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071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1:55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火車巧遇

    不過讓包飛揚沒有想到的是,他在儀城並沒有見到王振興。考慮到自己並沒有表露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身份,包飛揚推斷也並不存在王振興為了躲避他故意不肯出來見面的情況。

    「既然王振興欠了不少錢,他雖然不是為了躲我們,但卻可能為了躲債而躲出去了。」

    吳玉誠在一旁為包飛揚分析說道,因為這一次可能要涉及到一些法律方面的問題,所以包飛揚帶了吳玉誠出來。現在吳玉誠已經是辦公室負責法律方面工作的副主任,開始獨擋一面。

    另外謝志剛也結束了在海州的考察,他在海州的快硬水泥項目已經基本敲定,這次要來鳳湖接人,也跟包飛揚、吳玉誠等人一起同行。

    聽吳玉誠這麼說,謝志剛在旁邊不由得有些感慨,嘆氣說道:「飛揚啊,看來做生意風險還是挺大的。如果不是有老同學你在,我聽了王振興的事情,說不定現在就打退堂鼓了!」

    包飛揚不由得微微一嘆。也怪不得謝志剛要打退堂鼓,按照國內目前的情況,法制建設還很不完善,以言代法、以權壓法的情況還非常嚴重。比如就想王振興目前遭遇的情況一樣,如果不是鳳湖市東湖區法院長期扣押振興建築公司的財物不肯返還的話,振興建築公司也不會關門破產。所以很多時候民營企業家在做生意的時候,除了考慮市場上的風險之外,還要考慮由於法制建設不完善帶來的意外風險。

    「志剛,那你就好好做嘛!只要你努力去做,把質量過硬的快硬水泥盡快生產出來,其他什麼方面風險你根本不用考慮。即使是有,我也全替你擔著。」包飛揚呵呵一笑,說道。

    雖然說沒有見到王振興本人。但是對包飛揚來說這一次來儀城倒也沒有白來,也旁敲側擊打聽到王振興的一些情況。總的來說王振興現在的情況並不好,因為還欠數百萬債款,經常有要債的人上門向他討債,導致王振興也沒有辦法好好做生意,不好好做生意就沒有辦法將所欠的巨額債務還上,從而形成了惡性循環。

    「主任,要不要想辦法跟王振興聯繫一下?」吳玉誠問道,總不能就這樣白跑一趟。

    包飛揚搖了搖頭:「算了。很多事情電話裡面說不清楚,不過你還是留一張名片下來,讓王振興回來的話跟我們聯繫。」

    沉吟了一下,包飛揚又說道:「我們還先是先省城,到鳳湖市東湖分局去問一問情況。」

    包飛揚和吳玉誠、謝志剛是直接坐火車到儀城,並沒有帶車,現在也只能坐火車去省城,為了趕時間,他們決定在火車上用餐,上車坐了一段時間以後。就直奔列車中部的餐車。

    儀城距離鳳湖並不遠,坐火車也只要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在包飛揚看來已經算是比較長的了。如果未來能夠開通城際列車,那麼鳳湖儀城兩地之間大概也就是四十分鐘車程,到時候或許也該啟動鳳湖儀城一體化的進程了。

    關於鳳湖和儀城兩城一體化的議題,在上一世的時候,也是一個熱門的話題。不過包飛揚也知道,這個議題也只是談得比較多,只是受制於江北省的實力,在包飛揚上一世遇害前,兩地始終沒有能夠走到那一步。

    在餐車上點了幾個菜之後。包飛揚和吳玉誠、謝志剛三人坐下邊吃邊聊。包飛揚主要還是想和吳玉誠多聊聊天,雖然說吳玉誠現在擔任了管委會辦公室副主任。和包飛揚天天都要見上好幾次,但是實際上兩個人平時能夠坐下來面對面聊天的機會並不多。而且作為辦公室副主任。吳玉誠接觸到的很多東西也是包飛揚這個管委會一把手平常接觸不到的,包飛揚除了想通過吳玉誠多瞭解一下管委會基層幹部的情況外,也想接著這個機會讓吳玉誠暢談他在工作中的一些想法。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一樣,包飛揚相信多聽聽吳玉誠對工作的想法也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啟發。

    謝志剛通過他們的交談,也增加了很多對海州、對官場上一些事情的瞭解,他以前對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個職位的瞭解並不多,沒有多少具體概念,這一次聽包飛揚與吳玉誠交談,才知道包飛揚做上這個職位並不容易,各種工作千頭萬緒,僅僅是旁聽就讓他感覺有些頭暈,而這些事情都還是吳玉誠這個辦公室副主任在工作中涉及到的,而作為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包飛揚每天都要面對幾倍十幾倍數量的類似於吳玉誠所處理的這種事情,這些事情如果放在謝志剛自己身上,別說是去幹,單單是想一想都會讓謝志剛覺得頭暈腦脹,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因為邊吃邊聊,所以包飛揚三個人吃飯速度比較慢,一頓飯差不多吃了將近半個小時。眼看著飯快吃完的時候,他們旁邊桌上來了三個人,也點了些吃的,其中一個人說道:「老梁,你快說說剛剛碰到那個人是怎麼回事,聽你方才說話的意思,那人以前還是你們儀城一個大老闆?」

    「對,他叫王振興,也是我們儀城人,雖然說公司開在海城市,但是以前在我們儀城很有名。最近兩年我坐火車的時候就經常碰到過他,上個月我到省城去的時候,也碰到過他一次,他也是去省裡。」被問話的這個人很是感慨地搖了搖頭。

    「可不是嘛!」這時另外一個人也接著話茬說道:「王振興這個人,別說是咱們儀城市了,就是早幾年咱們江北省裡搞建築材料的人都知道,七八年前,王振興的資產就達到了好幾千萬,你說他是不是大老闆?」

    「七八年前就有幾千萬,放到現在起碼好一兩個億啊,那可真是大老闆。我記得那時候鄉里有個萬元戶就很了不起了。」最早說話的那個人不由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驚訝萬分。

    「對啊,所以王振興這個人厲害就厲害在這裡。只可惜到了最後,他的這些家產都被人給查封了。你們看他這一次去鳳湖,十之*也是為了討回那些被查封的財產。」中間那個人說道。

    「到底怎麼回事,他的那些財產怎麼無緣無故就讓人給查封了?」最早說話的那個人就更是驚訝了。

    包飛揚剛開始還沒有在意,沒想到他很快發現,那幾個人談的竟然是王振興。他和謝志剛、吳玉誠本來已經準備離開,可是聽到跟王振興有關係,包飛揚也就沒有急著走,坐著注意聽起來。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王振興想要回自己被查封的財務。可是鳳湖市下面幾個部門之間就相互踢皮球,老王要了三年多,愣是一分錢看不到,要知道那可是實實在在將近五百萬現金,還有其他許多價值不菲的財物,只是老王也沒有辦法,他現在外面欠著巨額債務,不將那些錢還掉,他什麼生意也做不成,他不能做其他生意。就只能指望把自己的被查封的財務拿回來去還債。」中間認識王振興的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起來王振興當年也是個風雲人物,沒想到如今卻落到這種地步。以前有句話叫作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還真是一點不假,那些當官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

    「是啊,這個姓王的也真是慘,你說他不跟當官的打交道吧,要想在將生意做下去,肯定少不了各種麻煩;但是跟這些官員打交道,也實在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進去。弄得家破人亡。說起來這個王振興還算是好的,人竟然還能夠平安出來。」

    「人出來有什麼用。辛辛苦苦半輩子賺的錢都被查封了,現在這個樣子。連坐火車的錢都沒有,還真是生不如死。」

    「查封?我看未必,說不定早就進了某些當官的自己口袋。」最早說話那個人憤憤不平地說道,「要不怎麼可能王振興都被放出三四年了,那些被查封的財務一分錢都要不會來呢?」

    聽到那些人說的話,吳玉誠不由抬頭看了看包飛揚,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聲說道:「現在的干群關係遠不如從前,在很多人眼裡,當官的都不是好人。」

    包飛揚臉色有些凝重地點了點頭,現在*問題越來越突出,官員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比以往,人們經常會說「當官的沒一個是好人」。

    謝志剛以前對當官的也沒有什麼好感,他也沒想到包飛揚不但當了官,而且當的官還不小。謝志剛在大學的時候與包飛揚的關係很不錯,對包飛揚的為人品性都很敬服,兩人畢業後也有聯繫,不過謝志剛並不清楚包飛揚當官的情況,他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當了官以後成為自己經常咒罵的那種「貪官」。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謝志剛覺得包飛揚至少不像人們說的那種庸官,事實上包飛揚每天都很忙,要處理很多事情。小到工地上一起不大不小的糾紛,大到整個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發展規劃,而且他在海州這段時間,發現包飛揚在群眾中的口碑都不錯,大家都將臨港經濟開發區甚至海州這段時間以來的變化看成是包飛揚的功績,認為他是一個有能力的官員,而讓大家津津樂道的還包括他對五灘鄉*案的處理,以及一系列惠民政策,很多人也認為他是一個好官。

    有時候謝志剛也感到慶幸,幸虧包飛揚是這樣一個好官,否則的話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

    廣播裡已經開始通知前方將要抵達鳳湖火車站,列車馬上就要進站,包飛揚連忙站起來,走到剛剛說話的那幾個人面前:「你們好,能不能問一下,剛剛你們提到的那位王振興先生,他現在人是不是就在這列火車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1:55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王振興的困境

    包飛揚突兀的表現將那幾個人嚇了一跳,畢竟剛剛他們正在口無遮攔地嘲諷政府和官員,有些話大傢俬下里講一講沒什麼,但是真要追究起來,他們也擔心。

    「你是誰,找王振興幹什麼?」先前那位認識王振興的人有些緊張地問道,目光裡充滿了懷疑,生怕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找王振興討債的債主。王振興目前的處境本來就夠可憐的了,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多嘴的緣故,讓王振興的處境雪上加霜。

    「哦,是這樣的。」包飛揚微笑著向這個人點點頭:「我懂一點法律,我這個朋友還是比較有名的律師。」

    包飛揚伸手指著吳玉誠說道:「剛才無意中聽到你們說的情況,我的朋友覺得這位王振興先生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所以我想讓我跟他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包飛揚並沒有如實告知對方自己的身份,既怕引起對方的疑慮,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把吳玉誠退出來做擋箭牌。

    不料剛剛說得熱火朝天的幾個人聽到包飛揚的話,頓時面面相覷,相互看了看,看向包飛揚的目光也並不怎麼友好,他們倒不是不相信包飛揚的話,只是對包飛揚的說法嗤之以鼻。

    「有名的律師?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我說朋友,你也不想一想,王振興的財產就是被法院扣押的,你讓他到法院去跟法院打官司?那不是開玩笑嘛!」最早說話的那個人頓時笑了起來,紛紛搖頭。

    「就是啊,跟當官的打官司,能打得贏才怪。」另外一個人也連連搖頭。

    民告官,在華夏向來是非常忌諱的事情。顯然在那幾個人眼中,包飛揚提出來的想要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利益,聽起來就像一個笑話。即使包飛揚身旁那個三十出頭的同行者真的是有名的律師。

    包飛揚無意解釋太多,更何況這樣的問題確實存在。他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們也而不要太悲觀。這華夏的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朋友既然想管這件事情,肯定有他的門路。你們如果真的想幫王振興的話,只要告訴我王振興他現在人在哪裡?」

    包飛揚淡然的表現,以及從容的舉止讓這幾個感到他不是一般人,他們沒有再繼續哄笑,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還是認識王振興那個人告訴了包飛揚答案:「我剛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在七號、八號車廂中間,至於說你現在過去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的運氣了。」

    「謝謝!」包飛揚對幾個人點了點頭:「你們可以關注一下王振興這件事的後續情況,也許現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悲觀,我相信,華夏還是好官多的。」

    幾個人再一次面面相覷,雖然他們還是覺得包飛揚說的話像一個笑話,但是包飛揚最後說話時的態度以及表現出來的信心,卻讓他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包飛揚說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實現。

    餐車的位置在列車的後段。要去七、八號車廂,必須從餐車的另外一邊出去,考慮到列車將要進站。包飛揚只能與謝志剛、吳玉誠先分開,讓他們去車廂收拾東西,包飛揚則直接去另外一邊找人,並約好在出口的地方碰面。

    和臥鋪、軟座車廂不同,硬座車廂裡有大量買了站票的乘客,走道中間、車廂連接的空處都是人,包飛揚不得不從人縫當中艱難前行,他好不容易趕到八號車廂,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然而這時候列車已經進站,車廂連接處都擠滿了準備下車的人。人頭湧動,包飛揚也沒有見過

    「王振興!王振興在嗎?」包飛揚突然大聲喊道。聽到聲音的人大多向他看過來,但是包飛揚很快從中發現了一個表現與其他人並不一樣的男人。他看上去五十歲左右,頭髮花白、臉上的皮膚鬆弛,佈滿深深的皺紋,但是他站在那裡、腰桿挺得筆直,身上背了一隻有些發白得帆布包,臉色平靜,帶著滄桑卻依然清亮的目光看著包飛揚。

    以包飛揚的直覺,立刻明白,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王振興了。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還真的是王振興,他站在另一邊人群的後面,遙遙地向包飛揚望了過來。

    雖然和包飛揚之間相隔了十幾個人,心中也充滿了疑慮,不知道對面那個年輕人究竟為了什麼事情找他,王振興還是審慎地向包飛揚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就是王振興。包飛揚微微一笑,也向王振興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車門,示意先下車再說。

