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97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22:49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七十九節 嬋姐

    沙正陽回到石油小區的家中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

    時間倒早不晚。

    雖然在哈薩克斯坦那段時間裡他累得夠嗆,但畢竟人年輕,扛得住,後期也慢慢緩過勁兒來了。

    這一次回國在燕京他住了兩天,好好休整了一下,所以才有時間去和錢萱喝咖啡。

    未曾想遭遇了貝婧蕾的進擊,平添一分煩惱,當然這也是一份很香豔旖旎的煩惱。

    一時間沙正陽竟然有些懷念起在宛州市委辦和經開區的日子了,晚上時不時在常磊姚莉兩口子家或者貝一河費璐兩口子家打打牙祭,日子也過得挺滋潤的。

    不像現在,到了長河能源集團,基本上都是不認識的人,要想熟悉並真正融入進去,還要假以時日。

    沙正陽也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能結識到像常磊、姚莉、貝一河、曲曉偉這樣的朋友同僚,特別是自己現在已經是集團黨委委員、總經理助理身份,還兼著長川實業的董事長,這種身份下,能結識的朋友又有幾個是排除了你的職務影響的呢?

    很難了。

    但也未必不能。

    哪怕是沒法像盧雅、常磊、貝一河那種相識於微末,但起碼可以像曲曉偉、楚天瀾、方東昇、趙建波那樣相知相得吧。

    這個時候沙正陽突然很想找個人來喝點兒酒,吃點兒燒烤了,順帶說說話了。

    天氣很炎熱,但是漢都的氣候還是要比嘉州這種長江邊上的火爐城市好得多,起碼濕熱程度要遜色許多。

    只是這個時間節點,還真不好找人。

    腦子裡轉了一大圈,沙正陽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雷霆回了香港,主要是運作華峰上市的事情,據說推進力度很大,另外也還要關注一下雷亞文他們在狙擊泰銖、菲律賓比索、馬來西亞林吉特和印尼盾的行動。

    7月2日的泰銖崩盤打響了第一槍,雷亞文就給還在阿克糾賓的沙正陽打了電話報喜,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如錢萱和沙正陽所說的那樣,哪怕沙正陽真有意在仕途上一路前行,那麼也應該考慮解決一下財務自由的問題。

    只有解決了財務自由,你才能在經濟上有足夠底氣來說硬話,不至於被這方面因素所困擾。

    而沒有誰可以在經濟問題上腐蝕你,你就基本上立於不敗之地了。

    想到這裡,沙正陽忍不住給寧月嬋打了一個電話。

    要知道寧月嬋、焦虹、高柏山、毛國榮、王澍他們都在沙正陽的鼓動下,聯合起來為雷亞文他們提供了一批數目不小的資金,充當在這次亞洲金融風暴中的兀鷲。

    當然,雷亞文他們和索羅斯這幫人比起來肯定只是跟在背後吃點兒湯水的小跟班了,但是即便是這樣,對於東方紅集團的一幫高管們來說,也相當可觀了。

    如果不是沙正陽的鼓動,寧月嬋、焦虹他們是打死也不可能敢這種風險事情的。

    對於自己不懂不瞭解的東西絕不摻和,這是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他們的一致態度,像毛國榮和唐庭廣他們更是只是在沙正陽的提議下略微表示了一下,趙一善更是堅決拒絕。

    當然趙一善的堅決拒絕是因為他反對這類投機行為,所以根本不加考慮,而非對沙正陽的不信任。

    倒是寧月鳳和王澍等人態度更為激進,尤其是在得到沙正陽的保證之後,更是態度積極,比起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他們的保守,他們膽子更大。

    於情於理,他回國了,也該關心一下了。

    寧月嬋電話一打就通。

    「正陽,你回來了?」電話裡的聲音似乎還有些小喘息,語氣裡流露出來的興奮和喜悅讓沙正陽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起來了。

    「嗯,回來了,在集團剛開完會,給你打個電話。」沙正陽笑著道:「沒其他意思,就是想找個人喝點兒酒,說說話。」

    沙正陽說的是實話,但寧月嬋那邊卻頓了一下:「都是十點過了,太晚了吧,你想幹嘛?」

    沙正陽也愣了一下,似這才意識到這麼晚了,還要喝酒,似乎有些很容易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迅即道:「也是,那明天……」

    「好吧,你在哪兒呢,我來接你……」

    兩個人的話幾乎是同時出口,然後又同時戛然而止。

    沙正陽乾咳了一聲,「嬋姐,要不乾脆就明天……」

    「那行,隨便你!」寧月嬋的話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沙正陽心中暗嘆。

    這叫什麼事兒啊,自己沒想到的時候,對方想到了,自己趕緊彌補收回的時候,對方又突然同意了,自己退縮了,對方卻態度大變了。

    這女人啊,還真是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孔子所言,誠不我欺。

    「呃,那好,我在石油小區,……」話音未落,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了。

    沙正陽捧著電話,嘆息不止,二十多分鐘後,電話響起,剛接通,就斷了。

    沙正陽只能屁顛屁顛兒的出門。

    一輛墨綠色的豐田佳美靜靜的停在林蔭道旁。

    「嬋姐。」沙正陽直接上了副駕。

    寧月嬋臉色有些冷,沙正陽知道對方肯定還在為剛才的事兒生氣,只是這氣生得莫名其妙,準確的說是對方覺得自己讓她丟了臉子了,所以必須得要補回來。

    「嬋姐,我剛回來,集團公司就出了點兒事兒,開會開到快十點,會一散到家,就想和你們說說話,喝點兒酒也是覺得有氣氛,哎,……」

    沙正陽自怨自艾的口氣終於讓寧月嬋冷臉解凍,能一回來之後首先想到自己,寧月嬋心裡舒服了不少,明知道這種情緒不太合適,但是寧月嬋卻也無法管住自己。

    她喜歡這樣默默的在一旁關注對方,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哪怕幾個月沒有一個電話,但她不能接受對方用另眼對待自己。

    「你就這麼忙?一回來就開會開到晚上10點?」寧月嬋語氣還是有些冷。

    「尤省i長和鐘總都從外地趕回來了,集團排位第三的副總朱漢生被省紀委帶走了,問題很嚴重。」沙正陽輕輕嘆了一口氣。

    「啊?!真的?」寧月嬋吃了一驚。

    這事兒可真不小。

    朱漢生她知道,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原副總經理、長河石油管理局原來的副局長,後來又擔任過武陽石化的總經理,然後又回長河石油擔任常務副總,最後到了長河能源集團擔任副總。

    都說可能是長河能源集團未來的總經理,當然前提是鐘廣標要接任尤萬剛董事長之後的事情了,沒想到竟然直接落馬了。

    「還能有假?」沙正陽苦笑,「集團公司沒成立見,糟心事兒卻是一樁接一樁,我甚至感覺每次集團要開重要的會議,就是有人要出事兒,上一次是長川實業一口氣栽倒幾個,這一次又是朱漢生栽了,這長河能源集團是不是有點兒流年不利啊?」

    「不准在外邊兒說這種話,讓外人聽見傳到領導耳朵裡,又得給你記一筆。」寧月嬋瞪了沙正陽一眼,「不過肯定是長河石油的事情吧?原來我們也和長河石油打過交道,感覺就是財大氣粗,手放得松,採購上也是有點兒亂,不過國企都這樣,各人攥住自己的權力,可勁兒折騰,……」

    「嬋姐,不能那麼說吧?」沙正陽感覺像是大姐姐在教訓小弟弟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種口吻了,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太適應,好像連尤萬剛、鐘廣標他們現在都幾乎沒有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了。

    「哦,忽略了你的感受了,你也算是國企領導了。」寧月嬋嘴角浮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帶著點兒善意的揶揄味道:「是不是那樣,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數?國企有國企的優勢,但是其短板弱點一樣明顯,在市場經濟中,這種短板弱點會被放大很多。」

    寧月嬋變化很大,幾乎是一年一變。

    一個企業集團的老總的養成只用了幾年,原來那個性格火辣還有點兒急躁的美少婦就成長成為一個合格的企業集團老總了,而且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套一套的,讓沙正陽居然都有點兒難以反駁。

    「可是國企的優勢一樣會在關鍵時候體現出來。」沙正陽回了一句。

    「如果國家能夠在各種政策上對非國企一視同仁,國企還能這麼牛麼?」寧月嬋反問。

    「嬋姐,你好像是受了刺激,有感而發?」沙正陽歪著頭笑著問道:「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哼。」寧月嬋哼了一聲,沒吱聲。

    豐田佳美半新舊,不過開起來很舒服,聲音很小,寧月嬋顯然已經很習慣開這輛轎車了,虎頭奔也好,奧迪也好,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司機開乘坐可以,自己開就很不方便了,還不如這種日本車更舒適方便。

    十分鐘後,佳美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

    看得出來寧月嬋對這裡也不太熟悉,從對方有些遲疑的步伐就能感覺得出來,這讓沙正陽也有些好笑。

    帶自己來,她卻反而有些躊躇了,這算什麼事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22:50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八十節 兩手都要抓


    「嬋姐,這酒吧咱們就免了吧?」沙正陽笑了笑,這也太為難寧月嬋了,估計對方也就是來過一回,而且還是被別人拉來的,明顯不太適合這種環境。

    「啊?不去酒吧喝酒,那去哪兒?你不是想喝酒麼?」寧月嬋果然鬆了一口大氣,一下子停住腳步。

    「南城根街旁邊有條橫巷,巷口上那家李二燒烤,我覺得味道不錯,要不我們就去那裡吃點兒?」沙正陽很坦然,「我其實就是想和你們說說話,喝酒都在其次,虹姐再不?柏山呢?要不把老趙叫來?」

    聽見沙正陽這麼一說,寧月嬋心中終於放了下來了,但是內心深處卻又有一抹說不出的失落。

    半個小時後,沙正陽他們已經是一大堆人開始圍上了,呼朋喚友,連沙正陽都沒想到自己的號召力這麼強,半個小時大家都趕到了。

    南城根街旁邊這條小巷也有些年成了,清一色的紅磚圍牆,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小巷很幽深,曲曲折折,足足有一公里多,其間還有好幾條小巷相通。

    這一帶是原來漢飛集團的宿舍區的邊緣地帶,再往北就不屬於漢飛集團而進入了市區。

    這家規模不大的燒烤就是漢飛集團職工家屬開的,很有些年成了,沙正陽記憶中自己四年前還在漢都市經開區工作時就來吃過兩回。

    現在調回長河能源之後,幾次路過南城根街都沒機會來嘗嘗,問了問知曉這家燒烤店的,都說還在,老闆娘還是那個胖大嬸,但是老闆好像喝酒喝多了有些小腦萎縮,已經在家休養,沒來店裡了。

    「我明白了,是大家不放心自己腰包裡的錢,怕打水漂是吧?」沙正陽端起酒杯笑吟吟的環視了一圈,「我之前還在琢磨,現在我是想通了,連柏山哥都這麼屁顛屁顛從回銀台路上倒回來,我的魅力不至於那麼大吧?除了錢,還能有什麼有如此大的魔力?」

