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試點單位

    董忠紅的書房，秦天才哭喪著臉坐在沙發上，對坐在紅木太師椅上的董忠紅說道：「爸，現在我該怎麼辦啊？都快被區裡那些干部罵死了！誰知道姓包的怎麼會那麼缺德，會在護照和戶口上面做文章啊？」

    說到這裡，秦天才又扭頭對坐在自己旁邊的羅豐城抱怨道：「羅哥，你是怎麼搞的？好歹你也是市警察局的政委啊，怎麼一點發言權都沒有，市警察局都快成姓包的一言堂了，好像市警察局是他家裡自己開的一樣，他想幹什麼就干什麼！」

    面對著秦天才的抱怨，羅豐城只能苦笑著解釋：「天才，這事兒也不能賴我啊！戶政處和出入境管理處都屬於包飛揚分管的範疇，而像這種軟件管理系統升級、數據庫升級這種具體業務又不用上市局黨委會上討論，主管領導拍板決定就可以了，我又有什麼辦法去幹涉呢？」

    「好一句你沒有辦法干涉，你知道的壓力有多大嗎？被區裡那些干部罵就罵吧，反正罵幾句我也不會掉一兩肉。可是區委區政府領導們那邊的壓力我能頂得住嗎？張書記的外甥要去英國留學，但是護照愣是被出入境管理處卡著不給辦，氣得張書記把茶杯都摔了。本來約好了我過去匯報工作，可是今天上午張書記的秘書竟然讓我在走廊上晾了三個多小時，最後來一句張書記有急事要出去把我打發走了；趙區長兒媳婦要調到京城工作，那邊接受單位都安排妥當了，但是被市局戶政處一紙通知卡著，派出所哪邊就是不敢開戶籍遷移證明，而京城那邊單位集體戶口辦理窗口就那麼一週時間，錯過這一週時間，又要熬上一年。趙區長倒是沒有衝我發脾氣，但是今天下午舉行的下半年政府預算工作會議上，趙區長卻提議要把下半年的教育撥款削減百分之十五……」

    「天才，你抱怨夠了沒有！」董忠紅剛開始臉上還掛著笑容，後來看著秦天才越說越離譜，不由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管好自己的親兄弟，讓他到處闖禍，最後還要我和豐城出來替你擦屁股背鍋，現在有一點壓力，你就受不了，不停地抱怨，要抱怨去看守所對你親弟弟抱怨。他如果不是色膽包天，去招惹那個小娘們，也不會搞得我們如此被動！」

    見老泰山發了火，秦天才頓時老實了下來，低下頭乖乖地承認錯誤，「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那邊壓力太大了，不知道怎麼解決。」

    「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答應我提出的讓你重新劃分小學入學片區的建議？」董忠紅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天才，「肯定在想如果你沒有那樣做的話，包飛揚那邊也不會有如此猛烈的還擊動作，然後你就不用承受區委區政府領導們的壓力，也不會被青雲區全區幹部罵的跟一坨屎一樣？」

    「沒有沒有，爸，我怎麼會那樣想啊？」秦天才連忙辯白道，「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都多。您這樣的安排雖然眼下看著我受點委屈，但是背後肯定有更深的含義在裡面。」

    「如果你腦子裡想的跟你說出來的一樣，說明你還沒有蠢到家。」董忠紅橫了一眼秦天才，扭臉又看向羅豐城，「豐城，你是怎麼想的？」

    「老領導，我只知道你前面讓天才做的這些都是鋪墊，後面肯定還有更厲害的後手。包飛揚想跟您斗，肯定佔不到便宜。」

    羅豐城這樣說可不是為了拍董忠紅的馬屁，他內心是真的這樣想的。跟隨董忠紅這麼多年，羅豐城對董忠紅的脾性可謂是相當瞭解。和其他領導不一樣，董忠紅做事最喜歡藏著掖著，不把自己的本來意圖向下屬講明白，而是簡單粗暴的交代下屬要怎麼做，一直等下屬按照他交代的都做完了，他最後才會親自揭開他前面之所以讓下屬們這樣做的目的。然後部下們一看，哇，老領導竟然是在布這麼大的一個局，頓時都會對董忠紅崇拜的五體投地，而董忠紅也最享受這樣的感覺。

    「還是豐城瞭解我啊！」

    董忠紅對羅豐城的回答非常滿意，得意的大笑起來。笑了足足有兩三分鐘，董忠紅這才把笑聲一收，開始給秦天才和羅豐城講解自己之前的意圖。

    「豐城，天才，五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加拿大思華集團董事長魏思華的財物失竊案的前一天，上面傳達了一個文件，你們兩個現在還記得那份文件是什麼嗎？」董忠紅問道。

    「五月二十六日？」秦天才皺著眉頭假裝在思考，其他狗屁都沒有想起來。他平時的心思都用在打麻將泡妞上面，又如何能夠想起這樣的事情呢？如果秘書王鵬翔在這裡就好了，這個問題他肯定能夠脫口而出，回答出五月二十六日上面究竟傳達了一份什麼樣的文件。

    相比起秦天才的草包德行，羅豐城業務方面還是更用心一點。一年到頭，上面傳達的文件其實是有數的，羅豐城不見得能夠說出每一份文件的詳細內容，但是說出每一份文件的名稱，他這個市警察局的政委還是能夠做到的。

    「老領導，五月二十六日上面是發了一份通知，是中z部發下來的，文件名字應該是叫『關於印發《黨政領導幹部考核工作暫行規定》的通知』吧？」羅豐城想了一下，回答道。

    羅豐城這麼一說，秦有才終於有了想了起來，在他印象裡好像是有這麼一份通知，他連忙說道：「對對對，是有這麼一份通知來著，當時我還組織教委黨組開會學習來著。」

    董忠紅沒有理睬秦天才，對羅豐城點了點頭，說道：「這份通知主要是強調各級黨委部委和黨組要認真學習zy通過的這份《黨政領導幹部考核工作暫行規定》並遵照執行。在暫行規定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提法，那就是要把民主評測當做重要的一環引進黨政幹部考核工作中來——這一點的重要性，你倆應該明白吧？」

    羅豐城和秦天才點了點頭，卻還是不知道民主評測以及《黨政領導幹部考核工作暫行規定》和包飛揚有什麼關係。

    「你們也應該知道，省委一把手葉期田葉書記馬上要退了。而葉書記在退下來之前，還是想有一番作為的。在半個月前，我就得到了消息，葉書記要在全省範圍內搞幾個黨政領導幹部考核的民主評測試點。」董忠紅繼續說道，「而市警察局當時已經被市委當成民主評測的試點單位報上去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險惡用心

    「市委為什麼要把市警察局當成試點單位報上去？為什麼我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啊？」羅豐城嚇了一跳，連忙追問道。做事市警察局的政委，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內心不由得恐慌不已。

    按理說這樣大的動作，市委肯定要跟市警察局通個氣的，讓市警察局有個準備，不會像這樣連一聲招呼都不打。都被報上去半個月了，自己這個市局政委卻還被蒙在鼓裡，如果不是今天他在老領導董忠紅這裡聽到一句，還不知道要糊塗到什麼時候呢！

    「你慌張什麼啊？」董忠紅哼了一聲，說道：「之所以你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是因為省委葉書記在這方面有特別要求，就是這個領導幹部的民主評測試點要搞成一個突襲檢查，不能讓試點單位有太多準備，否則就容易淪入走過場之嫌。現在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這件事情你們市警察局明天就會接到市委的正式通知。按照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的要求，你們市警察局只有三天的時間來準備這個民主評測會議。」

    「至於說為什麼市委要把市警察局當做咱們楓林市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試點報上去，是主要還是因為之超書記和青華市長出於保護楓林市幹部目的。因為按照葉書記的要求，在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試點當中是要樹立兩三個典型單位出來的，凡是不能在民主評測中獲得百分之七十以上滿意票的單位領導一律要調離原工作崗位。」

    說到這裡，董忠紅看著羅豐城，「在市委舉行的書記辦公會上，有其他副書記提了別的市直單位當做試點，都被之超書記給否了。青華市長和之超書記的意見也一樣，認為把別的市直單位報上去有點不穩妥，不排除出現單位主要負責人出現滿意票不超過百分之七十的情況。因為民主評測會議是有省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主持召開的，在票數上其他人是動不了手腳的，一旦出出現滿意票不超過百分之七十的情況，單位負責人就要換馬，所以選擇其他市直單位報上去風險還是很大的。」

    「後來劉副書記提出把市警察局當成黨政幹部民主評測的試點的建議，他的看法就是由於市局一把手包飛揚是剛上任不久的，不但幫市里拉來一筆巨額投資，而且還偵破了之超書記親自督辦的五二七盜竊案，在市警察局幹警中人氣正旺嗎，正處於剛上任的蜜月期，所以應該是在所有市直單位一把手中最有把握獲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滿意票。如果把市警察局當成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的試點單位，顯然是最穩妥的選擇。」

    「之超書記和青華市長對劉副書記的提議也非常支持，於是在書記辦公會上就拍板定下來了，之後又召開了市委臨時常委會議，通過了這個提案，然後就把市警察局當成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的試點報上去了。之所以你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是因為葉書記專門強調過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的紀律，嚴格強調了事先保密的規定，放出了誰要洩密誰就下台的狠話。」

    「知道這是葉書記退居二線之前要搞的最後一項政績工程，所以市委常委們沒有一個敢去撞這個槍口，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首先還不是從市委那邊，而是從省委組織部一個老關係那裡知道的。即使這樣，我也不過比你們早一週才知道這個消息。」

    董忠紅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顯得頗為感慨，顯然他十分懷念當初他擔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的時光。

