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兩茫茫!
深夜。
滴答、滴答、滴答
特護病房裡,岳平生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胸膛微微起伏。
兩個年輕的護士掐著點進入病房,藥瓶裡的液體將要滴完,秦麗麻利的拔下針頭取下吊瓶,對著宋曉說道:
「給他翻個身吧,我一個人恐怕不行。」
我在哪裡?這個聲音是
無邊的黑暗當中,一股意識微微動了一下。
癱瘓一年多以來,岳平生的身體也削瘦了很多,對兩個力氣不大的女孩子來說並不十分困難。
宋曉點點頭,兩人七手八腳將岳平生翻過身來以後,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臀部。這是為了疏通血液循環,防止人躺久了生出褥瘡。
宋曉見岳平生一副無知無覺得模樣,忍不住嘆口氣說道:
「小麗,你說他這年紀輕輕,可怎麼活?動不能動,說不能說,跟植物人幾乎沒有區別了,我要是他寧願選擇安樂死,省得活受罪。可惜他連話都不能說。」
秦麗心情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她入行不久,像這類病情嚴重的病人見得不是很多,仍然是極富同情心的時候。
她有些難過的看了看岳平生年輕的臉龐,說道:
「我擔心他醒來以後會更難過吧他自己還算萬幸,活了下來,他的女朋友已經搶救不過來送到太平間去了。」
太平間她們在說誰?
意識如同被迷霧包裹,模模糊糊。
「唉。」宋曉嘆息了一聲,然後怒不可遏的罵道:
「肇事還逃逸,這種人一定沒有好下場!」
手上動作不停,秦麗點點頭接著說道:
「不過他的父母好像很有錢,應該有辦法追究肇事者的責任吧。」
岳平生的父母她們兩人都曾經見過,似乎都是比較成功的人士,據說是一個集團的掌權者。
「抓到了又有什麼用?」宋曉憤憤不平,忍不住的連連嘆氣:「他女朋友也回不來了,他自己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哪怕宋曉入行這幾年見多識廣,像岳平生這樣境遇這麼慘,這麼可憐的也實在是少見。
咣,咣。
宋曉剛想說話,一個年輕的男人在敲門聲響了兩聲後,推門走了進來,看了看病床上的岳平生,對著秦麗和宋曉說道:
「我弟弟怎麼樣了,我想一個人陪陪他,可以嗎?」
宋曉和秦麗兩人自然認識這個男人,據說是岳平生同母異父的哥哥。
這個人看上去一副難過消沉的神態,看起來對他的弟弟還是很關心的。宋曉看著眼前青年安慰道:「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多陪他說說話吧,說不定能對他的清醒起到作用。」
隨後秦麗也站了起來說道:「有什麼事情立刻喊我們就可以了。」說完拉著宋曉走了出去。
岳修名慢慢的走到病床前,臉上的難過像是變臉一樣消失不見,眯起眼睛來平靜的看著岳平生蒼白的臉龐。
他彎下腰替岳平生掖好被角,輕輕拍了拍他無知無覺得臉龐,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說道:
「親愛的弟弟,你的命可真大」
弟弟?這是誰?很熟悉,很熟悉意識微微地掙扎著,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弟弟。你知道我一直以來有多羨慕你嗎?什麼好的東西都在你的手上,甚至你都不用說出任何的要求,父親就會全方位的滿足你,事業、愛情、理想」
他的聲音細微,卻有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可是為什麼呢?我明明比你努力一萬倍啊。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做些什麼?游手好閒,一事無成可就是這樣,父親對你的好從來沒有減少過一份,還要把你培養成為他的接班人。可笑的是你居然還不願意而這所有的一切,只因為你是他的血脈而我不是。」
岳修名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扭曲:
「這下,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父親的班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偏愛你而無視我了!」
他慢慢低下身,靠近岳平生的耳邊,輕輕說道:
「沒錯,是我找的人。」
「你的命很大,我沒想到你這樣都能活下來。只可惜小悅她沒你命大。」
「不過你放心,就算父親退休了,我也會養你一輩子的!哈哈哈哈哈!」
岳修名張狂的笑著,像個大獲全勝的將軍,笑的不能自抑,笑的渾身顫抖。然後志得意滿,揚長而去。
病床上,岳平生的身體依舊如同雕塑一樣靜止不動。
他的眼皮,卻微微抖動著。
他的意識一直來彷彿被困在一片無盡的黑暗裡,孤獨地遊蕩著。他可以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他可以聽到所有人說的話,卻怎麼也無法睜開雙眼。
他可以聽到父母的痛哭流涕;
他可以聽到一起長大的發小嘆息著的安慰;
他可以聽到秦麗和宋曉兩個小護士為他惋惜;
他可以聽到岳修名囂張、猖狂的大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不是兄弟嗎?為什麼這麼恨我?為什麼要害死她?