    「你知道就好。」也算運氣,焦虹也是上午才從烏魯木齊飛回來,這幾個月她基本上都在北面跑,重點在黑龍江、內蒙、青海以及新疆,累瘦了一圈,但是焦虹這女人好像曬不黑,可能還是和皮膚體質有關係。

    「虹姐,這麼直白,是不是有點兒傷人心?」沙正陽笑了笑,「毛哥人家都只投了一百萬,毛毛雨啦,還不是來了?……」

    沙正陽學著香港影視裡邊的誇張聲音,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一時間一群人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創業的時候,那種充滿激情和動力的時代。

    一百萬對毛國榮來說的確不算什麼,對於這一群人來說,年薪只是一小部分,績效獎金是重頭,當然股份分工另當別論。

    東方紅酒業發展的增速已經放緩,但是仍然保持著很好的勢頭。

    飢餓銷售讓東方紅的國窖1949、1921、1927始終保持著較高的知名度和熱度,雖然每年的銷量都有一個幅度的上漲,但是這個上漲幅度都是按照每年的市場調查結果經過慎密的分析研究之後才給出的,寧肯壓貨,絕不放任市場氾濫。

    當然在紅旗大曲和東方紅精品上是銷售是不受任何影響的,這一塊本身也就是要走量,唯獨國窖這一塊作為東方紅酒業的頭牌,每年銷售增量,都要有寧月嬋、焦虹、毛國榮和沙正陽四個人來決定,必須要取得三個人以上的一致意見才能付諸實施。

    雖然沙正陽屢屢婉拒這個早就該結束的「特權」,但包括毛國榮在內的三人都堅持己見。

    因為在見識了沙正陽驚人的「市場洞察力和判斷力」之後,他們認為做出一項重大決策之前,讓沙正陽把把脈只有好處。

    而東方紅國窖的產量增幅對東方紅酒業來說就是每年都要認真斟酌的大事兒,而東方紅酒業又是東方紅集團的根基所在。

    正因為這幾年東方紅酒業的穩定增長,使得一百萬在毛國榮眼中的確不算什麼,同時他也不在意在這一輪金融投機中能賺到多少,純粹是因為沙正陽的提議附和一下而已,所以賺也好陪也好,都不在意。

    最關心的莫過於寧月鳳,她是東方紅高管中最激進的,她一個人就投入了800萬,這在97年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了,而寧月嬋和焦虹的身家顯然都要比寧月鳳更豐厚,但是二人也只分別投入了500萬,王澍投了600萬,高柏山投了200萬,加上毛國榮的100萬,唐庭廣投了50萬,另外沙正剛從海正物流那裡借了500萬投入進來,雷霆出了2000萬,整個交給雷亞文他們團隊的資金就超過了5000萬,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如果能夠加槓桿運作得好,在明知道大勢的前提下,5000萬賺到1個億並不是什麼難事。

    「正陽,我這100萬蝕了不要緊,可是月鳳那可是身家性命都在上邊啊,你也不能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望啊。」毛國榮笑得很開心,同樣也很感慨,如果不是沙正陽把他從全興酒廠拉出來,他今天也不能走到這一步。

    「大家對我期望值這麼高,我怎麼能辜負大家,前幾天的情形大家都注意到了吧?放心吧都在意料之中,一切都掌握中,這正是機會啊。」

    沙正陽知道要安慰一下大家,這幫人雖然表面上都很淡定,也對自己很信任,但是畢竟是那麼大一筆數目,心裡要說沒一點兒牽掛,那肯定是假話。

    自己之所以把這些人拉進來,其目的就是一要進一步把他們與自己關係拉得更近,畢竟自己離開東方紅這麼久了,二來要利用這一手更進一步強化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不敗印象。

    東南亞金融風暴如期而至,這些人對買空賣空和加槓桿甚至利用匯市股市的關聯做股指期指的並不瞭解,如何來操作盈利也只能知曉一個大概,具體手法怎麼運用就是懵懂的了。

    「正陽,這麼說就是賺了?」高柏山只投了200萬,但是仍然很關心。

    「就目前來說,我們判斷是準確的,至於具體如何操作,賺了多少,我就不得而知,要等到這一輪結束之後才能知曉。」沙正陽不會回答具體問題,只能給大家一個方向。

    「行,只要大家知道是你判斷準確就行了。」寧月鳳是最敢下手的,連沙正陽都有些佩服這個女子的膽魄,毅然投入800萬,雖然不能說這就是寧月鳳的全部家當了,但是如果這800萬沒了,那絕對也是傷筋動骨了。

    聽到了沙正陽的肯定回答,一干人的情緒也高漲起來,加上沙正陽一走這麼久,都沒和大家在一起,所以這車輪戰迅速掀起高潮。

    從白酒換成啤酒,沙正陽很快就敗下陣來,一直到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睡在酒店中。

    *********

    「你們是怎麼考慮的?」沙正陽洗漱完之後,才發現和寧月嬋、焦虹、高柏山、寧月鳳、毛國榮和杜一善都已經在酒店餐廳等著自己了。

    「東方紅大廈內裝已經完成,希爾頓大酒店租下了5到25樓作為酒店用房,2到4樓被市廣利信用社以4200萬買下作為他們總部辦公用地,25樓到33樓作為集團辦公用房,總部、投資公司、自然堂、趣味、乳業幾大板塊均準備在10月1日之前完成搬遷進入。」

    寧月嬋喝了一口牛奶,介紹著情況。

    「那33樓到38樓呢,租出去了麼?」沙正陽問道。

    東方紅大廈是當初迫於漢都市長吳國勝的壓力接下的面子工程,硬生生要求在3年內完成這幢38層大樓的建設,市裡也承諾引入一家五星級酒店作為承租方,並在土地上給予了極大優惠,現在市裡已經兌現了承諾,現在就該是東方紅集團兌現承諾了。

    當初在土地上佔了很大便宜,沙正陽承諾會在三年後五年內要啟動兩幢不低於50樓的高層建築建設,以雙子塔模式開建,現在吳國勝雖然已經不再擔任漢都市長,但是卻成為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如果說東方紅集團耍賴毀諾,那肯定不行。

    現在寧月嬋他們就是要來徵求沙正陽的意見,兩棟超過50層的高層建築該怎麼來建。

    「早就租出去了,一共有12家企業承租,其中大部分都是外資企業和機構,2家世界五百強企業,荷蘭國際集團、美國杜邦,另外省投資集團也在裡邊。」寧月嬋介紹道。

    「看來招商搞得很好嘛。」沙正陽沉吟著道:「這一塊商圈正在形成氣候,預計五年後形勢會更好,你們覺得呢?」

    「可是同時啟動兩幢建設,無論是從哪個方面,我們還是覺得壓力有點兒大。」焦虹插話道:「總感覺漢都城市發展雖然快,但是人氣好像始終沒有起來。」

    這肯定是他們共同研究過的意見,沙正陽他們也能理解他們的擔心。

    「很快你們就會發現局面會出現很大變化。」沙正陽笑了笑,「這樣吧,得給漢都市一個交代,先把兩幢樓的基礎做起來,然後可以適當放一放,拖一拖,壓壓進度,然後根據情況來和市裡邊交涉。」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22:50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八十一節 側面瞭解

    寧月嬋忍不住問道:「正陽,你考慮過沒有,現在這一區域已經有了東方紅大廈,如果再建兩幢50層以上的高樓,那麼有這麼多企業可供我們招商?」

    「是啊,兩幢50層以上的大廈,哪怕是一起修,估計投資也會超過15億,這還是靜態投資,就算是分成五年建成,那這個資金壓力也很大。」焦虹沉吟著道:「乳業這一塊今年就要開始動手投入了,尤其是在牧場這一塊,投入也很大。」

    「不必急著非要五年之內就修起來,六年也可以,七年也行,根據情況來定。」

    沙正陽搖搖頭,這年頭怎麼可能完全按照計畫來?前世中無數房地產大佬們壓地十年不動,或者一個像項目修上七八年都尚未竣工開盤的情形還少了麼?一方面是除了土地增值速度太快的因素外,另一方面還是因為資金短缺的緣故,那麼找各種理由拖一拖,壓一壓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聽到一些說法,未來國家可能會對住房體制進行改革,未來的住房分配製度將會徹底終止,取而代之為住房商品化,也就是說,未來大家要住房子,都要自己花錢買,住房將成為私有財產,所以我判斷住房建設,也就是房地產開發可能會迎來一個高潮,這也會帶動建築、建材、鋼鐵、化工等行業的蓬勃發展,老趙,你可得要抓住機會啊。」

    「住房體制改革?你是說未來大家都要花錢買房子住,不是由單位分配了?」

    寧月嬋和焦虹等一干人都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置信,這顯然顛覆了他們的傳統認知。

    房子都成了商品,隨意買賣,這還叫社會主義麼?

    「嗯,這是必然趨勢,現在中央可能也就是在尋找一個合適契機來宣佈啟動罷了。」沙正陽坦然的道。

    「正陽,你的意思是東方紅現在也可以進入房地產行業?」焦虹敏感的注意到了這一點。

    「東方紅的主戰場還是食品領域,房地產行業未來肯定會迎來一波相當長時間的發展週期,東方紅集團進入不進入房地產行業,這需要你們綜合進行評判,不過老趙,眾志建設肯定會迎來一波發展,我覺得完全可以試一試嘛。」沙正陽笑了笑,「我現在是長川實業的董事長,未來長川實業的房地產和建築將會是主打版塊。」

    「沙總,不,現在改叫沙董了吧,未來我們眾志建設不是要和長川建設打擂台搞競爭,這算不算內戰啊?」趙一善也笑了起來,他對眾志建設很有信心,「沙總,不是我小看長川實業,房地產這一塊我不好說,但是要說建設這一塊,長川實業現在恐怕還麻煩不少,我知道長川建設是整合了長油建築公司和秦都石化實業公司、武陽石化實業公司下邊的建築公司,但整合起來不一定就強啊。」

    「哦,你對長川建設也瞭解?」沙正陽頗為吃驚。

    長川建設算是長川實業下邊規模體量比較大的一家實體了,總經理辜科凡還是長河石油多年評比的先進工作者,所以沙正陽有些印象。

    「打過交道,辜科凡這個人搞關係很會來事,人脈關係也很廣,所以能跑到許多業務,不僅僅在長河石油內部,但是那是在長油建築公司的時候,現在這一年多,可能沙總你在國外忙別的,都沒有注意到,長川建設成立這一年多,有什麼像樣的表現?」

