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逍遥小地主 作者:木子藍色(已完結)

 
mk2258 2017-12-17 10:56: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172927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9:11
第280章失眠





    崔知悌失眠了。

    連續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夫人王氏讓他睡不著就數錢,一貫一貫的數。結果每次數到一萬貫的時候,他更睡不著了。

    “夫人,真要拿一萬貫給那李逍?”

    王氏也一樣很精神,昏暗的臥室裡她兩眼放光,“李逍要是真敢收才好,一萬貫換個印刷術我們不虧。”

    一萬貫錢,能在京畿買上幾座不小的田莊。不過比起印刷術來,這確實又算不得什麼。

    “我只怕這李逍沒安好心啊,印刷術如此厲害,他豈會輕易給我們崔家?”

    王氏哼了一聲,上次李逍罵了她的乳娘,後來又打了崔家的管事,雖然說傷了崔家的臉面,可畢竟只是兩個下人而已。李逍還真敢跟崔家來硬的不成?

    “那李逍手握著印刷術也沒能力保住,他要是聰明,就知道賣給我們,他得一萬貫錢財,豈不是很好?”

    王氏算定李逍是不敢玩崔家的,打兩個下人也不過是眥一下牙而已。

    “可那李逍還要求我們把二娘許給他。”

    “那是癡心妄想,二娘豈會嫁給他,豈能嫁給他,他心裡沒有半點數嗎?妾身看這李逍提這要求,不過是漫天要價而已。”

    崔知悌終於下定決心,打算做這一單買賣。

    “一萬貫買印刷術是值,可我們也沒有這麼多錢。”他忍不住嘆息。這年頭如崔家這樣的家族,家財萬貫是自然的,數百年的積累,財富充足。不過再有錢的人家,誰也不會在家裡存上萬貫的現錢。

    崔家的財產,也跟大多數士族一樣,主要還是買田置地,以及不少的商舖宅子,另外他們還會拿出許多錢來放貸。

    “把家裡藏的金和銀拿出來,再把庫裡的絹拿出來一些,要是不夠,就再拿兩個莊子出來湊。咱們得抓緊時機下手,萬一這李逍找別人,那就晚了。”

    一萬貫很多,但換個印刷術肯定值,崔家不出手,肯定會有別人願意出手。

    沒有足夠的現錢,那就先湊一湊,家裡藏存的金銀,以及田莊都可以拿來充數。

    ·······

    長安,北苑。

    李逍放了個小長假回來後,便先來到自己的北苑試驗田視察。今夏,北苑足足種植了六百畝玉米地。

    一片片土地又平又直,平整的整整齊齊。

    黝黑的崑崙奴在玉米監官吏的監督下努力的干著活,平整的地裡已經冒出了綠色的玉米芽,崑崙奴正在鬆土、拔草和間苗。

    間下來的苗也不能浪費,得馬上拿到另一邊的空地裡去移栽。等以後種子足夠了,就不用這麼小心,到時可以稍微粗種,直接把玉米種子撒到地裡就行了,不用搞的這麼精細,甚至就算間苗,間出的苗也就如雜草一樣扔掉了,不用跟寶一樣的還要拿到另一塊空地裡去種植。

    有人間苗,有人鬆土,有人拔草,還有人澆水。

    一片悠閒的田園景色。

    李逍背著手漫步其間,看著這一大片玉米地,很滿足,這是他帶來的改變。今夏播下六百畝玉米,秋收時就能有幾十萬斤玉米了,到明年春,就能夠種上更多的玉米。

    皇帝在北苑又劃了一千畝地給玉米監,這些都是官田。

    玉米監在北苑只種了六百畝玉米,在藍溪種了三百畝玉米,在沙苑種了一百畝,另外在京畿的二十二縣都各種了十畝玉米試驗田。

    玉米試驗田畝數擴大了,種植範圍也擴大了。按李逍與李治所商議過的,明年春就要在關隴、河中、河東、河朔等地全面推廣玉米種植,到時將在這幾個道種植十萬畝以上的玉米,玉米種植範圍將遍及到這幾個道的每個縣中,另外玉米監也將在河北、淮南、山南、劍南、江南等各道設立新的玉米試驗田,在各地試種玉米。

    朝廷計劃用三年時間,用玉米取代原來粟、黍種植面積的一半。

    副監李元芳這段時間天天撲在試驗田裡,還不停在北苑、沙苑、藍溪以及其它京畿諸縣試驗田之間跑,人曬的黝黑,都跟那些崑崙奴快一樣黑了。

    “元芳啊,你可是監副,負責抓總就是了,具體的事務,交給下面的官吏去做嘛。”

    玉米監今年種了一千畝地,又有了之前夏收的豐收,如今朝廷十分重視。前段時間又給了李逍不少官吏名額,現在北苑、沙苑、藍溪三大試驗區,各升級為七品的囿監,各由一名七品的囿監負責,京畿二十二縣,也各設了一位八品監丞負責蹲點。

    原來玉米監不過幾名官員,十幾個吏員,百多崑崙奴,而現在,可是鳥槍換炮,九品以上官員都有三十多個,流外吏更是多達二百來人,除了原來的那百多崑崙奴,朝廷又特劃了一千多戶賤籍給玉米監。

    玉米監甚至還特旨被提升為五品的衙門,李逍這個監正自然是五品,而李元芳這個副監如今也提升為從五品下,跟著李逍,簡直是平步青雲,可玉米監出的成果,別人也是無法置疑的。

    李元芳呵呵的笑笑,穿上了緋衣銀魚越發不敢鬆懈了。

    “多跑跑也不累,玉米長勢都很好,比我們春播的還好。”畢竟已經收穫了一季,現在再種第二季,大家都有了些經驗。

    而且現在的天氣也比上季好的多。

    “我們玉米監手裡現在有朝廷批給的試驗田一共一百頃。玉米種了一千二百畝,還剩下的地,按三郎你的要求,我讓人給種上了辣椒和高粱。 ”

    李逍點頭,有李元芳這樣可靠的副手,他這個一把手就相當輕鬆了,提出要求,他自然會負責執行到位。

    “三郎,種辣椒我倒理解,畢竟現在辣椒挺值錢的,可種高粱幹嘛,高粱也不值幾個錢啊?”

    朝廷在京畿二十二個縣劃給玉米監四千畝地,又有原來北苑、藍溪、沙苑三大基地的六千畝地,足足萬畝田地,還基本上都是比較優質的良田。

    拿這麼好的良田來種高粱,他確實不太理解,畢竟高粱雖也曾是主食之一,但價值遠不如粟、黍,更別說如麥稻般值錢。除非災荒之年,否則高粱都只是做為牲口的飼料的。

    李逍笑而不語,他是不會告訴李元芳,高粱可是能夠釀酒的。專門從別的酒坊裡買酒糟也不是長久計劃,畢竟買的多了人家也會漲價,再一個酒汗雖然品質不錯,可產量太低,酒坊要長遠發展,還不如直接釀高粱酒,高粱釀造白酒可是極好的原料。

    反正這些試驗田明年都要種玉米,今年空著也是浪費,不如種上辣椒和高粱。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9:11
第281章岳父大人





    曲江。

    池畔涼亭。

    度支員外郎崔知悌靜坐亭中,他微閉著眼睛,他在等一個客人。只是這個客人太不懂禮數,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卻還遲遲未到。

    他努力的在抑制自己心頭的怒火。

    腳步聲傳來,長隨的聲音響起,“阿郎,李三郎到了。”

    崔知悌睜開眼,恰看到李逍一件薄衫飄飄,手執一把扇子搖擺著進來。

    “哎呀,臨時遇到點事,耽誤了些時間,還望崔員外恕罪!”

    崔知悌見他那滿面笑容的樣子,哪有半分抱歉之意,心裡越分不滿。目光被李逍手裡的扇子吸引,那居然是那把可以折起來的扇子,半圓的扇面打開,上面居然是一副仕女圖,還配有一首詩詞。

    隱約看去,好像是閻立本所做的畫,褚遂良題的字,駱賓王的詩。

    “賢侄這把扇子倒是挺別緻!”

    崔孝悌轉移話題,看著李逍的折扇問。

    折扇早在魏晉之時就已經有了,最早稱為腰扇,後來也稱疊扇,雖早有可折疊的扇子,但卻並沒有在上面繪畫寫詩題寫的做法。

    而且形制上,李逍的這把折扇明顯要更好看一些,特別是再添了詩畫之後,更了得,更別說這上面的繪畫的閻立本是當世第一丹青聖手,而題字的褚遂良也是當今有名的書法大家,就連那首詩的作者駱賓王,那也是如今名滿長安的年青才子。

    “區區一把折扇而已,不足掛齒。”李逍笑道。

    “你這折扇挺別緻的,尤其是這上面的詩畫字都堪稱一絕啊,想不到三郎與閻公、褚公還有那位年輕才子有這交情啊。”

    “嗯,有些往來。其實若是崔員外想要這折扇,我送你一把就是,這樣的扇子我有成千上萬把呢。”

    崔知悌笑道,“三郎說笑了,上萬把?就算你與褚公閻公他們關係再好,他們日夜不休,一天又能給你畫出幾把來?”

    “崔員外這就有所不知了,有這一把足矣,有一把就有千萬把。相信崔員外也知我有印刷術,用印刷術,有此一把,然後我就能讓人印刷出千萬張扇面,然後找匠人做些折扇骨,糊上去不就好了。”

    崔知悌見過李逍印的債券,債券可是更加的複雜精美,他相信李逍也有能力把這折扇印刷下來。

    “三郎,今日找你過來,還是因為那日你給我的那封信。”崔知悌開門見山,也不算再繞彎子了。

    “崔員外考慮過我的提議了,結果如何?”

    李逍啪的一聲甩開折扇,微笑著搧風。

    “三郎你那日打傷我家管事,你還沒個說法呢。”

    “我鄉下人,看不懂你家那個管事那般囂張的樣子,所以就打了,怎麼的,崔員外這是要跟我討說法嗎?”

