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2
第一百六十章:小孩子都長大了啊

  小孩縮了縮脖子,指著一個方向:「你順著那條街一直走下去,能見到。」

  年輕人抬起頭,看著小孩指的街道笑了笑:「多謝小兄弟了。」

  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喂。」

  小孩在他的身後叫了一聲,年輕人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

  見那小孩頗為嚴肅地說道:「看你人還可以,我多告訴你一句,那地方人很少,傳是那裡有冤鬼索命的。我朋友上次就在夜裡看到一個穿著白袍戴著獸面的人從那裡走過。」

  看著小孩嚴肅的模樣,年輕人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抬了抬眉毛:「是嗎,或許我就認識那冤鬼。」

  帶著劍的年輕人離開,小孩在原地搖了搖頭,哎,不聽勸啊。

  然後準備離開。

  結果一隻手又搭上了他的肩膀上。

  回過頭,又是一個背著一柄劍的年輕人,他看著小孩瞇著眼睛笑嘻嘻地問道。

  「小孩,你知道,武安君府怎麼走嗎?」

  看著又一個人順著街道離開,小孩疑惑地抓了抓腦袋。

  怎麼一個個的,都問那個地方?

  ······

  落葉被風輕輕地捲起吹到一旁,畫仙在一旁撫琴,顧楠坐在堂中看著簡書,小綠則是仰著頭,看著半空之中的雲舒發呆。

  一起將府裡打掃了一遍,午間是頗為安寧的,沒有什麼事務可做,三人坐在一起休息。

  她們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平靜的可以說是有一些沉寂了,偌大的武安君府只剩下她們三人還住在這裡。

  顧楠聽著耳畔輕奏的琴音,半合著眼睛,她不知道若是自己在外行軍的時候,家裡只剩下她們二人是個什麼模樣的。而且她們本來都改早早地找一個歸宿了,卻都沒有,陪在她這樣的一個人身邊。似乎是,還準備陪她一世。

  她只知道自己虧欠她們的是許多的。

  顧楠曾經問過她們,想不想離去。

  她們卻都怒視了一眼顧楠,生了她半天的氣。

  等氣消了之後,才歎著氣說道,若是她們都走了,誰陪著她?

  顧楠沒敢再提這件事,她怕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大門依舊高大,只是和小時候來這裡的時候看到的比起來,是小了很多。也是,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穿著白色布衣的年輕人提這劍,站在武安君府的面前還念地看著大門。

  伸出了一隻手,猶豫了一下,輕叩了幾下。

  「砰砰砰。」

  大門被敲響,本來安靜的院中被敲門聲打擾,撞破了琴音。

  顧楠疑惑地看了一眼門前,突然眼中一瞇。

  小綠顯然不滿意有人打擾了她們難得安靜的日子,抿著嘴正準備去開門。

  顧楠卻拉住了她,笑了笑。

  「我去開吧。」

  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腰間的無格,向著大門走去。

  她感覺得到門外有一股極為純粹的劍意。

  咸陽城裡,沒有這樣的人。

  「茲。」

  門外的年輕人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隨後大門被緩緩地打開。

  顧楠看著眼前穿著白灰色布袍的年輕人,莫名的感覺甚是眼熟。

  「你是?」

  年輕人看到了顧楠,將劍抱在身前,行了一個禮:「師姐。」

  「小聶?」

  ——————————————————

  「所以說,你是被那鬼老頭放下山來歷練的咯。」顧楠將無格放在一邊,笑著問道。

  「不,我已經習成出師了。」

  說道出師二字,蓋聶的眼中帶這些別樣的神色,似乎是一些默然。

  「這樣。」顧楠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習有所成,出師是好事。」

  說著,打趣地一笑:「你的進步不小,剛才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什麼高手登門呢。」

  卻是,如今蓋聶身上的劍勢給人的感覺渾然一體,劍在他的手中就好似不再是劍而是身體的一部分一般。

  而且劍意凝練收斂,掩於心中如利劍歸鞘,但是偶爾依舊能感覺到那一閃即逝的銳利的氣息。

  氣度也穩重了許多,不像是小時候,那總喜歡調笑小莊的模樣了。

  「鬼老頭怎麼樣了?」顧楠想起了那個沒譜還愛生氣的老頭,笑著問道。

  「老師在讓我們離開之後,也已經離開了,不知去處。」

  「嗯,是他做事的風格,教完了就撒手不管了。」

  「這麼多年沒見,小聶也長這麼大了。」小綠將一盤點心放在了蓋聶的身邊。

  畫仙也笑著坐在一邊,看得出來對於蓋聶的到來她們的都很開心,畢竟家中少有客人。

  「謝謝綠姐。」

  看著堂中,蓋聶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懷念地笑意,卻感覺少了一個人:「連先生呢?」

  堂中靜了一下。

  顧楠似乎是釋然地說道:「老連年紀也大了,幾年前已經離開了。」

  蓋聶一愣,點了點頭,那時候老連還時常讓他和小莊坐在黑哥的背上,牽著他們一起遛馬。

  「不說這些。」顧楠淡笑著擺了擺手:「小莊呢,他沒來?」

  「嗯。」蓋聶頓了一下說道:「小莊現在在韓國,去見故人。他讓我帶個好,過些時候再來。」

  蓋聶沒有說真話,衛莊是去了韓國,但並不是去見故人,也很難在能回秦國。

  「這樣。」顧楠笑著搖頭:「那小子的橫劍術練得如何了?」

  「小莊劍術進展很快,我和差不多。」

  「你這是在誇他,還是在誇你自己?」

  「呵呵。」蓋聶難得地笑了笑,對著顧楠拱了拱手。

  「師姐,此番我來,是想與師姐交手一番,以證我的劍道。」

  說著他的身上冒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如同一把劍正在緩緩出鞘。

  隻向著顧楠迫去,畫仙和小綠能感覺到一些,但不會感覺到不適。

  「嗯,氣勢不錯。」

  顧楠滿意地看了蓋聶一眼,這份劍勢,已經是天下有數的劍客了。

  配合鬼谷的劍術,能和他交手的劍客,咸陽城中也為數不多。

  武安君府的門前,背著劍的年輕人正準備勘探一番。

  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溢散的劍氣從府中傳來。

  凌厲的感覺讓他背後一涼。

  暗中退了半步,翻身上了一旁的房頂上,探出了一個腦袋,向著劍氣傳來的方向看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3
第一百六十一章:失格之劍

  那股溢散的劍氣雖然並不明顯,但是若是察覺其中,卻讓人忍不住心中發顫,甚至···

  趴在房頂上的年輕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同樣作為劍客,自己只是感覺到那種劍氣,手掌就已經在微微地發抖,想要拔劍。

  關鍵是這股劍氣還不是針對他的,他感覺到的還是溢散出來的氣息而已。

  「咕嘟。」

  年輕人嚥了一口口水,這裡面,到底是在做什麼?

  就算是傳聞之中的黑劍,這種劍氣,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雖然有些驚嚇,但是年輕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眼中更加興奮。

  他這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兩樣東西,一個是好酒,一個是好劍。

  天下名劍之中有一把劍長久以來一直被江湖中人避而不談,卻被稱為天下第一凶劍。

  蓋因它是一柄失格之劍。

  此劍是為秦國一領將所佩,不知其來歷,不過每每出鞘皆是一片殺伐。

  劍主乃天下聞名的凶軍陷陣軍領將,攜此劍陷殺軍陣。

  此將常年立於秦王之側,犯禁之人皆斬,無數的江湖中人都死在了這劍下。

  相傳這劍斬眾萬人,劍身之上的煞氣經久不散,出鞘錚鳴就能叫人心畏膽寒。

  難得有此機會。

  年輕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今天是定要見這天下第一凶劍的模樣的。

  劍氣越來越近,年輕人悄然屏住了呼吸,心跳也漸漸的慢了下來,匍匐在房簷之上,就像是和這房子融為了一體一般,讓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在他的目光中,那府裡的小院裡走出來了兩個人。

  一個人是約莫二十幾歲是一個青年,穿著一身普通的灰色布袍,神色肅穆,手中握著一把青銅長劍,拇指扣在劍柄上,似乎雖時準備將劍彈出。

  自己感到的劍氣就是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年輕人的眼睛半瞇,這人,莫不是就是那相傳之中的黑劍?