    趙一善的話讓沙正陽終於感興趣起來。

    他一直希望好好對長川實業的情況做一個全面綜合的考察分析,但是來源於長川實業內部的這種分析評估始終讓他覺得不放心,覺得不夠客觀。

    現在能夠從趙一善這裡瞭解一下長川建設這一塊在長川實業中頗具規模的產業是什麼狀況,那就再好不過了。

    「老趙,少賣關子,我現在也是剛接手,正說怎麼來應對呢,長川建設還是旗下比較大的版塊,我還不太瞭解情況,你這個外人正好可以客觀公正的給我評價一下。」沙正陽笑罵道。

    「嘿嘿,我可沒賣關子,長川建設雖然整合在了一起,但是其實內部還是七拱八翹,辜科凡算是有些能力的,當然他的能力特長在對外,我剛才提到的,人脈關係廣,業務拓展寬,可是整合在一起還有秦都石化建築公司的魏君雍,這個人秦都石化建築公司在秦都當地也是一把刀,很有名氣,這傢伙個性也很強,所以和辜科凡搞不到一起,據說他們內部『火拚』都好幾回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沙正陽默默地點點頭。

    這是新整合企業的通病,除非其中一個人具備絕對壓倒優勢,如果一旦形成兩虎相爭的僵持模式,那就只能是企業倒霉。

    「辜科凡和魏君雍這兩人是誰都不服誰?」沙正陽悠悠的問了一句。

    趙一善知道沙正陽的言外之意,「實事求是的說,這兩個人事各有所長,辜科凡論業務能力一般,但是這個人很厲害,很容易就能和人搞在一起,開拓新市場能力強,魏君雍是搞技術出身的,業務能力強,脾氣硬,所以有些見不慣辜科凡,加上原來兩家業務上肯定就有過競爭,所以現在放在一起肯定就不待見了。」

    「還有,兩家建築公司原來實力都不算弱,兩個人手底下也都有一些能幹事兒的人,所以正因為如此,辜科凡和魏君雍才能鬥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只不過這公司麼,正事兒也就只能擱下了,這大概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吧。」

    沙正陽點點頭,「那武陽石化建築公司呢?被邊緣化了?」

    「武陽石化建築公司好像整合進來之後就被兩邊各自瓜分了,原來那個總經理薛開陽沒啥本事,現在都快成了光桿司令了,掛了個長川建設的副總,樂得喝清茶。」

    見沙正陽若有所思,趙一善也就不再多說。

    這是寧月嬋幾個月在得知沙正陽出任長川實業董事長之後就交代他幫忙瞭解的情況,只不過趙一善也只對建築這一塊領域的比較熟悉,長川建設這一塊的情況他能瞭解到,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

    今天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把自己所瞭解的情況一一說出來,也算是對大寧總有一個交代。

    大寧總對沙正陽的那份心思東方紅集團高層幾個人都隱約知曉,但是大寧總臉皮薄,而大家也覺得兩個人要走到一起恐怕真的很難,除非沙正陽不在體制內混走出來,但是現在看來這顯然不太現實,所以大家都是遺憾之餘避而不談。

    趙一善的介紹當然只是一方面的,沙正陽下一步自然要對旗下的企業都要做調研和瞭解,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多一個渠道瞭解情況,沒壞處,只是沒想到趙一善會瞭解得如此透徹,超出了對一般對手的瞭解程度了,看來趙一善能成功也非偶然。

    沙正陽顯然想得有些偏了,雖然趙一善也會對競爭對手作瞭解,但是那也是對人家公司的實力和技術能力作調查瞭解為主,要對長川建設這樣一個企業的內部人事關系作瞭解,顯然有點兒過了。

    「行了,老趙,別扯太遠了,正陽你剛才提到未來房地產行業會成為一個支柱產業,又不主張我們東方紅進入,但老趙的眾志建設可以進入?」焦虹插話道。

    「老趙的眾志建設這一塊本身就有這個業務,不妨一試,但哪邊側重,肯定老趙心裡有數。」沙正陽笑笑,「只能說見仁見智了,到時候根據情況而定吧,我只是說長川實業這邊是肯定要以房地產業開發作為重要板塊的。」

    一頓早飯吃得有滋有味,沙正陽這才知道昨晚自己又喝過量了,都是大家把自己送到酒店,幾乎是半攙扶著把自己送進房間。

    不過也只有在有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這些貼心人在一起的時候沙正陽才敢這麼放量,換了其他場合他還真不敢。

    早飯後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只剩下寧月嬋和趙一善。

    「項目還是要啟動起來,但是具體和市裡怎麼交涉,可能要多接觸幾輪才行,吳市長走了,但是人家是高昇,沒準兒還盯著咱們呢,說不定一轉眼人家又回來當書記了呢?」沙正陽悠悠的道:「既然現在眾志建設已經可以承建50樓以上的高層建築,沒理由肥水要流外人田,但是設計上,要選好,這關係到未來漢都的標誌性建築地位。」

    「只是在資金上可能公司會有些緊張。」寧月嬋也有些頭疼,看了一眼趙一善:「眾志建設這邊攤子也鋪得很大,集團已經為其擔保了好幾筆資金。」

    趙一善倒是很坦然,「寧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兼併了市三建司後咱們這麼多工人都要吃飯,又給市裡承諾了職工不下崗,我們壓力就大了,那就只能把攤子鋪大一些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22:50
第六卷 第八十二節 先知先覺


    作為非國企一樣要承擔政治責任,當然這也和眾志建設兼併市三建司的條件有關係。

    接收了人家的資產,當然也得要把包袱拿過來,部分明顯不是太適合現在工作形勢的職工,你也只能想辦法消化,實在不行也得要把人家安頓到退休為止。

    「行了,老趙你也不用解釋,我知道你的心思,企業攤子大了是好事也是壞事,但是如何把壞事變成好事,就要考驗企業負責人的本事了。」沙正陽笑了起來,「你也不必在寧總面前叫苦賣乖,寧總答應了你的擔保不會失效,不過你在選擇承建項目上還是要考慮一下,可以延緩,可以墊資,但是絕不能找那些嘴上說得好但是實際兌現承諾差的單位部門,哪怕是政府也一樣。」

    趙一善也笑了起來,很顯然沙正陽這番話很符合他的胃口,「沙總,我也就是堅持這個觀點,誠信至上,沒有誠信,哪怕你是政府我也不和你打交道,你有困難,我理解,但要說到前面,大家按照計畫來,你不能先說得好好的,後來毀諾,那就不行。」

    「你心裡有分寸就好。」沙正陽沉吟了一下,「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長河能源在哈薩克斯坦方面有項目,那邊基礎設施也比較差,當地阿克糾賓州政府和哈國政府都有意要啟動一些基礎設施項目建設,我覺得眾志建設可以試一試。」

    「能收到款麼?」趙一善精神一振,但是隨即又問道:「那長川建設為什麼不去?」

    「我還能害你不成?」沙正陽笑罵,「長川建設肯定也要去,不過我的想法是多帶幾家咱們漢川的企業出去闖蕩闖蕩,不能老窩在國內,另外哈國目前的財政狀況還不算好,但是我估計未來幾年會得到很大改善,先行一步打個基礎,沒壞處,哪怕少賺點兒錢,但是要探探路。」

    「那行。」趙一善對沙正陽很信任,「現在眾志建設只愁沒活兒,吃下市三建司這個攤子太大了,哪裡有活兒,只要能收到錢的,再苦再累我們都要上。」

    「你也是有集團替你在背後做支撐啊,撐過這兩年就會好過了。」

    沙正陽也清楚,到了98年,雖然亞洲金融風暴對國內經濟影響顯現出來,國家對住房體制改革的政策一出台,很快就會掀起一個商品房建設的狂潮。

    這個狂潮一直就要持續二十年,把無數個以前名不見經傳的房地產商們推上中國首富的巔峰位置。

    同樣這二十年裡,從高速公路到鐵路再到高鐵建設的全面鋪開,各種大中型水電項目也一樣遍地開花,建築行業同樣也會狂飆猛進,使得中國真正成為舉世聞名的基建狂魔。

    前世中建築行業出海戰略的得益者大部分都是國資企業,而且以央企居多,但是這一世沙正陽覺得自己可以助趙一善一臂之力,以前世中趙一善孜孜不倦的深耕建設行業,而無視房地產的撈金,說明這一位是真心把建築當成了自己的事業在做。

    「老趙,哈薩克斯坦這邊的業務只是一個起步,我覺得你當下首要的任務還是夯實基礎,人才最重要,業務都是靠人才幹出來的,不是工人多你就業務能力強,技術骨幹,營銷人才,這些你都要注重培養鍛鍊,未來二十年基建行業必定會迎來大發展,我希望未來我們能看到一個走出國門在五洲四海都大殺四方,成為中國基建一塊金字招牌的眾志建設。」

    沙正陽的期望讓趙一善也是很感動。

    趙一善很清楚眾志建設雖然被東方紅收購控股,但是在日常業務中東方紅方面從未過問插足,要說有,那都是給予資金上的支持。

    論理眾志建設不像自然堂和趣味那樣屬於東方紅的嫡系,但是要論支持力度,集團總部對眾志建設卻更大,這一度都引來高柏山和寧月鳳的埋怨。

    這裡邊的奧妙趙一善隱約知曉,那就是有沙正陽在背後的鼎力支持。

    哪怕沙正陽早就離開了東方紅,但是憑藉著他的影響力,集團仍然按照他最初的意見堅定不移的支持眾志建設迅猛擴張。

    「沙總,您的話我記下了,您和大寧總這麼些年來一直很支持眾志建設的發展壯大,說實話我也很慚愧,每年都要集團在資金擔保上幫忙,而且每年規模越來越大,但是我一直覺得這兩三年是眾志建設最關鍵幾年,在消化了市三建司這幾千人之後,眾志建設的實力已經上了幾個台階,我們現在有信心面對原來我們想都不敢想的工程項目,無論是大橋還是高速公路,無論是高層建築還是水電設施,我們都有這個底氣來競標承接,……」

    沙正陽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寧月嬋,「嬋姐,聽見沒有,能聽到扣扣嗦嗦的老趙說這一番話,太難得了,也不枉集團這幾年的扶持了,好了,老趙,我和嬋姐也沒其他要求就是希望眾志建設成為一塊金字招牌,走到哪裡,都能為東方紅集團增光添彩。」

    趙一善走了,寧月嬋這才和沙正陽商量眾志建設的股權激勵政策。

    沙正陽曆來認為要想激發起幹事人的潛力,那麼就必須要給予對方足夠的平台和利益。

    趙一善是個幹事的人,也是個能幹成事的人,他手下的團隊在他的領導下也很有戰鬥力,眾志建設這幾年發展這麼快,固然有集團支持的原因,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管理團隊,那也是空中樓閣,光是接收市三建司就能把企業拖垮。

    所以他也給寧月嬋建議,要給予趙一善他們銀台縣給東方紅集團管理層股權激勵一樣的方案來鼓勵他們做得更好。

    這個意見在東方紅集團內部有一些爭議,主要是大家認為眾志建設的發展主要得益於集團在資金上的支持,而認為趙一善及其團隊的能力相對作用較小。

    沙正陽不認同這個觀點。

    所以他分別和焦虹、高柏山、寧月鳳、毛國榮、王澍等人或當面談,或通電話耐心說服,基本上達成了一致意見。

    沙正陽給寧月嬋的建議就是可以適當提高設定目標,但是可以在每年完成的產值和淨利潤上有一個比較科學的細化標準,同時也要對予以的資金擔保貸款等方面的支持折合成一個指標係數納入進來,以達到既要使得趙一善他們覺得有奔頭有想頭,又要避免過於激進的股權分配政策。

    ************

    「萬剛,這是你的觀點?」王雲祥皺起眉頭。

    「這是正陽提出來的,事實上去年正陽就曾經提出過這個觀點,但是當時老龔和向文博他們不認同這個觀點,我當時也不太認可,所以也沒在意。」尤萬剛搖搖頭,「前期三四月份的時候,正陽又提出說東南亞經濟存在結構性問題,如果和金融方面的弱點結合起來,很容易被歐美游資所利用發起攻擊,我還是沒在意。」

    王雲祥眉峰一立,「後來呢?」

    「但是正陽提到了咱們省裡著名經濟學者錢知白,華西財大副校長也持這個觀點,我就比較重視了,7月2日以來的情況您也清楚了,東南亞金融的確出現了比較大的動盪,雖然就這個情況的探討還有很多不同說法,但也能印證正陽的觀點了。」尤萬剛道。

    「正陽的意思是東南亞這輪金融風波會影響到它們本國的實體經濟,進而還會傳遞到我們國內來?」王雲祥也對這個觀點有些持懷疑態度,這未免也有些太誇張了吧?