    李逍這無恥的態度,讓崔知悌很怒火,可轉念想到跟這種人也沒什麼好談的,還是談正事要緊。

    “罷了,他輕慢三郎在先,三郎替我管教下他也好。還是談正事吧,一萬貫買你的印刷術,貴了。”

    李逍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既然崔員外覺得貴了,那就算了。反正長安城對這有興趣的也不止崔家,甚至長安的崔家也不止崔員外一家。我再去問問別家就是,不過機會可只此一次啊,錯過了,崔員外可莫後悔啊。”

    這態度,讓崔知悌很想打人。

    這傢伙,有恃無恐啊。

    “一萬貫可不是個小數字,誰家手裡也不可能隨時拿出萬貫來。”

    李逍呵呵。

    “崔員外,印刷術是絕對價值萬貫的。不過交易嘛,總得是讓各自方便。我也沒要求要一萬貫現錢,讓崔員外拿出一萬貫銅錢來也不現實,就算是一萬貫的絹也不容易,可以錢帛並給,甚至金銀、田地、商舖這些也一樣能交易的,反正都是能值錢的東西,崔員外說對吧。”

    崔知悌點了點頭。

    “錢帛、金銀、土地商舖支付倒是沒問題,但得給我點時間籌集。”

    李逍看崔知悌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心裡想笑。

    老崔敢辱他,那他就敢耍老崔。

    本來寫封信也只是想調戲調戲下老崔,但現在老崔這麼配合的上當了,他要是就這樣結束遊戲,未免不夠意思了。

    李逍搖頭。

    “印刷術這東西現在滿長安皆知,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我不可能留在手裡太久的,崔員外是第一個來跟我談的,所以我給你個面子,但你也得抓緊。今天,今天之內,崔員外要是把錢湊齊給我,那麼我就把這技術給你,否則我就跟賣給別人了。”

    崔知悌盯著李逍,良久吐出一句話,“可以。”

    “什麼時候成交?”他問。

    “等下,崔員外,你莫不是那封信沒看全?我這印刷術可不僅是賣一萬貫錢這麼簡單,可還是有一個附加條件的。我除了一萬貫錢,還要崔二娘! ”

    “不可能,二娘是我崔家嫡女,豈能給你為妾!”

    “是媵,將來若為我李家生子,也一樣有機會得誥命冊封的嘛。”李逍笑著說道。

    “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麼交易取消,告辭!”李逍瞬間翻臉,起身就要走。

    崔知悌坐在那裡,看到李逍搖著扇子往外走,臉上陰晴不定。

    等李逍都已經快要脫離視線時,他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等一下!”

    李逍卻頭也沒回的繼續前走,“崔員外想好了再叫某吧!”

    “我答應你!”崔知悌咬牙喊道。

    李逍終於微笑著回頭。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李逍呵呵的向崔知悌拱手行禮。

    崔知悌氣的都要打人,但強忍著道,“我答應二娘嫁給你,但我崔家嫁女,豈能草率,我得時間準備嫁妝,另外還要請人擇定良辰吉日。 ”

    “可以可以。”李逍笑著說道,“當然是應該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寫份契約,我把印刷術給崔家,崔家付給我一萬貫,另外你再給我一份二娘的契書!”

    崔知悌不說話,嫁女兒是不可能的,那隻是個緩兵之計而已。

    可李逍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冊子,“這就是印刷術,詳細方法盡在上面,若是契約立完,我拿到錢,那麼這冊子還有我的那個作坊,就都歸崔家了。”

    李逍沒提找人見證,而崔知悌也心中有鬼,同樣不提找人見證。

    “西市裡有我一個金銀鋪子,我已經把一萬貫的金錢錢帛還有田契放在那了。”

    李逍笑道,“那我們現在就立契約?”

    崔知悌猶豫,李逍卻已經道,“看來崔員外還是猶豫不決啊,那這買賣還是算了吧,我這人做買賣,從不勉強別人。”

    “等下。”

    崔知悌下定決心,“簽!”

    當下崔知悌召來隨從,取來紙墨筆硯,一份是印刷術購買契約,一份則是女兒崔二娘許給李逍的契約。因為是做媵妾,因此不立婚書而是立契。

    崔知悌寫婚契的時候,特別留了個後手,他只寫崔知悌二女,並沒寫明自己嫡出女兒崔瓔珞的名字。

    “岳父大人應當把二娘名字寫上吧。”李逍提醒。

    崔知悌頓了一下,然後又重寫了一份,這次許州崔知悌二女後面寫上了月奴二字。

    “原來二娘子小名月奴啊!”李逍笑道。

    崔知悌嗯了一聲,繼續寫。

    其實這個崔月奴並不是李逍說的崔二娘子,真正的崔二娘子叫崔瓔珞,而這個崔月奴,其實就是崔知悌之前打算用來賣婚給李逍的婢生女。

    這個月奴在崔家並沒有被崔知悌認做女兒,但月奴若是按崔家女子排行,又確實是排第二,只因為他從沒認過這個女兒,因此府裡只把本來排第三的崔瓔珞稱為崔二娘。

    現在崔知悌就是打算來一著移花接木,讓崔月奴代表崔瓔珞,只要等印刷術到手,李逍就算拿著這婚契跟他打官司他也不怕。

    崔二娘月奴五個字,可是能讓李逍到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的。

    崔知悌只想馬上拿到印刷術,以免夜長夢多,因此巴不得趕緊完成交易。

    兩份契約寫好,各為一式兩份,兩人都簽名,各留一份。

    “先去看看我的作坊!”李逍笑著道,他沒提先去金銀鋪。

    崔知悌還真以為李逍是誠心交易,當下騎馬跟李逍先到了長安西市門外的印刷作坊,在李逍的帶領下,崔知悌親自驗證了這個印刷作坊。

    “這個作坊,連帶著裡面的匠人,以後都歸岳父大人了。不過我這裡的匠人都是僱傭來的,不是奴隸,岳父大人以後可得工錢照付啊。”

    李逍每叫一句岳父大人,崔知悌眼角就不由的抽抽一下。

    簡單的一番介紹,李逍把作坊轉交給了崔知悌。然後兩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西市。

    崔家西市的金銀鋪子是一家專門經營金銀首飾打造出售,以及金銀銅錢兌換,甚至還兼有放貸生意的店鋪,鋪子不算大,但一年也有不少的進項。

    此時鋪子裡已經準備好了價值一萬貫的金、銀、銅錢、絹,以及幾份田莊和幾間商舖的契約。

    “多謝岳父大人。”

    李逍笑著收下,然後把那本小冊子也交給了崔知悌。

    “阿蔥、阿蒜,你們兩個帶人把這些金銀錢帛都裝上車,送回府中。”李逍一邊把幾張契約放進懷裡,一邊讓張蔥劉蒜帶著隨從把舖裡那些硬貨搬上馬車。雖然這店鋪也屬於李逍的了,但這麼大筆錢可不能繼續放在這裡。

    崔知悌確認過那本冊子後,就匆匆告辭。

    “岳父大人,還請早日擇定良辰吉日。日子選好,請馬上通知於我,我好上門送娉禮啊!”

    崔知悌黑著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李逍衝著他的背影,嘿嘿的冷笑了幾聲。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9:11
第282章血濺金殿





    勝業坊,李府。

    前廳,擺著一盤盤的黃金和白銀,還有一箱箱的銅錢,一捆捆的絹帛,桌案上,還擺著好幾張契約。

    整整價值一萬貫的錢財地契。

    崔家算是出了血了。

    黃澄澄的金條,一根十兩重,拿著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還打著崔家的印記。盛世古董,亂世黃金。

    黃金在大唐不算流通貨幣,大唐錢帛兼行,銅錢和絹帛都算是法定貨幣,但金銀卻不是。皆因為金銀太稀少,難以承擔貨幣的職責。

    大唐的金銀產量都極為稀少,甚至銀產量比金產量還少。

    天下貢金之州七十三,貢銀之州六十四。雖然產金銀之地不少,但產量極低,一些州貢金貢銀,都是按兩來計算的,一年貢銀四鋌,或貢金十兩。基本上,如今每年新采的黃金和白銀都只有幾萬兩而已。

    這麼點量,導致了黃金一直成為財富和身份的象徵。

    一兩黃金價值八貫銅錢,一兩白銀也價值五貫銅錢,金比銀比銅是八比五比一的匯率,而且相對比較穩固。相對來說,唐朝的銀價很高,金價倒比較平。

    黃金一般是做為財富儲藏的,朝廷掌握的金銀則用來賞賜為主。

    十六根大黃魚,足足十斤,價值一千二百八十貫。

    而那邊白燦燦的銀子,則全鑄成銀鋌,形像豬腰,因此也通常被稱為豬腰子銀,這並不是後世常見的那種馬蹄或元寶狀的。

    一錠銀鋌五十兩,整整二十錠銀鋌,價值五千貫錢。

    金銀就值六千二百八十貫,剩下的三千七百二十貫,則是兩個百畝田莊,再加兩個長安的商舖,外加一些銅錢和絹折現。

    真金白銀的一萬貫啊。

    李逍不得不感嘆崔家的底蘊深厚,說掏錢就掏錢,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人家就能弄出一萬貫的錢來。

    李逍現在說起來也是身家近萬貫的人了,可是住的宅子佔了近五千貫,田地三千五百畝也值幾千貫,剩下的就是幾個作坊了,真正的現金,其實他手裡並沒幾個錢。

    買債券花光了最後點現金,買船的錢都還是藉程家的,李逍之前還又拿債券向朝廷抵押,在百濟又買進了價值三千貫的土地和奴隸,加上買船借的一萬貫,李逍現在實際負債一萬多貫呢。

    崔家送來的這麼一大筆錢,倒是讓李逍手頭又活泛了。

    錢管家看著那一廳的金銀絹帛還有契約,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弄明白這錢從哪來的,更是額頭冒汗。

    “阿郎,咱們就這樣把印刷術賣給崔家了?”

    “嗯,賣了。”李逍一手拿著根金條,一手握著塊銀鋌,很沉,也夠充實。

    “這麼大的買賣,不聲不響的就談成了?”老錢驚訝萬分,萬貫的交易啊,說談就談,還一下子就談成了。

    “崔家比較急,我也比較急。”

    “這買賣值嗎?”老錢問。能賣一萬貫,應當說不虧,可既然崔家這麼急著付錢,那說明這印刷術肯定值一萬貫啊。

    “當然值啊,一個印刷術賣了一萬貫有何不值的?崔家想要,我們就賣他就是了,反正啊,這印刷術我早已經獻給陛下了。”

    “啊!”

    錢管家傻眼了。

    怎麼能一邊獻給了皇帝,又一面賣給崔家呢。做人怎麼人這樣,這不是不誠信嗎?

    李逍把金銀放回,掏出那張紙契笑道,“你以為崔家就誠信嗎?他們先是要拿婢生女賣婚於我欺辱我在先,又在這契約上做手腳,再次拿婢生女冒充嫡女,還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呢。”

    李逍特意要求崔知悌把崔二娘的名字寫上去,就是要揭穿崔知悌的把戲。他並不是真想要崔二娘子做妾,不過是要看清崔知悌的醜惡嘴臉,以為李家好欺負嗎?

