褲的人,手裡應該還捏著發射毒針的暗器。”

    狄仁傑聞言趕忙看向右邊第三個人,因為附近只有這一個人穿灰褂黑褲,那人頓時露出驚惶之色,眼看狄仁傑朝他走來,他趕忙抬起右手,對著狄仁傑,果然,他手裡捏著一隻青銅小圓筒,應該就是發射毒針的暗器,狄仁傑見他亮出暗器,趕忙急退,周圍眾百姓也嚇得紛紛逃散,那個兇手的身旁瞬間就空了出來。

    狄仁杰和兩個捕快拔出腰刀,狄仁傑用刀指著那個手持暗器的人,厲聲喝道:“放下暗器投降吧,你逃不掉的!”

    “投降?呵呵……”那個人也看出來了,自己是絕對逃不掉了,冷然一笑,忽然抬起暗器,對著自己喉嚨一按機簧,頓時,銀光一閃,一支毒針射進了他的喉嚨之中,狄仁傑見狀驚呼,趕忙上前,然而卻早已來不及了,沒人能阻止一個人真心想自殺的人,武學宗師也做不到。

    狄仁傑先收起這個歹人的暗器,然後查探他鼻息,發現他已然斷氣,這鋼針之上的劇毒果然非同一般,只要射中要害,幾乎是見血封喉。

    忙活了一陣,狄仁傑來到囚車前,滿臉愧疚道:“王爺,對不住,是狄某無能,沒能抓住這個活口。”

    “不怪你。”李浩淡然道,“此事定是經過精心策劃,又豈會輕易落下把柄。”

    狄仁傑聞言沉默了,是啊,長孫無忌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做這種事情,又豈會留下把柄呢,是他太天真了,他知道此事十有**就是長孫無忌策劃的,然而卻苦於找不到證據,這讓一向自負聰明的他很受打擊。

    李浩轉頭看向萬民,高聲道:“各位想必也看到剛才那一幕了,你們好心為我請願,卻被人給利用了,若不是本王阻止,只怕你們會受人蠱惑,衝撞朝廷,到時候,你們每一個人都被扣上反賊的帽子,你們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百姓聽到這話,均都被嚇得面色發白,想想都覺得後怕。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你們改變不了什麼的。”李浩道,“朝廷的事,朝廷自會處理,不是你們能參與的。”

    眾百姓聞言均覺沮喪,但想想剛才的事,他們又覺得李浩說的很對,朝廷的那些奸臣太陰險了,他們差點就被利用了,百姓之中也不乏極少數的聰明人,這些聰明人把所有的事情整合起來一想,頓時想通了關鍵,如果他們被妖言蠱惑,跟朝廷起了衝突,那麼朝中奸臣將會讓李浩來背這個黑鍋,這還真的是害了李浩。

    這些聰明人把這個想法在人群中以傳,大家均都明白了李浩的意思,於是他們紛紛起身,向李浩躬身行禮,三五成群地散去,他們就遵照李浩的話,這件事,不插手了,他們不能用自己的好心害了李浩。

    偌大的街道很快就變得空空蕩盪,然而還有一群人沒有離開,站在距離囚車四五十米的地方,李浩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家小,自己的諸位老婆帶著孩子,全都在那雙眼含淚地望著自己,陸雲帶著一眾特種兵守衛在四周。

    “回去吧!”李浩看到他們,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高聲道,“我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家了,放心吧!”

    老婆們還是站在那,不肯離開,李浩笑容不減,道:“陸雲,帶主母們回家,好好保護好他們,少一根汗毛,我回家抽死你!”

    陸云無奈一笑,遠遠朝李浩拱手: “遵命!”然後轉身開始勸李浩的幾個老婆回家。

    李浩的幾個老婆擔心李浩,特地來看看,現在看也看了,瞧也瞧了,雖然萬般不捨,但她們也知道,她們無能為力,只能聽了陸雲的勸,帶著孩子在特種兵們的保護下離開。

    望著家小離去,李浩心中一陣幸福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喃喃自語:“就算是為了你們,我也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放心吧。”

    很快,李元忠帶著隊伍繼續出發,朝皇城而去,路過西市太白樓的時候,李浩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感覺,趕緊轉頭,只見右側自家太白樓的三樓屋頂站著一個黑色身影,只見她一身黑紗長裙,頭戴斗笠,斗笠垂下黑紗,遮住了臉,冷風吹過,揚起她的裙擺和斗笠上的黑紗,露出她清秀唯美的臉,竟是銀狐。

    銀狐望向李浩,李浩望向銀狐,二人四目相對,竟有時間靜止的感覺,許久之後,李浩露出笑臉,朝他擺手,嘴巴在動,卻未發出聲音,銀狐從他的口型看出了他所說的話:“放心,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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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章:陰險的長孫無忌





    但凡跟李浩關係還算可以的大臣,皆出列附議李績,一共十幾人,雖然人數不多,但都官職不小。

    長孫無忌見狀冷笑掃了他們一眼,挑眉道:“英國公反對我等所請,請問是什麼理由?”

