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19:46
第一百五十章:讓他們早些離去

  秦王繼位,輪日高懸在半空之中有些刺目,照著宮中的牆闈大殿,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顧楠握著無格,站在宮牆之上。秦王大禮,陷陣禁軍要做好護衛,此時所有陷陣已經散佈在宮殿之中的各個角落守備。若是有什麼弄不清楚情況的人亂來,也會被第一時間拿下。

  所以說,這不應該是王家秘衛的活嗎,他們人呢?

  顧楠鬱悶地站在城頭,在冷風裡有些凌亂。

  難道放假了?

  她可是從早晨六七時從床上爬起來一直站到了現在快正午時分。

  他們那種工作難道不應該是全年無休的嗎···

  任由著顧楠站在宮牆頂上胡思亂想,下面的宮殿之中卻是已經開始運作了起來。

  群臣進殿。

  身著官服的人低著頭,順著宮中的台階兩列站開,向著殿中走去。

  一輛車駕緩緩地行來,在宮門之前停下。

  從車架上走下來一個人,一個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袍,邊上紋繡著紅黑色的花紋和衣邊。

  衣衫有些緊也讓他看起來更加挺拔,還有些矮小的少年此時卻像是一個巨人向前邁步。

  穿過宮牆,踏上台階,向著宮殿一步一步的走去。

  隨著他的步伐越來越近,似乎有一種壓迫感壓在了群臣的心頭,迫使他們躬身拜下,甚至不敢抬頭看上一眼。

  這樣的感覺,是之前秦王繼位之時都沒有的,那種讓人心神難定的魄力。

  群臣之中的幾人相互對視了幾眼,最後露出了一絲欣然的微笑,低頭不語。

  同樣的,也有幾人眼中驚駭,心中戰慄。

  少年仰著頭,看著那大殿之上的金紅之座,眼中帶著一種氣魄,腳步聲不重卻如同悶鼓重錘。

  少年走到了金座之前,沉默了半響,抬起了眼睛。

  公子可知道,何為國?

  聚眾而為國,聚百萬眾而為國。

  為王者,治國治世。

  顧先生,這天下是何樣?

  天下?呵,亂世久矣。

  李先生,顧先生去做何?

  驅虎逐狼!

  政兒,我此生零落,無有所得,這大秦就算是我與你唯一的所留吧,勿怪勿念。

  背對著眾臣,那少年突然開口:「為這大秦盛世,為這天下盛世!」

  聲音鏗鏘,如是金鳴入耳,眾臣看向那個並不高大的背影。

  揮袖轉身,少年坐在了那座上。

  目光順著殿穿過宮牆,似在俯視著整個天下。

  群臣齊齊執禮高呼。

  「拜見王上!」

  呼聲穿過殿瓦,直上層宵。

  顧楠站在宮牆之上,遠眺著那宮殿,突然似乎看到了一束恍惚的金光沖天而起,沒入了那長空浩蕩,使得層雲避讓。

  但是等她仔細去看,除了晴空萬里,卻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是我,眼花了?」

  ————————————————

  秦王繼位,朝堂之中本來預計的大動並沒有出現,反而一切安寧得讓人怪異。

  知情的人明白,這一代的秦王雖然年幼,但是絕不能用一個少年看待。所有的動作都已經被他用強硬的手段打壓在了暗處。

  如同從前的秦王一般,此代的秦王即位,先封賞了函谷之戰的功臣,後又罷免了幾個官員的官位。封賞之禮上陷陣軍並沒有出現。

  這支軍很少會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支禁軍的存在,他們就像是一把高懸在他們頭頂上的利劍,只要他們妄動,就會落下。

  秦王叩丞相呂不韋為仲父,這個已經位極人臣的丞相更進一步,在旁人看來,他在朝堂之上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但是他看起來卻更下小心慎重。

  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這次秦王還封賞了一個小官,那人名叫李斯,封為客卿。

  ······

  房間之中有些暗了,嬴政從桌案中抬起了眼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點亮了桌案上的燭台,使得房間之中變亮了些,帶著微黃色的火光。

  他只是第一天執政,卻已經忙得心神疲憊,何況他還不是全權負責。

  他將一部分的政務轉給了呂不韋,即使如此,他還是感覺這些政務堆積如山。

  至於將政務交在呂不韋的手上是不是會出問題,這點他還算放心,父親給他的簡書之上重點講述了這個人。

  此人有才,有御下之能,有權者之態,但無成王的氣度。而且嬴子楚給他留下了多個用於掣肘呂不韋的後路。對於這人,他能用得放心。

  呂不韋在自己的房中靜坐,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突然一個人落在了他的身前,躬身拜下:「先生。」

  「如何。」呂不韋沒有去看他,閉著眼睛,就像是在神遊一樣:「查出來了嗎?」

  「先生。」來人的臉上面露難色,最後搖了搖頭:「先生,還沒有。」

  呂不韋的眼睛這才睜開,落到了來人的身上,來人退了半步,連忙說道:「會盡快查明。」

  ······

  「罷了。」呂不韋卻搖了搖頭:「你退下吧。」

  來人鬆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只留下呂不韋一人坐在房間中,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很顯然,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性命被拿捏在別人的手中。

  但是此處是咸陽,秦王要安排暗子,自己要查出來,恐怕也是很難。

  而且就算從查出來了又如何?

  就算暗子盡去。

  咸陽城之中那軍尚在,我手中無有兵權,能有何用?

  那支千人的陷陣軍,只要他們還在咸陽之中,就算能調用城防,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長長一嘆,呂不韋的手伏在了案邊。

  他如今已經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天下人都羨慕的權財,但是卻也已經深陷旋渦之中,一步錯,就會無路可退。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退求自保了。

  想到這他的眼睛重新閉了起來,趙姬那,也要儘快有個了斷。

  嬴政坐在殿中兩眼發昏地把一卷竹簡放在了一邊的簡堆上。

  一個宦官這時走了進來,彎著腰,慢慢走到了嬴政面前。

  「王上,陷陣領將到了。」

  「顧先生到了?」嬴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把手裡的筆放下說道:「讓她進來吧。」

  宦官退下,沒過多久,一個身穿喪白色衣甲的將領走了進來。

  臉上帶著甲面,一副禁軍的裝扮。

  嬴政看到顧楠這身樣子也就只有兩次,一次是去函谷之前,一次就是現在。

  「喲,政兒在用功呢。」看到嬴政幾乎被桌案上的竹簡埋了,輕笑了一聲。

  「先生。」嬴政挺了挺身子,裝作威嚴地說道:「我已經是秦王了。」

  「哈哈。」

  「好好好。」顧楠笑著點了點頭,整了整自己的衣甲,認真地躬身行禮:「拜見王上。」

  顧楠這麼正式反而讓嬴政有些不習慣,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指著身前的位子說道:「先生坐吧。」

  顧楠坐了下來,將自己的頭盔摘了下來。

  笑著說道:「王上,這次召見我來所為何事?」

  「是這樣。」

  嬴政乾咳了一聲:「顧將軍領軍於函谷破五國有功,先前在封禮陷陣未有參加,寡人在想,如何賞賜。」

  「賞賜?」顧楠愣了一下,又想到嬴政才剛繼位可能對陷陣無有太多瞭解,解釋道。

  「陷陣是禁軍,軍中之人都是死囚,是不得領賞賜的。」

  陷陣之中都是死囚,除了第一批未有分規,出現了一些情況。現在都是行陣有則,服滿軍期之前,他們都還只是死囚,無有封賞一說。

  「這樣。」嬴政這才明白,點了點頭,猶豫地看了一眼顧楠問道。

  「顧先生,陷陣在外拼殺,卻從未有封賞,這般真的不會有怨言嗎?」

  「能有什麼怨言?」顧楠聳了一下肩膀。

  「本就是已經死了的人,能有一條活路可走已經是賞賜了。」

  「那顧先生呢?」

  「我?」顧楠笑了一下:「我也是禁軍之伍,不封賞的。」

  嬴政還是有一些猶豫,顧楠說道。

  「若是真要賞,就減些他們的軍期便是了,讓他們早些離去。陷陣不該是作為歸宿的地方。」

  嬴政微微側目,看向顧楠,卻見她自顧自地呆看著桌案上的面甲。

  陷陣不該是作為歸宿的地方,但是她作為陷陣領將,任何人都會走,她不會走。她的歸宿,終將是那裡。

  「好,就減軍期,減軍期一年。」

  陷陣軍期本就只有五年,滿五年在軍,即可離開。去他處為軍長,或者歸鄉皆可。

  減去一年就是四年,已經是非常大的縮減了。

  顧楠側頭看向嬴政,笑了一下,正坐行禮:「謝王上。」

  嬴政卻咧嘴一笑:「寡人賞完了,該說顧先生了。」

  「怎麼?」顧楠被嬴政笑得有些疑惑,說我做什麼。

  「顧先生,我繼位秦王,妳就一點禮物都沒有?」

  ······

  都繼任秦王了還要我送你什麼?