    既然要玩,那就玩到底。

    戰爭是崔知悌挑起的,李逍不過是應戰而已。

    他早知道崔知悌的二女兒叫做崔瓔珞,雖說名門大家的閨女不會輕易洩露名字,但是李逍還是有辦法打聽到的。

    月奴,是那個可憐的婢生女。

    “阿郎,崔知悌可是許州崔氏家主,那許州崔氏可是清河崔氏的支房啊。咱們如此得罪他,豈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錢管家擔憂的道。藍溪李怎麼能跟許州崔比呢,那是百年士族,甚至後面還有清河崔這個宗主,而李家不過是個小地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逍把婚契收起,“崔知悌要玩我,那就得做好被我玩的準備,他出錢買我的印刷術,我賣給了他。這份契約上,雖說了不能把印刷術賣與其它人,但我確實沒賣啊,我只是獻給了陛下。”

    大家都各懷鬼胎,那麼最後就看誰倒霉了。

    互相算計,李逍肯定不虧的。

    至於說崔家的怒火,李逍會怕嗎?

    人家已經主動挑釁了,李逍就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對方要算計他,那被他算計了就不要怪別人。

    真要說戰爭,李逍也並不就會怕的。

    他李逍雖只是個小地主出身的小貴族,可後面也不是沒人的。崔家百年士族又如何,撕破了臉皮,那就各憑本事。

    ·······

    早朝。

    度支員外郎崔知悌早上滿臉笑容,見到上朝的官員們都主動的熱情打招呼。

    “崔員外這是有什麼喜事了?”有人笑問。

    “莫不是崔兄為二娘子找到中意人家了?”

    “快說說是哪家俊彥,終能得崔兄青睞?”

    崔知悌笑呵呵的,昨天拿到雕版印刷術和作坊後,他立即就調來了崔家的管事和僕役,把作坊接管了,又馬上研究了雕版印刷術,最後發現其實雕版印刷術很簡單。

    雕版印刷需要特製的油墨,他讓管家去找李逍,結果李逍說油墨技術不送,但是可以便宜供應給崔家的印刷作坊。崔知悌想想後,也就沒計較,雕版印刷作坊嘛,油墨技術不送也沒什麼,好比李逍賣個作坊,也不會再送個造紙技術給他一樣。

    他也有自信以後能夠仿製出油墨。

    在仔細的視察過作坊,研究進印刷術後,雖然感嘆這技術很簡單,但他也驚嘆印刷術確實很有實用性,能大大降低書籍的成本,他覺得一萬貫沒白花,已經準備大展拳腳了。

    李逍說皇帝準備印刷一萬套九經,一萬套五經正義,如果他能夠把這單生意拿下來,那麼崔家的印刷坊能夠迅速擴大規模,賺上一大筆。不但能賺錢,還能為崔家賺取巨大的聲望,一想到以後讀書人都讀他崔家印的書,崔知悌就忍不住笑意。

    金殿上。

    百官山呼萬歲,早朝開始。

    “詔令!”

    當大家以為早朝就要結束時,突如其來的,皇帝讓中官宣旨。

    這是一道經過中書門下的正式詔令。

    朝廷在秘書省新建一個印刷局。

    崔知悌臉色微變,他有不好的感覺。

    印刷局,這朝廷怎麼會突然弄一個印刷局出來。這新設的印刷局會不會影響到崔家的印刷坊?

    還是說,這個印刷局只是因為朝廷要印一套萬九經一萬套五經正義?

    心中不安。

    這時繼續宣讀,卻是朝廷授李逍兼秘書少監,負責印刷局。

    李逍,秘書少監,印刷局。

    崔知悌看著那邊上前謝恩的李逍,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接下來殿上的聲音他已經有些聽不太清楚了,只感覺到處都是迴聲,腳下的地都在旋轉著。

    朝廷任李逍兼任秘書少監,負責印刷局,而印刷局籌建雕版印刷坊、造紙坊、制墨坊等,全面負責印刷一萬套九經、一萬套五經正義事宜。

    轟!

    崔知悌感覺腦袋爆炸了。

    狗賊!

    李逍這個狗賊。

    被他耍了,他居然一邊把印刷術和作坊賣給自己,騙了一萬貫錢財,一面卻又把這印刷術獻給朝廷,獲得一個四品的秘書省監官職。

    無恥,從未見過這般無恥之人。

    崔知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血紅著雙眼,衝著李逍就撲了上去。

    金殿之上,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皇帝震驚。

    百官震驚。

    連負責監督朝臣禮儀的御史們都一時愣住了。

    金殿之上,大打出手,這是何人敢這麼大膽。

    李逍在崔知悌衝過來之際,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假裝沒看到,任由崔知悌一把撲倒了他,任他騎到他頭上對著他揚起拳頭一陣猛揍。

    反正崔知悌這樣的文官,拳頭也沒有幾斤力氣,打兩下也沒什麼關係。

    崔知悌完全失態了,瘋狂的攻擊著李逍。

    皇帝終於反應了過來,高喝,“放肆!”

    殿中靠的近的大臣們也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拉開瘋狂的崔知悌。

    李逍有些狼狽,衣服被扯破了,甚至鼻子上還挨了兩拳,其實是他故意沒護住鼻子。

    鼻血流了不少,已經血染紅了胸襟。

    金殿濺血。

    這可就不一般了。

    幾名御史愣過神之後,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好戲開場啊,雖然不知道崔知悌為何發瘋撲打李逍,但堂堂度支員外郎卻金殿毆打秘書少監,這可不得了。

    這不但是以下犯上,還是君前無禮,更別說這位崔知悌還是許州崔的當家人呢。

    “陛下,臣彈劾度支員外郎崔知悌·······”

    “臣彈劾崔知悌!”

    ·······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9:11
第283章趕盡殺絕





    崔知悌渾身顫抖著,任人拉著,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做出了萬不該做的瘋行。

    在一片彈劾崔知悌的聲音之中。

    崔知溫站了出來,他知道再不站出來,只怕大兄就將萬劫不復,甚至整個許州崔氏都將萬劫不復。

    “啟奏陛下,昨日李逍將雕版印刷之術以萬貫之價賣於我兄長,不料今日卻發現,原來他早已經把雕版印刷之術賣給了朝廷換取四品不監之職。此人仗著陛下寵幸,仗著有獻祥瑞玉米之功,無法無天,欺詐同僚,罪大惡極。”

    “臣深以與此之輩同班為恥,乞陛下嚴懲李逍!”

    朝堂之上,安靜了下來。

    詐騙同僚萬貫之財,聽起來李逍確實做的有些過份了啊。任誰被人詐騙了一萬貫,估計都要氣極。崔知悌剛才瘋狂的行為,似乎也有了些解釋了。

    但很奇怪,卻沒有人馬上開口。

    大家都在等皇帝的態度。

    畢竟這事因雕版印刷術而起,而現在雕版印刷術一貨賣二家。李逍先獻給皇帝,又賣給崔家。

    在大家期待中,皇帝李治緩緩的發聲。

    “崔卿言李逍欺詐同僚,可有證據?”

    崔知悌胸膛起伏,掙開幾個拉著他的同僚,高聲道,“啟奏陛下,臣有與李逍簽下的契約,臣有證據!”

    “那就把證據呈上來!”皇帝聲音聽不出感情。

    崔知悌並沒有把契約帶在身上,他要求讓人回崔家去拿。

    李逍擦了擦臉上的鼻子,故意弄的滿臉都是血,搞的更加的驚人。

    “陛下,臣這有契約!”

    眾人注視下,李逍從懷裡掏出契約,契約上還沾染了腥紅的鮮血。

    李治從中官手裡接過,仔細看了一遍。

    “有你二人簽名,確實是契約,只是朕看了幾遍,似乎並沒有看到欺詐之說?”李治目光掃過崔知悌,“這契約上說明,李逍把印刷術賣與崔知悌沒錯,可並沒約定其它?”

    崔知悌一怔,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故意袒護李逍?

    “陛下,一個印刷術,臣花費萬貫買下,李逍如何還能貨賣二家?”

    李治轉頭望向李逍,“瑞卿,你對此做何解釋?”

    “回陛下,印刷術是技術,不是一般的貨物。若是一般貨物自然不能一物二賣,一物二賣總會有一人拿不到貨。可我這是技術,技術轉讓,給一家還是二家都是可以的。當然,崔知悌也可以要求獨家專享,但那價錢就不是一萬貫了。”

    李逍擦擦鼻子,繼續道,“既然崔知悌沒與臣做特別約定,那麼就沒有權力禁止臣把印刷術自用,甚至是獻給朝廷,哪怕臣真的再賣一家,那崔知悌也沒有權力指責臣違約,因為我們的契約裡根本就沒有約定過此事。”

    殿上。

    李績聽到李逍的解釋,不由的一笑。心想這解釋從表面上來說,確實是立的住腳的,可你這事從常理上來說,明擺著是坑崔家啊。

    一個印刷術你賣崔知悌一萬貫可不便宜,你還要賣二家三家,這不坑人是什麼。

    崔知悌咆哮道,“既沒明文約定,那又如何就說可以賣?”

    “姓崔的,你要點臉,我這印刷術值多少你心裡沒有點逼數嗎?諸位,我在這裡給大家列個數字。陛下準備讓印刷局印刷一萬套九經和一萬套五經正義,兩套書加起來近三百卷,尋常抄一套書,全憑人工抄寫,一卷千文,這近三百卷那就是近三百貫。”

    這話沒人反駁,書是奢侈品。

    就算是殿中的眾臣們,哪個家裡敢說就能藏書幾百卷?一卷萬字千文,這還只是抄書價呢,實際僱人抄書,不但得給抄書錢,還得自備上筆墨紙,這本錢也不小的。

    “而諸位知道用雕版印刷能夠減少多少成本嗎?”李逍問。

    “能減少很多,很多。”他自問自答,“還是以朝廷要印的那兩萬套書來算,一整套近三百卷抄寫的成本就是數百貫,兩萬套如果全抄寫那就得上千萬貫錢,可以說就算朝廷把國庫的錢都拿出來,也抄寫不出這兩萬套書,而且從哪裡找這麼多抄書人來?得抄到什麼時候?”

    “但是! ”

    他話語重重一頓。

    “但是如果改為雕版印刷術,那成本就將大大降低。”

    李績其實已經在政事堂的議事中,從皇帝的嘴中得出了雕版印刷術之利,知道印上兩萬套書,成本並不高。要不然,他們這些宰相也不可能答應皇帝的瘋狂之舉。

    “祥瑞,兩套書各印一萬卷,總共得費多少國帑?”

    李逍豎起三根手指。

    “三十萬貫!僅僅只要三十萬貫就足矣!”

    這話一出,殿中許多鬍子花白的大臣都激動的嘴唇發抖了。

    足足近三百萬卷書啊,這麼多的書,只要三十萬貫?

    那豈不是說一卷書只要一百文錢?一套百卷也就十貫?一套五經正義一百八十卷,才十八貫?

    這不可能啊,怎麼可能這麼便宜。抄一卷書都要一千文呢,紙不要錢?墨不要錢?

