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逍遥小地主 作者:木子藍色(已完結)

 
mk2258 2017-12-17 10:56: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172933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3:43
第170章撐不下去了





    連日干旱,到處都在抗旱。

    日頭高照,雖然太陽還不如六七月時的火辣,但在日頭底下挑著一擔水一遍遍的往返於田間和溪邊,一樣是枯燥乏味並辛苦萬分的事情。

    雖說關中百姓勤勞,但連日的抗旱也一樣把大家累的夠嗆。

    藍溪書院的山長楊老夫子一根扁擔挑著兩大桶水走在最前面,書院的十名先生也一人一擔水跟在後面,一二年級的學生們則兩人抬一桶水走在後面。

    先生們雖是文人,可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偷懶。

    學校每旬一天勞動日已經不能滿足抗旱需求,現在書院開始每天早晚都要來挑一個時辰的水,以保證書院開荒的這片農田和菜地。

    雖然李逍說過幾次,今年天太旱,書院開的荒地又離溪邊很遠,就荒掉算了,待夏天時看看能不能再種一季算了。

    但楊大眼他們雖是讀書人,可也很樸實。李逍把一塊李家的荒地劃給書院,做為書院田,他們也早說過要自給自足,那麼眼下就不能拋下。

    畢竟整個藍溪都大旱,無數百姓都在抗旱,每天都在挑水,一樣的辛苦。

    這或許就是這個時代人的樸素觀念,讀書人並不就是手無縛雞之力,讀書人也並不只吃飯不干活。

    每天早晚挑水,還要保證課業不耽誤,起早貪黑十分辛苦。楊老夫子和老師們的肩膀上早已經被肩膀磨破了皮,可他們晚上撕掉破皮,早上肩膀上墊塊布又繼續了。

    學生們力氣小,就兩人抬一桶,一個個小小年紀的學生,雖然辛苦累,卻沒有人吭一聲,更不會有人扔下桶。

    或許是學生們本來就以農家子弟多,本也不驕慣,再加上進入書院後每天的晨間鍛煉以及課間操,讓這些孩子也結實了許多,加上飯菜營養保證,讓他們的身體都還不錯。

    一桶水抬到地頭,拿起葫蘆瓢一瓢瓢的澆下去,早就已經曬成白地的土地能發出哧溜的聲音,水也是直接就被吸收乾了。

    早晚各澆一遍水,可土地依然沒有半點的濕潤。

    種在地裡的穀子,也不見什麼動靜。

    也還多虧了有李逍組織的鄉約堂,起碼藍溪各段上雖然都筑起了壩堰,但沒有再像往年那般徹底的攔死。

    藍溪還在流,沒有斷流,哪怕水很小很小,可這是生命之水。流動的細流,保證了下游一個個村莊,一片片田地的微小希望。

    肩挑的,背扛的,手提的,不論老人還是孩子,男人還是婦女,全民都加入了這場抗旱的大軍中來。

    旱情還在繼續,鄉約堂已經又一次召開了理事會,會上,李逍提出旱情越發嚴重,藍溪水越來越少,提議再次主動減產兩成,以保證最後還能有所收穫。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也是一個痛苦的決定。

    大家辛苦了那麼久,天天挑水澆灌,可現在卻又要放棄兩成的地,那些地這些天就白澆了,種下去的種子也就白種了。

    但不放棄,也顧不過來。

    拖下去,不但那兩成肯定保不住,甚至會連累到剩下的三成也可能會耽誤。

    或許是李逍的威望高,又或許是大家已經經歷過一次痛苦的減產決定,雖然這個決定依然痛苦,可當理事、議員們把這提議傳達回各村之後,反饋回的消息還是讓人欣慰的。

    大家基本上都同意再減產。

    藍溪鄉很平靜,這裡的旱情依然嚴峻,但大家已經接受了,這種接受不是聽天由命,而是在堅強的挺著。

    挺著挺著,當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不是什麼也不做,而是挺住,也許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但你可以堅持到最後一刻,也許你最終能挺到柳暗花明之時。

    關中人是充滿韌性的,他們如乾旱的野地裡的那些雜草一樣,沒有水,也一樣能堅持許久許久。

    但同是藍田縣的百姓,其它各鄉的情況比起藍溪來卻並沒有這麼和諧。

    縣令柳倓最近到處跑,大力宣傳推廣鄉約堂,推廣鄉民公約,推廣齊心協力共同抗旱救災。

    成效是有的,但是並不大。

    各地都按藍溪的樣子,由縣衙監督下在鄉內河溪處修壩堆堰,也都只截流部份水。但開始幾天還好,可當旱情繼續嚴重時,慢慢的,各處的壩堰就在偷偷的截流。

    有的村子白天的時候只截了小部分,但到了晚上卻在偷偷的加高大壩,甚至直接把水都給截了。

    下游的村民們不肯了,開始來爭,來吵,甚至發展到強行毀壩。

    爭水鬥毆又開始了,雖然有縣衙負責的鄉約團及時的插手干涉,事情沒鬧大也沒死人,但性質很壞影響惡劣。

    鄉約堂好不容易建起的那點鄉民信任,正在流失。

    當縣里要求各鄉再次主動減產的時候,推行的並不順利。本就減了一半,現在又要減,不少人不同意,再減,那就沒有幾畝地了。尤其是好多地,那都是已經辛苦澆了許久的。

    不少人想著,再撐撐,也許能撐到下午呢,他們不願意放棄,柳縣令派出吏員四處去說服百姓,但效果並不明顯。

    同時,縣里的糧價開始在上漲,而且不少糧鋪已經開始限量售賣,有錢的地主們也開始在囤積糧食。

    “再這樣旱下去,就算是減產後的這三成田地,只怕是也保不住啊。”

    藍溪畔,幾位裡正如今處處以李逍馬首是瞻,大家看著越來越少的藍溪水,都圍到他的身邊來,想要找李逍問個辦法。

    李逍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雖然他的那幾個玉米已經收穫了。

    但是就算現在還趕的上茬搶種下去,但七個玉米連一畝地都種不到,哪怕這畝地玉米種出花來,也就千把斤產量。

    一千斤玉米,如果是做為秋季的種子,倒是能種上三四百畝地,但對於眼下來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的。

    “防旱還不能鬆懈,但是我們得開始考慮夏天的口糧問題了。”李逍語重心長的對幾位裡正道。

    李家和幾位裡正都是地主大戶,家裡都還有一定的糧食儲存,但不少百姓家裡,其實是沒多少口糧的。如果夏收正常,那麼夏收之後是有糧食的,但如果夏收絕收,那大家肯定撐不下去。

    畢竟從去年秋收撐到夏收,都得有段青黃不接的時日,不少人家都得各種借糧,或者靠搭野菜撐過去的。

    如果夏收絕收,那就只能去要飯了。

    但今年關隴山南都大旱,那飯都沒地要去。

    “考慮一下,把鄉約堂的義倉先建起來,大家有糧的先捐點糧出來,或者平賣一些糧進倉,也好能安撫一下大家日漸焦燥的心,否則,沒有幾個人還能再撐下去了。”李逍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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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債券、糧票





    天上的日頭並不毒辣,可幾位裡正卻感覺有團火在心中燃燒。聽李逍這麼說,也都是無奈的嘆聲。

    義倉,社倉,本質上都有些相似,這是一種鄉民自助的產物。不同於朝廷的官倉,儲存的是朝廷衙門徵收上來的田租糧食,那些糧食要通過水陸轉運,除部份留存地方州縣的官倉,大多數都最終轉運到各地重要的水陸要衝的大轉運倉中。

    比如沿運河的幾個大糧倉,有的糧倉甚至能存上百萬石糧食,比如隋朝曾經修建的八大糧倉,存糧皆在百石萬以上。

    這種大糧倉修建的目的,就是能夠迅速的向全國各地調配糧食。不管是戰爭,還是賑濟災情,都能夠迅速有效的調配。畢竟這個時代,糧食不但生產能,而且運輸也難。

    正是因此,朝廷雖然在各地都有糧倉,但這些糧倉裡的糧食可不是輕易能動的。一般非緊急情況下,敢私開官倉,那就是殺頭之罪。也正因此,有的時候,哪怕發生大災,有的死板官員也會拒絕開倉。

    朝廷鼓勵百姓建義倉自助。

    所謂義倉,也就是大家自發的建一個倉,一般為一個鄉或者一個里的百姓,自己建一個糧倉,每年收穫之時,大家按約定的標準向倉裡繳納一定的糧食,一些貧困或孤寡者可減免。

    這倉裡的糧食派專人管理,遇到災荒之時,則拿來自救。

    而社倉,一般是由官府以官方的名義,在每縣設立,要求地方百姓按所佔田地數量,按比例繳納一定的糧食入倉,由官府派人管理。社倉的職責也就是救災賑濟,求助孤寡,相比起官倉,社倉不會有那麼多程序,不用層層上報,遇災荒之時可以根據情況打開。

    因為社倉有一定的強制性,其實又具有地稅的性質,說是自發的,其實就是一種稅務。

    而且因為是由官府管理,百姓也並不是太信任,想用到裡面的糧食也不太容易。

    因此往往大家還是更信任義倉,畢竟義倉是自治形式,不用經過官府。

    李逍現在提議建一個鄉約堂的義倉,就屬於鄉民自發建立的義倉,只不過是隸屬於鄉約堂這個民間自發組織之下。

    旱情嚴重,今年肯定會歉收,甚至弄不好到時絕收,夏天的時候缺糧是肯定的。

    現在早做打算,也好過到時混亂。

    提前建一個義倉,也是出此考慮。

    “現在大家手裡也沒什麼糧食,有糧的基本上都是地主之家,若說讓大家免費捐糧,這也不現實。我的想法是,按如今的市價,由義倉向有糧的鄉民們手裡購買。”

    “買糧入倉,儲存管理,待到飢荒之時,那麼鄉民就可以來買糧,以度飢荒。”

    下河裡的劉裡正疑惑,“現在鄉約堂裡並沒有錢啊。”

    鄉約堂建立至今,時間未久,而且這只是一個鄉民抗旱自助的民間團體,既無經費,又沒拔款。

    根本不涉及到半分錢,不管是理事也好,議員也罷,那都是自帶乾糧的。

    李逍說建義倉,不用捐而用買,那哪來的錢買?