  顧楠苦笑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行,你說說,要什麼,先說好,太貴了的,我可沒這錢財。」

  「我還沒有想好,這樣。」

  「等到我成人加冕之時,再和先生說。」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19:49
第一百五十一章:至六國為論

  「姑娘。」小綠鼓著嘴站在顧楠的床邊,喚著還趴在床上睡死的人。

  姑娘是已經已經越來越不像樣了,已經是快要中午的時候,居然還躺在床上流口水,哪家的姑娘是這個樣子的。

  其實這也怪不得顧楠,嬴政繼位後每日便是朝政就夠他忙個不停,自然,她就不用去教課了。加上這幾日又沒有軍中事務,你知道的,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的情況下,放飛自我的人,是只能跟著生物的本能行事的。

  就比如說,睡懶覺,這就是生物本能的一種表現。

  「姑娘。」小綠拍了拍顧楠的肩膀,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綠兒。」畫仙端著一個木盆走了進來,木盆裡裝著水,是用來給顧楠洗漱的。走進房間看到小綠的樣子,就知道顧楠估計是又起不來了。

  笑著把木盆放置在一邊:「小姐又起不來了?」

  「是啊。」小綠苦苦地看著顧楠。

  畫仙思索了一下,輕笑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說著俯下身子在顧楠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小姐,軍中事務,要妳正午時分快去一趟。」

  這種感覺也許就是你週末不用上課或者上班,真正在家中休息,結果有人和你說。老師老闆突然通知要去,要你現在就到一樣的絕望感。

  顧楠的眼睛立刻迷迷糊糊地就睜了開來。

  軍中事務?軍中事務!

  一隻手在床上四處亂抓。

  「無格無格。」

  隨後在被子裡抓出了黑棍一樣的無格,然後又從床上跳了下來:「衣甲衣甲。」

  找了半響,突然一愣,哎,不對啊。我才是領將啊,軍中有事務我怎麼會不知道。

  一臉疑惑地回頭看去,卻看到小綠和畫仙早已經在那裡笑得花枝亂顫了。

  ······

  顧楠鬱悶地坐在銅鏡前,任由著身後的小綠幫她綁著頭髮。長髮她照顧不來,若不是小綠幫忙她估計也就隨便用一根繩子綁幾下就了事了。

  「妳們變了,以前妳們都是不會騙我的。」

  「還不是姑娘妳自己。」小綠翻了一個白眼:「都已經到了中午了,還賴在床裡不出來。」

  「就算是休息也是該有個度的,不然就是真的把人養廢了。」

  「姑娘沒有聽過,惰惡必病,損身傷心的道理?」

  「啊?」顧楠一臉呆呆地抬了抬腦袋,好像還真沒聽過啊······

  總感覺小綠好像都比自己有文化啊,果然嗎,讀書這種事情我不適合嗎。

  小綠看著顧楠一副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樣子,搖了搖頭她也是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懶人是沒有救的了。

  畫仙將木桶放在顧楠的面前。

  顧楠拿起掛在上面的布,浸在水裡浸濕又擠幹,然後在自己的臉上揉搓了一下就算是洗完了臉,又放了回去。

  「說來,這麼多年了,姑娘一點都沒變呢。」站在一邊的畫仙看著銅鏡裡,感慨似地說道。

  沒變什麼,顧楠順著畫仙的眼神,看向銅鏡裡。

  已經是十年了,雖然三人都還算不上年邁,但是也已經都是快要三十歲的年紀了。

  時間在兩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痕跡,但是顧楠卻依舊和當年一樣,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也許,是修習了內息的原因?

  內息有溫養身髓,延年益壽的效果。

  顧楠自覺得把這點並不明顯的怪異歸功到了它的上面。

  笑了一下:「不會啊,如果妳們再這樣不讓我睡好覺,我也會起眼黑的。」

  「我只聽過晚間不睡覺得人會有眼黑,卻沒有聽過從晚間一直睡到第二日午間的人會起眼黑。」畫仙笑眯眯地說道,否定了顧楠的建議。

  突然,顧楠想到了什麼,有趣地對著畫仙和小綠說道:「不然,妳們和我一起修習內息吧?」

  畫仙和小綠盤膝坐在院中。

  她們都有些不適應這個怪異的姿勢,相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對著站在她們面前的顧楠說道:「姑娘,我們修習這個做什麼?」

  「很有用。」顧楠認真地說道。

  「內息的修行雖然應該從小開始,但是後來者也可修習。若是提出內息,不僅能通行武學,也能對身溫養,對神整行,大有裨益。」

  而且,那樣的話,自己不在的時候也能更放心家裡一些。

  顧楠仰起頭看向院中老樹。

  政兒已經繼位了,距離那天下一統,應該也就剩下那最後的七國的傾世之戰了。

  如今的嬴政勤於政律,則法明度,沒有歷史上所謂的苛政虐民。

  這樣的他或許真的可以開創出一個新的時代吧。

  將這亂世終結的世代,還真是,讓我有些期待了。

  ————————————————

  「斯。」一輛車駕在馬鳴聲中,在一間府邸的門前停了下來。

  李斯穿著一身黑色的官袍,掀開了車簾,從車上走了下來。

  站在府邸之前,久久地看著這高牆門庭。

  隨後,背著手,走進了自己府邸。

  官拜客卿,受爵左庶。他已經踏出了自己的走向權勢的第一步。

  推開了門,李斯走進了房中,器具已然擺好,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樣子。

  但是他並沒有多看一眼,而是慢慢地在桌前,坐了下來。

  權勢,只是這樣就夠了嗎?

  李斯看著桌案之上,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他似乎在問自己。

  「只是權勢,就夠了嗎?」

  半響,他默默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從胸中擠出了一句話。

  「還不夠。」

  說著,他攤開了一卷空白的竹簡,提筆沾墨。

  夫胸抱負,非是五岳倒懸,如何得以立鼎?

  夫胸抱負,非是黃河長逝,如何得以傾流?

  夫胸抱負,非是天下宏圖,如何得以明證?

