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重磅炸彈

    狠狠地敲打了羅豐城一句之後，梅半山又毫不猶豫地收回了羅豐城主持會議的權力，他宣佈：「鑑於羅豐城同志本人已經被列入本次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評測對象，本次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的主持工作由我暫時接手。　」

    停頓了大約有四五秒多鐘，梅半山凌厲地目光掃過整個會場之後，這才又繼續往下說道：「現在，進行本次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的第三項議程，由楓林市警察局局長包飛揚同志作個人述職報告！」

    「梅部長、省委組織部督察組各位領導、市局的同志們，大家好！」

    看也不看臉色難看的羅豐城，包飛揚對著話筒，開始了自己的個人述職報告。

    「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到了七月底了，我來市局工作已經快兩個月了。來楓林市警察局擔任局長，是組織上的安排，就我個人而言呢，我其實更喜歡從事經濟戰線的工作。為什麼呢？因為那是我的老本行，原來在江北省的時候，我就是一直抓經濟工作的，對於經濟工作更熟悉更在行。而對於公安工作來講，我完全是一個新兵，是一個門外漢，不瞭解的地方太多，需要學習的東西也太多，壓力自然是格外巨大。但是既然組織上信任我，需要我，把我放到這個重要的崗位上，不管是壓力再大，我也必須要咬著牙挺上去，這是一名gc黨員的責任，更是一名gc黨員的義務！」

    「但是到這個崗位上之後，我發現事情並沒有像我原先設想的那麼困難，在市委市政府英明領導和大力支持下，在市局廣大干警的配合和幫助下，我在市局的工作開展的異常順利，在這裡，我要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局領導班子的同事們，還有市局全體幹警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接下來，我把我這近兩個月的工作簡要給大家匯報一下，歡迎大家批評指正！」

    「第一，認真加強政治理論學習。作為一名省會城市警察局的局長，思想政治素質的高低，決定著……」

    「第二，盡心盡責，抓好本職工作。……由於分管刑偵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戴元山同志因病在京療養，在我擔任市局一把手的第二天，在局長辦公會議上，政委羅豐城就把刑偵工作這塊重擔交給我這個對警察工作的新兵，充分表現了對我的工作能力的信任。我也沒有辜負領導班子成員們的信任，經過精心部署，周密偵查，在專案組幹警同志們的艱苦努力下，終於破獲了市委書記張志超掛牌督辦的五二七專案……」

    「第三，嚴於律己，勤政廉潔……」

    包飛揚先是按照套路來一篇老生常談，在個人述職報告中匯報了自己這近兩個月來的各方面表現。然後話題一轉，往下談了一下。

    「第四，在日常工作當中，我作為市局領導班子的班長，除了嚴格要求自己，站在各項工作的前列，以自己的言行帶動和影響市局廣大干警搞好各項工作，完成各項任務之外，還特別注意把思想政治工作與解決實際問題有機結合起來。從關心廣大干警的疾苦入手，從點點滴滴的小事做起，急幹警之所急，想幹警之所想。特別是針對青雲區教委忽然間改變青雲區小學入學片區劃分的問題……」

    聽到包飛揚在主席台上忽然間提到了青雲區教委重新劃分青雲區小學入學片區的問題，本來在台下面聽得有些走神的副處級處級幹部們，尤其是那些家裡的孩子正面臨著小學入學問題的副處級處級幹部們立刻就來了精神，耳朵都恨不能豎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著台上，等著包飛揚說他是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的。

    「經過我與省教委領導進行了緊急溝通，省教委領導特事特辦，決定在省實驗小學給我們留一批入學名額。」

    說到這裡，包飛揚提高了聲音，「省實驗小學校領導已經承諾，凡是我們市警察局幹警子女中間原來屬於青雲區第一小學入學片區因為青雲區教委調整入學片區而沒有取得青雲區第一小學學籍的，都可以特招進入省實驗小學學習！」

