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打開你的任務日誌 作者:幽夜荊棘(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8 15:07: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3 70794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5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胡亂的話語

    溫暖而美味的食物,讓巴裡特從冰冷、麻木的殭屍,重新成為了活人。

    但是活人的感覺卻並不算好,疲憊和痠痛從身體的各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睡意和睏倦也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他身體最後的一點力量全都集中在了胃部,渴望憑此製造處更多援軍。但是援軍的到達總是需要時間,而此時的蠻子,就連大腦都已近乎失守。

    巴裡特靠在椅子上,毫無風度的打了個嗝,狀態有些恍惚。對面那個白髮守衛的嘴唇在不斷的開開合合,似乎在對他說著什麼。

    但是那些話語在叩響了他的耳膜後,卻未進到他的腦海中,只是在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迴蕩,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女童幼稚、清脆的聲音,但這並未引起巴裡特的注意。

    我需要再來點酒清醒下,他這樣想著。

    「稍等。」巴裡特打斷了對面之人的話語,並揚手朝酒館老闆喊道,「再給我來杯酒。」隨後又轉向白髮守衛,「抱歉,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魯伯特,魯伯特‧埃弗雷。」對方微笑著回答,「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受傷了麼?需不需要幫你叫個醫者過來看看?」

    「不,謝謝。醫者管不了這個,如果是法師的話,倒是有不少辦法。」巴裡特從酒館老闆的手中接過黑麥啤酒,並狠狠的灌了一口。

    酒精揮舞著鏈枷開始衝鋒,將疲憊從大腦中驅逐了出去,並臨時佔領了那裡。巴裡特感覺自己的狀態好了一些。

    「為什麼?」名為魯伯特的守衛眉毛上揚,表現出了適度的好奇,「什麼樣的傷不需要醫者,反而需要法師呢?難道是……」

    「是的,就像你猜的那樣,一點魔法傷害。」巴裡特點頭承認,這沒什麼不可說的。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白髮守衛說,「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沒有法師那種天生的魔法抗性。」

    「但並不嚴重,休息幾天就會沒事。」蠻子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人們不常說,世上萬物都被魔力沾染,而普通人與法師的區別,只是因為我們沒有達到質變那條的線而已。這次受傷過後,說不定我也會成為法師。」他開著玩笑,一口喝進去半杯。

    「能對像你這樣的冒險者造成傷害,對方的實力一定很不錯。」魯伯特衷心的說,「是魔獸造成的麼?在三葉城周邊?如果你成功殺掉了它,我會幫你去申請獎賞的。相信我,負責城防的埃爾羅男爵對此從不吝嗇。」

    「不,我並沒有幹掉它。」巴裡特又喝了口酒,周圍的景像在他的眼前模糊了下。

    在恍惚中,他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座被封印的小鎮。四周暢快的大笑變成了亡者痛苦的嘶吟,溫暖的陽光也不復存在,清冷的月光從窗口投進。

    那些喝酒聊天的守衛們,也都成為了一個個身著盔甲的骷髏,而坐在他對面的這位白髮長者,也換成了弗裡德子爵的模樣。那雙隱藏在獅鷲頭盔下的雙眼,再一次綻放出冰藍的光芒……

    巴裡特用力晃了晃腦袋,景色恢復如初。

    「你的意思是說,那隻魔獸到現在還活著?」魯伯特雙手緊握,露出了些許焦急,「這需要貼出告示,通知過往的旅人注意安全」

    「不,它並沒有活著。」

    「但你剛才說你沒殺掉它。」白髮守衛指出他話語中的漏洞。

    「是的,這很正常,因為它原本就是死的。」巴裡特感覺自己的大腦隱隱作痛,酒精似乎開始節節敗退。他又狠狠的喝了一口。

    「死的?」對方面露驚訝,「然後又傷到了你?怎麼可能。」

    「很簡單,因為它是亡靈啊。」巴裡特一隻手捂著太陽穴說道,「它們都是亡靈,所有的都是!」

    「你遇到了亡靈?」白髮守衛恍然大悟,「它們在哪?麻煩你說的具體些。」他臉上那和藹的笑容在聽到『亡靈』兩個字後便已不復存在。

    「這件事太複雜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個冒險者,只負責完成任務,如果你想要知道全部事情的話,就自己去問阿爾文法師吧。」巴裡特將最後一點酒喝乾,想要招呼酒館老闆再來一杯。可是老闆此時並不在櫃檯內,似乎在忙著別的事情。

    「咳咳、等我一下。」他拿著酒杯蹣跚的站起身,想要自己去櫃檯內倒酒。但是剛剛走上兩步,整個人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在無邊的黑暗中,巴裡特隱約聽到腦海中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呼喚著自己,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但他卻想不起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而且,他實在是有些累,不想回應這個聲音,只想沉沉的睡去。

    ……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當巴裡特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有些破舊的木床上。陽光從窗口直直的照射著他的臉龐,明亮而刺眼,不由得令他在心里長舒了口氣。

    我確實是出來了,巴裡特在心裡想道。

    他微眯著眼睛,慢慢從床鋪上直起身來。身體的關節吱嘎作響,似乎很久都沒運動過了,顯得有些僵硬。但是他的精神卻十分飽滿,甚至還有點神采奕奕。

    起身後,巴裡特習慣性的觀察著四周。

    屋內的擺設及其的簡單,除了床鋪外幾乎別無他物。床鋪大約有七、八張的樣子,但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躺在上面。每張床鋪旁邊都立著一根鏽跡斑斑的銅質燭台,有些床鋪的床單上還帶著暗紅色的血跡,但是整體卻被清洗的十分乾爽。

    在青灰色石頭壘成的牆壁上,還有一些用木炭畫出幼稚塗鴉,塗鴉的內容有線條簡單的人物、牲畜,還有一些長著尖牙和利爪的怪物,似乎是出自某個孩童的筆下。

    窗外的對面是一間低矮的茅草頂畜欄,一頭奶牛在畜欄內悠閒的吃著草料。有位頭戴圍巾的中年婦女在奶牛的腹部熟練的擠著牛奶。而在中年婦女的旁邊,另有一個年輕女孩,用一根頂端帶著圓盤的木棍,將大桶中的牛奶攪拌出黃油。

    確認完周圍的環境狀態,巴裡特隱約感覺自己的脖頸有點痛、又有些癢。他伸手摸去,觸碰到了一片柔軟、粘滑的不知名事物。

    這是什麼?他用手掌摸了摸,又捏了捏。這個不知名的東西吸附在他脖頸的脈搏位置處,並隨著他的撫摸慵懶的蠕動了下,卻怎麼也不肯離開。

    該死的,是水蛭!!巴裡特在心裡大罵。他下意識的想要用力將這個醜陋的『吸血鬼』從脖頸中拽離,但就在這時,從門口出現的一個女性聲音,阻止了他的這種蠻橫舉動。

    「不要這麼做!」女人高聲說道。

    她身穿天青色的半袖長裙,從門口端著托盤快步走到巴裡特的身邊,「小潘妮幫了你很大的忙,你這麼做不僅會傷害到她,也會傷害你自己。」

    小潘妮?呵,居然還有人會給噁心的水蛭起名字。

    「這傢伙只是在貪婪的吸我的血而已。」巴裡特不服氣的說,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繼續。

    「你剛被送來的時候,身上的溫度滾燙到能將雞蛋煎熟,即便用了草藥也高燒不止。如果不是小潘妮的話,你的腦子早被煮成沸騰的洋蔥湯了。」女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並用手掌輕輕的拍了拍他脖頸上的水蛭。緊接著,這個醜陋的『吸血鬼』就自動從他的脖子上脫離,掉在了女人的手掌中。

    「你的意思是說,我生病了?」巴裡特面色愕然。

    「哈,你以為呢?」女人彷彿聽到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你難道連自己生病都不知道麼?之前你被城防守衛們送來的時候,已經燒的完全神志不清了,嘴裡胡亂的說著很多不著邊際的話語。什麼地底矮人啦、小鎮亡靈啦、【任務日誌】啦什麼的……」

    巴裡特驚的額頭出現了一層細汗,「你說的,都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否則不會有人知道【任務日誌】這種莫可名狀的東西的。

    「當然!」女人親暱的摸了摸水蛭,將其放在了托盤上,「而你念叨次數最多的,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

    「誰?」

    「瑞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6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妙手仁心

    那是一個紅頭髮的女孩,面容清秀,嬌俏的下頜經常高傲的揚起,精巧的鼻樑上帶著點點雀斑。她總是喜歡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長裙,不,她只有那件長裙,那是她離家出走時穿在身上的。

    她叫『瑞伊』麼?巴裡特記不太清,他很少呼喚她的名字。只是隱約的記得,在冰冷的夜晚,她的身體會比壁爐裡的火焰還要溫暖。她有時會躺在他的臂彎處,將手放在他的腿上,給他講魔鬼和地獄的故事。(參考十日談)

    ……

    「嘿,跟我說說,她是你的什麼人?」面前的女人滿眼放光的問,打斷了巴裡特那不著邊際的思緒。

    「誰?」

    「你昏迷時呼喚的那個名字啊。」

    「哦,我並不認識。」他特面無表情的回答。

    女人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並用一隻微微冰涼的手掌撫上他的額頭,「高燒確實退了,怎麼腦子還這麼不好使?難道你這裡面裝的那鍋濃湯真的被煮沸了?」她用一根手指輕輕敲了敲巴裡特的腦門。

    我只是不想回答。巴裡特用手撥開女人的胳膊,懷疑的問道,「你是這裡的醫者?」

    他不信任醫者。

    諾德人的醫者也被曾做巫醫,這個職業總是神神秘秘的,喜歡用各種古怪而噁心的東西,比如蟾蜍的子宮、蝙蝠的唾液、處子的『鷹毛』等等,製造出效果不明的藥劑。有些人在喝了藥劑之後,病情確實有所好轉,但有些人在喝了後,反而會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毛病。

    豬灣內也有醫者,但如果在這個職業前面再加上『專業』兩個字的話,那整個冒險者營地內就只能篩選出一名。

    這名醫者被人稱作『醉鬼莫林』,擅長治療各種撕咬和劃傷。他會很熟練用特製的烙鐵來灼燒傷口,並用一根鋒利的鋼針和羊腸線將傷口縫合,還會用一種自己配製的黑色黏糊糊的東西封在傷口上,以加速癒合。

    這個人的手法嫻熟,醫術出眾,但是他十天有九天半的時間都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沒人敢找這種狀態的『醉鬼莫林』去治療,當那根燒得通紅的烙鐵在你眼前目標不定的晃晃悠悠時,再膽大的冒險者也會嚇出一身冷汗。