    “諸位別不相信,雕版印刷有個特點,那就是同一個版印刷的越多,那成本就會攤的越薄。打個比方,如果只印一卷書,那麼抄一卷書花一貫,而印一卷書可能要花費數貫,成本遠比抄書來的高。”

    “雕版是可以反複利用的,印的越多成本自然越低。印上萬套,那麼版錢幾乎可以不計了,這一卷書一百錢,主要成本都是紙墨人工,而某有新的書籍裝訂之法,用此法,對紙張成本也是大大節約。再加上其它方面的改良,則最後就能得出一卷書只要百文之驚人低價。”

    “天佑大唐,有此神術,從此大唐讀書人都有書讀,都讀的起書了!”一位白鬍子老文臣激動的讚嘆。

    李逍等一大堆天佑大唐的聲音慢下來,才又道,“原本手抄兩萬套經書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能也得上千萬貫錢。而現在,雕版印刷,卻只用三十萬貫,而且時間、人工、金錢都節約許多,難道諸位不覺得這雕版印刷術遠不止萬貫價值?”

    “諸位,我將如此神奇之印刷術,以一萬貫錢就轉讓給崔家一份,崔知悌還有何不滿足的?”

    崔知悌恨恨的瞪著李逍,只悔當初為了早點拿到這印刷術,沒有跟李逍多在契約上加上約束條文,更恨當時連個見證人都沒有,有些話說都說不清楚了。

    “陛下,雕版印刷術這種利國利民之發明,臣又怎麼可能一直私藏呢?臣不會如崔知悌這樣一心想著獨占印刷術,我也沒有料到他會有這種想法,本來也只是見他非常喜歡這印刷術,便轉讓給他一份,想不到他居然還不滿足,居然還要獨占,甚至今天在朝堂之上,當眾毆打我!”

    這番話一出,那就是誅心之言。

    李逍有了這印刷術,想的先獻給朝廷,而崔知悌,卻想的是獨占。

    李績這個時候站出來幫李逍說話了,“這件事情,本來兩人立有契約,那麼就該按契約來。本來按常理說一貨不賣二家,但雕版印刷術不是一般的物品,其價值也遠超萬貫,李逍將印刷術獻給朝廷後,又轉讓給崔家,此事也不算違反契約。崔知悌手裡確實拿到了雕版印刷術,此事沒錯。”

    既然李逍沒錯,那麼錯的就是崔知悌了。

    李治黑起臉來,他對這些士族也向來沒好感。這個崔知悌知道李逍有印刷術,馬上就弄出萬貫來買,還不是想獨家壟斷這種技術,真不要臉。

    “崔知悌,就算你和瑞卿對契約有爭端,那你也應當通過有司衙門裁判,怎麼能在金殿之上,當眾毆打上官?”

    崔知悌只是個從六品上的職務,而李逍可是新授的秘書少監,從四品上職。崔知悌毆打上官,以下犯上,更何況還是在金殿之上,當著皇帝的面,這還犯有欺君之罪。

    “大理寺卿出列,崔知悌今日行為,該論何罪?”

    大理寺卿連忙站了出來,身為大理寺卿,對於大唐律令那是非常熟悉的,他迅速答奏。

    崔知悌犯下的罪行很多,每一條都夠免官奪職,甚至夠的上下獄。

    宰相李義府在大理寺卿說完崔知悌觸犯之律條後,直言崔知悌犯有大不敬之罪,當誅!

    李義府是庶族出身,最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對於崔知悌這樣的五姓子,不知道多羨慕妒忌恨,有機會自然不放過。

    同為崔氏的宰相崔敦禮連忙為崔知悌求情。

    雖說崔敦禮是博陵崔氏,但一筆寫不出兩個崔家來,而且五姓七家本就相互聯姻有親,盤根錯節的關係複雜。

    “陛下,臣李逍也請求陛下寬恕崔員外!”

    李逍站出來高聲說道。

    “哦!”李治心裡有些驚訝道,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是李逍故意坑崔知悌,可現在怎麼李逍倒為崔知悌求情了?

    “回陛下,臣之前已經與崔員外結親,崔員外立婚契將崔氏二女許給臣為媵妾,崔氏女不日將擇期入我李家門,我今日雖被崔員外毆打,但他是我岳父,我受他一些打就算了。”

    李逍這話一出,崔知悌直接氣暈了過去。

    朝堂上更是一片咦的聲音,連皇帝李治都感嘆,李逍這也太狠了,絲毫沒有化解之意,這還要趕盡殺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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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指腹為婚





    坑了崔家一萬貫,這還要坑人家一個女兒,李逍這手段太粗暴了,甚至讓殿上不少人有股子顫抖的感覺。

    狠,不是一般的狠。

    李逍在眾人的目光裡,掏出了那張婚契。

    李治無奈的輕輕一聲嘆息,讓內侍把那張婚契遞上來。看了幾遍,確認和剛才那張契約一樣,都有李逍和崔知悌的簽名,“確實是崔知悌給李逍寫的婚契。”

    底下一片驚嘆之聲響起。

    崔家二娘子啊,滿長安有名的。多少勳戚貴族,多少王侯公卿都想與崔家聯姻,為自家兒子求娶這位崔二娘子,可是直到現在,崔二娘子都年芳二八了,崔家都沒瞧上一家能配上自家女兒的。

    不管是宗室親王之子,還是勳臣國公之子,統統都不入崔知悌的法眼。

    越是如此,大家越是把崔二娘子捧的跟長安第一名花一樣,甚至有人把崔二娘子稱為長安之花。

    這樣一朵長安之花,如今居然要插在李逍這牛糞上?

    不敢相信!

    崔知悌悠悠的醒了過來。

    他目光空洞,然後漸漸聚焦回神。

    “不!”

    崔知悌高聲嘶喊。

    “不,不是這樣。”

    李治揚了揚手裡的婚契,“崔知悌,這可是你親筆所寫並親筆簽名的婚契,怎麼能說不是這樣的呢?你這上面寫的明明白白要將崔二娘子嫁給李逍為媵妾的!”

    “不,不是這樣的。”崔知悌搖頭,被坑一萬貫就認了,但他絕不會把女兒送給那個人渣為妾。

    “陛下,這契上寫的是崔氏二女月奴。”崔知悌咬著嘴唇道。

    殿中有人驚訝道,“崔家二娘子不是聽說叫瓔珞嗎?”

    “對啊,長安之花,誰不知道呢,怎麼卻又冒出個月奴來?”

    有人道,“莫不是崔知悌根本無意把女兒嫁給李逍,故意李代桃僵啊?”

    “估計是,這月奴還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呢。”

    “崔員外這就不太地道了啊,擺明了是想要坑李少監的。”

    下面議論紛紛,可崔知悌顧不得這麼多了。

    “是這樣嗎?”李治問李逍。

    這個事情鬧成這樣,也確實太不像話了。李治也無意再繼續深究,今天這事,狠狠的扇打了崔氏幾個耳光,同樣也給那些舊士族的臉狠扇了幾下。李治見好就收,這樣已經不錯了。

    可李逍是那種人嗎?

    崔知悌要是投降認輸,他還能認他一馬。

    可既然崔知悌要提起這茬來,那李逍就不能讓他如意了。

    “陛下,當時崔員外跟臣所約定的可不是如他現在所說的,當時他說的是把二娘子許給臣為媵妾,並讓二娘子的貼身丫環月奴做陪嫁,因此契上寫的是崔二娘子及月奴,不信陛下且看那契約上,崔氏二女和月奴中間是不是還有一個空隙?”

    契書上,崔氏二女幾個字後,確實與月奴二字間空了一點。但不太明顯,要是李逍不說,還真看不出來。

    “不,李逍就謊,臣當時寫的就是二女月奴!”崔知悌矢口否認。

    李逍哼了一聲,既然要玩,那就玩到底。

    “請問崔員外,你家二女兒叫什麼名字?”

    “月奴!”崔知悌一口咬定。

    底下一片嘩然。

    李逍轉身問崔知溫,“崔御史,你是崔員外的同胞兄弟,想必對你兄弟的家中兒女情況定當十分了解了,請問,崔二娘子叫什麼名字?”

    崔知溫被李逍逼問,脹紅了臉。

    做為御史,他不能當眾說謊,而且說謊也沒用,這種事情一查就水落石出。可他也不甘心,吱唔了半天才道,“我侄女還待字閨中,名字豈能公之於眾?”

    李逍呵呵一笑,轉向皇帝。

    “陛下!”

    李治對崔知溫道,“朕讓你說。”

    崔知溫無奈,嘆息一聲只得說出侄女叫瓔珞。

    “那這個月奴是誰?”

    “是我大兄與家中奴婢生女。”

    “哦!~~”

    殿中再是一片驚嘆之聲響起。

    李逍拱手,“陛下,一切已經水落石出,崔家二娘名叫瓔珞,而月奴不過是崔家婢生女,崔家從沒認過月奴為女,誰說真話誰說假話,一切明了,還請陛下為臣主持公道。”

    李治看著崔知悌一副狂怒的姿態,心裡幾分厭惡,這些舊士族,太過貪的無厭。若嫌李逍賣的價高,完全可以不買。卻非要用這種手段算計李逍,結果反被李逍算計一把後,又輸不起。

    “諸位愛卿,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崔知悌罔顧國法,金殿毆打上官,御前欺君,罪大惡極。著即將崔知悌除為民籍,永不得再為官,籍沒崔知悌全部家產充公,發回原籍看管,崔氏二女瓔珞以及婢生女月奴皆按婚契入李家為妾!”

    有機會不用白不用,李治藉著這大好機會,馬上狠狠的把崔知悌按到地上摩擦。

    除籍為民,這輩子都不能再當官了,再籍沒全部財產充公,崔知悌算是徹底完了。雖然沒有牽連到他其它五個兄弟,但以後他也只能回老家在兄弟們的幫助下過過鄉下日子了。

    有人為崔知悌求情,可李治根本不理會。

    金殿之上毆打上司,還打的人滿臉是血,不但如此,還在君前說謊,這都是大罪了。

    原本有望一二十年後能進入中樞當宰相的五姓子崔知悌,結果被一擼到底,官職沒了,家業也沒了,甚至連女兒都沒了。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結果。

    藍溪李逍跟許州崔氏的鬥爭,原本是一場不對稱的鬥爭,但最後的結果卻驚呆眾人。

    崔知悌這位清河崔氏分支的許州崔當家人,完敗。

    敗的一敗塗地。

    而那個還被許多人視為幸進的田舍漢兒李逍,卻頭一次鋒芒必露,展露崢嶸。這個小子並不僅僅是個鄉下田舍兒,這還是頭噬人的猛虎,一不小心,就被他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

    “把崔知悌拉下去!”皇帝厭惡的擺手,立即有侍衛入殿,架起崔知悌往外就走,任他如何呼喊,都不理會。

    崔知溫兔死狐悲,看著自己的兄長就那樣被架了出去。

    他目光如兩把刀子般射在李逍臉上,李逍轉過來,目光直視崔知溫,兩人目光相對,他對崔知溫微微一笑。

    崔李兩家已經結成死仇,但李逍根本不在乎。早在崔知悌算計李逍的時候,李逍就沒想過退讓。

    今天,就拿崔知悌祭刀,也讓天下人知道,藍溪李逍不是軟蛋慫貨,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想要對付他,先自己惦量惦量一下,是不是願意被李逍先撕下幾塊皮肉來?