    隨著包飛揚這句鏗鏘有力的宣告，主席台下面頓時沸騰起來。

    青雲區第一小學雖然教育質量很不錯，在楓林市重點小學中排行在第三位，但是要想和省實驗小學相比，那怎麼說呢，就好比是一所普通的211本科學校去跟全華夏最頂尖的北大清華做比較了。要知道，整個北方省來說，也僅僅只有三所省重點小學，省實驗小學就是其中之一。而在北方省這三所省重點小學中間，也只有省實驗小學屬於北方省教委直屬，其他兩所北方師大附小和北方大學附小雖然也是省重點，但是在在關係上卻是分別隸屬於北方師大和北方大學管轄，在教育資源和教育經費傾斜這一塊，顯然比不上省教委直屬的省實驗小學。

    而且相比起青雲區第一小學，省實驗小學和省實驗中學又是對口學校。省實驗小學的畢業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學生在小學畢業後都可以順利進入省實驗中學。和省實驗小學一樣，省實驗中學也是隸屬省教委直屬省重點中學，在全省五所重點初中中排名第一。如果自家孩子能夠進入省實驗小學去讀書，那意義不僅僅是就讀一所省重點小學，而且等於一隻腳已經踏入了省重點初中。

    相比之下，青雲區第一小學雖然是市重點小學，但是學生畢業之後，對口的中學是楓林市第三中學，這所學校只是青雲區重點初中，並不在楓林市重點初中之列。青雲區第一小學的畢業生要想進入市屬重點初中，必須在是市中招考試中考過重點初中的分數線，才能夠被調配進市屬重點初中。

    因此對市警察局的幹警們來說，如果讓他們在青雲區第一小學和北方省實驗小學中間來選擇的話，除非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讓孩子到青雲區第一小學去讀書。可惜的是，北方省實驗小學以前從來不對市警察局招生，省實驗小學招生的對象主要是省委省政府以及省直機關家屬片區的子女，就連楓林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子女想要到北方省實驗小學去讀書，沒有過硬的關係也是很難進入的，卻沒有想到，今天包飛揚包局長竟然能夠做通省教委領導的工作，讓省實驗小學竟然對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的子女進行特招！

    包飛揚嘴裡的這個重磅炸彈也成了壓根羅豐城心理承受能力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跳起來指著包飛揚說道：「假的！消息肯定是假的！我們市局家屬院根本不屬於省實驗小學的招生片區，他們怎麼可能對我們市局家屬院的子女開放入學？據我所知，別說是咱們市局家屬院片區的子女，就是市委家屬院市政府家屬院片區的子女想要進入省實驗小學讀書的人也海了去，甚至市委席月剛席秘書長還為這個事情專程跑省教委好多次，可是最後也沒有見省實驗小學那邊開這個口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梅半山女兒的班主任

    「假的？」包飛揚笑了起來，看著變得歇斯底里的羅豐城，「羅政委，你以為我會當著梅部長、當著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考核工作督查工作組、當著市局全體副處級處級幹部們的面說這個假話嗎？」

    看著包飛揚自信的笑容，羅豐城心中頓時一虛，但是嘴上卻不能有絲毫示弱，「包局長，我並不是說你在說假話，我只是說這件事情可信度不高！」

    可信度不高？那不是還是說我在說假話嗎？

    包飛揚冷笑一聲，也懶得跟羅豐城打這個嘴官司，扭頭向主持會議的梅半山請示道：「梅部長，這件事情是全局幹警眼下最關心的事情，也涉及到了我在全局幹警面前信譽的問題。正好省實驗小學的喬副校長就在外面，您看能否允許我把喬副校長請進來做一下澄清？」

    聽包飛揚這樣說，羅豐城心裡更是咯噔一下。看來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了，連省實驗小學的喬副校長都在外面，這件事情還能有假嗎？

    不行，絕對不能讓包飛揚把喬副校長請進來說話。一旦喬副校長肯定這件事情是真的話，那麼自己的計畫肯定破滅了。那些說好的要投包飛揚不滿意票的副處級處級幹部肯定會改變主意，投包飛揚的滿意票啊！