    所以豬灣內大多數的冒險者,在受了不太嚴重的傷勢時,更喜歡找荊棘帳篷中的『可人兒』進行包紮,或者選擇用身體硬抗,就像巴裡特一樣。

    而且,在豬灣內受到重傷的冒險者很少,他們大多沒有辦法活著從迷霧森林離開。

    「不然你以為呢?」女人用調侃的語氣說,「一個如此美麗的陌生女人過來對你噓寒問暖,你難道認為這是一個暗戀著你的小婦人?」

    看來你的腦子比我的更有問題!巴裡特無視了對方的最後那句話,「衷心感謝你,善良的醫者。既然我已經痊癒,就不在你這過多停留了,我還有其他事情。」他起身準備離開,「哦,對了,我需要為此次治療支付多少錢?」

    「等一下,錢的事情過後再說。」女人將手按在了巴裡特的胸膛上,「我並沒有對你說過,你已經痊癒了啊。雖然那駭人的高燒確實已經消退,但是你的身體依然有些虛弱,而且你肺部的傷勢也並沒有好轉。」

    「你治不好那種傷。」巴裡特再次將女人的手臂撥開。

    「誰說的,不就是點魔法傷害麼,根本難不倒我。」女人揚起下巴,露出閃著光澤的脖頸,「只是,治療起來需要些時間而已。」

    巴裡特看著她那高傲的表情,恍惚間,兩個女人的影像隱隱有些重疊,然後其中一個像泡沫般的破碎,僅存的那個像看個傻子一樣在看著他。

    我應該離開,「時間會治癒一切,這再正確不過。」我確實需要這個,「所以,對於時間這種藥劑,我會按時服用的,就不勞你費心了。」他從床鋪跳到地上,但剛一接觸地面,腳下就傳來了一陣冰涼。

    此時此刻,巴裡特才發現自己的皮甲、武器、龍皮靴子等一切裝備全都消失,身上僅穿著一件貼身的棉質襯衣。他又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的空間指環也同樣不在。

    「我的裝備呢!!」巴裡特站在地上生氣的問道,「我的指環、武器、還有皮甲……」

    「被我收起來了啊。穿著這些臃腫的甲冑,可沒法對你好好治療。」女人一臉淡然。

    「難道這個也包括在內?」他指著自己左手的中指,上面本應套著一枚精美的指環。

    「是啊,我看它挺漂亮的,萬一丟了多讓人傷心,就索性一起幫你收起來了。」女人彷彿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放心吧,如果你最終沒有堅持住,還是死掉了,那這些東西我會替你全都交還給你的那些親人的。當然,如果你什麼親人朋友都沒有的話,那這些東西自然就都歸我了,以抵你的治療費用。」她的臉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將死人的東西佔為己有麼?怪不得你這裡的病人這麼少!巴裡特對此很是無語,「那現在,是不是該把這些東西還給它們真正的主人?」

    「不急。」女人又從托盤上拿起一根小巧的弧形玻璃瓶,裡面裝著深綠色的不明液體,「先把這瓶草藥喝了吧。」

    「這是什麼?」巴裡特皺著眉頭問。

    「草藥啊,我不是說了麼?你確定自己的腦子沒有問題?」她又想將手放到巴裡特的額頭,卻被他閃身躲過。

    「你自己配的?」他再次用懷疑的語氣問。

    「當然,我可是很厲害的。」女人驕傲的回答,並用眼神示意巴裡特快喝。

    普通醫者的草藥學和法師煉金體系中的魔藥學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從各種材料中提取出有用的物質,並聚合在一起,最終起到應有的效果。

    只是草藥學因為各個傳承醫者之間的相互保密和交流不暢,導致發展十分緩慢。草藥學做出的很多藥劑療效不太明確,甚至還包含各種稀奇古怪的副作用。

    而魔藥學則更加健全、強大。法師們直接用魔法和煉金法陣對各種材料中進行萃取,並最終凝練成效果顯著的藥劑。

    「這東西治什麼的?」巴裡特還是不太放心。

    「你體內殘留的那點魔法傷害。」女人解釋,「那種傷害並不是單純的冰系魔法所造成的,其中還包含著很多暗影能量,並夾雜著一點死靈法術的味道,所以不太容易痊癒。」

    她懂的倒還蠻多的,「你對魔法似乎並不陌生?」

    「當然,我不僅是個醫者,更是個魔法學徒。」女人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晉陞儀式接連失敗兩次差點把命都丟了,我現在也將是那座魔法塔中的一員!」她的語氣中帶著一點遺憾。

    巴裡特接過藥劑,瓶內的液體並沒有閃耀著特殊的魔法光澤,這不由得令他微微有些失望。法師製造出的所有藥劑可都有那種光澤的。

    「真的管用?」

    「你看來並不是三葉城的人。這座城市裡可不會有人懷疑我的醫術。」她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

    「我喝了這個之後,你就會把那些東西還給我?」巴裡特倒不太擔心這名醫者會害他,如果她真有這種心思的話,在他昏倒的那段時間裡就能做到。

    「你喝了我現在就去拿。」女人信誓旦旦的說。

    藥劑入口微甜,帶著點蘋果的清香,這個女人似乎在配方上特別照顧了口感,比巴裡特喝過的那些法師藥劑好出不少。

    真正的法師可不會在這些方面下功夫:治療藥劑喝起來像是變質的牛奶中加入了洋蔥汁,而活力藥劑則像是在馬尿裡混入了薄荷和泥沙,至於迅捷藥水,則像是用腥臭的魚頭燉出的一鍋湯,還往裡加了一些甜膩的奶酪……

    巴裡特將藥劑喝完,朝面前的女人晃了晃瓶子。

    「等我一下,不要亂動,情緒上也不要有太多波動。」女人接過瓶子,端起托盤準備離開,「喝完這種藥劑後,要安靜的休息一會兒,否則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有個人曾因為不聽我的勸告,導致,嗯,那方面不太行了,你懂我的意思。」她看向巴裡特的兩腿之間,隨後笑著轉身離開。

    到門口時,又轉身對巴裡特說道,「醫者的話,一定要聽哦!」

    該死的,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6
第一百七十章 塗鴉

    地上很涼,巴裡特只能重新坐回到床上,被迫的耐心等待著。

    他不敢用自己下半生(身)的幸福,去挑戰藥劑可能會隱含的某種副作用,這並不是筆划算的買賣,哪怕那也許只是對方的一句玩笑之語。

    窗外的中年婦女在對攪拌牛奶的年輕女孩大聲叮囑著,她告訴女孩一定要用力的上下攪拌,黃油才能從牛奶中分離出來。

    而女孩則一邊交替的揉著兩隻纖細的胳膊,一邊抱怨自己已經在很用力了,並表示想要將攪黃油的工作換成擠牛奶。

    單純的等待實在有些無聊,巴裡特偷聽了會兒畜欄內兩名女性關於工作的建設**談,又看到一個推車賣草莓和果杏的商販吆喝著漸行漸遠,還發現一群手持樹枝的孩童打鬧著從窗邊經過。

    孩童們發出了稚嫩卻刺耳的笑聲,像麻雀似的聚成一團,然後又一窩蜂跑開。

    跑在最後的一個鼻涕邋遢的小男孩無意間抬頭發現了巴裡特,蠻子隨即嘴角上扯,對小男孩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

    可是這個小男孩卻並不領情,他被巴裡特從窗口探出的腦袋嚇得呆立當場,一動也不敢動。幾次心跳的時間後,小男孩從驚嚇中恢復了過來。緊接著,他吸了幾下鼻子,髒兮兮的小臉蛋皺成一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並一邊哭、一邊朝遠處跑去。

    這……,我們的蠻子冒險者有些尷尬,訕訕的將腦袋從窗邊縮了回去,並將注意力換回到了屋內。

    屋內的設施簡陋而單調,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地方。但當巴裡特無聊的再次撇過牆上的那些兒童塗鴉時,塗鴉的內容卻無意間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巴裡特慢慢的下床,又緩緩的走到了牆壁面前,仔細的觀察著。

    塗鴉最左邊的圖案是用一個木炭畫出的簡易小人。小人沒有五官,圓圓的腦袋下,是用線條簡單勾勒出的身體和四肢。

    小人右邊有個箭頭一樣的標誌,指向了下一幅圖案——四肢著地、長著尖牙和利爪的人形怪物。而怪物的右方又有一個箭頭,其指向的圖案是一群長相與之前那副圖案上差不太多的怪物。

    這群怪物的圖案再往右,則多出了很多的箭頭,每個箭頭指向的內容並不相同。有的是怪物抓向直立的小人,有的是撲向倒地的奶牛,還有的怪物手裡抓著分不清是雞、還是鴨的家禽……

    無論是人物,還是怪物,亦或是牲畜,都是寥寥幾筆簡單勾勒出來的。雖然畫的十分粗糙,但如果仔細看過去,倒還能感覺出一種特別的傳神。

    牆壁上畫出的怪物讓巴裡特感覺隱隱有些眼熟。像什麼呢?他皺著眉頭在腦海中仔細思索。這時,一種剛剛接觸過沒多久的怪物,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食屍鬼!!

    巴裡特瞪大了眼睛,並不由自主的的打了個冷戰,也不知道是因為腳底傳來的冰冷,還是因為這個荒唐的答案。

    不,我一定是多心了!巴裡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搖頭失笑。並將腦海中一個模糊不清的想法拋了出去。

    「幹什麼呢?」女性醫者的身影再次從門口出現,手裡捧著一堆裝備朝他走來。

    女人將這堆裝備都扔在了巴裡特旁邊的床鋪上,「你的東西都在這了,看看少沒少。如果過後再來找的話,我可不會承認的。」

    巴裡特將他的那些裝備一樣一樣的看去,『鋼鐵新娘』、石化牛皮皮甲、龍皮靴子、半身雕像、『安息之地』、阿爾文法師送的魔法飾品……

    「我的指環呢?」他有些生氣的說。

    「我以為你忘了呢。」女人將右手伸出,纖細卻有些粗糙的手指一根根的張開,那枚『薩蘭之歌』就躺在她的手掌中。

    怎麼可能會忘!巴裡特一把將指環搶了過去,套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並用精神力將空間指環中的物品簡單查了一遍,似乎並沒有缺少什麼。但事實上指環中具體有哪些東西,他也記不太清。

    「放心,裡面的東西我並沒動過。」女人微笑著說,「除非你最後死掉了。」她又小聲補充。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巴裡特有點看不懂他眼前的這個女人。

    不,應該說巴裡特接觸過的所有女人,不論年齡幾何,不管是否活著,也無論是含苞欲放的處子、還是荊棘之中的可人兒,他統統都看不太懂。

    他一點都不懂女人。

    「我應該為此次的治療付給你多少?」巴裡特一邊將裝備套在身上,一邊朝治療他的醫者問道。

    「總共一百八十枚金幣。」醫者淡淡的說。

    「什麼?」巴裡特皮甲穿到一半,便呆立當場,「你是說八枚金幣?」。

    「一、百、八、十、枚。」女人字正腔圓、一個一個的將數字吐了出來,「一百八十枚用黃金鑄成的、上面帶有國王頭像的、圓圓的、純金錢幣。不用擔心,我看過你空間指環裡的物品,裡面的金幣很多,足夠你支付的了。」