怨!
憎!
恨!
一片黑暗的精神世界中,陰暗負面的情緒像海嘯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瘋狂湧動著,吶喊著、咆哮著,彷彿要衝破身體的束縛,毀滅這世上的一切!
彷彿衝破了某種界限,感知到某種不可思議的存在,無變黑暗的精神世界裡,突然燃起一簇猩紅的火焰,給岳平生無邊黑暗的精神世界裡,帶來深深邪惡、混亂、殘酷的光亮!
「很有趣的思想」
一張猙獰的、龐大到鋪天蓋地的恐怖鬼臉,彷彿掙脫某種束縛,出現在岳平生的精神世界!
這張鬼臉遮蔽了岳平生精神世界中的所有視野,森冷、惡毒的火焰,緩緩燃燒著。
在這張鬼臉面前,岳平生只感到自己就像一粒灰塵那樣渺小。
這是什麼,魔鬼,還是夢?
恐懼、害怕這種感情好像已經不存在,岳平生不帶絲毫感情的抬眼看著這張恐怖的鬼臉。
邪惡的豎瞳散發出奇特的光芒,投射在岳平生身上,無邊無際的鬼臉上,漸漸顯露出十分有趣的神色。
它開口露出森森的獠牙,輕聲問道: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可悲的、沉浸在痛苦汪洋中的可憐蟲。你很有趣。」
「我有一個同樣有趣的建議,你想聽嗎?」
聲音詭異而浩大,似男似女,無邊的黑暗都沸騰起來,彷彿在雀躍,在歡呼。
這話語聲直接在岳平生內心最深處響起,無比邪惡,無比寒冷,也無比的孤寂。
魔鬼的交易嗎?
魔鬼又怎麼樣?
我還有什麼可害怕、可失去?
意識世界中岳平生彷彿將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發出淒厲的似哭也似笑的聲音:
「想要什麼?」
「靈魂嗎?正義嗎?善良嗎?」
「拿去吧,全都拿去吧!只要能讓我報仇,只要能讓我報仇!」
遮天蔽日的鬼臉則是發出毫不留情的嘲諷嗤笑:
「不不不可憐蟲,你顯然搞錯了什麼,我可不是什麼魔鬼、惡魔,不要把這種低級生物與我相提並論。」
「你的靈魂、正義、善良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的建議,只會讓你失去一點點的自由,就像去玩一個有趣的冒險遊戲而已。」
此時的岳平生根本不在意,狂笑道:「自由也好,遊戲也好,要怎樣都可以!報仇,我只要能親自報仇!」
巨大的猙獰面孔沉默的凝視著岳平生,隨後
「那麼,如你所願。」
「盡情享受復仇的快樂時光吧」
病房中,岳平生依然孤獨的躺在病床上。
而在下一刻,一股無邊的偉力於未知之處突然降臨,岳平生的身體漸漸的從病床上浮起,小小的空間裡就像颳起了十二級的颱風,所有的雜物不由自主漂浮、飛舞起來。
病房外的醫生們包括秦麗和宋曉都無知無覺。
一股奇特的暗流一步步流遍岳平生的全身,這股暗流每前進一分,他的意識就更清醒一分,同時對身體的感知掌控就多一分。
岳平生緩緩張開眼。
「不是夢」
發出似嘆息、似呻吟的聲音,看著自己蒼白削瘦的雙手,岳平生體驗著彷彿再世為人的感覺。不過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他對身體的掌控掌控與感知已經全部恢復。一股神秘力量的包裹下,岳平生生出一種感覺:
現在的他,無所不能。
緊接著,在神秘偉力的影響下,岳平生就好像天生知道該怎麼做,透過這股力量,被增幅放大十萬倍、百萬倍的思維意識已經像海嘯一般,以岳平生所在的醫院為中心,向整個城市蔓延開去!