    「包局長，你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吧？現在我們開的是民主評測考核會議。這時候讓一個不相干的人進來，這不是干擾會議進程嗎？」不等梅半山表態，羅豐城就搶著說道，「梅部長，我們還是繼續按照事先擬定的會議流程走下去。至於什麼省實驗小學的喬副校長還有孩子們是否真的可以到省實驗小學上學，等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結束後再討論這個不遲。」

    「羅政委，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梅半山把臉板了起來，「雖然說這次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的流程是事先擬定好的，但是也並不是說就不能更改，對不對？尤其是涉及到對考核對象有著重大影響的事項，我們還是有必要進行查證落實的。我想不僅僅是我們督查工作組的通知，就是你們市局下面的同志們也應該非常關心這個問題，究竟包飛揚同志有沒有解決市局幹警們子女們到省實驗小學就學的問題，大家說對不對啊？」他後面半句話，卻是對著台下說的。

    「對！我們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是啊，如果我們市局幹警的子女真的能夠到省實驗小學讀書，那就太好了！」

    「包局已經說，喬副校長就在外面，讓他進來證實一下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很簡單嘛！」

    「對對對！讓喬副校長進來，讓喬副校長進來！」

    刑偵支隊長姜方昌、副支隊長雷丁昘兩個人領頭喊了起來，其他幹部們紛紛呼應，包括哪些已經被羅豐城做好工作的幹部們。因為如果他們的孩子真的可以去省實驗小學讀書的話，誰還會願意讓孩子去青雲區第一小學去就讀啊？

    「羅豐城同志，你也要多注意傾聽同志們的呼聲，不要整日那麼嚴肅高高在上嘛！」梅半山笑著用手指了指著主席台下面，「你看看，下面的同志們都希望讓省實驗小學的喬副校長進來證實一下呢！」

    敲打了羅豐城一句，梅半山這才對包飛揚說道：「飛揚同志，既然同志們都想見一下喬副校長，那你就讓人把他請進來吧！」

    包飛揚點了點頭，衝著劉光輝做了一個手勢，「光輝同志，你去把喬副校長請過來吧！我剛收到短信，他就在我們辦公樓下邊！」

    「是，我馬上下去！」

    劉光輝應了一聲，意氣風發地走出了會議大廳，幾分鐘的功夫，他就領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進來。

    「哎喲，喬老師，你好你好！」

    包飛揚這邊還沒有做出反應，梅半山就率先站了起來，走到主席台邊，衝著這個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伸出了手。

    「啊，梅部長，您也在這裡啊？您好您好！」這個中年人看到梅半山也顯得非常意外。

    「是啊，我在這裡開一個會！」梅半山笑吟吟地看著這個中年人，「你升任副校長了，也沒有通知我過去喝喜酒，這可太不應該了啊！」

    喬治國激動地臉色通紅，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梅半山還記得自己，而且對自己態度還這麼熱忱，連忙說道：「您日理萬機，我這點小事怎麼好去打擾您啊？」

    包飛揚在旁邊一臉納悶，問道：「梅部長，您和喬校長認識啊？」

    「是啊是啊，喬校長以前是我女兒的班主任！」梅半山哈哈大笑，「我們倆是老相識了！」

    原來梅半山的女兒以前也在省實驗小學讀書，這個中年人叫喬治國，是梅半山女兒的班主任，還曾經到梅半山家裡做過家訪，梅半山對他印象不錯。只是梅半山沒有想到，這五六年不見，喬治國竟然成為了省實驗小學的副校長，更沒有想到，包飛揚所說的喬副校長就是喬治國。

    聽梅半山這樣說，包飛揚心中不由得感嘆，這省城還真是太小啊，兩個貌似不相干的人隨便轉個圈都能扯上關係。

    本來羅豐城心中還存在一絲幻想，包飛揚會不會找一個人假冒省實驗小學的校長，也把眼前這民主評測考核一關矇混過去。但是現在他心裡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梅半山給擊碎了。這個喬副校長以前竟然當過梅半山女兒的班主任，有這麼強力的佐證，這個喬副校長又怎麼可能是包飛揚找人假冒的呢？