    羅豐城這個時候臉色頗為不好看，苦著臉問道：「老領導，三天後就要開戰民主評測了，您說我有沒有可能得票不超過百分之七十啊？」

    顯然，對於自己在市警察局幹警心目中的地位，羅豐城還是不怎麼放心。

    「哈哈，瞧你的出息樣兒！」董忠紅笑了起來，說道：「就是你得票不超過百分之十也沒有問題。因為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針對的是試點單位的一把手，不會涉及到試點單位領導班子裡的其他成員。所以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無論民主評測考核的結果如何，都與你這個市警察局政委無關！」

    「哦，原來是這樣啊！」羅豐城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知道這個民主評測考核試點不涉及到他，羅豐城的大腦又重新恢復了靈活。他問道：「老領導，我想起來了，您正是一週之前交代天才，讓他在區教委搞那麼一個通知，把小學入學片區重新劃分了一下，您這樣做是不是因為得到了市警察局被當成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消息啊？」

    「呵呵，還是豐城腦子轉得快啊！」董忠紅讚賞地點了點頭，又狠狠地等了秦天才一眼，「不像你，整個一個榆木腦袋。搞吃喝玩樂花天酒地花樣那麼多，怎麼一到和對手刺刀見紅的時候，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啊？」

    「爸，我不是有您老人家在嘛？您老人家在前面給我指路，我在後面跟著學習，這多穩妥啊！要是讓我自己瞎想，萬一闖出什麼禍來，還不得勞煩您老人家出來給我擦屁股啊？」秦天才腆著臉說道。

    董忠紅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秦天才。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寶貝女兒看上這個繡花枕頭呢？除了長相之外，根本就是個大草包啊！

    回過頭看著羅豐城，董忠紅交代道：「豐城，你是局政委，這個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準備工作肯定是要交由你來負責。你明天一接到市委下發的正式通知，就開始挨個找局裡的副處級以上幹部談話，重點就是那些今年孩子該上小學的副處級正處級幹部。你可以放出話來，只要他們在對包飛揚的民主評測考核表上打個不合格，那麼你就可以幫他們孩子到青雲區第一小學就讀。這一點，你還是能夠做主的吧？」他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對秦天才說的。

    秦天才連忙說道：「沒問題沒問題，在青雲區別的問題我可能說了不算，但是要孩子進哪個學校讀書，我發一句話比我們區長說話都管用。」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舒青華的反應

    見秦天才拍著胸脯打了包票，羅豐城心裡鄙夷著，臉上卻是很高興的樣子，說道：「關鍵時候，還是天才靠譜啊！」

    嘴上恭維了一下秦天才，羅豐城卻又對董忠紅說道：「老領導，您前面不是說張書記和舒市長他們把警察局報上去當試點，目的還是想保護市裡的幹部。可是如果這次真的讓包飛揚滿意票不超過百分之七十，最後張書記和舒市長會不會遷怒到我的頭上啊？畢竟市警察局民主評測的組織工作是由我來具體安排的。」

    董忠紅不滿地瞪了羅豐城一眼，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說道：「豐城，這可是你唯一能把包飛揚擠走的好機會，錯過這個機會，包飛揚可就算是徹底在市警察局紮下根了，你以後想要再擠走他，恐怕是千難萬難了！」

    說到這裡，董忠紅停頓了一下，掃了掃羅豐城臉上的表情，才有繼續說道：「至於我的情況，想來你應該也很明白。現在退居了二線，說話的力度一天不如一天了……」

    聽董忠紅這麼說，羅豐城連忙說道：「老領導，您多慮了。您雖然不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了，但是在市裡的位置還是如日中天，別的不說，就說在咱們楓林市本土幹部的心目中的地位吧，有哪個領導能夠比得上您的？」

    「好了，豐城，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是自家知道自家事。」董忠紅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阿慶嫂都唱過，人一走，茶就涼。這也是官場中的鐵律，誰要逃避不了。雖然暫時看起來，在咱們楓林市的本土領導幹部中，似乎還是以我馬首是瞻，但是您和天才兩個人呀，可不要被這表面現象所迷惑，這不過是他們延續下來的思維慣性而已。不信你們等著瞧，要不了多長時間，這幫癟犢子就會另外找一個主心骨出來。」

    董忠紅說到這裡，輕輕嘆了一口氣，望著羅豐城說道：「說實話啊，我現在真是後悔沒有趁著我還在市委常委位置上的時候，把你給弄到法政委書記的位置上。這樣半年前我退到二線的時候，就可以向組織提提條件，把你推到市委常委裡面去，這樣就不至於退下來之後，在市委常委裡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說到底，還是我當時顧慮太多，怕和劉副書記徹底撕破臉，現在想想，悔之晚矣啊！所謂棋錯一著，大概說的就是我吧！」

    聽董忠紅說著掏心窩子的話，羅豐城心中很是感動，紅著眼睛望著董忠紅說道：「老領導，這怎能夠怪您呢？當時主要是我意志不堅決，想把高志江推到前面和肖平湖鬥法。然後等肖平湖退下來的時候，肯定不會推薦高志江接替他出任法政委書記，到時候我就不有機會嗎？當時你不站出來和劉副書記的人爭這個法政委一把手位置，已經是賣給劉副書記一個人情，現在肖平湖退下來了，劉副書記也該把這個人情還給您了吧？只是誰又能夠想到，省委那邊會安排您提前半年退休，而高志江又忽然間調走了，上面又給市警察局空降了包飛揚這麼一個怪胎過來。」

    「所謂天算不如人算啊！」董忠紅又嘆了一口氣，「也就是你當時的這種想法，讓我緩了一步，在這個人事問題上讓了劉副書記一步，誰知道最後竟然演變成這樣。早知如此，當時哪怕和老劉撕破臉，也比現在的局面強啊！」

    說到這裡，董忠紅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就說眼下的事情吧！」他望向羅豐城，說道：「總而言之，我對市裡人事佈局的影響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趁著現在還有一點餘威，你如果有什麼事情，我暫時還可以幫你擋一擋，明白不？就比如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吧，真的把包飛揚考核下去了，那說明是他威望不夠，不足以服眾。如果之超書記和青華市長要為難你，我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和他們打擂台。他們要怪也只能去怪省委組織部，去怪省委葉書記，這是葉書記和省委組織部定下的調子，對不對？你不過是一個試點工作的組織者而已，哪能讓你背這個黑鍋？」

    「所以說，這是你把包飛揚擠走的唯一好機會。錯過了這次，下次再出什麼問題，即使我站出來，之超書記和青華市長也不一定會賣我這張老臉了。我說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老領導，我完全明白了！」羅豐城用力點了點頭，他又不是傻子。又如何能夠不明白董忠紅的意思呢？眼前的情況確實如董忠紅所說，如果自己現在有點什麼東西不招張之超和舒青華喜歡的話，董忠紅還可以幫著擋一擋。等再過一段時間，董忠紅從市政協常務副主席的位置上也退下來的話，那麼及時他想幫自己說話，張之超和舒青華也不見得賣他的面子啊！更何況這次還有省委葉書記和省委組織部這兩張虎皮在前面頂著，包飛揚如果因為沒有得到百分之七十的滿意票而下台，張書記和舒市長再不高興，也不可能把矛頭公開指向自己吧？再加上有老領導在中間轉圜，說實話呢，這次風險還真不算大，還真是自己把包飛揚從警察局擠走的唯一機會。

    羅豐城立刻向董忠紅表態道：「請老領導放心，我一定會把這次黨政領導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工作組織的漂漂亮亮的，完美實現省委葉書記和省委組織部組織這次考核試點工作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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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青華手裡端著一個大號的青瓷杯，來到市委書記張之超的辦公室。走廊裡有很多干部排隊等候張之超的召見，看見舒青華端著青瓷杯過來，連忙迎上來打招呼：

    「市長！」

    「市長，您好！」

    「市長，您來了啊？」

    「大家好啊，都是來向之超書記匯報工作的吧？」舒青華滿面含笑地衝著這些干部點頭，笑呵呵地說道：「很對不起大家啊，我要加個塞，要先進去見之超書記了！」

    說著舒青華推開張之超辦公室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走廊上這些干部看著舒青華的背影交口稱讚。舒青華雖然貴為市長，楓林市領導班子的第二把手，但是卻是市領導班子成員當中最為低調謙遜的一個，楓林市領導班子之所以能夠這麼和諧，舒青華這種謙遜溫和的作風是相當關鍵的一個因素，相形之下，作風一貫霸道粗暴的原常務副市長董忠紅被提前半年轉到市政協常務副主席的位置上，也就不讓人感到怎麼意外了啊！

    書記辦公室內，張之超正坐在皮轉椅上，聽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市委秘書長席月剛匯報工作。聽見辦公室門聲一響，他抬眼一看，是舒青華，就笑著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面繞了出來，熱情地伸著手說到：「青華同志，你過來也不打一聲招呼，這是搞突然襲擊哦！」

    舒青華連忙緊走兩步，上前用力握住張之超的手，笑著說道：「我哪裡敢搞班長的突然襲擊啊？」他搖晃了一下手裡的茶杯，「這不是我的茶葉喝完了，聽說班長您這裡有上好的信陽毛尖，就跑過來向您討一點！」

    「哼哼，肯定又是飛揚那個傢伙對你說的吧？給我拿了一點家鄉的茶葉，就到處宣揚，現在的年輕人啊，沒法說啊！」張之超撇了撇嘴，又瞪著舒青華說道：「青華同志，說到這裡，我可反應過來了。我就不信，飛揚那個小傢伙沒有給你也送點信陽毛尖？」

    舒青華嘿嘿一笑，說道：「有倒是有，不過我全拿家裡去了，辦公室裡沒有了，所以就來你這裡沾點便宜。」

    席月剛那邊早已經站了起來，只是看著一二把手打著趣兒，不好插口。這時候瞅見個機會，連忙笑著說道：「書記，市長，您們兩位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避一下我啊？包飛揚這小子太勢利眼兒了，送茶葉只撿著主要領導送。不行，下次我見他，一定要從他那裡敲幾斤好茶出來！」