他的思維意識彷彿可以無限分裂,幾乎覆蓋、掃瞄了整座上海市,尋找著給他生命中留下深刻記憶的氣息。
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岳平生的狀態冷靜而冷酷。這種搜索狀態持續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岳平生的眉毛突然一動,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
「在那裡麼那麼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下一刻,神秘力量包裹下的岳平生,已經違反物理規律,像超人一樣,從窗檯呼嘯著飛了出去,只留下特護病房裡一地的狼藉
黃浦江邊一處豪華公寓內,岳修名舒服的臥在沙發上,對面,一個三角眼,西裝革履的漢子微笑著說道:「岳先生,這件事情我已經讓手底下的人處理完了,保證就算是把整個中國翻個遍也再也找不出這個人。」
「哦?」岳修名站起身來,一邊倒紅酒一邊說道:「你能保證?我的父親對這件事情可是一定會追究到底的。」
肖強笑了笑,攤攤手說道:
「岳先生,合作這麼久,我做事情你難道還不放心?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難道不是消滅問題?這樣,回頭我會寄個帶子給你,你也可以放心,怎麼樣?」
「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就是消滅問題說的太好了!」岳修名哈哈一笑,將酒杯遞給肖強,舉杯示意:「合作愉快。」
肖強的臉上掛起燦爛的笑容:「合作愉」
「真巧,不用浪費多餘的功夫了」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驟然在寬闊的豪華公寓中迴蕩,兩人的臉色猛然一變,隨後
轟!
高大的落地窗猛然破碎,碎片飛濺而出。肖強岳修名兩人在驚駭當中轉頭望去,瞳孔一縮,兩隻眼睛猛地鼓出!
他們看到了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呵呵」
好像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景象,岳修名像被死死卡主喉嚨一樣發不出聲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肖強也被驚得呆住,眼睜睜的看著二十三樓外,岳平生身穿病服,如履平地般的站在虛空中,臉色蒼白,神情嘲弄。
在他們兩人驚恐的眼神中,岳平生詭異非常的身影緩緩飄進客廳,微笑著打量著兩人說道:「放心吧,你們看,我有影子。」
岳修名、肖強兩人驚慌當中看去,燈光下岳平生的影子靜靜貼在地上,驚慌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兩人對視一眼,心亂如麻,之前的詭異離奇的景象還是讓這兩個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岳修名硬著頭皮壯起膽子,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聲音微微顫抖的問道:「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
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他眼前發生,他的心中還抱著僥倖的心理。
「發生了什麼?」岳平生臉上依舊掛著冰冷的微笑,手指輕輕一點,神秘力量感知到他的心意,岳修名的嘴巴、身體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住,發不出一點聲音。這讓他驚恐莫名,連身體的顫抖都被這股力量控制住。
「岳修名,我和你無話可說。」
岳平生接著看向極度慌張的肖強,語氣平靜:
「這麼說來,你就是他的幫手?還有肇事者呢?他在哪裡?」
肖強此刻真的很想逃跑。
他人生三十多年來,手上也沾了幾條人命。但就是這樣,面對這樣匪夷所思的情況,他比起岳修名來也強不到哪去。此刻肖強腳底下好像生根了一樣,任憑他咬牙切齒的發力,卻根本動彈不得。
鬼壓身?這是鬼壓身?