  不該啊,聽聞那黑劍用的是一把失格之劍,那劍客手中的劍卻是再普通不過的青銅劍才是。

  年輕人的目光看向了跟在青年劍客身後的那人。

  那人穿著一件喪白色衣袍,黑色的長髮綁在腦後,看起來帶著些隨意的感覺。

  在青年劍客的劍勢之中卻依舊像是在閒亭信步似的。

  年輕人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了那人的腰間,那裡別著一把劍。

  通體漆黑,收在劍鞘裡,遠遠的看去就像是一根燒黑了的木棍,但是看著那把劍年輕人卻平白的生出幾分危險的感覺。

  那就是黑劍無格嗎?

  悻悻地將自己的視線收回,看向那人的臉上。

  他卻呆住了,那是一個女子,生得俊美,眼眸之間帶著女子特有的柔媚,一對劍眉卻又帶著幾分凌厲和英武,只是看一眼就叫人一陣恍惚。

  沒開玩笑吧,年輕人只感覺自己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是事情。

  傳言之中的黑劍無格,秦國喪將。

  竟然是個女子?

  「就在這吧。」顧楠站在小院中看著蓋聶,笑著說道。

  「你可給我悠著些,要是把這院裡弄亂了,害得我們要重新打掃,我可饒不了你。」

  「嗯,師姐放心。」

  蓋聶點了一下頭,右手慎重地搭在了劍柄之上。

  眼神凝聚,目中的劍意幾乎凝成一線。

  同一時間,小院中生起了微風,草葉輕搖,顧楠的衣角微微地晃動。

  「茲。」

  劍刃和劍鞘之間發出了一陣摩擦,一節反射著寒光的劍刃慢慢地被抽了出來。

  「呼。」

  風聲一緊,四周的空氣似乎都似受到了壓迫向著四周流散。

  一絲飛散的氣流劃過顧楠的臉側,垂在臉側的長髮被吹起,幾縷頭髮輕輕掉落。

  「進步不小。」

  顧楠對著蓋聶讚歎了一聲,確實不小,從前那個連劍都使不利索的孩子現在也已經有了大劍客的水準了,比我當年也是不遑多讓了。

  不過,輕翹著自己的嘴角,從腰間將無格解下握在了手中,我也不是一點進步都沒有的。

  臉上的笑容斂去,半閉著的眼睛抬起,看向蓋聶的方向。

  一股凶煞之氣一瞬間將蓋聶籠罩在了其中,如山將傾。

  蓋聶的眉間皺起,隨後又鬆了開來。

  眼中浮現出一股不折的劍意,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自己就已經遍體生寒,師姐的劍術果然很強。

  趴在房頂上的年輕人臉色蒼白,身上打著哆嗦,明明是五六月份的天氣,卻只覺得憑空來的發涼。

  想跑,現在就像奪路而逃,但是被他強忍了下來,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個酒葫蘆,放在自己嘴邊喝了一口。

  一口酒入喉似是真將周身的寒意驅散,讓他好上了許多,堪堪鬆了一口氣,趴在那繼續看著。

  「小聶,小心了。」顧楠淡淡地說道。

  沒有時間讓蓋聶多想,下一刻眼前的天地之間彷彿都暗淡了下來,剎那定格。

  一切再無光亮,只看得到一抹劍光在那暗沒之中緩緩抽出,伴隨著讓人驚顫的劍鳴之音,流光飛逝。

  轉息之間,好像是那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那一抹劍光,劃開了他眼前的明暗向他而來。

  劍光淒白,讓人沉在其中,並不快,就像是時刻被延長了,一切都變得緩慢。

  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一劍劃來。

  房頂上的年輕人雙眼失神,就像是沒了知覺一樣。

  「錚!」一聲劍吟卻在這時突然想起,讓他驚醒了過來。

  「噹!」

  隨後就是一陣金鐵交擊的聲音。

  打破了這如夢似幻的光景,也擋住了這快得不似人間的一劍。

  蓋聶的額頭上密佈著冷汗,微微喘氣。

  青銅長劍橫於身前,險之又險地架著那柄已經出鞘了的失格黑劍。

  直到這時,才算是這真的看清了這把黑劍的全貌。

  長劍脫鞘,劍身不知是何材質不同於青銅那般摻雜著暗黃之色,反射著明光流轉,甚至能映出人影,倒影著兩劍相擊的兩人。

  劍柄之上沒有守劍之格,整柄劍彷彿就是只為攻伐而生。

  「咔。」蓋聶手中的青銅劍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哀鳴,隨後長劍之上裂開了一道裂縫。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5
第一百六十二章:六環錢,這是一筆大數目

  「咔咔。」

  裂口越來越大,最後一聲輕響,青銅劍身上的劍光似乎一黯,在沒有聲息。

  顧楠沒有再出劍。

  無格翻轉,隨後沒入了劍鞘之中,四周的寒氣一散,有恢復了平常。

  蓋聶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靜默了一下,將長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顧楠看著蓋聶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劍路已有通達,我也隻勝你不多,這次,你是敗在了劍上。」

  說著,轉身準備回堂中休息。

  蓋聶看了顧楠一眼,默默地點頭。

  隨後平靜地張口說道。

  「師姐,這劍,六環錢。」

  「啪。」顧楠的腳下一絆,差點摔了一個跟頭,回頭看了蓋聶一眼。

  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因為她花錢有些大手大腳,所以她手裡是沒能管著錢的,家裡的錢都有小綠和畫仙管著。

  她們兩人那時候就頗寵著蓋聶和衛莊,要是讓她們知道蓋聶第一天來就被自己弄壞了劍,自己估計又要被說上一頓。

  「咳咳,那什麼,小聶,師姐一直來都待你不錯吧。」

  顧楠一手攬住蓋聶的肩膀,「感慨」著說道。

  「······」

  「這錢,不然先賒著?」

  「······」

  「可以。」

  兩個人從小院中離開,房頂上的年輕人鬆了口氣,半靠在房簷上,仰頭看著半空,拿著手裡的酒壺灌了一口。

  卻沒有心思想別的東西,滿腦子都是那叫得天地色變的一劍。

  長空之中飛過一隻飛鳥,在雲下飛去,不知去了哪裡。

  突然,年輕人的眼睛露出了幾分堅定的神色。

  那劍,我要學會!

  夜裡小綠拉著顧楠打下手做了頓好吃的,四個人坐在一起邊吃邊聊頗為開心,大多都是些蓋聶和衛莊在鬼谷之中的趣事,還有咸陽城裡這些年發生的笑話。

  比如武安君府被人說鬧鬼,半夜見過一個穿著白衣獸面的「冤魂」。

  還有顧楠被認為是哪家俊俏的男兒,被人家姑娘遞了手絹什麼的。

  說得顧楠的臉都是黑的。

  蓋聶的臉上倒是一晚都帶著淡淡地笑意。

  飯後幾人靠在那棵老樹下閒談,畫仙在一旁撫琴,琴聲都輕快了許多。

  黑哥也被牽到了樹下,對於蓋聶的到來,牠看起來也很高興,雖然牠依舊是那副傲氣的面相就是了。拿頭撞了一下蓋聶,似乎是說他怎麼這麼多年沒來了。

  顧楠和小綠下著象棋。

  蓋聶靠在樹幹上抱著腦袋,夜晚寧靜地只有那恬淡的琴音在耳畔輕響,看著高懸在半空之中的明月。

  微笑著瞇著眼睛,這裡和兒時一樣,總能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說不出來卻很是特別,不需要考慮別的,只需要安靜地享受著別人的陪伴的感覺,就像是家一樣。

  靜望著明月,蓋聶想起了什麼眼中一垂,小莊。

  「小聶。」

  樹下傳來了顧楠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小綠的笑聲:「你來陪我下一局。」

  顧楠的象棋連小綠也走不贏,嗯,也許下棋爛這種事情也是會師承的吧。

  蓋聶輕笑了一聲,從樹上跳了下去:「嗯,來了。」

  要不要讓師姐呢?