    李績冷哼道:“向來朝堂之爭,不可牽扯兵事,李浩如今在外帶兵打仗,為大唐拋灑熱血,而你們卻玩弄權術,欲要趁機致其死命,簡直可惡,陛下倘若應了你們所請,簡直寒了無數將領的心,今後還有哪位將領願為大唐開疆拓土,還有誰來保家衛國!”

    “沒錯!”薛仁貴聞言大聲道,“陛下,此舉當真會叫將士們寒心,臣竭力反對褚遂良和英國公所請! ”

    不待李治說話,長孫無忌已經冷笑道:“玩弄權術?哼哼,英國公何時學會潑髒水了,我等不過是就事論事,為大唐社稷想,李浩此次帶兵在外,一切行動太過反常,現在又是新舊皇權交替之際,一切當小心為妙,老夫只是奏請奪李浩兵權,將其押回長安問罪,若他當真無罪,自會還他清白!”

    “混賬!” 瓊聞言怒然大喝,“李浩在外帶兵征討,屬實不易,兩封戰報皆是捷報,攻破吐蕃有望,你這個時候卻要召回李浩,簡直就是在救吐蕃!”

    長孫無忌眉毛一挑,陰陽怪氣道:“或許這會救吐蕃,也或許……救的是大唐呢!”

    秦瓊和李績他們聞言一陣皺眉,長孫無忌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認定了李浩要謀反,當真氣人。

    見他們無言以對,長孫無忌面露得色,揚聲道:“攻克吐蕃自然重要,但大唐安定更加重要,這次攻不下吐蕃,以後可徐徐圖之,但若是李浩趁機行謀逆之事,那麼大唐將萬劫不復,李浩此人,極善用兵,這個想必各位都知道,他若謀反,何人能擋之!”

    “豈有此理!”程咬金一聽這話,氣得就想上去抽死長孫無忌,還好被李績一把拉住了。

    程咬金瞪視長孫無忌,怒不可遏道:“老匹夫,你憑什麼說李浩會謀反,你有什麼證據說他謀反,就因為那麼點屁事嗎?老夫還說你要謀反呢!”

    長孫無忌滿面冷笑道:“老夫並未說李浩已謀反,老夫只是說他有謀反之嫌,為了證明他的清白,不如將他召回調查一番,盡都知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真的應了這萬一之事,到時候各位將追悔莫及。”

    長孫無忌不愧是老政客,一番莫須有的言論懟的李浩支持者們竟無言以對,他以國家安全角度出發,提出以防萬一的理論,這一套理論,無論是誰帶兵,都會被玩死,畢竟人心隔肚皮,從客觀上說,每個人都有造反的可能,哪怕只有0.0001%,長孫無忌無限放大李浩的怪異行為,在上面大做文章,李浩就算以前再忠心為國,都會被扣上謀反嫌疑者的大帽子。

    而古代君臣行事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不求拓土萬里,只求國家無恙,打不打得下吐蕃不要緊,大唐一定不能亂,歷史上的岳飛為什麼會死,就是因為秦檜也用了長孫無忌這一招,只不過岳飛運氣不好,遇上了一個心胸狹隘的昏君。

    李浩的運氣不錯,他的支持者們相信他,新皇李治也相信他,但相信沒有用,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不造反,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李治就算再怎麼不願,也必須按照長孫無忌所說的去做,先奪去李浩的兵權,再把李浩召回來調查,如果李浩是清白的,那麼就平安無事唄,至於攻打吐蕃,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長孫無忌曾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曾是一個善於謀國的良臣,而現在,他為了私利,為了權欲,處處與李浩爭,已經忘卻了本心,迷失了自我,在權欲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長孫無忌的一番言論懟得眾人啞口無言,就連李治都著急萬分,把眼光投向李浩的支持者們,希望他們能在言論上擊敗長孫無忌,然而他失望了,即便是機智百出的狄仁傑也是無話可說。

    就在李治著急無比之時,忽聽殿門外一陣騷動,然後便見一個金吾衛忽然出現在殿門口,大聲禀報:“啟禀皇上,兵部剛剛收到從吐蕃來的加急軍報,兵部事吏已將其送來!”