    這時候,乘務員已經打開車門,早就等候在門口的乘客迫不及待地擁擠著下車,雖然還算有秩序,卻也爭先恐後,生怕走慢了。

    包飛揚和王振興也都被人群簇擁著向前,兩人幾乎同時走到門口,面對面看了兩眼,都沒有說話,也來不及說話。等下了車,向前走了幾步,包飛揚才向前跨了一步,與王振興肩並肩,轉過頭對他說道:「王總,你好,我叫包飛揚,在海州經濟臨港經濟開發區工作。」

    聽到海州經濟臨港經濟開發區這幾個字,王振興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也回過頭來,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包飛揚兩眼:「你是包飛揚?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

    包飛揚不禁有些意外,其實剛剛看到王振興的時候,他就有些意外,原以為王振興現在的樣子應該非常潦倒落魄,沒想到他看起來還收拾得很乾淨,哪怕滿頭花白的頭髮,也洗得很乾淨,梳理得整整齊齊。更讓他意外的是王振興應該已經早就退出海州,但是他對海州的情況似乎還很熟悉,竟然光聽名字就知道自己是海州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

    包飛揚沖王振興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就是包飛揚,沒想到王總對海州的情況這麼瞭解。」

    王振興盯著包飛揚上下看了兩眼,突然擺了擺手。搖頭說道:「包主任,王總什麼的就不要再提了,我現在不過就是一個落魄的可憐人。你要是願意,就再叫我一聲老王。」

    頓了一頓。他又繼續說道:「至於說對海州情況的瞭解,那是當然。雖然說我現在人不在海州,但是海州是我發跡的地方,怎麼可能不關注呢?包主任您干的非常不錯,十年前我就認為海州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只是缺少一個有能力的領導。現在有包主任您這樣有能力的領導,海州走上發展的快車道也就理所當然了,這也證明我當初的看法沒有錯。」

    包飛揚沒有想到王振興對自己評價這麼高。不由得呵呵一笑,說道:「時勢造英雄而已。以海州地理區位的優勢,早就該有大發展了,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當不起王總這樣的誇獎啊!」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被出站的客流裹挾著往前走。

    「包主任客氣!」王振興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走下步梯:「只是不知道包主任怎麼會知道我的?海州現在還記得我王振興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王振興表現得很平靜,完全不像一個受了冤屈而充滿怨氣的人,正因為如此,包飛揚反而對他又多了一些好感:「呵呵。說起來也巧,剛剛在餐車那邊吃飯,聽到有人說起王總。我以前確實不知道王總的事情。聽他們說的話我才知道王總當年還是我們海州的著名企業家,所以我就想來結識一下。」

    包飛揚並沒有說明自己原本就是來找王振興的,因為王振興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那種黑心建築商,而且王振興能夠在債務纏身、甚至只能買站票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的風度,也讓包飛揚心裡越發產生一些好感。

    王振興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說道:「包主任既然是聽人說的,那應該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現在可不是什麼投資商,而是一個令人嫌憎的討債人。而且我自己也欠著錢。欠著海州很多農民兄弟的錢。」

    「我知道。」包飛揚說道。

    王振興不禁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了看包飛揚:「你知道?那你還來見我?你總不會是來跟我討債的吧?」

    為了被扣押的財產,王振興找過很多領導和部門。找的次數多了,那些以前招商的時候將他捧上天的官員一個個都惟恐避之不及。看到他就像看到瘟神一樣,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躲起來,根本不同他照面。

    就算是那些以前跟他沒有交往的官員,聽到他的名字也會立即躲開,惟恐跟他扯上關係。包飛揚還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主動跟他接近的官員。

    至於討債,海州振興建築公司並不欠政府部門的錢,當年他在海州的資產也被優先用來償還他在銀行的貸款,所以這麼多年他跟海州市政府倒是沒有什麼矛盾,王強等人倒是向市裡反映過問題,不過農民工欠薪問題這時候還沒有引起重視,政府一般都不會管這種事情,如果還在進行的工程倒也好辦,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都已經倒閉了,海州政府更加沒有心思管這種事情。

    「老王你還記著那些農民工欠薪就好,我還真就是來討債的。」包飛揚笑了笑說道:「剛剛我聽那些人說起老王你的事情,他們對政府有很多非議與不滿,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一些誤會,就算其中有些違規的地方,那也不能代表我們整個黨和政府。」

    包飛揚說道:「不管是為了討債,還是作為一名黨員,我覺得既然我知道你的這件事情,這個時候自己都不好袖手旁觀,所以我希望能夠從老王你這裡瞭解到第一手的真實情況,如果可能,我希望這件事能夠找到辦法,讓你這件得到妥善解決。」

    王振興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又繼續邁開步子,緩緩向前走去:「呵呵,包主任啊,我這些年為了那些被扣押的財產,跑過很多部門,找過很多領導,但你是第一個主動跟我接觸、主動希望瞭解情況、主動尋求解決問題的官員。」

    「時代不一樣了。」包飛揚笑了笑:「時至今日,我想就算我不來找你,也會有其他人來找你。」

    「我真的感到非常意外。」王振興搖了搖頭,他確實難以相信,無論說包飛揚來向他討債,還是幫他討債,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他又覺得包飛揚莫名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他想了想,歪過頭問道:「包主任,你的意思是你是過來找我討債的,幫那些農民工討債。然後你又想要幫我討債?」

    「不錯,就是這麼一個意思。不過我首先要知道事情的曲折緣由。」包飛揚點了點頭,看王振興還有一些疑慮,又補充道:「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和儀城誠信建材公司的人聯繫一下,我們上午剛剛去過那裡,我就是去找你的。」

    王振興停下腳步,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包飛揚看了片刻,然後他並沒有真的打電話回去核實,而是搖了搖頭說道:「包主任竟然為了一些農民工的工錢親自跑到儀城,據我所知,這兩年農民工欠薪的情況越來越多,但是還沒有聽說哪裡的政府部門會出面幫助農民工討薪的。」

    王振興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包飛揚身為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竟然出面幫農民工討薪,更加聞所未聞。

    包飛揚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其實我也是順路,剛好到省城有點事情,就多坐了一站路,到儀城想要拜訪一下王總,王總當年可是江北省民營經濟的一面旗幟。」

    「包主任說笑了,我們那都是小打小鬧,比不得包主任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大手筆。」王振興意興闌珊地搖搖頭。事實上即使當年王振興最風光的時候為人就很低調,也只是在振興建築公司案發以後,才出現種種關於他這個坐擁幾千萬資產的大老闆的傳聞,聯想到自己目前連農民工都不如的處境,王振興心情越發低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1:55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拜會老領導

    包飛揚自然理解王振興的心情,不過他這個時候沒有時間去顧慮到這些細枝末節,開口直接對王振興說道:「王總,我們也沒有必要繞圈子,在來儀城前,我就預料到要解決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農民工欠薪問題就必須要解決你被警方扣留財物的問題,我大致瞭解了一下,現在扣押你財物的應該是鳳湖市東湖區公安分局,理由是你牽涉進了其他經濟案子,具體的情況我還要進一步瞭解,希望王總能夠將你瞭解的情況告訴我。」

    王振興看了看包飛揚,包飛揚的態度讓他終於開始有些相信,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欣喜落狂,就算包飛揚真的願意幫忙,這些年的經歷讓他知道,不到最後一刻,事情都可能發生變化。包飛揚現在能有這樣的態度,很可能與他還不瞭解事情的具體情況有關,一旦包飛揚瞭解其中的難處,恐怕他也就不會說出剛剛說出的那些話。

    更何況包飛揚的目的也許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

    看到王振興審視的目光,包飛揚笑了笑,沒有多加解釋,而是說道:「我希望瞭解最真實的情況。」

    「當然,難得有官員願意向我瞭解情況,我要是說假話,下一次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夠等到包主任這樣的官員。」王振興搖了搖頭:「那麼我們是現在就開始講,還是聽包主任你的安排?」

    包飛揚說道:「我還有兩個同行的朋友,他們應該會在出口的地方等我,今天白天我會有一些安排,我希望能夠利用一些間隙的時間先瞭解一個大概,然後你再逐漸將一些細節告訴我,然後我們再來看一看要通過什麼樣的辦法解決這件事。」

    讓包飛揚沒有想到的是王振興也有人來接。是他正在鳳湖大學讀書的女兒,他和王振興剛剛來到出口的地方,就看到出口處的欄杆旁邊站著一位長發披肩、青春靚麗的女孩。在不停地朝他們揮手。

    王振興的臉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他笑了笑對包飛揚說道:「看到了嗎。那個就是我的女兒,漂亮吧?她也是現在我唯一的驕傲了!」

    「王總說笑了。」包飛揚看了王振興一眼,發現王振興突然之間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開始真正放鬆,甚至開始主動開玩笑。

    他回頭看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認王振興確實有這樣說的資本,王振興的女兒站在那裡,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確實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謝志剛、吳玉誠比他們先到出口,包飛揚將謝志剛和吳玉誠介紹給王振興,王振興也將他的女兒王沁書介紹給他們,王沁書今天剛剛上大學一年級,江北省的考生能夠考上鳳湖大學那都是學霸級的,王沁書人長得很漂亮,但絕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在面對包飛揚與謝志剛的時候,她的表現也相當從容不迫。

    出了火車站,包飛揚打了個車。找了一家茶館,進去開了一個包間,一邊喝茶。一邊讓王振興將事情的大概情況先講一下,並且再次強調:「我希望瞭解到最真實的情況。」

    王沁書這才知道包飛揚真的要插手這件事,雖然剛剛王振興在介紹包飛揚的職務的時候,王沁書就有這樣的猜測,但是真的確認,她還是有些激動。

    「當然!」王振興點了點頭,當年的遭遇以及這些年的經歷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王振興不需要整理,便開口講起來。

    大致的情況與包飛揚聽到的差不多。其核心就是當初省公安廳派人凍結了振興建築公司賬上的資金,還扣押了大批現金和財物。最後王振興並沒有被查出有什麼違法問題,被無罪釋放。但是當省公安廳方面打算歸還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當初被扣押的財產。而是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卻又發函,以王振興涉及另一樁經濟案件為由,重新扣押了這筆財產。

    王振興去東湖分局討要這些財物,東湖分局剛開始根本不予理會,後來又說省廳並沒有向他們移交這些財物,最後又搬出王振興涉案的說法,他們確實拿出了有人控告王振興詐騙、欠債不還等立案記錄,還有經偵部門的偵查報告,但是幾年過去,東湖分局對案件的偵查依然沒有結束,王振興的幾百萬財物依然被扣留著。

    包飛揚轉頭看了看吳玉誠:「公安機關扣押財物這方面有沒有時限要求?」

    吳玉誠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法律對公安機關偵查案件並沒有時限要求,偵查沒有結束,扣押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不能夠解除。」

    包飛揚不由皺了皺眉頭,王沁書已經忍不住說道:「難道公安機關不結案,就可以將那些錢一直扣著?」

    吳玉誠想了想說道:「那倒也不是,根據規定,公安機關、國家安全機關決定撤銷案件或者終止偵查、人民檢察院決定撤銷案件或者不起訴、人民法院作出無罪判決的,涉案財物除依法另行處理外,應當解除查封、扣押、凍結措施,需要返還當事人的應當及時返還。」

    「另外我國法律規定,對查封、扣押、凍結的財物,都應當及時進行審查,經查明確實與案件無關的,應當在三日內予以解除、退還,並通知有關當事人。如果你們認為被扣押的財物與案件無關,並非違法所得,那就可以提交證據,證明與案件無關,公安機關就應當依法解除扣押,並退還相應的財物。」

    「那個案子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我們就是拿再多的證據也沒有用。」王沁書氣惱地說道。

    吳玉誠看了包飛揚一眼,說道:「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向紀檢部門、上級政法部門反映這個問題,請求他們介入。」

    王振興嘆了口氣:「這些年我每年都要來鳳湖,希望要回那些財物,也好還掉外面欠的債。然後重新開始,科室東湖分局那邊根本不予理會,每次都有不同的說法。我沒有辦法。也向鳳湖市公安局、政法委、紀委,甚至省公安廳反映過這個問題。但是也都沒有結果。省廳、市紀委、市政法委、公安局都曾經有過批示,但都只是責成東湖分局查明事情的具體情況,結果東湖分局自查的結果是沒有這筆財物,也不知道財物去了那裡,紀委部門也不好直接干預司法,所以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包飛揚聽了,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這也太不像話了,價值五六百萬的財物竟然會不翼而飛?這怎麼可能呢?顯然這不是東湖分局查不出來。只是不想去查而已。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到現在王振興都得不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顯然不僅僅是東湖分局,甚至是其他相關的政府部門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無論是警方還是紀檢部門,都沒有認真去查這件事,否則怎麼可能不給王振興一個答案呢?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其實振興建築公司這些財物的下落是查的出來的,只是結果不宜公開。可能紀檢、警方乃至公檢法某些人有可能牽涉其中,所以相關部門非常默契地採用了這種相互推諉搪塞的做法。

    無論是哪一種原因,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王振興想要一個說法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拿回那些財物。

    「前兩年,鳳湖市紀委曾經督促東湖區分局將這件事查清楚並妥善解決,只是後來東湖區分局還是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我再去找鳳湖市紀委,紀委那邊還是一樣的說法,說他們已經責成東湖區分局處理,讓我繼續去找東湖區分局。」王振興雙眉緊鎖,頗為無奈地對包飛揚說道。

    包飛揚對信訪這一塊的工作並不陌生。實際上對大部分案子,接收到信訪的部門都不會親自去處理。他們沒有那個能力,也可能沒有那個權限。很多信訪都是分發下去責成相關部門自己去調查處理,可想而知最後的處理結果會是什麼樣。