  ——————————————————

  第二日的清早,顧楠從自己的房間裡伸著懶腰走出來,一邊穿著外套一邊叼著髮帶隨手將頭髮攏在身後。

  走到堂前的時候,發現蓋聶正站在門前掃著樹葉。

  他剛到咸陽,也沒個住處,武安君府雖然人少,但是卻還是很大的,昨夜將蓋聶從前房間收拾了出來,讓他先住下了。

  廚房裡傳來淡淡的香味,想來小綠和畫仙是已經在做飯了。

  顧楠悠閒地輕靠在門邊,蓋聶聽到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師姐早。」

  雖然現在已經是午時了。

  「早。」顧楠倒是對自己睡懶覺這件事情很坦然,打著招呼,將髮帶從自己的嘴上拿了下來,紮著頭髮。

  「之後有什麼打算?」她雖然並不清楚鬼谷的情況,但是她也明白,蓋聶來秦國應該不只是為了來找她敘舊這麼簡單。

  蓋聶掃著落葉,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說道:「我會去面見秦王。」

  顧楠紮好了頭髮,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會幫你哦。」

  「嗯。」蓋聶笑著看了顧楠一眼:「師姐莫要小看我。」

  一片落葉從樹上落了下來,顧楠伸手一接,那落葉在半空中就像是被什麼吸住一樣,落到了顧楠的手中。

  小聶準備在秦國謀事,那麼,為什麼小莊卻去了韓國。

  如果小莊在韓國施為,兩人日後很可能會是敵人。

  她看向蓋聶,眼神有些嚴肅:「小聶,你和小莊。」

  「師姐放心便是。」

  鬼谷門人一縱一橫,只有一人能夠活下來,接任鬼谷之位,以雙全之法習得縱橫。

  但是蓋聶不準備將這件事告訴顧楠,這也是小莊的意思。

  他們之間會有一個了結,也只能有一個了結。

  「砰砰砰。」

  顧楠還準備說什麼,大門卻被輕輕地扣響。

  是有人來拜訪。

  最近的客人有這麼多嗎?

  顧楠愣了一下,走到了門邊。

  大門被打開,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一身青黃色的布袍,頭髮有些凌亂的綁在頭上,腰間掛著一壺酒,背上背著一把劍。一副遊俠的裝扮。

  顧楠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人,她並不認識眼前的人,不過看他的模樣,怎麼感覺似乎認識自己。

  「請問。」

  年輕人咧嘴一笑,雙手抱在身前,躬身就拜:「在下姜慶,拜見師傅。」

  「哈?」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7
第一百六十三章:天下為國

  初夏的天氣有些微熱,使得空氣都略有沉悶。

  顧楠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叫做姜慶的年輕人半響,眉頭一挑。

  她並不認識眼前的年輕人,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麻煩。

  「抱歉,我這裡不收學生。」

  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茲。」

  「砰!」

  大門在關上的前一刻一隻手伸了進來,牢牢地抓住了門邊,叫到。

  「別啊,師傅,我是真心求學啊。」

  姜慶兩手打著顫撐著門板,門上傳來的巨力讓他的臉上脹得通紅。

  「嘖。」

  顧楠的眼角抽了一下,但還是把門重新開了起來。

  門外的年輕人鬆了一口氣,訕訕地看著顧楠,雖說是個女子,但是師傅的力氣還真大啊。

  「你來這裡學什麼?」站在門邊,顧楠無奈地問道。

  「劍術!」姜慶抬起眼睛,認真地說道。

  蓋聶的視線也投了過去,看向那個門前的年輕人。

  雖然不好說,但是眼前的年輕人身上應該有著不淺的內息修為,而且從雙手看明顯本身就是一個用劍的好手才是。

  顧楠上下打量了姜慶一眼,蓋聶看出來的,她自然也看出來了。

  這樣的人突然到她這兒來學劍,確實有些奇怪。

  「你來錯地方了。」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西面。

  「西街有一家弈館,你該去那,我這教不了你。」

  姜慶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請師傅恕罪,聽聞咸陽城中先生善劍,我就尋來此處。昨日我至府上,正好看到師傅在和那位先生較劍,不敢打擾就在旁觀望。」

  說著看了一眼門中的蓋聶,臉上帶著一些尷尬的神色,畢竟偷看別人比劍確實不是什麼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的事情。

  僵笑了一下,又拜了下去:「師傅昨日的那一劍,學生觀之深刻,輾轉難眠,今早思量許久至此求學,還望師傅成全。」

  蓋聶瞭然地看向姜慶,原來如此嗎?

  「你倒是坦然。」

  顧楠站在門邊看著姜慶,卻還是搖了搖頭:「只是我教不了你,你去別處吧。」

  說著轉過了身,關上了門。

  姜慶這次沒有上來拉門,只是苦笑地看著大門緩緩關上。

  他自知自己偷觀他人的劍術已經是無禮,人不與他計較就已經很好了,自己還強求學劍,確實有些厚顏無恥。

  不過,誰讓我這毛病好酒好劍的沒得治了呢?

  仰起頭看著府邸門前,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樣的劍術要是錯過了可就是一生的遺憾了。

  先將請罪然後再求學吧。

  想著,在府前的地上盤膝坐了下來。

  顧楠將從門邊走回來,蓋聶看向顧楠:「師姐,我觀那人還算誠心。」

  「這不是誠心與否的問題。」顧楠擺了一下手。

  「我的劍術有別於旁人,在戰陣之中磨煉而成,招式殺意過盛,常人學了只會壞了前程。心性不堅者,還或會遁入其中不能自拔,莫害了那人才好。」

  「如此嗎?」

  蓋聶皺著眉頭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擔心地看了顧楠一眼。

  顧楠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的劍術我自己自然會有把握。」

  「好了,不要多想了,飯該是做好了,去吃飯吧。」

  ————————————————————

  大殿之中的座上嬴政靠坐在那,兩手輕放在身旁,殿中靜默。他半閉著眼睛,眼前似乎看到了那無數的兵戈指向蒼穹,看到了那無數的戰馬踏入雄關,看到了那黑雲一般的烽火密閉了天空。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盡去,只剩下從外透進來的晝光刺眼。

  這亂世紛擾已有百年,早已當盡矣。

  李斯站在拱手站在殿下,望著座上的人:「王上。」

  「那份簡書可是已經送到了呂先生那?」

  「已經送至呂先生手上。」

  「嗯。」嬴政點了點頭,對著李斯笑道:「先生,這十年之策,看來已經到時候了。」

  十年,李斯謀定諸國而定其策,蠶食列強,固內而屯軍,修養民地生息,積大舉之糧。

  王政固權之時,就是秦國鐵蹄踏馬,傾覆天下之際。

  如今秦國擁兵之眾無懼眾國,屯糧豐倉可行連年之軍。叛亂不定已去,內無憂患,具普天之下近半之地。

  齊、楚、魏、韓、趙、燕,天下諸國,再無強敵。

  李斯站在殿中,淡淡一笑,氣度凌然。

  「萬事俱備矣。」

  嬴政從座上站了起來,順著台階一步一步地走出殿外,目視天側。

  為何會有那麼多人赴命在這紛亂末年之中,爭這天下之分。

  無有所何,人生當世,不就該一展生而抱負,不就該有那錚錚野心?