  李斯的眼中明沒,手中的筆終是落在了竹簡之上。

  「於王明,乃有所建。

  天下九五,分七國為局,落諸侯而蓄,收散同凝沙流傾無有歸聚。九五分崩,乃天下大亂,民哀所嚎,於亂年紛擾戰火連侵。

  自穆公來,秦奮五世之烈。鞅立法而度國安,納亡民而務耕織,備守戰而抵外犯。連橫而制縱國。取西河之外,平後顧之憂,立天下之側,以定邦為踞。

  聯眾乃弱強齊,利謀分合縱之軍。退楚百里,趙破長平,韓魏棲所戰有所得。

  今,秦居天下之半數。

  齊本東強,然霸業陳跡,徒具其虛,朝無至賢將無至良,軍無奮進之意,政無運籌之圖。驅軍而斃,無有戰強。

  韓本弱晉,地小而君微,自王所繼,名則存實而亡。

  魏曾盛強,具河東西內外,域有山河縱橫,阻扼秦出函谷之東要。固秦魏連戰,秦軍民所聚,魏無可當。勢日趨微,更有前信陵君領五國而敗,再難立日。」

  趙處中原地北,武靈王時,習胡服而善騎射,革新政治,國富強兵,被拒匈戎而南抗秦力。一時制衡難分,幸得武安君至助,率甲破趙於長平,滅四十萬而再無趙期。

  燕,昭王時西連上谷南通趙齊,曾勵精圖治,國力有強。卻策有失,與壤趙齊無有修好,連年所戰,耗國力而勞其民,今唯視韓尚有一力。

  楚越甲百萬,踞南而謀,曾為甚強。又有武安君所破楚都,退楚百里,挫傷楚之銳意。楚君不明,好妒賢嫉能,無能人任用,無善士所為,強楚不再,與秦難力匹敵。

  如此六國,秦王圖志,自長策宇內,履至六合。

  天下所歸,已有明晰。

  斯斗膽至言,王有所鑑,臨書涕下。」

  等到李斯落下最後的一個字,抬起頭,外面的天光已暗。

  走出門去,庭中無人只見孤影獨立,卻見得天中星羅棋佈,似有所明。

  第二日,顧楠打著哈欠從宮門之中走出來,是剛從軍營裡回來,正準備回去。

  卻見到李斯正抱著一卷竹簡,向著宮門走來。

  「顧先生。」李斯對著顧楠行了一禮。

  顧楠也回了一禮,有些疑惑地問道:「書生,你這麼早,去宮中作什麼?」

  李斯淡淡一笑:「於秦王有報。」

  「這樣,那你快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也好。」

  顧楠從李斯的身邊走過。

  「顧先生。」李斯卻在她的身後叫住了她。

  「嗯?」

  「顧先生當年說的世無戰事。」

  李斯回過頭,看向顧楠笑道。

  「那般的天下,斯也想看看。」

  顧楠呆立了一會兒,應了一聲:「啊。」

  沒有回頭再去看,慢慢離開。

  李斯也回過頭,挺直了身軀,目視天光,向著那王宮而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19:51
第一百五十二章:投身於熔爐之中

  「拜見大王。」

  李斯懷抱著竹簡,躬身一拜。

  「李先生,是有何事?」

  嬴政本來正準備處理好今日的事務,再準備去休息一番,李斯卻來了。

  這幾日和剛繼位的那幾日不同,繼位的那幾日,有很多事務需要交接瞭解,朝議也是接連不斷。那兩三天過去了之後,卻是也算輕鬆了很多。

  他如今年紀尚少不用親政,但是有一些政務還是需要掌於手中,若是將政權完全移交至呂不韋的手中,就算有所佈局也有架空之危。就算他年紀還不大,但也不至於如此不明。

  「臣,有書奏請。」

  「有書奏請?」嬴政的眼睛落到了李斯懷中的竹簡上,心中有些好奇,是什麼事李斯不曾在朝會提起,卻要私下如此鄭重的奏請?

  「先生所書嗎?」

  「如此,我該要好好看看。」

  「謝王上。」

  李斯雙手託著竹簡送到了嬴政的面前。

  嬴政接過竹簡,握在手中攤開。

  竹簡上的字跡渾厚,帶著一股厚重垂沉之意。

  於王明,乃有所建。幾個字所形尚且平淡。

  而跟在之後的,筆鋒如同陡然扭轉,蒼然有勁,帶著一種磅礴之氣。

  殿前的日光傾斜。

  李斯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大概有一個時辰,等他有些站不穩,身子都在微微搖晃的時候。

  嬴政的眼睛才從竹簡上移開。

  一書淺論,將六國起末,度量縱論。六國之強如何,弱如何,彼如何,今如何一一例舉。雖未有細說,但是已經足以總括天下時局。

  文章算不上多麼斐然,也未有怎麼出彩,說辭簡單,但是重在說得明瞭。說明了了的不僅是分崩時局,更是所書之中的明意,那宏圖之志。

  李斯看著嬴政站在那沉默,心中黯然了一下。

  有些後悔,他太急了,也許,他不該如此早地給他看這些。

  如今的公子,尚在少年,想來確實為時過早了。

  正準備開口。

  嬴政卻緩緩地將竹簡捲了起來,低著頭拿著簡書,掂量了一下。

  突然說道:「此書甚重。」

  說完自信地看著李斯笑道:「先生覺得,我能擔此之重否?」

  「這天下之重。」

  雖然是在問,但是他自信的眼神,沒有第二個答案。

  李斯站在殿中抬頭看向那拿著竹簡立於殿上的少年,眼中滯澀,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天地之君,讓蒼天加冕。

  眼神肅穆,李斯一整衣冠,躬身拜下:「這橫空之下,唯有王上可擔此重。」

  「歸聚天下,立亙古之功。」

  「做那千古一人。」

  「做那。」

  「千古一君!」

  「千古一君。」嬴政臉上笑容收斂,將竹簡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這四個字,叫多少人求了一世。又叫了多少人,投身於這亂世的熔爐之中。

  看向李斯,又一次執起了學生之禮:「請先生教我。」

  「是。」李斯持手一拜。

  ······

  等到李斯從殿中出來之時已經是正午的時候了,他們之間說了什麼,沒有旁人知道。李斯從殿中走出,背著雙手,胸中激盪,讓他想要長嘯一聲。但終究只是笑了笑,順著石階,漸漸離去。

  ——————————————

  趙王丹拖著自己的老邁的身軀靠在坐榻上,仰起頭,雙目略有無神的看著身前。

  北境之處燕國已經無有來犯,聯軍之後各國出奇默契,相互之間都少有戰事。他們都明白,如今的秦國,已經不再是以一國之力能破的了。他們需要的是盟友,而且也需要助力,在沒有打壓下秦國之前,再如此相互消耗,恐怕就真的自找滅亡了。

  他們都在等,在等一個時機,一舉而下。

  而這個時機卻要看其他的眾國如何所為。

  齊國作為東強大國,但是在多次的聯眾攻秦的戰事中都袖手旁觀。或許是想等兩邊兩敗俱傷,又或許是和秦國達成了什麼協議。

  有齊在旁觀望,在如此的情況下,眾國沒有人敢真的放手一搏。以五國之力,若不是舉國力而戰,只憑那各自派出的幾萬人,想要破秦也是枉談。

  難道真叫那不吉之夢所中?

  王道殘缺,有勢無足力,外長憂患。

  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著左右兩色的華服,乘飛龍上天,卻沒到天上就墜落下來,看見金玉堆積如山。

  筮史官來占卜,他說:「夢見穿左右兩色衣服,象徵殘缺。乘飛龍上天沒有到天上就墜落下來,象徵有氣勢但沒有實力。看見金玉堆積如山,象徵憂患。」

  那一年是他趙王四年,一年之後,上黨來降,他接納而下。同年,秦國起兵圍攻上黨,大破,滅趙四十萬。

  他的王道也就像是到此為止了一般。

  天地有定,命中歸數,我的性命,真是叫了那天定嗎?

  趙王丹坐在榻上,笑了笑,他已經老了,再無年輕時的那番雄心蓬勃。

  天定,就天定吧,這天下,終歸會是有人去爭,我爭了一世,夠累了。

  想著,他拿起了塌邊一卷簡書,又或者說,是一份戰書。其上寫著,薦趙王舉兵聯縱,共討強秦,驅敵以破,自謀所得。

  「來人啊,喚龐煖,龐將軍來吧。」

  「是。」

  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一個穿著官服模樣的人走進了殿中。

  見到趙王,拜下:「大王。」

  「龐將。」趙王坐在自己的榻上,看著下面的將領。

  「你之所書,寡人已經看過了,作罷吧。」

  作罷······

  龐煖的眼中微收,臉上露出了一份不解:「大王!」

  趙王卻抬起了一隻手,沒讓他講下去:「作罷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19:52
第一百五十三章:城市中少見的酒館 (第一卷完)

  龐煖並沒有停下,而是站起了身,直視著趙王;「大王,如今強秦在側,我趙國如何可安?此般趁天下明秦之強害,聯合眾國以弱秦,我趙國才有繼路可謀啊。」

  趙王笑了一下,並沒有因為龐煖的不敬而發怒,反而淡薄地問道:「如何而為戰?」

  「如何不得為戰,如今信平軍猶在,外抗匈戎的李將軍善用兵,親下屬,破匈戎使之數十載不敢進。我朝中良將何其多,聯合眾國,為何不得一戰秦國?」

  「秦國又如何能輕破?」

  「魏無忌如何,不是依舊敗了?」

  「此為眾國不和,戰策有失。」

  「眾國可能和嗎?」

  龐煖無言。

  趙王淡淡地說著:「秦國之中,蒙軍尚在,銳甲猶存,兵卒精銳,車馬尤盛。連與眾國,軍中難有可立揮之人,軍陣不一,只等被逐個擊破又有何用?」

  「何況,秦國精銳良多,別的不說,只是說那陷陣。萬人可當一軍靡戰而退,如此變數,你作何安排?」

  陷陣軍,秦國的精銳軍卒之一,早在數年前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一陣殺軍,所過血路,披喪而行。