    「喬校長，我是市局的包飛揚，今天還專門麻煩您跑過來一趟，真不好意思啊！」包飛揚衝著喬治國伸出了手。

    「不麻煩不麻煩！」

    聽說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市局局長包飛揚，喬治國連忙伸出雙手和包飛揚緊緊相握，「包局長，本來我們一把手說要親自來的，可是不巧他出了一點意外，就派我過來了。他還讓我轉達向您的歉意！」

    什麼？本來說好了是省實驗小學的一把手親自過來？因為出了點意外才沒辦法過來，為此還要專門讓喬副校長向包局長道歉？

    市局這些人全都是目瞪口呆。省實驗小學的一把手，雖然只是小學校長，但是級別也是正處級領導，平時接觸的都是省委省政府的大領導，對楓林市這邊的領導根本就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在楓林市機關幹部中流傳最廣的意見事情就是去年楓林市一位副市長為了讓自己的小孫子到省實驗小學去讀書，愣是被實驗小學那位校長晾在門口兩個多小時…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手眼通到北美

    可是喬治國卻知道，自己說的這些一點都不算過分。學校一把手韓曉平韓校長平時確實是眼高於頂，誰的帳都不買，但是對於包飛揚，韓曉平可是不敢有一絲輕慢。至於原因嘛很簡單，因為包飛揚是省教委副主任趙翠蓮親自交代要關照的人物。

    做為省教委直屬的唯一一所小學，省實驗小學無論是人財物都被省教委直接控制，也就是說，無論是省實驗小學的主要領導人任命還是省實驗小學的物資經費都是由省教委一手決定的。而趙翠蓮雖然只是省教委的副主任，但是明白內情的人都知道，在省教委內話事權最大的就是這位趙副主任，在重大事項方面沒有趙翠蓮的首肯，省教委一把手艾啟年根本不敢做任何決定。至於說原因嘛，很簡單，因為趙翠蓮雖然只是一個副主任，但是愛人郭愛剛卻是主管全省組織人事工作的副書記，艾啟年除非是腦子進水了，否則肯定是事事的要順著自己這位副主任。

    因此，當趙翠蓮找韓曉平談省實驗小學能否照顧一下市警察局，給市警察局幹警的子女解決一下入學難的問題時，韓曉平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承諾市警察局幹警子女中原來屬於青雲區第一小學入學片區的那部分入學適齡兒童省實驗小學全部予以接收。

    當然，除了省教委副主任趙翠蓮這方面的因素之外，韓曉平之所以對包飛揚如此恭敬，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包飛揚表示，只要省實驗小學同意接收市警察局幹警子女入學，那麼包飛揚將為省實驗小學教職工子女提供十個到米國留學的名額。

    雖然說省實驗小學教職工的子女多數都是學霸型精英型人才，但是在一九九八年這個時候，能夠到米國留學的也只有那麼寥寥五六個人而已，並且其中至少有四個人是自費到米國去的。

    而現在呢，不但一下子可以有十個名額到米國留學，並且還不用自費，所有留學人員都會獲得一份來自於北美塔克石油集團教育基金會的特別獎學金。而且如果孩子在米國留學表現優秀的話，畢業後還可以獲得直接進入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工作的機會。

    本來呢，即使是因為趙翠蓮發了話，省實驗小學不敢不接收市警察局幹警子女適齡入學兒童，但是無論是校領導還是學校的教職工們心裡肯定會對這件事情有一些看法，心裡有一些不情不願的成分。但是呢，誰又能夠想到，市警察局一把手包飛揚竟然能夠有這麼大的能量，不僅僅是和省教委關係不錯，而且能量還能發散到北美大陸，連米國大學的留學名額都能找到，而且還提供全額獎學金，畢業後還有機會進入米國知名大企業工作，這下即使是那些原本對這種做法有意見的人也立刻變得沒有意見了。