    散朝。

    皇帝讓李逍跟著回宮。

    甘露殿。

    李治跟武氏述說著剛才金殿之上發生的事情,李逍老實的坐在下面。

    武氏聽完,呵呵笑道,“那些舊士族太過貪婪,今日之事皆因貪婪起,否則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李治目光瞪了李逍一眼,“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膽子越來越大。一萬貫,他還真敢訛,訛完人家一萬貫,還要訛人家一個女兒,最後還要再搭他個婢生子。”

    李逍辨解,“臣老老實實做官,清清白白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那崔知悌先欺辱我在先,先是讓個僕婦來我家登堂入室,欺我妻子在先,又讓個管事堵我大門,讓我花費百萬陪門財納他崔家婢生女為妾,還要我把印刷術贈給。你說這世上,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臣雖只是個鄉下人,可也蒙陛下賜予子爵,授給官階,是堂堂朝中官員,跟他崔知悌也算是同殿為臣。他不念及半分同僚情誼,卻處處如何欺壓我?我豈能退讓?”

    李治不滿的瞪李逍,“你也收斂點吧!”

    還是武氏 幫李逍說話,“陛下,五姓七家慣來行事囂張,他們以為祥瑞好欺,卻不料一腳踢到個硬石頭上了,活該他們倒霉。這些人,就該有祥瑞這樣忠心耿耿的臣子收拾下他們。”

    李治苦笑。

    “愛妃啊,今日朕在金殿上還沒幫他嗎?可是今日過後,崔知悌雖說除籍為民了,但崔知悌還有五兄弟呢,一個在御史台為御史,還有三個在地方為刺史,崔家幾兄弟後面還有清河崔,還有五姓七家,這些舊士族門閥,盤根錯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逍這次往死裡得罪了崔家,以後只怕日子也不好過。”

    李逍忙道,“臣從沒想過要跟那些五姓子做朋友,他們看不起我這個鄉下田舍漢,我又何嘗瞧的起這些人。”

    有武氏相幫,李治倒沒有怎麼訓斥李逍。

    武氏主動轉移話題,問起李逍妻子還有多久生產。

    “回娘娘話,大概還有三個月吧。”

    武氏笑著道,“那倒跟我也差不多呢。”

    李治在旁邊跟著開玩笑,“如果兩家到時所生一兒一女,那倒可以結個親家。”

    武氏道,“好啊,如果臣妾生的是兒子,趙氏生的是女兒,那就讓李逍女兒做我兒的王妃,如果臣妾生的是女兒,趙氏生的是兒子,那到時就讓李逍兒子尚臣妾公主!”

    李逍問,“萬一生的都是兒子或都是女兒呢?”

    “都是兒子,那以後就讓你兒子入宮給皇子做伴讀隨侍,若都是女兒,也進宮來給公主做伴。”

    李逍心想,憑什麼啊?

    結果李治卻還不太願意呢。

    “陛下,君無戲言呢。”武氏笑著對李治道。

    “好吧,那就按愛妃所言。”

    娘希匹,你們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李逍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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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崔瓔珞





    李逍出宮的時候,發現守衛宮城的侍衛們看他的眼色都有些不對了。短短半天時間,藍田縣子李逍把度支員外郎崔知悌拉下馬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這可是一個勁爆新聞啊。

    一個田舍漢兒出身的李逍,居然把五姓子崔知悌給幹趴下了。徹底的干趴下了,除籍為民,籍沒家產充公,還發回原籍看管。

    太宗時起,對山東舊士族就沒有什麼好眼色,可山東舊士族的影響力依然巨大,尤其是五姓七家。貞觀之時的名臣,哪個不爭著與五姓七家結親,宰相房玄齡、魏徵等都是如此,更別說其它人。

    哪怕太宗下旨修氏族志,把皇族列第一等,後族第二等,崔氏第三等,可舊士族的傲氣還是居高不下。

    這一次,藉著李逍的胡鬧,狠狠的收拾了崔知悌,也算是把五姓七家的臉面狠狠的重挫了一回。

    一位宮門守將甚至笑著替李逍牽來坐騎,“藍田縣子,好樣的,夠爺們。那些狗日的五姓子,早就瞧他們不爽了。”

    “這位兄弟如何稱呼?”李逍問。

    “某是武元慶,武昭儀的大哥。”那漢子笑呵呵的說道,還一副以後我們多親近的樣子。

    李逍一聽武元慶這名字,心想這貨不是武三思他爹嗎?

    武家兄弟可是幾個渾蛋啊,他是武則天的同父異母兄,據說武則天小的時候可沒少受幾個異母兄的欺負,甚至心裡還留下了點陰影。

    雖說那是兒時之事,但能把妹妹欺負的心裡陰影的,估計不是什麼好玩意。

    李逍心想,我可是忠臣啊,怎麼身邊老是圍著這些人呢。

    跟武元慶閒聊幾句他就告辭離開了,雖然不喜武元慶,但越是那些小人,越不能得罪。你不能跟他們深交,但也不能不理他們。

    想著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都已經被武氏給預定了,他心裡都不由的有些鬱悶,他跟武氏的關係是越來越密切了,這都已經成了兒女成親了,而且他還是代王友,完全就是被綁上了武氏的船啊。

    回勝業坊家里路上,經過崔家所在的坊區,看到大隊的士兵正封鎖了街坊,崔知悌府第已經被查封了。

    崔知悌一身白麻布衣呆愣站在街口,崔家上下也都被趕了出來。

    他們除了身上的衣服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查抄充公了。

    “爹。”

    一個淒淒的聲音響起,李逍望去,原來崔知悌的女兒崔二娘子頭蒙著紗巾,正依依不捨的跟父親道別。

    崔知悌被勒令馬上出京,被押送回原籍監視看管居住,除了崔知悌外,他的妻子王氏和孩子們同行外,幾個生有孩子的妾侍也允許同行,其它未生孩子的妾侍則將被留下,她們本就是崔氏的財產一部份,將被沒入掖庭為役。

    崔瓔珞則將被送往李逍府上,同行的還有一個叫月奴的姑娘。

    崔家上下一片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李逍看了一眼,沒有過去,騎馬走了。

    對崔知悌,他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既然出手了,就不會留情。但事情已經結束,他也沒有必要非過去落井下石再說幾句風涼話,沒有什麼意思。

    “阿郎,那位長安之花真要送到我們府上來啊?”隨從的張蔥問李逍。

    李逍皺皺眉,這還倒真是個問題。本來嘛,崔瓔珞不過是跟崔知悌鬥爭的一張牌而已,當時也不會去想那麼多。

    可是現在,崔知悌敗了,皇帝要求崔瓔珞和崔月奴入李家為妾。

    “到時再說吧。”

    戰爭總會傷及無辜的,崔二娘子她們本是無辜的,可有時總是這樣,誰也無法完全避免。

    這件事情是在金殿之上定下來的,皇帝金口禦言,他也不能輕改。若是他不肯接收,那麼跟崔知悌的事情就會有漏洞。

    李逍抬頭望望長安的街坊,悠悠的道,“估計我如今已經成為整個山東士族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張蔥和劉蒜兩個少年眼裡有些擔憂之色,他們雖是來自江南的貧窮少年,但在長安也有段時間了,深深的明白士族的巨大影響力,尤其是這五姓七家。

    崔知悌被除籍為民,押回原籍了,可崔知悌還有五個兄弟呢,兩個在朝三個在外,都是職位不低,更別說他們姻親遍天下。崔知悌的夫人可是太原王氏,據說輩份還是當今皇后的堂姑母。

    “算了,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若想來惹我,那就要參照參照下崔知悌的下場了。”

    回到家裡,上下都迎了過來。外面的風風雨雨,也早已經傳進了府中,大家看見主人笑呵呵的樣子,也放心了不少。

    家裡還擺著崔家拿來的萬貫錢財,李逍把玩了會,然後讓人全部送去程家。有借有還,才再藉不難。

    原本打算拿改造好的木蘭舟抵債,想了想還是算了。程家若看的上他的船,他可以送條給程家,薛家也送一條。

    人在朝堂,最終還是免不了結黨抱團。

    雖說君子不朋不黨,可李逍免不了俗,如今又得罪了士族,只能更緊緊的抱住皇帝李治的腿,還得再抱好程咬金、薛仁貴他們這些軍中大佬的腿。

    家裡的護衛要再招幾個,還得認真操練,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那些士族暗裡下陰手,總得防著一二。

    大門口一陣喧鬧聲傳來。

    管家過來禀報,說有天使前來,讓李逍前去迎接。

    李逍整了整衣服,門口,宮裡來了一個宦官,帶著一隊人馬,原來是把崔瓔珞和崔月奴送了過來,兩人各坐著一輛馬車,隔著簾子都能聽到裡面嚶嚶的哭泣聲。

    “李秘書,奉陛下的旨意,崔家兩位小娘給你送過來了,後面是兩位小娘的衣妝用品等,另外陛下還特意下旨,從崔家抄沒的家產裡,拿出了兩個京西五百畝地的田莊,另兩個西市商舖,以及驪山溫湯別莊一座為二位小娘的陪嫁。”

    李治狠狠的扇了士族的臉一回,過了把爽勁,但也沒忘記是誰幫他爽的,回頭就從沒收的崔家產業中,拿出了一些來做為賞賜給李逍。

    “請天使代李逍謝過陛下恩賞。”

    李逍招手,馬上錢管家就把準備好的禮物送了上來,這般懂禮數讓來傳旨的宦官非常滿意。比起崔知悌這種士族,可懂事太多了,怪不得崔知悌落如此下場,而李逍卻能這般騰達。

    宦官交待完差事就走了。

    李逍聽著馬車裡一直傳出的嚶嚶哭泣聲也是頭痛。

    “請二娘子下車。”

    李逍站在馬車外說道,可里面卻沒動靜。李逍等了一會,伸手去掀車簾,結果剛掀起一點簾子,就見一點寒茫刺來。

    不由的大驚失色,匆忙間只看到馬車裡坐著一個玉面含煞的美人,面上尤自梨花帶雨,咬牙切齒的怒目而視,手裡卻拿著一把金剪狠狠刺向自己。

    李逍豈會被一個女人刺中。

    手一沉便握住了崔瓔珞的手腕,稍一用力,崔瓔珞就無法再刺向前了。

    “姑娘,這又是何必呢?”