    「行啊！」張之超哈哈大笑，「老席啊，你敲的時候多敲一點，等將來我和青華同志的茶喝完了，去找你要啊！說實話啊，這信陽毛尖還真是不錯，對我的口味！」

    嘻嘻哈哈的寒暄一番，張之超把舒青華讓到沙發上，自己和舒青華並排坐下。那邊席月剛搶過舒青華的青瓷杯，張羅著要替舒青華泡茶。

    「咦，小何呢？」

    舒青華這才發現張之超的秘書何順利不在，剛才在外面他沒有看見何順利，還以為何順利在在張之超房內呢！

    席月剛把泡好的茶端到舒青華手邊，笑著說道：「他到下邊辦點事情，馬上回來。」

    「原來這樣！來，月剛秘書長，抽菸。」舒青華點了點頭，摸出一根香菸，遞向席月剛。

    席月剛見舒青華老半天也沒有跟張之超說什麼正題，哪裡還不知道舒青華這是有重要事情要和張之超商量呢？

    「謝謝市長，煙我就不抽了，嗓子有點不好。」席月剛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又說道：「我那邊還有點工作，就先回去處理一下，市長您和書記慢慢聊吧！」

    「好的，你去忙你的吧！」舒青華擺了擺手，等席月剛快出門了，又想起一件事情，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對了，回頭你在包飛揚那裡敲到了茶葉，記得給我留二斤！」

    席月剛一個趔趄差點沒有摔倒，好傢伙，別人都說舒青華是一個很有書卷氣的市長，只有自己才知道，這位大市長敲詐起人來可是連骨頭都不會吐的。看來自己真的要去找包飛揚搞幾斤好茶葉過來。不然下次和舒大市長見面，還不知道被怎麼樣埋汰呢！

    張之超一直在笑眯眯地抽菸，一直等席月剛把辦公室門代上，他才伸手在茶几上大理石菸灰缸裡彈了彈發白的菸灰，對舒青華說道：「好了，青華同志，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還能有什麼事情？」舒青華攤了攤手，說道，「還不就是為咱們市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那點事？我可是聽說，有些人不安分，想趁著這次試點在背後搞一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啊！」

    說到這裡，舒青華往張之超身邊湊了湊，直視著張之超的眼睛，說道：「我的大班長，您可別告訴告訴我，您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說啊！」

    「呵呵，原來是為這件事情來的啊？」張之超慢條斯理地抽了一口煙，「不錯，我的確聽到了一點動靜，剛才派小何出去，就是讓他通過私人渠道核實一下。」

    「還核實什麼啊，這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自從包飛揚同志到市警察局任職只有，有些人就小動作不斷！」舒青華氣憤地說道，「之超書記，以前的事情也就罷了，都控制在咱們市裡。但是這件事情又不同，是省委組織部一手把控著的，加上葉書記又全程關注著這個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工作的進展，萬一有個什麼差池，飛揚這個年輕同志說不定就要背了黑鍋啊！」

    「青華同志，你對飛揚也太沒有信心了吧？」張之超卻是不急不躁，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如果他那麼輕易被別人的小動作搞下去，他還是包飛揚嗎？我從江北省托熟人搞過來的資料，你也不說沒有看到。包飛揚是一個什麼樣的幹部，你還不瞭解嗎？」

    「正因為我瞭解包飛揚是一個什麼樣的幹部，所以我才替他擔心啊！」舒青華說道，「像他這樣能力這麼出眾的幹部，能調到我們楓林市來，可是要當做一個寶貝疙瘩護起來，不能讓他受到絲毫的傷害。我相信如果能給飛揚同志半年以上的時間，不管別人怎麼搞小動作，他的民主評測滿意度也不會低於百分之七十。但是現在不同，他到警察局上任才一個多月，偏偏那些人又拿著處級副處級幹部最在意的下一代讀書的問題做文章，如果處理不好，我相信肯定會有不少處級副處級幹部為了孩子上學的問題，會做出違心的選擇！有省委葉書記這把尚方寶劍在，到時候你我都保不住包飛揚警察局長的位置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張之超的好算盤

    「保不住包飛揚的警察局長位置？」張之超抬眼看了一下舒青華，笑了起來，「青華同志，如果真是這樣，那反而是一件大好事啊！」

    「大好事？」舒青華一下子蒙圈了，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這位市委大班長的節奏，「班長，你這話該如何解釋啊？」

    「還如何解釋？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張之超用手戳了戳桌子，「青華同志，包飛揚調到海州市擔任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之後，海州市經濟開發區以及海州市財政收入增長的數據，你還記得吧？」

    「記得，怎麼不記得？包飛揚出任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之後，在短短的兩年時間之內，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的gdp就翻了五翻，財政收入增長了十幾倍，海州市的財政收入也比兩年前增長了將近三倍，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增長都是海州市經濟開發區貢獻的。」

    舒青華脫口就說出來這些數據，不是因為他記憶力好，實在是因為這些數據太過於亮眼，他不想記住都不行。如果這不是張之超親自通過關係拿到的官方資料，舒青華肯定以為這些數據是誰在惡意開的玩笑。兩年之內使所在區的gdp數據翻了五翻，財政收入增加了十幾倍，連帶著海州市整體財政收入增長了近三倍，這樣的數據別說是在江北省，就拿到全國範圍裡來看，恐怕都是獨一份吧？

    舒青華也知道，因為經濟指標考核的壓力，全國範圍內普及存在著經濟指標造假的問題，很多經濟數據都是在統計局長的辦公室內編造出來的。可是包飛揚在海州經濟開發區趕出來的這些成績卻又不同，因為太過於亮眼，所以才顯得更真實。因為假如是統計局長編造出來的數據的話，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十幾，百分之二十的增長率，再借給統計局長一個膽，一年有個百分之二十五的增長率，那就是頂破天了。超過這個增長率，那可就要出大事。

    可是包飛揚在海州經濟經濟開發區時，海州經濟開發區gdp增長率是多少？兩年翻了五翻，也就是說，gdp總量在兩年內增長了32倍，換成年增長率，豈不是百分之一千多？這樣驚人的數據又有哪個統計局長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編造出來？拿不是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嘛？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海州經濟開發區gdp增長數字是實打實的數據，不怕上面來查，所以才敢如此張揚。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海州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統計局局長吃了豬油蒙了心，不怕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在gdp增長數據上放出這麼大的衛星，可是海州經濟開發區財政收入的增長數據呢？這個玩意兒跟gdp不一樣，是賬面上實打實的數據，作假的空間可不大。縱使統計局局長膽子再大，把海州經濟開發區的財政收入增長數據吹破了天，到時候賬面上沒有這麼多錢，又該如何向上面交代？

    雖然說舒青華也聽說了，在南方一些省份下面的鄉鎮裡，流行一些借財政收入的小把戲，但是那都是完不成財政收入指標的領導才會去動這個歪腦筋，但凡是能夠完成上級交代下來的財政收入增長指標的，誰會去冒這個風險了啊？更何況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財政收入兩年之內增長了十幾倍，這樣巨大的數額又豈能是憑著借財政收入這些小把戲所能夠完成的呢？

    所以說只有一個可能，那就包飛揚在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的位置上取得的這些成績都是實打實的，沒有摻什麼水分，包飛揚確確實實是一把搞經濟的好手。別的不說，就看加拿大思華集團的董事長魏思華之前吵吵著要離開楓林市到其他地方投資，但是一見到包飛揚，立刻改變了主意，把投資項目留在了楓林市，這不就是對包飛揚搞經濟能力的最好佐證嗎？

    也正是因為如此，舒青華才會在聽到董忠紅那邊要趁著這次省委組織部舉行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單位試點活動的機會搞小動作準備把包飛揚從市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趕下來之後，才會如此著急上火，一刻都沒有停留，風風火火地就趕到市委書記張之超的辦公室，來找張之超商量對策來了。

    「哈哈，青華同志不錯嘛！竟然把這些數據倒背如流了，說明你對包飛揚的情況沒少下功夫啊！」張之超大笑了幾聲，才又繼續說道，「青華同志，既然你瞭解這些數據，你難道沒有覺得，把包飛揚這樣善於搞經濟的尖端人才放在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是不是有點太奢侈，太浪費了呢？」

    舒青華這下子可算是恍然大悟，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班長，你的意思是……」

    張之超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到現在也弄不明白究竟是哪路神仙把包飛揚從兩千多公里之外的江北省調到咱們楓林市，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市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也不明白這樣安排究竟是什麼意圖。但是隨著我對包飛揚的情況瞭解越多，越是感覺到把包飛揚這樣高級的經濟人才放在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是大材小用了。好剛要用在刀刃上，包飛揚這樣的高級人才，顯然要放到更重要更合適的位置上。」

    舒青華連連點頭，眼睛越來越亮。

    張之超繼續說道：「雖然我動了這個心思，但是包飛揚畢竟是剛調過來擔任市警察局局長的職務才一個多月，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理由就調整他的崗位，咱們沒有辦法向省委領導交代。但是我沒有想到，葉書記在臨退下來之前，竟然搞了這麼一個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這簡直就是想瞌睡時送枕頭啊，對不對？如果包飛揚在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當中滿意度沒有達到百分之七十，按照省委組織部制定的考核章程，他是需要調離原來的工作崗位的，這樣我們不就是不會吹灰之力，就實現了給包飛揚換崗的要求，還不用發愁怎麼應對省委的詰難嗎？」