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肖強恐懼到了極點。他渾身發抖,冷汗大滴大滴的從額頭上滑落,聲音乾澀:
「肇事的人我們已經處理掉了」
聽到肖強這麼沒有骨氣的有問必答,岳修名無法開口的同時臉色鐵青。
岳平生輕輕感嘆:「是這樣嗎?我的哥哥找到了你,你再安排下去,事情完成以後在把執行的人處理掉嗎?老套的橋段啊。」
話音落下,在岳修名幾乎要憋出內傷的時候,窗口處突然升起兩團活動的事物,慢慢飄進客廳。
「喵喵」
定睛一看,居然是兩隻髒兮兮的流浪貓,尾巴炸起,眼睛亂轉著。
他要做什麼?
肖強、岳修名心底升起毫無來由的、莫大的恐慌,由身到心的猛烈顫抖起來。
「不管誰做錯了事情都要付出代價。」岳平生臉上露出冰冷的微笑:「現在,是你們償還的時候了。」
「放心吧,我不會殺死你們。首先,是你。」
在肖強恐懼到極點的表情當中,不等他反應,下一刻,一股未知的力量操縱下,肖強的身體同時軟軟的倒在地上,大腦的思維活動完全停止。
從醫學角度來說此刻的肖強已經變成了植物人。他的思維意識,或者說靈魂已經被抽出,注入了其中一種隻流浪貓當中。
這隻貓在地上滾了一滾,似乎意識到自己居然變成了貓,人立起來喵喵叫著,舉著爪子連連作揖,就好像是在求饒一樣。
岳平生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另一邊將這詭異恐怖的一切看在眼中的岳修名,像在冰天雪地裡被人又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森冷的寒氣從頭到腳蔓延了他的全身,雖然不能說話不能動,他的眼淚、鼻涕還是嘩嘩的流了出來,褲襠也濕漉漉的一片。
他是真的被嚇尿了。
「住手啊,我是你的哥哥啊!」
岳修名無法開口,只能在心裡瘋狂大喊。他很想求饒,跪地也好,磕頭也好,就算是讓他舔岳平生的腳底他也會毫不猶豫立刻去做,只要能讓他逃脫這種恐怖的懲罰,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岳平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死亡,太便宜你了。」
岳平生轉頭看向岳修名,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忘了告訴你們,這兩隻,都是母貓。」
「逃吧,拚命逃吧。」
「岳修名,帶著你富家公子的思想,去垃圾堆裡尋找食物,去甩開那些發情的公貓,去躲避那些變態的虐待者吧。這就是從此以後,你的一生。」
「你不會有機會變回人的身體了。」
岳平生心意一動,似乎無所不能的神秘力量已經領會了他的意圖,將岳修名的思維意識抽出,注入瘦弱的母貓的軀體。
啪!
岳平生輕輕一打響指,岳修名和肖強的人的身軀驟然四分五裂!鮮血、器官潑灑了一地,這間豪華公寓看起來好像人間地獄!
眼見著兩隻母貓驚恐慌張的在客廳當中亂竄著,岳平生站在原地,往事一幕幕走馬觀花般的閃過,緩緩閉上了雙眼,淚水慢慢的流下。
「精彩的表演!」
詭異浩大的聲音在岳平生的心裡突然響起。同時環繞他周身的無所不能的偉岸力量像潮水一般迅速的消褪,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湧上岳平生的心頭。
對身體的感知度迅速消失,就好像從雲端摔落,他再度變回了那個癱瘓的病人。
低語聲繼續響起:
「岳平生,你主演的復仇戲碼狗血惡俗,卻能讓我看的津津有味,我對你有了一點點期待。」
「那麼,現在是你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作為對你的欣賞,我會賜你一個有趣的小幫手。」
「不要讓我失望。」
伴隨著鬼臉的低語,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下一刻,岳平生的意識再度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4 18: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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