    那是我辛辛苦苦拚命掙來的!巴裡特生氣的瞪大了眼睛,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豬灣的『醉鬼莫林』只要寥寥的數枚金幣,就能將冒險者身上開膛破肚般的重傷處理的七七八八。當然,得是他還比較清醒,眼神看人不重影的時候。

    「你怎麼不去搶?」巴裡特高聲喊道。

    「我正在這麼做。」女人一臉平靜的說。

    「你……」

    「噓,不要激動,小心那方面出問題。」

    「……」

    我以後一定要找個靠譜點的法師,給這枚空間指環上個鎖,否則隨便一個魔法學徒都可以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你感覺這個價格有點高?但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女性醫者跳坐在對面的床上,輕輕的晃悠著小腿。

    「你知道你昏迷了幾天麼?」她伸出兩個手指,「看看我的手指,這是幾?」

    巴裡特黑著臉,沒有回答。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被城防守衛們送過來的時候,身上的情況有多麼糟糕。我頭一次見過有人能在高燒時燒成像你那樣的,我甚至不能保證你是否能再次醒來。」女性醫者一臉嚴肅,「我懷疑你在那之前就已經十分虛弱,因為我發現了暗影能量侵襲你身體的痕跡。暗影、黑暗、負能量,它的叫法很多,總之,你應該曾被這種能量包圍過,所幸並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是……」巴裡特看向了阿爾文法師給他的那枚魔法飾品。

    女人留意到了他的動作,「你以為這枚魔法飾品能保護你?」她指著阿爾文法師送給巴裡特的魔法飾品,「我仔細研究過你身上的每樣東西……」

    你為什麼能將這種卑劣的行為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這枚製作粗糙的魔法飾品確實有那樣的效果。」女人說,「但是,過量的負荷已經超過了這枚飾品所能承載的極限,這東西已經失效了。」

    巴裡特想道了在小鎮上的那個無月之夜。

    「這下你知道了吧,近兩天可都是我在細心照顧你,才能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這其中所用到的草藥和魔法材料就值很多錢呢,就像你之前喝的那種草藥,一瓶就要五十枚。」

    那根本不是魔法藥劑,反正要多要少都憑你隨口胡說,「如果,我沒這麼多錢怎麼辦」巴裡特問。

    「那就要看你最後具體是活著,還是死掉了。」女人滿不在乎的說,「如果是活著,那就麻煩點,去冒險者行會簽訂契約,你之後任務所得的報酬會直接歸我,直到欠款結清為止;如果是死掉的,那就簡單許多,我會將烏鴉的羽毛貼在門外,第二天,掮屍客就會找上門,把你的屍體買走。你知道的,每個城市裡都有掮屍客,不要打聽他們買屍體幹什麼,這是規矩。」

    「哦,對了。」女人繼續補充,「在這之前我還會再看看你身上還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比如,牙齒,一顆看上去不錯的牙齒也能賣上些錢,畢竟那些上了年紀的貴族老爺們總歸有一天是需要鑲牙的,還有……」

    「看樣子你總能將投入的那些賺回來,無論你治療的病人是死是活。」巴裡特用諷刺的語氣說。

    「是的,有時死人甚至比活人還值錢,你就屬於這一類。」女人並沒有因為巴裡特的諷刺而不好意思,「畢竟你並不是三葉城的人,如果你死了,你的這些東西很可能就都會歸我。但是,我依然很努力的將你救了回來,所謂的『醫者善心』,想來就應該是我這樣的吧。」女人的臉上充滿了對自我的肯定和驕傲。

    巴裡特想要反駁,卻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對於這個女人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坦然(或者也可以成為厚臉皮),他引以為傲的講價功力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算了,一百八十金換一條命,還是很划算的,巴裡特自我安慰,並乖乖的從空間指環中奉上了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幣。

    女人接過金幣,眼睛笑的眯了起來,「好啦,草藥的後遺症應該已經過去了。如果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歡迎再來找我哦。如果你不認識路的話,只要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叫『特莉薩』的醫者,就能輕鬆找到這裡。」

    「我不會再……,以後再說。」巴裡特不想將話拒絕的太滿,幹他們這行的多認識個醫者不是壞事,雖然這傢伙的治療費用貴的讓人恨不得想死。

    裝備收拾好後,正當巴裡特起身準備離開時,眼角又無意間看到了牆上的塗鴉。他的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不太舒服。

    「這些圖案是誰畫的?」巴裡特問道。

    「這個?『賽門』的孫子前段時間過來看病時畫話的。」女人有些不滿的說,「那小子被賽門那個古怪的老頭影響的很深,到處畫這些莫名其妙的圖案,真是不禮貌。」

    「古怪的老頭?」

    「嗯,那老頭總是會對別人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而且付錢的時候也一點都不大方。」女人撇了下嘴,「上次賽門送他孫子來的時候,還反覆對我嘮叨過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的什麼?」

    「讓我想想。」女人掂量著金幣回想著,「他說,『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喪鐘鎮旁的王都,都逃不開它應有的命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6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見阿爾文法師

    從醫者的住所離開,巴裡特有些茫然的站在街邊,看著路上的行人川流不息的從自己身旁經過。

    那個老人的莫名之語讓他感到有些恐慌,巴裡特原本是想要讓醫者將老人的住所告訴他,然後親自上門詢問一番的,但不知為何,他心裡又對自己的這種想法十分抗拒。

    整件事情,從他獲得空間指環,發現裡面的那枚小墓碑開始,巴裡特就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牽引著他的一步步行動,令他這個普通的蠻子冒險者,在這件與其毫不相干的事情中,越陷越深。

    當然,這些也有可能是他的胡亂猜測,畢竟「思考」這種複雜事情,巴裡特並不擅長。

    茫然的在街道上站了一會,巴裡特決定去找阿爾文法師。他打算在交掉任務的同時,將整件事情,包括那些偶然發現的細節和秘聞全都告訴對方。

    至於後續會怎樣,將來究竟會發生什麼,那並不是他能左右的。巴裡特感覺這件事情太紛亂、繁雜了,而他只是個冒險者,雖然不得已的這個龐大事件的拼圖上,嵌入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小塊,卻依然不想過多的參與進去。

    ……

    三葉城在建立之處,畢竟是作為王都來修築的,所以整座城市佔地面積很廣,且被劃分出了多個區域。每個區域都街道縱橫,交錯相通,不熟悉的人即便方向感再好,也會很容易就迷失在其中。

    而巴裡特作為外地人,顯然對眼下的這片區域並不熟悉,事實上他對整座城市都不熟悉。

    巴裡特深呼吸了一下,清冷的空氣中帶著一絲甜膩的香味,那是附近的一個面包店內散發出來的。他左右看了看,準備找個本地人問下路。

    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男人從遠處走來,可是巴裡特剛禮貌的將「你好」兩個字說出口,對方卻面露厭惡的直接走開了;另有幾位結伴而行的女士經過,他又用最輕柔的聲音上前詢問,但是幾位女士卻像受到驚嚇的鳥兒一般,提著長裙、面露驚恐的遠遠跑開。

    為什麼會這樣?巴裡特不明所以,他認為自己的面容雖然並不俊美,卻也稱算得上是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至少不應該讓人感到害怕才對。

    借助街對面一間商舖的窗戶,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面容消瘦、臉色慘白,滿臉張揚猙獰的絡腮鬍子上,還帶了點綠色的藥渣,以及其他一些不明物質的殘骸;頭髮因為長時間沒有剃過,已經越來越長,並且因為沒有梳理而顯得像荒草般雜亂;身上的皮甲不僅滿是刀劍縱橫的傷疤,還掛著些黑色的血跡。

    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算了,我還是找個商店或攤鋪問問吧,巴裡特十分無奈的想道,至少攤主不會丟下自己的店面和貨物逃跑。

    在他左手邊不足三米的距離上,就有一個賣各種時令水果的攤鋪。巴裡特邁步走上前去,先是買了三個蘋果和一袋橘子,並示意不用找零。

    攤主是個滿臉苦悶的年輕人,並未在意巴裡特的長相,也沒有因為他的大方而心生好感。他只是坐在一塊圓形木墩上唉聲嘆氣著,似乎對自己的生意並不上心。

    買完東西后,巴裡特才將自己的目的說出,「麻煩問一下,你知道有個叫阿爾文的法師麼?」本地人應該都知道這個名字才對。

    攤主用一隻手拄著自己的下巴,抬頭望著巴裡特,「你也是去許願的?」

    許願?不,我是去交任務的。「是的,不然還能幹嘛。」巴裡特說。

    「千萬不要去!」年輕攤主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那個法師就是個貪得無厭的騙子,一個蠻橫殘酷的暴君!那個可恨的傢伙在收取了我的貢品後,卻並沒有去響應我的願望。彷彿白拿我的東西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我跟你說,就連魔鬼都不會做出這樣不公平的事情……」

    你確定你真的瞭解魔鬼?

    「而且,就因為我稍稍多說了半句話,那個該死的就差點殺掉我!!」年輕攤主站了起來,用兩隻手抓著自己的脖子,「他就這樣,用魔法扼住了我的咽喉,讓我差點窒息而死。你知道麼,就差一點點,他簡直就是個劊子手!」攤主喘著粗氣說道。

    這是什麼情況?我只是想問個路而已。巴裡特突然感覺眼前這個義憤填膺的年輕人稍微有點眼熟,他上下打量著對方,「你是不是前段時間,剛去阿爾文法師那兒許願過?」

    「哼,我是因為聽信了謠言,才會去他那裡。」年輕人憤恨的說,「當時我奉上了一塊稀有的月長石,卻什麼也沒得到,還差點因此丟掉性命。」

    他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我的願望只不過是想讓莉迪亞嫁給我,僅此而已。知道麼,僅此而已!他們法師不是很厲害麼?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不,他們只是不想去做,「那個,咳,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要去找阿爾文法師的話,從這裡應該怎麼走?」巴裡特無奈的問道。

    年輕攤主並沒有回答巴裡特的問題,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莉迪亞,我的摯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啟明星,你為什麼要喜歡蓋文那個傢伙?他只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罷了,你應該愛的是我!」

    算了,我應該另找一個理智之人,又或者直接去城市中央的魔法塔碰碰運氣,希望那裡的構裝體魔像會好心讓我進去。

    說實話,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那些魔像根本沒有心。巴裡特自己對自己說了個冷笑話。

    他邁步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這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年輕攤主卻突然叫住了他,「如果你想要找他的話,從這裡向東,穿過三條街,繞過征服廣場後向南,並一直往南面城牆的方向走,你會找到他的,因為那裡總是會排著很長的隊。」攤主又坐了回去,激動的面容平靜了下來。