    李治聞言雙眼一亮,趕忙高聲道:“快快呈來!”

    長孫無忌聞言心頭一震,從吐蕃送來的加急軍報?難道說李浩和吐蕃人交鋒了?這可不妙,自己剛拿他不思破敵之事大做文章呢,若是現在傳來李浩和吐蕃人交鋒的戰報,那將會對自己很不利,現在只能期盼這份戰報內容是李浩吃敗仗的戰報,若是捷報,對他真的會非常不利。

    那金吾衛將戰報送了進來,內侍接過,轉呈李治,李治展開一看,頓時欣喜若狂,這是一封捷報,樊梨花率領青海衛在納木湖盤全殲吐蕃八萬大軍,就連吐蕃的中如帥都陣亡了,而唐軍自損不過三百而已,當真是偌大的勝仗。

    看到李治臉上的狂喜笑容,長孫無忌頓時心頭一沉,完了,看來還真是李浩打勝仗了,現在長孫無忌開始擔心,李浩不會是已經攻下邏些城了吧,那他就毫無勝算了。

    李治真的很開心,首先,打了勝仗,這是一件開心事,其次,這封戰報來的及時,完全可以證明李浩在很用心地打仗,沒有謀逆之心,自然也能堵上長孫無忌的嘴。

    李治看完之後將奏疏遞與一旁的隨身內侍宦官,道:“念與諸卿聽。”

    那個內侍宦官趕忙頷首接過戰報,捏著嗓子念了起來,一聽說樊梨花在納木湖盤大破八萬吐蕃大軍,李浩的支持者們均都激動歡笑起來,許多李浩的反對者們也都露出了笑意,打勝仗了,好事,這是值得開心的事,即便大家是政敵,但打勝仗就是好事。

    然而長孫無忌卻緊蹙雙眉聽完所有奏報,腦中已經開始尋思該怎麼繼續構陷李浩,他不要攻破吐蕃,在他看來,大唐已經足夠強大了,滅了足夠多的國家了,小小吐蕃何足為患,他要李浩無功而返,否則他將會被李浩踩在腳下。

    長孫無忌雖然老了,但思維速度卻一點都不慢,而且構陷人的本事也比當年更加厲害了,李治剛想開口問他還有何話可說,他已經搶先問道:“陛下,這份奏疏是李浩所呈,但仗卻是樊梨花所打,李浩身為行軍大總管,他在幹什麼?”

    李治聞言愣住了,其他人也均愣住了,是啊,李浩在戰報中並未交代自己在幹什麼,長孫無忌這一問,很有深意。

    見李治被自己難住了,長孫無忌又問道:“陛下,李浩身為行軍大總管,出軍之後便再也沒自報行踪,我們也只是通過監軍許敬宗的奏疏方得知,他忽然抱病,停留在草原之上,但他這個病,到底要生多久,已過月餘,為何還未痊癒,為何還不領軍打仗?”

    身為李浩的好兄弟,薛仁貴聽得十分惱火,怒聲叫起來:“趙國公,你總是雞蛋裡挑骨頭,到底居心何在?李浩在奏疏中已有交代,他雖然因為抱病不能帶軍,但卻時時與樊梨花通信,指揮其作戰方略,方能由此大勝,此乃運籌帷幄之中,決胜千里之外!他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的忠心嗎!你還有何好懷疑的?”

    長孫無忌瞧了薛仁貴一眼,那眼神滿是輕蔑之色,就像是一個巨商看暴發戶的眼神,沒錯,在長孫無忌的眼中,薛仁貴就是暴發戶。

    給薛仁貴一個蔑視的眼神之後,長孫無忌不急不緩道:“難道老夫的質疑有什麼問題嗎?諸位可有人能答出老夫方才所問之事,身為行軍大總管,朝廷竟然不知其行踪,他到底在哪裡?他在幹什麼?他是不是在刻意隱瞞什麼事情?”