    包飛揚自己在鳳湖市的公安系統中並沒有什麼熟人,貿然過去恐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去當然還是要去的,只是在去之前,他還是要想辦法弄清楚這件事背後有沒有什麼別的隱情,如果東湖分局真的有問題,他貿然過去捅開也並不明智。

    包飛揚只能讓王振興、王沁書兩個人稍安勿躁,再耐心的等待一下。他這邊先想想辦法,看從什麼地方下手去處理比較合適。

    和王振興父女倆暫時分開後,包飛揚然後去了一趟省計委,見一見海州市老書記薛紹華。

    包飛揚這次來省城,主要還是為了海州煉化項目,隨著華夏海洋石油的加入,海州煉化項目已經進入正式籌備階段,但是有一些具體問題,還沒有最終確定。

    由於這個海州煉化項目是薛紹華在海州擔任市委一筆安排的時候就一直在操作,他對情況也比較瞭解,所以省裡還是由薛紹華直接跟進。

    為了推動海州煉化項目的建設,省裡的支持力度也很大,但是省裡又必須考慮地區間的平衡,不可能將資源都砸到海州地區,事實上鳳湖、通城、徐城這幾個地方對資源的爭奪也非常厲害。

    江北省裡現在拿不出多少資金和優質資產投入煉化項目,所以江北省政府希望通過另外一種方式迂迴進入,那就是省裡將一部分資產拿出來,裝入海州對煉化項目的投資公司,實現對海州煉化項目的間接控制。

    簡單來說,就是海州將成立一到兩家公司與華夏海洋石油一起投海州資煉化項目,實際上海州市與臨港經濟開發區也面臨籌資的問題,但是對於海州市政府和臨港經濟開發區政府來說,他們的優勢在於可以將項目用地、優惠政策、岸線資源以及其他配套等都折算成為投資,另外也可以將臨港工業園區和地方資產裝入公司進行融資。

    包飛揚還提出來,可以用海州煉化項目的股權進行質押融資,方法很多,但問題是要找到願意出錢的投資方。

    為此,包飛揚還特意找了北美塔克石油公司、馬來西亞鼎峰集團等國際財團,對於北美塔克公司和馬來西亞鼎峰集團來說,他們其實更願意直接投資海州煉化項目,而不是通過融資的方式間接進入這個煉化項目。但是根據華夏國內目前的情況,大型煉化項目的投資、尤其是外國投資需要面臨很多政策限制,所以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和馬來西亞鼎峰集團也只能夠曲線進入海州煉化項目,一方面參與煉化項目的融資,以債權人的身份對海州煉化項目產生影響,另外一方面通過參與海州煉化項目融資,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和馬來西亞鼎峰集團也獲得了參與直接投資海州煉化項目的特權,包括對海州煉化項目以及海州投資公司進行投資。

    即便是這樣,北美塔克石油公司與馬來西亞鼎峰集團等國際財團的投資還是受到嚴格限制,因此,對這兩家公司來說,他們並不希望直接與江北省省、海州市以及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共同組成一個合資公司,然後再去投資煉化項目,他們兩家公司的想法是分別組建幾個公司,然後共同投資,否則的話他們這兩家在海州煉化項目合資公司裡面話語權太少,就真的成了純財務投資,如果是分別成立幾個合資公司的話,則這兩家公司可以在每個合資公司裡面掌握不同的話語權,才有合縱連橫的資本。

    但是這樣一來,要談的細節又更多,包飛揚也不得不跑一趟省城,跟老領導薛紹華討論這方面的細節。

    談完海州煉化項目的問題,包飛揚也向薛紹華提了一下王振興的事情:「老書記,今天我在火車上遇到一個人,是來省裡上訪的,叫王振興,以前在海州搞過好幾家公司,除了做建築之外,還做建材、煤炭和鋼鐵生意,在九十年代初就做到年銷售額達到五六千萬的規模,應該算是很厲害的,不知道薛書記知不知道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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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武前輝

    「王振興?」薛紹華想了想,說道:「是不是那個因為涉案,後來被查封的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老闆?」

    薛紹華一開始還想不起來王振興這個名字,但是說到做建築的私營公司,他倒是一下子想了起來。畢竟在九零年前後就將建築公司規模做到那麼大的私人公司在海州還是屈指可數的。

    「對,就是他!」包飛揚點了點頭:「據王振興說,他當然因為受到海州市一位領導的牽連被查以後,公司和財產被查封,後來他雖然被查明沒有什麼問題被釋放,雖然公司也解封了,但依然有上千萬財產被扣押或者不知所蹤,其中被省裡扣押的五百多萬元銀行存款、現金和貴重物品因為牽涉其他案經濟件,被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扣押,一直都沒有歸還。由於缺乏資金,他的建築公司也倒閉了,還欠了不少材料款,更重要的是欠了咱們海州一百多名農民工幾十萬元的工資,他這些年一直在上訪,希望能夠討個說法。」

    包飛揚的腦海裡不由浮現出王振興站得筆直的腰桿,他甚至懷疑王振興每年都上訪並不是單純為了討回自己被扣押的那些財產。

    薛紹華沉吟了一下,王振興出事是在一九九零年,當時的政治氣氛並不利於私營經濟的發展,薛紹華也是在一九九零年到海州,開始擔任市委副書記。當時市裡一名官員因為貪腐問題被查,牽連比較廣,王振興也是其中之一。薛紹華到海州的時候,那個貪腐案已經爆發,次年,時任海州市委書記也因為這件事的影響。提前退居二線,並由薛紹華接替。所以薛紹華對這件事的內幕還是比較瞭解的,但是參與程度並不深。很多細節也並不知情。

    「當初這個案子涉及到多名海州市的幹部,因此案子由省紀委主辦。涉案的其他單位與個人也是由省裡偵辦,所以案子的具體情況我並不是很清楚。」薛紹華沉吟了一下,說道:「當年這個王振興也向市裡反映過他的問題,我記得看過這方面的材料,主要是涉及到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一些債務問題與經濟糾紛,至於被扣押財產,因為是省裡偵辦,市裡面也無法過問。後來的情況我就更不清楚了。」

    王振興本身並不是海洲人,而是儀城市人,他在海州做生意也算是外來客,而他原來在海州官場構織的關係網又因為當年的貪腐案被一掃而空,留下來的也忙不迭劃清界限,其他人更不願意去趟這個渾水,所以王振興在海州很難找到支援,只能夠自己去省裡討說法。

    王振興的問題久拖不決,各方相互推諉,也與當年的管理並不規範。甚至還比較混亂有關,另外涉及到當年的貪腐案與經濟糾紛,本身偵破審理的週期也比較長。很顯然拖得越久,事情就變得越糟糕,以至於久久不能夠解決。

    這件事複雜的地方就在於鳳湖市東湖分局是從省廳那邊接手,直接將王振興的財物扣押,其他人很難弄清楚這事是東湖分局主導,還是有省廳站在後面。當初的工作程序上存在一些問題,如果要揪住這件事往下查,就算省廳沒有事,也要惹一身騷。所以鳳湖市方面都沒有下定決心要查這件事。

    薛紹華抬頭看了包飛揚一眼,問道:「你現在想解決這件事情?」

    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道:「我跟王振興本人接觸了一下,發現他與很多改革開放初期成長起來的民營企業家不一樣。他看起來是一個很儒雅的人,哪怕是上訪討要說法,也表現得很有風度,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他的上訪要求似乎並沒有得到重視。」

    「但是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包飛揚頓了一頓,又說道:「一來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本身還欠海州當地上百位農民工一百多萬的工錢與材料費,二來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是臨港經濟開發區最早入駐的企業之一,如果這件事傳播開來,也會影響別人對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環境的一些負面看法。」

    包飛揚道:「既然我碰到了這件事,當然還是希望事情能夠得到解決,不但可以排除掉這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引爆的炸彈,還能為今日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投資環境寫一筆亮眼的註解。」

    「那你打算怎麼做?」薛紹華並沒有感到意外,雖然在很多時候包飛揚的政治表現都很成熟,但有時候他的身上還是會表現出某種理想化的傾向,比如他對於地方發展規劃的堅持,因為要堅持規劃放棄了很多唾手可得的招商項目,到目前為止,他的這種理想化的結果都還讓人滿意。

    但是薛紹華也不能不提醒包飛揚:「這件事涉及到鳳湖市東湖分局,一些事情牽扯到公檢法系統,牽連還是比較廣泛的。」

    有些話薛紹華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但是想來包飛揚不會不明白。事情牽涉到公檢法,真要將這件事捅出來,那就是要將人往死裡得罪,公檢法這個系統封閉性還是很強的。包飛揚以後還在海州任職,就算遇到事情這些單位不會故意刁難,遇上事情需要他們配合,稍微消極一點也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甚至就算包飛揚以後會離開江北省,他過去的這種舉動也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如果大家都認為包飛揚不懂規矩,喜歡以下犯上,那對包飛揚以後的成長也會非常不利。

    包飛揚當然明白薛紹華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說道:「老書記請您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不過這件事我也不能當作不知道。」包飛揚說道:「趙老曾經說過,他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後輩們身居高位,而是不管身居何處,都能不能不忘個人的擔當。他說作為黨員干部、作為趙家子弟,如果連一點擔當都沒有,只想著一個勁地往上爬。那只會讓他感到羞恥。」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薛紹華不由目光一閃:「好,你能夠這樣說。我相信趙老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不過你也要注意。不能硬來,有什麼計畫,需要配合幫忙的記得跟我說,即使再難,我也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薛紹華是軍人出身,性格爽朗,要不然的話包飛揚剛剛也不會說那些話。畢竟明哲保身、和光同塵才是官場上最主流的做法。

    包飛揚道:「我現在談不上有什麼具體的計畫,有些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想先弄明白具體情況再去考慮怎麼解決。如果真需要的話,肯定還會過來麻煩老領導你的。」

    薛紹華點了點頭,最後又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上一次大夏農業公司的事情,聽說最早是華夏青年報的記者先捅出來的?前兩天洪省長在辦公會上還提到,說是我們各個部門要引以為戒,不要什麼事情都捅到全國人民面前我們才知道,有問題要及早處理,處理不好的也要及時溝通。」

    包飛揚不禁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下,說道:「洪省長對輿論風向倒是挺重視的。」

    包飛揚知道薛紹華這也是在提醒自己,像上次那種找媒體曝光的做法並不一定好。雖然說那一次的事情主要是針對大夏農業公司,事後所取得的結果也比較符合預期,只是事情發生以後,受到影響的絕不僅僅是大夏農業江北省公司和大夏農業總公司,甚至農業部、科技部、江北省政府都多少要受到一些影響。

    表面上看那是華夏青年報捅出來的,但是真正知道內情的人不會不知道趙麗萍的身份,就算不知道包飛揚與趙家的關係,也不會看不出來海州市和臨港經濟開發區政府在這件事情當中扮演的角色,加上包飛揚和孟爽的好事將近。與趙家的關係遲早會讓更多人知道。

    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也就算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其肯定會非常惡劣。

    畢竟去省裡找有關部門反應問題、向上級申訴告狀都還在體系範圍內,動輒將事情捅給媒體。那就是越界,如果以後官員們都這樣做,那豈不就是亂套了?所以這種事情有一次已經不合適,更不能夠再次發生。

    薛紹華點了點頭:「是的,洪省長很重視,畢竟有些事情曝光以後,會讓省裡的工作變得更加被動。」

    「我明白了。」包飛揚笑了笑,薛紹華是擔心他像上次一樣,將事情給捅出去,引起省裡的不滿。實際上就算薛紹華不說,包飛揚也不會那麼幹,這麼做的負面影響他也很清楚。畢竟這次王振興的事情涉及到公檢法部門,與上一次的大夏農業性質完全不一樣,而且上次包飛揚讓趙麗萍將事情捅開來,也並不是為瞭解決海州的事情,如果只是海州那些絕收田地的賠償問題,有很多種方法可以用,但是想要讓華夏積弊已久的育種問題引起重視,就必須通過輿論施加壓力,這才是包飛揚讓趙麗萍在青年報上發表文章的初衷。

    離開薛紹華的辦公室,包飛揚跟吳玉誠聯繫了一下,吳玉誠正和王振興在一起。

    吳玉誠告訴包飛揚,就在包飛揚過來見薛紹華的時候,王振興又跑了一趟東湖公安分局,東湖分局那邊的人還是像往常一樣,表示會向上面反映他的情況,讓王振興回去等消息,王振興連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領導都沒有見到。

    晚上,包飛揚請謝志剛、王振興父女等人一起吃飯,另外王振興還請了一個名叫武前輝的律師。

    「武老師跟我是同鄉,他知道我的事情以後,主動要為我提供法律援助,這事他也比較清楚。」王振興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人很難想到他是一個受了冤屈,幾百萬元無緣無故被扣押至今,而且身上還背負了很多債務的人。

    武前輝苦笑著擺了擺手:「老王,你這麼說讓我很汗顏,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反而要你處處為我考慮。不過我還是要說,像你這樣下去,那些錢是要不回來的。」

    上午包飛揚去省計委的時候,吳玉誠單獨與王振興父女、武前輝等人相處了一段時間,瞭解更多情況:「武律師為王老闆的事情跑過公安局、檢察院和法院,為此被公檢法個別人打壓過,王老闆為了不讓大家受到牽連,一直比較克制,希望能夠在規定範圍內解決問題。」

    包飛揚點了點頭,怪不得王振興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老上訪戶,原來他還有這方面的擔心。