    “我要跟你同歸於盡!”崔瓔珞用盡全身力氣,可也無法讓剪刀再向前半分。她急的滿面通紅,但卻於事無補。

    早上一家人還開開心心,結果中午就已經家破人散,父親丟官除籍,家產籍沒,而她卻被許給了李逍為妾。

    許給一個害的她們崔家家破人散的惡人為妾。

    跟父母分別的時候,崔瓔珞就已經想好了,她沒打算活過今天。

    妾謀殺丈夫,罪比謀殺還加一等。

    她只想同歸於盡,卻不想到這小賊居然早有防備。

    “你這又是何必呢?”李逍搖頭嘆道。

    崔瓔珞確實很漂亮,今年才十六歲,如花般的年紀兒,在大唐卻已經有點晚嫁了。

    鵝蛋臉,白皙的皮膚,柳眉鳳目,怎麼看都是個美人。

    就連她發起怒來,都是這般的好看。

    “我死也不會給你做妾的!”崔瓔珞喊道。

    李逍微微一笑,“姑娘,你還這麼年輕,為何就輕談生死呢?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我的氣,很恨我,恨不得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但是,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我跟你父親之間的恩怨,都是有緣由的。今天我也不想跟你談誰對誰錯,我只是提醒下姑娘,你就算殺了我,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結果,可你為你父母兄弟們想過嗎?”

    “現在你崔家雖被查抄,可你父親畢竟也只是除籍為民,還是能夠回到原籍過日子的。但你若是殺了我,你認為父母親他們又會有什麼結果?不管這事情是你一人之為,還是他們授意,他們都脫逃不了乾系?”

    “你想牽連害死他們嗎?”李逍加重語氣喝問。

    崔瓔珞眼裡閃過痛苦的神色,她只是恨李逍,卻沒想過如果刺死李逍會連累到家人。

    李逍見機,手上用力奪下了崔瓔珞手裡的刀。

    “先進府中住下吧,別胡思亂想了。你放心,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李逍道。

    崔瓔珞想起自己的手腕還被李逍握著,低頭掙扎了幾下。

    “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管是想殺我,還是自殺,我都不允許。你要是做傻事,那我會報復你父親。”

    “你無恥!”崔瓔珞罵道。

    “無恥的人甚麼事都做的出,明白嗎?現在聽話,跟我進府!”

    崔瓔珞目露痛苦之色,可卻發現自己除了聽這個無恥之人的話,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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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大婦





    “聽說夫君昨日,金殿之上大出風頭呢。”

    李逍看著風塵僕僕趕到長安來的婉娘和妹妹李貞,不由的苦笑。昨天他在金殿上坑了崔知悌,隨後皇帝把崔瓔珞和崔月奴送進勝業坊李府,這事當天就傳到了藍溪李莊。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急匆匆的把消息傳回去的,不過這事情也不可能瞞住那邊。本來李逍還打算過兩天給家裡寫封信說明一下,誰想到婉娘挺著肚子卻是急急的趕來長安了。

    “嫂子之前說為三哥尋一小的,三哥左推右辭的原來不是不願納小,而是一般的看不上啊。崔氏嫡女,五姓女呢,我們都聽說那小娘子可是號稱長安之花的,三哥眼光可真夠高,本事真夠大哦。”扶著婉娘下車的小妹貞兒笑嘻嘻的說道。

    不過看她話裡卻是透著幾分不滿,在這件事情上,小妹是完全站在嫂子這邊的。李逍上去扶婉娘,貞兒哼了一聲道,“這麼大的事情,為何都不跟嫂子商量?”

    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讓李逍沒奈何的撇撇嘴。

    “本來準備給你寫信告訴你詳細原由的,想不到你今天就來了。”

    “好了好了,夫君做事都是有分寸的,貞兒不要生氣了。”婉娘這個時候反而過來安慰小姑子。

    雖然丈夫突如其來的就在長安納了兩個媵妾,還是出身許州崔氏的五姓嫡女,這個事情讓初聽到消息的婉娘確實十分震驚,甚至坐立難安的在小姑子貞娘的拾掇下馬上就趕來了長安。

    只是這一路上,她也想了許多事情。

    丈夫如今是藍田縣子,又是朝廷品官,聽說還剛晉升為四品的秘書少監,納妾本就是尋常之事。

    想開之後,倒是並沒有那麼介意了,其實半路上她就後悔過來了,只是來都來了,再半路返回也不好。這時她拿起了大婦的風範,似不經意間的問起,“崔家兩位小娘子呢?”

    李逍笑了笑,“我與那兩位之前並未相識,只是跟崔知悌的恩怨最後牽連到這二位吧,其實我本也無納其為妾之意,想也沒敢想的。事情到這一步,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貞兒眼前一亮,“既然三哥沒想納其為妾,那這事做罷好了。那崔家小娘子是五姓女,據說這些小娘最是驕傲的,尋常功勳之家的正室都不肯做,哪又會願意給三哥做小,就怕以後囂張跋扈,欺負嫂子。”她說著還哼了幾聲,一副我們小門小戶納不了那五姓女的樣子。

    李逍扶著婉娘進門,“這事情在金殿上鬧的太大,陛下做主裁決,讓崔氏女入我李家門,如今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改變。”

    “嗯。”婉娘點了點頭,握著丈夫的手緊了緊,“不管如何,既然此事由陛下欽定,她們也都已經入了我李氏門,那就是我們李家人了。哪裡又還有做悔的道理,她們在哪呢,我去看看她們。”

    貞兒立即不滿的嘟起嘴道,“嫂子,你可是我哥的正室元妻,你是這家裡的女主人,應當她們來迎接拜見你的,家裡規矩得有,要不以後還不亂了套?”

    “兩小娘子也是無辜,極可憐的人,如今既然到了我們家,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哪里分這麼多你我啊。”婉娘笑著說道,雖說面對五姓女為妾,心裡忐忑,不知道以後壓不壓的住,可這個時候,大婦的風範得表現出來,不能讓人小看了,更不能讓丈夫不高興。

    “兩小娘子我暫時安排在西廂,一位叫瓔珞,是崔知悌的嫡二女,一位叫月奴,其實也是崔知悌的女兒,不過因是婢生,在崔府時地位較低下。現在讓她們兩姐妹相伴,剛才還在哭泣呢。”李逍解釋道,“剛送來時就拿剪刀要跟我同歸於盡,我拿話壓住了她,暫時不去管她,怕她一時衝動,萬一傷到婉娘就不好了。”

    “她敢!還反了天了。”李貞立即如同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她跟婉娘不僅是姑嫂關係,而且兩人也是相依數年,關係情同姐妹,在家裡,她可是堅決維護嫂子地位的。

    其實李逍現在也有點後悔的,當時是算計崔知悌,可現在崔瓔珞真的入了李府,李逍也感覺到手一個燙手山芋,畢竟五姓女啊,連皇家都往往瞧不上的,現在卻落到個鄉下人家裡做妾。

    不說崔瓔珞難接受,估計滿長安,甚至整個山東士族都在咬牙切齒的盯著李逍呢,李逍這一下,算是徹底的傷了山東士族的臉面了。

    這不僅僅是報復了崔知悌,不僅僅是打了許州崔氏的臉,還打了整個山東士族的臉面。

    堂堂五姓嫡女,結果被個鄉下人給霸占了,還是做妾,這口氣估計難以嚥下。

    李治在朝堂上,順水推舟可是順的非常舒服,借他的手把舊士族的臉扇打的啪啪的響。

    把崔知悌弄的回老家種田去了,崔瓔珞肯定恨死他了,這樣的女子留到家裡,也是個麻煩。

    偏偏因為有皇帝的旨意,現在這個燙手山芋李逍還不能隨便扔掉。

    “要不我送她們去藍田長公主那裡修行算了。”李逍對婉娘道。唐朝因為當初李家認了老子為祖,於是對道教特別尊奉。長安城裡有許多道觀,而不少唐代的貴族女子若是喪偶之後不想再嫁,或者離婚之後,又或者乾脆就是不願意嫁人躲婚,都往往選擇出家為道姑。

    在中晚唐以後,女道士的名聲越來越差,甚慢慢的等同於高級娼妓,比如著名的魚玄機。當然,簡單的用娼妓來形容也不太對,唐朝的時候女權思想較強,不少女子不願意嫁人,寧願單身,過更為自由更多選擇的愛情生活,於是女道就是比較體面的身份掩飾。

    畢竟女道士不比女尼,女道士可以自由的接待男客,就宛如是那沙龍的女主人,也有些女子出家不過是出個一年半載的然後又還俗了。女冠的身份,還是比較自由的。

    當然,現在還算是初唐之時,女道的名聲還沒有被敗壞。有一些豪門大族,往往男主人去世後,繼承家業的兒子會讓父親的無子年輕小妾出家為道,也算是變相的給這些妾侍們自由。

    當然,也有些豪門裡,男主未亡,可女主比較厲害的,也會直接把妾侍趕出家門出家,或者更狠的女主,甚至會直接把妾侍發賣掉。

    不管怎麼說,現在崔瓔珞和崔月奴如今是李逍的媵妾,這個身份已經是定了的。媵妾這個身份不能改變了,那是皇帝欽定的,但李逍對自己的媵妾是有處置權的,甚至妻子婉娘也有權處置妾侍。

    李逍讓兩人出家為道,這是合法合理的,別人不能干涉。

    “既然都入了我李家門,為何又要讓她們出家為道,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妾身容不下她們呢。夫君,這事還是交給妾身來處理吧,後院的事情,還是婦人處理比較好些。”

    婉娘只是心裡想了下,就拒絕了丈夫的提議。

    “留著她們會比較麻煩。”李逍咂咂舌。

    “妾身是女人,比夫君更了解女人。”婉娘道。

    李逍聳聳肩,對有些倔強的婉娘他也沒有辦法,就算要把瓔珞送去玉瀨那裡,也得先跟玉瀨商量好。

    “還有個事情要告訴你。”李逍牽著妻子的手把那天皇帝與武昭儀跟他指腹為婚的事情說了下。

    “指腹為婚?”婉娘驚訝。

    “我也覺得不太靠譜,孩子都沒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可陛下和娘娘當時一廂情願的,我雖拒絕也沒用。”

    “為何要拒絕?”誰料婉娘居然覺得這門親事挺好的。不管生男生女,總共也就是三種可能,一男一女,那就結個娃娃親。兩個都是男娃,那以後兒子給一位皇子做伴讀侍從,以後兒子就有出身了,也是個不錯的路子。兩個都是女娃,那讓女兒進宮給一位皇家公主做女伴,也一樣是好事啊。