    “你……”薛仁貴聞言氣得渾身直顫,雙拳猛然握起,十指關節嘎拉拉直響,這裡要不是太極殿,估計他已經衝上去揍這個老匹夫了。

    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魏徵忽然出列了,看到魏徵出列,長孫無忌頓時心頭一震,若說朝臣之中,長孫無忌最忌憚誰,那麼必定是魏徵,魏徵身有浩然正氣,一切魑魅魍魎見到他都會產生敬畏之感,以前的長孫無忌是敬佩魏徵,因為魏徵嚴於律己,甘於清貧,一心為公,為大唐江山鞠躬盡瘁,這一點,他長孫無忌做不到,所以他敬佩魏徵,然而現在,他做了很多違心之事,已淪為魑魅魍魎之徒,所以他現在看到魏徵,就由敬佩變成了敬畏。

    魏徵出列之後朝李治行了一個禮,然後緩緩道:“趙國公所言,頗有道理,亦是一番謀國之言,然而李浩大破敵軍,功績卓著,這個時候對其猜疑,甚是不妥;人非神仙,總有病痛之時,而病痛又有千百種,行軍在外,條件清簡,得病數月未癒,也是常事,趙國公莫要疑神疑鬼了。”

    一聽魏徵居然替李浩說話,薛仁貴和程咬金他們頓時開心不已,然而他們還沒開心十幾秒,殿外忽然又有金吾衛來報:“陛下,兵部又有吐蕃奏疏遞來,是監軍許敬宗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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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朱雀街是整個大唐權貴集中地,在這裡住著的每一個人,身份說出來都是能嚇死人的那種,李浩現在就住朱雀大街,而在他家隔壁,就是樊梨花的府邸。

    昔日的銀狐,今日的胡可,身穿一襲黑裙,頭戴黑紗斗笠,牽著一個九歲左右的小童的手,來到樊府後門,敲響了後門,來開門的是一個退伍老兵,他打開門後上下打量了一番胡可,疑惑問:“你是誰?有何事?”

    胡可道:“我是樊將軍的故人,來尋她有事。”

    老兵搖頭道:“這是後門,不迎客,要找樊將軍,請去前門遞拜帖。”說罷便要關門。

    胡可一把推住門,道:“老先生等等,我沒有拜帖,也不便走前門,請你幫我通傳一聲,就說是在樓蘭古城一起共患生死的故人前來尋她,她便知道我是誰了。”

    老兵一聽此人竟與家主一起經歷過生死,定然與家主關係不一般,於是便點了點頭,道:“你且稍等,我去通傳。”說罷便關上門了。

    小童望著這麼大的院子,有點緊張,仰頭望著胡可,問道:“娘,這家宅子好大,一定是有權勢的人家,不會不歡迎我們吧。”

    “不會的。”胡可朝小童一笑,道,“這家主人是娘的故友,會歡迎我們的。”

    “哦。”小童點了點頭,心中安定了許多。

    胡可似是想起了什麼,對小童道:“逍遙,待會見了主人,你要喚她為姨母,娘會說你是娘的徒弟,你也要喚我為師父,知道嗎?”

    “這是為什麼?”逍遙蹙起眉頭,一臉困惑地望著胡可。

    胡可道:“你聽娘的話便是,你不是說過,只要帶你出來玩,便聽話的嗎?”

    “哦,知道了,師父。”逍遙倒也伶俐,現在就把稱呼給改過來了,胡可聞言笑了笑,望著自己的孩子,滿面都是欣慰之色,這些年雖然過的辛苦,但她卻很開心,她感覺逍遙就是上天恩賜給她的最大的禮物,這孩子乖巧聽話,聰明伶俐,有點遺傳他爹,鬼精鬼精的。

    胡可耳力過人,聽到院內傳來了腳步聲,當即向李逍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門開了,樊梨花出現在門檻之後。

    “你是……”樊梨花聽到老兵敘說的時候,就猜到是銀狐來了,但此刻看不到銀狐的臉,所以她不能確定。

    胡可摘下了斗笠,露出自己美妙的臉龐。

    “真的是你!”樊梨花露出驚喜笑容,迎了出來。

    “好久不見。”銀狐難得地也露出了笑容。

    逍遙這時人小鬼大地朝樊梨花行禮:“拜見漂亮的姨母。”

    樊梨花聞言一愣,看向逍遙,疑惑問:“你是……”

    不待胡可說話,逍遙便搶先道:“我是師父的徒弟李逍遙。”

    胡可笑著解釋:“我的武藝……總是要找個傳人的。”

    樊梨花開心點頭:“好機靈的孩子,真討人喜歡。”

    “謝謝姨母喜歡李逍遙。”李逍遙樂得咧嘴一笑,問,“姨母,我可以進你家去玩嗎?”