    能夠讓王振興擔心的肯定不止一個武前輝,現在坐在王振興身旁的女兒王沁書顯然也會讓王振興放不下。

    「包主任,久聞大名。」武前輝轉過身,對包飛揚說道:「五月份去過一趟望海,親身體驗,望海人的法制觀念讓人吃驚,就算是省城鳳湖,也很難看到所有人都這麼*制、講規矩。」

    包飛揚笑了笑,武前輝這話或許是發自肺腑,但實際上望海縣的情況未必就很好,只是在內地法制觀念還很單薄的情況下,包飛揚在望海縣屬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改革,以及經濟發展過程中著意強調契約與法律,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瞭望海縣對於法律的尊重,但是領先的程度也非常有限,而且這種孤島一樣的存在,恐怕並不能夠改變環境,反而會被環境逐步同化。

    「武老師,老王這件事我的看法是被扣押的財物應該返還,但是法律上的細節我並不是太清楚,武老師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包飛揚笑著岔開話題。

    武前輝點了點頭:「其實這件事從法律上來說,十分簡單,當初公安部門、檢察院為了辦案,扣押老王的財物,那是因為辦案需要,根據我國法律規定,偵查機關在查實案情後,應當將與案件無關的財產歸還給受害人,其他的查封、凍結、扣押財產應當隨案移送。對於涉案財產的最終處理,只有在審判階段通過法院的裁判才可以處理,即便是罰沒被告人的財產,法院也要在判決文書的財產刑部分明確數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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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目的何在

    武前輝說道:「老王的案子如果查明並不涉及違法犯罪,也就是說,老王的財產均不涉及違法,按照規定,當然應該給予返還,而且是在案情查實以後立刻進行辦理,通常一個月內需要辦結,特殊情況才可以延期三個月。但是現在東湖分局那邊對這個案子的偵查毫無進展,甚至也沒有任何主動調查的行動,案子偵查不結束,東湖分局就有理由繼續扣著這些財產。」

    包飛揚點了點頭,武前輝說的這些吳玉誠也曾經說過,從法律上來說,東湖分局的做法並沒有什麼違規的地方,但是從根本上來說,扣押財物是為了查案,如果在證據並不充分的情況下,隨意對涉案人的財產進行扣押,顯然也不是法律的本意,只是現在的法律還不完善,並沒有對此由特殊的規定。

    包飛揚問道:「法律對濫用甚至違規扣押財產的,有沒有什麼規定?」

    武前輝看了看包飛揚:「當然,根據法律規定,如果涉及到違法查封、扣押、凍結、罰沒的行為,要追究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對於相關人員侵吞、非法處理涉案財產,構成刑事情節的,還應當追究刑事責任。」

    說到這裡,武前輝轉過頭去看了王振興一眼:「老王,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你被扣押的這筆財物去了哪裡?要不然東湖分局為什麼一直扣著這筆財物呢?是他們不想返還,還是說你這邊財物已經用掉了,甚至是被某些人侵吞掉了?」

    「武老師,你問這個,那可是為難我了,我只知道我找了他們很多次。他們一直在推諉,至於背後那些錢去了哪裡,他們為什麼不肯給我錢。我是真的不知道。」王振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包飛揚知道。武前輝和王振興這番話肯定是想說給自己聽的。從內心來說,包飛揚不得不承認,武前輝所問的很有道理,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不然東湖分局沒有理由一直扣押著振興建築公司的財務不肯返還。

    對於王振興的回答,包飛揚也並不確定王振興的這一番話有多少真實性,他覺得王振興應該知道一些什麼,但是他們畢竟第一次見面。所謂交淺言深,王振興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向他做一下暗示。

    「包主任,你是聰明人,明人眼前不說假話,這件事拖到現在,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肯定沒有辦法將這筆錢要回來。」武前輝端起酒杯,向包飛揚敬了一下。王振興不方便說的話,他自然沒有什麼顧忌,要向包飛揚說透。難得遇到包飛揚這個真心想幫王振興解決問題的領導。如果錯過眼下這個機會,王振興的案件恐怕要徹底石沉大海了。

    「是嗎?」包飛揚望著武前輝,說道:「不至於如此悲觀吧?」

    武前輝喝了酒。微微嘆了一口氣:「包主任,說實話,能想的辦法我們差不多都想過,我們都嘗試過,前兩年老王不斷上訪,紀委還督辦過這件事,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東湖分局那邊就咬死了一點,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案。他們要扣著那就是合法的,至於案子這麼長時間破不了。那也沒有辦法,公安部門經年累積下來的懸案數量非常多。誰也不能夠說什麼。」

    武前輝搖了搖頭:「另外我們也想過將事情捅給媒體,省內的媒體就不用說了,外省的媒體絕大多數也對此不感興趣,雖然經過努力,最後有幾家媒體都報導了這件事,其中有一家在其省內還是挺有影響力,但是他們刊登的稿子都是匿名,也並沒有引起廣泛關注,對省內處理這件事並沒有任何促進作用。」

    「雖然我是做法律的,但是華夏的現狀確實讓人很無奈,有句話叫作黑頭的不如紅頭、紅頭不如筆頭、筆頭不如口頭,黑頭的法律,在咱們國家那是效力最低的。以前我跟他們*律,沒有人理會,後來省紀委那邊有位領導簽了個字,省紀委才出面督辦這個案子,但依然還是沒有用。現在恐怕也只能從領導的『口頭』上來做文章。」武前輝說道。

    包飛揚看了武前輝一眼:「武老師請繼續說。」

    武前輝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黑頭不行、筆頭也不行,那就想辦法讓領導打個招呼,包主任你在省裡門路比較廣,如果能夠讓省裡的領導發個話,我想下面辦事的效率一定會提高一大截。」

    武前輝充滿期待地看著包飛揚,其實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包飛揚為什麼會找王振興,實際上就連王振興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兩個人僅有的連接點也就在於王振興的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曾經設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而包飛揚則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現在的一把手,但包飛揚到海州也不過才一年的時間,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事情可以說與包飛揚完全沒有關係。

    包飛揚聲稱他是因為農民工討薪的事情來找王振興,而要想讓王振興還上拖欠農民工的工資,就必須幫他要回被扣押的那幾百萬。但無論是王振興還是武前輝,對這個說法都不大相信,他們還沒有聽說過哪個縣長、區長會為了農民工的欠薪親自出面討債。

    武前輝和王振興對官場上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們擔心包飛揚是想利用這件事做什麼文章,並不是真的想要幫王振興要錢回來。那樣的話,王振興很可能讓人給利用了還得不到任何好處。

    只是他們暫時也想不通包飛揚能夠用這件事做什麼文章,按說當年與這件事有關的海州官員都已經不在位了,現在能夠被牽扯到的也就是省公檢法機構,包飛揚一個地方處級幹部,總不能將目標對準省裡的大佬。

    包飛揚笑道:「武老師是律師,對法律應該有信心才對。」

    頓了一頓,包飛揚又說道:「說實話,這樣的事情也要讓省委書記和省長親自過問具體細節。那他們肯定忙不過來,省公安廳、檢察院那邊肯定也會有想法,所以不要說是我。就算是海州市委書記出面,都不一定能夠保證能夠讓省委書記和省長兩位大領導去親自過問這樣的事情。」

    看了一眼情緒有些低落的王振興。包飛揚又說道:「為今之計,我覺得我們還是要依法辦事,按照程序來,老王你的企業曾經是我們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註冊的企業,作為現任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官員,我可以出面,代表臨港經濟開發區向東湖分局發公函,請求他們提供相關的情況。從保護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的企業出發,也可以要求他們依法返回扣押財物。」

    武前輝看了王振興一眼,然後問道:「包主任,你的意思是說你將出面就振興建築公司的事情與東湖分局進行交涉,並且以臨港經濟開發區官方的名義?」

    包飛揚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當然,這樣做合理合法,合乎規定,作為臨港經濟開發區一把手,我當然要為開發區管轄的企業排憂解難。」

    武前輝咂了咂嘴。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說包飛揚不會做事吧,他勇於任事。願意為原本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出面,可以說非常具有責任心。但是包飛揚希望通過這種堂而皇之的辦法解決問題,卻根本沒有可能。用武前輝剛剛說過的那句話來說,就是黑頭不如紅頭、紅頭不如筆頭、筆頭不如口頭,在這樣一個環境與官場文化當中,包飛揚顯然將事情想得有些簡單。

    武前輝也摸不準包飛揚是真的將事情想簡單了,還是說包飛揚另有目的,他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做確實很合規,只是省紀委領導的批示都沒能讓事情得到解決。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紙公函能夠起到的效果,恐怕也有限。」

    吳玉誠不滿地看了武前輝一眼。這個武前輝也太不像話了。這樣幾乎就等於明打明告訴包飛揚這種做法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一點也顧忌包飛揚的面子。真是枉為包主任這樣忙前忙後地為王振興的事情操心。

    相比之下,王振興的做法就比較委婉了,他伸手摸了摸腦門,有些擔憂的說道:「包主任,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

    包飛揚將武前輝和王振興的表情看在眼裡,不由笑了笑:「武老師是覺得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公函份量太輕,既然是這樣,那我當然不用擔心東湖區公安分局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武前輝與王振興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包飛揚這樣說,他們還真不好說什麼。畢竟包飛揚主動站出來幫忙,他們卻覺得包飛揚的做法沒有什麼用,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只是以武前輝的經驗,包飛揚的想法也確實有些一廂情願。

    關鍵他們還弄不清楚包飛揚的目的是什麼。

    武前輝想了想,索性攤開來說道:「包主任,還有一個問題,可能有點冒昧,不過我也確實感到挺好奇的。」

    武前輝看著包飛揚,緩緩說道:「嚴格來說,老王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老王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這些年都沒有再去給海州添麻煩。包主任你主動站出來幫忙,我們很感激,但是我們也怕會給你帶去麻煩,包主任你自己難道就不擔心?」

    包飛揚笑了笑,武前輝還是不相信自己,他有這樣的想法也很好理解,畢竟沒有哪個當官的喜歡自找麻煩。

    武前輝確實正是這樣想的,他打過交道的官員大大小小並不少,明哲保身、和光同塵是大部分官員的做法,就算有的官員勇於任事,那也往往是責任範圍內的事情,而不會主動找麻煩。

    要不是武前輝對包飛揚有一些瞭解,知道他在望海縣的官聲很好,做過一些讓人感佩的事情,他根本不會提出這個問題,只會認為包飛揚有什麼特殊目的。

    現在武前輝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有一些不敢肯定,因為包飛揚在望海縣的有些做法也都表現出明顯的理想化傾向,作為一個年輕官員,身上的棱角還沒有被磨平,也許這一次他就是正義感爆發,所以主動攬下這件事。

    武前輝的目光不是從坐在王振興身旁的王沁書身上掠過,看著王沁書明豔照人的顏容,武前輝心中甚至還有另外一個有些陰暗想法,也許包飛揚這樣做,真的只是個人的某種生物學上的衝動?

    包飛揚卻不管武前輝心中怎麼想,他點了一根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平靜了一下心中的情緒,這才開口說道:

    「武老師,這件事情往大的一方面說,我包飛揚作為一名黨員干部,既然讓我遇到了這件事,我就不能當作不知道,更何況老王的振興建築公司當初還設在我們海州經濟開發區,這件事情跟我們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有關。所以我不過問這件事情固然沒有問題,但過問也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另外,武老師一定知道千金買馬骨的故事,老王的公司是在海州出現的問題,如果我是一個商人,我聽說老王的事情,一定會對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環境感到疑慮。相反,如果老王的事情能夠有一個圓滿的解決,大家看到的可能就不是海州的問題,而是我們海州在維護投資商利益方面的努力和誠意。」

    「還有就是農民工問題,海州現在不如了一個非常快速的發展階段,我們需要大量的農民工,在吸引外來勞動力方面,我們海州並沒有什麼優勢;而我們也希望本地的農民能夠更多參與海州的工業化進程,並分享海州工業化的成果,我出面為農民工討薪,也是要讓大家打消疑慮,讓大家知道政府可以作為他們的後盾。」

    說完這些,包飛揚伸手彈了彈菸頭上的宴會,笑著看著武前輝:「不知道我這樣說,武老師會不會更放心一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1:56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叫我小陳就可以

    「哈哈,我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聞名不如見面,我去望海的時候,到處聽到他們對包主任你的稱頌,以前我還有些不以為然,現在我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那樣說。」武前輝有些尷尬地打了個哈哈,他當然不會真的相信包飛揚說的所有內容,但也確實打消了幾分疑慮。

    包飛揚說什麼責無旁貸,他只能相信兩三分,那還是看在包飛揚的年齡以及他以前的表現上。但是包飛揚提到千金買馬骨,倒是讓他又多信了幾分,畢竟他說的沒有錯,這件事做好了,確實可以成為海州對外招商時候的一個正面範例,尤其是商人圈子裡私下流傳,將會大大增加大家對海州的好感,如果兩個地方的條件差不多,甚至海州要差一點,商人也會更傾向於能夠保護自己的地方重生九二之商業大亨全文閱讀。

    至於農民工的問題,他並不是很熟悉,但也不得不承認包飛揚說的有道理,政府的背書,無疑會打消老百姓心中的疑慮。

    但是武前輝也不會全部相信,聽其言、觀其行,才能真正認識一個人,尤其是對於當官的來說,他們最擅長講場面話,武前輝也不能確定包飛揚剛剛說的那些是不是只是場面話。

    「包主任願意幫忙,我們很感激。」武前輝再一次舉起酒杯:「不過,說句實話,我還是覺得沒有省裡的領導出面,就憑海州方面的一紙公函,東湖區公安分局方面恐怕並不會十分重視。」