    要知道，市警察局幹警子女中今年適齡入學兒童也不過十二三個，這幾乎是說拿十二三個省實驗小學入學名額去換十個米國全額獎學金的留學名額，雖然說包飛揚這邊提供的到米國去留學的名額是一次性的，省實驗小學這邊提供的入學名額是每年一次，但是明顯的還是省實驗小學這邊賺了。

    在省實驗小學中，能夠算得上領導班子成員的，包括一正兩副三名校長，一名黨總支書記，不過四個人。即使再擴大化一點，把校辦公室主任、教導處主任和團總支書記也計算在內，不過七個人。每個人分一個米國留學生名額，那十個名額中還能剩下三個名額。也就是說，除了校領導班子每人可以分到一個到米國全額獎學金的留學名額外，還可以拿出三個留學名額獎勵給表現突出的骨幹老師，這不但堵住了教師們對特招市警察局幹警子女這件事的嘴，同時還是校領導收買教師人心的大好機會，這種好事，擱在誰身上誰不同意啊？除非是腦子秀逗了才會拒絕。

    別說省教委副主任趙翠蓮還發了話，即使是趙主任沒有發話，以韓曉平為首的省實驗小學的領導們也得想辦法去運作，給市警察局幹警子女們找來入學名額啊！

    具體到喬治國身上，作為副校長，他自然也分到了一個到米國留學的名額，雖然他的兒子今年讀大三，還有一年才畢業。但是北美塔克石油集團教育基金會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同意，這個留學名額可以保留的明年他兒子畢業。所以別說他過來的時候，韓曉平在電話裡千叮嚀萬囑咐，即使是沒有韓曉平的叮嚀和囑咐，他也會對包飛揚畢恭畢敬的。畢竟兒子明年到米國全額獎學金留學的機會是市局這位包局長提供的，而且兒子在米國讀完研究生之後想要進入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工作，不是還要這位神通廣大的包大局長在中間通融嗎？

    「包局長，實在是抱歉，實在是抱歉啊！」喬治國緊握著包飛揚的手，謙恭地微笑著，那態度那眼神，簡直比剛才對著梅半山還要恭敬。不過梅半山在旁邊看著卻沒有絲毫不爽，反而在心中暗讚自己女兒這位曾經的班主任真是有眼色，怪不得幾年之間，就從一位普通的班主任升任為小學副校長了。

    可是梅半山沒有想過，他自己之所以把這視若理所當然，是因為他知道包飛揚的真實身份。可是在場的這些市警察局幹部們哪一個又知道包飛揚的真實身份？他們看著省實驗小學這位喬副校長對包飛揚的態度比對梅半山還要恭敬時，一個一個嘴巴大張地幾乎能夠吞下一隻大饅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省實驗小學的校長忽然間對包飛揚放低了姿態，勉強也能夠讓人理解，畢竟這是在市警察局，官場上講究個花花轎子人抬人，給包飛揚這個主人一個面子。可是這個喬副校長對包飛揚的態度比對省委組織部的部務委員梅半山還要恭敬，這又改如何解釋？尤其是這個喬副校長還擔任過梅半山女兒的班主任，肯定是熟知梅半山的底細，應該明白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手中的權力究竟有多大，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對包飛揚比對梅半山還要恭敬熱忱，就不怕這種舉動輕慢了梅部長？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氣瘋了

    看著這一幕，羅豐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包飛揚前面所講的一切都是真的，真到無法再真的地步，現在所差的，就是聽省實驗小學這位喬副校長親口證實而已。

    此時此刻，羅豐城心中泛起一種無力的感覺。按照道理來講，這次由老領導董忠紅謀劃的，由他來親自執行的對付包飛揚的計畫已經到了完美無缺的地步，不管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是人和，都站在他的這一邊。省委一把手葉啟田退休前要整頓吏治，市警察局家屬院的入學片區又正好在青雲區教委所管轄的地盤上，而這次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的準備工作又是由他這個政委來出面組織，他正好可以以此為名把市局那些副處級處級幹部叫到辦公室去談心，絲毫不用避諱誰。