    「正陽說,不僅僅是東南亞諸國,可能還會波及到我們周邊的一些其他國家和地區,這一次雖然本質是金融問題,但是一些國家本身的經濟也存在問題,所以這種效應很難說。」尤萬剛心裡其實也沒多少底。

    「如果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就取消這些擴建項目,是不是太輕率了啊,萬剛?」王雲祥沉吟著道:「東神項目李銘都和我說了幾次了,馬上就要啟動,這也是國家計委已經批覆核准的,恐怕要中止不合適啊。」

    「省i長,我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採取一些技術措施先拖一拖,擱一擱,伏虎煤業和長流煤業也都要擴建,可以暫時緩報,再看看。」尤萬剛頓了一頓道:「東神項目和伊東項目拖一拖,……」

    「那李銘那裡你怎麼解釋啊?」王雲祥笑了起來,「你這個理由不充分啊,恐怕不妥。」

    「省i長,這就要看您怎麼去說服李銘同志了。」尤萬剛也笑了起來。

    「問題是這個觀點連我自己都沒被說服啊。」王雲祥把身體靠在沙發上,「除非還能有更有力的證據佐證。」

    尤萬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來接這個話題了,國外經濟的問題,誰能有多大的見解判斷?國內現在的情況都還不明朗,無法印證啊。

    兩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沙正陽專門提出來,如果不接受,日後真如他所說,那就有點兒尷尬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2-7 10:59
第六卷 第八十三節 印象分

    「這一段時間正陽同志主要在做什麼工作?」王雲祥知道沙正陽兼任了長川實業(集團)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但是沙正陽剛從國外回來,他擔心對方可能還在休息。

    「他目前正在對長川實業旗下的各個單位進行調研,按照集團的考慮,他未來可能除了海外戰略上協助廣標開展工作外,另外就是主要抓長川實業這一塊工作,也是考慮到他原來曾經在東方紅集團有比較豐富的工作經驗,我們認為這一塊交給他比較放心。」尤萬剛回答道。

    王雲祥點點頭,「正陽眼界寬闊,思路深遠,而且又很有實際工作經驗,多給他壓一壓擔子是好事情。」

    王雲祥對長河能源集團的安排比較滿意。

    他從未考慮過要讓沙正陽一直在國企上幹下去,但是如果一個幹部能夠在國企這一塊做出突出成績,那對其成長很有利,沙正陽雖然之前有東方紅集團工作經歷,但是那是鄉鎮企業,集體企業,在體制內,這個經歷就算不上什麼,但在長河能源集團這種超大型國企集團工作那就是兩回事了,如果能在這一塊有所表現,那麼肯定能為其大大加分。

    但沙正陽不是搞能源出身的,尤其是長河能源集團是以石化作為支柱的行業,沙正陽這個對石化行業比較陌生的幹部在長河能源集團中要站穩腳跟,特別是要在長河石油這一塊要想服眾難度很大。

    哪怕是你真的做出了成績,那些在這一行浸淫多年的「行家裡手」也很難信服你,所以在戰略上你可以高瞻遠矚揮斥方遒,但是在戰術上揚長避短,這顯然更有利於沙正陽的成長和發揮。

    「我看這樣,你讓正陽就我省煤炭產業發展結合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前景寫一篇東西出來,盡快發表出來。」王雲祥思考了一下道。

    「啊?」尤萬剛大惑不解,一時間沒有明白王雲祥的意思。

    「萬剛,伏虎煤業和長流煤業的擴建項目要中止,我估計李銘同志都會很有意見,而東神煤業和伊東煤業的擴建項目要中止,恐怕就不是我們省裡能一家說了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算是等一等,那也得給國家計委一個交代說法,所以我的意見是正陽這篇文章盡快拿出來,發表到相關媒體上,……」

    尤萬剛皺起眉頭,「省i長,那肯定會引來很大爭議和攻訐,我剛才說了,這個觀點在國內經濟界並不受歡迎。」

    「萬剛,這不是受歡迎就是錯誤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這句話雖然未必適應這一件事情,但是我覺得引起爭議不是壞事,大家各抒己見嘛,我們也不可能偏聽偏信,國家計委也一樣。」王雲祥卻很泰然。

    尤萬剛看著王雲祥微笑的表情,有點兒明悟過來,吸了一口氣,組織著語言試探性的問道:「您的意思是引起爭論是好事,我們省裡也可以以此表明我們的態度,……」

    「對,既然有爭論,大家慎重一些,多番調研觀察一下,不是更好麼?」王雲祥穩穩的道。

    尤萬剛心中暗讚,這一手高,爭論不下的東西,那麼放一放等一等看一看都是合適的。

    只不過自己恐怕又要扮演一個和李銘針鋒相對的角色了,想到這裡尤萬剛倒也坦然。

    和常務副省i長觀點不一致沒什麼大不了,在自己分管的工作領域,有自己的態度觀點反而能證明自己工作態度的獨立性,不以其他人的意志為轉移。

    在主要領導心目中,這甚至會獲得加分。

    尤萬剛現在已經傾向於接受了沙正陽的觀點。

    而且他感覺王雲祥對沙正陽的觀點意見也很重視,甚至可以說是信重,這從自己說完是沙正陽的觀點之後對方態度的微妙變化就能感覺得到,嘴上王雲祥說沒有說服他,但內裡的態度卻已經有了不同了。

    對尤萬剛來說,這還不一樣。

    因為別人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

    沙正陽在阿克糾賓的時候會和他談到過東南亞金融要出問題,首先會出現在泰國,國際游資的首選會是泰國,而泰國政府的抵抗將是徒勞的。

    現在這一切已經證明了,泰國徹底崩盤,股市狂跌,匯率更是慘不忍睹,而且已經蔓延到了周邊的菲律賓、馬來西亞和印尼,甚至連素來穩如泰山的新加坡元都受到了很大衝擊。

    如果按照沙正陽的預測,東南亞金融風暴還不僅止於東南亞幾國,還有可能波及到臨近的日韓兩國,港台地區也要受到牽連,那麼對國內經濟影響就比較大了。

    但就目前來說,尤萬剛找一些人瞭解的觀點都是傾向於東南亞諸國因為自身問題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日韓和港台地區應該是不會受到多少波及的。

    問題是這些人的觀點可信度有多高?

    這些人之前也說東南亞經濟形勢一片向好,沒後任何問題,現在改口說東南亞國家的金融自由化帶來了風險,產業和外債結構有些問題,所以才會受到攻擊,沒準兒下一步他們又會改口說日韓港台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這些專家學者們的智商和判斷力乃至節操都堪憂,尤萬剛還真不敢相信。

    他甚至覺得沙正陽的觀點更靠譜,起碼第一步已經印證了沙正陽的判斷是準確的。

    「那省i長您的意見是讓正陽儘早拿出這篇文章來,可發表在哪裡更合適呢?」尤萬剛問道。

    「《半月談》吧,如果時間上來不及,也可以考慮《經濟日報》。」王雲祥想了想,」我和國勝部長那邊打個招呼,請他和上邊聯繫一下,你這邊也可以通過相關渠道聯繫一下。」

    「好。」尤萬剛點頭應承下來。

    《半月談》和《經濟日報》都不是那麼好上的,關鍵在於你文章的導向是否正確。

    不過在經濟形勢判斷上,本身就是流派紛呈,大家觀點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很多,只要不是太離譜,想點兒辦法,還是能夠以一家之言的方式發出來的。

    「萬剛,你叮囑正陽抓緊時間,拿出來之後你先審一審,然後我再看看。」王雲祥道。

    「放心吧,正陽是學中文出身的,本身這就是他自己的觀點,估計一個下午就能拿出來。」尤萬剛對沙正陽的文筆早有見識,很是信得過。

    「對了,朱漢生的事情對集團影響不大吧?」王雲祥想起什麼似的,隨意問道。

    「影響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對長河石油和兩大煉化,畢竟他原來就在分管,不過集團班子裡邊倒是影響不大,現在廣標就先接著這一攤子活兒,算下來集團班子成員就缺兩人了啊,可能省裡也該考慮一下了。」

    尤萬剛還有些吃不準王雲祥的意圖。

    「前天周書記和我說碰巧說起,朱漢生的問題是他以前的問題,但是影響很快,估計他還會牽扯出一批幹部出來,要消除影響,只有做出更好的成績來,省委對肯幹事能幹事幹成事且在反腐方面嚴以律己的幹部要大膽提拔重用,不拘一格降人才,……」

    王雲祥的話讓尤萬剛心中一動,「省i長,您看是不是可以讓正陽直接轉任副總經理?談現在分管石化出海戰略和三產,現在馬上又面臨著要把三大煤業的三產並進來,我個人認為讓其出任副總經理可能在權威和影響力上要更合適一些。」

    王雲祥笑了起來,點點頭:「萬剛,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而且我估計周書記也有這方面的觀點,所以我打算找個機會先和向東部長打個招呼說一聲,然後再找周書記溝通一下。」

    王雲祥又搖搖頭:「要說一個副廳級幹部本來也用不這麼大費周章,但是沙正陽年齡太年輕了,雖然履歷也很豐富,但是他以前已經有過一次破格提拔的經歷,一般說來是不再適合走這種程序了,不過……」

    「不過總有例外是不是?剛才高官您也不是說周書記的意見也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麼?正陽在阿克糾賓項目上的成績有目共睹,而且很快就能見到成效,這也為我們長河能源集團乃至漢川省在面對中石油中石化這些央企時贏得了主動,這很不容易啊。」

    尤萬剛的話讓王雲祥再度笑了起來。

    「萬剛,看來你是對沙正陽非常滿意啊,有時候年輕幹部提拔得太快未必是好事,揠苗助長的事例不少啊。當然,打破選人用人上的論資排輩也是我黨的一貫原則,我個人是贊同把沙正陽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去的,只要有利於工作。」