  立於王側,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軍伍幾人,將領又是何人。

  秦王三代此軍日趨愈強,已達萬人之數,如此精銳可達一軍之數,恐怕又是一隻秦強騎,秦強弩那般的銳師,或許還猶有過之。

  趙王不知道,那陷陣作為秦王禁衛,不隸屬於軍中,隻受秦王所命。軍不足候,但不受將帥調遣,秦王賜命,甚可領軍而行。

  而先陷陣本軍不過千人,那萬人之說,是真說錯了。

  龐煖再無多言,他輕嘆了一聲,對著趙王拜下:「臣知曉,告退。」

  趙王揮了揮手,龐煖再無多言,靜默而去。

  戰國之末,龐煖欲召五國而攻秦,趙王無力,乃無始而終。

  ——————————————————————

  大門上掛著的風鈴響起,門被推開。

  外面的雨聲傳了進來。

  這是一家安靜的酒館,只能說,在這個城市裡,找到一家安靜的酒館可不容易。

  酒館和酒吧不一樣,酒館,就是一個喝酒的地方。

  這酒館裡的燈光有些昏暗。

  雖然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吊燈,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檯燈,但是那些檯燈看起來卻並不亮,只能勉強照亮它們所在的那一個角落。

  木質的地板和牆壁,桌椅吧檯也都是木質的,空氣中帶著一種很特別的味道,但是不算難聞。

  不大的店面被打掃得很乾淨,客人很少,沒有服務生。

  迴盪在小酒館中唯一的聲音是放在吧檯上的那個老舊的留聲機裡傳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老歌。

  只能說,這個地方的品味有一些年代了。

  整個酒館都是一副老舊的,甚至像是上世紀初一般的風格。

  也怪不得這地方的生意不好,這樣的風格可不是年輕人喜歡的。

  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鬆了鬆領口的領帶,順手關上了大門,將自己的雨傘放在門邊。

  看著四周的環境,聽著耳邊富有年代感的歌聲。

  心中暗自評價了一下這間酒館給他的第一印象。

  他還是頗為滿意的,今天他就只想安安靜靜地喝一會兒酒。

  這地方的風格和氣氛都符合他的想法。

  就這吧。

  想著,他挪動著有些疲憊的腳步來到了吧檯邊。

  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打算出來喝幾杯。

  不要問為什麼,男人,每個月都有這麼幾天的。

  吧檯上面吊著一盞掛燈,使得這裡看起來要比別的地方都要亮一些。

  真正走進了這間酒館中年男人才發現,這地方何止是客人少,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是只有兩個客人。

  一個是坐在左邊角落裡的一位邋遢大叔,另一個是坐在大廳的一位帶著眼鏡年輕人。

  他們兩位都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

  還真是,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四周,還是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頗為疲倦地脫下了自己有些潮濕的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

  「老闆在嗎,一杯啤酒。」

  「啊,來了。」

  懶洋洋沒有力氣的聲音從後台傳來,聽起來就像是幾天沒有睡過覺一樣。

  這種招待人的語氣可不怎麼樣。

  中年的嘴角一翹,無奈地搖了搖頭。

  門簾被掀開,一個穿著襯衫的人從吧檯後面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短髮的少女,黑色的碎髮帶著一種利落的感覺,白襯衫的領口打著一個黑色領結。

  她的皮膚很白皙,銳利的劍眉下卻是一雙低垂著的黑色眼睛,看上去有些沉默和懶散。

  面孔非常英氣夾雜著俊美,有種特別的魅力,一種難以言喻的中性之美。

  很好看的英氣少女,除了氣質看起來有些頹廢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缺點的美感。

  只不過這種美感被她手上的一道刀疤破壞了。

  少女打著哈欠,露出了一道從左手手背上劃過的刀疤,將這份本該沒有缺陷的美感生生破壞了,讓人惋惜。

  中年人看著少女手上的刀疤愣愣地出神。

  半響,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一些不妥,想來那道疤是讓她很介懷的東西,這樣盯著看,實在是不禮貌。

  這就是老闆嗎,卻出奇地年輕。

  嗯,和這地方上了年紀的風格比起來。

  看起來就像是只有十幾二十歲的模樣,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身材也是恰好。

  令人映像深刻的一雙沒精神的死魚眼。

  無精打采的眼神落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注:作者曰 ─ 咳咳大家別誤會不是已經到現代了要完結了,是穿插敘事一下來著,哈哈。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7 19:56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19:55
第二卷 秦時長歌
第一百五十四章:只是容納著無處可去的人而已

  「妳是老闆嗎?」

  中年人問道,畢竟一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女生,怎麼看都像是這家頗有年代氣息的老店的老闆。

  「不是。」女生聳了聳肩膀:「我只是一個服務生而已。」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一支酒杯放到了酒桶旁邊,淡黃色的酒水緩緩地注入其中。

  原來如此,是服務生啊,作為學生來做兼職,還是什麼呢?

  但是生意這麼冷清的酒館,居然還雇得起服務生,讓人有些意外。

  一邊想著,看了看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兩個顧客。

  穿著邋遢的傢伙靠在窗邊,帽子蓋在臉上,雙手抱著胸,似乎是已經睡著了,身前擺著一杯花茶,只喝了一半,看樣子是已經涼了。

  窗外下著細密的小雨,把窗戶打濕得模糊,外面夜景下的燈光暈染開來就像是在夜色中點綴的顏料被打濕了一般。

  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坐在自己的桌前吃著一份炒飯,身邊攤著一本漫畫書。

  學生嗎,中年男人的笑了笑,一邊吃飯一邊看漫畫,還真是容易讓人想起自己的學生年代啊。

  「您的啤酒需要加冰嗎?」

  有些隨意地聲音傳來,打斷了中年人的思緒,讓他回過了頭。

  「啊,加一些吧,這個時節,就算是雨天,天氣還是有些悶熱的。」

  「嗯。」

  服務生點了點頭,走在了一旁的冰桶邊,鏟了幾塊冰放入了啤酒之中。

  「您的啤酒。」

  啤酒被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中年男人的面前。

  酒和冰塊裝在玻璃杯中,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別樣的色彩。

  果然,男人看到這樣的光,是無法拒絕的。

  中年男人笑著拿起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冰涼的酒水進入嘴中似乎是將他渾身的疲憊都驅散了。

  酒水在冰塊的作用下喝進去的一瞬間是冰涼的,但是等它緩緩的進入腹中的時候,腹中又會湧起一股微微暖意。

  呼,夏天的冰啤酒,讓人欲罷不能。

  中年男人舒服地瞇起了眼睛,沒有了剛進來的時候那種疲乏的感覺。

  也許是喝了些酒,讓他的話變得多了起來。

  看到站在吧檯裡擦著酒杯的服務生,中年人抬了抬酒杯問道。

  「妳是在這裡讀書嗎,所以在這裡工作?」

  這附近卻是也正好有一所學校。

  「嗯?」服務生的臉上一愣,平靜地眨了眨眼睛:「不,我不在這裡讀書。」

  中年人的神情一澀,汗顏地抓了抓頭髮。

  「不在這裡讀書嗎?看妳的年紀還以為是學生呢。」

  我的微表情推理還是這麼差啊。

  真是有愧於自己的工作。

  「我的年紀不會比你小的。」服務生淡淡地搖了搖頭回答道。

  年輕人還真是喜歡開玩笑,怎麼看也最多只有二十多歲,怎麼可能比我這樣三十多歲的大叔還大啊。

  中年人笑了笑,喝了一口手裡的啤酒。

  「不管怎麼樣,如果不是必須的話。請不要怪我多言,像妳這樣的女生還是不要待在這個酒館工作的好。」

  說著他的眼神嚴肅了起來。

  「我因為工作調動的原因才到了這個城市來工作,經過我的調查,這地方可不太安寧。」

  中年男人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頗為誠懇地看著服務生:「所以,如果可能的話,換一個地方工作會比較好。」