    做為一個地主,李逍一直覺得自己是有社會責任的。

    地主嘛,不管是怎麼成為地主的,本質上他是佔有更多的田地,也就佔有更多的社會資源,哪怕他的這些佔有,實際上都是有條件換回來的。

    但從社會這方面來講,地主畢竟是佔有更多社會資源的,那他就應當負有更多的社會責任,這也就是常說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應當越大。

    李逍自己是個地主,他更願意成為一方鄉賢。

    鄉賢不應當僅僅是鋪橋修路這些,還應當更有作為,比如說引領鄉民們更好發展。

    建立學校,教育鄉中子弟是其一,帶大家抗旱救災也是其一。

    但遠不止這些。

    遇災害飢荒,地主們不應當僅僅是施個粥借個錢這麼簡單,他還應當更積極。

    “我們都是在各鄉有些名望之人,相信大家也不願意看到夏天來時,鄉里的鄉親們背井離鄉去逃荒,甚至是賣兒鬻女的,甚至是餓死他鄉。做為各鄉的名望,我們應當幫鄉親們一把。”

    “三郎你就說怎麼做吧。”

    幾位裡正被說的很感慨,同在一個鄉,其實大家又哪沒感情呢。

    就算是一條貓一條狗養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是相處久了的鄉親鄰居們。

    “我的意思是,救災也得合理安排,統籌佈局。”

    建一個義倉,掛在鄉約堂名下,由鄉約堂負責管理。

    也不採用捐這種模式,而用買。畢竟地主家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捐的話,大家又願意捐多少。

    可賣的話,哪來的錢呢?

    李逍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先以鄉約堂的名義印一些義倉債券,然後用這債券向鄉民們發行,讓大家認領。有錢者可自願認領,把義倉債券發出去之後,募集到的錢款,再向鄉中有糧的地主大戶們按市價購買糧食,儲存在義倉之中。”

    張裡正問,“大家為什麼要拿錢來買這義倉債券呢?”

    “當然是為了自助啊,再一個,這個債券就既名債券,那就相當於一個債權。比如一張債券上寫的是一千錢,那麼這張債券就相當於是一千錢,另外,這個債券上還會有約定好的利息,比如說我們發一張一千錢的債券,約定好一年後向債券所有人贖回時,要付給他三成的利息,本息本一千三百錢。”

    這樣一說就比較好理解了,債券嘛,就相當於是一張借條,約定好了利息。

    “嗯,認領債券能有利息,倒是可以。”

    畢竟不是白認領,錢拿出來認領債券將來是可以回本,並得息的,況且債券的用途也很明確,就是購買糧食以幫大家儲糧備荒。

    “三郎,可是一年後我們拿什麼來贖回債券並給付利息呢?”

    “很簡單,誰受利,誰負責。比如說我們以鄉約堂名義發債券買糧食,那麼以後就應當是由鄉民們來承擔這筆本息錢,畢竟大家到時能得到珍貴的糧食。或者說更公平一些,我們在發行債券募集到錢,然后買來糧食入倉之後,可以再印製糧票。”

    “糧票?這又是什麼?”

    “糧票就是糧食票據,比如說我們買來一千石糧食,那麼我們就可以印一千石糧票,比如一張面額一石糧食的糧票,就可以在糧倉裡換到一石糧食。”

    李逍的想法比較多,糧票其實也是為了完善義倉的糧食使用。

    鄉民們想要用義倉的糧,得先有糧票,糧票要先拿錢到鄉約堂兌換,或者說打借條兌換。並且,糧票不是想買就能買,得有條件限制。

    首先得是藍溪鄉民,其次按每戶人口的數量,來定好口糧標準,每戶每月只能最多購買多少糧票換多少糧,超過標準有錢都不能兌換。

    這樣一來,債券、糧食、糧票、糧錢,就形成了一個循環了。

    鄉約堂買糧的錢,是發債券的,而還債券本息的錢,是賣糧的錢。

    “大家有錢的可以用錢換糧票,沒錢的,可以暫時賒欠,待有錢時還錢,或者等來年糧食收穫時,按市價用糧食折抵。”

    幾位裡正感慨著道, “三郎想的是很周全了,繞這麼一個大圈子,就是有些繞啊。”

    “繞是為了公平!”李逍道。

    地主們雖然有錢有糧,但也不能讓他們白捐糧借錢,而繞這一大圈,正是為了保證整個過程的一個公平公正性,這樣才能讓這成為一個機制,以後能夠長期運行。

    而不是說每次靠打土豪,這樣的辦法是不能長久的。

    就好比李逍剛才強調的,債券發行得約好利息,最好是按市情。而購買糧食也得按市價,不能說讓有糧的地主們吃虧。百姓換糧票也是按市價,這樣才能保證義倉能夠賣出糧食得錢用以贖回債券。

    李逍沒採取看似更簡單的一個辦法,即讓鄉民們湊錢,然後向地主們買糧,他覺得湊錢這個辦法雖簡單但並不是最好的。

    繞上一大圈,雖然複雜一些,但更符合實情。

    有錢的人,可以多認領一些債券,而因為有利息,所以多出錢也不會吃虧。地主們出售糧食給義倉,也都是按市價,雖說這個時候賣糧並不會划算,但畢竟是為了本鄉的鄉親們,為了避免到時災荒動亂,經濟上讓步一些,大局上划算。

    這整個流程裡,導入的是市場經濟行為。

    “我們發債券,也不一定就向本鄉發,還可以向其它人募集。募集得錢後,也不一定就要向本鄉大戶買糧,若其它渠道能買到糧也是一樣的。”

    “說的沒錯。”大家點頭。

    “回頭再召集一次理事會,大家一起商議一下。若是能夠得到多數通過,那麼就按三郎的辦。”幾位裡正也都是鄉約堂的理事,覺得李逍的提議未雨綢繆,還是很不錯的。

    “三郎。”

    遠遠的,張蔥帶著一人跑來。

    “三郎,這位狄郎君有事找你。”

    李逍看著有些氣喘的狄懷英,“為玉米而來?”

    狄懷英一笑,“三郎厲害,正是為玉米而來,敢問三郎現在手裡有玉米了嗎?”

    “有。”

    李逍一句話,讓狄仁傑笑的更燦爛了,一路上始終提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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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元芳,你怎麼看





    “看來你還是沒忍住說了出去。”李逍對狄懷英道。

    狄仁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拱手,抱歉的道,“事關重大,沒有辦法。”

    “想必你也並非是你所說的雍州府衙的一個小佐史吧?”

    “還請三郎恕罪,那天未能跟三郎說實話,其實在下是雍州法曹。那天來藍溪,是受雍州府閻長史之命前來,想要了解一下藍溪鄉約堂抗旱救災之事。結果那天看到玉米後,就完全被驚住了。”

    雍州法曹,不大不小的一個官職,但若說起職權來,還是挺重的。這麼說吧,雍州法曹,類似於後世帝都的政法委-書0記,起碼還兼個公-安局長。

    上次李逍倒還真沒想到那去,畢竟這位狄兄還這麼年輕。

    “狄仁傑,表字懷英,河東并州人,現任雍州法曹參軍事。”狄仁傑向李逍拱手行禮,正式介紹自己。

    狄仁傑?

    李逍愣了一下。

    上次他說自己叫狄懷英,李逍還真沒想到其它,本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唐年輕官員而已。可是現在他說自己表字懷英,名仁傑?

    狄懷英沒印象,但狄仁傑的印像也太深了一點。

    狄仁傑啊,那可是武則天時的宰相啊,況且受影視劇的影響,狄仁傑可是東方的福爾摩斯,破案了得,跟柯南一樣,那是走哪哪死人的災星。

    真想不到,眼前這個長的很英俊的年輕人,居然就是狄仁傑。

    “你是不是還有個朋友叫元芳?”

    “三郎說的莫非是在下的隨從李元芳?三郎難道認識他?”這下輪到狄仁傑驚訝了。

    還真有一個李元芳啊,看電視裡,這個李元芳可是個絕頂高手,祖籍河北,長於涼州,他性情剛烈火,做事認真,原則性很強。

    他的武功可謂獨步天下,膽識更加過人,善使幽蘭劍,鍊子刀,打敗過無數絕頂高手,而且還是個探案高手,智勇雙全,簡直就是另一個版本的隋唐英雄傳裡的秦瓊秦二哥啊。

    “曾聽說過狄兄之名,還聽人說李元芳武藝高強,義薄雲天,一直想見見,想不到兄台居然就是狄仁傑,倒是失敬失敬。”

    狄仁傑半信半疑。

    “元芳是我表弟,自小隨我姑父在涼州長大,武藝確實了得,弓馬嫻熟,曾在邊軍呆過,如今來京投奔我,便暫時委屈他做我的隨從。想不到他剛到長安不久,三郎竟然就听過他的名字。早知道,就讓他今天過來一起拜見三郎了。”

    “有空一定要引見令表弟與我認識。”

    狄仁傑點頭稱是,“今日來實有重要之事請三郎相幫,那日我自李家莊回京之後,忍不住將玉米之事告訴了我們閻長史,實因玉米為天賜之物,太過寶貴,我不敢隱瞞。 ”

    “皇帝已經知道玉米了?”