    包飛揚笑了笑:「武老師,要對我們的政府有信心嘛!」

    武前輝打了個哈哈:「也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等到包主任你的好消息。」

    武前輝沒有再多說,他當然不會認為包飛揚一紙公函就能讓東湖分局積極配合,但是包飛揚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質疑。

    包飛揚如此輕描淡寫的表現,也讓武前輝懷疑包飛揚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是場面話,有可能包飛揚並不是真的要想解決這件事。幫王振興將錢要回來。

    「老王,這事你還是要考慮一下。」席間。武前輝與王振興找個機會,一起走到旁邊,武前輝斟酌著對王振興說道:「包飛揚的話說得很漂亮,但是他的做法有問題,根本不像要出力的樣子,我懷疑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王振興笑了笑:「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有什麼價值?退一步說,他真要有什麼目的。想要拿我當槍使,我還能有別的選擇?」

    武前輝愣了愣,王振興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正確的,包飛揚真要抓住這件事搞政治鬥爭,那也不是王振興能夠拒絕的。

    「老王,你這些年一直用這種溫和的方式反映問題,不就是不想折騰嗎?」武前輝掏出一根菸,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

    王振興從武前輝的手上搶了煙過來,拿在手上翻了兩下,又塞了回去:「我是不想折騰。不過真要有人看上我這把老骨頭,我也還沒有老到不能夠動。」

    武前輝眯著眼睛,目光穿過裊裊的青煙。在王振興的臉上打了個轉:「咦,老王你好像找回了一點鬥志?」

    王振興自失地笑了笑:「什麼鬥志哦,不過是被人逼上絕路,總要拚一拚吧?」

    「嗨,你這樣就對了,你還不到知天命的年齡,卻像認命了一樣,我看著都替你著急。」武前輝笑了笑,突然好像又想到什麼:「絕路?怎麼回事。劉大牙他們又找你要錢了?」

    王振興搖了搖頭:「欠債還錢,劉大牙能夠給我這麼多年時間。也算是仁至義盡。」

    「狗屁!」武前輝惱火地啐了一口:「他們在你身上賺了多少錢,那些錢他們也好意思要!」

    劉大牙是當年海州那位領導劉稻平的侄子。他們和王振興一樣,都是儀城人,劉稻平因為貪腐案被查辦以後,劉大牙卻沒有什麼事,他離開海州乃至江北省一段時間,後來又回來,不知怎麼的又在儀城找到新的靠山,重新混得風生水起。

    當年王振興的生意能夠做起來,其實與劉家叔侄也有些關係,憑藉和劉家叔侄的關係,王振興才能夠拿到緊缺的物資配額,做生意的時候也少了很多麻煩,但是劉家叔侄從他那裡拿的好處也不少。

    王振興早年做生意的時候就比較講規矩,他從劉稻平叔侄那裡獲得便利,但是從來不會使用這種便利胡作非為,所以劉稻平案發的時候,在查王振興的時候並沒有從他身上查出問題來超品相師。王振興確實得到劉稻平的照顧,拿到了配額,但是按照王振興開設的另外一家振興貿易公司的條件,他也確實有條件拿到。當然如果不是劉稻平照顧的話,符合條件的企業很多,並不一定會落到王振興手上,但是從具體程序和規定上來說,這並沒有問題。

    另外王振興也很少會直接向劉稻平送禮,他採用的是與劉稻平的侄子劉大牙合作做生意的辦法,生意上照顧一下,劉大牙獲得的利益就十分可觀,這樣一來,劉稻平案發的時候也還是查不出王振興有什麼問題。

    私下裡王振興也承認自己的公司從劉家叔侄那裡得到了好處,但是他同樣認為自己做生意並沒有損害國家的利益。

    劉稻平倒台的時候,王振興並沒有落井下石,甚至一口咬定與劉大牙之間是正常的生意往來,不過劉家叔侄涉案的範圍比較廣泛,就算沒有從王振興這裡找到問題,劉稻平還是被查出很多問題,倒是劉大牙一直逍遙法外。

    後來王振興的幾家公司的財物被扣留,公司缺少資金不得不關門,劉大牙倒是出了一筆錢,讓王振興還清了大部分債務,劉大牙也成為王振興的債權人。

    武前輝知道劉大牙回到了儀城,似乎混得還不錯。當然這個不錯跟以前相比就完全不值得一提,此前劉大牙就曾經找王振興要過錢,雖然劉大牙當時並沒有逼著王振興馬上還錢。答應寬限一段時間,但是現在看來。劉大牙又開始催促王振興償還財物。

    武前輝罵了兩句,又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王振興:「老王,劉大牙你不用理會,他不敢怎麼樣,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將自己陷進去。」

    王振興盯著武前輝看了兩眼,突然笑了笑:「武老師,你對這位包主任的評價不是很好嗎,怎麼現在好像看到洪水猛獸一樣?」

    「那不一樣!」武前輝搖了搖頭:「我肯定他。是因為他在官員當中算是一個不錯的官,但是再不錯的官他也是官,官字兩張口,吃人不吐骨頭,你不能因為一隻老虎看起來很可愛就忘了他是老虎,以為他是小貓,那是會要人命的。這樣的事情你已經經歷過一次,當年差一點就讓劉家叔侄給害得萬劫不復,官場上的事情,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參與的。」

    武前輝說道:「你當年不是也說過。不再攪合到官場的事情裡面去的嗎?」

    「武老師,其實我並沒有選擇,所以我只能接受這位包主任的好意。」王振興笑了笑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劉稻平的事情過去這麼久,再翻出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這位包主任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並且開創出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新格局,我實在想不出翻這件事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我也想不出,可是我同樣想不出他為什麼要主動幫你出頭,然後又將事情想得那麼簡單,明顯又是不想出力的樣子。」武前輝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出,如果不是有其他目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認為一紙公函真的有作用。或者就只是想做做樣子?」

    王振興搖了搖頭:「武老師,你又何必著急。就算他只是做做樣子,我們也沒有什麼,對不對?」

    武前輝不由苦笑,這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王振興自己不著急,他跟著著急幹什麼?

    雖然打心眼裡不覺得包飛揚跑這一趟會有什麼效果,武前輝還是跟王振興、包飛揚一起去了一趟東湖公安分局。

    包飛揚找到王振興來的時候,東湖分局負責接待他的一位民警李銳剛,李銳剛是分局辦公室工作人員,聽說他們的來意以後,非常驚訝地看了看包飛揚:「你是海州經濟技術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官員,你要瞭解王振興這個案子的情況?」

    包飛揚點了點頭道:「是的,王老闆在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辦企業,現在遇到這種事情,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當然要瞭解情況。」

    「好的,我知道了,回去等通知吧星河夢想!」李銳剛皺了皺眉頭,也不問包飛揚的具體職務,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武前輝站在包飛揚的側後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白牆,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也遇到過不少次,這個李銳剛大概連正式的科員都不是,比包飛揚這個正處級幹部的級別要低,但是卻顯然沒有將包飛揚放在眼裡,隨口就要打發他們離開。

    包飛揚沒有離開,他繼續問道:「這個案子局裡應該有檔案吧,我自己去查一下檔案行不行?」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們公安部門的檔案是你能隨便看的嗎?」李銳剛不滿地瞪了包飛揚一眼,非常不耐煩地大聲呵斥。

    包飛揚伸手指了指:「當然不能隨便看,不過我申請了的,我從海州過來,來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想請你們盡快處理一下。」

    「你不容易,我們也不容易,每個人過來辦事都說自己很忙,要我們盡快處理,我先處理你這個,別人怎麼辦?」李銳剛伸手拍了拍桌子:「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我們辦事都要講究程序,回去等著!」

    武前輝偷偷看了看包飛揚的臉色,像這樣的情況他們遇到過很多次,但是包飛揚在地方上是一把手,這種被人當面訓斥,尤其是被一個普通辦事人員訓斥的情況,大概他遇到的機會並不多,也不知道還很年輕、血氣方剛的包飛揚會不會當場發作。

    包飛揚當然還不至於失態,他笑了笑:「也行,不過我想拜訪你們趙局長,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通報一聲?」

    「趙局長?趙局長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李銳剛似乎被激怒了,他站起來伸手往外面一指:「你們還有完沒完?沒有別的事情,馬上給我出去——」

    「嗨,李科,你不用生氣,我們馬上走。」看到場面似乎有些失控,王振興連忙賠笑說道,然後他又回過頭對包飛揚笑了笑:「包主任,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等吧?」

    包飛揚也覺得有些倒霉,雖然說現在機關裡還是存在門難進、臉難看、話難聽的情況,但是這種體驗他倒是很長時間沒有遇到過了。

    包飛揚從包裡取出手機,打算給公安分局副局長趙成葉打個電話,既然來了,他總不能夠空手而歸。

    「銳剛,怎麼回事?」這時候,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包飛揚,似乎發現現場的氛圍不對,於是開口問道。

    「陳主任好。」李銳剛站了起來:「還是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那個案子,他們想要廳裡的檔案,這不是開玩笑嘛,局裡的檔案是誰都能看的?」

    「噢?」中年男子叫陳學軍,是東湖分局局辦副主任,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包飛揚、王振興等人,由於王振興幾乎每年都要來廳裡上訪,雖然他每次都不吵不鬧,也就是過來問一下情況,表達一下他的申訴願望,但這麼多年堅持下來,局裡很多人都知道王振興的情況。陳學軍感到奇怪的是王振興上午剛剛來過,怎麼下午又來了,而且還跟李銳剛吵了起來,還要查看檔案,這在以前是很少發生的事情。

    「是你們要看振興建築公司案件的檔案?」陳學軍走過來,目光落到包飛揚身上,看出王振興和武前輝似乎都是以包飛揚為中心。

    他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不由得有些吃驚,遲疑了半天,才試探著開頭問道:「你、你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包、包飛揚、包主任?」

    「你好,我就是包飛揚,請問領導怎麼稱呼?」包飛揚向對方伸出手,聽起來對方似乎認識自己。

    「真的是包主任你啊,你好你好。」陳學軍連忙伸出雙手,一起抓住包飛揚的手掌,熱情地搖了搖頭:「領導不敢當,我是陳學軍,你叫我小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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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趙成葉趙局

    「啊——」李銳剛頓時愣住了,他原以為包飛揚看起來這麼年輕,大概也就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一個普通的辦事員,沒想到陳學軍竟然認識包飛揚。更重要的是陳學軍表現出來的態度,完全不像對待一個普通的辦事員啊!

    嚴格來說,東湖分局只是副處級單位,比國家級臨港經濟開發區海州經濟技術臨港經濟開發區低了兩級,東湖分局局長兼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跟包飛揚一樣都是正處級。陳學軍這個分局局辦副主任也就是個股級幹部,比包飛揚差了好幾截。

    不過東湖分局地處省城鳳湖,對下面來的幹部天然有一種優越感,所以李銳剛根本就沒有將包飛揚這幾個從海州來的幹部放在眼裡。

    不要說李銳剛以為包飛揚只是普通的地方幹部,就算普通的縣長到這裡來,他們也未必會放在眼裡,至少不會像陳學軍現在表現出來的那樣熱情到幾乎諂媚。

    李銳剛很想鄙視陳學軍,可是他並不笨,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陳學軍這樣做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這個叫包飛揚的年輕人可能並不簡單。

    「陳主任,你好。」包飛揚笑了笑,陳學軍看起來有四十歲,比他大一截,他總不能真的稱呼對方「小陳」:「我想拜訪趙局長,不知道能不能請示一下?」

    「當然、當然——」陳學軍連忙點了點頭,接著回頭看了李銳剛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包主任,您找趙局是特意為了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

    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那倒不完全是,今天來是為了瞭解這個案子的一些情況。另外順便拜訪一下趙主任。」

    「好的,那我明白了。」陳學軍點頭說道:「那包主任您看您是先跟趙局見面,還是先看檔案?如果您要看檔案的話。我現在就跟你過去,如果您要先跟趙局見面。那我這就向趙局匯報。」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檔案的事情不急,隨時都能夠,還是先請示一下趙局,看他怎麼安排吧!」

    「好的,我這就匯報。」陳學軍向李銳剛使了個眼色,讓他往旁邊讓一下,然後拿起桌上的電話機,就撥通分局副局長趙成葉的內部電話。

    李銳剛有些惶恐地向旁邊讓了兩步。他也終於想起包飛揚是誰了,怪不得剛剛他也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原來包飛揚並不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普通幹部,而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

    地方上的處級幹部到了省城也很難威風得起來,有時候為了請人辦事,還得求爺爺告奶奶,但問題是包飛揚並不是一般的處級幹部,那是得到省級表彰,得到省委一把手重視、屢創奇蹟的明星幹部。不要說李銳剛,就是科裡的科長、上面的主任也不敢怠慢。否則的話包飛揚在接收領導接見的時候表達一下他的不滿,不要說他們,分局甚至市局的領導都要有麻煩。

    李銳剛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包飛揚剛剛雖然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可能每次向人介紹的時候都將自己的官職說出來,但是包飛揚這個名字對江北省的黨員干部和公務員來說都並不陌生,因為省裡重點推介過望海模式,如今又在講海州灣崛起,其中包飛揚的名字可謂不絕於耳。

    但當時包飛揚與王振興等人在一起,李銳剛下意識就將他看成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普通幹部,沒有往那邊想,結果就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包飛揚這個名字對江北官場上的人來說並不陌生。而對政法系統的幹部來說,很多人都還記得幾年前沙城市公安系統大地震的起因就是因為包飛揚進省城的時候碰到了車匪路霸。引起省裡的關注,從而查出沙城市公安系統內部存在的問題。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包飛揚的名字就成為省公安系統幹部矚目的一個名字,大家都說以後碰到這個人要小心,雖然後來包飛揚並沒有再出現類似的事情,但是也因為大家對他的關注,他在江北所做的一些事情也為大家所知。

    現在想到包飛揚這個名字,李銳剛心裡就冒出一陣陣寒氣,幾年前包飛揚就能夠讓沙城市的公安系統發生震動,如今風頭更勁的包飛揚想要碾死他大概也就跟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李銳剛在那裡懊惱,武前輝、王振興卻也都感到十分驚訝,如果說之前受到冷遇還在他們的預料當中,畢竟類似的事情他們遇到過很多次,包飛揚雖然名氣比較大,但他也只是一個地方上的處級幹部。他們都沒有想到包飛揚在省城的影響這麼大,連公安系統的幹部都知道,聽到包飛揚的名字,陳學軍的態度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以前他們來的時候,陳學軍都不屑於理會他們。

    「趙局,您好,我是辦公室的陳學軍。」陳學軍撥通趙成葉的電話,連忙說出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海州經濟技術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包主任來局裡瞭解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案子的情況,他想拜訪一下趙主任您,想問問您有沒有空。」

    「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趙成葉皺了皺眉頭,這個陳學軍怎麼回事,一個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幹部怎麼跑到分局來瞭解情況,陳學軍還將電話打到他這裡,這不是亂套了嗎?