  「酒館的工作會工作到很晚吧,很可能。」中年男人抬起眼睛看向服務生。

  「會有危險的。」

  「啊。」服務生將一支擦好的酒杯,放在面前端詳了一下,乾淨地幾乎透明,才放在了一邊。

  又拿起了一支慢慢地擦著:「多謝提醒,短期內我應該是不會換工作的。」

  這樣嗎,中年人呆了一下,又理解地點了點頭。

  是啊,也許,這個工作對於她來說很重要吧。我不理解情況確實也不適合多說。

  「總之,還是小心一些吧。」

  慎重地有提醒了一句,他又開始沉默地喝酒。

  酒館裡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年男人也不知道喝了幾杯。

  留聲機裡的歌曲老到不知道年代,聽習慣了,卻也別有一種靜謐沉浸的感覺。

  啤酒帶著淡淡的甜味和苦味,和路邊買的啤酒相比,口感要好很多,想來,這裡的酒還是不錯的。

  客人們都很沉默,沒有人隨便說話,彷彿都不想打破這份城市裡難得的安寧。

  服務生站在吧檯裡,拿著一張潔白的手帕,始終擦著酒杯。

  雖然看著懶散,但是工作起來還是分外認真的啊。

  「我吃完了,楠姐。」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拿著漫畫書走到了吧檯邊,將錢遞給了服務生笑了一下。

  「嗯,走好。」服務生接過錢應了一句。

  「嗯。」帶著眼鏡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裡。

  這不是,外面還在下雨嗎?

  中年人疑惑地看著走出去卻沒帶傘的年輕人。

  這才發現自己也喝了一會兒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

  「我也差不多了,多謝招待。」

  將錢放在了喝完的酒杯邊。

  「嗯,承蒙惠顧。」服務生走了上來,收起了杯子。

  拿起了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在了身上,中年男人最後看了服務生一眼:「這條街道的情況很複雜,請妳還是多加小心的好。」

  說完,拿起傘走出了酒館。

  回頭看了一眼酒館的門牌。

  長川街一百一十三號嗎?

  不錯的酒館,記下了。

  酒館內,服務生將酒杯中的冰塊倒了出來,清洗著酒杯。

  「剛才那個話很多的傢伙是什麼情況?」

  她沒有回頭,也不知道是和誰在說話。

  過了一會兒,坐在牆角窗邊的有些邋遢的大叔動了動手,將帽子從自己的臉上拿了開來。

  瞇著一隻露在外面的眼睛:「嗯,剛來到這個城市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警察署的人,聽說是外面調來的派員哦。」

  「還是一個不錯的調查員呢。」

  「這樣。」

  服務生將洗好的酒杯擦乾。

  「警察啊。」

  「他認為這地方很危險。」

  邋遢的大叔輕笑了一聲說道,似乎感慨著什麼,扭頭看向外面的雨景。

  「其實這條街道只是容納著一些無處可去的人而已。」

  服務生回頭看了看他。

  「啊。」

  ······

  「說起來,我美麗的顧楠小姐,看在我給妳提供了可貴的情報的份上,可否讓我在酒館裡休息一晚呢?妳知道的,外面可是在下雨啊,收留一個居無定所的人躲避風雨,可是一件值得稱頌的善事啊。」

  「不,小店要關門了。」

  「這裡不是通宵營業的嗎。」

  「而且那個要是明天老闆見到你躺在這裡的話,會發火的。」

  「倒霉,那個該死的老女人。」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7 19:58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00
第一百五十五章:矛盾的人

  早晨的空氣有些濕潤,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下過雨的原因。

  「鈴鈴鈴。」

  酒館的大門被推開,掛在門上的風鈴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音。

  服務生走了出來,將門口的招牌從營業翻成了休業。

  「喵。」

  路旁傳來了一聲輕輕的聲音。

  服務生側過頭看去,看到一隻黑色的小貓坐在店門口的花盆後面。

  身上沾著雨水還沒有幹去。

  服務生淡淡地看著那小貓半響。

  「其實這條街道只是容納著一些無處可去的人而已。」

  她莫名地又想起了這一句話。

  看著那貓問道:「你也無處可去嗎?」

  貓沒有作聲顫顫巍巍地站著,就像是因為冷在發抖。

  她點了一下頭,似乎是得到了回答。

  走回了酒館之中。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罐酸奶和一個盤子。

  將酸奶倒進了盤子裡放到了貓的面前。

  貓邁著步子走到了盤子前有些急切地舔著裡面的酸奶,看樣子是餓了很久的。

  服務生蹲在小貓的面前,猶豫了一下伸出一隻手在牠的頭上摸了摸。

  小貓沒有反抗,服務生淡薄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說,妳在這裡做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在她的身邊響起。

  服務生臉上的微笑沒去,平靜地抬頭看。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或者說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婆婆,穿著一身平常的日常服飾,頭上綁著一個老式的髮式。

  給人的感覺有些壓迫感,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在一個女人身上多少會有些奇怪吧。

  服務生站了起來,淡淡地看向店裡說道,聲音裡帶著一些懶散:「老闆,晚上七點到早上七點的夜班,我已經職完了。」

  「這樣。」老婆婆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了起來:「那妳先回去吧。」

  「嗯,好。」服務生點了一下頭,順著街道慢慢地離開了。

  一個月前。

  酒館的大門被一個人忽然推開。

  那是個年輕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背上背著一個袋子,袋子裡不知道裝著什麼,看過去就像是一根棍子。

  女人在酒館裡點了一杯牛奶,坐了很久。

  等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上沒有錢,為難地坐在那。

  作為酒館老闆的老婆子知道後,卻看著她說道。

  「妳是剛來到這個城市的人吧,如果妳不介意,我這裡還缺一個服務生。」

  「呼。」

  老婆子老闆將嘴裡的煙圈吐了出來,目光落到了門邊,正舔著酸奶的小貓身上。

  店裡的吧檯上放著一些零錢。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流浪的傢伙。」

  「倒是出奇的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只不過。

  老闆的眼睛看向遠去的背影。

  為何又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呢?

  孤獨又溫柔,還真是矛盾。

  ———————————————————

  「嗒。」

  山坡間的風吹得林木作響,一個身穿白袍的人影盤坐在一塊石碑面前,黑色的長髮垂那人在身後隨風微晃。

  顧楠坐在地上,伸出手輕輕地搭在面前的石碑上。

  石頭冷得發涼沒有半點溫度,上面刻著幾個簡單的字跡。

  白起是謝天下而死的,沒有辦法大辦喪葬,當年就被她簡單地葬在了這裡。

  顧楠也沒說什麼話,就是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發著待。

  很久,才將手從石碑上放開。

  「很久沒來了,這次之後,又也許很久都不會來了。」

  淡笑著說著,顧楠將一束花放在了石碑之前。

  放下花前,她卻看到了白起和魏瀾的墓前擺著另一份東西。

  簡單的擺放著幾樣,上面積了一些灰,看樣子有一段時間了。

  在她來之前,還有人來過。

  會來祭拜白起夫婦的人不多。

  老連會來,但是幾年前他就已經去世了。

  還有蒙驁,王齕,那些老將,這些年,都已經陸續離開了人世。

  距離嬴政繼位已經是十年了。

  很多很多,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人多很多事情,她自己都快有些記不清楚了。

  走到那些東西前,卻發現一根竹條放在一邊。

  撿起來看,上面寫著:

  不孝子,白仲,留。

  顧楠笑了笑,將竹條放在了一旁。

  「時間,過得真快啊。」

  風吹得短草飛起,在半空之中盤旋。

  顧楠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無格,站起了身,站在石碑前。

  「今天晚上有大事要做,就不多說了。」

  「老頭。」

  「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

  說著,轉過身,順著小徑向著咸陽城走去。

  秦王政十年,朝堂之上發生了諸多變化。

  相國呂不韋的權勢在明面上似乎越來越大,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但是他始終不能觸碰不到幾個權利,就像是被人特意的分隔開了一般。