    尤萬剛也笑了起來,「其實沙正陽雖然年輕,但是在為人處世上還是很成熟老練的,老魯就對他讚不絕口,說正陽在工作上從不推三阻四,不是自己的分管工作,只要能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的也都積極參與,能讓老魯這麼誇讚的,這可不是一團和氣,而是真正的班子團結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2-7 11:00
第六卷 第八十四節 不明白,理解

    就在尤萬剛和王雲祥二人商量日事情的時候,沙正陽已經開始他就任長川實業(集團)有限公司的首輪調研。

    在調研之前,沙正陽已經在長川實業內部花了一個星期來進行重建整頓。

    省紀委和集團紀委對長川實業的調查處理基本上已經告一段落,或者說,該落馬的已經落馬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需要進入司法程序,而只是需要黨紀政紀處分的角色。

    沙正陽一上任,就接到了集團紀委轉過來需要處理的黨員干部和職工名單,多達六十多人,看得他眼花繚亂。

    這麼大的攤子,現在這種模式是肯定不行的,沙正陽很清楚。

    如何來重建機制,重塑形象,這對於一個一度瀕臨癱瘓的企業集團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挑戰。

    這對於之前對長川實業的瞭解程度極低的沙正陽來說,更是一個艱巨挑戰,絲毫不亞於當初他在紅旗酒廠創業時的難度。

    如果說當初在紅旗酒廠創業時主要壓力來自於資金和市場方面,那麼長川實業的問題則更多地是重建體系機制,並使得其進入一個良性的正常運轉軌道。

    偌大一個多達幾十家企業的集團,沙正陽他不是神,沒那個能耐一下子就把這麼多企業數千職工都玩轉,沒有一批信得過能幹事的中層幹部,這個企業要想真正脫胎換骨的確立起來,那就是痴人說夢。

    徐利平被沙正陽從集團公司要來,出任長川實業(集團)公司黨委委員、副總經理。

    沙正陽一度考慮想要讓徐利平來出任長川實業(集團)公司黨委副書記、常務副總經理,但是在目前並未明確總經理的情況下,這就幾乎是要讓徐利平主持長川實業的日常工作了。

    這一步跨得有點兒大了,長河能源集團那邊恐怕通不過,所以只能任命為實業(集團)公司黨委委員、副總經理。

    這一段時間一直主持工作的梁逢春仍然是黨委委員、副總經理,只不過在排序上靠前,而徐利平直接被明確為在長川實業(集團)公司黨委排序中排名第三,僅次於沙正陽和梁逢春。

    而另外原本在吳慶龍和李伯豐落馬之後的兩位副總,一位主動到紀委交代了問題,雖然數額不算很大,但是肯定已經觸犯了黨紀政紀,目前已經暫時停職在家,等待黨紀政紀處理,另外一名則是年齡偏大,已經有點兒喝清茶吃閒飯的感覺。

    這就是長川實業的現狀,好在目前財務這一塊是集團公司代管,集團公司財務部的一位副部長臨時兼任長川實業(集團)公司財務總監。

    「老夏,你覺得目前財務管理的模式存在哪些問題?」坐在車上,沙正陽和坐在一旁的長河能源集團財務部副部長夏承央說這話。

    長川實業的財務部基本上在吳慶龍和李伯豐出事之後就進行了一次大換血,骨幹都是從集團財務部抽調過來的,算是臨時借調,但在沙正陽正式出任長川實業董事長開始逐漸重建新的企業體系之後,這個問題就擺在面前了。

    這些人大多都不願意留在長川實業,都想回集團去,但是沙正陽知道短時間內之內自己還離不得這幫人,換一句話說,他也不想在財務上花太多精力,如果能夠借重集團公司這邊財務的力量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他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來做其他事情。

    如果是其他新上任的一把手,絕對不會有種想法,抓牢財權絕對是每個一把手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個領導失去了人事權和財權,那麼那就根本算不上一個一把手,但是對於沙正陽來說,卻是兩個概念。

    長川實業只是他的一個台階,他需要在長川實業上做出一番成績來,但是卻並不需要在財權上謀求多麼大的私慾,或者換一句話來說,他只要掌握人事權,對財權反而沒那麼講究。

    這才是未來長川實業每一個業務領域能夠按照他的意圖來推進工作的關鍵,不換思想就換人,拿不出業績就下課,這個原則必須要在未來的長川實業旗下各企業中一以貫之,這本身就是企業根本宗旨所在。

    當然,這並不是說沙正陽就對財權會放手,給他只是想要用一種更讓人放心的方式來掌握財權。

    比如分管財務的副總可以交給集團下來的人,但前提是這個財務副總要聽話,不能影響到他的戰略部署,這個前提下,他不介意財務副總隨時和集團裡溝通信息,他沙正陽在這方面無慾則剛。

    而現在集團領導乃至更高層面因為長川實業除了這麼多問題,絕大多數都是財務上有瓜葛,恐怕本身就對財務紀律這方面盯得特別緊,沙正陽這麼做,也更能讓人放心。

    「沙總,長川實業原來的財務制度肯定問題很大,漏洞很多,吳慶龍和李伯豐自己就把財務制度破壞了,一字筆簽字並不是說就不要審核機制,只是說最後在簽字的時候要落實到關鍵人,但吳慶龍把分管財務的副總,財務部負責人以及從事這筆業務的分管領導和承辦人這些環節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或者乾脆就是有意混淆打亂了,這樣情況下,怎麼可能不出問題?」

    夏承央是集團財務部下來的,自然對長川實業這個爛攤子的表現看不上,所以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

    「再說了,就算是有好的體系,但是如果人歪了心眼,尤其是上下一大幫人都歪了心眼兒,監督機制又跟不上,再好的財務體制也等於零。」

    夏承央的話讓沙正陽也深以為然。

    再好的制度也要人來執行,一個兩個環節的人出問題不會有大問題,畢竟他們上下都還有環節負責,但是如果上下環節都被他們攪亂打通,那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所以關鍵還是在用人體制和監督機制上。

    「老夏,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長川實業這個攤子我剛接手,雖說你才是暫代來長川實業把財務這一塊搞起來,但我覺得已經有了有點兒新氣象,我想讓你留下來,幫我把這個財務部梳理清楚,你知道三大煤業的三產都要並過來,下半年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梳理好長川實業的業務前提下,把三大煤業的三產都納入進來,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意見,要打造一個新長川實業,再造輝煌,……」

    夏承央其實已經猜到了沙正陽拉著自己下去搞調研的意圖。

    他和沙正陽其實並不熟悉,當初到長川實業來負責財務這一塊工作的重新整肅,也是受尤萬剛和申雲慧的安排,而且申雲慧後來還專門和他談過,意思他也大略明白,就是要讓他釘在長川實業,不能讓長川實業財務這一塊出問題。

    對於集團高層領導的意圖,夏承央也是大感頭疼。

    他不蠢,能夠感覺到申雲慧對沙正陽的不放心,或者說淡淡的惡意。

    或許這位紀高官對任何一家有劣跡的企業,乃至企業負責人都有這種惡意和敵意,大概是職業使然。

    問題是沙正陽也不是省油的燈啊,28歲就能折騰到這個位置上,你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任人宰割的角色?

    財權被人卡住,他能善罷甘休?

    那夾在這兩者中間的自己可就坐蠟了。

    而且夏承央也不清楚尤老闆的心思,有老闆的心思似乎也有點兒傾向於自己留下,這就讓他心裡不踏實了。

    夏承央能夠感覺到尤老闆對沙正陽的看重,外界都傳沙正陽時鐘廣標一手要來的嫡系,但是夏承央感覺似乎對沙正陽的信重,尤老闆比鐘老闆絲毫不遑多讓。

    這種撲朔迷離的古怪局面更讓夏承央不寒而慄,他可不想成為幾位大佬在中博弈中的炮灰。

    所以當沙正陽拉著夏承央要下子公司去搞調研時,夏承央都有些蒙了。

    這是什麼節奏?沙正陽不該是想辦法把自己往外推,讓他的人上位的時候了麼?

    把自己拉著一塊兒下去搞調研這個含義太明顯了,難道他也希望自己留下來,除了這個意思其他很難解釋啊。

    還有,這是對方的惺惺作態,還是真心實意?

    惺惺作態可以理解,畢竟自己代表集團下來的,但真心實意,他就不明白了。

    「沙總,您不用和我說那麼多,我就是一個單純搞財務的,我知道現在長川實業看起來很爛,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麼大一個攤子,留在長川實業當一個財務部主任,不比集團當個財務部副主任差,甚至可能在待遇上還要更好,由您這個連尤老闆都讚不絕口的牛人來掌舵,前途會更光明,但是我覺得您應該明白我留下來意味著什麼。」

    夏承央不想和上層這些大佬們玩腦子,他覺得自己玩不過,所以乾脆挑明,他不想當旗子最後淪為炮灰。

    沙正陽忍不住樂了,這一位還是挺精明的吧,誰說他只懂財務?不過好像也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一些似的。

    但轉念一想,換了自己在他這個位置上,估計一樣是忐忑不安,理解。
V123210 發表於 2019-2-7 11:00
第六卷 第八十五節 拉仇恨

    「老夏,你也太敏感了一點兒吧?」沙正陽目視前方,笑吟吟的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想的可能和大家不太一樣,說句不客氣一點兒的話,我和吳慶龍這些人想的事情不太一樣,他們為一己之私而捨身,我則想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如果也貪圖那點兒利益,我還不如不離開東方紅集團,恐怕撈個千萬富翁當是輕而易舉吧?」

    霸氣四溢的話讓夏承央目瞪口呆之餘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有這個底氣。

    「我再說一句狂妄的話,就算是我現在馬上辭職走人,回到東方紅集團,一樣可以佔個好位置,幾年下來,掙個千萬也是很簡單的事情,這還真不是自吹自擂,只不過我這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或者說我覺得成功的定義和別人不一樣吧。」

    一句比一句狂,但是人家狂得有底氣。

    東方紅集團的股改也在有序推進,這在省內企業界不是新聞,省委省政府對此也是持謹慎支持的態度。

    拿上邊的話來說,只要是有利於集體資產增值,有利於企業壯大發展,任何改革舉措都可以嘗試,東方紅走到了前面,所以發展得這麼快,那麼下一步還要進一步加大力度改革開放,所以動作力度還要更猛更大。

    東方紅的股改和南粵的TCL集團MBo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和目前江浙開始興起的集體企業改制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只不過江浙那邊的集體企業改制是直接改制,原來管理層直接通過MBo實現控股,而東方紅集團的主要股東仍然是集體,管理層通過較為和緩的方式,以資產增量按比例進行股權激勵的方式來進行,這樣更能服眾,也能使得集體資產獲得更大的增量收益,從法理角度上來說更站得住腳。

    沙正陽如果這個時候辭職去加入東方紅,相信一樣可以相當大比例的股權激勵,幾年下來,撈個幾千萬根本不在話下。

    重生一次,他根本不是追求這個。

    夏承央吞了一口唾沫,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小瞧了這一位,「沙總,你說的這個我都明白,可是我留下來恐怕很多事情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原則來做,我擔心日後違逆了你的意思,反而弄得大家不愉快。」