    趙成葉剛要呵斥陳學軍兩句,突然意識到陳學軍說的這個人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也就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不管怎麼樣,級別不低,倒也不能夠輕慢。

    「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趙成葉重複念了一下,聲音突然高了起來:「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包主任,你說的是包飛揚?」

    陳學軍的級別雖然不高,卻在機關裡廝混了幾十年,剛剛趙成葉的語氣非常不好。以他的瞭解,接下來趙成葉就要劈頭蓋臉地罵人了。他剛要解釋,卻聽到趙成葉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陳學軍瞬間就知道自己押對寶了。他連忙說道:「是的,就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包飛揚。我以前在報紙上也看到過。」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趙成葉說道,來不及詢問包飛揚為什麼會來,跟海州振興建築公司一案有什麼關係,這些等會見到包飛揚自然能夠弄清楚。陳學軍說他跟包飛揚在一起,這些問題現在也不方便問,否則包飛揚心裡不滿。對他有意見,那就糟了。

    顯然,身為東湖分局副局長,趙成葉在面對包飛揚的時候,也和陳學軍、李銳剛等人的想法一樣,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副局長,就有更多的底氣。當年包飛揚就能讓沙城的公安系統忙個底朝天,現在突然找上門來,趙成葉不能不擔心。

    「趙局說他馬上過來。」聽到話筒裡的忙音,陳學軍愣了愣。似乎也沒有想到趙成葉會親自跑這一趟。

    站在旁邊的李銳剛身體晃了一下,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比他剛剛意識到的還要更加嚴重,畢竟沙城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真正知道詳情的也不多。原本他只認為包飛揚與一般的地方幹部不一樣,但是如何不一樣,他還不是很清楚。可是現在他明白了,連副局長趙成葉都要親自出來迎的人,那一定是趙成葉非常重視的,而他剛剛卻疾言厲色,差點將包飛揚攆出去。只要包飛揚在趙成葉面前隨便提一句,他的結局將會非常悲慘。說不定就會讓趙成葉一句話打發到冷板凳上,虛度光陰。

    「包、包主任。剛、剛剛我不知道是你,冒犯了你,請、請您不要在意。」李銳剛硬著頭皮走上前,聲音有些哆嗦地說道。

    「我並沒有在意。」包飛揚看了李銳剛一眼:「我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你不特殊對待是對的。」

    李銳剛緊張地抹了一把額頭,額頭上都是汗水:「不不不,是我錯了,是我瞎了眼,包主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包飛揚擺了擺手,打斷了李銳剛的話,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好了,你也不用說了,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也並不覺得自己在這裡應該享受什麼特權。」

    「小李,你怎麼還不明白包主任的意思?」陳學軍冷冷地看了李銳剛一眼,李銳剛年輕,最近的上升勢頭比較猛,因為年輕有時候也意味著潛力,像陳學軍雖然是副主任,但是四十出頭的年齡也決定了他向上走的空間比較小,李銳剛還不到三十歲,還有可能獲得晉陞,平時仗著有點後台,甚至都不怎麼將陳學軍放在眼裡,今天遇到這樣的機會,陳學軍立刻就趁機教訓起李銳剛。

    「包主任的意思是不管他是誰,哪怕就是一個普通的群眾,你都不能夠用那樣的態度對待,所以這和你是不是認出包主任並沒有關係。」陳學軍回過頭,討好地向包飛揚笑了笑:「包主任,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平常領導也總是給我們強調對待群眾要熱情接待,但有的時候我們確實沒有做好,要是我們都做好了,也就不會發生剛剛的事情,這一點我們需要深刻檢討。」

    李銳剛氣得牙癢癢的,陳學軍倒是大包大攬,嘴裡說我們要檢討,其實就是在說他李銳剛需要檢討,偏偏李銳剛這時候還不能夠反駁,讓陳學軍說兩句也就罷了,只要包飛揚滿意,讓這件事揭過去,他才不用擔心被上面的領導批評。

    武前輝與王振興相互看了看,他們的反應都不慢,也意識到包飛揚的能量似乎要比他們想像的更大,弄清楚包飛揚的身份以後,不但李銳剛、陳學軍的態度變得非常熱情,分局副局長趙成葉也要親自過來,這可不是普通處級幹部能夠享受到的待遇。

    「包主任,你好你好,我是趙成葉,剛剛才知道你來了局裡,真是怠慢了。」一個四十歲左右,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熱情地向包飛揚伸出雙手。

    「趙局長,你好,是我冒昧了,有什麼唐突的地方,還要請趙局長你不要在意。」包飛揚伸出手,趙成葉立刻雙手抓住,用力搖了搖。

    武前輝與王振興不由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趙成葉的這個態度太熱情了,大概下面的市長過來,也不一定能夠享受這樣的待遇。畢竟公安系統的獨立性也很強,包飛揚就算在下面再強勢,趙成葉也不必看他臉色。

    「包主任,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們這個地方,你什麼時候想來,打個電話,我都要去門口迎接。你要有什麼事情,打個電話過來,我們也會盡力幫你辦得妥妥帖帖。」趙成葉目光一掃,不但看到包飛揚身後得武前輝與王振興,也看到了李銳剛和陳學軍。

    看到趙成葉的目光看過來,李銳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用包飛揚或者陳學軍等人說什麼,趙成葉只從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包主任,是不是他們剛才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你說出來,我一定會狠狠處理他們!」

    以包飛揚的身份,倒也不至於會盯著李銳剛這個小警察不放,他笑了笑說道:「趙局,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要不我們先去你那裡?」

    「好好好,不過這事不急。」趙成葉連忙說了幾個好字,卻依然沒有放過這件事的意思:「李銳剛、陳學軍,你們有沒有什麼要匯報的?」

    李銳剛頓時有些慌了,他沒有想到副局長趙成葉竟然主動問起這件事,他心裡發慌,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要怎麼回答,倒是陳學軍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機會,馬上回答道:「趙局,是這樣的,剛剛包主任與武律師他們過來,帶來了一份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申請書,想要瞭解有關海州振興建築公司一案的情況。李銳剛的態度就有些、有些不好,還讓包主任他們馬上離開。包主任讓李銳剛跟您聯繫,李銳剛也沒有理會,我聽到李銳剛的聲音有點大,才過來看一看,看到是包主任,這才連忙跟您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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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老市長在等我

    「李銳剛,你怎麼搞的,竟然連包主任都沒有認出來,而且還態度惡劣?我平時是怎麼跟你們說的?對待來訪的幹部群眾一定要禮貌接待,因為你們代表了咱們東湖分局的臉面,對於局裡的這些要求,你就是這麼執行的?」趙成葉指著李銳剛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不要說李銳剛被訓得抬不起頭,就算是陳學軍也開始緊張起來,他以為自己將這件事捅出來,當著包飛揚的面,趙成葉會批評李銳剛兩句,讓他向包飛揚道歉,事後李銳剛也逃不了被批評教育,沒想到趙成葉的態度和反應會如此強烈。

    武前輝看了包飛揚一眼,趙成葉這麼做確實有些反常,看來包飛揚確實不一般,僅僅是亮明自己的身份就能夠讓以往態度高高在上的東湖分局副局長趙成葉感到緊張,可是趙成葉對包飛揚卻未必見得什麼事情都配合,尤其是在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件事情上,內情比較複雜,即使是趙成葉要想配合包飛揚,也做不了主啊。

    不過呢,趙成葉心中也有自己的考慮。陳學軍之所以把李銳剛的事情匯報過來,也不就是想給他這個副局長一個機會,讓他拿李銳剛的事情小題大做嗎?這樣可以說是他趙成葉給包飛揚面子,他現在處理得越狠,等會再包飛揚再提出其他事情,趙成葉才越能進退自如,畢竟他前面已經給了包飛揚這麼大一個面子,包飛揚再提其他過份的要求就不合理了。

    趙成葉已經考慮好了,如果包飛揚這時候不阻止的話,他就能按照計畫將處理放大,達到他預留一手的目的,以後就算他拒絕包飛揚的其他要求。包飛揚也不好說什麼,否則反而容易留下一個無理取鬧的標籤。

    但是如果包飛揚站出來阻止,且不要說趙成葉未必會收手放過李銳剛。即使他順水推舟放過李銳剛,也可以說是給足包飛揚面子。而且還會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趙成葉能夠東湖分局副局長,顯然也有一把刷子,武前輝經常和官員打交道,倒是深諳其中的門道,他倒是想要看看包飛揚會怎麼應對。

    「趙局,你剛剛說得對,今天是我遇到這種事情,還沒有什麼。要是來訪群眾遇到這樣的事情,群眾訴求無法反映,不但影響分局的形象,而且矛盾得不到解決,很可能會留下隱患,這方面的工作確實需要加強。」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趙局,要不你先忙,我要去省紀委見陳玉清陳市長,哦,現在是陳書記了。約好下午去匯報工作的,我先過去,回頭再跟你聯繫?」

    趙成葉本來巴不得包飛揚早點離開。要是平時他還會借這個機會跟包飛揚加強聯繫,可是包飛揚這一次是和武前輝、王振興一起來的,明顯是為了王振興和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事情,這件事內情複雜,他不但沒有辦法向包飛揚保證什麼,甚至連過多的內情都不能透露,更不能將矛盾上交,否則上面的領導也會對他有意見,要是包飛揚自己離開當然是最好的。

    但是包飛揚專門為了這件事而來。卻什麼也沒有說就提出要離開,顯然也是看出他拿李銳剛的事情小題大做的目的。才會以退為進,綿裡藏針。

    趙成葉也知道。如果讓包飛揚這樣離開,包飛揚心裡肯定對他很不滿意。包飛揚剛剛提到要去見陳書記,他口中的陳書記就是原海州市市長,現在省紀委副書記、省政府監察廳廳長陳玉清,要是其他人還好,偏偏是陳玉清,趙成葉不能不認為這是包飛揚的一個警告。

    「包主任,你既然來到我這裡,怎麼能夠不喝一口茶就走呢?」趙成葉又怎麼敢讓包飛揚就這樣離去呢?

    「呵呵,我看你這邊要處理工作,我的老市長又在省紀委等著我,就不敢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包飛揚笑呵呵地打起了太極。

    「我再忙,不是也得處理包主任你的事情嗎?」趙成葉連忙說道:「包主任,要不這樣吧,你有什麼事情,現在就告訴我,我爭取幫你辦了,然後你再去陳書記那裡,你看好不好?」

    「那就麻煩趙局了。」包飛揚笑了笑,他本來就沒打算現在走,而且他這次來省城,還真的沒有跟陳玉清聯繫過。

    「不麻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公安機關也是為人民服務的部門,更何況是包主任你親自上門呢?有什麼事情,咱們就抓緊時間解決吧。」趙成葉早就知道包飛揚不簡單,但之前他主要擔心的是包飛揚的背景,畢竟二十多歲就能夠做到地方正處級一把手的少之又少,不但要有很強的能力,還要有很強的背景支持。現在大家都認為包飛揚是省委一把手王虹鋒的愛將,但是也有人認為包飛揚的背後另外還有背景。

    不過通過剛剛這短短時間的接觸,趙成葉也已經感受到包飛揚不但背景強硬,手腕也很厲害,他苦心孤詣想要營造的格局,讓包飛揚輕飄飄一句話就弄得無以為繼,不得不按照包飛揚的節奏行動。

    武前輝與王振興也十分驚訝,他們也都沒有想到包飛揚輕描淡寫就破了趙成葉的局。

    武前輝與王振興並非體系中人,與海州的聯繫也並不多,他們對包飛揚的瞭解也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對海州的政局並沒有太多瞭解與關注,所以也不清楚包飛揚口中的陳市長、陳書記是誰,但是也猜到趙成葉態度的變化與這位陳書記有關,看來這位陳書記的地位很不一般。

    想到這裡,他們不由對包飛揚產生了希望,也許包飛揚真的能夠幫助他們解決這件事情。

    趙成葉沒有辦法再跟包飛揚耍心眼,狠狠瞪了李銳剛一眼,就伸手邀請包飛揚去他的辦公室。

    趙成葉故意沒有武前輝與王振興,包飛揚也沒有帶他們一起去,進了趙成葉的辦公室,趙成葉讓人給包飛揚泡上一杯茶。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他也沒有再迴避,開口詢問包飛揚此行的目的。