    “是的,閻長史也沒敢隱瞞此事,第一時間就上奏給了陛下。現在陛下與宰相們正商議此事,派天使來召閻長史帶玉米覲見。”

    “哦,原來如此。”李逍笑笑,“你們也是真膽大,僅憑我的一面之辭,就敢擾動天聽,也不怕我是騙你們的嗎?”

    “那日我親眼見過玉米,我也相信三郎不 那等無聊之人,故做虛妄之語。現在時間緊迫,還請三郎隨我入京,一會可能陛下也會召見三郎,望你做好準備。”

    李逍搖了搖頭。

    “怎麼,三郎不願意嗎?”

    “倒不是不願意,只是就算我手裡現在確實是有玉米種子,可僅憑幾粒種子,你憑什麼認為陛下就會相信我的一面之辭呢?”

    '這個,”狄仁傑愣了一下,他是關心則亂,總想著玉米太過珍貴,怕在外有失,便沒想過這些問題。

    “我相信這個總有辦法證明的,還請三郎動身。”

    一旁的幾位裡正,聽說眼前這個對李逍萬分客氣的年輕人,居然是雍州府法曹,早就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在藍溪鄉里,他們倒也算是大人物了,跺下腳,起碼本里要震一震。

    但在雍州法曹面前,卻是個十足小人物,人家可是管著雍州二十二縣司法的大人物了。

    不過等聽到說連高高在上的雍州長史都已經到了藍溪,在李家莊等李逍回去時,更是一個個嘴巴都合不攏。

    雍州長史啊,比刺史都高多了,整個京畿二十二縣,包括長安城都是人家管的。

    而當聽到狄仁傑說李逍有個天賜的寶物,現在皇帝都要等著見的時候,他們已經嚇的兩腿發軟,差點站不住要跪下去了。

    “走吧。”

    既然連雍州長史都來了,那還是什麼可說的。

    李家莊。

    柳倓正陪著閻立本參觀著李家莊,上次來過一次的柳倓,主動的為閻立本介紹著李家莊的這些不同之處,還為李逍說了不少讚美之辭。

    不過閻立本問了好些村民,但都無一人知道玉米。

    最後問到李家大院,趙先生倒是吃過玉米,但他也不知道玉米在哪。

    “這個李逍藏的倒是真深啊。”

    “李三郎確實與一般人不同,此子聰慧,曾受朝廷徵召為征東軍七品參軍事,可他都拒絕未受,本領非同一般。”

    “有本事的人都會有點怪脾氣,這個老夫倒是早就知道。但願這次來能看到那神奇的玉米吧。”

    等李逍回來時,閻立本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了。

    一見面,就制止了李逍的拜見。

    “李逍,你的玉米呢。”

    李逍也沒多說,轉身進屋,取了一個已經曬好的玉米,還特意帶了一截子玉米桿子。

    “這就是玉米?”

    閻立本先是瞧了瞧那一截子玉米桿子,玉米桿子已經乾了,黑綠色的葉子也變成了青白色。

    “看樣子,有點像高粱,但又不太同。”

    然後他目光再看向玉米棒子,這個玉米棒子長的很粗壯,一尺多長,上面一排排金黃的玉粒,看著真如玉一般。

    “此物就是玉米?”

    旁邊的狄仁傑接過話,“長史,上次我在李家莊吃的玉米正是此物,不過上次吃的是還沒長熟的新鮮玉米,這次的更成熟一些,玉米正是此物。”

    “能吃?”閻立本問。

    “能吃,而且很好吃。”

    閻立本又問,“做菜好吃,那做主糧呢?”

    李逍按了按玉米粒,“長史請看,這玉米已經曬乾,顆粒堅厚,富含澱粉,把玉米粒搓下來後再磨成粉,既可以直接煮成糊,也可以做成餅子,而且極易儲藏,口感也是不錯的。”

    閻立本仔細的看了一會,最後把那個玉米寶貝一樣的握在了手裡。

    “好了,現在請三郎跟老夫去京城走一趟。”

    “玉米已經給長史了,我不去可以嗎?”

    閻立本兩眼一瞪,“當然不行,陛下極有可能會召你問對,你不去可不行,走吧。”

    “我先回屋換身衣服行不?”

    “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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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巍巍長安





    李逍不是第一次進長安城。

    每進一次長安城,李逍都內心滿是感慨,倒不是感慨長安城的雄雄輝煌,而是對長安城有些失望。

    就以這個時代的其它地方而言,長安的確是雄壯萬分的,周長幾十里的巨大都城,高高的城郭,雄偉的城樓,還有那寬闊筆直的朱雀大街······

    任何一個這個時代的人,不論他是大唐的百姓,還是周邊的蕃人,甚至是從遙遠的西域前來的胡商,在長安城前都會被震憾不已。

    全天下,甚至整個世界,也再沒有比長安更大更雄偉的城池了。

    但這一切對於李逍來說,就沒什麼可震驚的了。除了那點對偉大唐王朝都城長安的歷史情懷感,真正看到長安的時候他是很失望的。

    滿是灰塵的官道直抵長安的城下,那高高的城廓也並不是包磚的,而是黃土夯制。

    城門樓倒是很雄偉,但其實還比不過後世的那些旅遊區仿古建築。

    把守城門的士兵穿的也並不如李逍想像那樣的明光甲亮,相反,不少士兵看著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瘦弱了,他們並不一個個都十分高大威猛,也並不是全都身披明光甲鎧甲,衣著普通,甚至有些衣甲還很陳舊,乃至打著補丁。

    多了解一些,他就知道,其實這些守衛長安的士兵們,多數的第一職業是農民,其次才是府兵。這些人亦兵亦農,戰時為兵閒時為民,為朝廷服兵役,得軍田免租庸調,還得自備武器衣甲行糧。

    說來,這些府兵們基本上是這個時代,大唐農民裡麵條件最好的一批人,家裡兄弟多,然後身體又都很健壯,尤其是家里基本上都是自耕農有些錢財的,否則不符合這些條件是當不上府兵的。

    不過條件好也只是相對於其它的農民而言,再條件好但受限於這個中古農耕時代的條件,府兵們也是很辛苦的。

    不管是天下哪個地方的府兵,都有到府訓練以及輪流上京番上的任務。路途遙遠,自帶著乾糧衣服趕來長安,輪流守衛著這個煌煌帝都。

    人在異鄉,十分不易。說白點,這和後世那些帶著行李天南地北進城務工的農民工很像。

    府兵們甚至沒多少人識字,不少人甚至還操著各地的方言,連句大唐官話都說不清楚。

    一來次長安番上,回去夠他們向同鄉和兒孫們吹上一世了。

    來長安次數越多,李逍對長安的那點情懷也漸消失。

    進入長安,則更加失望。

    長安城的城郭圍的很大,但長安城內,哪怕是到瞭如今,經過隋唐兩代五位皇帝的經營,六七十年了,但這座在隋文帝時下令營建的都城,其實都還未完全建好。

    不說城裡一百多坊還有許多坊大片的空著,就是長安的城廓都還有不少地段是空缺的,有的城廓也只建起了矮矮的一截。

    長安的城南,更是人煙稀少,一到晚上,大片大片的坊區連盞燈都沒,比城郊還城郊。

    李逍對於長安的里坊規劃,其實十分不喜歡。

    長安有宮城、皇城、外城,宮城是皇帝和他的嬪妃們住的地方,皇城是宰相和各大衙門的辦公場所。

    唯有外城是百姓居所以及市場所在。

    但長安一百多坊,完全就是封閉式的。

    每一個坊,就如同現代的一個封閉小區。有坊牆,坊門,一到天黑就要關閉坊門,尋常不得出入,到了早上鼓樓響起鼓聲才打開坊門。

    而在這一個個方塊的坊間,是一條條的街道。

    可是長安城裡的街道,毫無繁華熱鬧可言。

    長安城裡的街道真的只是用來行人的,街兩邊,便是坊牆。一堵堵坊牆高高豎立,讓人絲毫窺探不到坊內。

    街道兩邊別說有商舖,連個擺攤的都不允許有。

    長安所有的商舖,甚至是擺攤的,都被集中在大唐長安城的東西兩市的市場之中。這兩個市場,也一樣是有坊牆包圍的封閉式市場。

    朱雀大街長寬很長,足有十里之長,也很寬,可惜這麼寬的路平時中間卻是不允許走的。

    而長安除了六條東西幹道之外,其它的坊街,卻基本上都是黃土路。這黃土路天晴的時候灰塵多,一到下雨的時候則特別的泥濘。

    尤其是長安的人口還算多的,人多車多,路就更泥濘了。

    天晴的時候進城吃灰,下雨天的時候進城則弄一身泥水,多來幾次之後,李逍對於長安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想念了。

    李逍曾問過大彪和張蔥他們,對長安城印像如何,結果這幾個傢伙每次一提長安就兩眼放光。

    什麼城池高大,什麼守門的府兵威偉雄壯,什麼天街雄闊,什麼長安城人流如織,什麼東西兩市繁華熱鬧······

    對此李逍只能說一句他們都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長安城不過是個大集而已嘛。

    大彪甚至感嘆著,進了一趟長安城之後,這輩子最大的願意就是成為長安城里人,將來能在長安的南城買套宅子,然後在西市裡租個鋪子賣豬肉,嗯,如今改成在西市開個酒樓了。

    李逍覺得長安其實還沒有後世一個五線城市熱鬧繁華呢。

    皇帝和宰相們還在中書門下等著他們,閻立本也沒敢耽誤,見過玉米之後,便把李逍的那個玉米還有那截玉米桿子如寶貝似的裝進了一個箱子中,然後外面掛上一把大鎖,派了一隊士兵保護那輛馬車。