    「嘿嘿，班長，你真是高見啊！」舒青華不由得沖張之超伸出了大拇指，「你老實給我透一個底，當初你把市警察局當成咱們市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單位推薦上去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存了這個心思啊？」

    「呵呵，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是不會承認的！」張之超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可是臉上那一抹得意的表情卻出賣了他，顯然他當初提議把市警察局當做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單位報上去的時候絕對不是像他當時所標榜的那樣是為了保護市裡的幹部，而是懂了心思，想趁著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實現給包飛揚調崗的意圖。

    「嗯，這個辦法確實好啊！」舒青華說道：「即使是當初在幕後使勁兒把包飛揚調到咱們楓林市的那位大神仙要發怒，目標也只能對準董忠紅，畢竟是他在背後搞得小動作，怎麼樣也追究不到咱們這邊。不過呢，班長……」

    說到這裡，舒青華頓了一下，望著張之超，「你心裡究竟打算把包飛揚調到哪個新崗位上？」

    「當然是市財政局了！」張之超回答道。

    「市財政局？」舒青華不由得吃了一驚，「那沈偉偉怎麼辦呢？你打算怎麼安排？」

    沈偉偉是楓林市現任財政局局長，同時也是張之超的嫡系人馬出身。如果不是張之超主動說出來，舒青華就是想破腦袋，也絕對不會想到張之超竟然打算把鐵桿心腹沈偉偉弄下去，讓包飛揚去財政局擔任一把手。

    「這個還得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把沈偉偉弄到哪個單位去比較合適。畢竟他跟著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張之超說道，「不過呢，這都是後面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關鍵的問題是，一旦包飛揚滿意度沒有達到百分之七十，那麼咱們就馬上在常委會上提議，把包飛揚弄到財政局去。青華同志，你這個當市長的，應該比我更清楚咱們楓林市的家底吧？雖然我說主要是抓黨務抓人事，但是咱們倆既然搭班子，我總不能看你這個當市長的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才東牆補西牆的去補窟窿吧？」

    「班長，謝謝你的體諒和關心啊！我真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舒青華心裡也是非常感動，雙眼都有些濕潤了。

    在楓林市裡，好多人都說他這個當市長的沒有一點魄力，簡直就是張之超的影子和傀儡。可是誰又能夠知道，張之超又是如何真心替他這個當市長的考慮的，又怎麼樣不懈餘力地幫他掃除工作上的障礙呢？

    就拿現在的財政局長沈偉偉來說吧，雖然說是張之超的鐵桿心腹，可是誰又知道，這個財政局局長的位置張之超原本是讓舒青華提出人選的呢？只是舒青華考慮到楓林市目前困難的財政局面，怕自己提出的人選壓不住陣腳。這個時候張之超才又二話不說，把沈偉偉推出來做到財政局長的位置上。這兩年來楓林市的財政局面毫無起色，好多人在責怪沈偉偉無能的同時，都把矛頭對向了張之超，說就是因為他堅持要把沈偉偉推到財政局一把手的位置上去，才導致了楓林市的財政狀況如此糟糕的局面。

    而且張之超還拿得起放得下，之前之所以讓沈偉偉坐在財政局長的位置上頂崗，現在有了包飛揚這樣更好的人選，又絲毫不顧及到沈偉偉是他的鐵桿心腹，立刻打算把沈偉偉換下去，讓包飛揚來坐到財政局長的位置上面去。

    「咱們倆還客氣什麼？」張之超哈哈一笑，說道：「要說謝謝，我也得謝謝你啊。沒有你的全力支持，我這個市委一把手也不可能當的如此逍遙自在啊！」

    「班長，你剛說過讓我不要客氣，怎麼轉眼你又和我客氣起來了呢？」舒青華停頓了一下，說道：「不過呢，我覺得吧，這個打算好是挺好的，但是還有兩個問題。」

    「嗯，你說！」張之超又抓起煙盒，給舒青華讓了一根，自己嘴裡也叼了一根。

    「第一個問題就是，如果包飛揚那邊滿意度超過了百分之七十呢？」舒青華手裡捏著香菸說道，「雖然說董忠紅一定會讓羅豐城搞小動作，孩子上學的問題也的確拿住了市警察局一部分處級副處級幹部的軟肋，但是根據你給我的包飛揚的資料來看，這個年輕人可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蹟的人，說不定他有辦法扭轉這個局面，獲得百分之七十的滿意票呢！」

    「這樣又有什麼關係？」張之超拿著打火機點燃了香菸，抽了一口，笑著說道：「如果他的滿意度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那就讓他繼續呆在警察局一把手崗位上嘛！對包飛揚本人來講，他挫敗了那些在背後搞小動作人的陰謀自身又沒有受到什麼損失，這也是一件好事嘛！」

    舒青華呆了一下，仔細一想，可不是咋地？自己風風火火的來找張之超，不就是怕包飛揚被人從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趕下去嗎？現在包飛揚通過了民主評測考核，在警察局站穩了腳跟，當然也算的上一件好事了。

    「第二個問題就是，倘若包飛揚沒有達到百分之七十的滿意度，被從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趕下來了，那麼財政局局長的位置，他有興趣坐嗎？雖然財政局也是一個實權大局，位置非常重要，但是相對於市警察局來說，份量還是藥輕一些。畢竟法政委一把手肖平湖馬上就要退休了，包飛揚如果坐在市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上，是最有希望接替肖平湖出任法政委一把手的人選啊！」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了。包飛揚如果留在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顯然仕途上發展會更快一點，在肖平湖退休之後接任法政委書記，甚至還能跟進一步，進入市委常委班子裡面。」張之超說道，「可是問題就在於他沒有通過民主評測考核，按照省委組織部的相關要求，他是必須要調離原工作崗位的，在這種情況下，給他安排到財政局局長這樣重要的位置上，想來他也無話可說吧？」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都有準備

    劉光輝來到包飛揚辦公室，見李大仁正在外間整理文件，就問道：「小李，包局呢？」

    「在裡面打電話呢！」李大仁放下手裡的文件，往裡邊指了指。

    劉光輝「哦」了一聲，彷彿是很隨意地問李大仁道：「包局這兩天沒有啥動靜吧？」

    「沒有啊！」李大仁搖了搖頭，說道：「就是到刑偵支隊參加了一次五二七專案組的總結會議，其他時間哪兒也沒有去。」

    說到這裡，李大仁回頭望瞭望裡間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音問劉光輝道：「劉主任，您是不是也聽到風聲了啊？」

    「什麼風聲？」劉光輝沒有回答李大仁的問題，反口問了一句。

    「就是有人趁著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機會在搞小動作啊！」李大仁神色十分焦急，「我向包局提醒過這方面的問題，可是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劉主任，您和包局關係比較親密，你過去跟他說一下，或許他會聽您的！」

    「我試試看吧，包局一旦固執起來，很難勸得動。我只能是盡力而為吧！」劉光輝拍了拍李大仁的肩膀，說道：「不過呢，小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我相信以包局跟張書記和舒市長之間的關係，到時候及時發生什麼意外狀況，他們兩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寬慰了李大仁兩句，劉光輝推開裡間辦公室的房門走了進去。包飛揚正一手夾著香菸，一手拿著話筒在打電話，看見劉光輝進來，用手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先找個地方坐下。

    「……好好好，那就先這麼說啊！我辦公室這會兒來人了，等我有空，再聯繫你吧！」包飛揚把話筒放回到話機上，笑呵呵地看著劉光輝，「老劉，你怎麼了這是？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啊？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我臉色很難看嗎？沒有吧？」劉光輝摸了摸自己的臉，假裝好像不知道自己臉色不好看一樣。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臉色很差啊？自從知道羅豐城利用他擔任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負責人的身份跟幹部談心時夾藏私貨，準備給包飛揚下套之後，劉光輝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尤其是當他把市警察局這些處級副處級領導幹部的家庭情況彙總一遍，發現其中孩子正在讀小學的處級副處級幹部人數竟然站處級副處級幹部總人數的百分之四十多這個數據之後，他的心情簡直是糟糕到了極點……

    「呵呵，豈止是難看，簡直是難看透了！」包飛揚笑呵呵地說道，「怎麼了，老劉，這兩天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啊？」

    看包飛揚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劉光輝再也忍不住了，他決定還是把真實情況給包飛揚捅出來，讓他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什麼煩心事？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後天就要舉行的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了！」劉光輝說道。

    「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試點組織工作羅政委不是點了張副主任具體負責嗎？怎麼，老張不好好幹，又把這個活兒推給你了？」包飛揚驚訝地說道。

    「包局，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劉光輝急的都忘記了上下尊卑，用拳頭敲了敲沙發，「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這個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對您影響有多大，你還不明白嗎？按照省委組織部的要求，只要您在這次民主評測考核過程中沒有得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滿意票，那麼你就得離開現在的崗位！」

    「噢，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我清楚啊！」包飛揚攤開了雙手，「可是不是有個前提嘛，說滿意票不足百分之七十，才需要調離原來的崗位。我到咱們局裡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自問表現的還算不錯，即使在工作中還有一些失誤和不足，但是總不至於連百分之七十的滿意票都得不了吧？」

    「包局，如果純粹考慮工作的因素，別說是百分之七十的滿意票，即使是百分之八十的滿意票，我覺得你也是能夠輕鬆獲得的。」劉光輝說道，「可是問題是現在情況很複雜，局裡這些在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中具有投票權的處級副處級幹部們在投票的時候，考慮的也不僅僅是您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甚至其中有一些人在投票的時候根本都不會考慮到您……」

    「呵呵，明明是要投我的滿意度票，又怎麼會不考慮到我呢？」包飛揚搖頭不信。

    「包局，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樣做到大公無私。他們要考慮到現實中很多問題。」劉光輝說道，「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您應該也明白，那就是局裡幹警們孩子的上學問題。我甚至已經聽一個副處級幹部對我說，羅豐城已經對他允諾，只要他這次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中投了你的不滿意票，那麼羅豐城保證他的女兒一定能夠進青雲區第一小學，而且還是青雲區第一小學裡面的重點班。」