    「多謝。」巴裡特點頭示意,轉身離開。

    「如果他不回應你的願望……」年輕人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你不如去求助魔鬼!」

    ……

    按照年輕人的指引,巴裡特順利的再次來到了那棟危樓附近,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戰戰兢兢的立於危樓之下,並不時面露希冀的朝前方那個小小的攤鋪張望著。

    巴裡特並沒有選擇排隊,他直接越過了整支隊伍,又一次到了那棵紅橡樹下,倚樹站立,安靜等待。

    他那古怪的樣貌和行徑吸引到了很多人的目光,而阿爾文法師也同樣注意到了他的到來。隨後法師很隨意的搖頭拒絕了一個請求者的願望,又起身拍了拍手,整個攤鋪隨之消失不見。

    排隊的人群又如往常般發出了低聲而嘈雜的抱怨,還有許多人朝阿爾文法師詢問道,為什麼今天結束的如此之早。

    而阿爾文法師卻對此毫不理會。他徑直走到了巴裡特身邊,面露微笑的打量著蠻子,然後用左手搭在了巴裡特的胳膊上。

    下一刻,巴裡特再次跟隨法師,來到了魔法塔的那間屋內。只是這次,屋子裡似乎缺少了些什麼。

    「不用找了。」阿爾文法師親自走到酒櫃旁,給自己和巴裡特都倒了一杯不知道能不能稱為酒的古怪液體,然後又用『燃燒之手』對酒杯中的液體進行了簡單的加熱,並將其中一杯交到了蠻子的手中。

    「歌瑞絲不在這裡,她有其他事情要做,過幾天才能回來。如果你真的很想看她的話,我建議你一週之後再來。」法師端著自己的酒杯坐到了膠質座椅上。

    「哦不,阿爾文法師閣下,事實上我並沒有這種想法。」巴裡特有些尷尬的說道,並下意識的喝了一口杯中之物。

    下一瞬,巴裡特感覺有一團火焰在口腔中熾烈的燃燒了起來,火焰順著食道蔓延到胃部,讓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憤怒的紅龍,迫切的想要噴出洶湧的龍息。

    「啊!咳咳。」巴裡特不由自主的的叫出了聲,「這酒可真烈!!」

    「『紅龍之怒』,瓦萊塔城邦的特產,我的一個朋友幾十年前送給我的。」阿爾文法師也小小的抿一口,並和巴裡特一樣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該死的,喝這東西就像喝岩漿一樣!」法師不顧形象的伸著舌頭。

    『紅龍之怒』?巴裡特記得『下流』冒險小隊中的老威爾曾和他聊過這種酒。

    「別傻站著,歌瑞絲不在就讓你這麼失望麼?坐過來,跟我講講你的這次冒險。」阿爾文法師說,「我提供了酒,該輪到你提供故事了,希望你的故事能像這酒一樣刺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7
第一百七十二章 品酒漫談

    塔內無窗,柔和的光線從四周的牆壁上透出。房間的屋頂刻畫著傳統的魔法七芒星,而七芒星的周圍,則繞著許多忽明忽暗的魔法符號。

    一隻巨大的羽蛇標本佔據了酒櫃對面的整面牆,羽蛇的嘴裡銜著一個淡藍色的沙漏,閃耀著光澤的沙粒不住的從沙漏的上半部向底部流淌,但是無論過去多久,底部的沙粒都不見增多,上部的沙粒也並不見減少。

    就著熾烈的『紅龍之怒』,蠻子慢慢的將整件事情講述給阿爾文法師聽。

    說實話,這種烈酒並不是講故事時的好選擇。因為巴裡特每講完一個階段後,就會習慣性的舉杯喝上一小口,以希望濕潤下自己幹渴的口腔和咽喉。

    但是這種入口的美酒卻並不甘冽,它咆哮著在蠻子的口腔中肆虐,衝擊得他的理智,令大腦空白、頭暈眼花,好半天才能緩過勁來。

    「看來你也和我一樣,不喜歡這種要命的玩意。」法師咧著嘴,喉嚨一陣痙攣,彷彿吞嚥了鋒利的刀片一般,「哦,該死的,我差點要喊出『魔力在上』了!說真的,還是讓我們換點別的吧。」他起身再次朝酒櫃走去,「歌瑞絲不在,我有點記不清這些瓶子裡分別裝的是什麼了。」

    阿爾文法師一隻手托著下巴,皺著眉頭努力思索,「我記得有人曾送給過我一瓶葡萄酒,這瓶酒在釀造之初加入了深海烏賊的墨汁、黑龍之血、以及變形怪的腦液。我其實一直想找個人陪我一起嘗嘗這瓶酒的,但是卻根本找不到人。歌瑞絲不肯、梅麗不肯、艾琳、艾娜姐妹同樣不肯,而我的那幾個同僚就更別說了,都是些無趣的傢伙。可是,我現在卻分不清究竟哪一瓶才是。說實話,這裡的大部份『美酒』,我自己還真有點不敢喝。」

    那你就找上了我?巴裡特有些無語,「其實,我這裡有些香草城的白啤酒,味道很不錯的。」他建議著。

    「算了,就選這幾瓶吧。」法師很自然的無視了蠻子的建議,並伸手朝酒櫃中虛握。

    下一刻,一瓶又一瓶的古怪液體被法師挪到了巴裡特旁邊的六棱形茶桌上,「先喝這些,不夠的話,這裡還有很多。」

    待看到巴裡特露出的驚恐面容,阿爾文法師又補充道,「放心,咱們每瓶都只喝一點。人生就是這樣,無論個中的味道如何,總是要都嘗上一嘗的。」

    ……

    『紅龍之怒』被換下,緊接著換上的是一種散發著食草動物反芻後的草料味道的藏青色液體。這種液體聞起來雖然不太好,但喝的時候卻有種薄荷和大麥的清香。就著這種尚能入口的液體,巴裡特繼續著自己的冒險故事。

    他一邊講述,一邊盡力回憶,講的很慢,很多無關緊要的細節都會仔細描述。而阿爾文法師也並沒有催促他,而是表情略微嚴肅的抿著藏青色的液體。

    當巴裡特講到自己無意間遇到了一隻屍妖頭領,並用取巧的手段將其幹掉後,阿爾文法師插口問道,「你是說,你把那隻屍妖身上的東西都搜刮走了?」

    「是的。」巴裡特點點頭,「任何可能包含線索的物品,因為我感覺它並不是一隻普通的屍妖。」

    他將自己的猜測和屍妖頭領臨死之前說過的話都告訴給了法師,並從空間指環中取出了那副被他砍開的輕鎧、亡者才能使用的淡綠色單手長劍、一對十字星樣式的耳環、不知名家族的銀色徽章、一張用途不明的魔法捲軸,並將這些全部呈現在了法師面前。

    也許通過這些線索,法師們就能阻止某些災難的發生,巴裡特想。

    阿爾文法師首先拿起那枚銀色徽章,放在手中認真翻看著,「你猜的沒錯。」法師說,「那隻屍妖生前確實是一隻卓爾,看樣子似乎屬於某個卓爾精靈的大家族。聽你對於它實力和戰鬥的描述,那隻屍妖生前應該還是一個武技大師。作為男性卓爾來講,這算是個很高的職位了,說不定在它活著的時候,還跟它們家族的主母有過一腿。」法師朝巴裡特擠了擠眼睛。

    他又拿起了那張用途不明的魔法捲軸,悠然的表情瞬間變的有些冷,「哼,那幫只會躲在黑暗中的雜碎還沒死心麼。」法師毫無風度張嘴大罵,「如果不是因為……」他剛要再說些什麼,但是看了巴裡特一眼後,卻又突然停住,「這個還是不和你說的好。」

    隨後阿爾文法師又拿起那副破碎的輕鎧,仔細看了看上面的花紋,又簡單的瞥了一眼長劍和十字星耳環。

    「這個你自己留著,去討某個情人的歡心倒是不錯。」阿爾文法師將耳環扔給了巴裡特,「剩餘的東西都交給我。放心,我會補償給你的。」

    他將其餘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又開了一瓶粘稠的猶如瀝青般的深黑色古怪液體,並伸手招來兩個杯子,給他自己和巴裡特各倒了小半杯。

    「嗯!這個味道比想像的要好!」法師眼睛一亮的說道,「我記起來了,這是『孤寂的心』,這種酒在釀造的時候加入了大量的虛空花,以至於它呈現在主物質位面的形態會格外的凝練、厚重。這種酒能增強像你我這樣的位面生物對於虛空的親和力,如果你以後打算去虛空中冒險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多喝一點。」

    他舉杯朝蠻子示意。

    近期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我連這片大陸的百分之一都沒有走過,更別說異位面和虛空了,巴裡特這樣想著,並狠狠的喝了一口杯中那彷彿能將光線都吸入其中的深黑色液體……

    待蠻子講到無月之夜時,阿爾文法師的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是卻沒有多問,也沒有要求蠻子將『永眠之地』拿出給他鑑賞一番,這不由得令巴裡特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永眠之地』關聯著【任務日誌】,這其中有很多細節解釋不清。

    而當巴裡特講述了與弗裡德子爵之間的戰鬥,並將那枚巫妖命匣拿出時,法師的表情又變得嚴肅了些,「弗裡德那傢伙和其他的高等亡靈不太一樣,我們其實已經注意了它很久,並且數次想要和它進行溝通,但是弗裡德卻總是躲著我們。」

    法師把玩著手中的巫妖命匣,「其實協會很容易就能找到弗裡德這傢伙的,畢竟整個封閉空間就那麼一點大,它也不會逃到黑暗界域中去。但是因為羊角鎮的遭遇……,你知道的,魔法協會在這件事上畢竟有愧,所以並不想再次強迫它。不過弗裡德當初能幸運的幹掉那隻創造並奴役它的巫妖,倒是與我們法師、與拉姆斯登有很大關係。」

    「拉姆斯登?那是誰?」

    「一隻憎惡,和葛爾多一樣的憎惡。當初就是拉姆斯登這只憎惡與從黑暗界域中過來的巫妖發生戰鬥,並且重傷了那隻巫妖,之後弗裡德才在被創造出時,有機會掙脫的。」阿爾文法師解釋道。

    隨後法師又擰開了一瓶暗紅色的『美酒』,這瓶『美酒』裡浸泡著一顆仍舊在跳動著的、不知是什麼生物的心臟。瓶中暗紅色的液體隨著心臟的收縮跳動不住的上下翻滾,樣子有些駭人。

    法師再次招過兩隻酒杯,又給巴裡特倒了少量這種像血液一樣的酒水,「還有什麼想說的麼?」他問道。

    巴裡特看著杯中之酒,猶豫了下,便將在醫者那裡看到和聽到的事情也講了出來。這件事情說起來實在有些荒誕,但是如果不講出來的話,他的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安。