  李斯跟在嬴政的背後,目視著這個立於天側之人。

  「先生,你可記得當年你教與寡人的第一個問題?」

  「你問寡人,何為國?」

  「先生說聚百萬人而為國。」

  「寡人現在,倒是又有了一個答案。」

  嬴政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眼中似有一種激盪狂狷,望著長空之下。

  聲音鏗鏘。

  「天下為國!」

  天空好似為這四字一沉,雲層散開,天光驟亮。

  李斯站在那,胸中激盪,掌中緊握,笑著跟著輕聲地念道:「天下為國!」

  ————————————————

  顧楠這段時間對的日子過得並不算好,只能說她的直覺不錯,那個叫做姜慶的年輕人卻是一個麻煩,大麻煩。

  自那天之後,就日日站在武安君府的門前,說是請罪求學。

  本看著該是一個跳脫的年輕人,在這件事上卻是較真的讓人頭疼。

  神色認真地站在那裡。

  不知道的,還以為武安君府多了一個守門的。

  小綠和畫仙每一日都見到這人,前面也沒有什麼,到了後來也實在看著無奈,對顧楠說只是教劍,就且收下吧。

  蓋聶什麼也沒多說,倒是每日出去之後,都會給他帶些吃食回來。

  第六日。

  姜慶站抱著劍靠在門邊半寐,突然門裡傳來一聲輕響。

  大門被打開,姜慶一個失衡摔進了門裡。

  「怎麼了,怎麼了?」驚醒了過來,四處張望著。

  卻見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抬起頭正好看到那人。

  一個聲音傳來:「你想好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19
第一百六十四章:莫名其妙的堅持

  三日前。

  夏日的夜晚也算不上涼,耳畔傳來蟲鳴的聲音,使得晚間不至於太過安靜。

  武安君府門前,不知道為何,不會有士兵巡邏,所以也遇不上禁宵的士兵。倒是讓姜慶不至於被抓了去。

  他半靠在門邊,拿著一塊布擦著懷裡的劍。

  武安君府的大門卻在這時候被打開了,他回過頭去。

  一個人走了出來,穿著灰色的長袍,氣息銳利,臉上好像始終是一副平靜的表情。

  這個人他認識。

  是那個之前和黑劍交手的男子,雖然他輸給了黑劍,但是這個人也很強。

  至少比他強。

  男子站在姜慶的身邊,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你早些離開吧,師姐不會教你。」

  「就算是要離開,也不是現在。」

  姜慶仔細地擦著自己的劍,劍刃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光,笑了一下:「而且,我相信,很多事精誠乃至。」

  蓋聶慢慢地轉過身,看著坐在地上的姜慶。

  「何必如此堅持,師姐的劍不一定適合你。」

  「但是足夠強!」姜慶抬起了頭,直視著蓋聶的眼睛。

  那雙眼睛讓蓋聶一愣。

  半響,姜慶的頭低了下去,將擦劍的布小心地折好收進的懷裡,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劍,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答應過一個人的。」

  「男人的承諾,可不能隨便食言。」

  要護著她一輩子,我的劍還是太弱了。

  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不再說話。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坐在地上人,蓋聶默默地轉身,走回了府裡關上了門。

  坐在門前的姜慶兩眼微醺地看著手中的劍身,劍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的臉上鬆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第三日開始下起了雨,夏天的雨落入傾盆,來得很快,就像是突然間打濕了咸陽,讓得路上的行人都皺起了眉頭。

  雨水從房簷之上滑落,連密成一片水簾。水珠落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順著石板的紋路流淌,匯聚在一起,後來的雨水落入其中,濺起一抹抹水花。

  那個叫做姜慶的年輕人,依舊站在門前,沒有離開,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的酒,擦他的劍。

  他依舊只有一個想法,那劍,他要學。

  ————————————————————

  從門外摔進來。

  看到眼前的人,姜慶有些驚喜地從地上爬了起,這是他這些天第一次見到顧楠。

  隨後立馬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灰塵。

  收起笑容,認真地站在顧楠的面前拱手說道。

  「師傅,先前不問觀劍之罪,慶為之請。」

  雖然是個郎當的模樣,但人倒是還算有禮。

  「你這幾日站在門前,就是要說這話?」

  顧楠看了姜慶一眼。

  「嘿嘿,是。」姜慶笑著摸著自己的後腦,說道。

  「只是一直沒有見到您。」

  勾嘴一笑,顧楠看著這個年輕人。

  「你不是來求學的嗎,站了六日,就為了請罪?」

  「先請罪再求學,這不是做學問的規矩嗎?」姜慶笑著說道。

  搖了搖頭,她有些搞不懂這傢伙,明明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卻對一些無關緊要的規矩分外堅持。

  她不知道,在未有本人允許的情況下偷看別人的劍招,這件事在很多劍客的規矩裡已經是十分嚴重了。

  「先前觀劍之事,就算了。」顧楠本來也沒有太在意這個。

  「謝師傅。」

  「別叫再我師傅了。」歎了口氣,算是將他放了進來。

  這小子在門前站了六日,要是再不讓他進來,誰知道還要站上幾日。

  一邊重新將大門關上,一邊說道:「我也沒有要收你的打算。」

  「這般。」姜慶臉上的笑容落寞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過來。

  「師傅,如何肯教我?」

  他看著顧楠,眼神堅持。

  「······」

  顧楠看著他,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轉身在前面帶著路說道。

  「先跟我來吧。」

  帶著姜慶走進了堂中,讓他坐在了一旁。

  蓋聶看到了顧楠帶著姜慶走了進來,淡淡地對著他點了一下頭

  姜慶也衝著他咧嘴一笑。

  顧楠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堂下的兩人「眉來眼去」的模樣,挑了挑眉頭。

  「你們在做什麼?」

  「沒什麼。」蓋聶移開了視線。

  姜慶笑著抓著自己的頭髮。

  顧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裡。

  姜慶,她不記得歷史上有這麼一個人,想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遊俠罷了。

  不過,他對於劍術倒是堅持。

  看著姜慶說道。

  「我不能收你做學生,因是我的劍術並不適合你,就算我願意教你也只會毀了你的前程。」

  說到這,她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她的劍術是為了取人性命而成的,其中的很多劍路極端,行氣為了劍快,走的多是強行運氣的路子,傷人傷己,對於自身有不小的負擔。

  她的身子有異於常人都不能長久使用,更不要說別人。根本不適合他人練習。

  坐在堂中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暗淡他明白顧楠沒有必要騙他,不適合就是不適合,有些東西確實強求不了。

  學不了嗎?