    說到這裡，劉光輝停了下來，望著包飛揚，「您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您又能獲得多少張滿意票呢？」

    「呵呵，老劉，原來你擔憂的是這個問題啊？」包飛揚莞爾一笑，說到：「放心吧，你說的情況我也都知道。羅豐城願意搞小動作，就讓他搞小動作去，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作繭自縛，他搬起石頭啊，只會砸中他自己的腳丫子！」

    「包局，您一定要高度重視這個問題，萬不可大意啊！」

    劉光輝都快急哭了。這一個多月來，他為了靠攏包飛揚，幾乎把羅豐城往死裡得罪了。如果包飛揚真的沒有通過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被迫離開是市局一把手的位置，可以想見在包飛揚離開之後，羅豐城又會怎麼整治他。

    「老劉，您就放一百個心吧！」包飛揚哈哈大笑，伸手從抽屜裡摸出一份東西，遞給劉光輝，「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先看看這份東西！」

    「什麼東西？」劉光輝滿懷疑慮地從包飛揚手裡接過這份東西，拿在眼前一看，頓時轉憂為喜，「包局，原來您早有準備啊！高啊！高家莊的高！羅豐城這次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

    楓林市警察局的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被安排在七月二日，也就是建黨節的第二天。

    這天一大早，羅豐城就穿上威風凜凜地警服來到局裡，開始佈置迎接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領導的到來。

    「那個小張啊，這盆鮮花有點發蔫，你把這盆花抱走，換一盆新鮮一點花過來。」

    「什麼那個小劉，這個橫幅有點歪，對對，你沒有發現，靠左邊有一點點往下斜嗎？你快點上去把它拉正一點。」

    「老張，快點過來，你看看，這塊地磚上面粘著這一塊是不是口香糖啊？你是怎麼搞的衛生？工作太不認真了！」

    「還有小李，你派人到對面那棟居民樓說一下，讓他們把掛在陽台上的內衣內褲給收起來。這讓省委組織部的領導看到不像話嘛！什麼？怕他們不配合？你那個警官證是干什麼用的？真是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這些干警被羅豐城指派的苦不堪言。要知道平日裡羅豐城跟他們可是連話都懶得說一句的，為此他們還常常在私下裡議論，說羅政委這個人官僚主義太嚴重，總是喜歡搞高高在上脫離群眾那一套。可是今天羅政委一改往日的作風，和他們這些底層幹警直接接觸，開始和他們說話了，他們才發覺還不如讓羅政委繼續保持原來的個人官僚主義，高高在上脫離他們，那樣他們多少還能喘口氣。

    可是羅豐城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幹警們的情緒，他實在是太過於亢奮了，甚至巴不得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早上五點就到局裡來開始搞民主評測活動。現在如果讓他還像往常一樣坐在政委辦公室裡等督察組過來的消息估計能把他給憋死。他只有通過不停的指揮下面的幹警幹這個做那個，才能宣洩一下自己的情緒……

    不是說他羅豐城沒有城府，實在是他這一段時間以來，被包飛揚打壓的太嚴重了，在市警察局裡幾乎都快沒有存在感了。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向包飛揚報復的機會，這讓他又如何不亢奮呢？

    這三天來，藉著準備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名義，他和局裡所有處級副處級幹部都談過心，可以說成績相當驕人，除了那些頑固不化的撲進包飛揚懷裡的少部分頑固分子之外，凡是有孩子在青雲區讀書的，不管是小學還是初中，都對羅豐城開出來的條件大為動心，尤其是孩子正在讀小學的處級副處級幹部，面對著民工小學和重點小學的選擇，或著重點小學中間的普通班和重點班的選擇，都很明智地暗示羅豐城，到時候會投出正確的一票的。

    整個談話工作下來，羅豐城估計包飛揚在這次民主評測考核活動中能夠得到百分之六十的滿意票，就算是頂天了。到時候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把考核結果一上交，那麼包飛揚就得乖乖得夾著尾巴滾出去，市警察局就又重新成為他羅豐城的天下。

    羅豐城忙活了好半天，抬起手錶一看，才七點五十，哎，今天這時間過得真慢啊！他正在想著，卻聽到一聲鳴笛聲，抬眼一看，卻是包飛揚乘坐的市局一號專車開了過來。

    「羅政委，早啊！」

    包飛揚降下車窗玻璃，從裡面衝著羅豐城喊了一聲。

    「包局，你也早啊！」

    羅豐城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包飛揚一句，心中暗自想到，只要這次包飛揚一被調走，自己一定要搶先下手，把市局這輛一號專車給搶到手。不能再像前面那次犯傻，讓包飛揚把一號專車搶走去逞威風。

    老王把一號車在大院裡專用車位上停好，包飛揚從車裡下來，邁步來到羅豐城的身邊，「羅政委，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的領導什麼時間到啊？」

    「昨天在電話裡通知是八點半。」羅豐城回答道。

    「八點半啊，那時間還早，」包飛揚笑了一下，「羅政委，要不你先到到我辦公室裡去喝杯茶？」

    哼哼，現在知道向我服軟了？

    可惜晚了！

    晚了！你知道不，包飛揚？

    今天這場民主評測會議就是你在市警察局的滑鐵盧，就算你能力比拿破崙強，也避免不了失敗的命運。只要會議一結束，哪怕你還掛著市局局長的銜，也只是名義上的一把手了，說話的時候就是拿上一個大喇叭，估計局裡也沒有人聽了。

    「不去了，我早上慣了一肚子豆漿，漲得慌，喝不下去。」羅豐城笑吟吟地找了一個藉口，十分堅決地拒絕了包飛揚伸過來的「橄欖枝」。

    「那好，羅政委就繼續忙吧，我先上去喝杯茶，一會兒再下來！」包飛揚笑了一下，拎著公文包，轉身上樓。

    辦公桌上，李大仁剛給他泡好了一杯熱氣騰騰的信陽毛尖，看見包飛揚進來，連忙說道：「包局，剛才市委副秘書長丁鳳功丁主任來電話找您，說您到單位了，給他回個電話。」

    「好咧，我知道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坐到自己的皮轉椅上，拿起那部白色話機，撥通了丁鳳功辦公室的電話。

    「丁主任，你剛才來電話了？」

    「是啊！」丁鳳功在電話那頭說道，「我主要是向你解釋一下，本來省實驗小學那邊今天是一把手過去你們局，可是今天早上他下樓的時候崴住了腳，很嚴重，被送到醫院緊急處理了。他讓我打電話向你道歉，說只能讓一位副校長代替他到你們局裡去。」

    「就這事兒啊？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這位老兄也真是的，還鄭重其事地讓你專門打電話過來！正校長副校長誰來不都一樣嗎？不就是宣佈特招生名額的問題嗎？」包飛揚搖頭笑了起來，「你替我轉告那位老兄，好好養病，等我這邊事情忙完了，就到醫院去看他！」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市局門口貼小廣告

    包飛揚的車開進市局大院的時候，羅豐城的心腹，局辦公室副主任張碧舟正站在大門口不遠處指揮人搞衛生。瞥見包飛揚往樓上辦公室走去，張碧舟就立刻屁顛屁顛地湊到羅豐城跟前拍馬屁，「政委，你看看，你看看，真是世態炎涼啊！這包飛揚還沒有從局長位置上下來呢，就得自己拎公文包了。這在以前，肯定是我們劉光輝劉大主任搶著去拎啊！這會兒剛有點風吹草動，我們劉大主任就連個人影兒都不見了。」

    羅豐城聽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卻故意呵斥道：「老張，你哪裡來這麼多怪話啊？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把更重的擔子交給你？」

    喲，敲政委的意思，這是要給我升職的節奏啊！

    聽懂了羅豐城話裡的暗示，張碧舟全身骨頭都輕了幾兩，臉上卻擺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說道：「政委，我這真不是說怪話啊！我只是說幾句大實話而已。要不怎麼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呢？像我們市警察局這麼重要的單位，必須要一位老成持重威信高人望大的領導來當一把手，對不對？如果包飛揚能有政委您一半，不能有政委您四分之一的威信，我想他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吧？這人還沒有下台的呢，拎包的就先跑了……」

    「哎，你這個老張，越說還越來勁兒了！你這種性格，還真不適合幹辦公室的工作，不然我每天都要被你的怪話煩死！」羅豐城搖著頭，背著雙手大模大樣地往門口走，「你說吧，老張，你是想到下面分局幹一把手，還是局直屬部門當個負責人啊？」

    我靠，分局一把手和局直屬部門負責人任我挑？

    張碧舟激動的心臟就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地撞擊著胸骨，臉色漲得通紅，就像是剛打了二斤雞血一樣。

    幸虧啊！幸虧！幸虧俺張碧舟精明，在新任局長包飛揚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得勢的時候，沒有過去抱大腿，而是死心塌地地跟在老領導羅豐城的身邊。看看，看看吧，這才不到兩個月的時光，包飛揚就要垮台了，而因為自己這一個多月來在老領導身邊鞍前馬後地伺候著，老領導馬上就要給自己提半格，讓自己在分局一把手和局直屬部門負責人的位置上隨便挑。

    可是，自己究竟該選哪個呢？到下面分局擔任一把手有一把手的好處，而留在局擔任直屬部門負責人有直屬部門負責人的妙處，這好處妙處不能兼得，真是要活活把俺張碧舟給愁煞啊！