    「哈哈哈哈,」沙正陽樂了,「老夏,好像我這個人就聽不進不同意見一樣,財務這一塊,我不會去管,下一步肯定有分管財務的副總來,我只是管宏觀,不會管具體,這一點請你放心,嚴格按照財務程序來規範,你不說,我都要要求你這麼做,長川實業要做大做強,如果再想以前那樣,是肯定不行的,就要按照正規企業來運作。」

    聽沙正陽不親自管財務,夏承央心驚之餘也更鬆了一口氣,那最好,自己對分管財務副總,就算是有矛盾,那麼也可以有緩衝,要好得多。

    「那沙總,誰來分管財務?」這個問題夏承央要問清楚,如果是一個不講規矩的人,他寧肯不干,回集團財務部。

    「很快就會明確,你放心吧,這樣吧,你先把咱們長川實業的財務制度明確下來,嚴格按照這個來,無論是新來的分管副總,還是我本人,都要嚴格按照這個來,怎麼樣?」沙正陽給對方先吃一顆定心丸。

    夏承央還是沒有給沙正陽一個肯定答覆,沙正陽覺得自己幾乎是封官許願加發財的給對方許諾了,但夏承央仍然不願意應承下來,這反倒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位夏主任看樣子是真的很謹慎,這更讓沙正陽很滿意很期待。

    真要來一個自己隨便敲打或者利誘幾句就俯首帖耳的角色,恐怕他又不想要了。

    整個長川實業目前還在運轉的二十多家企業,哪怕一家企業調研一天,那也得要半個月,而且像建築、房地產這些板塊,調研一天顯然是不夠的,但現在也只能如此,先要把情況梳理一個大概,讓自己心裡有一個數,剩下的才是慢慢來調理。

    本著先易後難的原則,沙正陽對前期的幾家公司調研都採取了先聽後看,然後根據對方提出的目標來進一步進行摸底梳理的原則,並未對各家企業提出什麼具體的要求。

    按照他的觀點,先瞭解情況,再來看對方表現,三個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如果一年不行,那麼就只有請你走人了。

    先禮後兵,先說斷後不亂,大家都在一個試探加磨合的過程,如果你還要指望著要想以前那樣,隨便糊弄動輒撂挑子,那真的就是恕不奉陪了。

    ***********

    接到這個任務,沙正陽立即就明白這是要幹什麼了。

    寫這篇文章不算什麼,手到擒來而已。

    問題是這幾乎就是要逼自己成為常務高官李銘的眼中釘心頭刺了,明知道伊東煤業和東神煤業的兩大擴建項目是李銘就任常務高官之後的最大動作,而且也贏得了一棟和東神兩大煤業的熱烈支持。

    現在自己跳出來反對,你說這位李高官會怎麼看自己?

    怕是生撕了自己的心都有吧?

    想到這裡沙正陽也不由得搖頭,雖說在體制內混,要做事就免不了要得罪人,但是這驟然就把得罪的目標定位為常務高官,沙正陽覺得不是自己膨脹了,就是尤萬剛膨脹了,居然認為自己可以和李銘掰腕子?

    自己還只是一個處級幹部啊。

    得罪的還不只是李銘一個人,像煤炭工業局一幫人,省計委一幫人,還有伊東煤業和東神煤業的人,因為還牽扯到後續長流煤業和伏虎煤業的項目,恐怕這幾大煤業的負責人沒一個對自己有好感。

    尤其是伊東煤業和東神煤業的人只怕更是恨自己入骨,弄不好袁增橋都會對自己有意見。

    自己這手伸得太長了不說,而且還是從別人包裡掏錢給另外人,你說這誰能待見你?

    想一想都覺得頭皮發麻,但沙正陽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現在就該是有所為的時候,本身未來經濟就會進入一個整頓期,得罪一個人固然難,但若是得罪的有價值,那便沒什麼猶豫的了。

    只不過沙正陽也知道即便是自己這篇文章出來,恐怕也只是點燃一個火星子,要說直接和李銘叫板,那就太荒謬了,這只能說是一個由頭而已,給了尤萬剛一個藉口可以藉機拖延這個項目。

    三個小時後,一篇《正確看待當前經濟形勢下的煤炭市場希望和隱憂》的文章就新鮮出爐。

    尤萬剛看了幾遍,幾乎找不到可以修改的方面。

    在遞交給王雲祥審閱後,一個星期之後,《經濟日報》便在要聞版中針對近期經濟形勢變化中煤炭市場出現的一些風向提出了新觀點,作者署名是漢川長河能源集團黨委委員、總經理助理沙正陽。

    **********

    李銘重重的將報紙砸在案桌上,一股子戾氣幾乎要從胸膛中噴薄而出。

    在政壇浸淫這麼多年,他當然明白這篇文章刊載的含義和目的,前兩天在省政府辦公會上和尤萬剛的爭執無疑就是這個問題的進一步延續。

    沙正陽這個急先鋒和頭號打手可真是尤萬剛手中一張好牌啊,隨時都可能拿出來用。

    門口響起秘書的聲音,「高官,龔局長和向總來了。」

    「請他們進來。」李銘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讓自己心緒平靜一些。

    雖然這很糟心,但是李銘還是不認為他們的伎倆能得逞,國家計委已經審核批覆過的項目,就算是王雲祥也不可能說中止就中止,不拿出一個說法來,無法交代。

    而且在省政府辦公會上尤萬剛的意見並沒有得到大家的支持,哪怕王雲祥表現得有些意動,但是光是他們兩個人的態度不能說明什麼,哪怕拿到省委常委會上去說,李銘也有信心贏得這一局。

    唯一讓李銘覺得有些煩躁的就是尤萬剛擔任著長河能源集團的董事長,這個傢伙可以利用這個頭銜來拖延東神煤業項目擴建的推進,但伊東煤業卻不會有此問題。

    「老龔,文博,來坐。」

    「高官,這個沙正陽是什麼意思?一個外行胡亂糅雜了一些觀點就敢到《經濟日報》上去大放厥詞,《經濟日報》那幫編輯是干什麼吃的,怎麼會允許這種文章刊登出來?這不是故意在製造思想混亂麼?」向文博義憤填膺。

    「有些人仗著以前走了點兒狗屎運,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拿了,覺得自己料事如神無所不能了,高官,幹部年輕化是好事,但是年輕幹部缺乏歷練,容易衝動,尤其是譁眾取寵博眼球這種心態恐怕還是要不得的,這種風氣不可長啊。」

    龔忠倫的話要冷靜得多,但是言語中的不滿還是溢於言表。

    在他看來,這和你沙正陽有什麼關係?你沙正陽在長河能源集團裡分管什麼工作?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出,這是要有意興風作浪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2-7 11:00
第六卷 第八十六節 利益之爭

    「並非無因之果吧。」向文博對關乎自己利益的事情還是看得很清楚的,「沙正陽這個人,能不到三十歲爬到這個位置上,要說一點兒本事沒有,估計也不可能,當然也有一些領導刻意提拔的因素在其中,當然更主要的還是這個人很善於捕捉領導心思,投其所好,才能弄出來這麼大波瀾。」

    「哦?」李銘和龔忠倫都看了一眼向文博,想要看看向文博有什麼不同觀點。

    「我這個人素來推崇利益論,沒有利益的東西,就沒有人去追逐。」

    向文博手裡握著一把烏木鐵骨大摺扇,很有點兒羽扇綸巾智珠在握的模樣,他平素也經常以商界儒帥自封,這個時候見到李銘和龔忠倫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就更是得意。

    「沙正陽為什麼會這時候跳出來搞這麼一出?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對這裡邊的沒請一無所知,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利益?他不是針對伊東煤業,而是針對東神煤業擴建項目和後續長流煤業、伏虎煤業的擴建,這三個擴建項目總投資要過8億吧?」

    李銘微微點頭,其實他也想到了這一點,龔忠倫的視野只在煤炭這一塊,所以稍微狹窄了一些,沒有意識到。

    「現在長河能源全力推進他們的出海戰略,主要目標就是要圍繞長河石油做大做強,確保他們的核心支柱長河石油,至於其他的利益我看他們都覺得可以捨棄,煤業這一塊更成為他們的雞肋,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這樣的做法恐怕會讓幾大煤業的人寒心啊。」

    「沒有投入何來競爭力?長河石油需要投入,難道東神、長流和伏虎三家煤企就不需要投入?長河能源能夠為了長河石油的未來發展一砸三十多個億眼睛都不眨一下,估計後續肯定都還有投入吧,但為什麼就捨不得在煤業這一塊上投入幾個億幫三大煤企擴產增能呢?」

    向文博言辭相當犀利,分析也很到位。

    「他沙正陽說未來經濟會有起伏,煤價已經見頂,我不知道他的依據何在,難道就是因為幾個東南亞小國的金融出了問題,他就可以直接聯想到我們中國的經濟也要出問題,然後就牽強附會到我們的煤炭市場也要崩盤?這個聯想力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現在原油價格什麼情況,我們大家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原油價格略有起伏,但是總體來說都是在低位徘徊,他們此時進軍海外,都不敢說是原油價位未來會如何,只敢說是為了確保兩大煉化的原油供應,因為要被人家中石油掐脖子嘛,還好意思把確保國家能源安全這桿大旗扯起來,這個沙正陽還真的是想像力相當的豐富,只要能站上一點兒邊的,他都能忽悠出一大套理由出來。」

    向文博略帶不屑的話語可謂吧沙正陽分析得「入骨三分」,連帶著李銘和龔忠倫都聽得格外解氣。

    不過李銘卻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搖搖頭:「文博,這個話在我們幾個面前說說就行了,長河石油走出去是省委省政府定下的大戰略,也是長河能源集團打造世界五百強的必經之路,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這一點不是哪一個人能決定或者改變的,至於說國家能源安全戰略,這也不是虛誇,從中央這個角度的確在考慮,我們地方上可以借這個勢,無可厚非。」

    「那這個沙正陽為何要在哪裡狂吠不止?」龔忠倫忍不住道。

    「長河能源胃口太大,省裡這麼大的支持恐怕都難以滿足他們的需要吧。」李銘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

    「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龔忠倫和向文博都有些憋氣,難道還就這麼算了?對方這一招很陰毒,如果動搖了省裡主要領導的態度,那這下一步擴建肯定會遭遇很多羈絆和阻撓,別說按計畫完工,能不能真正推動下去都很難說了。

    「也不必這麼大驚小怪,有不同意見很正常,燈不撥不亮,理不辨不明,沙正陽可以提出他的觀點,你們也可以提出你們的看法嘛。」

    李銘態度很鮮明,沙正陽不過是一個長河能源集團的總經理助理,你向文博是伊東煤業的老總,難道就不敢寫一篇東西出來針鋒相對?