    這所有的因素結合起來形成一個如此完美的計畫，羅豐城自忖別說是用來對付包飛揚這個到市警察局一個多月的新局長，就是用來對付他自己，他自己恐怕也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接受在民主評測考核中滿意度達不到百分之七十的結果，狼狽被從現在的崗位上趕下來的結果。

    可是誰又能夠想到，這個所謂的天衣無縫完美無缺的計畫在包飛揚面前竟然不堪一擊？包飛揚一個楓林市官場新丁，竟然會跟省委組織部派下來的民主評測考核試點督查工作組的負責人梅半山關係如此密切，甚至已經梅半山的秘書就是包飛揚給推薦的？

    如果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梅半山不管再支持包飛揚，他也僅僅是一個督查工作組的負責人，他的意志並不能對台下市局近三十位的副處級處級幹部產生絕對性的影響。可是羅豐城萬萬沒有想到，包飛揚手眼竟然能夠通到省教委，不聲不響地就打通了省實驗小學的關係，讓他們同意接收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的適齡入學子女。

    這一招真是太毒辣了，讓自己這三天來辛辛苦苦地做的那些準備工作全部化為烏有。雖然說現在正式投票還沒有開始，但是用腳趾頭想也能夠知道投票結果會是什麼樣。別說是這些處級副處級幹部，就是把羅豐城換到這個位置上，面對著自己的孩子究竟是去青雲區第一小學還是省實驗小學的問題，他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省實驗小學。在對待孩子讀書的問題上，華夏民族的每一個家長都幾乎是同樣的固執同樣的不惜一切！

    看著喬治國在包飛揚的引領下，站在主席台中央，宣讀了省實驗小學針對市警察局家屬院入學片區適齡學童特招的決定，看著台下那些副處級處級情緒一片沸騰，一個一個搶著向喬治國提出各種問題，幾乎把這場民主評測考核會議變成了省實驗小學招生的現場諮詢會，羅豐城心頭充滿了絕望。

    老領導啊老領導，不是我方不給力，實在是對手太狡猾太強大！不聲不響地就來了一個釜底抽薪，讓咱們精心策劃的計畫淪為一場笑話！

    從喬治國進來之後，包飛揚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羅豐城一眼。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羅豐城那邊想把他擠走已經是公開化了，既然這樣，在他已經掌握了主動權的情況下，還有必要去關心羅豐城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看著台下的幹部們把一個又一個爭先恐後地把一個又一個問題拋給喬治國：什麼省實驗小學裡什麼原來在其他小學讀書的市局幹警子女可以轉到省實驗小學去嗎？什麼省實驗小學還分什麼快慢班嗎？什麼省實驗小學在小升初時是怎麼確定進入省實驗中學讀書的學生名額的？包飛揚就不得不站出來干涉了。

    「同志們，剛才喬校長已經把省實驗小學辦公室的聯繫電話和聯繫人留了下來，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到省實驗小學辦公室找相關人員諮詢。喬校長的工作也很忙，我們就不要耽誤他寶貴時間了，好不好？」

    包飛揚一句話，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能不安靜麼？剛才喬治國喬副校長已經宣佈了，省實驗小學對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適齡入學兒童的特招名額以市局一把手簽字報過來的為準。也就是說，雖然省實驗小學同意對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的適齡入學兒童進行特招，但是能不能到省實驗小學讀書，實際決定權是在包飛揚手上。現在包飛揚發了話，這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幹部們又怎麼敢不乖乖閉嘴呢？

    包飛揚和梅半山兩個人握手送別了喬治國，正要宣佈會議繼續進行，辦公室主任劉光輝卻又湊了上來，說道：「梅部長，包局，我剛才去下面接喬校長的時候，還遇到了一位省教委的工作人員，他送來一份通知，正好也是於學校有關的，其中涉及到了咱們市局幹警子女原來入學的青雲區小學，你們看是不是藉著這個機會，讓我把這個通知給大家講一下？」