  例如兵權,即使有時可以掌握,也有人在旁掣肘。

  朝堂之上出現了幾個新的重臣。

  嫪毒、李斯、王翦,蒙恬。

  最後,還有一軍在這咸陽之中叫人側目,王家禁軍陷陣。

  僅授命於王家,如今已擴軍至三千,人數不多,常駐於咸陽。

  但是戰時可受王命,領軍十萬。

  如此軍權,甚至不亞於封將。

  也有人想與之交好,卻少有人見過陷陣領軍是什麼模樣,因為是禁軍的緣故,那人很少在外,甚至很少參與朝會。甚至在外行陣時臉上都覆有甲面,一直以來都少有人知道陷陣領將是何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03
第一百五十六章:一個時代的帷幕

  「大人,士卒已經準備完畢,今夜就可行軍進宮。」

  一個士卒拜在地上,他的身前,是一個沒有鬍鬚和眉毛的男人。

  這男人穿著一件寬大的長袍,坐在位子上的動作也有些古怪。

  聽到士卒的稟報,他笑著拿起了身前的一個盒子:「知道了,下去吧。」

  士卒點了點頭,快步退下。

  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手中的盒子,笑得沉迷,慢慢地捏著手指,將盒子打開。

  盒子之中是一枚玉石所製的方石,稜角被打磨的很是光滑,上面雕刻著紋龍飛旋。玉石碧透,在沒有光亮的房間之中依舊散發著微光。

  「呵呵。」男人笑著,臉孔倒映在玉石之上,眼睛裡的目光似乎有些癲狂。

  「呂不韋,當年你把我獻給那個女人的時候也沒想到吧,我會有這麼一天。」

  握著那方玉石的手慢慢握緊,青筋猙獰。

  「把你,和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的一天!」

  當年呂不韋為了斷絕於太后趙姬的關係,將嫪毒假意做了宮刑,拔去了鬍鬚和眉毛想給太后玩樂。

  嫪毒躬身侍奉在太后的身側,誰能想到,這樣的一個小人,卻通過太后登上了自己的權位巔峰。

  被封為長信侯,幾乎執掌宮中大小事務。

  最開始,嬴政也並沒有在意他,雖然母親的作為荒唐,但這嫪毒終究只是一個小人而已。

  直到他說著我乃秦王假父,大罵官員的一天。

  秦王大怒,他和太后苟且並生有二子的事情也去全全敗露。

  無路可退,他偷取了秦王王印,召集了三萬守宮士卒,準備今夜起事,攻破蘄年宮,號為秦王。

  軍勢所在,我沒有敗的可能。

  蘄年宮。

  嬴政坐在宮殿的樓閣之上,向外眺望,可以看到大半個咸陽城,也能看到殿前的宮闈。

  他挑了挑眉頭,事已至此了嗎,他抬起了頭,趙姬是他的至親,如今卻也叛他而去。

  母后,我在妳看來到底是個什麼呢?

  身後傳來靜靜的腳步聲,一個身穿白袍的將領站在了他的背後。

  「王上。」

  嬴政垂著雙手,良久,才出聲說道:「麻煩妳了,顧先生。」

  不論如何,這一切該到了結的時候了。

  「是。」

  面具下的眼睛看著跪坐在那的人,沒多說什麼,靜靜離開。

  「該死的!」呂不韋看著手中的密報憤恨地將手中的竹簡扔在了地上,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嫪毒那個愚徒!」

  三萬守宮軍你就想攻進蘄年宮,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執掌宮中事務多年,都做了些什麼,全然不知咸陽城中的軍力何在?

  呂不韋氣得發抖,他不希望嫪毒出事,因為一旦嫪毒出事,他也萬般難逃關係。

  但是已經無可挽回,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盡力保全自身。

  ————————————————

  嫪毒的臉上掛著陰狠的笑容,兩萬守宮軍已經附近的宮門牢牢圍住,他自率著一萬士卒,去面見秦王。

  宮闈高牆之中,一萬士卒將道路堵死,每走一步都是一陣震顫。

  嫪毒騎在馬上似乎很是享受地瞇著眼睛。

  突然前面的士卒停了下來。

  「何故停下!」嫪毒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略過前面的士卒,向著宮闈的前處看去。

  之間一支黑甲軍靜靜地站在那裡。

  約莫三千人,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如同一尊尊石像,甲冑漆黑,臉孔上覆蓋著同為黑色的甲面,甲面的紋樣凶煞。手中各自持著一面人高的盾牌。

  只是看去,莫名地,嫪毒的心頭泛起一股寒意。

  領在三千人之前的是一個穿著喪白色衣甲的將領,騎在一匹黑馬的背上,手中提著一桿長矛。

  看到這些若是他在不知道前面的是哪支軍,他也就是真白在咸陽城處事多年了。

  陷陣軍。

  嫪毒咧著嘴吧啐了一口,陷陣軍又如何,不過三千人,還真能擋住萬人不成。

  「給我殺,攻入蘄年宮!」

  嫪毒大吼道。

  守宮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舉起了自己的長戈衝了上來。

  顧楠看著衝來的萬人,淡淡開口:「備戰。」

  「錚!!」

  三千把長劍錚鳴出鞘。

  「砰!!」

  三千人齊齊踏出一步,散開了煙塵。

  長矛一指,遠遠地指在了嫪毒的身上,森寒的長矛讓嫪毒的身後寒立。

  「衝陣。」

  平靜的聲音響起,三千士卒一聲不吭,向著萬人走去。

  一面倒的廝殺,在嫪毒蒼白的臉色下,萬人的守宮軍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夜色裡的廝殺聲在宮闈的上空盤旋,鮮血濺在宮牆之上,在石板之間流淌,似乎是染紅了這個寡涼的夜色。

  「怎麼可能?」

  「為什麼?」嫪毒呆呆地喃喃自語。

  那喪袍將領卻已經衝了上來,黑馬嘶鳴,手中的長矛染血,穿過了他的眼前。

  秦王政十年,嫪毒叛亂,於宮前被破。

  嬴政坐在蘄年宮的樓閣之上,看著那宮闈之中的紛亂,神色之中沒有半點波動。

  嫪毒,呂不韋,也是時候讓你們退場了。

  宮闈之中傳來慘叫和哀嚎,刀刃入肉的聲音,似乎是為一個時代拉上了帷幕,又為一個新的時代拉開了序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05
第一百五十七章:眾人趨避

  嫪毐的傾滅似乎是在咸陽城大多數人的預料之中。

  此人雖然曾經執掌朝政,但是心有餘氣而所為不足,自身的能力不夠卻有著超出了自己能力的所求,最後死於非命也是平常。

  若是真的能讓他鬧起動靜,才是讓人奇怪的事情。

  這場風波起得快去得也快,一切的風聲都被壓了下去,唯一知道的,就是不久之後太后趙姬臉色灰白地離開了咸陽。

  當然,這些都不是這幾日人們所注重的,人們的目光都放在秦王之上。

  這幾日,秦王政已年滿,該是成人加冕的時候了。

  從加冕之後,秦王會開始真正的「親理朝政」。嗯,雖然事實上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就連平日都無有動作的陷陣營都出現在了咸陽城之中,常能在街頭巷尾看到他們的身影。

  這幾日鬧事是不明智的,因為要面對的可不是城軍,而是陷陣軍的抓捕。那軍是戰場上殺出來的,站在那不動都能嚇掉人半個命,要是真動起手來,恐怕不會像城軍那樣注意你是不是會缺胳膊少腿的。

  顧楠穿著甲冑,臉上帶著生冷的面甲,站在自己的小院裡仰頭看著那棵老樹。

  這十年,她已經很少再會摘去自己的面甲了,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她自己也發現了一絲異樣。

  也許她早該發現的,第一次來此世間的時候,餓了三日卻也只是餓,從未真的又過性命之憂。在戰陣之中所受的傷勢,皆好得比常人要快上許多,而且不會留下傷疤。氣力遠超常人,恢復得也很快,經脈亦是聚通,修習內力從未有過滯澀之意。

  老樹的葉影搖晃,顧楠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坐在銅鏡之前,顧楠解開了自己的面甲,出現在鏡中的是一個少女模樣的面孔。

  她已經三十餘歲了,可卻從未老去。

  真的是內息的問題嗎,顧楠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長久無言。

  加冕之禮執行在在中午。

  嬴政邁步在宮殿之前,前幾日廝殺的血跡已經被打掃了乾淨。但是已經能在空氣中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群臣手持笏板站在嬴政的身後,看著那人影取過王冠。