  他的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哀色。

  「不過,你在我門前站了六日,我可以教你先前那一劍。」

  「只是一劍的話,你可以學。」

  「但也只是那一劍,我的劍術行氣不同於旁人,用那劍術對你的身體負擔不小,學不學,還在你。」

  「教完之後,你就離開。」

  「如何?」

  姜慶聽到這面色一喜,站了起來:「我學,謝師傅。」

  「不用叫師傅,我也沒有收你,叫我先生就是了。」

  「是,學生明白了,先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21
第一百六十五章:分不清的世道

  流水濤濤東去,渭河之水清波翻湧奔流向遠,遠處的咸陽半籠在輕薄的霧氣裡,看得有些模糊。只有一座看不清楚的城樓宮宇立在那裡,山坡間的小路殊途。

  河流之畔,遼闊的河面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個船夫擺渡,河畔的淺草低垂著,堪堪沒過足間。

  兩個人站在河畔,似乎注視了一會兒長流東去。

  顧楠穿著一身白衣,臉上帶著甲面,腰間的無格靜靜地懸在那。那一劍她已經教給了姜慶,今天她是來送他離開的。

  走到渭河的河畔,她卻有些恍然,似乎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在這條河畔送別了很多人,也揮別了很多人。

  有些人回來過,有些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姜慶穿著一身布衣,背上的劍,斜背在自己的身上,兩手抱在自己的身前,瞇著眼睛看著渭河,看著河上的斜帆,望著遠處的山巒,半響笑道。

  「還真是壯闊之景,正好送別。」

  說著看向身邊:「先生,你有酒嗎?」

  「沒有。」顧楠望著河川,波濤翻湧河上幾隻飛鳥橫空而去。

  「早就戒了。」

  姜慶看著顧楠眼神垂沉地望著遠處的河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應該是在想什麼人吧。

  至少他是這樣。

  笑著了一下,就像是為了打破安靜的氣氛:「送別無酒,那豈不是寡淡了許多?」

  他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自己的酒壺,笑著喝了一口:「幸好我自己有。」

  溫酒入喉,他卻望著河畔不知該做如何情懷。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河畔一會兒,各自都在想著各自的事情。

  「你為何學劍?」顧楠突然問道。

  姜慶半瞇著眼睛,耳畔輕湧的濤聲陣陣,微笑著似乎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喜歡劍。」

  「不只是這些,你有著你自己的理由。」顧楠沒有看姜慶,淡淡地說道,一樣理所當然。

  為了一把劍如此執著,執著的不會是這三尺青鋒,而是用著劍的人心。

  姜慶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直到他突然看著那薄霧中的朦朧河山,問道:「先生,知道那衛國嗎?」

  衛國,顧楠似乎還記得記得這個名字,這十年間無有大戰,但是戰事在這個亂世之中從來不會斷去。

  一年前,秦國曾出兵攻魏,攻打的似乎就是魏國的一個附國,衛。

  「那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姜慶輕聲說著,勾起了嘴角,似乎他是看到了那衛國之景。

  眼中迷離,他又喝了一口酒:「我練劍,為了救一個人。」

  這就是他對劍全部的執著,很簡單,卻足夠讓他為此搭上性命。

  他挑著自己的眉頭,輕搖著手中的酒葫:「說出來先生可能不信,她長得是比先生妳還要好看幾分。」

  他看向顧楠。

  將酒葫掛回了自己的腰間,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後深深拜下。

  「用那般無賴的方法,向先生求得一劍,慶自知卑劣,已失劍客所持。」

  為了學劍,他可以不要性命,何況是那一點自尊。

  他所要做的只是要學會那劍,做他最後能做的事罷了。

  「我都以為先生是不會教我的。」

  他垂著眼睛,又笑了一下:「或許,也只有先生這般的人,會教我吧。」

  一直笑著的人,這次聲音卻是帶著一些顫抖:「授業之恩,慶無以為報。」

  他輕輕地抬起自己的衣擺,雙腿微屈,向著地上跪去。

  一隻手卻在按在了他的肩上,沒讓他跪下。

  「劍我已經教你了,要用這劍,你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姜慶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荊軻。

  她若是知道,可能會出劍,但她不知道。

  只留下姜慶一人獨立在渭水旁,淒淒一笑,靜靜地看著長流盡在天際。

  背著劍,提著自己的酒葫,漸漸走遠。

  他會練成這劍,然後死在這劍之後。

  衛國曾有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少年愛劍愛酒,少女喜歡看著少年舞劍飲酒。直到秦國鐵蹄踏來,山河破碎。少年的劍被挑飛,少女被擄,少年在昏死過去的前一刻,聽到一人說道,此女可獻與王。

  ······

  顧楠順著小徑走回咸陽城,快到城門口時,一個老人向著她迎面走來。

  穿著一身褐色的短衣,腳上踏著一雙草鞋。身形佝僂,半駝著背,背著雙手。

  老人走到她身前的時候,卻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她。

  顧楠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這老人,問道:「老先生,是有何事嗎?」

  老人沒有回話,只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最後眼睛落到了顧楠腰上的無格之上。

  他搖了搖頭,自說自話似的搖著頭:「此劍煞氣太重。」

  顧楠的眼中疑惑:「先生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老人最後看了一眼顧楠,卻從她的身邊走開,離去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你的劍太過凶煞,恐為天下至凶,切要小心,莫使得害人害己。」

  顧楠一愣,皺著眉頭,回頭看向小徑,老人卻已經離開。

  低頭又看了看腰間的無格,手放在了上面,半響,眉頭鬆開淡淡一笑。

  天下至凶又如何,我師父不還背得天下近半殺罪。

  善如何,凶又如何,這世道,還分得清這些東西嗎?

  她不再去想那個古怪的老人,向著咸陽之中走去。

  顧楠離開之後,老人又出現在那,背著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面色沉重。

  那柄「劍」真的可以說是天下凶兵,身負滔天血債。

  想到這,他搖了搖頭,如此凶劍,還是不要列入劍譜為好。

  老人無聲地離開,似乎是要去找下一把劍,至於說他找的,是真的劍還是用劍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

  呂不韋被罷免了相國職位,因其在先王時有功,執相以來也多有良政。很多大臣上書求情,嬴政最後沒有殺他,只是將他遣出了咸陽,讓他去了自己的河北封地。

  呂不韋從咸陽離開,沿渭河而上,他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咸陽城,應該是最後一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22
第一百六十六章:登門拜訪還是要禮貌地從大門走

  呂不韋被遣走的那一天,嬴政坐在蘄年宮裡,他遣散了周圍的人,慎重地從在床邊取過了一個盒子。

  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卷卷的竹簡。竹簡看起來有些陳舊,邊角上都有一些磨損,看得出來已經是有一些年份了,而且經常被人翻看。

  嬴政拿起了一卷,坐在桌前細細地讀著。

  等到午間的時候,才抬起了頭。

  腹中有些餓,喚人準備用膳。

  「來人。」

  嬴政喚到,一個宦官走了進來,低著頭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我有些餓了準備進膳吧。」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

  宦官點頭應是,正準備退去。

  突然又是想起了什麼,對著嬴政躬身說道:「大王,早間呂先生離開的時候,送了一份禮物與秦王。」

  「哦?」嬴政抬了一下自己的眉頭,聲音有一些驚訝:「禮物?」

  「是。」

  「取上來我看看吧。」

  「是。」宦官離開,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卻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嬴政抬起頭看去,眉頭皺了起來。

  那是一個女人,長得很美,似水一般輕柔的模樣。肌膚潔白,身材婀娜,古怪的是小腹似乎有一些隆起。

  黑色頭髮盤在頭頂,穿著一身華美的宮裝。五官清秀,臉孔微瘦,本該是一個說得上傾美的佳人。

  只不過她的雙眼無神,眉目之間沒有半點神采,無聲地跟在宦官的身後,也沒有反抗。就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偶一樣。

  「這就是呂先生送來的禮物?」嬴政平靜地問道。

  「是。」宦官沒敢抬頭:「呂先生說,這是攻衛之時所獲,佳人麗姿,名為麗姬」

  「呵,那個老貨。」

  嬴政淡淡地點頭,收起了竹簡放回了盒子中:「人如其名。」

  「你下去吧,快些備膳。」

  「是。」

  宦官退下。

  殿中只留下了嬴政和這個無神的女人。

  嬴政靜坐在那,抬頭看了看女人,看著她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家住何處?」

  被叫做麗姬的女人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嬴政,又低下了頭:「衛國。」

  衛國,衛國何處?

  嬴政輕皺著眉頭:「家中可還有人?」

  麗姬沒有回話,家中還有何人,她想起了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少年,他已經死了,還能有誰呢?