    “當然可以。”樊梨花笑了笑,趕緊請胡可和李逍遙進門,帶他們到客廳。

    到客廳分主客坐下,立刻有人送上茶水,李逍遙聞著噴香的茶味,驚喜道:“哇,真的是茶呀,我只在茶館外面聞過。”

    樊梨花聞言心頭一動,望向胡可,問道:“妹子你日子過的很清簡?”她問的很委婉,意思就是問,你是不是很窮?

    胡可的日子確實過得很清簡,她以前做賞金獵人賺了很多佣金,她把一部分錢用來接濟窮人,還剩下的用來收留那些因為災荒或兵亂而失去了親人的婦孺們,一個大宅子裡住了數百婦孺,花費自然不低,所以到最後,她一點錢都沒剩下。

    胡可看似冷酷,其實卻擁有著熾熱的俠義心腸,就跟水瓶膽一樣,外冷內熱,而且她接濟窮人和收留婦孺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外人只知她是個冷血的殺手,無法看到她愛心俠義的一面。

    當年胡可收留的那些婦孺之中,許多孩子長大了,開始掙錢養活大家,胡可正好也功成身退,從此隱退,帶著自己的孩子大隱隱於市,過著清簡平淡的生活。

    對於樊梨花的提問,胡可淡然一笑,道:“小孩子哪裡會喜歡喝茶,只是好奇而已,聞味道覺得香,喝了便覺苦了。”

    樊梨花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也不點破,李逍遙拿起茶杯輕輕嚐了一口茶,然後直吐舌頭:“哇,好苦好苦,師父果然沒說錯,確實聞起來香,喝起來苦,爹爹真是奇怪,為什麼要…… ”

    他話說一半,忽然停住,因為他看到胡可在朝他使眼色,因為胡可曾經告訴過李逍遙,炒茶就是他爹創出來的,所以李逍遙對茶有獨特情懷,但現在若是把這事說出來,那麼李逍遙的身份就曝光了,所以胡可製止了他。

    樊梨花聞言好奇問向李逍遙:“你爹怎麼奇怪了?”

    胡可趕忙解釋道:“他爹曾是茶商,一次送茶的路上遇到劫匪,為了保護茶葉,被劫匪殺了,正好我路過,便救下了他。”

    “哦。”樊梨花點了點頭,道,“喝茶吧。”

    二人端起茶杯互敬一下,喝茶。

    擱下茶杯,樊梨花道:“我們是曾共患生死的故友,但我至今尚不知道你大名。”

    胡可道:“我姓胡名可。”

    樊梨花微微一笑,問道:“胡可妹子,今日來尋我,不知是有何事?”

    “兩件事。”胡可道,“第一件,我想見見李浩。”

    樊梨花道:“李浩將被送去大理寺監牢,我肯定也要去見他的,可以帶上你,不過要委屈你一下,裝扮成我的貼身護衛。”

    “多謝了。”胡可又道,“第二件事,見完李浩,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日子,暫且將我徒兒李逍遙寄託在你家中,不知是否方便。”

    “啊!師父,你不要我啦?”李逍遙聞言怪叫起來。

    “不許聒噪。”胡可虎著臉朝他瞪了一眼,李逍遙扁了扁嘴,不說話了。

    樊梨花看了看李逍遙,滿面微笑道:“我很喜歡這孩子,你有什麼事儘管去辦,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胡可又道:“不過樊姐姐不可告訴別人,逍遙是我徒兒,任何人都不能說。”

    樊梨花點了點頭:“好,我不告訴任何人你來過,只說他是一位朋友的侄兒,如何?”

    “多謝了。”胡可朝樊梨花抱拳,問道,“何時能去見李浩?”

    樊梨花道:“明日吧,今日想必也有很多人去探望他,他應該很忙。”

    樊梨花猜得很對,李浩已經被大理寺收監,他是坐牢的人當中最忙的,馬周來探監見他,吏部尚書孫博望來探監,英國公、翼國公還有盧國公組團來探監……大理寺監牢外在排隊,全是朝中大臣,這個出來了下一個進,畫面很有喜感。

    一下午的時間,李浩就忙著接客了,阿不,是迎客,在監牢中迎客,薛仁貴也在大理寺監牢,不過跟李浩的牢房不靠在一起,薛仁貴可就沒李浩這麼好待遇了,門口冷清。

    隔日一早,孫伏伽和狄仁傑來到大理寺監牢外,孫伏伽望著大理寺監牢,緩緩道:“這裡是你我交接最後一處,走,進去看看。”