    李逍苦笑。

    心想你要知道那位武昭儀是誰啊,那位可是被稱為中國第一虎媽的女人啊,人家說虎毒不食子,這位是真能食子的。跟她扯上關係,可不會是什麼好事。

    但見婉娘挺高興的樣子,李逍也就不再說什麼,有些事情,現在說了也沒用。

    剛進府,結果管家來報。

    “阿郎,剛送去程府的錢財又被送回來了。”

    “為何啊?”欠債還錢,有借有還嘛。

    “張蔥說,程府的崔老夫人不太高興,說不敢要這從崔家打劫來的錢財,讓張蔥都帶回來了。”錢管家道。

    程府的崔老夫人,自然就是程咬金的妻子崔氏。李逍倒差點忘記了這位,這位可也是崔家人,而且是正牌的清河崔氏女。

    當年程咬金家在山東本只是一個地方豪族,算不得士族之列,那時的他自然是沒資格娶崔氏女的,年輕時程咬金娶的是縣令的女兒,地方豪族與小士族的聯姻,算是門當戶對。

    後來程咬金功成名就,成為大唐開國勳臣,位列國公,還繪像凌煙閣,偏偏元配在貞觀初年就死了,後來老程就娶了清河崔氏女,跟當時房玄齡、魏徵等勳臣高官一樣,與舊士族聯姻,各取所需,老程要的是清河崔氏的名聲,清河崔看中的是老程在新朝中的影響力。

    “倒是忘記這茬了,算了,錢先放回庫房吧,正好婉娘和貞兒回來了,交給她們就好了。”

    崔老夫人跟崔知悌畢竟是同族,雖說許州崔氏從清河崔氏分出去也不少年了,可怎麼說人家也是同個族譜上的同族,李逍剛弄的崔家臉面全無,崔老夫人生氣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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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添香紅袖,情長春淺





    崔瓔珞自進了李逍府上,就把自己鎖在西廂房裡,整天嚶嚶哭泣,李逍也不去理她。可婉娘來了後,侍女通知她來見大婦,她不來。婉娘親自去見她,結果她反鎖房門不見。

    氣的貞兒差點要砸門。

    倒是那位月奴姑娘,聽說大婦回府,便收拾乾淨到花廳來請安。

    崔月奴很乾淨的一個姑娘,長的跟崔瓔珞有幾分相似,但人更單薄瘦弱一些,似乎也還有點營養不良,頭髮都有點枯黃,可是眼睛卻很有神,人也很禮貌。

    進來見了婉娘,主動的躬身請安,說話也很清晰條理,很有禮貌。

    李逍對她有股子莫名的好感,相比起崔瓔珞這個姑娘倒更像是名門閨秀。婉娘也很喜歡這個懂事有禮貌的姑娘,其實論年紀,崔月奴比起崔瓔珞也就大上那麼一天而已。

    皆是二八年紀,同一個父親所生,同一座宅子生活了十六年,但兩人的生活軌跡人生命運卻是完全的不同。崔瓔珞一生下來就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那是許州崔氏嫡女,生來就是大家千金,將來要嫁入五姓七家做大婦主家娘子的。

    可是月奴呢,就因為她母親只是一個卑賤的婢女,她打小就只能是個家生婢子,當崔瓔珞開始讀書識字,學琴繪畫的時候,她卻早已經學會了灑掃洗衣這些雜活。

    崔瓔珞打小錦衣玉食,而崔月奴卻經常連頓飽飯也吃不上。在崔家,她就是一個奴婢,比其它的奴婢並沒有半點優越,不會少干點活,也不會多一塊蒸餅吃。幹不好活,就要挨罵甚至要挨打。

    說白了,她就是崔知悌一次酒後發洩**的產物而已,崔知悌酒後也沒打算善待她母親,她母親生下她之後依然是個奴婢,甚至就因為曾經跟崔知悌生下了一個女兒,連嫁給奴婢的權力都沒有了。

    崔月奴對父親崔知悌從沒好感,父親那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甚至同在一座府中,她與崔知悌也很少有接觸。

    崔知悌落難,崔府被查封,崔月奴也有過驚慌,但是當月奴看到母親也被趕到自己面前,然後她們一路不安的到了李府,當李逍對她很客氣的微笑時,那一瞬間,月奴就喜歡上了這裡。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可有母親在身邊陪伴。

    到了李府,管家為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一個獨立的房間,有自己的榻床,甚至還有自己的梳妝台,房裡甚至還有一個浴桶。

    也不需要她們幹活,她成為了這大宅里的媵妾,成了那些奴僕們尊敬的對象。再不用擔心吃不飽飯,一日三餐很豐富,甚至還專門劃拔了兩個丫環服侍她們母女。

    崔瓔珞一直在哭泣,而崔月奴卻感覺到了自由,感覺到了幸福。

    有時幸福並不是什麼太遙遠和模糊的,對崔月奴來說是看的到摸的著的那些簡單實際的東西,吃飽穿暖,能跟母親一起就足矣。

    崔瓔珞不能接受崔家的變故,更不能接受害崔家的李逍成為自己夫君的事實,但崔月奴對崔家沒感情,對崔知悌更沒感情,他喜歡這個新家,也喜歡那個對她微笑關心的李逍。

    當見到大婦趙娘子時,一番話下來,她也喜歡上了趙娘子。

    “住的還習慣嗎?”婉娘問月奴。

    “多謝娘子關心,一切都好,這裡吃的好住的也好。”月奴道。

    “我們家可不比崔家。”貞兒在一邊道,對這個崔家小娘她還是充滿著敵意。

    李逍在一邊提醒妹妹,“月奴在崔家其實過的並不好,崔知悌雖是她父親,可除了生下她,十六年來卻從沒對她們母女關心過一次,她們母女在崔家一直是奴婢,整日辛勞,有時卻連飯都吃不飽,一對可憐人。”

    貞兒是個善良的姑娘,一聽到這,馬上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對月奴十分敵意,馬上可憐的安撫她說以後在李家就好了。

    婉娘也拉著她的手,結果一會兒弄的月奴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會你就從西廂搬出來。”婉娘道。

    月奴有些驚惶的問,“娘子,月奴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你誤會了,我意思是西廂那間房就留給你母親住,你呢搬出來住到這邊上房來。你也看到我現在身子重,不太方便。這邊的正房臥室很大,外面一個房間,平時本來是安排個丫環在那裡值夜的,現在你過來住在那裡,我相信你肯定能服侍好三郎。”

    月奴一聽倒是鬆了口氣。

    李逍倒是聽出婉娘的安排用意,他那間臥室是個大套間,裡面很大,外面還有一個房間,本來確實是安排個丫頭晚上值夜的,比如端個茶倒個水什麼的。當然,不少大戶人家,這個房間裡的安排的丫環可也不是一般人,一般都是主家娘子帶過來的陪嫁丫頭。

    這丫頭又稱為通房丫頭,平時住在外間,當然主家娘子要是身子不方便的那些天,或者說是懷孕了,那麼自然就是由這丫環代替主母暖床陪寢的。有些通房丫頭若是也懷孕生了孩子,那麼一般就有可能抬舉為妾室,也能獲得更高的地位,成為半個主人,會有自己的房間,甚至可能有自己的丫環,然後通房丫頭的位置,就會再挑個年輕漂亮的丫環代替。

    “婉娘,不用這麼麻煩了,外面有人我反而不太習慣。”

    月奴在崔家為奴婢多年,對這些其實也是了然,她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開心。

    能夠在李府做妾,當然是比在崔家做婢強。

    “娘子身體不便,三郎就讓月奴照顧,一定會照顧好的。”

    看著婉娘跟月奴兩個這麼快時間就相處默契,李逍都有些無語,這兩個女人,還真是大方啊,這麼快就達成了分享自己的協議了,也不聽聽自己的想法。

    雖說男人都想三妻四妾,但總也得先處一處,培養下感情啊。這麼簡單的就直入主題,有些太過於隨便了啊。

    “郎君莫不是嫌棄月奴沒二娘子長的好處?”月奴見李逍一臉無奈的樣子,忙不安的問道。

    李逍還能說什麼,只得反過來再安慰月奴幾句。

    這丫頭,也太那什麼了,怎麼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做人家小老婆的事實,還這麼求之不得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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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鬼見愁





    李逍被人當做了棋子。

    不過李逍無所謂,他知道自己被李治當棋子了,人家借他打了舊士族的臉。可能當棋子,才說明自己是有利用價值的,這年頭沒有價值連棋子都沒資格當。

    最起碼,在舊士族和皇帝之間,李逍會很明智的選擇皇帝的。哪怕這位皇帝還很年輕,但這位皇帝可不簡單。繼位不過五年,如今才不過二十幾歲,就已經成功的把大權攬到了手。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元老派都已經老實識趣的交權走人,李績、程咬金這樣的元老完全擁護支持皇帝,連李道宗、薛萬徹這樣的猛將被皇帝先貶再复後都對皇帝恭恭敬敬,滿朝上下一片和諧之聲,看似簡單的三下五除二,可這中間的鬥爭凶險李逍是非常清楚的。

    能夠取得這樣輝煌的勝利,李治又豈是易與之輩。

    傲慢的舊士族,碰上充滿進取之心的年輕皇帝,注定會有一場碰撞。

    李逍不想做那種兩面投機的人,既然要下注,那乾脆就下定一邊。

    朝堂上,大臣也分有許多種。

    比如長孫無忌、褚遂良這樣的是元老也是直臣,而李績、程咬金這樣的武將出身的大臣,行事則比較謹慎,稱為忠臣。當然,也有如李義府這樣的,既非武將勳臣出身,又不是世家名門入仕,寒門庶子,又沒軍功,靠的是皇帝的超拔重用,才得任要職,這種人向來被稱為幸進之臣,甚至被稱為佞臣、奸臣。

    李逍發現自己在朝堂上的位置有點尷尬,論出身,他連李義府都不如。人家李義府好歹還是在地方上有才名,被當地大員徵辟,然後被舉薦任用。就是論出身,庶族寒門,其實也不是普通人家,那也是小地主小豪強了。

    他李逍勉強算是個小地主出身吧,可家裡祖上幾代都是沒當個官的,真正的泥腿子家族。出仕的路徑也不是那些正途,既不是有才名被徵辟,也不是說科舉入仕,靠的是獻玉米祥瑞之功而被授官。