  「妳告訴我,我還能送你回去。」嬴政淡淡地說道:「說與不說妳自己想明白。」

  說完就不再理那女子,拿起了桌案邊的文簡看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宦官端著一個食盤走了進來。

  送上了飯食,默默離開。

  嬴政拿起了一碗飯,看了眼還站在那的女人,目光落在了她的腹上,看出了異樣。

  「已有孩子?」

  提到孩子女人的眼中好像才有了一絲波動,微微點頭。

  吃了一口菜嬴政問道:「可有去處?」

  似乎終於有了反應女子回答道:「無有去處。」

  沉默了一會兒,嬴政點了點頭:「且先在這宮中住下吧。」

  秦王宮的偏殿中住下了一個女人,嬴政吩咐了兩個宦官兩個宮女負責照顧,就不再多管。

  對於呂不韋送上的這份禮物,他顯然沒有太大的興趣。

  如今的他,看著的是這六國縱橫。

  ——————————————————

  顧楠在院中抱劍靜坐,突然一片落葉從老樹之上飄下,一個人影落在她的身旁。

  她慢悠悠睜開眼睛:「你們不能有一些正常的拜訪方式嗎,比如敲個門什麼的。」

  人影自然是王家的秘衛。

  也就只有他們才會用這樣沒有半點禮貌的登門拜訪的方式。

  雖然說說起來陷陣軍有時候也差不多,但起碼陷陣軍是從門走的,不過是破門而入就是了。

  「王詔從急,自然不能於尋常一般行事。」

  秘衛站在顧楠的身側淡淡地說道。

  陷陣與秘衛兩家也算是常常合作,這些多說一句話都嫌麻煩的人對顧楠總算也還會偶爾聊上兩句。

  「有什麼事?」

  「秦王召見將軍,午後有事相商。」

  秘衛對著顧楠說完,就翻過牆離開了。

  動用秘衛召見?

  顧楠挑了一下眉頭,看來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了。

  蘄年宮前,一個身穿白袍的人慢慢走來,侍衛沒有阻攔,看到這人臉上的面甲,常年在宮中的侍衛都知道這人是誰,不會阻攔。

  宦官迎了上去,對著這人躬身行禮:「見過將軍。」

  「嗯。」顧楠點了一下頭,從自己的腰間解下無格交到了宦官的手中。

  宦官端著無格退身讓開。

  顧楠仰頭看了面前的蘄年宮,邁步走了進去。

  殿中只有兩人,一個是坐在上座的嬴政。

  還有一個是李斯,正坐在殿下,看到顧楠進來,對著顧楠一笑,拱了拱手。

  「顧先生你來了。」嬴政笑著說道:「請坐。」

  顧楠走進殿中行禮。

  「拜見王上。」

  「見過李先生。」

  「謝王上。」

  顧楠坐到了李斯的身邊。

  李斯看著顧楠似乎想起了什麼,笑著小聲說道:「顧先生,前幾日咸陽夜宴之後,就沒見過妳了,那一舞,真是讓斯大開眼界啊。」

  ······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啊?

  顧楠的臉上一抽,身子一側,皮笑肉不笑地在李斯的耳邊說道。

  「書生,你皮癢是不是?」

  只覺得背後一哆嗦。

  「咳咳。」李斯嚇得咳嗽了幾聲。

  嬴政沒聽清楚兩人在講什麼,不過看兩人的樣子明顯不是在聊什麼正事,笑著擺了擺手。

  「二位先生就先莫閒談了,此番召二位來,是有正事相商。」

  顧楠和李斯都收起了輕笑,認真地看向嬴政。

  「此前,顧先生,寡人有一個問題想問妳。」

  「先生覺得,六國如何?」

  六國如何?

  大殿之中沉默了片刻。

  六國如何,顧楠知道嬴政終究會問這個問題,算算時間,確實也差不多了。

  她斟酌了片刻,看著嬴政,說道。

  「齊外強中乾,趙長平已破,魏安王昏聵,燕連戰耗國,楚徒具強名,韓名存實亡。」

  殿中的兩人臉上都露出了一個淡笑。

  顧楠看著他們,勾著嘴角搖了搖頭,這兩人明明都有自己的答案,卻非要再問她一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23
第一百六十七章:能看到吧

  「先生。」嬴政深吸了一口氣,凝神看著顧楠。

  「我欲傾六國,先生可以願意幫我?」

  顧楠的眼睛抬起,落在了坐在座上的那個人影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在那雙眼睛中看到了一份野心,一份足以造就一個新的世間的野心。

  她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固所願也。」

  日暮的餘暉暈染著半空,就好像是一位美人用那紅綢遮掩羞容,雲曾舒捲,被浸得金紅,半籠著那夕日沉入宮中的高樓屋簷之後。

  顧楠從宮門慢步走了出來,無格隨意靠在肩上。

  走到宮邊,從侍衛手中牽過了黑哥。

  黑哥懶散地拍著自己的尾巴,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後面。

  走在街上,餘暉照在顧楠的身上有些發暖,她瞇著眼睛看著那緋色的天空。好像是又看到了那個老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亂世,人命很賤,賤如草芥。」

  「但若是平了這亂世,天下大治,這天下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你可曾想過,有一日,天下再無戰事,百姓安居,衣食無憂。男耕女織,田間小兒嬉鬧,像為師這般的老者只該是坐在樹下喝茶下棋。」

  「那般的世間,人恐怕才算是真的活著吧。」

  ······

  顧楠輕笑著,神情恍惚地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只差一點點了,你看得到吧,老頭。」

  沒有人回答她,從宮門出來的街道冷清。

  只有一人一馬走在街上的聲音。

  顧楠的眼睛慢慢垂下,面甲冰涼看不清她的表情。

  黑哥打了一個響鼻,將頭靠在她的肩頭,那雙眼睛半合著。

  笑了一下,顧楠摟著黑哥的脖子,拍了拍。

  「噠噠噠。」

  一人一馬在鋪著斜陽的街道漸漸走遠。

  就和當年一樣。

  嬴政準備舉兵,韓國在七國中為最小,實力最弱,但所處的位置卻異常重要。它扼制秦由函谷關東進之道路,秦要並滅六國,必須首先滅韓。秦韓兩國間的連續戰爭,韓早已無力抵抗,土地日小,淪為秦國藩國。

  說是名存實亡,絕非重言。

  但是即使如此想要滅韓,也還需要一番籌備。

  因為其他諸國都知道韓國的重要,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韓國覆滅。

  所以需要讓其他的眾國無暇來援,或者轉移注意,隨後即可滅韓。

  殿上,李斯說出了他的計劃。

  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荊魏不能獨立,荊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壞韓、蠹魏、拔荊,東以弱齊燕。

  燕國與趙國接壤,但是兩國常年相戰,其間勢如水火,一觸即燃。

  用間插暗子,交好燕國,挑撥趙燕關係,使燕對趙舉兵攻伐。待燕趙戰起,秦國即藉口援燕抗趙,開始對趙進攻。秦軍從西面、西北面、南面三路攻趙,但把進攻的重點指向趙國南部,以陷趙軍兩面作戰、腹背受敵的困境。

  到那時,最有可能援韓的趙國自身難保,各國的視線都聚在趙的這潭渾水上。

  那時再向韓國施壓,以韓王安那軟弱無能之輩,自然不攻自潰,再起兵攻伐,進陷韓國,輕而易舉。

  不過那之前,還需要一人去一趟韓國,讓他們不過早的介入到秦趙的戰事之中。

  這人不可領軍而去,若兵戈壓境,只會適得其反,讓韓王選擇與趙國聯合。

  但是又要有一定的威懾,讓韓王不敢輕動。

  陷陣領將恰是符合這樣的要求,喪軍之名足夠韓王慎重斟酌一番了。

  顧楠要去韓國走一趟,對於她來說,公費出遊還是不錯的差事。而且聽蓋聶說,衛莊也在韓國,此去說不定還能見到。

  咸陽城門的人言熙攘,兩匹馬從門中走了出來。

  顧楠騎在黑哥的背上,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布衣,背後帶著一個行囊。行囊之中裝著嬴政寫於韓王安的簡書。