    包飛揚說道:「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去中江省招商,發現一些商人對到我們江北省和海州市投資有很大的顧慮。本來我們跟一家企業談得挺好的,都快正式簽字了,誰知道對方突然變卦不來了,我們當然不甘心,多方打聽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噢,還有這樣的事情?」趙成葉驚訝地問道,其實結合今天的事情,他已經猜到大概跟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事情有關。畢竟他也是公安出身,雖然辦的案子並不多,但是見過的卻不少,這點推理能力還是有的。

    不過趙成葉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笑著說道:「都說包主任你是招商能手,連外商的大項目都能拉過來,這些小項目還不是手到擒來?」

    包飛揚搖了搖頭:「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招商工作能有現在的成績,與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與省裡和市裡的支持是分不開。說實話,海州的基礎條件並不好,我們爭取到每一個項目的投資都不容易。」

    包飛揚感慨了一番。又接著說道:「所以我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尤其是這一次的事情比較詭異,影響到的又不是一個投資商,很多原來跟我們談的投資商的態度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我們經過多方打聽,這才知道投資商們的態度之所以會發生變化,是因為他們對我們江北省、對海州市的投資環境有些擔心。想必趙主任你也猜到了,對,他們的疑慮之一就是因為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也就是王振興那件事。」

    趙成葉咧了咧嘴。包飛揚這樣說,他還真不好說自己沒猜到。他只好點了點頭說道:「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事出有因,只要那些商人能夠保證合法經營。到咱們江北省來投資,又何必擔心什麼?」

    包飛揚搖了搖頭:「話是這樣說,不過趙局長你也應該知道,國內不管做什麼事情,不跟政府和官員打交道是不可能,既然存在這樣那樣的關係,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受到牽連。」

    趙成葉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包飛揚已經擺了擺手說道:「當然,他們最擔心的並不是這個,畢竟配合公安機關、紀檢部門辦案這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他們擔心的是,就算他們沒有問題,他們的公司、財產也會遭到查封,然後拿回財產的日子遙遙無期,就像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與王振興的目前遭遇的一樣。」

    「趙局長,你知道的,這些商人最擔心的是什麼?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政策的變化,就是他們的財產被政府給沒收。經過二十年的改革開放,大家對宏觀政策的擔憂已經越來越小,但是類似的擔心並沒有消失,那些商人就是因為聽說了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與王振興的事情,擔心自己的財產被突然沒收,才會對投資疑慮重重,甚至直接改變主意。」

    「這個……」趙成葉咂了咂嘴,他不知道包飛揚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聽起來讓人覺得無懈可擊,而且理由非常充分:因為這件事影響到海州的招商引資工作,所以包飛揚才想要瞭解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合情合理。

    「話也不能夠這樣說,當年的案子,王振興的振興建築公司確實涉案,而且涉案程度比較深,所以才會對他和振興建築公司展開偵察。如果沒有涉案,不過是我們公安機關還是紀委、檢察院都不會無緣無故去調查一個公司或者某個人。」

    「據我所知,振興建築公司後來沒有查到問題,王振興還是無罪釋放了。」包飛揚馬上開口道:「而且問題就出在這裡,如果說振興建築公司涉案被調查那是應當的,就算因此影響到公司的正常經營,我想王振興也能夠接受。問題是這個調查六七年了都沒有結果,也沒有任何進展。如果是換做是其他商人,他們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們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就這樣被扣壓下來,永遠沒有個日期?而且這個案子如果沒有查明的話,他們還會懷疑這是不是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如果這些商人們有違法的行為那也就罷了,明明沒有違法,財產卻被一直被扣押著,這樣的地方讓商人們怎麼敢來投資?」

    趙成葉的臉色不由更加難看,他打了個哈哈道:「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我們公安機關辦案的時候並沒有沒收海州振興建築公司和王振興的財產,只是因為案件涉及到財產,所以只是臨時查封和扣押。不會沒有返還日期」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的,說起來也巧,我這次從中天回來,在火車上正好碰到王振興,我就向他打聽情況,他也說當初是扣押而不是沒收,但是後來那些財物一直都沒有發還,事情都已經過去七八年,案子卻沒有結案,他每年都要來申請發還他被扣押的財物,但是一直沒有拿回那些屬於他的財物,甚至聽說你們分局還有說法,說查不到他這筆被扣押財物,否則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發還呢?」

    趙成葉沉吟著沒有說話,他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包飛揚看了看趙成葉:「所以我才想看一看當年的材料,將這件事弄清楚,也好向王振興以及那些對到我們海州投資有疑慮的商人解釋,說明我們江北省、海州市的投資環境並沒有問題。否則的話,這件事要是傳開來,對省裡的招商工作也肯定會產生負面影響。」

    包飛揚的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現在地方各級黨委政府最重要的工作是什麼?那就是經濟建設,這是中心工作,而經濟建設的重點又是招商引資,如果這件事真的影響全省招商引資工作的局面,不要說包飛揚,恐怕省委領導都要親自過問。

    趙成葉知道包飛揚要見到省委領導並不困難,所以這一回不給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恐怕也不能過關。

    他沉吟著點了點頭:「包主任說得對,如果讓這件事影響到省裡的招商引資工作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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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內幕

    「包主任,我不負責經偵這一塊,所以這個案子並不是我經手的,當然我對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也有一些瞭解。」趙成葉沉吟著說道:「我原來並不清楚,後來看到王振興每年都要來,才聽人說起,我就特地瞭解了一些情況,他那個案子確實是有人舉報,而且是事主舉報,事主一直不肯撤銷舉報,原則上來說,我們也確實不能夠隨意撤銷案件。」

    包飛揚看了趙成葉一眼:「聽說兩年前紀委曾經督辦過這個案子,不知道調查結果如何?」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趙成葉端起茶杯,低頭抿茶。

    看到趙成葉的樣子,包飛揚就知道對方一定知道些什麼,只是雙方交淺言深,趙成葉身為東湖分局的副局長,不可能見面就將一些關鍵信息告訴包飛揚。

    不過趙成葉的話裡也透露出一些其他方面的信息,比如經偵和紀檢、督察都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如果真出了問題,趙成葉受到牽連的可能性並不大。

    而趙成葉點出這一點,說明他也不是沒有想法,只是他跟包飛揚還不熟悉,他也不可能就貿然表明態度。

    包飛揚之所以找趙成葉而不是其他人,也是因為海州市政法委書記董允虎的推薦,董允虎以前曾經在省廳工作的時候,與趙成葉有過接觸,兩人也算認識,但也不是很熟悉,只能起到一個簡單的引薦作用。所以剛剛見面以後,趙成葉很熱情,包飛揚也就沒有提董允虎的名字。

    包飛揚要在東湖分局找關係的話,當然會有很多種方式,不過他暫時還不想大動干戈,所以只是先找了趙成葉。

    聽到趙成葉這樣說。包飛揚點了點頭道:「來省城前,市裡董書記跟我說,有什麼事情可以找趙局。這件事說不得還要麻煩趙局幫忙問一下。」

    趙成葉抬頭看了包飛揚一眼:「噢,包主任跟董書記很熟悉?」

    董允虎是海州市政法委書記、副廳級。比趙成葉高了兩級,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很親近,業務上也沒有多少交集,平常來往並不多,但偶爾也有些聯繫,趙成葉一聽就知道包飛揚說的是董允虎。

    「董書記說趙局胸中有溝壑,一直想著能夠跟你再度合作呢!」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有了董允虎這個大家都熟悉的人。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一下子近了不少,但畢竟趙成葉跟董允虎也並沒有很密切的關係,趙成葉想了想才道:「大概前年的時候,市裡曾經問起過這個案子,我們內部也調查了,具體的情況我確實不是很清楚,好像那些扣押的財物有些對不上,似乎當時的移交手續有些問題,連局裡都弄不清楚是省廳移交分局出了問題,還是局裡保存有問題。一些記錄比較混亂,資料又不全,所以就一直拖著。沒能夠弄清楚。」

    「包主任,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事一下子也沒有辦法弄清楚,我馬上向分局領導匯報,涉及到全省招商引資工作的大事,局裡一定會高度重視,並對這個案子展開調查,爭取捋清扣押財物的去向。」趙成葉看著包飛揚說道:「一旦有什麼進展,我再向包主任你匯報。你看行不行?」

    趙成葉將姿態放得很低,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權力決定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

    包飛揚馬上點了點頭:「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具體如何處理,當然由你們局裡決定。我等趙局你的消息。」

    「謝謝包主任的理解。」趙成葉說道,他並不相信包飛揚對此沒有預料,因為這件事是明白著的,包飛揚認識王振興,肯定從王振興那裡瞭解到基本的情況,王振興每年都要多次上訪,甚至紀委都督辦過這件事,最後還是沒有解決,其中當然是有原因的。

    個中的原因,顯然也不像趙成葉對包飛揚說的那麼簡單,只是程序混亂與資料缺失,明顯還要涉及到一些人,只是趙成葉在沒有摸清楚包飛揚的意圖前,也還不會向包飛揚和盤托出。

    當然這些信息也足以讓包飛揚明白振興公司的案子是有問題的。

    不過趙成葉也不希望包飛揚將這件事情鬧大,畢竟真要是追究起來,就算他並不分管經偵,但是作為分局副局長,他還是難辭其咎。所以對趙成葉來說,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通過包飛揚推動對這件事的調查,但是又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這樣查出問題以後,他才能夠順勢上位。

    所以趙成葉才要將事情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離開東湖分局以後,包飛揚將情況告訴王振興和武前輝:「趙局答應向局主要領導匯報,等他們調查有進展,會再通知我們,我不能夠在鳳湖停留太長時間,明天就要回去,這邊有什麼情況,你們多注意一下。」

    武前輝不禁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包飛揚,這個結果其實跟他們以前來東湖分局得到的答覆差不多,難道說趙成葉表面上熱情,但實際上還是敷衍了事?

    「包主任,趙局真能夠保證東湖分局一定會徹查這件事嗎?要是分局其他的領導不同意怎麼辦?不會還是像以前一樣,說是要調查,結果查來查去,還是不了了之?」武前輝問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道:「不會,這一次分局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包飛揚很有信心地說道,他相信不管分局的哪位領導,都不會繼續將這件事當成一件小事,畢竟包飛揚說得很明白,這件事已經影響到海州市乃至江北省招商引資的環境。

    更重要的是包飛揚的插手,包飛揚現在只是向東湖分局瞭解情況,這是給東湖的面子和機會,如果他們不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包飛揚就會將這件事向省裡匯報,那東湖分局甚至東湖區委區政府面臨的壓力就會非常大。畢竟現在省委和省府的那兩位當家人都不是好糊弄的。

    只是這些細節包飛揚不能夠公開說出來,武前輝顯然也並沒有釋疑,只是鑑於剛剛在東湖分局見到的情況。他並沒有輕易提出質疑,反正他們一開始也沒有對包飛揚抱有太大的希望。再等一段時間,看看情況也可以。

    王振興一直沒有怎麼說話,似乎這件事跟他關係不大,這時候他才笑了笑說道:「包主任,你看為了我的事情讓你跑前跑後,晚上就讓我請你吃頓飯,以表謝意吧?」

    「不用了,下午我還有事。晚上大概也身不由己。」包飛揚擺了擺手,回頭看了王振興一眼:「老王,等這邊的案子結束,你被扣押的財物發下來,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打算?」

    「打算?」王振興不禁微微一怔,這些財物被扣押了六七年,這些年他每年都要跑幾趟,每次都沒有什麼結果,他也幾乎都放棄了。這些年也做些小生意,還是建材方面的。多是居中聯絡、轉手貿易,交易規模並不大,也就賺點錢供女兒上學。另外將以前欠的一些債還掉,日子雖然並不如從前富貴,卻也安穩。

    以前他還想過,如果能將那幾百萬要回來,他還能夠東山再起,後來這樣的心思也漸漸淡了,畢竟那樣的經歷他也不想再來一次,甚至這幾年他也不去考慮那幾百萬還能不能要回來,自然也就沒有再去想錢要回來以後要幹什麼。

    所以突然聽到包飛揚提出這個問題。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包主任,這個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局裡調查的結果怎麼樣我們還不知道,現在就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武前輝看到王振興的反應,就知道他並沒有準備,於是開口說道。

    包飛揚看了武前輝一眼:「看來武老師還是沒有信心。」

    武前輝搖了搖頭:「我不是不相信包主任你,而是類似的情況我們遇到過太多次了,有一年我們甚至驚動了紀委,紀委書記親自批示要求查清楚這件事,並妥善處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我們不能不擔心這次也出現類似的情況。」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武前輝的擔心他能夠理解,出現那樣的情況也並不是沒有原因,想要拿回這幾百萬肯定要觸動某些人的利益,到底會有哪些人牽扯到裡面來,他現在還不清楚,包飛揚今天來這樣一出,最基本的目的還是要打草驚蛇,只有這件事真正運動起來,才可以看到藏在幕後的某些真相。

    包飛揚對揭示真相的興趣並不大,畢竟他還不是紀委幹部,而且水至清則無魚,他連海州開發區的事情還顧不過來,不可能還要操心省公檢法系統的廉政問題。但是他認為政府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存在瑕疵,做得不夠完美,甚至存在問題,但是不能夠損害普通老百姓,特別是個體的利益,因為五六百萬對省裡來說可能並不算什麼,完全可以消化掉這樣一筆壞賬,但是對王振興來說,沒有這五六百萬,他這輩子就毀了,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包飛揚相信,這一次東湖分局一定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因為破壞招商引資環境這個大帽子,在現在這個環境中,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至於東湖分局到底會怎麼做,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那就不是他要關心的事情了,他相信趙成葉等人會抓住這個機會。