    阿爾文法師聽完之後,像吸血鬼似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鮮血』,又沉吟片刻後,開口向巴裡特問道,「你知道三葉城在以前,其實是某個人類國家的王都麼?」

    「托米麗王國,我來之前聽說過。」巴裡特回答。

    「那你知道,這個王國的開國女王,以及她所信仰的那個宗教麼?」法師又問。

    「宗教?這個我並沒有聽說過。」蠻子搖了搖頭

    「這整件事情,怎麼說呢,其實從托米麗王國當初被覆滅時,就已經埋下。」法師嘆了口氣,「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是你現在應該知道的。而此時,還是讓我們算一算應該怎麼給你酬勞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7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整頓備戰

    巴裡特在三葉城停留了約有一週的時間。

    在這期間,他不僅將有些抱恙的身體完全恢復好,還修理了身上比較殘破的護具,並且鑑定、熟悉了下新獲得的幾樣裝備。

    防具方面,佈滿傷痕的皮甲被巴裡特送去裁縫店進行了修補。所幸他之前還留有一塊足夠大的鱗片狀石化牛皮,否則的話,這套保護了他無數次的精良皮甲,就只能用小牛皮去修補了。那樣不僅會使皮甲的防禦力降低不少,而且修補出來的樣子也會不倫不類。

    除此之外,巴裡特還從一家名為『勇往直前』的防具店,花大價錢買了一副不錯的箏型盾牌——黑騎士盾。

    【黑騎士盾(仿製):盾牌主體採用的是百年以上的橡木木心,該木質堅固而富有彈性,能吸收大量的衝擊力,降低手臂被震麻的危險。在盾牌的主體之外,包有閃亮的精鋼盾邊和摻有微量魔鐵的合金盾面。盾牌整體的形狀和花紋仿製的是魔法帝國以前,一個名為『黑騎士』的人類遠征軍團所使用過的制式盾牌。該盾牌在防禦方面比原版更出眾,只是不像原版一樣帶有火抗。】

    【註:嘿,兄弟,傳火不?】

    在迷霧森林之外的冒險中,巴裡特在很多時候都能感覺到,他之前所配備的那種小型圓盾實在有點不太夠用。

    森林之內,樹木、藤蔓眾多,灌木叢隨處可見。在戰鬥時,身手的靈活通常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不會降低靈活性的裝備會是首要選擇。但是在森林之外,開闊地形很多,一副能護住半個身子的堅固盾牌,還是非常需要的。

    而武器方面,刃口有點點崩裂的『鋼鐵新娘』也被重新的反覆打磨、仔細保養,令這個陪伴巴裡特許多年的堅強姑娘,再次綻放出了耀眼的笑容。

    並且,阿爾文法師在收走巴裡特的那些收穫後,並沒有虧待他,而是補償給了我們的蠻子一柄十分特別的單手斧——恩吉爾的共鳴戰斧。

    【恩吉爾的共鳴戰斧:恩吉爾‧寒鐵曾是矮人族的一位十分有名的戰士。他的單手斧運用的十分純熟、出色,經常能一個人手持斧子和盾牌,在地底的恐爪怪群中大殺四方。

    可是在一次恐爪怪群大肆入侵的激烈戰鬥中,恩吉爾為了救自己的戰友,不得已將手中心愛的武器扔了出去。雖然斧子精準的擊中了撲向他戰友的怪物,並將那個險些喪命的戰友救了下來,但是恩吉爾本人卻也因此被其他恐爪怪襲擊,而身負重傷。

    傷勢恢復的恩吉爾在身體健康方面大不如前,無法再重新回到戰場。在這之後,恩吉爾‧寒鐵轉職成了一名鐵匠。他結合自己曾經在戰鬥中的遭遇,試圖打造出一柄在扔出去後,還能夠自動飛回來的單手斧。在嘗試了多種辦法後,恩吉爾最終借助魔法的力量,將該武器鍛造完成。】

    【附加屬性:投擲召回。該戰斧配有一枚青銅戒指,當戰斧被扔出去後,可借助青銅戒指的力量,重新將戰斧召回到自己的手中。召回範圍:一千米。注意,召回的武器與被扔出去時同樣危險,該武器的第二任主人,便因一時的疏忽,被飛回來的武器削斷了兩根手指;而它的第三人主人,則被該武器削斷了三根手指。】

    【註:該武器也被稱為『手指終結者』,現在,輪到你了。】

    至於飾品方面,巴裡特將『永眠之地』用繩索穿好,佩戴在了頸間,而半身雕像依然被他放在了皮甲內襯的口袋了。他的左手中指上帶的是空間指環『薩蘭之歌』,右手則是與『恩吉爾的共鳴戰斧』配套的青銅指環,以及憎惡葛爾多送給他的那枚白骨戒指。

    【龍骨指環:用彩虹龍尾部最末節的尾骨製造而成的指環。】

    【彩虹龍在色彩龍系裡,可以被稱作是最強大的龍類。他們最顯著的天賦就是擁有對冰、酸、電、火等魔法能量,擁有顯著的抗性。在幼年的時候,彩虹龍身上鱗片上的光暈顏色跨越了整個色譜。隨著時間的增長,他們的鱗片會逐漸增大,顏色也會越來越豔麗,對於魔法的抗性便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而越來越高,太古彩虹龍甚至會對這些魔法能量免疫。

    但是,這種強大的龍類並不免疫死靈系的法術,而且聲波類的魔法也會對他們造成更為嚴重的傷害。魔法帝國曾因這種龍類強大的魔法抵抗能力而對其大肆屠殺,現在,主物質位面已經基本見不到彩虹龍的身影,殘餘的彩虹龍躲入了其他異位面之中。】

    【附加屬性:1、佩戴時,對除死靈系、聲波類的所有魔法能量抗性+10%。

    2、聲波類的法術會額外造成30%的傷害。】

    【註:有時,你最卓越的領域,會對你帶來最恐怖的災難。】

    除了這些裝備上的事情,阿爾文法師還因為巴裡特成功的將巫妖命匣帶了出來,而滿足了他的一個願望。

    這個願望對於法師來講,完全不值一提,但是對於巴裡特來說,卻是解決了他頗有些苦惱的很大問題。這個願望就是——一次免費的超遠距離傳送。

    ……

    收拾完畢、狀態全滿的巴裡特再次跨上了那匹不太聽話的小馬,離開了三葉城,繼續著自己的冒險旅程。

    他此行前往的目的地是『安格薩』,又名『巨人之眼』。這是一處偏僻且不知名的,隱秘在湖中心的小村落,但它也同樣是寶藏的埋藏地點。

    巴裡特還記得和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的約定——陪這位小個子法師去佔領一座無主的法師塔。這次冒險乍一聽上去有些駭人,像是一個不太靠譜的火坑,但是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卻對此已經準備了數十年。他那種信心滿滿的狀態,不由得影響到了巴裡特。

    更何況,即便這是火坑,那也是蠻子自己受到「寶藏」兩個字的誘惑後,主動跳進去的,須賴不得別人。

    經過了數天的騎乘,巴裡特終於在與小個子法師約定的時間——魔法新曆687年6月4日之前,順利到達了『巨人湖』。

    蠻子坐著熱心村民的椴木小船,再次踏上了這座淳樸的小村莊。

    當巴裡特到達村莊時,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正在一處空地上,用炭筆和木板教村裡的小孩子書寫通用語,待看到他的到來後,侏儒法師的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你終於來了,大個子。」他從自己的空間指環中拿出了一些杏仁牛軋糖,分給了身邊那群與他個頭差不太多的小孩子,「一邊玩去吧,你們如果對學習的熱愛,也能像對糖果一樣,該有多好。」他搖了搖頭。

    村裡皮膚黝黑的小孩子們手裡拿著糖,開心的一窩蜂散去。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在奔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跟頭,手裡的糖果因此掉在地上,沾滿了灰塵和沙粒。

    小女孩起身後哇哇大哭,旁邊的一個小男孩走過去,將自己的糖果送給了小女孩,並撿起了地上那枚髒掉的糖果,用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對小女孩笑了下。

    兩個小孩就這樣拉著手離開了。

    「我還以為你因為害怕而不會再回來了呢。」侏儒法師握著法杖朝蠻子走去,「看來你的時間把握的還不錯,再有三天,就是寶藏開啟的時間了。」

    「害怕?你太小看『寶藏』兩個字對於冒險者的吸引力了。」巴裡特面露微笑,「我只害怕你尋找的那座魔法塔裡會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以至於讓我們空歡喜一場。」

    「哼哼,一座快要晉陞傳奇的強大法師的魔法塔裡會什麼都沒有?你果然是個對魔法一無所知的諾德人。」小個子法師摸著自己的鬍子說道,「裡面的物品肯定豐富到你難以想像,但是,得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來分配。」

    「那再好不過。」巴裡特點點頭。

    「哦,對了,這次冒險除了你和我以外,我們還有另一個夥伴。」侏儒法師說,「一個很不錯的夥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7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三位夥伴

    湖中村的中央是一片小廣場,廣場上聳立著一尊用整棵椴樹雕刻而成的圖騰柱。

    圖騰柱分為七層,每層上均刻著一副雕工詭異的獸形圖騰,這些圖騰從底部向上依次是巨龜、野鹿、座狼、暴熊、湖鱒、鷹隼、以及,獨眼巨人。

    此刻在圖騰柱的四周,正圍坐著許多湖中村的村民。這其中大多都是些女性村民,間雜著一些年紀不太大的小男孩。畢竟在這個時段,男人們大多都劃著小船在外忙碌呢。

    而在這些人群的中央,是一位頭上戴著插有鮮豔羽毛的三角帽,身披棕色佈滿花朵圖案的斗篷,手捧著里拉琴的年輕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斜靠著圖騰柱,一邊用手中的里拉琴彈奏出優美的樂曲,一邊藉著那微微有些哀傷的曲調,吟唱出讓人沉醉的歌謠。

    年輕的吟遊詩人面容英俊,嘴角掛著柔和的笑容,肩膀上還停著體長將近一米的金剛鸚鵡。他的眼簾伴隨著樂曲時而低垂,憂鬱而惆悵;時而抬起,用目光向周圍的聆聽者傳遞著他的心傷。

    每當村裡的姑娘和婦人們與他對視,臉上都會露出激動而羞澀的光芒。她們放下了手中編織的漁網,忘記了正在修補的衣裳,每個人都迷醉的朝他凝望,像一葉扁舟般,在他的歌謠中徜徉。

    ……

    此時在人群之外,還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反差極大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說,這位吟遊詩人,就是我們的第三個同伴?」巴裡特皺著眉頭,用充滿懷疑的語氣問道。

    「是的,就是他。」在蠻子旁邊小個子法師肯定的說,「他叫菲利克斯,是一位非常棒的吟遊詩人。你沒看到那些村民們,都不由自主的陶醉在了他的樂曲中麼?事實上菲利克斯在整個三葉城及其周邊區域,都是非常有名的。當初我停留在三葉城的時候,曾在『征服廣場』上聽過他的演奏。那時圍在他身邊的聽眾,每一場都有上千之多。優雅的貴婦人年輕的少女們會為了一個離他最近的位置而大打出手,但是只要菲利克斯稍稍露出一點不開心的表情,她們就會乖乖的停下爭吵,一臉心碎的望著他。」

    切,吟遊詩人麼,就是這樣的,就是喜歡用漂亮的臉蛋和花言巧語去贏得女人們的歡心。巴裡特在心裡不忿的想。

    「你讓一個吟遊詩人加入進來幹什麼?」蠻子有些不屑的說,「他怎麼戰鬥?用他的歌謠去感化怪物麼?難道魔法塔中的那些構裝體魔像也懂音樂?」

    「不,事實上菲利克斯並不懂得戰鬥,也許一隻拿著樹枝的地精都會追得他屁滾尿流。」西奧多‧閃金整理了下頭上那頂尖尖的法師帽,「但是菲利克斯也確實有他自己獨特的作用。比如,記錄下我們這次的偉大冒險,並編成歌謠廣為傳唱,讓更多人知道。這就是他在我們這個小團隊中的作用。」

    「記錄?傳唱?為什麼需要這個?」巴裡特不明所以。為什麼在戰鬥的時候,旁邊還需要有個拿著鵝毛筆在不停記錄的?這不顯得荒唐麼?