    孫伏伽在前,狄仁傑在後,二人走進了大理寺監牢。

    早在很久之前,李世民便封狄仁傑為大理寺卿了,然而由於狄仁傑很忙,孫伏伽一直未能與他交接,狄仁傑先是去了南詔,回來後還沒喘口氣,又去青海督運糧草,從青海回來這段時間,孫伏伽終於有空跟狄仁傑交接了,而大理寺監牢就是他們交接的最後一站,明日,孫伏伽就準備收拾包袱撂挑子回家了。

    一路往裡走,孫伏伽一路說:“懷英啊,大理寺監牢雖然不比刑部大牢,但也千萬不容小覷,這裡面的學問很大,監牢之中關著形形色色的犯人和嫌犯,其中不乏朝廷官宦權貴,那些普通犯人,我便不多說了,就說說關在這裡的朝廷中人,每個人被關進這裡的原因都不一樣,但你要知道一條,這裡不是刑部大牢,被關進這裡的人,都還有迴旋的餘地,風水輪流轉,指不定哪一天被關在這裡的一個人將來就爬到你頭上去了,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大理寺卿,卻從未被人朝中同僚怨恨過。”

    “懷英明白了。”狄仁傑點頭應著,明白了孫伏伽的意思。

    孫伏伽又道:“被關在這裡的有些人,你要格外注意,其中最需注意的,便是……”

    孫伏伽忽然停住,轉頭望向身旁的一間牢房,牢房裡,李浩正睜著一雙大眼望著他,朝他笑,笑得好賤好賤。

    “嘿,孫大人,好久不見呀!”李浩居然還臭不要臉地主動打招呼。

    孫伏伽無奈長嘆一聲,把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其中最需注意的,便是這個人。”

    李浩聽到了孫伏伽跟狄仁傑的訓話,恬不知恥地嬉笑:“孫大人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大理寺監牢常客似的。”

    “難道不是嗎?”孫伏伽挑眉望著李浩,指了指李浩的牢房,沒錯,還是當年李浩最喜歡的那間豪華套間。

    李浩有點尷尬,嘿笑道:“往事莫提,往事莫提了。”

    孫伏伽回頭望向狄仁傑,叮囑道:“這個人,你要記住了,只要他進了大理寺監牢,就莫要理他,因為那是自尋煩惱,還好,還好,以後老夫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他說到最後竟然用力拍了拍狄仁傑的肩膀,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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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4章:李浩的怒火





    散朝的時候,已近傍晚,馬周回到中書省,立刻命中書舍人擬定聖旨初稿,他檢查完後,呈遞給李治,李治檢閱無誤後,蓋上璽印,送交門下省。

    將聖旨送去門下省後,李治召來金吾衛大將軍羽林軍大將軍李元忠,道:“李元忠,此次你帶人去接李浩回來,沿途好生照看,李浩抱病在身,受不得累,若是他累了,你切不可急於趕路……”

    他擔心李浩,所以叮囑了一大堆,李元忠默默聽著,待到李治說完,頷首行禮:“臣謹遵聖命!”

    “還有!”李治忽然道,“父皇駕崩的消息,暫且不要跟他說,李浩沒有反心,但朕擔心青海衛,李浩在軍中素有威名,此次忽然撤軍,青海衛必定很不服氣,若讓他們知道父皇駕崩,只怕真會出事,眼下正是風口浪尖上,若是鬧出了譁變,就算朕想保他,都保不住。”

    “是。”李元忠頷首。

    “嗯,去兵部等聖旨吧。”

    李元忠當即退出甘露殿,去兵部等聖旨,唐朝聖旨流程是有由中書省擬旨,皇帝檢查蓋印,然後交由門下省審批,最後由尚書省執行,因為這份聖旨涉及兵權,所以最後是發往兵部,而李元忠要帶五百羽林軍出發,也需要兵部批文。

    李元忠在兵部拿到了聖旨和批文,去禁營領走了五百羽林軍,立刻出發,此刻早已天黑,城門也關了,不過沒關係,李元忠有聖旨和兵部加急公文在手,城守將軍請示了上峰後,立刻給他開了城門。

    雪域高原,天氣一片晴朗,天空瓦藍,萬里無雲,雖然陽光普照,但這裡的溫度依舊寒冷,地面積雪似乎一直就未曾融化過。

    自從上次大破吐蕃大軍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天了,李浩給樊梨花的信中也交代,每日留意城中,等候黑鴉的響箭為信,一支箭,糧荒,兩隻箭,糧絕,三支箭,攻城。