    羅豐城雖然在發呆，但是注意力還是滿集中的，聽到劉光輝這句話，沒有等梅半山和包飛揚說話，他就跳起來了。

    「劉光輝，你搞什麼名堂？這是領導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會議，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不要拿到會議上亂講了！」

    「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卻不這樣認為！羅政委，你莫非認為咱們局幹警們都非常關係的有關下一代的教育問題是雜七雜八的小事，根本不知道重視嗎？」劉光輝冷笑著反問道。到了今天這個節骨眼兒上，劉光輝已經完全不在意羅豐城的身份了，他現在不站在第一線衝鋒陷陣，表現對一把手展現自己的忠心，難道還要等到羅豐城被趕出市警察局之後嗎？

    看到劉光輝竟然敢對自己反唇相譏，羅豐城幾乎要氣瘋了，他顧不得梅半山還在主席台上端坐著，一拍桌子，怒聲道：「劉光輝，你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拉偏架的感覺就是爽

    「羅豐城同志，注意你的態度！我們這是在開會，不是在菜市場，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梅半山咳嗽一聲，沉著臉說道。

    包飛揚在一旁瞠目結舌的看著梅半山，心中暗樂：梅部長，這不好吧！作為一個領導，一碗水要端平嘛！你好歹也要數落劉光輝一句半句的，是不是？你這光呵斥羅豐城，不是明顯的拉偏架嗎？嘿嘿，不過我喜歡！羅豐城不是一貫仗著自己上邊有人七搞八搞嗎？這次讓他也嘗嘗別人上面有人的滋味！

    羅豐城更是要瘋了！

    我注意態度？

    這是在開會不是在菜市場？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梅半山啊梅半山，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是劉光輝先挑事的啊！是他先不尊重我這個政委，讓我當著這麼多人下不來台的啊！

    可是羅豐城縱使心裡有千般委屈萬般無奈億般不甘，這時候卻不敢發洩出來。別說是發洩了，就是流露出一丁點都不敢！因為梅半山是這次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督查工作負責人，而他羅豐城，在會前不幸也淪為了評測考核的對象，一個應對不好，自己頭頂上的官帽子可是很可能會被擼掉的！

    見羅豐城不做聲了，梅半山這才轉向劉光輝，說道：「劉主任，你剛才說省教委送來了什麼通知啊？」

    他剛才之所以沖羅豐城發火，倒不是完全是為了拉偏架，更重要的是因為羅豐城挑戰了他的權威。今天這個民主評測考核會議，他梅半山才是會議的主持人。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應該是由他來決定，而不是羅豐城。更重要的是，羅豐城在開口之前，甚至也沒有正確一下他的意見，這就太藐視他這個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民主評測考核試點工作督查組組長的權威了！

    「梅部長，是這樣的。為了響應中央和國家教委的號召，支援邊疆地區的教育事業，省教委決定在楓林市範圍內抽調優秀骨幹教師到邊疆地區進行為期三年的支教活動，考慮到抽調骨幹教師對楓林市教學質量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所以特別出了這個通知，在告知全市人民的情況下，也請求全市人民諒解，樹立全國教育一盤棋的思想，以國家教育的大局為重。同時，在公告裡公示這次抽調骨幹教師的名單，請楓林市人民予以監督。」劉光輝恭恭敬敬地匯報導：「剛才省教委的同志在電話裡說，由於這次青雲區第一小學有十四名優秀骨幹教師入選，考慮到我們市局幹警子女多數都在青雲區第一小學就讀，所以才特別和我們市局通一個氣，希望我們市局方面能夠以大局為重，對省教委支援邊疆地區教育事業的決定多多支持多多諒解。」

    主席台下又再次沸騰了起來。這次主要是那些家裡孩子本身就已經在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的幹部們。

    奶奶的，青雲區第一小學抽調了十四名優秀骨幹教師？那青雲區第一小學還是個毛線的重點小學啊？他們小學的教學水平完全是靠著這些優秀骨幹教師撐起來的，整個學校的優秀骨幹教師加起來也不過十五六名，現在一下子抽調走了一十四名，那青雲區第一小學教學質量豈不是完全塌陷？比群英路小學這種民工小學也搶不了多少啊！自家孩子在這種學校讀書，還會有前途嗎？