  李斯騎著馬走在顧楠的身邊。

  「顧先生,韓國此去如若有變,恐有凶險,為何不帶幾個親衛去?」

  顧楠無奈地勾著嘴看了李斯一眼。

  「我又不是你這般文弱,若是有我都脫不了身的困境,帶著幾個親衛也沒用。」

  李斯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儀劍:「先生可莫再說斯文弱,斯也是上陣殺過敵的。」

  「哦,那日撞死在你劍上的亂軍?」

  「咳咳咳。」

  「哈哈哈。」

  「就送到這吧。」

  路邊,顧楠看著李斯笑著說道。

  李斯勒住了韁繩,身下的馬慢慢停了下來,在路邊來回踩動了幾下。

  李斯看著顧楠,認真地說道:「顧先生,此去還望多加小心。」

  思量了一會兒,他又說道。

  「小心一個叫韓非的人。」

  韓非,顧楠愣了愣,這人的名字份量可不小,戰國時期的韓非子啊。

  「知曉了。」顧楠說道,甩了一下黑哥的韁繩,騎著黑哥離開。

  黑哥的馬蹄微陷入鬆軟的泥土裡留下了一排足印。

  蘄年宮嬴政站在欄杆外眺望著城門,他看不到那裡的人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只是站了許久。

  風吹動著他的衣角,隨後不做聲地走回了宮裡。

  ————————————————————

  小路的盡頭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馬蹄聲,等到那馬蹄聲走進。

  路上出現了一個騎著黑馬的人,穿著一身白色的布袍,手中拿著一塊獸皮。

  嘴裡叼著一塊乾糧,臉上是一副鬱悶的神色。

  昨夜下過雨,今早起來的時候,樹枝受了潮,害得沒法點起篝火。連做些熱食都沒有辦法,只能吃著這些沒什麼味道的乾糧果腹。

  這東西雖然不怎麼好吃,但是管飽,一塊下去基本上這個上午是不用再吃什麼東西了。

  林間的小道吹過一陣涼風,空氣中帶著潮氣,兩旁的樹被吹得沙沙作響。

  顧楠騎在黑哥的背上,看著手中的獸皮,這是她路過一個城邑的時候和一個行商的人買來的,上面畫著秦韓兩地的大致地貌和路途,按照那人的說法,這是他多年在秦韓兩地之間的行商,根據經驗畫的。

  看這模樣應該也還算可信,可惜顧楠是有一些看不懂,走了多日,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走到哪了。大概有一個感覺,應該是已經快要走到秦韓交界的地界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25
第一百六十八章:要不了多久了

  「這地圖,我怎麼看不明白呢?」顧楠的臉色不太好看,吃不了熱食又認不清路,今日她算是倒霉到一個份上了。

  她有些後悔,當日從咸陽城出來,她怎樣也該帶上幾個認路的傢伙。

  「黑哥,你說這麼畫著,是不是直走?」

  顧楠俯身在黑哥的背上,將手中的地圖放到了黑哥的面面,指著一條路問道。

  「哼。」黑哥翻了個白眼,耳朵扇了扇,一副對顧楠無話可說的表情。

  「哎哎,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到底是看得明白還是看不明白?」

  「哼。」

  一人一馬聊得正火熱,黑哥卻突然動了動鼻子,停了下來。

  顧楠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了頭,看向遠處的一個方向。

  那邊,應該就在這片林子後面,有血腥味。

  很淡,估計是被雨水沖散了。

  「黑哥。」顧楠拍了一下黑哥的脖子:「去看看。」

  黑哥也沒多說什麼,邁著蹄子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林子不大,大概只走了片刻就穿了過去。

  林子外是一片村子的廢墟,被人放過了火,村子裡的房子大半都被燒塌了,被燒得焦黑的木頭四處倒在地上。

  幾隻鳥停在斷木之上啄食著什麼,看到有人走來,撲騰著翅膀飛遠了。

  屍體倒在房屋裡,道路上,到處都是,粗略地看去,大概有百來人,大部分都是刃傷。

  地上還積著昨晚下的雨留下的水泊,水泊之中平靜地倒映著已經沒有聲息了的村子。

  黑哥的蹄子踩在一片水泊之中,踩破裡平靜的水面,水花濺開。

  顧楠騎在黑哥的身上看著四周的景象,她大概知道是怎麼了。

  這樣的情況這些年她見過很多次,要嘛是從戰場上逃掉的亂兵劫掠的,要嘛,就是山間的賊匪。

  顧楠看著四周的樣子,眼中沒有憤怒,也沒有什麼傷感,只是搖了搖頭,拉住了黑哥的韁繩,準備離開。

  在這個世道上,這樣的小村子沒人會管,被劫了也就是被劫了,沒有誰還能抽出多的精力來管。

  一旁的小屋子突然傳來一聲響動,顧楠回過頭去,看到一間塌了一半的屋子裡,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孩坐在那,驚恐地看著顧楠,或者說驚恐地看著她腰間的無格,抱著自己腿所在角落裡。

  顧楠看著那個小孩半響,似乎是歎了口氣,從黑哥的背上跳了下來。

  向那個小孩沒走兩步,他發出了古怪的叫聲,就像是在警告顧楠一樣。

  沒有再走進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幾塊乾糧放在了抱在布里,放在了屋前的一塊斷掉的木板上。

  看了那小孩一眼,走回了黑哥身邊,翻身到了牠的背上,重新向著道路走去。

  黑哥這次也沒再做聲,默默地走開。

  顧楠趴在黑哥的背上,靜靜地拿著手中的地圖。

  眼睛卻沒有落在地圖上。

  半響,喃喃自語。

  「會過去的,要不了多久了。」

  這個亂世,終究會過去的。

  ———————————————

  韓國新鄭。

  一個年輕人拿著手中的一份簡書,坐在樓上的窗邊讀著。

  穿著一身華貴的紫色衣袍,腰懸明玉,是一個翩翩公子。

  時不時拿起身前的杯子小酌一口,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

  樓下堂中的酒客食客也都相互喝著酒,閒談著,身邊都坐著幾個女子。

  顯然這地方是一個花柳之地。

  「哎,你聽說了沒,韓王的軍餉被劫了。」一個酒客看向身邊的同伴,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兩臉發紅,看著有些暈沉。

  「韓王的軍餉被劫了?」同伴一驚,又連忙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哪家的賊這麼大膽?」

  「對。」最開始說話的酒客自得的一笑,神秘地舉著自己的酒杯。

  小聲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哪家的小毛賊。」

  「我聽說,昨夜大雨,軍餉就那麼平白在雨中融開了,了無蹤影。」

  「隨後守著軍餉的士兵又受到了鬼兵的襲擊,是鬼兵冤魂作祟。」

  「這,鬼兵作祟?如何說也太過離奇了些,恕我難信。」

  「我也不信啊,但是聽說是那些士兵親眼所見,而且那麼多黃金在雨裡說沒就沒了,你覺得還能是什麼?」

  「我覺得?」

  「我覺得事在人為。」

  穿著華服的公子坐在窗邊聽著下面的閒言碎語,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手裡的書。

  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倒是哪裡都是。

  那公子拿起了酒杯送到嘴邊,勾嘴一笑。

  不過,我也覺得,事在人為。

  ————————————————

  新鄭。

  韓王宮前,站在宮門前的士兵伸了一個懶腰,要不了多久就該是他們換班了。守宮的這事算不得一個美差,但起碼是一個閒差。

  這時遠遠地一個人影出現在那,那人的背後牽著一匹黑馬。

  穿著一身白袍,頭頂上帶著一個斗笠,看不清樣貌和身形,腰間掛著一把其貌不揚的黑劍。向著宮門走過來。

  「站住。」幾個士兵走上前,手中的長戈架在一起,擋住了那人的路。

  「前處是王宮之地,可有通行?」

  那人停下了腳步,身後的黑馬眼睛上有一道刀疤看起來頗有凶氣。

  半響,那人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塊牌子。

  「我乃秦國來使,求見韓王,煩請通告。」

  士兵接過牌子看不出材質,但是放在手中頗重。相互看了幾眼,將牌子遞了回去,對著那人說道。

  「稍候。」

  說著退了下去。

  大概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甲袍的將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站在那人面前微微行禮。