    「咳,是這樣的。」小個子法師居然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麼,我的名字注定要在這片大陸上流傳,被所有人都熟識。等你離開後,我仔細想了一想,感覺你說的這些實在是有道理……」

    有個屁道理,我只不過想多要點好處罷了。

    「於是,我就想將這件事——我被所有人都熟識的這件事情——稍稍加快一點。所以,菲利克斯就是這顆作用的。」侏儒法師認真的說,「而且,你知道的,這次的冒險對我來講是非常重要!我只有完全控制了那座魔法塔,才能進行後續的其他計畫。所以,這次冒險作為我——西奧多‧閃金——掌控魔法的大師,崛起的第一步,需要被認真記錄。我想,如果菲利克斯能親身經歷一番的話,肯定要比我之後複述給他來的更直觀,有助於他創作出更好的歌謠。」

    你他媽在逗我?巴裡特面無表情的看著侏儒法師,你也知道這次冒險很重要,那還帶個拖油瓶過來?如果真有危險的話,我不僅要保護你這位放一個魔法就會累趴下的偉大法師,還得保護那位只會耍帥卻毫無作用的吟遊詩人,以及他肩膀上的那隻大鸚鵡?

    「嘿,大個子,你怎麼不說話?」掌控魔法的大師仰頭看向巴裡特,待發現了後者的不滿後,他安慰的說道,「放心,這次的旅程危險性並不會很大,對此我有充足的把握,說不定等我們進了法師塔後,只要報上我的名字,整座法師塔直接歸我所有了呢。」

    但願吧,巴裡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且,在菲利克斯的歌謠中也肯定也會提到你的,你想想,自己的名字能在各個酒館中傳唱,那是多麼吸引人的一件事情啊。」

    不稀罕……

    吟遊詩人演奏完後,廣場上一片安靜,周圍的聽眾們依然沉浸在優美的樂曲中無法自拔。三次心跳的時間後,這些聽眾才反應過來,並站起身對吟遊詩人興奮的鼓起了掌。

    而我們的吟遊詩人則對此習以為常,只見他優雅的深深鞠了一躬,越過那些想要撲過來卻又不敢的女人們,一步步朝巴裡特的方向走來。

    「你好,勇武的諾德人。」吟遊詩人的臉上帶著一抹憂鬱的微笑,「想必你就是西奧多大師口中所說的那位,名為『巴裡特』的冒險者吧。看你這健壯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是位非常強大且值得信任的同伴,」

    吟遊詩人的那種憂鬱笑容讓巴裡特感覺有點噁心,而且他那恭維的話語也讓蠻子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正在這時,站在吟遊詩人菲利克斯肩膀上的那隻大鸚鵡,卻突然說起話來。「收起你的這種讓人反胃的笑容吧。」鸚鵡的通用語說字正腔圓,「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這種笑容只能對女性使用。」

    「哦,抱歉。」吟遊詩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傻愣愣的,有點木訥的樣子,「我叫菲利克斯,這是我的夥伴……。」

    「我叫菲麗絲。」鸚鵡打斷了吟遊詩人後,禮貌的自我介紹了起來,並且巴裡特微微頷首道,「我聽說過你的大名,巴裡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8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隻特立獨行的鸚鵡

    「你確定你聽過的那個所謂的大名,是我本人,而不是某個和我重名的傢伙?」巴裡特頗感好奇的問。事實上叫他這個名字的諾德人並不算少,只不過這裡是獅鷲王國,諾德人並不太多而已。

    「巴裡特‧蒙哥,也許有人會和你重名,但如果再加上姓氏和樣貌的話,那就只有蠢笨的食人魔才會將你認錯。」藍黃相間的金剛鸚鵡飛了起來,落到了吟遊詩人的頭上,並優雅的仰起脖頸,以便自己可以勉強和巴裡特平視,「事實上我的記憶力比大多數的人類都要好。」

    樣貌?「你見過我?」巴裡特看著這只金剛鸚鵡,它鋒利的爪子輕輕扣在吟遊詩人的腦袋上,抓亂了後者的頭髮,也令吟遊詩人頗有些狼狽的縮著脖子。

    「是的,在一處名叫豬灣的冒險者營地。」鸚鵡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與人類幾無二致,「我在五年零六個月以前曾到過豬灣,那裡是一個骯髒雜亂的地方。你是在那裡很有名,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正把一位冒險者的腦袋往一碗熱騰騰的豬雜湯裡按,原因是那個冒險者喝湯的聲音有點大,影響到了你。說實話,你那時滿臉的煞氣的樣子讓我印象很深。」

    「咳,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巴裡特的臉微微有些紅。如果不是因為那時候作的太厲害,也不至於後來大半個豬灣都厭惡我,「放心,我現在已經改變了。」就在那次咽喉被凱撒襲擊,受到致命傷後……

    這時,從遠處圖騰柱下走過來的幾位年輕少女,打斷了巴裡特等人的對話。她們相互簇擁成一團,小心翼翼的接近著吟遊詩人,臉上掛著緊張和興奮的表情,露在外面的光滑皮膚彷彿磨亮的黑玉。

    吟遊詩人菲利克斯的臉上又掛上了那種讓人感覺噁心的憂鬱笑容。他頭上頂著鸚鵡,撫弄了下額前有些散亂的金發,微笑的看著那些傾慕者的接近。

    少女們黑裡透紅的臉蛋猶如一顆顆晶瑩飽滿的葡萄,她們在與吟遊詩人兩步遠的距離上停了下來,躊躇半天后,又爭先恐後的湧了上去,向吟遊詩人奉上了她們手中的禮物。

    別緻的魚骨掛件、打磨光滑並刻有人物形象的大蚌殼、穿成串的精美貝類、蟹爪蘭和醉蝶花編織成的花環、以及一封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在木板上的信件:

    「敬愛的菲利克斯先生:

    您是瑪茜見過的最有才華的吟遊詩人,瑪茜每天在睡夢中都會……」

    奉上信件的那名少女用手將木板擋了起來,並瞪了一眼正在偷看的巴裡特,讓後者的表情有些訕訕。

    「咳咳。」蠻子尷尬的咳嗽了一下,扭頭和侏儒法師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嗯,今天的天氣不錯。」

    「莫名其妙,今天可是陰天!」

    「……那又怎麼樣,我喜歡陰天。」

    吟遊詩人禮貌的收下了少女們的禮物,甚至還和每個人都擁抱了一下,令這些少女們激動異常。

    圖騰柱邊的其他婦人待看到少女們的舉動後,也有些躍躍一試的想要過來,隨後巴裡特建議他們去湖邊交談,這樣打擾的人會少一些。

    ……

    巨人湖的湖面上,層層鱗浪隨風而起,三人一鳥在微微有些退潮的湖邊上慢步。

    「看到沒,基恩法師的魔法塔所處的半位面,已經離這裡越來越近了。」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指著湖邊因退潮而出現的爛泥,以及一隻在爛泥上爬行的小螃蟹,激動的說道,「所以村子的這一面才會出現退潮,而與之相反的另外一面才會被湖水漫過些許。」(這裡的現象就不考慮公轉什麼的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裡湖水的退卻是因為半位面接近的結果?」巴裡特皺著眉頭,一邊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一邊不得要領的努力思索著。

    「那你以為呢?」侏儒法師鄙視的看著蠻子,「巨人湖雖然湖面寬廣,但還遠達不到能產生明顯潮汐的程度。」

    「哦,原來如此。」蠻子敷衍的說。事實上他根本沒明白,也對這種情況根本不在意,他準備換個自己能聽得懂的話題。

    「抱歉,容我冒昧的問一句。」巴裡特朝鸚鵡問道,「你究竟是一隻會說話,並且有著不俗智力的鸚鵡,還是精靈族某個擁有變身能力的德魯伊?我記得強大的德魯伊甚至能變身成巨龍,想必變成鸚鵡也不是什麼難事。」

    「德魯伊如果想要變成巨龍,那他必須要先取得相對應龍神的認可才行。比如,想要變身成五彩龍,就得提亞馬特點頭首肯;而想要變身金屬龍,就得巴哈姆特的微笑同意,據我所知,獲得這樣資格的德魯伊及其稀少。」這只鸚鵡相當的博學。

    侏儒法師在旁補充,「而相對來講,德魯伊們獲得自然半神的認可就簡單很多了,所以他們大多都會變成熊、豹子、或者老鷹什麼的。」

    以及鸚鵡?