    所謂幸福著有幸福著的煩惱，是不是就是專門描寫俺張碧舟此時的心境呢？

    就在張碧舟跟在羅豐城身後，腳步就像是踩在雲端一樣美滋滋地考慮自己究竟要到實權大實惠多的分局擔任一把手，還是選擇雖然實權和物質上的實惠都小一點，但是勝在靠近領導升職更快的局直屬部門負責人崗位的時候，卻聽到羅豐城在前面大喊一聲，「喂，你是干什麼的？」

    原來市局大門口開來一輛小面包車，上面跳下一個年輕人，一隻手裡拎著一小桶漿糊，裡面還放著一把刷子，另一手裡夾著一疊紙張，直奔著市局大門口旁邊的牆壁，就要往刷漿糊。那架勢分明就是一個貼小廣告的。

    羅豐城當時鼻子就差點被氣歪了。尼瑪這幸虧老子到門口來轉悠了一下，不然待會兒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的領導們到了之後，迎面看到市局門口牆壁上的小廣告，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於是羅豐城就一邊疾步上前，一邊向那個年輕人大喝一聲。

    「啊？你說我啊？」年輕人似乎並不像平常那些貼小廣告的，被人呵斥一聲立馬就起身開溜。反而是站在牆壁前，手裡提著刷子，毫不畏懼地望著滿面怒色的羅豐城反問道。

    「對，就是說你！」羅豐城手都快戳到這個年輕人鼻子上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哪你說這是什麼地方？」年輕人反問道。

    「這是市警察局！」這時候張碧舟也反應了過來，衝上來對這個年輕人吼道：「你竟然敢到市警察局門口來貼小廣告，膽子不小哇！」

    「誰貼小廣告的？你說誰是貼小廣告的！」那個年輕人看羅豐城和張碧舟態度都這麼惡劣，他反而不干了，把手裡的刷子往地上的漿糊桶裡一放，叉著腰和羅豐城、張碧舟兩個吵了起來。

    「喲，一個貼小廣告的竟然還這麼囂張？信不信老子把你拷起來？」

    張碧舟被年輕人的態度策底激怒了，挽起袖子，就要對年輕人動手。

    「老張，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嘛！」羅豐城伸手攔住了張碧舟，倒不是說羅豐城本人有什麼文明執法意識，實在是因為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的車輛隨時都可能會到，張碧舟和這個年輕人扭扯起來，萬一被民主評測督察組的領導看到，不成體統。今天主要任務就是要搞好民主評測考核活動，把包飛揚這尊瘟神送出市警察局，其他東西都是旁枝末節。

    攔住了張碧舟之後，羅豐城扭頭看向年輕人，態度比方才和藹了一點，「你說你不是貼小廣告的，那你是干什麼的？」

    「我是省教委新聞宣傳辦公室的，我貼的不是小廣告，而是省教委的重要公告，知道嗎，重要公告！」年輕人絲毫不懼怕張碧舟剛才的威脅，對羅豐城的示好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感激，態度依舊是非常強硬。

    「省教委的重要公告？」羅豐城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什麼公告？」

    「省教委為了響應中央和國家教委的號召，支援邊疆地區教育辦學，決定在楓林市範圍內抽調骨幹教師到邊疆地區進行為期三年的支教活動。」年輕人說道：「考慮到抽調骨幹教師對楓林市教學質量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所以特別貼出這個公告，在告知全市人民的情況下，也請求全市人民諒解，樹立全國教育一盤棋的思想，以國家教育的大局為重。同時，在公告裡公示這次抽調骨幹教師的名單，請楓林市人民予以監督。」

    一邊說著，年輕人一邊把胳膊下夾的公告抽出一份交給羅豐城。

    羅豐城接過來一看，差點沒有暈死過去，在上面公示的名單中，青雲區第一小學竟然抽調了十四名教師，而且還是青雲區第一小學最優秀的骨幹教師。青雲區第一小學之所以比青雲區其他學校教學質量高，主要靠的就是學校裡十五名骨幹教師。現在一下子被抽調走了十四名，只剩下一名骨幹教師，那青雲區第一小學的教學質量又和青雲區其他小學有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其他小學，因為其他小學再差，也至少有兩三名骨幹教師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先摀蓋子

    此時此刻，羅豐城羅政委的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這究竟是神馬情況？

    老領導董忠紅苦心造詣，費了八布袋力氣，甚至不惜讓他的女婿秦天才在青雲區機關幹部甚至是領導們的心中成了一泡臭傻逼，為的就是把包飛揚弄進這個坑裡，利用民主評測考核的特殊規則把包飛揚趕出市警察局去。

    自己這些天也天天地拉著市警察局那些處級副處級幹部做工作做許諾，把唾沫都說干了幾百回，嘴皮子都磨出了老繭子了，才好不容易掌握到近四成對包飛揚的不滿意票。

    眼看著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查組的領導今天就要下來了，再過半個小時，民主評測考核會議就要召開了，包飛揚馬上就要垮台了，可是就在這個最最關鍵的時刻，省教委出了這麼一個扯淡的公告，要在全楓林市抽調骨幹教師去支持邊疆地區的教育工作？老天爺，你確定不是在玩我嗎？

    不行，絕對不能讓局裡的幹警們看到省教委的這個公告，最起碼在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結束之前不能讓那些具有投票權的處級副處級幹部們看到這個公告。不然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辛辛苦苦地又是借讀又是插班的，最後進去的學校教育水平卻變得還不如普通的小學，那豈不是要翻了天？別的說那些被迫選擇投不滿意票的，即使那些本來就打算都不滿意票的，因為孩子的讀書問題，一怒之下也要改投包飛揚的滿意票吧？那樣可真成了投機不成反蝕把米了！

    為今之計，只有先把這個消息隱瞞著，讓民主評測考核會議先照常開著，這樣那些干部們在投票的時候還會按照原來說好的投包飛揚的不滿意票，只要投票的結果一彙總到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督察組那邊，就大局已定。之後這些處級副處級幹部知道省教委這個公告內容哪怕是鬧翻了天，也毫無關係，反正包飛揚必須得從市警察局滾蛋，市警察局又成了自己羅豐城的天下。這些副處級處級幹部如果是識趣兒倒還罷了，如果不識趣兒，自己可是有的是辦法折騰他們！

    心中打定了注意，羅豐城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誤會，同志，完全是誤會啊！我是市警察局政委羅豐城，請問你如何稱呼啊？」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市警察局政委呢？這位年輕人身段也立刻放軟了，笑著說道：「羅政委，您好。我是省教委新聞宣傳辦公室齊曉申。」

    羅豐城見對方沒有報職務上來，知道肯定是因為職務太低，沒有好意思報上來，估計也就是個科員副主任科員之流。

    心裡鄙夷著，羅豐城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熱情了，「小齊同志，你好你好。我跟你商量一下，也不是說不讓你們貼公告，只是今天呢，情況有些特殊，省委領導要到我們市警察局來視察，你看看我們的標語啊，鮮花啊都擺好了，你這裡在我們門外大牆上貼一個公告，看著有些不協調，會影響省委領導會我們局的觀感。你看這樣好不好？公告呢，我先給你收著，等省委領導考察結束離開我們單位之後，我再派人給你貼上去，一定不影響你們省教委的宣傳公示工作。」

    對方是市警察局政委，姿態又放這麼的低，齊曉申還能說什麼？其實如果不是新聞宣傳辦公室主任特意叮囑他一定要到市警察局大門外邊張貼這個公告，齊曉申是根本不會到這裡來的。畢竟嘛，這個公告是要貼給老百姓看的，跟市警察局這種政府機關關係不大。但是領導既然交代了，理解要執行，不理解更要執行，所以他就來市警察局外邊貼了。現在被羅豐城這麼一說，又看了看市警察局張掛著大紅橫幅，確實是在迎接省委組織部督察組的到來，自己再要僵硬地執行領導的指示，顯然是不太合適。更何況人家羅政委也說了，等省委領導考察結束之後也會派人把公告替他貼上去的，話到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一個小小的科員面子裡子都有了，還有什麼理由不同意的？

    「那好吧，羅政委，既然您這樣說，我就把公告給您留下。但是等省委組織部督察組的領導考察結束之後，您一定要記得派人幫我把公告貼上，不要讓我在單位領導那裡吃掛落！」齊曉申又給羅豐城塞了一張公告，還特意點明他知道今天過來的是省委組織部督察組，並不是省委督察組。雖然省委組織部拍下來的督察組也可以被叫做省委領導，但是跟真正的省委領導區別還是很大的。就好比齊曉申到下面地市去考察時，那些人也尊稱他為省裡領導，其實他領個屁導啊，不過是省教委新聞宣傳辦公室一個跑腿的。

    「放心，小齊同志，這事兒就交給我，肯定給你辦好，不會讓你在領導跟前吃掛落的！」

    羅豐城拍著胸脯把齊曉申哄走，看見齊曉申一上面包車，羅豐城立即掏出手機，撥通了秦天才的電話。

    「天才，這是怎麼回事？省教委怎麼會忽然間下一個公告，把青雲區第一小學的骨幹教師都抽過去支援邊疆地區教育了？」羅豐城語氣又急又怒，十分不滿。

    「我哪裡知道啊？我這裡還是一頭霧水呢！我也是幾分鐘前，剛剛接到市教委那邊的通知，市教委那邊老王告訴我，他也是剛才正在家裡吃早點的時候接到省教委領導的緊急電話通知……」秦天才那邊也是一肚子委屈和不滿。

    「好了，我知道了！天才，這件事情，目前有多大範圍內人知道？」羅豐城問道。

    「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區教委的人我誰也沒有告訴。我這邊正在想辦法找關係查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電話打過來了。」秦天才回答道。