    「你們謹慎是對的。」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謹慎並不代表不可以提前計畫,老王你十年前就能創下千萬資產,現在的政策與經濟環境這麼好,老王難道就不想重新大干一場?」

    王振興有些苦澀地笑了笑:「包主任,說句實在話,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當年我是白手起家,現在經歷得多了,重新再來一次只會做得比以前更好。」

    「不過我這心裡始終有些疙瘩,放不開。」王振興搖了搖頭:「我為什麼一直堅持不懈每年來要錢?一來是武老師說只有每年都要,才不會過訴訟期限;當然要不回錢,其實過不過期限都沒有關係,不過武老師又說當年的冤假錯案都能夠平反,我的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

    「我每年堅持這樣做其實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看一看政府對待我們商人的態度是不是會發生變化,我知道這樣的想法未必正確,這些年國內經商的環境確實越來越寬鬆,但是我的事情背後牽扯比較廣,未必就能馬上解決,但是一年又一年得不到解決,我也確實有了放棄的心思。」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王振興的想法表示理解,王振興這個人在發家的過程當中也與地方官員有來往——這是無法避免的,因為在華夏這樣一個政府非常強勢的環境中做生意,不跟官方打交道就想將生意做下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王振興在交往的過程中,一直非常恪守分寸,就是因為他意識到這種風險,然而他最後還是因為這個原因,差點身陷囹圄,雖然個人逃過一劫,但是辛辛苦苦十幾年,努力打拚、戰戰兢兢積累的財富卻也幾乎化為烏有,這讓他不能不灰心,並且充滿疑慮。

    「朱總,你放心,這一次你的事情一定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包飛揚非常認真地對王振興說道:「同時,我也要請你去海州看一看,看看海州現在的投資環境,如果你還有雄心和熱情,海州歡迎你再來投資。」

    包飛揚向王振興伸出手臂,用力握了握對方的手掌。

    看著包飛揚坐上車離開,武前輝轉過頭看了看王振興:「怎麼樣,老王,有沒有興趣去海州看一看?海州我沒有去過,不過望海倒確實是一個投資的好地方。」

    王振興似乎剛剛回過神,他有些落寞地笑了笑:「看看又能如何,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

    「老王,你可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啊,這還沒到知天命的年齡,你就認輸了?」武前輝追上王振興,在他耳邊不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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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水岸麗宮

    王振興轉頭看了看武前輝:「咦,武老師你不是不相信他能將事情辦成嗎,那我們現在討論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義?」

    武前輝打了個哈哈:「我確實還是有些不大相信,也不知道他跟趙成葉都談了些什麼,趙成葉真會聽他的?或者就算趙成葉聽他的,難道分局其他人也願意聽他的?」

    「那倒未必末世重生之縱橫天下全文閱讀。」王振興在經濟方面要比武前輝更加敏感:「包飛揚一直說招商引資,他能夠有今天,最重要的也是在招商引資方面做出的成績,要是他將我這件事跟招商引資聯繫起來,東湖分局也確實可能要引起重視。」

    武前輝並沒有馬上領會,他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更應該去海州看一看了,至少也要證明你確實有可能去海州投資啊!」

    「呵呵,武老師你覺得我還有這樣的影響力?」王振興自嘲地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武前輝愣了愣,然後才意識到王振興剛剛那番話是什麼意思,王振興就算拿回被扣押的那幾百萬,並且全部拿到海州投資,其份量也不足以影響省裡的決策。

    但是王振興作為一個曾經很成功的商人,他的遭遇會有一定的示範性,如果王振興財產被扣押的事情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很可能會對海州乃至江北省招商引資的工作造成影響,那倒是可以引起省裡的重視。

    這種事情,其實很難說清楚,王振興並沒有刻意宣揚他的事情,因此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人並不多。但是王振興作為省內曾經最出名的民營企業家之一,他的知名度並不小,要說他這件事對江北省的招商引資環境有多大的負面影響。恐怕也未必。

    但是這樣的話要看從誰的口中說出來,如果是王振興跑過去對東湖分局的人說你們這樣做會讓大家感到顧慮,影響省裡的招商引資工作。東湖分局的人肯定根本不會予以理會。

    包飛揚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包飛揚就是以招商引資成績出色而得到省裡的重視。包飛揚說這件事影響到海州開發區的招商引資工作,不要說公安廳,就是省委書記王虹鋒、省長洪錫銘也要重視,畢竟影響一兩個小項目省裡可以不聞不問,但要是影響到大宙重工、鼎峰集團等產業巨頭的投資,那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照這麼說,這一次說不定真的能成?」武前輝想通了這件事以後,頓時興奮起來。他幾步追上王振興,問道。

    王振興擺了擺手,依然不緊不慢地向前踱步:「也許吧!」

    ********************************************

    鳳湖市東湖區公安分局,常務副局長趙成葉端坐在沙發上,微微眯起雙眼,盯著眼前裊裊的青煙,似乎那些煙跡當中藏著什麼案件的線索,讓他全神貫注地投入其中,心無旁騖。

    而在他的對面,東湖區公安分局局長郭廣平臉色陰沉。緊緊皺著眉頭,似乎有什麼事情難以做出決定。

    在郭廣平的另外一側,另一位副局長邢洪林惱火地瞪了趙成葉一眼:「郭局。那個姓包的不過是海州市的一個臨港經濟開發區主任,憑什麼對我們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的事情指手畫腳?我覺得我們完全不用理會。」

    聽著邢洪林大發牢騷,趙成葉依然端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在包飛揚離開以後,趙成葉很快就找到分局局長郭廣平,向他匯報詳細情況,郭廣平聽了以後,又叫來邢洪林一起商量應對的辦法,趙成葉除了開始的時候講述包飛揚到局裡來的情況情況之外,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邢洪林在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的資歷和排名都在趙成葉之後。王振興的案子正是邢洪林經手的,如今作為副局長。邢洪林分管的工作就包括經偵。

    與略顯儒雅的趙成葉相比,外形粗獷、性格更加狂暴的邢洪林似乎更像搞刑偵的工作。他一開口就似乎並沒有將包飛揚放在眼裡。

    郭廣平抬起眼簾,瞥了邢洪林一眼,並沒有說話,這時候站在外側的分局辦公室主任陳寶榮連忙笑了笑,說道:「邢局,聽說這個包飛揚可不是一般的基層幹部,連省委王書記、洪省長都曾經多次接見,要是他鬧起來,局裡顏面上恐怕不太好與校花同居:高手風流。」

    陳寶榮是東湖分局局長郭廣平的親信,他說出來的話顯然也就是郭廣平想說、但是身為局長卻不方便說的意思。對郭廣平來說,他擔心的顯然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情丟了顏面,而是擔心包飛揚利用自己的關係,將這件案子直接捅到省委省政府的領導面前。

    邢洪林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包飛揚不過是一個海州的開發區主任,就算曾經被省委領導接見,難道省委領導就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就算見到了省委領導,他敢隨意說這件事情嗎?就算他包飛揚不知道進退,不自量力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省委領導,可是難道他包飛揚說什麼,省裡的領導就會幹什麼?再說了,就算省裡的領導要查這件事,那就查吧,咱們東湖區公安分局按照程序辦案,能有什麼問題?難道就因為這個包飛揚口出狂言,威脅了幾句,我們就要違反辦案的程序與規定?」

    聽到邢洪林一連串的反問,趙成葉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專注地盯著眼前的青煙,好像邢洪林說的事情跟他完全無關一樣。邢洪林的排名雖然在他的後面,不過他是局長郭廣平那個圈子裡面的核心成員,仗著郭廣平以及市局林副局長的支持,平常就不將趙成葉這個常務副局長放在眼裡,此時發起牢騷來,更是看都不看趙成葉一眼。

    「趙局,你是什麼意見?」郭廣平沒有理會邢洪林的牢騷。而是抬起頭,用略顯陰沉的目光盯住趙成葉。

    趙成葉並沒有轉過頭去看向郭廣平,他依然盯著半空中的青煙。彷彿裡面有什麼頗值得研究的東西一樣,等了有六七秒鐘。他才緩緩說道:「郭局,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個案子我並沒有參與,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是我覺得包飛揚畢竟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是正處級幹部。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王振興這個平頭百姓可不一樣,甚至和下面地市普通的縣處級幹部也不一樣。」

    說到這裡,趙成葉頓時閉口不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官場上的事情講究的是點到為止,該說的他趙成葉都說了,能不能領會,就看郭廣平個人的修行了。

    郭廣平覺得趙成葉說話有些遮遮掩掩,很是不滿地看了趙成葉一眼。正想開口說什麼,旁邊的邢洪林則早已經忍不住開口說道:「有什麼不一樣,我就不信他一個海州市的經濟開發區主任,還能將手伸到省城來?」

    「好了!」郭廣平瞪了邢洪林一眼,對他不知道收斂的態度也有些不滿,說道:「老邢。你就少說兩句吧!趙局說的也不錯,包飛揚畢竟也是國家幹部,而且也代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給我們發了公函。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夠置之不理。」

    官場上最常見的一種現象就是欺上瞞下,類似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鮮見,但是一般的人只能夠默默忍受,就算是想向有關部門申訴,由於層層利益集團的阻撓,這些人的聲音也很難傳到上面去,相對來說,王振興能夠堅持申訴到現在。已經是一個異類。可是即使是這樣,但是上面有關部門也不會對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件親自核查。還是選擇把申訴材料轉到當年經辦這個案件的東湖區公安分局,讓東湖公安分局進行自查。

    所以郭廣平、邢洪林等人對王振興的上訪申訴行為並不是很擔心。但是現在包飛揚既然插手進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作為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一把手,包飛揚的身份可與王振興這個平頭百姓不一樣,包飛揚有的是向上面發出聲音的渠道,而且以包飛揚的特殊身份,很可能引起上面相關部門領導的重視。

    手指敲著桌面沉吟了一陣,郭廣平開口說道:「老邢,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個案子是你經手的,你就想辦法跟包飛揚聯繫一下,將情況向包飛揚說明,爭取取得包飛揚的理解。」

    「郭局……」一聽說讓自己跟包飛揚聯繫,邢洪林就急了,想要說話。

    「好了,」郭廣平擺了擺手,阻止住邢洪林,說道:「就這樣定了吧!老邢等一會兒你留一下。」

    聽到郭廣平這樣說,趙成葉就知道郭廣平跟邢洪林要私下裡進行溝通嬌滿甜園。他馬上站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打了個招呼便離開郭廣平的辦公室。

    既然郭廣平還有話要跟邢洪林說,趙成葉當然不能厚著臉皮留下來聽,他也不想聽。對趙成葉來說,他原本就沒有涉及到當年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裡,是一個純粹的局外人,自然不想被捲到這件事情當中。

    不過呢,在趙成葉內心倒是很是想看看郭廣平和邢洪林兩人會怎麼應對這個突發情況。畢竟包飛揚以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一把手的名義插手到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當中,這可不是隨便糊弄兩下就可以應付得過去的。

    當然,趙成葉也不僅僅打算純粹地當一個旁觀者,他還將這件事向東湖區區委薛副書記作了匯報,薛副書記的意思也是讓他靜觀其變。

    趙成葉離開以後不久,邢洪林也一臉陰沉地走出郭廣平的辦公室,隨後坐上車,離開了分局。

    車上,邢洪林臉色陰沉、目光閃爍,他之前對包飛揚的瞭解並不多,剛剛郭廣平跟他分析了事情的利害關係,讓他也意識到這個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很難纏,他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

    邢洪林的絕對親信,小車司機王大偉一邊開著車,一邊望著後視鏡裡面色陰鬱的邢洪林,小心翼翼地問道:「老闆,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水岸麗宮。」邢洪林甕聲說道,顯然心情非常不好。

    水岸麗宮是東湖區一家豪華酒店,說酒店也並不確切,因為水岸麗宮裡面不但有吃飯的地方,還有洗浴、娛樂等場所和設施,甚至被一些人稱為東湖小天堂,就算是在鳳湖都頗有名氣。

    王大偉連忙答應一聲,轉動著方向盤,向水岸麗宮方向駛去。

    「大偉,」沉默了半天,邢洪林忽然開口叫道。

    「哎,老闆,什麼事情?」王大偉小心翼翼地通過後視鏡看了看滿面不爽的邢洪林,連忙問道。

    邢洪林皺了皺眉頭,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說道:「等會兒你回去取一萬,不,取兩萬塊錢,用信封裝好送給我。」

    「兩萬?」王大偉有些吃驚地重複了一遍,兩萬塊錢在這個時候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基本上也是王大偉這個小車司機一次性能夠動用的最大數字。

    「對,兩萬!不,你那裡還有多少現金都拿出來,我要用。」邢洪林突然咧了咧嘴,神情陰沉地笑了笑。

    看到邢洪林這個樣子,王大偉不敢多說,連忙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

    包飛揚接到邢洪林的電話,自我介紹說是鳳湖市東湖區公安分局副局長個,說要請包飛揚吃晚飯,順便商量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事情。包飛揚略一沉吟,便答應下來,說會準時赴約。

    掛了電話,包飛揚立刻讓吳玉誠聯繫王振興,讓他晚上一起到水岸麗宮參加邢洪林的宴會。

    王振興接到電話,不由愣了愣,沒想到包飛揚的能量竟然真的這麼大,僅僅是去了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一趟,東湖公安分局那邊當天就有了行動。

    至於吳玉誠在電話裡提到的東湖公安分局副局長邢洪林,王振興再熟悉不過,正是這個邢洪林當年主辦了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扣押了振興建築公司數百萬的財產。隨著後來邢洪林晉陞為鳳湖市東湖公安分局副局長,也讓王振興討回被扣押的財物的嘗試和努力變得更加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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