  王冠珠垂作響,在日光之下有些刺目。

  李斯站在群臣之中,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傲的笑容,他明白,天下將傾。

  嬴政抬起了手,將王冠待於頭頂,王冠前的珠簾錯落,目光所示,群臣下拜。

  ————————————————

  夜間,咸陽城之中的宮殿燈火通明,秦王夜宴群臣。

  宮殿之中觥籌交錯,人語喧繁。

  突然遠處的殿中一靜,交談聲漸漸停了下來,人們的視線都落到了殿門口的一人身上。

  那人白色的衣甲發出略微有些沉悶的聲音,臉孔上覆蓋著一張凶煞的甲面,身無配刃。

  那人掃視了一眼殿中,靜靜地走了進來,但路過的地方,眾人避讓。

  身上纏繞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叫得近處的人胸口發悶。

  直到她路過慢慢地走到了一個角落裡坐下,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陷陣喪將,這人居然也來了。

  這個人很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能見到他確實讓人有些驚訝。

  所有人的交談都小聲了一些,有一些人則偷偷地打量著那人,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上前攀談。

  陷陣軍,在咸陽城之外是殺敵之軍,在咸陽城之內卻還有著另外的職責,行王事,清異除罪。

  多少要員落入他們的手裡都沒能再回來,前幾日的嫪毐,聽聞也是被他們清剿的。

  那一日宮廷之中的慘叫聲,到現在還讓人心悸。

  若是能得到陷陣軍相助,朝堂之上恐怕就可以放手施為,相反若是被盯上了,就是睡覺也睡不安寧。

  不管殿中的官員心裡在想些什麼,顧楠自顧自地坐在角落裡倒了一杯水喝著。

  「嫪毐叛軍如何了?」

  一個聲音響起,顧楠回頭看去,王翦正握著一支酒杯,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下。

  嬴政繼位之後,有不上老將離世,於是提拔了一眾新的將領。

  王翦這個衰貨早幾年一直在外領軍,總算是走運,頗受重用,如今也是一個上將了。

  算得上是他實打實地打出來的功名。

  這些年他也是變了不少。

  「聽聞是你們正壓的。」一邊說著,王翦一邊搖了搖頭。

  「三萬人,你們陷陣不過三千,說鎮壓就鎮壓了,送喪之軍真不是蓋得。」

  說完,笑著看著顧楠,開玩笑似地小聲說道:「什麼時候,借我用兩天,讓我也感受一下?」

  顧楠勾著嘴角,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沒道義。」王翦溫和地笑著說道:「受傷了嗎?」

  「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得起嫪毐?」

  「呵呵。」

  喝完了手裡的酒,王翦的眼神嚴肅的了一些:「這幾年,其他眾國似乎已經猜到了一些陷陣的練法,皆有效仿。」

  他這幾年常年在外行軍,對這些的瞭解比鎮守咸陽的顧楠要更多一些。

  顧楠的眉頭微挑:「嗯?」

  「楚國的一支軍已經頗有樣子了,上次和他們有過一次交手,吃了些虧。」

  「猜得到。」顧楠夾了一口菜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雖然陷陣的練軍之法在稷王的時候就已經被燒掉了,但是畢竟旁人也不是傻子,這麼多年了都看不出什麼。

  「但是他們的所部也只有百人左右。」王翦淡淡地說道。

  「從前能修內力的都是各王的秘衛,不過數十人,因為內息需要從年少培養,且習成之後要其忠肯,所耗複雜。」

  「現在他們在擴軍,不過,成年之後士卒想要內息有成絕非易事,需要打磨筋骨。平常人根本受不住。我聽密報,韓國那邊曾預練千人,然後有人受不住,或是說修習了內息之後不甘人下,營嘯了。花了萬人才壓了下去,算是白練了。」

  王翦給自己夾了口菜,一邊吃一邊說道:「他們現在在尋妳的成軍之法,三千所部為何不亂。」

  「妳小心些。」

  顧楠看了王翦一眼,笑了一下:「多謝。」

  王翦擺了擺手。

  「和我就不用說這了。我倒是該多謝妳,當時秦王用將之時,妳幫我說話。也別當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注:作者曰 ─ 嗯,有讀者提出的插敘看起來不舒服的問題,我瞭解了,很抱歉哈,一時衝動。以後我會注意的,慎重考慮這件事情。這裡還是和大家說一聲抱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07
第一百五十八章:自己答應的事哭著也要做完

  顧楠看著王翦搖了搖頭,抿嘴輕笑。

  一個宦官模樣的卻走了上來,站在顧楠的身邊小聲地說道:「將軍,秦王請你上去。」

  顧楠一愣。

  王翦坐在一旁也疑惑地看了宦官一眼,對著顧楠提醒道:「既然是秦王所言,還是快去吧。」

  顧楠點了點頭,對著宦官行了一禮:「多謝,我這就上去。」

  宦官連忙退了半步:「將軍且去就是,不敢承將軍禮。」

  說完,引身在顧楠前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帶著顧楠走到了樓梯口,宦官沒有繼續跟著,而是讓顧楠獨自上去。

  和樓下的喧鬧不同,樓上卻是靜謐,顧楠踏在樓梯之上還會發出輕悶的迴響聲。

  走上樓梯,樓閣之上只有嬴政一人獨坐在那,身旁點著微火,兩旁站著幾個宮女,奏著一曲輕音。他看著閣樓之下的燈火和眾人,像是在發著待。

  也許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嬴政回過了頭,看向顧楠:「顧先生來了。」

  「王上。」顧楠行了一個禮。

  嬴政坐在那,顯得有些落寞。早年喪父,而母親卻又沉迷所樂,讓家國蒙羞。親手將自己生母驅走的感覺,總不會很好。

  「王上,在看什麼?」

  顧楠站在嬴政地身後。

  「寡人在看寡人的咸陽,很美。」

  嬴政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沉重的微笑。

  顧楠順著嬴政的目光望去,確實,燈火輝煌。

  「它不會離寡人而去,它就在這。」

  嬴政喃喃著,突然問道。

  「顧先生,妳不會離寡人而去吧?」

  問得很小心,如同是在懇請一般。

  顧楠看著樓閣之下,笑了出來:「我可是從王禁衛,怎麼離開?」

  嬴政像是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是啊,先生是從王禁衛,不得離開。」

  兩人在樓閣之上看著那夜幕中的咸陽。

  突然,嬴政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著看向顧楠。

  「先生說過,在我成王加冕之日答應送我一樣東西,先生沒忘吧?」

  被嬴政這麼一說,顧楠也想起來還真有那麼一件事,很多年前了。

  他倒是還沒有忘記啊,記性真好。

  苦笑了一下:「王上想好要什麼了?」

  「嗯。」

  嬴政輕笑著說道:「我曾聽畫仙姐說過,教過先生儀舞。」

  從桌邊拿過了一個盒子。

  「我想看看先生學得怎麼樣了。」

  說完,將盒子輕輕打開。

  盒子之中裝著一件白色裙裝,純白的衣料之上細密地紋繡著一條條精美的紋路,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上面紋繡著的,是山河錦繡。

  「從未見先生穿過裙裝,今日我就把它送與先生。」

  嬴政看著顧楠。

  「先生給我跳支舞吧。」

  ······

  顧楠的臉色一黑,嘴角抽搐了一下:「王上,換一個如何?」

  「比如,舞劍?」

  嬴政放下了盒子,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態:「可是先生教我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哎。」

  顧楠感覺像是聽到了什麼東西斷掉了的聲音一樣,摸了摸自己的甲面。

  咬了咬牙。

  最後,歎了口氣,躬身拜下:「臣知曉了。」

  嬴政臉上的失望之色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笑著看著身旁的幾個宮女。

  「來人,帶先生去換衣裳。」

  宮女戴著顧楠離開,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閣樓之上傳來不重的腳步聲,嬴政期待地看向那裡,隨後卻愣在了原地。

  走來的人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裙裝,白色的衣衫翩翩脫塵。

  那人卸去了冰涼凶煞的甲面,露出了本來的面孔。

  劍眉明眸,輕唇皓齒,臉孔似有些微紅,使得英武之中帶上了幾分媚意。

  黑色的長髮有幾縷,落在了衣衫之上輕輕垂落,輕輕走來,像是凌波而立。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不似是人間之美,恍若謫仙。