    他可以上《經濟日報》,你也可以上《光明日報》,誰還沒有點兒媒體資源?這樣才能體現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嘛。

    「那好,省i長,我回去之後也寫一篇對未來煤炭市場的預測,一樣可以結合我們國內經濟來說話。」向文博點點頭,「題目我都想好了,《保持定力,且看未來穩中向好的煤炭市場變化》。」

    「好!」李銘也為向文博的急智文采讚歎,保持定力,也就是要大家不必大驚小怪,東南亞那點兒事情影響不到國內,穩中向好,那就是說最近這幾年的煤炭價格上漲只是穩的表現,未來向好之勢才會更好,煤炭市場會更景氣。

    龔忠倫也有些羨慕向文博這個傢伙,在李省i長面前居然能一下子蹦出來這麼點兒靈感,難怪李銘這麼欣賞他。

    這般揣摩領導的心思,向文博比起沙正陽來不遑多讓,自己真的是自嘆弗如了。

    「省i長放心,我爭取三天之內拿出來,至於說上什麼媒體,我再聯繫一下,總得要正本清源,不能讓這種奇談怪論攪亂人心,破壞了市場氣氛才對。」向文博志得意滿。

    他當然不滿足於在企業上幹一輩子。

    現在他幹到了伊東煤業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已經企業的極限了,就算是未來有機會接任長河能源集團的董事長,但是還是一個正廳級。

    像尤萬剛那種命從長河石油管理局黨委i書記兼董事長身份升任副省i長的先例基本上不會有了,而且尤萬剛也是在兼任了武陽市委i書記兩年之後才升任副省i長的。

    現在的模式,已經不太可能再讓企業一把手和地方黨委一把手一肩挑的格局出現了。

    李銘現在氣勢正盛,和周遠望關係密切,未來前程不可限量,尤萬剛雖然是分管領導,但是副省i長和常務副省i長差別大了,只要能抱穩李銘這根粗腿,一兩年後轉任地方並非不可能。

    *********

    沙正陽自然想得到自己肯定會遭人不待見甚至記恨,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怎麼遭人恨,當然遭人恨的同時也就是引來了關注,這不是壞事。

    不是有人說寧肯遭人罵,也不能被人忘麼?

    就是這麼個意思,娛樂界如此,其實在政界也一樣,不遭人嫉是庸才,有爭議才說明你這個人有影響力,這恰恰是沙正陽追求的。

    事實會證明一切,到那時候他還會收穫更大的影響力。

    「老楊,怎麼會突然這個時候來看我啦?」沙正陽看著眼前樸實如老龍的男子,黝黑的面孔,雖然頭髮梳理得很光生,很顯然是出門前專門作了髮型的,大概也是因為要到自己這裡來,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操勞奔波帶來的滄桑感。

    「嘿嘿,沙總,您步步高陞,論理我早就該來恭賀,但我來了兩次,都說你不是在燕京就是在國外,……」楊國福笑得很誠懇,手裡放下幾包東西,「我知道您這個人的規矩,這是我們津縣的一點特產,津水銀梭和大壩蜂蜜,還有這一包紅米,不值錢,就是嘗個鮮。」

    沙正陽笑得很開心。

    他很喜歡楊國福的樸實。

    當然楊國福的樸實也只限於他做人上,做生意搞企業上他仍然是一個精明狡猾的王者,否則前世中他也當不到津縣首富。

    津水銀梭是津縣特產茶葉,名氣在國內不算大,名聲只能停留在漢都本地,但是其品質卻相當好,沙正陽有所耳聞。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了老楊。」沙正陽也明白水至清無魚的道理,一般的人來客往人情世故他當然懂得起,不會不講人情,但是自己需要有一個底線,所以這類東西他可以直接就放在辦公室裡,大家都可以用,心懷坦蕩。

    「坐吧,老楊,到我這裡來莫客氣,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搞企業的,甚至還有點兒瓜葛,我們長河能源集團也有煤炭採掘這一塊嘛。」

    沙正陽的話讓楊國福也更覺尷尬:「沙總,我那點兒小本買賣,哪兒敢和長河能源相提並論,提鞋都不配啊。」

    「莫妄自菲薄,哪個企業不是從小到大,逐步壯大的?」沙正陽搖搖頭,端起茶杯,「來,喝口茶,不比你帶來的津水銀梭差。」

    楊國福見沙正陽很熱情,原來還有點兒的拘謹也慢慢消去。

    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來這一趟有些冒昧,但是他不來這一趟又始終覺得心裡不踏實。

    而沙正陽突兀的調到長河能源集團工作,更是讓楊國福驚訝之餘,也增添了幾分疑惑,這裡邊是不是本身就預示著什麼?

    否則怎麼會從宛州的一個縣長突然調到全省最大的能源企業,要知道東神煤業雖然沒有伊東煤業規模大,但是如果加上長流煤業和伏虎煤業,長河能源煤業板塊又要比伊東煤業大得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2-8 18:47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八十七節 忠實擁躉——老楊

    如果是沙正陽的觀點在一定程度獲得了上面的認同,才導致沙正陽調到了長河能源集團,那沙正陽給自己的建議就真的值得認真思考了。

    不過近期各種報刊雜誌上的一系列文章表現出來的觀點差異又讓楊國福陷入了迷茫。

    沙正陽撰寫的文章刊載在了《經濟日報》上,楊國福看到了。

    同樣很快伊東煤業老總向文博的署名文章也刊載在了《漢川日報》上,是以一個訪談形式出現的,楊國福更是認真的拜讀了好幾遍。

    實事求是地說,楊國福覺得向文博的觀點更符合當前現實狀況,而且也符合主流專家學者的意見。

    甚至楊國福自己都覺得,改革開放之後,國內經濟發展形勢雖然有些波折,但是總體來說都還是一路向好的,就算是偶爾有一些政策性的調整那也是國家認為經濟過熱主動進行的調控,但是現在國內經濟狀況雖然不錯,但那是卻遠說不上過熱。

    這一點楊國福自己覺得自己的判斷還是不夠準確,所以也專門找了一些能聯繫得上的經濟方面的教授和學者來進行分析佐證。

    這些專家學者得出的結論都是目前國內經濟形勢較好,根本談不上過熱。

    在經歷了93—95年的固定投資過猛的這一波之後,事實上在1996年已經實現了軟著陸,經濟進入平穩增長階段,97年上半年的表現更是非常好,物價也沒有通脹的跡象,這種情形下中央根本不可能出台政策來規範調整經濟。

    這個結論就更加深了楊國福對沙正陽的觀點的懷疑。,一直到7月份東南亞的金融市場出現問題,楊國福才猛然心驚。

    去年國慶的那場婚宴上沙正陽的話楊國福一直記在心中,而後的兩小時閒談,更是讓他受益匪淺,雖然當時他對沙正陽的一些觀點還是持懷疑態度,為此他也專門做了一些市場調查。

    但從市場反饋回來的消息看,煤價仍然在不斷上漲,只不過勢頭沒那麼猛了,但根據很多專家學者和業界人士的判斷,這一輪煤價漲勢遠未到盡頭,理由就是中國經濟會迎來一輪相當長的高速增長期。

    他從未考慮到東南亞經濟出現問題會影響到國內,尤其是國內煤價,在他看來這種聯繫未免太遠了一些。

    就像那些專家學者都不認為東南亞金融出現問題能對中國經濟有多大的影響一樣,縱然有,那也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的,至於說還要傳導到煤價上,就更有些遙遠了。

    問題是沙正陽去年預測到東南亞經濟今年要出問題時,楊國福後來就專門就這個問題托各種門路和關係去諮詢過不少人。

    這其中既有一定層面的政府官員,也有對國外金融經濟有一定研究造詣的學者教授,還有一些在金融領域頗有建樹的相關專家。

    他甚至還花了一些錢參加過一個經濟形勢方面的座談會,利用這個機會來詢問過這方面的情況。

    得出的結論都是東南亞金融和經濟都沒有大問題。

    至於小問題,哪個國家,包括中國都有,但是政府都應該能夠控制處理,不會引發什麼大的波動。

    總而言之,形勢一片大好。

    正因為如此,去年他最終還是花巨資拿下了縣裡那兩處規模較大的煤礦,並且幾乎是傾其所有來推進改建。

    兩處煤礦預計到年底就能投入生產。

    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只要一開始投入生產就能開始數票子了。

    「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拿下了那兩個煤礦?」沙正陽手中的水杯頓了一頓,看了一眼楊國福,似笑非笑:「老楊,看來你很自信啊。」

    「嘿嘿,沙總,也不是自信,去年我也很是花了一些心思,託了一些關係來分析研究國內經濟形勢,以及您提到的東南亞經濟狀況,但是得出的結論都是沒有大問題,……」

    楊國福憨厚的舔了一下嘴唇,臉上的笑容讓人不好意思在挖苦對方,「現在我不是又看到報紙雜誌上關於經濟形勢可能會對煤價產生衝擊後果的一些預測和探討了麼,所以……」

    「那你現在呢?」沙正陽收回了本來很想譏刺一下對方的言語,看不出楊國福還知道從報紙媒體上來探測風向變化呢。

    他記得很清楚,蘇倫康婚宴之後,自己很是花了一些時間來勸導對方,算是專門給對方指明道路。

    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是一門心思要往死胡同裡鑽,而且還鑽得這麼深。

    不但拿下了那兩處煤礦,而且還投入巨資進行擴建,要到年底才能徹底竣工投產。

    「沙總,您的預測判斷還真是準確,東南亞那邊出了問題,所以我還是覺得不踏實,……」楊國福老老實實的道。

    「可是我們國內看起來可是沒多少影響啊。」沙正陽淡淡的道。

    「我記得您說過這可能需要一個傳導期,而且還有可能有反覆的波動,……」

    楊國福對當時沙正陽的話記得很清楚,只可惜當時他卻沒有聽,不過現在似乎也還不算太晚。

    「你這會兒記得起來了?」沙正陽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嘿嘿,沙總,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個腦瓜子哪兒能和您比,要不我也不能這把年齡還在這裡瞎折騰啊。」楊國福撓了撓腦袋,憨厚的道。

    「算了,老楊,你也別在我面前扮豬吃虎了,你老楊在津縣可是大名鼎鼎,你要腦子不好用,能折騰出這麼大陣仗來?」沙正陽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形勢如何,該如何應對?」

    「沙總,我就是現在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才來想向您請教,請您幫我拿個主意啊。」楊國福坦然道。

    沙正陽自然不會拒絕,本來他也就是很想幫楊國福一把,像這類草根出身但是卻很有點兒胸懷抱負的企業家,能夠長大也是求之不得。

    簡單的問了目前楊國福的情況,目前楊國福幾乎就是個千萬負翁,不但欠下銀行接近兩千萬,而且還在民間集資一千多萬,這些錢除了用來購買兩座新的煤礦和擴建外,也把他原來的那家小煤礦進行了擴建改造,反倒是磷礦和磷肥廠擱在了一邊。

    「老楊,你真的覺得我的判斷就絕對正確,不怕我預判錯了,連累你傾家蕩產?」沙正陽看著楊國福,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

    「沙總,我掙這點兒家當不容易,但是我也知道搞企業就是這樣,如逆水行船,不進則退,而且這個退也就意味著煙消雲散,所以有些時候該拿出決斷就得要決斷。」此時的楊國福倒是顯得十分果決,「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捨不得煤礦這一塊,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這是現在煤炭市場會有幾年不景氣期吧?」