    他也生怕李逍會跑一樣,和狄仁傑一左一右的把他那一騎夾在兩人之中。

    本來還以為能坐下閻長史的官車,想著閻立本好歹也是帝都的市長了,這配車肯定很高級,坐的會很舒服,不用八十里路的顛簸,誰成想著,閻立本一把年紀了,可人家卻依然是腰佩橫刀,跨坐良馬。

    他們甚至沒給李逍準備一匹好馬,李逍還得坐自己的馬。幸好他的坐騎是程咬金家的,程伯獻送的一匹踏月烏騅,倒也不差。

    可是騎馬趕八十里路去長安,李逍還是不太高興的。這土路,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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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為虎添翼





    騎在馬上,李逍十分懷念後來。

    後來的我們,有平坦的柏油馬路,甚至就是最偏遠的鄉下農村,也早就村村通了水泥路了。

    這藍溪也算是天子腳下京畿之地,尤其是藍溪還處於關中通往山南的要道藍武道上,這若放後來,這肯定是有高速的啊,甚至說不定都能算是五環之內,地鐵、公交、輕軌啥的都有。

    可現在,土路。

    乾旱許久,路面倒是不泥濘了,可全是灰。

    尤其是閻立本雖然沒大張旗鼓,可也幾十號人呢,這車啊馬的一走,頓時飛沙走石。

    看著閻立本一把年紀的老頭,人家還是副國級的高官,可卻依然身子筆挺的坐在馬上,那氣勢,真讓李逍有些佩服。

    都說大唐尚武,還真是沒錯。哪怕是個文官,也一樣如此。閻立本可是大唐有名的技術型官員,不但繪畫技藝了得,尤其人家還是建築行業的頂尖大師,這樣的文官,還一把年紀了,可照樣佩劍騎馬,八十里路半天就要往返,可知道多硬氣。

    相比一下,南北朝時的南朝貴族士閥們,卻最喜歡的是坐牛車。漢以來,牛車最受貴族們歡迎,皆因高級牛車比起馬車來可是更為舒適,牛車速度慢,不比馬拉車快。

    因此,許多貴族,尤其是那些貴族女人最喜歡乘牛車。

    但到了唐朝,牛車卻慢慢式微,皆因唐人尚武,官員們幾乎都習慣騎馬,不論文武,而就算是一般的貴族子弟和家眷,也多乘馬車。慢騰騰的牛車,反不受待見了。

    這就類似於在南朝時早有的人抬輦,在如今卻很少看到。

    以前人覺得重要場合,坐車為禮,騎馬為失禮。而自唐朝始,上到皇帝下到平民,卻都以乘馬聊服為禮。男子們在隆重的場合,全都騎馬。

    甚至流風所及,許多婦女也騎馬。

    唐人愛騎馬,馬俱也比較發達。比如這時代的鞍,已經是在漢魏時高橋鞍的形狀下加以調整,後鞍橋向下傾斜,更便於乘者上下,對人體也更適合,可以稱為後橋傾斜鞍。

    這種鞍說白了就是U形鞍,比起漢代的V形鞍來,要舒適些。

    但對於李逍這樣的人來說,這種鞍具還是舒適性不高。鞍具嘛,最重要的作用當然是騎乘時坐著用的,坐,就得舒適。

    簡單點說,就是後世的普通摩托車、電動車的坐墊也比現在這種木頭制的橋鞍舒適啊。

    雖說這時的馬鞍以木頭為骨架,外面會蒙上牛皮,甚至有用金銀珠寶做點綴裝飾的,可說到底還是木製鞍。

    木鞍可是硬的,那幾層皮革也不會有太大的減震緩衝作用,一口氣跑個百八十里的,人真的會震散架。

    唐的馬鞍,鞍下還有韉,在後世則稱為鞍褥,一般用氈子做成,也有用皮毛做的,比如皇帝的鞍韉,就有用虎皮做的。

    而在韉之下,還有障泥,障泥懸掛在韉下。

    為了固定鞍、韉,還要向馬胸、尻、腹部引出帶子加以系結固定,自馬鞍底下繞住馬腹的帶子稱為腹帶,自馬鞍向前繞過馬胸的帶子則叫攀胸,而自鞍後繞過馬屁股的帶子則叫鞦。

    有些人還會在鞍後每側散綴一些裝飾性的帶子,甚至不少唐人還會在自己腰帶上也散綴一些短帶子,名鞢韄。

    一套上等的鞍韉就包括所有的馬俱,價格是極高昂的。

    但今天李逍看閻立本和狄仁傑兩個大唐官員的鞍韉卻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木頭鞍骨,外蒙皮革,高橋式馬鞍。這種鞍跟他那幾個朋友送他的鞍具大致差不多,短途乘騎還沒什麼,稍騎遠些就屁股疼。

    還沒騎老式自行車舒適。

    他一邊拿了塊布把自己的嘴鼻給包裹起來,做了個簡單的口罩防灰塵,一面想著,要是再有個墨鏡就好了。

    嗯,馬鞍若是能再改進一下就更好了。

    若是能把這兩頭高高翹起,中間凹陷的馬鞍改進成摩托車坐墊那樣的,估計就會舒適許多吧。

    那樣的明顯更平穩一些,而且如果由木製改成皮革的,中間用獸骨或木頭做點支撐,那麼肯定就不那麼硬了。多層式皮墊肯定能舒適許多。

    “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著一會見到陛下後不知道說什麼了?”閻立本笑著扭頭對他道。

    李逍對閻老頭感覺不錯,堂堂京畿地區一把手,紫袍大佬,卻還能對他這樣一個小老百姓和和氣氣的,這可十分不易。

    特別是佩服人家親自騎馬趕來見他,畢竟往返一百六十里路呢。

    “沒想那麼遠。”李逍對閻立本笑笑,“逍只是覺得騎馬挺累,佩服閻長史一把年紀還能夠堅持騎馬,真是難能可貴。”

    閻立本笑笑,“這有什麼,我雖說是個文臣,可老夫以前也是數次隨軍前線的。”

    狄仁傑便在一邊小聲解釋,說閻立本以前曾先後跟隨過隋煬帝和唐太宗東征高句麗等,雖不曾持刀廝殺,但騎馬真算不得什麼。

    “怎麼?騎不慣馬?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會騎馬可不行。尤其是我們關隴子弟,哪個不得學會騎馬。這次你發現玉米有功,肯定會賞的,到時你說不定就能得爵授官,可不能到時成為了大唐貴族,卻還連馬都不會騎,那時可就要被長安恥笑了。要知道,在長安,連貴族家的女眷們,可都是會騎馬,甚至還能騎著小馬打馬球呢。”閻立本笑著說道。

    “呵呵,可能小子的想法跟長史不一樣吧。小子騎馬覺得累,想的倒不是如何改進騎術,而是想著如何改進一下這馬俱。比如說這馬鞍,未免有點太過高過深了,如果說適應戰場倒是不錯,可是尋常騎乘的話,這種鞍具未免有些不太適用。如果加以改進,比如說把木頭鞍骨改成僅以木頭或獸骨等做部份支撐,而以皮革為主,用多層皮革做鞍,特別是改變這種兩頭高中間深的形狀,改成更平伏一些的形狀,把鞍、韉連為一體,讓馬鞍更適合乘坐,豈不更好?”

    閻立本雖然如今是雍州長史,但他們閻家可是工程世家,搞工程技術聞名,而且以繪畫擅長,對於李逍提出的這個想法十分喜歡。

    “改良馬俱,你說的這個方向倒是不錯。不過光有想法還不夠,若是你真的能夠研究出好的改良辦法,那可又是功勞一件。特別是你若是能夠改良出更適合騎兵作戰用的馬俱,那麼絕對會有重賞。”

    騎兵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重要的兵種,戰場上往往是決定性的力量。馬鐙的出現,讓騎兵擁有強大的作戰能力,而馬鞍也一樣能夠為虎添翼。

    閻立本越看越有些喜歡李逍了,這個年輕人,想法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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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白衣面聖





    “多謝閻長史指點。”李逍心裡有幾分感動,閻立本的這番話是長輩對晚輩的指點,這是一番好意。

    接下來一路上,為了趕時間,閻立本也顧不得路上顛簸和灰塵,一路快馬加鞭,饒是如此,可路上依然連續遇到三波從長安前來的大內使者。

    皇帝和宰相們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了,都想馬上見到玉米。

    快馬加鞭再加鞭。

    八十里路,硬是只跑了一個時辰就到了,進了長安城,李逍只覺得渾身酸麻,感覺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可看渾身都是灰塵的閻立本老頭,卻還能矯健的從馬上跳下來,他真是萬分欽佩。

    “以後可得多練練。”閻立本把坐騎交給手下,笑著伸手把李逍從馬上提了下來。

    這手勁,真大,比他這個年輕人還大的多。

    狄仁傑也跳下馬,還伸手幫李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三郎若是想精進一下騎術,我可以讓我表弟來教教你。”

    “李元芳?”李逍意外。“好啊好啊,只怕李兄不肯。”