    「至於我……」鸚鵡的語氣變得鄭重了些。

    「其實只是我在表演腹語術而已。」吟遊詩人菲利克斯驕傲的揚起了頭,打斷了他腦袋上鸚鵡的話語,並令其撲騰了兩下翅膀,才又重新站穩。

    「我可以不開口說話,只通過腹部就能發出聲音。」吟遊詩人說,「而菲麗絲其實是我的道具而已,你以為那些話都是她說出的,但其實都是出自我這裡呢。」

    「腹語術?你是認真的麼?」巴裡特再次感到驚訝。他那敏銳的感知力所觀察到的聲音來源,確實是那隻巨大的金剛鸚鵡,而非鸚鵡腦袋底下的年輕吟遊詩人。

    「不信?那我就給你表演一個!」年輕人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英俊的臉上帶著傻傻的笑容。

    巴裡特也停下來看著菲利克斯。半晌後,他終於忍不住,「那個,你的表演開始了麼?」

    年輕人點了點頭,巴裡特又朝他腦袋上的鸚鵡看去。名為『菲麗絲』的鸚鵡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望著天,睿智的眼睛裡流露出無奈。

    「唉,算了,不要去管他,他的腦子有點問題。」鸚鵡說,「既然我們之後要一同冒險,那麼就讓我鄭重的介紹下我自己吧。」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配合著嚴肅了起來。

    「我原本是一隻魔寵,最初的主人叫『羅莎琳』,是一位三級法師。她並不隸屬於魔法協會,而是一個名為『魔力潮汐』的鬆散法師組織中的一員。」鸚鵡的雙眼露出緬懷,「羅莎琳是在獅鷲王國南部的一處叢林中發現的我。我至今仍然記得,她當時在手上放了一枚漿果,並輕聲對我問道,『如果你吃了它,就要成為我的魔寵哦!』,那時的我還不懂通用語,理所當然的就把漿果吞了進去。在那之後,她用魔法儀式與我共享了靈魂碎片,讓我成為了她的魔寵。我的這位主人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也許因為我是鸚鵡的關係吧,所以我的通用語說的還不賴,精靈語也能熟練使用……」

    「我的這位主人是在兩百零四歲時去世的,原因是晉陞中階法師的魔法儀式失敗了,令她靈魂受到了嚴重的創傷。雖然我們相處了有百餘年的時間,但我依然感覺那時間轉眼即逝,也許鳥類的時間觀念和人類不同吧。」鸚鵡嘆了口氣。

    「在這之後,我跟隨過很多主人,其中還有一個海盜。那個海盜喜歡管我叫『八個里亞爾』,你知道,這並不是個好名字,我一點都不喜歡,所以就偷偷從籠子裡跑了出去,又跟隨著一群商船輾轉回到了陸地。之後,我換了一個又一個主人,每次重新獲得自由時,我都會給自己找一個新主人,我腳底下的這傢伙也是這樣被我找到的。」

    「為什麼一定要給自己找個主人呢?」巴裡特問。

    「因為,智慧是需要代價的。」鸚鵡又幽幽的嘆了口氣,「你認為我現在還會讓某個什麼都不懂的公鸚鵡騎在我的身上,然後再生下一堆蛋麼?不,光是想一想就讓我不寒而慄。而一隻鸚鵡想要在人類的世界中生活,終歸是需要主人的。」

    鸚鵡菲麗絲用尖嘴捋了捋翅膀上的羽毛,這時的它才真正的像一隻鳥兒。

    「嘿,你們看,我的腹語術表演的怎麼樣?」年輕的吟遊詩人挑著眉毛問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28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進魔法塔

    三天之後,巴裡特等人再次來到了湖中村『安格薩』的南面。

    這裡因為退潮而出現了一片爛泥灘,一些村中的女人和孩童會在爛泥和淺窪中,去拾取那些擱淺了的河蟶、淡水蛤蜊、大河蚌、小湖蝦、以及各種叫不上名字的魚類。

    這些種類繁多的湖鮮對於安格薩的村民們來講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物,他們更多的只是將其當成了一種樂趣,為數不多的樂趣。

    初夏來臨,爛泥在陽光的照射下,蒸騰出一種微微腥臭的氣味。孩童們手裡拎著用蘆葦編織而成的小籃子,光著腳踩在淤泥上,瞪大眼睛去尋找那些埋藏在淤泥中的「寶藏」。

    腳底的繭子可以避免被蚌殼邊緣劃傷的危險,滑軟的爛泥從一雙雙小腳丫的趾縫間擠過,發出了「咕嘰咕嘰」的聲響。

    一個小男孩『哼哧哼哧』的使勁從淤泥中挖出一枚大河蚌,卻又因為用力過猛而一屁股坐在了爛泥上,泥水飛濺,悅耳的歡笑也隨之降臨。

    「嘿,小傢伙們,離開這裡,去別處玩去。」從遠處走來的侏儒法師,朝爛泥中的村民大喊道,「每個離開的小孩都可以從我這裡領取一大把糖果。把你們的手擦乾淨,弄髒了糖果我可不管。至於女人們,則可以去菲利克斯那裡領一個熱情的擁抱,或者一個吻,隨你們,如果你們的老公不介意的話。」

    「哈哈,你比我想像的要有幽默感。」巴裡特站在侏儒法師旁邊,笑著對他誇獎道。

    「幽默感?」西奧多‧閃金疑惑的抬起了頭,「不,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這些難道不是我們之前就商量好的麼?」

    「商量好?噢,想起來了!我以為當時你說的那些都只是在開玩笑。」巴裡特趕走了落在他短髮上的一隻蜻蜓。

    「我從不開玩笑。」小個子法師嚴肅的說。

    「……好吧,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孩童們聽到呼喊後,全都開心的跑了過來。還有幾個小不點因為嫌棄手裡的「寶藏」太過沉重,便毫不遲疑的將整個籃子都倒空,拎著空籃子奔跑。

    相比於甜甜的糖果,那些湖鮮在他們眼裡毫無價值。

    可惜了,河蟶及淡水蛤蜊還是很美味的,用鹽、薑絲、小紅辣椒和胡椒簡單翻炒一下,就是一道很可口的菜餚。巴裡特看著那些重獲新生的貝類,搖著頭想道。

    只不過油這種物品在村裡比較稀少,所以村民們對於食材更多的是採用水煮和燒烤。

    用清水加鹽簡單煮出來的河蟶及淡水蛤蜊也很不錯,但是河蚌可沒有辦法這麼吃。河蚌的肉太堅韌了,咬起來像鞣製好的小牛皮,蠻子很不喜歡。

    孩童們擁擠到與他們個頭差不太多的侏儒法師周圍,伸手討要著糖果。而女人們則簇擁在吟遊詩人菲利克斯身邊,伸嘴討要「糖果」。

    巴裡特有些豔羨的看著那個被異性圍在中間的年輕人,他柔軟的金色頭髮隨風輕擺,嘴角掛著溫暖的笑容,深藍色的眼睛中帶著一絲讓人心疼的惆悵。

    一個年輕而俊美的傻瓜,每個年齡段的女人都會喜歡。那些有些上了年紀婦女甚至直接用手捧住了菲利克斯的後腦,用力的親吻著,讓巴裡特看的直咧嘴。

    這點蠻子倒有些佩服這位年輕吟遊詩人的,無論對方年齡幾何,是否嬌美,他都能一視同仁,沒有一絲厭惡的表情。

    鸚鵡菲麗絲從擁擠的人群中飛了出來,落到了巴裡特的肩膀上,「唉,無知的女人們。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才不會喜歡菲利克斯這傢伙呢。」

    「為什麼?」巴裡特問,並頗有些期待的等著鸚鵡的回答。

    看來,還是有「人」會懂得欣賞男人真正的魅力的嘛!蠻子挑了挑美好,挺起了自己寬闊的胸膛。

    「因為他這裡是空的。」鸚鵡用翅膀點了點巴裡特的腦殼,「裡面除了那些樂曲和歌謠外,什麼都沒有。想讓這個年輕人思考點複雜的事情,比要了他的命都難。」

    「……哦。」蠻子有些失望的回應。唉,什麼時候人們才會真正瞭解到,臉蛋和智商對於男人來講,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你喜歡聰明的男性?」他無聊的問。

    「如果會魔法就更好了。」鸚鵡說道,「我畢竟是一隻魔寵。」

    「像西奧多大師那樣的?」

    「不,他太老了,要更年輕一點的才好。」鸚鵡有些興奮的翹起了長長的尾羽,「聰明、會魔法、年輕些,英不英俊無所謂,因為我的審美觀和人類不同。但一定要知性,能探討些比較深奧的問題的那種。最好還能強勢一點,因為我是魔寵嘛,畢竟是要聽主人命令的。」

    巴裡特扭過頭去,不想去理這只有些發~~春的古怪鸚鵡。

    將村民們打發走後,西奧多‧閃金的法袍上多了很多髒兮兮的小手印,而菲利克斯的嘴唇已經被親的有些紅腫。

    「菲麗絲,菲麗絲,我幹得怎麼樣?」年輕人驕傲的朝鸚鵡問道。

    「幹得不錯。」鸚鵡點了點頭,「只有你能讓她們心甘情願的離開,而不會顯得我們太過蠻橫。這裡畢竟屬於她們。」

    「嘿嘿。」年輕人傻傻的笑著,「我甚至能嘗出來她們每個人嘴裡不同的味道。麗薩早晨吃了乳酪,嘴裡甜絲絲的;歐爾佳喜歡嚼酢漿草,舌頭酸酸的,讓人精神一震;妮娜在親我之前特地吃了幾瓣橘子,瑪蒂娜和南希也搶了幾瓣……」

    「不要再說了,只希望她們的丈夫回來後不會知道這件事。」鸚鵡菲麗絲打斷了年輕人的話語,「記住,無論和誰,不能做更進一步的事情,知道麼?」

    年輕人點了點頭,「那如果那些男人知道了,會像在三葉城發生的那幾次一樣,使勁的揍我麼?」

    「會再把你的肋骨打斷。」

    「喔,那其實還好。」年輕人傻傻的笑著,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鸚鵡回來。

    這傢伙的腦子果然有問題,巴裡特在心裡這樣評價著。

    侏儒法師西奧多並沒有理會這邊的鬧劇,他從自己的空間指環中取出一瓶深黑色閃耀著光澤的魔法墨水,並用手指牽引著墨水,開始在爛泥灘的邊界處繪製法陣。西奧多繪製的手法十分嫻熟,但速度卻有些慢。

    這個小個子法師每繪製一段時間,就需要用魔晶石來補充一番魔力。不一會兒,他周圍的地面上就已經扔了四、五塊李子大小的、已經褪去全部藍色的小塊魔晶石。

    侏儒法師著實費了半天的時間,才將整個法陣繪製完畢。

    「呼……」小個子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起身後又從雙手之間捧出一塊柚子大小的魔晶石,並將其嵌在了法陣的中央。

    「歷史性的時刻馬上就要降臨啦!」小個子激動的大喊著,「我——西奧多‧閃金——掌控魔法的大師,至此終於要真正崛起啦!」

    隨後,他開始吟唱起一段拗口又冗長的咒語。隨著咒語的進行,中央晶石上的魔力順著黑色的紋路開始蔓延,地面上巨大的法陣也隨之一點點的亮起。

    當法師口中的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空中時,整個法陣『啪』的一下綻放出耀眼的湛藍光芒,這預示著這副無名的法陣已經激活完畢。