    授的官又是司農寺玉米監這樣的官。

    哪怕現在李逍還兼了代王友,兼了秘書少監,可謂是品級越來越高,但別人的眼裡,他李逍倒越來越成了一個幸臣了。

    甚至因為跟崔家硬剛,把名門崔知悌弄的家破人散,而被那些自稱為清流的士族攻擊。

    李逍早上起來有點遲。

    昨夜婉娘到東廂房睡覺,非讓月奴在正房伺候。

    這一晚上,李逍可是沒睡好。月奴打扮的很好看,甚至穿的不有些清涼,有些羞澀的要來暖床。

    妻子在東廂房,月奴來也是妻子安排的,本來可以高枕無憂的享受,但還是有些太陌生了些,人說太熟了不好下手,可有時太陌生了也一樣無從下手。

    最後李逍還是拒絕了,倒不是他是什麼聖人,只不過他覺得哪怕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也得有點感情基礎才行。就如同她當初跟婉娘一樣,一開始的時候,哪怕兩人頂著夫妻的名義睡在一起,他也是沒亂來的。

    直到兩人熟了才真正的睡到一起。

    不過他的拒絕弄的月奴很惶恐,還以為自己哪做錯了,又以為自己哪裡不夠吸引力,最後李逍無奈,只得說自己晚上還要事情要忙。

    月奴便說要幫忙,於是乎,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結果李逍卻只能在那裡寫了一晚上的印刷局雕版印刷的章程。

    一開始的時候,完全就是為了避免尷尬,可後來越寫越起勁,李逍是真的投入進去了。

    金殿之上已經誇下了海口,三十萬貫錢就要印出九經和五經正義各一萬卷,要是他做不到,到時估計不知道多少人準備落井下石呢,他也不想辜負李治的期待和信任。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做事就得有個好計劃,有計劃有規劃有章程,然後有執行。

    好在李治對他是信任的,如同玉米監一樣,這個印刷局完全由李逍說了算,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印書局還沒開張,可三十萬貫錢,已經由皇帝李治自內庫拔下。為了怕朝臣們扯皮為難,李治特意從自己的內庫拔錢,三十萬貫的錢帛,這可是下了大本錢的。

    李逍已經答應皇帝,這三十萬貫算是暫借的,印刷局不會是個花錢的地方,到時他會讓印刷局成為一個賺錢的地方,今天皇帝借他三十萬貫,他回頭將還給皇帝更多。

    畢竟是獨此一份的印刷局,又有著皇家和朝廷的頭銜,李逍不相信,這買賣還能做虧本不成。

    大唐雖說讀書人不多,可讀書人也不算少,天下三百餘州,一千餘縣,地大物博,推廣推廣,總不會差的。

    不說別的,李逍覺得,起碼就是自己開個連鎖圖書錧租書,這生意也不會差的。

    這一認真起來,就停不下來,最後一直寫到天亮。

    揉揉有些酸的手腕,李逍才發現天已經亮了,而月奴這個丫頭居然整夜都陪在他身邊,為他研墨,為他打扇,雖然很困,卻一直強撐著。

    這讓他有些感動,一個不錯的丫頭。

    十六歲的姑娘,初到這個家,處處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一點什麼。

    安慰了丫頭幾句,李逍洗漱過後,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

    清晨的長安街上已經很喧鬧,特別是在東城這塊,許多官員趕著去上朝,沒有常參資格的也趕去衙門上班。

    官員們都帶著隨從護衛,這些隨從護衛一般都是由朝廷拔給的,大多數是由服役的良民充任。

    這些人為朝廷服役,但一年只服很短時間,因此做為護衛隨從的他們,也經常換。

    李逍倒是更習慣輕車簡從,上朝的時候他都是自己騎馬,只帶四名隨從,不是朝廷拔給的庶僕防閣,而是自己家的部曲。

    身著緋袍銀魚,腰里卻還佩帶著一把橫刀。這是大唐尚武的表現,哪怕是名文官都是隨身帶刀。

    路上不少同去上朝的官員車駕見到李逍,卻都裝做不認識一樣,有些甚至避而遠之。

    李逍不屑的哼了幾聲,這些人啊,似乎因為自己得罪了士族,他們就已經認定自己這官當不了幾天了一樣。他並不知道,因崔知悌之事,短短時間裡,李逍已經在長安城新得了一個外號,人稱鬼見愁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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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舊長安





    新设的印刷局隶属于秘书省,衙门自然是在秘书省内,但印刷局毕竟是要印书的。印书局下设造纸坊、制墨坊和印刷坊,这些作坊不可能设在城内。

    皇帝特意在中渭桥边上划了一块地给李逍,做为几个作坊的所在。这片地方很大,就是在原长安故城旁边,紧邻着渭水。距离长安城也不算远,在长安城的北面,与长安隔着一条广通渠。

    这座废弃的长安城,其实也没废多久。

    隋朝建国之时,依然还是沿用旧长安城为都,只不过后来杨坚觉得这座汉长安城破败狭小,地下水污染又严重,已经不适合新的大一统王朝的国都,因此便选中了汉长安城东南龙首原南面的一块好地,这里川原秀丽,卉物滋阜,卜食相土,宜建都邑,于是文帝杨坚在这里营建新都,定名大兴城。

    唐代隋朝,同样定都关中,不过改大兴城为长安城。

    旧长安城废弃不过六七十年的事情,但已经残破无比,破败不堪。当年杨坚迁都,是先在新址建宫城,然后再陆续建官衙、民宅,基本上是拆旧都建新都,因此旧长安城已经拆的差不多了。

    高高的城墙不再,巍峨的宫城也没有了,旧城中的房屋宅院都成了空荡荡的废墟。

    甚至连城中的那些大树都砍光了。

    “三郎!”

    李元芳早带着一群人在那里等候,见到李逍骑马到来,忙上前来迎接。

    “地址选好了没?”李逍问。

    为了能够把事情办好,李逍也是不客气的跟皇帝提了几点要求,不但要求钱足人丰,还特别要求暂时借用玉米监的手下来协助他。李治也完全应允,许可他先把玉米监的人借调些过来。

    李元芳是他結義兄弟,在長安城也是人脈很廣,特別是他表哥狄仁傑還是雍州法曹,李逍自然第一個把他借調過來,另外玉米監不少老部下李逍也叫來了。

    玉米監這些官吏在他手下,沒少享受小金庫的紅利,平時餵的飽飽的,這個時候積極性也挺高,一叫就來了。

    “就選在渭水南岸,造紙坊需要水,靠近渭水比較方便。”李元芳道。

    渭水這條河對關中來說很重要,灌溉了關中平原。但是,渭水大小無常,流淺沙深,向來不是條好的運河,常阻塞漕運。在隋統一北方之後,漢代的舊漕渠已長期淤塞而不能用,不得不用渭水漕用,但渭水的糟糕運況,逼的後來隋朝不得不另一漕渠。

    當時自大興城西北引渭水,略循漢代漕渠故道而東,至潼關入黃河,長三百餘里,名廣通渠。自此漕運通利,關中賴之,故又稱富民渠,唐朝建國之後,關東和江南的糧食貨物也全靠這條河運進關中。

    渭水和漢長安城一樣,不復當年繁榮。

    除了三座渭橋,聯通長安與渭北的道路外,其餘的渭水河邊,其實很荒涼。不過這樣荒涼的地方,李逍挺喜歡。

    “少府監和將作監派工匠來了嗎?”李逍問。

    皇帝已經拔了地,也給了錢,現在關鍵就是先把作坊建起來,造紙、制墨作坊都將從原來的皇家作坊裡調工匠奴隸來,印刷作坊則有自己。

    但建造作坊還得專業的人,大唐專門管工程建造這塊的是將作監,建築工程這塊就是將匠監負責的。而百工技藝這塊,這是由少府監管轄。

    要建作坊,還是最快時間建好作坊投入生產,自然還是得他們派人來最快。

    “什麼?少府和將作不肯派人?為何?”李逍驚訝問。

    李元芳無奈的道,“將作大匠說將作監最近忙著準備修建永安宮,抽不出人手給我們。”

    修永安宮?

    李逍心想永安宮是個什麼鬼?而且李治不是剛發行了一百萬貫債券,向天下臣民借錢,準備用於支持對高句麗戰爭以及今年的賑災之用嗎,怎麼卻在這個時候建宮城呢?

    要知道,在古代,修建宮城這個事情,可是歷來不會有什麼好風評的,很容易就惹上大興土木,奢侈淫逸壞名聲的。

    李元芳見李逍一臉茫然的樣子,忙給他解釋起來,原來這個永安宮不是現在才開始修的,也不是李治的主意,其實永安宮立項已經幾十年了。

    最早是在貞觀年間立的項,那個時候高祖李淵都還在當太上皇呢,因為太上皇還在,太極宮裡有兩個皇帝,李世民也覺得彆扭,於是便想著在太極宮的邊上修一座新宮給太上皇居住,因此命名為永安宮。

    貞觀八年正式開始營建,永安宮的設計者正是朝廷有名的建築大家閻立本。只不過貞觀九年五月,太上皇李淵就駕崩在大安宮裡,於是永安宮也就停建了。

    永安宮剛營建不久時,就改名為大明宮,只不過大家有時也還是會永安宮、大明宮的混叫。

    李治現在大權在握,這個時候提出重新修建大明宮其實也是另有深意。

    今年關隴、山南、河朔等地大旱,夏收損失嚴重,許多百姓都沒有收穫,不少地方已經出現流民,流民開始往長安聚集。

    對於災民的安置,朝廷裡的大臣們也各有想法。有人提出讓各地官員嚴守地界,不得讓災民出界,等候朝廷的賑災糧食。

    而有官員則認為這樣做會死很多人,畢竟關隴河朔山南本就不是交通便利之地,等候賑災之糧,就是等死。與其這樣封鎖州界,不如讓饑民到長安來,畢竟長安這裡還存有不少糧食,而且糧食從關東運到長安來,也比運來關隴河朔各州去更方便省時。

    當然,大量饑民聚集到都城下,還是會有不少的風險的。

    萬一有人煽動百姓作亂,事情也不好控制。

    於是比較有經濟的宰相李績就提出了一條建議,以工代賑。

    那些今年絕收的災民放他們來長安,朝廷在長安邊上設一些災民營暫時安置這些百姓,發放賑災糧食。但糧食不白給,把災民中的青壯者安排去修建大明宮。

    災民中的青壯者去脩大明宮,這就等於是釜底抽薪,減少了動亂之源,另一方面以工代賑,還正好利用這些災民修建修了一點的大明宮,畢竟平時修個宮殿不容易,得避開農時,每次徵召有限。

    現在正好,以工代賑,一舉兩得,既方便災民救濟,又能夠控制局勢,還能夠修好爛尾停工的大明宮,豈不正好。

    而李義府更是建議,再發行一點賑災債券,反正有之前發行的成功經驗,就拿百濟攻占的土地和俘虜來做債券的抵押嘛。

    李義府還野心勃勃的準備發行二百萬貫新債券,以充實朝廷府庫,順利的度過這次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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