    “這有什麼,我表弟最近也正好無事。”狄仁傑跟李逍相處時間不長,但卻覺得他是個可交之人,何況他也深知,這玉米一獻上去,李逍肯定就不再是個尋常鄉民了,再加上李逍可是還與軍方的幾位大佬關係密切,有那幾位在背後幫著,李逍早晚會出頭的。

    他那表弟來京,也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事情,如今跟著他身邊幫差也不算是個什麼正經事。若是去指點下李逍騎術,說不定就能藉此機會交上李逍這個朋友,多一條路子。

    有宮里人來引閻立本等人進去,狄仁傑親自抱起那個箱子,珍重小心的跟在後面。

    李逍一介布衣,沒資格直接進去。

    他被一位宮人帶到一側。

    那個大約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宦官,面白無須一臉和善,似早知道些消息,知道這位看起來風塵僕僕的年輕人也不是簡單的。

    “咱家已經為三郎備下了衣服,還請三郎到那邊沐浴更衣。”

    布衣見天子,這可是極難得的事情,見天子之前,自然是得沐浴的,見天子前還要換上皇帝賜下的白布衣。

    “多謝公公。”

    李逍來的及,也沒帶什麼錢財之類的,只好拱手謝過。

    那宦官倒也沒有索賄之意,還跟他小心交待了一些宮裡的規矩。

    宮裡規矩多,是不能有半點差錯的。

    被帶進一間小屋裡,宦官就退了出去,還為他帶上了門。裡面早有準備好的一桶熱水,還有一套嶄新的白色布衣。

    脫去身上滿是塵土的衣物,跳進水桶裡痛快的洗了個澡。

    沒有什麼沐浴露這些,哪怕是眼下身處皇城之中,在中書門下這些宰相辦公的地方,但配備的也只是一些澡豆而已。

    所謂澡豆,已經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高級洗浴用品了。

    澡豆,以豆粉添加藥品製成,用以洗手洗面,甚至是洗澡。在古代,澡豆可以說是全能的洗護用品了,洗手洗臉洗頭洗澡甚至洗衣服都用,一切污漬油漬都能搞定。

    一代神醫孫思藐就在他的醫書裡寫道,衣香澡豆,仕人貴勝,皆是所要。意思就是說,下至販夫走卒,上至皇親國戚,澡豆那是居家必備用品。

    比起後世的洗護用品都是化工品不同,這時的澡豆,所有的配料那都是可食用的,吃到肚裡也能溶解脂肪。

    不過要具體點說,其實唐人的澡豆也是有分類分級的。

    大致也有肥皂類的,用來洗衣服洗手,還有洗面奶類,用來洗面洗澡等。

    在製作上,都是以豆粉為主,然後就是配合各種中藥材加工。越貴的澡豆,用到的藥材就更多且更貴。

    比如眼下李逍用來洗澡的這個澡豆,明顯就比平時李家買的更高級,聞起來就不一般,沁人心脾,他估計這是大唐制澡豆最有名的州進貢的貢品澡豆,這種進貢的澡豆,甚至包含了幾十種藥材,什麼丁香、沉香、麝香、珍珠粉等等。

    關於澡豆歷史上還有一個笑話。

    一個叫王敦的人娶了公主,剛結婚時,上完廁所,公主的奴婢拿著個金盤裝著水,一個琉璃盞裝著澡豆捧到他面前。

    他還以為這是吃的呢,就把澡豆倒到水里喝掉了,還說這個乾飯挺好吃的,這讓那群公主的奴婢們無不掩口而笑,鬧了個大笑話。

    李逍倒不至於鬧這樣的笑話。

    貢品版的澡豆用過之後,去污去油能力確實是強,而且身上還留有一股沁人餘香。

    但他覺得,這香味遠比不上他家新研製出來的香水,何況這種澡豆一看就製作成本極高,動不動就幾十種香料、藥材加工,哪比的上他家的香水只用花露和酒精製成,成本低效果還好。

    看樣子,到時可以走走宮廷路線,也弄個貢品御用的牌子,倒時以此推廣,他家的香水豈不大火?

    換上宦官為他備好的衣服,倒也大小合身,雖說是一件白色的麻布袍子,可裁減得體,縫製的也好,針腳均勻。

    配上牛皮的腰帶,黑色的靴子,黑色的軟腳襆頭,倒也很有幾分瀟灑的味道。

    轉身走出屋外,那位小宦官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還端來了一個托盤,裡面幾樣點心。

    聞著有桂花和香味的桂花糕點,染成綠色的綠團子等。

    他確實肚子餓了,倒也沒跟人客氣,拿起筷子夾起來就吃,一會功夫,那幾小碟糕點倒讓他吃了個精光。

    小宦官站在一邊,眼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逍。李逍不是第一個布衣面聖的人,但哪個來面聖的布衣,在這裡等候面聖的時候不是緊張激動不已,甚至緊張的手腳發抖的,有哪個能如李逍這般自然。

    甚至就是好多低級官員,在接到皇帝特旨召見等候時,一樣激動的手足無措。

    “李三郎不緊張嗎?”小宦官忍不住問。

    “不緊張啊。”

    “見天子也不緊張?”

    “有啥可緊張的,我又沒犯什麼事,天子召我來,那是因為我發現了玉米,是好事呢,一會說不定就要授我官職,賜我爵位,賞我錢財田地,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何來緊張。”李逍笑嘻嘻的說道。

    剛說完,一個宦官進來。

    “藍田鄉民李逍何在?”

    “我就是李逍。”

    “聖人召見,趕緊隨我來。”那宦官面無表情的掃了李逍一眼,然後冷冰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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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中書門下





    皇城。

    中書門下。

    匆匆沐浴過後的閻立本顧不得疲勞,帶著玉米趕到。

    當那個匣子打開,一個金燦燦的玉米捧到皇帝李治面前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帶著驚喜,又帶著疑惑。

    “這就是玉米?”

    “回陛下,此物就是玉米。”閻立本答道。

    廳中十一位宰相,此時全都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脖頸,一起瞧向那個金燦燦的東西。

    李義府笑著道,“此物金燦燦一看就非凡品,金棒之上結玉籽,粒粒金黃,卻又明亮如玉,不愧為玉米之名,形像。”說完,他還有些得意的瞧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也在看著這個玉米,雖然他對於閻立本拖了半天還真弄來一個玉米有些意外,但他對於這個東西,其實是並不相信的。

    隨便畝產能夠兩三石,還極為耐旱,南北皆可種,既可春種也可夏種,儲藏又方便,世上哪有這樣好的東西,為何還會偏偏到此時才被發現?

    李治把玉米拿在手裡把玩著,這顆玉米已經被李逍曬乾了。拿在手裡,有一種堅硬緊實的感覺,很有充實感,極為真實。

    “此物真能吃?”韓瑗發問。

    韓瑗是長孫一黨,而且他們還是親戚。韓瑗的妻子是長孫無忌叔父的女兒,因此韓瑗跟長孫無忌是親戚,喊長孫無忌為妻兄。這個關係,還是相當親密的。

    閻立本自己是沒吃過玉米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屬下狄仁傑,那個年輕人是他在河南任職時發現的一個人才,自己一路提攜他,他也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某沒吃過這玉米,但某的屬下,雍州法曹狄仁傑吃過。據他所說,玉米鮮嫩的時候鮮嫩多汁,美味可口,可以做成多種菜餚。而當玉米老了的時候,曬乾後可以磨成粉,跟小麥相似。磨成粉的面米麵,既可做糊,也可以做餅。蒸餅、湯餅、炊餅都行。”

    李治聽的眼裡冒光。

    這前雖得到雍州禀報,但他心裡並不完全相信的。這件事情拿到中書門下與宰相們商議,也只是例行其事。

    可當長孫無忌的態度表露出來後,他對此事就已經不僅僅是發現一樣新作物這麼簡單了,這裡面有更多的期望。

    而現在真的有一顆玉米擺在了他的面前,這讓他十分興奮。

    長孫無忌啊長孫無忌,只怕你根本想不到會真的有玉米吧,現在看你如何收場了。

    “僅僅是一顆玉米而已,何足為憑?就憑這樣一棵玉米,如何讓人相信此物能夠畝產二三石?如何讓人相信此物可以大面積耕種?如何相信,此物是否真的能夠食用呢?”長孫無忌站了出來,一下子拋出了一大堆的問題。

    許敬宗也站了出來。

    他當年也是太宗秦王府的十八學士之一,可惜一直以來都沒怎麼得到重視,還幾次因為犯錯被貶官,但跟長孫無忌一直不對付,這幾年更被長孫壓的不得出頭。

    這次好不容易得皇帝提拔,拜為宰相,他豈會不知皇帝用意。

    不管如何,長孫無忌贊成的他就反對,這就沒錯了。

    “長孫相國,之前你說世上不可能有玉米這樣的東西,可現在玉米就擺在了你的面前。如今玉米擺在這裡,你卻又還不信,這就未免有些太過了吧?難道長孫相國不願意天賜我大唐神瑞嗎?”

    長孫無忌鄙夷的瞪了許敬宗一眼,搖擺不定的小人,這種人物過去自己正眼都不願意瞧一眼,如今居然也跟狂犬一樣跳到他面前亂吠了。

    “口說無憑,讓某相信,那就得拿出點真憑實據來!”

    一直沒說話的李績這個時候開口了。

    “某剛才聽閻長史說,此物是藍溪鄉民李逍所發現。敢問,這個李逍可是藍溪李家莊的李逍李三郎,是否那個辦起藍溪書院,免費招納鄉中子弟讀書。又還建立合作社,自己花大錢買下一千頭牛,然後分給鄉民領養,讓他們可以免費使用牛耕地的那個李逍?”