  「職責所在,怠慢先生,還請勿怪。」

  「無事。」

  「不知先生,可否將使令與我一觀?」

  接過那塊牌子,仔細的看過之後,身穿甲袍的人點了點頭,對著身後揮了揮手,兩側的士兵讓了開來。

  他也讓出了一個身子:「還請先生先隨我來。」

  兩人離去,留下士兵們聚在一起。

  「秦國來使啊,你們見過嗎?」

  「沒見過。」

  「不過聽聲音怎麼像是一個女的。」

  「多想,我覺著你是想女人想瘋了。」

  「哈哈哈哈。」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7 20:26
第一百六十九章:進退兩難就不要選了

  「砰砰。」

  房門被輕輕敲響。

  坐在房間中的人眉頭微皺,顯然對於這樣的打擾有些不滿。

  年紀看來已是中年,身材微腫,穿著一身華服,頭戴珠冠,手中捧著一卷竹簡。

  因為敲門聲的想起,他將竹簡放了下來,摸著自己的眉心說道:「進來。」

  如今軍餉被劫,他正心緒不寧,卻還有人來打擾,實在有些惱火。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低著頭向著他行禮。

  「大王,宮門外有一秦國來使,帶有使令,求見大王。」

  坐在房中的人真是此代的韓王安。

  「來使啊。」韓王皺著眉頭摸著自己的鬍子,淡淡地說著,看起來並不放在心上。

  但是突然又似乎是反應了過來,盯著那個侍衛沉聲問道。

  「你剛剛說什麼?」

  「秦國來使?」

  侍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點了一下頭:「是,秦國來使。」

  韓王的眼神動了動,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半響,招了一下手。

  「讓使者去殿上,我過會兒就到。」

  「是。」侍衛的兩手抱在身前,退了出去。

  顧楠跟在守宮的將領身後走進了宮門,宮中的道路安靜無聲,只聽的到兩個人的腳步聲。

  偶爾才能看到一兩個宮中的侍者低著頭走過去。

  顧楠的眼神隱晦地看向宮牆的一個角落,又移開了視線。

  從那裡她感覺到了一個視線,不只是如此,一路走來,都有人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氣息控制得不錯,是一個不錯的高手。

  顧楠也沒有說破,別人的地界,對於她這樣突然來的客人小心些,也沒有什麼不可。

  沒過多久,將領帶著顧楠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前面是一個恢弘的宮殿,殿前的台階連著道路。

  他只能將顧楠帶到這裡,再往前他就不能前去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著顧楠說道。

  「前面就是韓王殿,職務在身,就送到此,先生請去便是。」

  「多謝。」

  顧楠點了點頭,背著手順著台階走了上去。

  站在殿前的侍衛對著顧楠行了一個儀禮。

  他們的目光落在顧楠身上,對於眼前這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貌的使者都有些疑惑。

  「王上讓先生在殿中稍候,他會盡快前來。」

  說著看向了顧楠腰間的無格。

  「煩請先生將兵刃先交於我等。」

  雖然有很多區別,但是宮裡的規矩,果然是一樣多的嗎···

  顧楠解下腰間的無格放在了侍衛的手中。

  侍衛彎下腰:「先生請入。」

  諾大的殿中安靜,走一步的腳步聲似乎都有回音。

  四下無人,但是能感覺到從她走進宮門的一刻就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沒有離開,就在附近。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顧楠聽到了一陣陣略有急促的步伐。

  隨後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人從殿後走了出來,身旁跟著幾個侍者,對著顧楠笑著抬了抬手:「事務緊張,怠慢了先生,還請先生勿怪。」

  顧楠笑了笑,躬身一拜。

  「大王何話,國務為上,大王為政勤懇,實乃韓國之幸。」

  「哈哈哈,善。」韓王的笑著坐在座位上,對著身旁揮手道:「來人賜先生座。」

  侍者很快拿著一副坐墊和桌案走上殿中,擺在殿下。

  韓王伸出手對著顧楠說道:「先生,坐。」

  「謝大王。」

  顧楠對著韓王執禮隨後入座。

  韓王開始大量坐在殿下的這位秦國使者,穿著一身白袍,顯得有些清瘦,也讓人疑惑,秦人不都該是尚黑嗎?

  難道此人在秦國的所職並不很高?

  帶著一個斗笠,看不清面目,但是身坐王前,還不摘去,看起來是有些無禮了。

  但是韓王並沒有生氣,而是笑著問道:「不知先生名諱?」

  「上國此次派先生前來,又為何事?」

  說完看著顧楠等著她的回答。

  顧楠的手放在了斗笠上,輕輕將它摘了下來。

  斗笠取下,露出了裡面的臉孔,或者說,是一張甲面。

  甲面之上的紋路像是刻畫著一隻凶獸的面孔,猙獰可恐。

  「在下,秦陷陣領將,姓名難言,還請大王勿怪。」

  殿中靜靜。

  韓王看著坐在殿下的那個身著白衣獸面之人,手腳發寒。

  秦國派出的使者會是誰,他先前多有猜測。

  但是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人。

  這個人在秦國的意義非同尋常,不離王側,僅受王命的禁軍領將。

  在各國之中也是凶名赫赫。

  秦王派這個人出使韓國,是有什麼打算。

  韓王的額頭上冒出一些細密的汗水,他一時間也猜不到秦王的想法,

  但是既然來是這位喪將,那麼帶來的消息恐怕也不會是好消息了。

  韓王沒有說話。

  顧楠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份竹簡,捧在手中,聲音平穩無波。

  「此次前來,是受王命,將此簡獻於韓王。」

  大殿之中安靜了一下,韓王對著身旁的一個侍者招了一下手。

  侍者躬身,走到顧楠的面前取過了竹簡,交到了韓王的手中。

  韓王慢慢地打開竹簡,垂下眼睛,緩緩地讀了起來。

  但是隨著他越看下去臉色越是不好看,帶著幾分怒意或者又帶著幾分驚慌。

  直到他放下竹簡,面色鐵青,不知道想著一些什麼。

  秦國要攻趙,而簡書之上的意思就是,讓韓國莫要插手。

  與其說這是一份來書,不如說就是威脅。

  但是他能如何,如今的韓國不可能抵擋得住秦國的攻伐。

  只論韓國之力,恐怕就是聯合了趙國也難和秦國為敵。

  秦要攻趙,不關韓國的事,但是趙國與韓國接壤,若是趙國真的被破。

  韓國置身何地?

  若是趙國潰敗,秦再攻韓,韓立而無援,如何是好?

  韓王看向靜坐在殿下的顧楠,捏著手中的簡書,神色不定。

  良久,他合上了眼睛,抿著嘴巴,握著竹簡的手中一鬆。

  進退不得。

  連趙抗秦,韓國亦無力舉兵,只得全且苟延,以求秦國不攻。

  韓王對著顧楠笑了笑:「秦王之書,寡人已經看過了,有勞先生了。寡人這便起簡回書,還請先生在宮中小住幾日,也好讓寡人盡待客之宜。」

  顧楠輕笑,韓王的反應都在所料之中,他確實沒有別的選擇:「謝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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