    就在收到李浩的書信後一天,城中出現了響箭,樊梨花激動萬分,邏些城中已經鬧糧荒,從糧荒到糧絕,絕不會超過七日,從糧絕到最後攻城最佳時機,絕不會超過十日。

    這段時間,噶爾欽陵多次譴使與唐軍交涉求和,但都被樊梨花拒絕了,噶爾欽陵無奈,已經在做逃跑的準備,逃跑路線他規劃了三天,吐蕃雖然易守難攻,但要是被攻下,逃跑卻是一個大問題,因為周邊全是山脈,把吐蕃圍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這也就導致了一旦兵敗則無路可逃的局面。

    噶爾欽陵斟酌了許久,最後把逃跑的地點設於吐蕃最西北邊的蔥領,蔥領有兩個國家,分別是小勃律和缽和,這兩個國家都是依附吐蕃而生存的,兩國兵力加起來不足五萬,他若是帶領大軍前去,這兩國的國主也不敢不接納,若是到了那裡,唐軍還追擊,他則可以往西逃入西域,只要不進入大唐的安西四鎮範圍內便可。

    看到城中的響箭之後,樊梨花立刻派快馬送信給李浩,將此事告訴李浩,快馬一路狂奔,兩日後將信送到李浩這裡。

    李浩在房車中看完信後,開心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沒想到,一切如此的順利,終於等到吐蕃糧荒了。開心之後,李浩開始寫信給樊梨花,告訴她要小心提防,因為他早已推算道,噶爾欽陵接下來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全軍強攻,二是帶軍逃跑,而若是逃跑,只能向西。

    李浩已經將噶爾欽陵所有的動作全都提前想清楚了,他雖然無法前去親領大軍,但他真的是運籌帷幄,決胜千裡。

    信剛寫好,還未來得及交給信使,陸雲忽然來報:“王爺,東北方向有數百騎兵向這邊奔來,速度很快!尚不知是敵是友!”

    “哦?從大唐方向來的?”李浩皺眉將寫好的信塞入懷中,拿起望遠鏡打開車門下車,果然看到東北方向遠處有數百人正騎馬朝這邊趕來,眾青海衛紛紛開始布防,如臨大敵。

    李浩用望遠鏡看了看,立刻露出了微笑,道:“不要緊張,自己人,是李元忠和羽林軍,咦,不對……”

    李浩說著忽然皺眉疑惑自語:“李元忠帶著羽林軍來這里幹嘛?”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個預感越來越強烈。

    沒過多久,李元忠帶著大隊羽林軍來到了李浩房車前,李元忠下馬走至李浩面前,拱手行禮:“瓊南王。”

    “李將軍,久違了。”李浩將望遠鏡交給陸雲,隨意一拱手,滿面微笑問道,“李將軍怎麼不遠千里來到吐蕃?這大冷天的……也不是踏青的時候呀。”

    “瓊南王真能說笑。”李元忠一陣苦笑,臉色沉重道,“瓊南王,卑職是奉了皇命來召你回去的。”

    “召本王回去?”李浩聞言頓時雙眉一蹙,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唉……”李元忠嘆息一聲,道,“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先聽聖旨吧!”

    “還有聖旨?”李浩聞言臉色更加陰沉,果然如他所預感的一樣,李元忠忽然到來,絕對不會是好事,雖然他是自己的朋友,但這次卻沒帶來好消息,他趕忙轉頭面朝陸雲和熊大熊二,道:“快備香案,迎接聖旨!”

    陸雲 熊大熊二趕緊開始準備香案。

    李元忠朝後方招了招手,一個羽林軍將一卷聖旨呈了上來,待李浩備好香案後,李元忠展開聖旨,高聲道:“邏些道行軍大總管李浩接旨!”

    “臣李浩接旨!”李浩躬身領旨。

    李元忠開始念道:“詔曰:邏些道行軍大總管李浩,行軍在外,未有皇命,私轉兵權,身擔重任竟不知其踪……今奪其行軍大總管之職,由李元忠押其回長安,關押大理寺監牢,聽候聖裁!”