    “是不是就是之前雍州上報的那個在今年大旱之時,與鄉民訂立鄉民公約,建立鄉約堂,共同抗旱救災,致使往年因旱災而搶手互毆導致死傷眾多,今年卻因為其建立的鄉約堂,而至今未有一例搶水鬥毆發生,更無一人傷亡,並且,藍溪鄉今年干旱到現在,卻還保證了三萬畝莊稼的李逍李三郎?”

    一連幾個詢問。

    但卻把一個小小的鄉民說的如此了得。

    堂堂知尚書省事、主持朝政、太尉,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宰相,卻能夠當著天子和眾宰相的面,為一個小小鄉民稱功,這可不簡單。

    閻立本點頭。

    “正是此人,藍溪鄉賢李逍。此人之前還曾向陛下獻過霜糖脫色提純改進工藝秘方,後又向朝廷獻過平遼東之策,雖然年輕,但卻天生大才,只是一直隱居藍田鄉下秦嶺山中。不過此人雖隱居山中,卻也造福鄉里,為鄉民們敬重之鄉中大賢。”

    李治自然也是早知道這玉米是李逍所發現的了,可是此時卻還是假裝剛想起來此人似的道。

    “原來是他啊,這個李逍可是一個人才啊,之前獻平遼之策,太尉就高讚不已,各衛府將帥們更是一致稱讚其大才。朕甚至還特意下旨授封他為征東軍七品參軍,可惜此人卻不願出山做官。”

    “想不到,他在鄉里還做了這麼多善事好事啊,更想不到的是,他如今居然又發現瞭如此天賜之物玉米,此人,真如這玉米一樣,簡直就是上天恩賜於我大唐的啊!”

    皇帝這麼一番話,可就等於為李逍蓋棺定論了。

    這是一個良民,大大的良民。

    “陛下,李逍此時就在外面候見,陛下何不召李逍親自前來問對,玉米是李逍所發現,而且陛下面前這玉米,也是李逍自己親自栽培出來的。但凡有關玉米之事,陛下只要問他,肯定更加詳細。”閻立本見皇帝如此喜歡李逍,便也再添一把火。

    “李逍就在外面嗎?”

    不料李治聽到李逍在外面時,卻並沒有馬上召他前來問話,反而是在遲疑了一下道,“先不急著召他,我們還是先來討論一下這個玉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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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玉米太監





    “陛下何不召這李逍前來一問呢?”長孫無忌敏銳的發現了皇帝的反常,他自以為發現了貓膩,立馬進逼。

    “問與不問又有何關係,反正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就算召李逍來了,他說的再多,只要長孫相國不願意相信,那你依然是不會相信的。”李治淡淡的冷笑一聲,既然玉米是李逍拿出來的,其實李治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他現在更願意藉此事,好好的跟長孫來鬥鬥法。

    “怎麼個眼見為實法?”長孫不肯退讓。與皇帝已經相信李逍的玉米不同,長孫到現在是萬萬不肯相信這什麼玉米的。而皇帝越是躲躲閃閃的,越讓他這裡面有鬼。

    中書門下,殿中一眾君臣,此時各有所思。

    對於玉米,信者有,不信者有,甚至不信者更多。但如許敬宗、李義府這樣的人來說,玉米真不真假不假已經不重要了,他們看到的是,藉著這個玉米,如今中樞的兩派人馬已經算是正式開戰了。

    現在如何打倒對方才是重要的,至於什麼救國救民的玉米,倒是其次了。

    李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那裡留著稀疏的鬍鬚,比起他父親的那美麗的鬍子,他的鬍鬚還不成型。但他的心,卻已經跟他父親年輕時一樣的強了。

    “朕以為,不如就授這個李逍一個司農寺的官職,在北苑給他劃一片地,讓他負責種植玉米,再由羽林軍派兵保護玉米。待到夏天之後,玉米收穫,到時能有多少收穫,也就一清二楚。玉米收穫後,碾磨成粉,再儲藏食用,一切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長孫無忌沉默。

    皇帝說的這個倒確實是一個驗證的辦法,但他根本不相信這個玉米是真的,難道皇帝就真的相信?

    還是說,皇帝想搞什麼貓膩,但就算現在種下玉米,按他們說的最快一百天收穫,那也得三個多月後啊。

    這三個多月的時間,拖來拖去又有什麼用。

    要是玉米種不出來,或者說達不到那麼多收成,那一切就是虛的。

    到時,沒臉面的還是皇帝。

    “若是一百天后,玉米種不出來,或者說根本達不到他所說的那般耐旱以及高產呢?”

    李績又站了出來。

    “某相信李逍,更相信玉米是上天恩賜我大唐之祥瑞。某願意跟長孫相國賭一把,若是到時種不出玉米,或者說達不到畝產至少二三石的產量,那麼某到時自願辭去一切官職,乞老還鄉。”

    “好!”

    長孫無忌想不到李績連這種話都敢說出來,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且慢,既然是賭,那就各有賭注。請問,若到時李逍種出這玉米,產量也能達到要求,那請問到時長孫相國打算怎麼辦呢?”

    李績反將了長孫無忌一軍。

    長孫狐疑的看了李績一眼,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有底氣跟自己賭,而且還是拿出自己的前程來賭。

    很明顯,李績拿出自己的官職來賭,那麼他長孫無忌也只能拿出官職來對賭,否則就是不公了。

    難道他在賭自己不敢賭?

    長孫無忌冷笑幾聲,他料定這個玉米有鬼,那又如何不敢賭。

    可這時,褚遂良咳嗽了幾聲,站了出來。

    “太師、太尉,兩位都是主持朝政的元老,當著陛下的面,怎麼能夠拿朝廷公器做賭注呢。某以為,陛下所言甚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就劃一塊地給李逍,讓他試種玉米。”

    “不過呢,種在北苑不太方便,畢竟北苑是羽林軍屯駐之地,而且還有皇家花苑,倒不如就在渭水河邊的沙苑劃一塊地試種。”

    褚遂良這話一出,立馬讓李績等人感嘆此人的老辣了。

    沙苑在哪?

    沙苑在長安東的同州,緊靠著潼關,而且南臨渭水。

    褚遂良狠辣在哪?

    狠辣就在這個沙苑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說是說靠渭水,但絕不是什麼水鄉之地,這是南洛水與渭水間的一大片沙草地,東西八十進而,南北三十里。

    早在西周秦漢之時,這裡就是沙草地了,灌草植被豐富,動物種類繁多,這裡還是旱澇頻繁的惡化之地。

    正因為旱澇頻繁,所以哪怕這裡緊鄰長安,可這裡卻一直都是牧馬場所。如今大唐也在沙苑設立了沙苑監養馬場,牧養軍馬。

    這樣養馬的地方,劃出來給李逍種玉米,可知道褚遂良有多狠了。

    “褚相,沙苑有名的旱澇頻繁之地,古往今來,都沒有人在那種莊稼的。”李義府點了出來。

    褚遂良卻笑著道,“某正是因為沙苑的特殊情況,才提議在沙苑種玉米的。之前不是說這玉米南北皆宜,極為耐旱嗎?沙苑那邊,沙草地形,極易乾旱。雖也有水澇,但只要選一塊不澇的地方就好了,這樣一來,正好檢驗玉米是否真有李逍所說的那般神奇,是否真的不需肥沃地力,又十分耐旱的特徵啊。”

    “如果玉米在沙苑也能種出畝產二三石的收穫來,那某相信玉米在其它地方自然也能高產,對吧?”

    這話說的似乎是滴水不漏。

    可明明充滿了惡意。

    同州府志裡也說,沙苑在縣南洛渭之間,亦名沙海,沙澤其中盆起者曰沙阜,東跨朝邑,西至渭南,南連華州,廣八十裡,袤三之二。其沙隨風流徙,不可耕植。

    它的面積廣,變化大,到處凹凸不平,遍地水、鹼、草、沙。高的地方叫沙阜,低的地方叫沙窪,有水的地方叫沙地,有鹼的地方叫沙鹵,有草的地方叫沙灘,平坦的地方叫沙板,黃沙一片叫沙漠,沙礫大的叫沙磧。

    連沙漠都有,可知這是什麼樣的鬼地方。

    褚遂良一出手,不但制止了長孫無忌與李績打賭,畢竟賭博有風險。而讓李逍到沙苑種玉米,這明著就不可能種的出來的。

    那裡可是書上都明載不可耕植的地方。

    李治也看出了褚遂良的用意,心裡不滿的冷哼了一聲,這些元老真是太卑劣了。

    “不如這樣,挑三個不同的地方試種玉米,一塊就在藍溪,一塊在北苑,一塊在沙苑。三個不同的地方,也正好可以檢驗一下玉米不同地方的產量。”

    “這三塊地方徵歸司農寺上林署,新設玉米監,專職玉米試種之責。就授李逍玉米監監正。”

    這個新設的玉米監規格上和司農寺下屬的各個宮苑監是一樣的,監正從六品下,品級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專門負責一塊業務。

    皇帝專門新設一個監,也是為了盡量減少其它干擾。而劃出三塊地方來種玉米,也免得褚遂良這般老陰人暗中做梗,至於同意沙苑試種玉米,也是為了能夠堵下老陰人們的嘴,免得他們處處反對。

    只要到時北苑和藍溪兩處地的收成好,哪怕沙苑顆粒無收,那也一樣能證明玉米的作用了。

    “玉米監設監一人,從六品下。副監一人,正七品下。丞二人,正八品上。掌植玉米,有錄事一人,府二人,史四人,典事三十人,掌固四人,另劃給玉米園農一百人。”

    李治很捨得下本錢,為了玉米,特意在司農寺下設了個玉米監,還一下子給了這麼多完整的編制。

    監正,副監、丞、都是朝廷品官,而錄事、府等可都是流內吏了,也都是有正式編制的。

    更別說,還專門劃撥了一百個乾活的園農。

    司農寺相當於後世的農業部加國家糧食和物資總局了,管的事情很多。專門新設一監,可見皇帝的重視。

    “藍溪、北苑、沙苑各劃一百畝地隸歸玉米監。”

    李逍一襲白袍,等的花兒也都快謝了,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皇帝的召見。

    等的都已經到了飯點,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這時才終於有一個小宦官過來傳話。

    “中書門下的議事已經結束了,陛下已經回宮,特旨讓新任的玉米監正李逍到堂下用飯。”

    說完,那個小宦官還一臉的羨慕的看著李逍。

    李逍不明所以,自己等了半天,就等來一頓工作餐?皇帝呢,不是說皇帝召見嗎,自己等半天,皇帝放自己鴿子了?