  嬴政看得待澀,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顧楠不舒服咳嗽了一聲,眼角有些抽筋:「王上,差不多,好了嗎?」

  「啊。」嬴政回過了神,卻捨不得移開眼睛,輕聲說道:「起樂。」

  聲音很輕,就像是怕驚擾了佳人。

  「先生···」嬴政對著閣樓之外的高台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還要公開處刑嗎···

  我是不是那裡惹到這個小子了,顧楠沉著臉看著閣樓外的高台,若是站在那,下面的人也都能看到。

  深吸了一口氣,自暴自棄地想到。

  算了,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

  樓閣之上,傳來裊裊的琴宮之音,殿下飲宴的群臣疑惑地抬起了頭。

  卻見到一個白衣女子慢步走了出來,隨著她緩緩走出,殿下的聲音一點點地散去。

  那女子就像是脫於塵世之外的人一般,立在涼淡月色之下,在咸陽城的燈火晃晃之中。

  大殿之中一片靜寂,再沒有半點聲音。

  就好像一切都在此刻定格了似的。

  樂聲繞樑,女子隨著樂聲輕舞,衣袖翻轉,裙帶翩然,一切都似美得不可言喻,如至仙境。

  衣帶之中紋繡著錦繡山河,恍惚之間似乎是看到了那個女子正站在山河之中,站在盛世的光景之中旋舞。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其中,嬴政也一樣。

  坐在樓閣裡,看著外面那披著月色燈火起舞的女子,眼中迷離。

  直到一曲盡時,佳人退去,宮闈中依舊久久沒有聲響。

  一個人的酒杯脫手,落在了地上,酒水濺落了一地,才將眾人驚醒。

  人們紛紛抬頭再去尋找那女子,卻已經不見人影,恍若隔世。

  只聽到一人,輕輕地問道:「那女子,是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0
第一百五十九章:尊敬師長是必須的

  顧楠從高台之上走了下來,生無可戀地回頭看了一眼,樓閣之下,鴉雀無聲。

  被,笑死了吧······

  感覺沒臉見人了,我堂堂一軍領將。

  她都不敢想下面的人會想一些什麼,估計她那撇腳的儀舞,明天就會成為全城的笑料。

  呵呵。

  她有一種想要找一面牆撞死的衝動,索性,她算是忍了下來。

  邁著無力地步伐從台階上走下,顧楠只感覺自己有些累,比打完一場仗還累,那是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

  走回嬴政面前,卻見到嬴政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氣到了,顧楠也沒有在行禮,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嬴政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我這次算是丟人丟大了,這下滿意了吧。」

  啪,一聲輕響,嬴政被顧楠這一彈彈回了神,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臉色一紅:「滿,滿意了。」

  白了他一眼,看得嬴政又是一陣恍然。

  顧楠轉身走開,拉扯著袖口,準備去將身上的這身衣裳換了。

  獨自坐在桌案前的嬴政,傻傻地摸著自己被彈紅了額頭。

  卻咧著嘴輕笑了起來。

  顧先生倒是已經很久沒有像這般彈過寡人的額頭了。

  殿中的眾臣慢慢地從那舞中悠悠轉醒過來,呼出了一口胸中的濁氣。

  留戀地看了一眼那已經人去樓空地高台。

  「哈哈,今夜能見如此如仙舞樂著實快哉,老夫,謝秦王賜舞。」

  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紛紛對著樓上拜道:「謝秦王賜舞。」

  「哼。」嬴政聽到外面的聲音,冷哼了一聲,什麼叫做賜予你們的,就連寡人都是求來的。

  他有些後悔,該是讓顧先生只跳給他一人看才是。

  等到顧楠回來的時候那身白色的裙裝已經被換去,重新換上的是那一身喪白的衣甲,還有那張凶煞的獸面。

  嬴政看向重新換上了甲冑的顧楠,又想起先前,她翩若脫塵的模樣,眼中頗有幾分遺憾和懊惱。

  剛才只顧著發呆了,卻是還沒來得及好好看個清楚。

  是想再看上一次。

  不過看顧楠的樣子,顯然餘怒未消,嬴政也沒敢提。

  顧楠看著嬴政的樣子,胸中的鬱氣也變成了無奈,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學生,就當是讓他胡鬧一次吧。

  歎著氣搖了搖頭。

  「王上。」微微躬身,捧著裝著裙裝的盒子:「這是方才的衣物。」

  嬴政一愣:「寡人不是說送與先生了嗎?」

  顧楠將盒子放在了桌上,無力地說道:「王上你也知道,我是武將,用不到這種衣物的。」

  「那也是送予先生了。」

  顧楠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嬴政抬了抬手阻止了。

  認真地說道。

  「先生常年領軍在外,為我大秦搏殺,卻無有功名,也無有得賜,大秦對先生虧欠良多。微薄之禮,是為寡人對先生的感謝,還請先生莫要回絕。」

  顧楠默然地看盒子,最後無奈地收了下來。

  嬴政笑了笑,扭頭樓外的咸陽:「而且,顧先生,妳剛才的樣子,是很好看的。」

  啪。

  一根手指又彈在了嬴政的頭上。

  「先生,妳又為何打我?」

  「不敬師長。」

  「呵呵呵,先生打得是,該打。」

  ——————————————————

  第二日,那宮闈之中的傾世一舞傳出了宮牆,也不知道是誰多的言,咸陽城中流傳著那一舞的風姿。書生不見那風姿悔恨不已,作賦自哀。也有說是見過的誇誇其談。

  但是誰也是說不清楚,跳了那一舞的到底是何人。

  只知道是一個從未在宮中見過的極俊美的女子。

  有人說那是秦王妃子,但是秦王剛才加冕,也還未有聽聞什麼王妃之言。

  如此一來更加是眾說紛紜,說是宮中善舞的舞女,說是秦王姐妹的都有,更有甚者說是天賜一舞,祝秦國運。

  最荒唐的是居然還有人說那是陷陣領將,說他曾經有幸見過那陷陣領將脫去甲面,就是那個女子的模樣。

  當然,惹來的自然是眾人大笑,陷陣喪將是一個怎麼樣的殺徒誰不知道。

  曾見過陷陣軍歸來的人指著咸陽城的東門笑道,那時候整條街都是那股凶戾之氣,叫人不敢抬頭,就是走近都能感覺自己渾身發寒,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那般的人會是個女子?

  還能跳出那叫得群臣為傾的舞樂,說來是誰能信?

  宮殿中,畫工收起筆。

  絹布之上畫著一個柔美的女子,衣袖舒展,站在雲月之下,似在起舞。

  他將筆放在一旁,他靜靜地看著絹布有些癡迷,這幅畫應該是他此生最好的作品了。

  「畫好了嗎?」一個聲音問道,嬴政坐在那裡。

  畫工連忙躬身行禮:「回王上已經好了。」

  「呈上來。」

  「是。」

  絹布被遞了上去,送到了嬴政的面前,被他取了過來拿在了手。

  畫得雖然不錯,但是終究是少了一份神韻,但依舊甚美。

  嬴政看著畫微微一笑。

  城門口,一個穿著一件白色粗布衫的年輕人站在那。

  看年紀是個約莫只有二十餘歲,黑色的長髮綁在頭上,手中懷抱著一柄青銅長劍。

  身子挺拔,帶著這一種銳利的氣息,使得這個看起來本該頗為普通的年輕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出鞘利劍立在那。

  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分淡薄的神色看著咸陽城的街道,眼裡似乎浮現了一些懷念。

  應該是個年輕的劍客,只不過奇怪的是他的腰間還別著一把短木劍。

  木劍雕刻得還有些拙劣,只能勉強說看得出是一把劍。

  一個劍客身上帶著這樣的一把劍是說不出來的古怪的。

  街道之上有一些熙攘,但是劍客的身邊卻有些安靜,聲音似乎被什麼阻止,傳到他的身邊時就已經很小了。

  他張了張嘴巴,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咸陽城。」

  一個小孩從年輕人的身邊跑過。

  卻被年輕人伸手搭住了肩膀。

  小孩回過頭來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影,嚇得退了半步:「你有什麼事嗎?」

  年輕人一愣,臉上動了動扯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和善的笑容。

  「小兄弟,你知道這咸陽城,武安君府怎麼走嗎?」

  「武安君府?」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8 20: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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