    沙正陽點點頭:「對,我的判斷是三到四年,早則三年,遲則四年,煤炭市場就會迎來一個復甦乃至興盛時期,這符合我們國內經濟發展的節奏。」

    「那我的想法是把我三座煤礦全部賣掉,然後還掉集資這一部分高息款項,另外剩餘銀行資金暫時過橋轉貸,把這些資金投入到磷礦和磷肥廠上,用於擴大生產,……」楊國福語氣平靜,「根據市場調查,磷肥市場相對穩定,而您也提到過磷肥市場未來預期不會有煤礦這麼大的起伏,總體來說還是處於上升態勢,……」

    其實楊國福心中早有定計,這一次來也就是要想在沙正陽最後確認一下,求個心安。

    沙正陽思考了一下,「我看可以,我記得我上次給過你建議,漢川大學的化工專業還是很有實力的,你可以和其合作,在產品上推動更深層次提升,把磷肥產品的品牌做起來,加強市場營銷,打造成為區域名牌,這個市場一旦控制住,未來前景很可期,雖然不像煤炭市場利潤那麼高,但是煤炭市場風險大,競爭也激烈,這一塊資產未來無論是上市還是抵押融資,都更容易受到青睞。」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該著重做磷肥這一塊?」楊國福意有不甘,無論是誰在接觸過煤礦這一塊之後,都難以輕易割捨。

    「如果我讓你徹底放棄煤炭這一塊,你願意麼?」沙正陽反問。

    楊國福看著沙正陽,神色變幻不定,好一陣後才深深的點點頭:「總要有取捨,我相信沙總不會害我,如果你真的覺得未來煤炭市場風險太大,不適合我,那我就踏踏實實做磷肥這一塊。」

    沙正陽笑了起來,「嗯,立即賣掉煤礦,花兩年時間全力以赴做好磷肥這一塊,也許99底或者2000年初,會是一個重新切入煤炭市場的好時機。」

    楊國福也笑了起來,「那好,我回去之後馬上就處理掉三個煤礦,只可惜還有兩個煤礦眼見得就要賺錢了,轉給別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罵我腦子進水了。」

    「誰的腦子進水,還有待於時間來檢驗。」沙正陽自信的道:「拭目以待把,沒多久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2-8 18:47
第六卷 第八十八節 新長川

    楊國福的到來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津縣雖然在漢都市算是一個產煤縣,但是要和秦都與武陽兩個地市的煤炭資源相比那又不值一提了。

    漢川作為國內排得上號的產煤大省,雖然無法和山西、內蒙、新疆這些省份相比,甚至在總儲量上也無法和黑龍江、遼寧、平原相比,但是產煤區卻很集中,都基本上集中在秦都和武陽兩個市,而像漢南、漢東和漢西的其他地市,基本上都沒有多少煤炭資源。

    相比之下津縣的煤炭資源就算是不錯了。

    楊國福能夠拿下津縣的幾個規模不算大的煤礦,也是花了大價錢的,現在又投入了這麼多資金進行改擴建,在漢都地區都算得上是業界矚目了。

    可以說眼見得這幾座煤礦馬上就要爆發產能,迎來一輪收割期,這個時候沙正陽卻要他主動將這三座煤礦都賣掉,可以說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接受的決定。

    只要楊國福放出一點兒風去,只怕有無數人哭著喊著要撲上來拿下這三座煤礦,哪怕是為此付出高昂的代價,因為太值得了。

    都能看到現在的煤價上,這三個礦每個月能掙到多少錢,而前期的投入再大,別說煤價繼續高漲,只要能繼續保持一定的漲幅,甚至穩住陣腳,兩三年內,這個煤礦就能賺回來了。

    所以沙正陽給楊國福建議盡快出手這三座煤礦,如果條件成熟的話,可以考慮在兩到三年後再重新進入煤炭領域。

    所以這也算是對楊國福的一個考驗。

    如果他能信任自己,那麼這一波之後楊國福便可以扶搖直上,脫開這個桎梏,再上一個甚至幾個台階。

    但如果捨不得的話,也許他就可能會被套死在連續四年的低迷行情中。

    以他在資金上的短缺程度,很難熬得過這四年。

    ***********

    半閉著雙眼,沙正陽頭枕在椅背靠枕上。

    旁邊的徐利平瞥了對方一眼,很顯然,這一段時間的調研越來越讓這一位長川實業的董事長不太滿意了。

    前期徐利平並沒有陪同沙正陽調研,而是在公司裡建章立制,重新有針對性的建立起一套簡潔明了而行之有效的規章制度,這恰恰是原來長川實業所不具備的。

    規章制度任何時候都有,但是關鍵在於能不能有效落實,過於繁贅冗雜,只能讓這種規章制度流於形式。

    所以沙正陽給徐利平的要求就是儘可能簡潔有效,一定要能落到實處,不必面面俱到。

    徐利平是辦公室主任出身,對這一套並不陌生,但是要按照沙正陽的要求來制定一套規章體系,卻不容易。

    三稿都被打回來,意見只有一個繼續壓縮簡潔化,明確兩個原則,一個人事管理,一個財務管理,綱舉目張。

    長川實業(集團)有限公司的議事原則和管理制度,都要在這一整套規章制度中體現出來。

    直到第五稿出來,沙正陽才最終確認,形成了正式稿,並報經了長河能源集團批准,正式下發到各子公司。

    與此同時,三大煤業的三產剝離移交也正式啟動,所以這一段時間沙正陽又陷入了瘋狂的忙碌中。

    「利平,你覺得怎麼樣?」良久沙正陽才緩緩道。

    雖然問得沒頭沒尾,但是徐利平卻能明白沙正陽話語中的意思。

    「的確太龐雜了,辜科凡和魏君雍都還是有些能力的,但長流煤建的呂雪松也很有能力,我個人覺得如果把三大煤建都歸併入長川建設,有點兒太臃腫不說,運轉肯定比較困難。」

    最先整體劃撥歸併過來的是三大煤業的自有建築公司,雖然無法和長川建設相比,但是像東神煤建和長流煤建規模都不小,只有伏虎煤建略小。

    一旦和長川建設並在一起,那規模就太大了。

    「那你的意思是保持原狀?」沙正陽微微搖頭。

    「不,那肯定不行,但我覺得可以在整合上做文章。」徐利平也覺得很麻煩。

    建築這一塊整合下來,工人都是好幾千,大部分都是所謂的大集體工人,也就是非國有職工,而屬於附屬於國企下的大集體工人,而且來源不一,要想整合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班子來整合,做不到。

    「我有一個想法。」沙正陽終於睜開眼睛,「搞一個全面整合分拆,公開競聘。」

    「全面整合分拆,公開競聘?」徐利平訝然問道,微微側身,「整合我明白,分拆是什麼意思?」

    「你剛才說得對,規模太大了,而且體系龐雜,不利於未來的發展,而適當的競爭我覺得也許有助於這些企業成長,所以我覺得如果可以把建築這一塊產業來各有側重的進行整合分拆,再讓辜科凡、魏君雍以及呂雪松他們牽頭來各自牽頭組隊,形成班子團隊來競聘,拿出各自的方案和計畫目標,再自己選人,我覺得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沙正陽語氣很平穩。

    這個想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在集團明確率先將三大煤業建築這一塊移交給長川實業之後,他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如趙一善所說,辜科凡和魏君雍能力都不差,只是在風格和能力側重上有所不同,而新近歸併歸來的三大煤建中,呂雪松的能力也很突出,沙正陽也很看好。

    但如何來讓這樣龐大一塊資產迅速完成整合煥發活力,這也讓沙正陽煞費思量。

    「你是說整合之後仍然保留兩套班子兩套人馬?」徐利平吃了一驚,「這和集團公司的意見不一致啊,省裡邊恐怕也不太支持啊。」

    「沒有那麼拘泥古板,誰說整合就只能整合成一家?只要有利於發展,有利於企業壯大,別說兩家,三家也行啊,關鍵在於要興利除弊,要把原來這些企業的毛病給去掉,讓他們的優勢特產體現出來,做得到這一點,集團公司和省裡邊我去說服。」

    沙正陽說得很有底氣。

    他也的確很有底氣,在之前他就和尤萬剛交了底,恐怕不能完全按照集團公司所設定的模式來,要根據企業實際狀況來進行整合。

    尤萬剛表明了全力支持的態度,當然目標只有一個,平穩有序的整合,同時要在未來盡快見到成效。

    「如果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形成以原來大家各自所在的派系山頭紮堆現象?」徐利平有些擔心的問道。

    「若是要想完全杜絕,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畢竟誰都要用自己熟悉信得過的人,但是用這些熟悉也好,信得過也好的人,還有一個基本前提,那就能得有本事有能耐,我會逐一和他們交待,我只看業績,而且半年,一年,兩年,就這三個時段,最遲兩年如果達不到我們給他們設定的目標,那就換人,而且在競聘的時候就會把這一點列入公示,讓大家都明明白白知曉,……」

    要把這些人的積極性激發起來,自然要有相應獎懲措施,甚至對企業的發展也要列入一個相應的長遠規劃指標,防止這些管理層為了短期利益給自己可能帶來的好處而有意忽略和務實企業的長期發展,這都需要相當細化的指標數據來進行對照。

    徐利平知道這活兒弄不好又要壓在自己身上,忍不住道:「沙總,這事兒不能有擱在我身上吧?這應該是辦公室的事情啊。」

    「不只是辦公室,還有戰略規劃和管理部,他們兩個部門要盡快對這一塊開始進行摸底調研,搞清楚長川建設乃至它們前身的情況,再加上三大煤建的底細,這樣才能根據它們的根底來確立一個目標基數。」

    沙正陽沒給徐利平偷懶的機會,「辦公室和戰略規劃和管理部現在初建,很多人都還是懵懵懂懂的,你得把他們點醒,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工作性質、任務和目的是什麼,你責無旁貸!」

    徐利平只能苦笑。

    他就知道自己回長川實業就是受苦受累的命,但是這比起在集團總經辦那又完全是一個不同的境界層面,再苦再累那也值得。

    不說待遇收入的變化,從實現人身自我價值來說,那也是千值萬值。

    「沙總,建築這一塊可以這麼做,但是其他幾個板塊恐怕就未必適合這樣吧?」徐利平問道。

    「嗯,要根據情況,建築和房地產目前來看是資產規模最大的,但房地產主要是資本資源密集型,對於這方面要求更高,不宜分拆,只能集中,當然在具體業務開展時,可以考慮設立項目公司來推進。」

    沙正陽知道長川實業的盤子太大了,如果自己想要每一塊都攥在手中,那可能就會是一樣都抓不住,一樣都抓不好,肯定要有所取捨。

    但是舍並不代表丟棄,而只是相對而言的放手,同樣可以採取一種控股授權,制定績效考核標準的方式來實施管理,這在十多二十年後的國企管理模式很常見。

    對一些體量小的板塊可以如此,而作為長川實業的核心,那麼久必須要牢牢抓穩,比如房地產、建築和建材以及公用服務事業這幾大板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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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