    “既然陛下不召見,那我乾脆回家好了。”李逍對於什麼堂下飯沒有什麼稀奇的,不就是頓工作餐嗎。

    結果那宦官卻道,“李監正,堂下飯可是了不得的榮耀,唯有宰相才有資格吃,六部九寺五監的大臣們尋常都難以有機會得賜一飯,李監正可莫要錯過了。”

    堂下飯堂下飯,就是宰相們議事後在堂下吃的工作餐,相比起一般衙門裡的工作餐,伙食很豐盛,八個菜。

    能當宰相的倒不稀罕八個菜,但關鍵是大唐有個傳統,就是非宰相是沒資格吃這堂下飯的。如果偶爾有大臣被皇帝留下來跟皇帝、宰相們吃個堂下飯,那是可以吹噓一輩子的。

    李逍卻依然沒覺得什麼,主要是他並不知道這個傳統。他此時更關心另一個問題,“你叫我什麼?”

    “李監正啊,李監正難道還不知道,剛才在中書門下,陛下已經親自下旨新設玉米監,而第一任玉米監監正就是李監正你啊。從六品下,獨掌一監,恭喜李監正,一介白衣,一躍而服綠袍,可喜可賀!”小宦官一臉諂笑。

    李逍卻有點怔神。

    “玉米監,這是個什麼鬼?玉米監正,難不成老子還成太監了?”

    唐朝官職裡沒有哪個官職正式名叫太監,甚至眼下宦官們也不叫太監。但唐朝很多機構稱為監,各監的正職稱監,也叫監正,俗稱大監,也有叫太監的。而副職一般叫副監,也有稱少監的。

    莫名其妙,就成了太監,李逍有點哭笑不得。

    玉米太監,這可不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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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布衣、宰相





    午間的中書門下省很安靜,處處彰顯帝國中樞的威嚴。

    李逍原本以為午飯是在皇城吃,結果卻不料被帶到了禁中。所謂禁中,自然就是大內宮廷。

    在大唐開國之初,朝廷延續的是隋朝的三省六部製,那個時候朝廷的中樞核心還是尚書省,左右僕射更是天然的宰相之首,甚至朝廷的中樞議事機構也是設在尚書省內,稱為政事堂。

    然則如今,朝廷的中樞已經改到了中書門下。

    中書和門下兩省雖然也和尚書省一樣在皇城裡還有衙門,但那裡的衙門稱為中書和門下外省,宰相們議事之地,其實是在禁中的內省。

    因此現在大家也習慣稱中書門下為內首,稱尚書省為外省。

    呆在皇宮之中而不是皇城里辦公,可見中樞的重要。雖然宰相們議事的內省只是在宮城的前先廷而非后宮。

    可畢竟是在禁中,出入不易,宰相們在禁中議事,皇帝便特為他們提供午餐,免得來回奔波。

    宰相們的工作餐叫堂饌,也稱為廊餐,因為以前是在政事堂的廊下吃,因此也稱為堂下飯。

    這堂下飯可是只有宰相才有資格吃的,而且規格極高,起碼八個菜起,豐盛的甚至讓宰相們都不忍下筷子。

    相比起宰相們的廊餐,其它官員雖然也有工作午餐,但就非常簡單了。

    李逍倒不稀罕這頓什麼廊餐,但皇帝有詔,這是恩賞,而且幾位宰相也要見他問話,他這個新被任的玉米太監就不得不來。

    哪怕他對於當這個什麼玉米太監也並沒有什麼意願。

    可在這個時代,雷霆玉露皆是君恩,你不當都不行。

    唐朝人一般也習慣是吃兩餐的,早一頓,晚一頓,中午往往是沒飯吃的。不過貴族們向來是例外的,春秋之時的貴族就已經開始三餐了,甚至國君們還四餐五餐的。

    吃的餐越多,代表地位也就越高,就如同這年頭穿衣服顏色、住房屋的間數,門樓的高低一樣,都得有相應的地位才能享受,否則就是逾越。

    官員們是時代的精英,自然是可以吃三餐的。

    內省的門前廊下,早有御膳房的人送來了廊餐。

    每位宰相一張桌幾,一個蒲團,桌上擺了七菜一湯。有葷有素,而且菜做的很精緻。

    朝中十一位宰相,平時也不一定所有宰相都在內省議事,都是當天有幾位宰相在,就準備幾位的廊餐。

    偶爾皇帝也會在這裡陪宰相們用食。

    只有極少時,才會有六部九寺五監十二位的重臣們到中樞內省議事時,蒙皇帝特賜得以吃廊餐。

    可今天讓御膳房的人十分意外的是,今天十一位宰相都在內省議事,但皇帝卻沒留下來陪宰相們吃飯,可偏偏卻又特賜一人廊餐,而更奇怪的是,這人並沒有參加今天的議事。

    “這人甚麼來頭?”

    “聽說是陛下剛欽封的玉米太監。”

    “啥監?”

    “玉米監正,從六品下呢。”一位御廚感嘆著道,從六品下,這級別比他們御膳房的老大級別還高呢。

    “從六品下就能得食廊餐?”另一人有些不解,什麼時候廊餐這麼不值錢了?多少六部尚書、十二衛大將軍,都沒機會吃上呢。

    “這人可不一般,聽說今天陛下和諸位相國們議論了一上午,都是在談關於他的事情呢。”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啊?”

    “不知道啊,反正挺年輕的,一會送餐的時候,仔細瞧瞧,回來跟我們說說長啥樣。”

    李逍到的時候,廊餐已經擺上了。

    除了十一位宰相,今天還有雍州長史閻立本也得到皇帝特賜,賞廊餐。

    除了這位,李逍認識的人裡也就只有李績了,畢竟李績也是在他家蹭過幾頓白食的,至於其它的宰相們,他一個不認識,只覺得高矮胖瘦都有,可全都身著紫袍佩著金魚袋,還真傻傻分不清誰是誰。

    反正不認識,也就懶得去猜了。

    他目光先掃了下,看到還有一個空座,就趕緊的過去。

    几上已經擺好了餐,一眼掃去,發現確實還挺豐盛,七菜一湯,有煎有煮有燉有烤甚至還有炒菜和涼拌。

    一盤炒的青油油的田間野菜,放了點蒜蓉,而且聞著是放了菜油炒的,很香。涼拌的菜則是折耳根,這菜可是他李家莊特色,後來教給了大彪,也成了藍溪李莊飯店的特色涼拌菜之一,想不到都傳到大內宮廷來了。

    李績看見李逍這麼不客氣的,上來就往一邊坐下,眼睛盡盯著那些菜了,不由的黑了臉。

    這小子,真是太不懂禮數了,這裡哪個不是朝廷重臣,不說官職爵位,就是論年紀,那一個個都是李逍的爺爺輩了。

    “李逍,還不快過來拜見諸位相公。”

    李逍笑著起身,走到李績面前,拱手躬身下拜,“逍拜見英國公。”

    然後又轉頭對著閻立本一拜,“逍拜見閻長史。”

    後面的他就不知道拜誰了,誰也不認識啊。

    倒是李績這個時候挺幫忙的,在那里道,“真是鄉野村鄉,沒見過世面,來,我跟你介紹一下諸位相公。”

    長孫無忌、褚遂良、於志寧、韓瑗、來濟,宇文節、許敬宗、李義府、崔敦禮、杜正倫·······

    一個個都是當朝宰相,位極人臣啊。

    不少人名字李逍可是在後世就听過的,比如長孫無忌,跟張無忌哥哥的名字也就相差一個姓了,那也是極牛逼的人物了,皇帝的親舅舅,尤其人家還是長孫皇后的哥哥呢,他爹又偏偏是一箭雙雕的長孫晟大將軍,他曾讀過一些小說,裡面可都稱長孫無忌哥哥老了的時候,可是成了一代老陰逼的。

    至於褚遂良,嗯,初唐四大書法家之一啊,不管人家官當的如何,人品怎麼樣啥的,最起碼,這位褚老爺子的書法可謂一絕。

    還有許敬宗、李義府,好像都是武則天當政時的牛逼實權宰相了。

    還有那位來濟,他爹可是隋朝時有名的大將軍來護兒啊,他還有個極為牛逼的萬人敵哥哥來十二郎好像,另外他還有個弟弟啊還是哥哥,好像後來也當了宰相的,兄弟兩個都是宰相,這可了不得。

    尤其比較了不得的是兄弟倆人當宰相可不是靠著家族的關係,畢竟他們爹雖說是隋朝的榮國公來護兒,但來護兒早年是陳朝人,後來年輕時殺了仇人游過長江投奔了隋軍,上陣立功直至國公,可跟著隨煬帝一起死了,他的其它兒子也都被殺了。

    而來濟兄弟倆個當時還才幾歲呢,因沒跟在身邊才逃過一劫。自那後,來家兄弟成了孤兒,家道也是再次中落,後來都是靠著讀書才算是出頭的,能奮鬥成為宰相,那是真本事的。

    宇文節,好像跟宇文化及應當有點親戚吧,杜正倫,應當是早年房謀杜斷中杜如晦的本家?