    緊接著,一陣陣肉眼看不見的波浪從法陣之中發出,向著遠方蕩去。波浪持續了約有幾分鐘的時間便已停止,下一刻,巴裡特突然感覺到整個空間莫名的震顫了下。

    伴隨著這次震顫,一座巍峨雄偉的魔法塔,在不遠處的湖面上,緩緩的顯現了出來。魔法塔周圍的空間就像是水面一樣,泛起了一層層的波紋,但卻沒有裂痕產生。等魔法塔完全出現後,周圍的空間又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沒有絲毫破損。

    這情景不由得令巴裡特放心不少,他現在實在是對空間裂痕這種事情有些敏感了。

    魔法塔的主體成淡紫的圓柱形,塔身的牆壁上佈滿了嶙峋的深紫色結晶。塔的頂端立著一枚奇怪的魔法符號,符號像火焰一樣在燃燒,並且被著一大一小兩個同心圓環圍繞著。

    這座魔法塔並不像一般的魔法塔一樣,是一座孤塔。它的周圍還有三座由塔橋相連的副塔。副塔整體的風格和主塔類似,只不過塔頂的魔法符號並不相同,而且也僅僅圍繞著一個圓環。

    「這個……我們怎麼過去?」巴裡特仰頭看著身處在半空中的魔法塔,有些迷茫的問道。

    「很簡單,我有一枚可以使用飛行術的魔法飾品,但只能給我自己施加。」侏儒法師說,「等下我和菲麗絲先飛過去,你和菲利克斯找條船劃到塔的下面。然後我會用鑰匙和咒語將魔法塔的大門打開,再用魔化繩將你們兩個拉上去。」

    「我們直接去那座主塔麼?」巴裡特又問。

    「當然!」侏儒法師說,「只要我們將那個為整座魔法塔提供能源的核心熔爐控制住,其餘的就都是小事情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21:30
第一百七十七章 塔靈

    繩索拉著蠻子冒險者,一下又一下的往上攀爬。

    魔法塔距離湖面的高度並不算高,只有不到二十米的樣子。魔化繩索的一端被侏儒法師系在了大門上方,一枚突起的深紫色水晶上。而另一端綁著巴裡特的腰部。它依靠魔法的力量,像一隻蚯蚓似的自行的收縮著。

    只是魔化繩縮回的速度實在是有點慢,使得巴裡特很是無聊的被吊在了半空中。

    這是他距離天空第二近的一次經歷。而最近的那次,則是他早期在迷霧森林裡,攀上了一棵高聳的冷杉樹。

    巴裡特已經記不太清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蠢到去爬樹。也許是一個無聊枯燥的賭注,又或者是一次難以下台的吹噓。總之,爬四、五十米高的冷杉樹,只是他曾經做過的諸多蠢事中,並不太顯眼的一個。

    他隱約感覺在漫長的攀爬過程中,好像還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頗為重要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究竟是什麼,他同樣記不太清了。只是依稀記得自己費盡力氣爬到頂端後,緊緊摟著一根超脫於霧海中的樹尖,欣賞著迷霧森林上層那瑰麗奇異的美景。

    晚霞旖旎、巨樹參天、煙雲浩渺、霧靄翻騰,還有一隻巨大的雲鰩,擦著巴裡特的頭頂,從霧氣昭昭的樹冠間,輕盈的飛過……

    腰間的魔化繩又往上竄了一節,將巴裡特從記憶中晃醒。

    繩索的位置晃動的有些歪,勒得他腰部異常難受。但巴裡特並不敢去整理,只能小心翼翼的微微扭動幾下。魔法塔的塔基眼看就快到了,此時如果萬一掉下去,雖然下面是碧波蕩漾的湖水,但滋味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巴裡特能看到在不遠處的村莊中,有許多村民們圍聚在一起,面露驚恐的朝魔法塔張望;也能聽到吟遊詩人菲利克斯端坐在在下面的小船中,愜意的哼著歌謠,對眼下將要進行的冒險一點都不擔心。

    傻瓜總是人群中最開心的那個,巴裡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藍黃相見的色彩從天空中劃過,那是鸚鵡菲麗絲從塔內飛了出來。她在蠻子周圍盤旋了兩圈,最終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並像鳥兒一樣梳理著羽毛。

    哦,它本來就是鳥兒,只是巴裡特總會忘記這一點。

    「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他朝鸚鵡問道。

    「不知道。」鸚鵡很人性化的攤開翅膀,「魔法塔的大門並沒有像西奧多大師想像的那樣完全打開,只開了一條僅能側身通過的小小縫隙。所以塔內大多數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太多情況。」

    「小個子法師呢?」

    「西奧多大師還在裡面忙碌著呢,我在裡面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情況,看樣子似乎沒什麼危險。」鸚鵡說完,又從巴裡特的肩膀上飛起,「我去看看菲利克斯。」它朝下方的小船飛去。

    沒有危險就好,說不定這次冒險真會像侏儒法師說的那樣,很輕鬆便能完成。

    魔化繩又往上竄了一下,巴裡特距離塔底只有半步。他高舉雙臂,將手指扣在了塔基的邊緣處,並借助雙臂強大的肌肉力量使勁向上一攀,終於站了上去。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那扇由兩塊巨型紫色尖晶石構成的對開大門,法師的奢侈和富有程度可見一斑。

    巴裡特將腰上的繩索解開,隨意的扔了下去,並伸出手摸了摸眼前令人心動的巨型尖晶石。陽關照在晶石表面,晃花了他的眼睛。冒險者的習性不由得令他在心底起了一點異樣小心思。

    不過那點小心思很快就被巴裡特壓了下去,轉而對於門內的寶藏更加期待了起來。

    整扇大門確實如鸚鵡菲麗絲所說的那樣,只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門內並非完全漆黑,還有一點光亮在黑暗中閃耀著。

    那是舉著發光石的小個子法師。

    巴裡特從空間指環中也拿出一枚附著著光亮術的石子,又從腰間將『鋼鐵新娘』抽出,側身從門內通過。

    剛一進門,巴裡特便習慣性的朝門邊望去,那裡果然不出所料的立著一個高大的陰影。藉著石子的光亮,巴裡特發現那是一隻比食人魔還要高半頭的、由一種特別的淡紫色玉石和深紫色晶簇組成的構裝體魔像。

    他藉著光亮仔細觀察了下魔像,又沿著牆壁向前了一小段距離,便看到另一隻同樣形態的構裝體魔像再次從光亮中顯現,而周圍似乎還有更多。

    「嘿,你說,它們會不會甦醒過來?」他朝遠處光點中的小個子法師問道。

    低沉的聲音在塔內迴蕩,讓巴裡特有些擔心會將這些沉睡著的魔像吵醒。

    「誰?那些魔像麼?」侏儒法師的聲音從光亮處傳來,「當然會的。理論上來講,在我們剛剛進入到塔內的時候,這些魔像就應該醒來,然後毫不留情的將入侵者消滅。說實話,這應該是它們被創造出來的最主要工作。」

    這可不是個好答案。「那現在呢?它們壞了麼?」

    「也許吧。」侏儒法師的語氣中充滿著不確定,「不知道為什麼,這座魔法塔雖然保養的十分完好,但是卻並沒有在鑰匙和咒語的作用下完全激活。我正在嘗試將塔靈召喚出來,這樣就可以瞭解到所有情況了。」

    「塔靈?那是什麼?」巴裡特朝小個子法師走去。

    「沒聽說過?」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坐在地上,藉著手裡的光亮在翻看著一本厚厚的羊皮紙古書。

    他一邊皺著眉頭研究書籍,一邊不時的在地上勾勒著什麼,嘴裡還分心他用的解答著蠻子的疑問,「你知道的,法師有時會很長時間都不在魔法塔內,而是去往異位面中收集稀有的魔法材料,又或者去幹點其他什麼古怪的事情。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什麼東西能夠負責塔內的正常運轉。」

    「就像那些貴族宅邸的管家一樣?」巴裡特問。

    「是的,就像管家一樣。當然,人類本身肯定是不行的,那些長生種也不是個好的選擇,因為他們都耐不住寂寞。構裝體顯而易見的被應用的最多,因為它們都十分的忠誠,而且被施加了『啟智術』的構裝體也極其聰明,和智慧生物沒什麼兩樣。」

    「這裡的塔靈也是構裝體中的一種麼?」巴裡特朝那些陰影中的魔像看去。

    「不,據記載,基恩法師的魔法塔用的是另外一種手段,一種也十分廣泛的手段。」侏儒說,「就是通過煉金術,用一個強大的靈魂作為核心,將其灌注在魔法塔內,從而使整座魔法塔變成一種煉金生物般的存在。眾所周知,位於大陸中央天空上的『法師之城』阿爾—薩菲爾,其本身就是一隻無比巨大的煉金巨獸。聽說它不僅極其強大,而且還會變形。傳言在這個煉金巨獸的體內,就曾被灌注了一個或數個隕落神明的靈魂。」

    這個傳言巴裡特也聽過,有的人說『法師之城』會變形成一隻遮天的巨龍,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說它會變為那些隕落神明的本尊,還有人說它如果結合了所有魔法分會的法師塔,就會成為最終極的形態。

    不僅如此,巴裡特還聽人說,那座天空之城在魔法帝國的神戰期間,曾攻入過諸多神明的神國中進行戰鬥,並且每殺掉一個神明,這只煉金巨獸就會強大一份。

    總之,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言都有。

    這時,門口處傳來些許響動,吟遊詩人菲利克斯也被魔化繩拉了上來,鸚鵡菲麗絲像往常一樣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裡面好黑啊。」年輕人側身進入,用吃驚的語氣說道,「為什麼沒有窗戶呢?」他滿臉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什麼都看不清,要是能更亮一些就太好了……」

    吟遊詩人的話音剛落,巴裡特便發現柔和的光從牆壁上透射而出,整座魔法塔瞬間便被照亮。然後那扇紫色的尖晶石大門也發出了輕微的聲響,整個大門被再次關閉。緊接著,巴裡特再次感覺空間開始震顫,大約持續了兩次心跳的時間後,震顫停止,空間再次恢復如初。

    什麼情況?巴裡特緊握長劍,又從空間指環中拿出單手斧,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凝神戒備四周的構裝體魔像。

    「發生了什麼?」年輕的吟遊詩人瞪大眼睛問道,「不是我幹的,我什麼都沒做。我保證!」

    侏儒法師嘆了口氣,慢慢從地上站起,抬頭向空中看去,「我還以為你的靈識出現問題,導致甦醒不過來了呢。看來你早就已經醒了,又或者,根本未曾沉睡。」

    伴隨著小個子法師的話語,四周立在牆壁上的將近二十隻構裝體魔像,其胸口的魔力熔爐全部開始運轉。海量的魔力順著魔像體內的紋路被輸送到全身,下一刻,所有魔像同時抬起頭來,晶石構成的雙眼中,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一個半透明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半空中,「你們好,闖入者。」她向眾人說道,「我叫科塔娜,是這裡的塔靈。」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