    「我消息快個屁，還不是省教委新聞宣傳辦公室的人把公告都貼到我們市警察局大門口了？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知道。」羅豐城發了一句牢騷，然後說道：「天才，你利用關係查明白背後的隱情肯定是沒有錯。但是呢，你要注意，這個消息一定要密切封鎖，誰而已不要讓知道，最起碼在我們局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結束前不要放出一點風聲。不然我害怕包飛揚這小子又鹹魚翻身，我們辛辛苦苦擬定的計畫變成一灘泡影。」

    「嗯，我明白，一定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知道，能保密多久保密多久！」

    羅豐城把兩張公告摺疊一下，塞進自己褲兜內！為今之計，只有和時間賽跑，搶在局裡幹警知道這個消息之前，把民主評測考核結果給弄出來交給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坐實包飛揚滿意度不超過百分之七十的事實。

    至於說事後怎麼擦屁股，只有等事後再說，目前肯定是顧不上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好久不見

    在辦公室坐的八點二十分，包飛揚起身下樓來到市局大院。大院門口此時已經站了不少人，除了還在京城「療養」的常務副局長戴元山之外，市警察局領導班子全體成員都到了。這中間包括市局政委羅豐城、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長劉進虎、分管交通管理局的副局長賀寶宇以及分管消防工作的副局長崔計畫，局紀委書記元山邦，局黨委委員、政治部主任兼市警察學校校長武城物以及局黨委委員兼辦公室主任劉光輝。別的方面先不說，僅從接待規格上來說，足以看出市警察局對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試點工作督查組的態度有多麼端正。

    包飛揚下來之後，只有辦公室主任劉光輝圍了過了，領導班子裡其他成員們仍然在聊著他們的閒篇，一個個彷彿是忽然之間得了兩千多度的近視眼，完全沒有看到局一把手已經來到了現場。

    這跟包飛揚剛參加過市委舉行的加拿大思華集團投資項目簽約慶功會第二天到局裡受到領導班子成員們的夾道歡迎的情況簡直是天壤之別，一枯一榮，人心盡顯啊！

    幾位副局長、局紀委書記還有政治部主任湊在羅豐城身邊興高采烈地談天說地，倒是被圍在中心的羅豐城似乎有什麼心思，明顯的心不在焉。另外具體負責這次民主評測組織活動的局辦公室副主任張碧舟雖然也站在這個小圈子裡，但是表情也有點不太自然，那乾巴巴的笑聲，怎麼聽怎麼像是從嗓子裡硬擠出來一樣。

    包飛揚看著這個場面淡淡一笑，好吧，都以為我走定了是吧？今天包少就給你們上演一出逆轉大戲，保管讓你們這些白眼狼看個過癮。

    「局長！」劉光輝笑嘻嘻地看著包飛揚，做了一個什麼都搞定的手勢。

    包飛揚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忽然，張碧舟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了電話，嗯了一聲，立刻向羅豐城匯報：「政委，督察組的車已經過了前面街口了！」

    為了掌握督察組的動向，張碧舟特別派了兩名工作人員，一名就守在省委組織部大門口，督察組的專車一出動，就立刻把車號報給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則守在距離市局五百米外的街口盯著省委組織部過來的方向，一旦看到前面工作人員報的車號的專車，則立即打電話匯報過來，然後市局領導班子就可以到大門口，準備迎接馬上開過來的督察組專車。

    聽了張碧舟的匯報，羅豐城點了點頭，眉宇之間的神色似乎舒展了一點。他快步走到包飛揚這邊，笑著說道：「包局長，省委組織部督察組的專車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到外邊去迎接吧。」

    包飛揚一笑，也不說話，邁步就向外走去。

    羅豐城心中暗罵包飛揚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擺一把手的派頭，一點都不懂得尊重老同志。不過想想也是，包飛揚這一把手的架勢現在不擺，難道還等開完民主評測考核會議之後再擺嗎？到時候也得有人搭理他啊！

    這麼一想，羅豐城心中就平衡了很多。他沖領導班子其他成員揮手做了一個跟上來的手勢，然後加快步伐緊走了兩步追上包飛揚，兩個人並排向大門口走去。

    在大門口等候了大約有四五分鐘，一輛黑色的道奇公羊商務車從遠處開過來，張碧舟打眼張望了一下，小聲匯報導：「來了來了，就是這輛車。」

    果然，道奇公羊商務車三十米外就開始減速，然後打著轉向燈，平穩地滑向了市局大門口，一直到開到領頭的包飛揚和羅豐城兩人面前，才嘎然停下。

    車剛停穩，就從副駕駛位置上跳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他敏捷地開到後車門外，輕輕地拉開了車門。一個中年男人率先邁步從車裡走了出來，他看著有四十出頭，穿著一身灰色中山裝，腳下蹬著一雙老式大頭皮鞋，一副老派幹部的作風，正是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梅半山。

    見到梅半山，羅豐城心中不由得又驚又喜，他實在沒有想到，這次省委組織部拍下來的民主評測考核工作督查組的規格會這麼高，竟然讓部務委員梅半山來領銜。要知道，組織部部務委員，雖然這個職位聽著似乎很低調，但是實際上在組織部裡的地位基本上相當於組織部副部長，權力固然是比副部長小一點，但是小的也有限。能夠派一個部務委員下來負責市警察局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督查工作，足見省委組織部對楓林市警察局這次民主評測考核工作之重視。從這一點上來說，只要包飛揚滿意度得票不超過百分之七十，那麼下台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勞動部務委員大駕，肯定不是為了走個過場的。

    這些東西還在其次，更關鍵的是，羅豐城在兩個月到京城開會的時候，在北方省駐京辦因為機緣巧合，和梅半山在一個桌上吃過飯。兩個人在聊天的時候羅豐城才知道，梅半山老家竟然和他老家相隔七八里地。只不過羅豐城老家的村子屬於楓林市下屬的向東縣，而梅半山老家的村子則屬於盤州市下屬的柳山縣，所以兩個人才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既然是鄰村，雖然分屬兩個地市，但是卻又是貨真價實的老鄉，而且還聊起彼此村子裡那些老人，兩個人還都能說上一兩個都互相認識的人，加上共同的生長環境共同的景物，羅豐城和梅半山可謂是越聊越投機。在分別的時候，梅半山還特意告訴羅豐城，以後他們要多多聯絡。

    那次飯局之後，羅豐城返回了楓林市，梅半山因為在中Y黨校學習的緣故，還留在了京城，所以羅豐城一直沒有和梅半山再碰過面。就在三天前，羅豐城從董忠紅那裡知道省委組織部要搞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消息之後，還專門打電話給梅半山，想瞭解一些內幕情況。當時梅半山告訴他，他還在京城學習，具體情況也不大清楚。這讓羅豐城心裡很是遺憾，這麼關鍵的時候，自己有這麼一個得力的關係竟然因為在京城學習而用不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羅豐城沒有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梅半山竟然趕回來了，而且還是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考核工作督查組的帶隊領導，這又怎麼能夠不讓他喜出望外呢！

    看著梅半山笑吟吟地往這邊看過來，羅豐城按捺不住心中的驚喜，跨前一步，伸著雙手就迎向了梅半山，嘴裡熱情地招呼道：「梅部長，歡迎歡迎啊！」

    卻沒有想到，梅半山看也沒有看他伸過來的雙手，而是從他身邊邁步走過，徑直向包飛揚伸出了手，親熱地招呼道：「飛揚同志，好久不見了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翻臉無情

    這是什麼情況？梅半山不是自己鄰村老鄉，兩個月前還和自己在酒桌上相談甚歡，互留聯繫方式，約定以後要多聯絡多走動嗎？怎麼現在卻對自己主動迎上去的雙手視而不見，直接越過自己去和自己的對頭包飛揚熱情寒暄，而且還說一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個心肝肺喲！梅半山，明明你是和我好久不見好嘛？

    羅豐城心頭無比震驚和沮喪，偏偏還不能失了禮儀，強擠出笑容，站著一旁看著梅半山和包飛揚寒暄著。

    「梅部長，也沒有多久吧？我記得距離咱們上次在京城見面還不到半年吧？」包飛揚笑吟吟地說道。

    這時候別說是羅豐城了，就是劉進虎、賀寶宇、崔計畫這些副局長們，以及局紀委書記元山邦、政治部主任兼市警校校長武城物也都是一臉懵逼。

    這特麼的都是什麼節奏啊？不是說包飛揚這次死定了，肯定要下台了嗎？怎麼省委組織部派過來的督察組負責人部務委員梅半山卻和包飛揚談得如此熱鬧，一副老交情的模樣？如果這兩位的交情真想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那麼好，那麼誰又敢保證，即使包飛揚在這次民主評測考核中沒有獲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滿意票就一定會被調離市局一把手的崗位呢？

    想想之前羅豐城表現出來的樂觀態度，這幾個市局領導班子成員心中對羅豐城就打了一個問號，感覺羅豐城羅政委無論是說話辦事都大不如以前，越來越不靠譜了。

    「呵呵，還不到半年嗎？我怎麼感覺蠻久了呢？」梅半山拉著包飛揚的手就沒有放開，笑著說道：「我本來還擔心你調到北方省來，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呢，現在看你風采依舊，我就放心了！」

    說實話，能夠在省委組織部這麼重要部門擔任相當於副部長的部務委員，沒有一點來歷和背景那是相當困難的，尤其是像梅半山剛滿四十歲就能夠一屁股坐到這麼重要的位置上，那更是需要強大的背景了，不然分分鐘就被別人給擠下去。

    那麼梅半山的背景來自於哪裡呢？就來自於他大學同學。梅半山這位同學姓鍾，雖然職位不高，只是京城某區城投公司的總經理，但是這位鐘同學的哥哥卻是國家某部位的一把手，父親更是在十幾年前擔任過一屆政務委員，家世相當顯赫。梅半山也正是因為和鐘同學走往的比較密切，最後鐘同學的哥哥給北方省有關領導打了個招呼，梅半山才會在剛滿四十歲就坐上了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的職務。