    總之,這些人真沒幾個簡單的,看著一團和氣,可李逍心裡清楚,這些人可是明顯的分為兩黨的。

    一邊是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元老派,一幫則是以李績為首的山東新貴派了。

    歷史證明,最後是李績為首的新貴派壓倒了元老派,全面奪權成功,不過可惜最後讓武則天奪取了最高權力,這批人最後好像也沒幾個得到善終。

    就連李績這樣挺武的人,結果最後都因為他孫子起兵造武則天的反,連累到他被挖了棺材,甚至被賜予的李姓,也還是被剝奪,恢復為徐。而他有一個兒子,因為忠於武則天,結果最後居然被賜武姓?

    不知道那時已經被挖了棺材的李績知道後,會不會被氣的再死一次。

    鬥爭啊,這就是最上層的鬥爭了。

    既可以說是皇帝和顧命大臣們的權力鬥爭,也可以說是關隴貴族集團和山東豪強集團的鬥爭,這是路線鬥爭了。

    李逍雖然先知先覺了許多,但小身子板並不想插足其間。

    不管是長孫無忌還是李績,人家都是元老勳臣,個個都是宰相,捏死他跟捏死個臭蟲似的。

    “你就是李逍?”

    拜見長孫無忌的時候,老陰逼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不得不說,長孫無忌的態度讓人很不爽,也太瞧不起人了。

    不過李逍想想也對,長孫無忌什麼人啊,太宗的大舅哥,當今皇帝的親舅舅,又是玄武門功臣,貞觀的重臣,更是當朝的顧命大臣,如今的宰相之首。

    一把年紀了,又位高權重,而且他也聽說自己這個弄出來的玉米似乎惹來了長孫的不快。

    一個小小的鄉下子,或許在長孫的眼裡,所謂的玉米,不過就是個騙術,李逍,也不過和那些江湖騙子一樣吧。

    古往今來,這樣的江湖騙子不知凡幾,長孫也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只是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他遇到的可不是一個騙子。

    “在下李逍,拜見長孫相國。”

    韓瑗在一邊喝斥,“你如今既然已經是陛下欽封之玉米監監正,那麼就得有朝廷命官的樣子,拜見相國,當口稱下官,而不是什麼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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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拿人頭來賭





    李逍連連點頭,心裡卻道不跟他一般見識,反正這人也就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多少天了。

    李績在一邊道,“李逍畢竟不是士族門閥出身,家裡也只是小門小戶,沒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也不知朝廷禮儀規矩,情有可原。回去以後,多學習學習就好了,下不為例就好,我等身處高位,也就不要跟他為難了。”

    這番話,卻明著是在幫李逍了,甚至在暗示長孫無忌和韓瑗借勢欺人。

    長孫無忌輕笑兩聲。

    “英公說的是,我等也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了,何必為難一個後輩。不過李逍啊,今日陛下和英公等對你的玉米可是十分信任,還特意授你六品之官,為你新設一個玉米監,本相也就姑且信之,但會一直盯著你的,若是百日之後,你交不出玉米來,到時可就別怪本相無情了。”

    “長孫相公,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到時一睹就知如何了。”

    對李逍這般據傲的回應,長孫無忌冷哼一聲就不再理他了。

    李逍也不以為意,長孫無忌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任他怎麼去攀駙,可人家要是不喜他也是沒用的,何況,他李逍又為何要去攀附一個即將倒台的人呢。就算要攀,他也應當跟著李績啊。

    本來他還想著當著幾位宰相的面辭去這個什麼玉米太監之職,但現在看樣子,他要是敢說辭職,長孫無忌怕是要立即治他一個欺君之罪了,到時說都說不清楚,正好把頭送到人家刀下。

    還正好成了捅李績和皇帝的刀子,這可就不光是要被長孫無忌搞,還得被皇帝跟李績他們氣了。

    想明白之後,他倒乾脆就懶得再提辭職了。

    反正當個玉米監正,又不是去遼東當參軍,依然還是呆在關內,又不用管其它什麼事務,只是種個玉米而已。

    這玉米如假包換,他也不怕到時種不出來被問罪。

    坐回自己几案前,李逍拿起筷子,不客氣的開吃了。

    李績看著李逍那模樣,倒是笑了。這小子,得罪了長孫無忌居然還能吃的下飯,還真是天生的沒心沒肺啊,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他倒越發相信這玉米之事沒問題了。

    不管怎麼說,若玉米是假的,那他也是要大受影響的。

    廊餐很豐盛,但李逍吃的倒不怎麼痛快。

    不是說弄的不好吃,而是這種廊餐吃的沒什麼氣氛,十一個宰相加上一位雍州長史,大家一人一張几案,隔的好遠,吃的是分餐。

    各自吃著自己的飯菜,也沒有人互相交談,這種悶頭吃飯的氣氛,再好的菜吃的也沒意思了,更何況,有好菜卻沒好酒。

    他原本還以為,宰相們的廊餐,會很熱鬧。大家一邊吃飯,一邊繼續聊聊工作,或者談談天說說地啥的,結果卻這般尷尬。

    悶頭吃飯,速度則極快,沒一會時間,李逍已經扒拉完兩碗飯,菜倒沒吃多少。

    一位內侍見他碗空了,連忙又要過來添飯,李逍卻已經擺手,他又不是飯桶,吃那麼多飯幹嘛。

    不過宰相們還沒吃完,他又不能先走,只能坐在那裡無聊的悄悄打量宰相們吃飯的樣子,比起他的狼吞虎咽來,宰相們吃起飯來則是一個個細嚼慢嚥,氣定神閒的。

    這個時候要是來一杯熱茶,或者來點飯後水果,要么再來支煙,該有多愜意啊。

    等了半天,李績也終於放下了碗。

    他瞧了瞧李逍那不耐煩的樣子,笑著道,“李逍啊,陛下授你為新設之玉米監監正之職,但你只怕是連自己該做什麼都還不知道。你跟本相過來,本相跟你交待一下。”

    李逍巴不得馬上離開,連忙點頭稱是,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

    “李逍啊,陛下對你對玉米可是寄予很大期望啊,你可千萬不能讓陛下失望,否則,你應當知道陛下一怒,後果會是什麼的。”

    路上,李績看著李逍那浮躁的樣子,不由的警告道。

    “英公請放心,更請對李逍和玉米放心,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你對你的玉米就這麼有信心?”李績問起,對於這個玉米他所知不多,本來他心裡跟長孫無忌一樣,初聽到這玉米時,也是覺得是個江湖騙子在騙人。但知道是李逍弄出來的玉米時,他就沒那麼早下決斷。

    李逍這人,他畢竟是見過的,雖然奇特了一些,但卻不是一個輕浮孟浪的人,更不是一個什麼江湖騙子。李逍在藍溪有家有室有田有產的人,他也不是那種愚蠢到膽大包天之人。

    “跟我透個底,這個玉米到底有幾分把握?”

    李逍笑笑,“跟英國公這麼說吧,這玉米我已經細心培育了幾代了,現在我手心的玉米種子,差不多可以種一畝地,如果精細一點,甚至能種一畝多地。現在陛下給我特設一個玉米監,又有專門的一班人馬,要是連這畝來地都侍弄不好,那我也不用混了。”

    “混?種不好,你腦袋都不保。”李績瞪了他一眼。“你說跟我說,這玉米有多可靠吧。”

    “用上等田種玉米,精耕細作,畝產可達千斤。當然,尋常耕作,上田可達六七百斤是沒問題的。哪怕是一般的田地,粗耕之下,也能有個四五百斤的。就算是旱點的地,肥力差點的地,一畝二三百斤也是肯定有的。”

    李績摸了摸鬍子,他如今雖說是軍方大佬,但當年他家也是河南的有名豪強。什麼是豪強?

    就是那種地主加商人,既有錢又有許多田地的有錢大地主,在地方上有很大的勢力。

    那時李績還姓徐的時候,他家在河南滑州可是州中首富,家裡良田千頃,僮僕千人,真正是方圓百里頂級的豪強地主。

    雖說他年少之時就開始殺人為賊投奔瓦崗,但對於田地裡的事情也並非不懂的。

    隨便畝產二三百斤?甚至上好的良田,精耕細作之下能達千斤?這簡直就是要上天啊。

    “你說的畝產二三百斤是你拿來的玉米棒子,還是說玉米粒?”

    “當然是曬乾脫粒後的玉米粒了,可以直接儲藏磨粉的。”

    “真有這麼多?”李績還是有點半信半疑,若不是跟他說話的人是李績,別人敢這樣跟他說,他肯定就一腳踹過去了。

    “騙你幹嘛。”

    李績有些興奮,“好,老夫就信你這一回,你放手去做,要人給你人,要錢給你錢,你其它的都不用管,老夫自然替你打理好一切,你只要種好你的玉米,到了夏收的時候,老夫要看到畝產至少二百斤。只要畝產二百斤,就算你過關。”

    “二百?英公,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今天就當著你面把話放在這裡了,畝產起碼四百斤,要是達不到,你擰下我的腦袋來當球踢。”

    李績嘿嘿笑了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記住你今天的話,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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