    聖旨念完了,李浩卻愣在了那裡,久久不語,他現在心情很複雜,很鬱悶,很憤怒,總之很糟糕,他想罵人,但他又不知道罵誰,罵李世民嗎?他不相信這是李世民的主意,畢竟當初一心要攻打吐蕃的可是李世民,過度的憋屈和憤怒,使得李浩已經雙眼發紅,淚水在眼眶之中晃動,似乎隨時都要落下。

    看到李浩如此模樣,李元忠心中也是一陣酸澀,他也打過仗,知道在外征戰是多麼的不容易,如今唐軍取得了優勢,卻因為朝中黨爭而逼他撤軍,這是多麼憋屈的事情,但如今聖旨已下,覆水難收,一切已成定局,李元忠只能默哀,無奈嘆道:“瓊南王,接旨吧。”

    李浩默然上前接過了聖旨,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語氣,緩緩道:“這不是陛下的意思吧。”

    李元忠點了點頭,道:“陛下也是被逼的。”

    李浩轉頭看了看四周,忽然冷冷道:“所有人都撤開二十丈!”

    陸雲和熊大熊二當即扯開二十丈遠,李元忠知道李浩有私密話要說,便也讓眾羽林軍退後二十丈。

    待他們都退開,李浩道:“你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主意?是不是長孫無忌?”

    李元忠無奈苦笑點頭:“王爺就是聰明,一猜就中,長孫無忌夥連同其他眾臣,說你意圖謀反,要押你回去審訊,雖然陛下竭力想要護你,卻是有心無力。”

    “我明白了。”李浩點了點頭,緩緩道,“權爭誤國,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享受了一次岳飛的遭遇,長孫無忌是鐵了心地要做秦檜啊。”

    李元忠疑惑問:“岳飛是誰?秦檜又是誰?”

    李浩自然不好回答他誰是岳飛誰又是秦檜,他轉頭指著邏些城方向,道:“樊梨花正帶著大軍在邏些城下,你想必還要去向她宣旨吧,趕緊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

    李元忠道:“職責所在,我必須帶你一起去。”

    李浩慘然笑道:“你如果想要我的命,就帶我一起去。”

    李元忠聞言一愣,問道:“王爺此話怎講?”

    李浩道:“我之前說過,吐蕃處於高原地帶,我們中原人來到這裡,很難適應高原氣候,會出現高原反應,難道李將軍你沒有高原反應嗎?”

    “自然感覺很不舒服。”李元忠道,“身體乏力,胸口如壓巨石,堵得慌。”

    “這就是高原反應。”李浩緩緩道,“有人高原反應比較嚴重,而我就是那種高原反應非常激烈的人,你看我,嘴唇發紫,臉色蒼白,而且走路都已十分費力,前方還有一個更高的山口,比這裡要高出四百多丈,高原反應將達到最大,我若是到了那裡,只怕會昏死過去,運氣不好的話,恐怕小命就沒了。”

    李元忠聞言目瞪口呆地望著李浩,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他看李浩臉色蒼 ,嘴唇發紫,確實是強烈的高原反應症狀,因為羽林軍中就有那麼幾個人在幾天前出現這種症狀,渾身疲軟得無法騎馬,李元忠特地派人將他送回了青海衛城堡。

    “去找樊梨花吧。”李浩緩緩道,“我在這裡等著你,給我帶一封信去給她,她脾氣剛烈,而且此次是她親自領軍攻破敵軍,想要勸動她,很難,非我親筆書信不可。”

    李元忠猶豫了片刻,用力點頭:“好!”

    李浩微微一笑,道:“你稍等,我去寫信。”說完他便返身走回房車中。

    李浩回到房車中只一分鐘不到,就手持一封信出來了,他將信封交到李元忠手中,道了聲:“多謝你了。”

    李元忠點了點頭,將信塞入懷中,轉身就走,來到眾羽林軍面前,上馬大喝一聲:“繼續趕路!”然後便繞過李浩他們的營地,朝邏些城而去。

    目送李元忠離開,李浩轉身望著長安方向,雙目微瞇,眸中冷芒迸射,他想要握拳,卻沒有力氣握。

    說實話,他自己也不喜歡待在高原,因為待在這裡,他感覺自己像個廢人,高原是他的禁區,他想回去,但不是現在,他只是想早點攻破吐蕃,然後奏凱而歸,畢竟花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來了,還犧牲了不少將士,眼看邏些城已經糧荒了,再等一個月,就可以奪下邏些城了,長孫無忌卻在他背後捅了一刀,這一刀捅的,真的很痛。

    “長孫老兒,你等著。”李浩咬牙切齒,緩緩低吟,“你不是想要我回去嗎,那我就回去,你在長安好好地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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