    說到這裡，大家應該知道梅半山那位姓鍾的大學同學是誰了吧？

    沒錯！正是那位在民政部工作的鐘大少鐘明強的父親。

    鐘明強的家事在梅半山眼裡算是相當顯赫，但是到任紅軍跟前就顯然不夠看。而任紅軍呢，到了包飛揚跟前又要矮半頭。上次為瞭解決海州市鳳山行政管理區行政區劃指標問題，鐘明強和任紅軍在中間出了不少力。事情辦成之後，包飛揚自然要表示一下，在京城宴請了任紅軍和鐘明強。

    當時梅半山正好接到通知，到京城參加中y黨校中青年幹部培訓班學習，他趁著到京城報到的機會，給鐘明強帶了一點小禮物。鐘明強對這位梅叔叔的印象非常好，就順便把梅半山介紹給了包飛揚認識，想著包飛揚包少以後有機會多提攜照應一下這位梅叔叔。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梅半山才第一次認識了包飛揚。

    對於鐘明強鐘家的背景梅半山就高山仰止，更別說比鐘家還高兩個檔次的京城超級世家趙家的嫡孫女婿包飛揚了。雖然知道包飛揚當時只是海州市一個區級領導，但是梅半山的態度還是擺的相當的正，當時雖然沒有說上幾句話，但是包飛揚對梅半山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

    這次到北方省來，考慮到梅半山還在京城中y黨校學習，包飛揚一開始並沒有通知梅半山，一直到五二七盜竊案結案之後，包飛揚騰出了時間了，這才打電話給梅半山，一方面是告訴梅半山他到楓林市任職的消息，一方面是讓梅半山幫忙安置一個人，就是當初江北省省委副書記嵇駿城託付給他的老家侄子嵇全英。

    包飛揚瞭解到，嵇全英正在省委黨校後勤處擔任一名小科長，屬於跑腿打雜受氣包的人物。包飛揚當初既然答應了嵇駿城，自然要照顧一下嵇全英。考慮到梅半山以前在省委黨校擔任個副校長，而嵇全英也喜歡繼續在黨務部門工作，於是包飛揚就打電話給梅半山，讓梅半山想辦法把嵇全英調到省委組織部去工作。這對梅半山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一個電話過去，一個電話就把嵇全英調到了省委組織部辦公室裡擔任秘書。剛才那個從副駕駛位置上跳下來的年輕人，就是嵇全英。

    一般來說，做組織工作的，都比較持重謹慎，做事樸實低調不張揚，有什麼關係，也是藏著掖著，別說是公開張揚了，就是私下裡也是能不讓不相干的人知道就不讓不相干的人知道。梅半山做事自然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梅半山卻特意打破自己一貫的做事風格，把自己和包飛揚的關係張揚出來。為什麼？因為這是他特意做給市警察局這些干警們看的。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工作可絕對不是鬧著玩兒的，老書記葉期田可真的打算要在退休前搞一個政績，樹一個典型出來，如果有領導幹部滿意票沒有達到百分之七十，那是百分之百要下台的。雖然包飛揚這邊已經告訴了梅半山他這邊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但是梅半山還是擔心萬一出什麼意外，他就沒有辦法向鐘明強鐘大少交代。於是一下車，就一改往日的作風張揚起來，用自己的行動來敲打市警察局這些領導和幹警們，我和你們包飛揚包局長可是老關係，該怎麼做，你們自個兒在心裡要好好掂量掂量！

    至於和羅豐城之間那一點因為鄰村關係而結下的交情，梅半山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如果沒有包飛揚的事情，梅半山可能還會顧念一點鄰村的交情給羅豐城幾分薄面。但是現在你羅豐城竟然想通過小動作把包飛揚給搞下去，那可休怪我梅半山翻臉無情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考核目標擴大化

    「呵呵，我是風采依舊，可是梅部長你的風采可是更勝往昔啊，這才幾個月沒見，你看著倒像是比之前年輕了好幾歲！」包飛揚其實是不想梅半山把兩個人的關係張揚出來，但是既然梅半山已經張揚出來了，包飛揚也就不再考慮那麼多，大大方方地配合著。

    「這主要還是你的功勞啊！」梅半山也不管羅豐城還有警察局其他幾個副局長就在旁邊眼巴巴地等著，伸手把嵇全英拉了過來，笑著對包飛揚說道：「我要感謝你給我推薦了一個這麼優秀秘書，省了很多心力，這人嘛看起來就比以前顯年輕，很正常。」

    劉進虎、崔計畫和賀寶宇幾個副局長之間互相碰了一個眼神，心中的震驚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包飛揚和省委組織部這位部務委員之間的關係已經熟到了可以給他推薦秘書的地步，那今天這個民主評測考核會議還怎麼開嘛？就這尊大神往主席台上一坐，滿口都是包飛揚的好話，下面那些處級副處級幹部們想要在表格上給包飛揚填一個不滿意，恐怕也得多思量思量吧？

    羅豐城更是充滿了日了狗了的操蛋感，幾乎要暈死過去！他心中泛起一種強烈的不祥感覺，今天這場民主評測考核會議恐怕很難按照他之前所設計的情節走下去了，一個不好，說不定包飛揚就要翻盤了！

    梅半山和包飛揚寒暄了足足有四五分鐘，然後才在包飛揚的介紹下，和羅豐城、劉進虎、賀寶宇、崔計畫等領導班子的成員們一一握手。在和羅豐城握手時，羅豐城本來還想強打著笑臉提一下自己和梅半山是鄰村老鄉的事情，可是梅半山又哪裡會給他機會啊？羅豐城嘴巴剛張開，梅半山已經把手伸向了劉進虎，硬生生把羅豐城的話給憋了回去。

    和市局領導班子的成員見過面之後，梅半山就在包飛揚和羅豐城的一左一右陪伴下，前往市局會議大廳，市局領導班子的其他成員緊隨其後。

    市局會議大廳內，參加這次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市局副處級處級幹部們已經在下面就坐。看見梅半山彷彿眾星捧月一般被局領導們簇擁了進來，立刻站起來熱烈鼓掌，對梅半山以及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督查組表示歡迎。

    梅半山來到會議大廳的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上就座，包飛揚和羅豐城則很默契地坐在他左右手，局領導班子成員各自按照自己的次序，按部就班地分坐在主席台兩旁的位置上。嵇全英還有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其他工作人員則坐在主席台後面一排。

    民主評測組織活動由羅豐城主持，他此時心緒已經基本調整正常，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首先代表市局對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督察組的到來表示歡迎，然後率先鼓掌，用鏗鏘有力地語調宣佈：「下面有請梅部長就我們市局這次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做主要講話！」

    梅半山輕輕咳嗽了一聲，面色立時變得十分凝重，開口就說：「省委主要領導高度重視這次全省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工作！省委副書記郭愛剛同志和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岳潔邦同志都對楓林市警察局這次黨政領導民主評測考核活動做了重要指示！希望楓林市警察局的全體幹警要充分認識到這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的重要意義，真正把思想統一到省委相關文件精神上來，統一到省委組織部對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的工作部署上來。要明確重點，切實做好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的組織工作……」

    梅半山大致講了七八分鐘套話之後，突然提高聲調說：「根據省委的最新指示精神，經過省委組織部部務會議的研究討論，決定把楓林市警察局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考察對象由原來一人改為兩人，也就是說，這次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考核對象不僅僅是局長包飛揚，局政委羅豐城同志也在此次黨政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多動之列！」

    這一句話就好像是千斤巨石從天而降砸進了平靜的湖面，會議大廳頓時像是炸了鍋一般議論開來：

    什麼！

    不會吧！

    俺的娘咧！

    不光是坐在下面的副處級處級幹部們被驚呆了，坐在主席台上這些警察局領導班子的成員們也都驚呆了。

    不是說這次考核活動只針對局一把手嗎？怎麼繞來繞去，最後把老羅也繞進去了？這下可不僅僅是包飛揚有風險，羅豐城也存在著被趕下台的風險啊，那百分之七十的滿意率，可不僅僅是針對著包飛揚才有效的！

    這些成員們都面帶同情地望著羅豐城，心中暗想你這幾天上串下跳地在算計著包飛揚，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掉進去，被下面這些副處級處級幹部來評測吧？

    想到這裡，劉進虎賀寶宇崔計畫這些人後背上也都驚出了一身毛毛細汗，幸虧啊幸虧，幸虧省委組織部只把評測考核的對象擴大到局長政委兩個人身上，如果擴大到他們這些領導班子成員身上，恐怕他們現在的表情也比羅豐城好不了多少吧？

    羅豐城面色蒼白，捧著茶杯的手顫抖著，都快把裡面的茶葉水給灑出來了！

    這是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他麼的一回事啊？幾分鐘前，自己還是一個看熱鬧的人，現在卻變成了被看熱鬧的人。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們，你們究竟在想什麼啊？這特麼的不是坑人嘛？為什麼要把我也定成民主評測考核的對象啊？為什麼啊？？？就算是真的要定，能不能提前幾天通知我啊？這特麼的馬上就要開始評測考核了，你才宣佈我也是民主評測考核的對象，敢不敢再坑一點啊？

    「梅、梅部長，這、這也太突然了吧，之前的通知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邊完全沒有準備啊！能不能這次先評測考核包局長，下次讓包局長當組織者，讓下面的同志們再對我展開評測考核呢？」羅豐城強笑著說道。

    「羅豐城同志，省委組織部的會議決定難道可以用來討價還價的嗎？」梅半山臉一下嚴肅了起來，「作為一名黨員干部，你難道不知道對於組織上的決定有準備要執行，沒有準備也要執行嗎？難道你真的認為組織上的決定是可以用來討價還價的，中間還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