    這些干部們在幾天前聽到青雲區第一小學重新劃分入學片區，市警察局家屬院由原來屬於青雲區第一小學的入學片區改成了屬於群英路小學的入學片區的消息的時候，心中還在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孩子已經進入了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如果自己孩子小那麼幾歲，正好輪到今年入學的話，那不是就慘了？就要和王處長張處長劉處長他們的孩子一樣，悲催的要到群英路小學這種民工子弟學校去讀書了。

    可是他們這種在慶幸之餘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也僅僅就維持了三天，剛才省實驗小學的副校長喬治國過來宣佈今後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的適齡入學兒童以後都可以到省實驗小學去讀書的消息之後，這些干部們心中的慶幸就變成了無比羨慕。

    哎呀！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就不能小那麼一兩歲？那樣不就可以進入全省排行第一的省級重點小學省實驗小學去讀書了嗎？然後順利地升入省實驗中學，而省實驗中學的學生，百分之八十都能夠考入教育部直屬的七十五所重點大學。這是何等光明的前途啊！

    剛才在台下爭先恐後地向喬治國發問的正是這些干部，他們最關心的就是能不能把自己孩子的學籍由青雲區第一小學轉到省實驗小學去。可惜的是，喬治國那邊並沒有做出肯定答覆，而是說就目前來講，省實驗小學暫時沒有這個計畫。如果市警察局方面的家長們有這個想法的話，他回去之後可以代為向相關領導反應。另外市警察局家長們也可以委託包局長和省教委主管領導進行溝通協調，省教委領導還是對包局長的意見比較重視的，這次省實驗小學之所以能夠開這個口子對市警察局家屬院片區的入學兒童進行特招，主要還是包局長跟省教委主管領導溝通協調的結果……

    聽到這裡，這些干部們其實心裡已經多半清楚，這個事情可能性不是很大。縱使包飛揚溝通協調能力強，省教委主管領導給面子，估計也就是能夠轉過去一少部分學生，不可能把目前在青雲區第一小學就讀的學生都轉過去。因此來說，能不能把自家孩子轉到省實驗小學去讀書，多半要看包飛揚的心情。那些自忖和包飛揚不怎麼親近的幹部們心中先涼了半截，知道自己多半是希望不大。

    不過倘若僅僅是這樣，那還算好。畢竟青雲區第一小學也算是楓林市的重點小學，雖然說教學質量和學習環境無法和省實驗小學這種超級強校相比，但是比起普通的小學，教學質量還是要高上不少的，自家孩子能在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雖然不上不足，但是比下卻是綽綽有餘。

    可是沒有想到，省教委方面竟然會出這麼一份鬼通知，為了支援邊疆地區的教育事業，抽調楓林市優秀骨幹教師到邊疆地區支教三年，青雲區第一小學的優秀骨幹教師竟然被抽調走十四名，一下子把青雲區第一小學從一個市重點小學變成了一所和民工子弟小學相差無幾的破學校，自己的孩子在這種學校讀書，能有前途嗎？

    看到下面這些處級副處級幹部們沸騰起來，羅豐城恨不能把頭埋在桌子下面。這特麼的都是因為他才搞出來的事情啊！如果是平時，羅豐城倒是不怕這些干部們鬧騰，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他也不行淪為了民主評測考核的目標，這些處級副處級幹部手裡可是握著掌握著他的命運和前途的重要一票啊！

    可是他沒有想到劉光輝卻不肯放過他，轉過身來問他道：「羅政委，剛才省教委的同志在電話裡說，省教委新聞宣傳辦公室的宣傳幹事齊曉申八點多的時候已經把這份公告交到你手裡了，你告訴他說，你會把這個重要消息同志給咱們局的全體幹警的。我說不可能，倘若是真的話，這麼重要的消息，羅政委又怎麼會不讓我傳達給大家呢？」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評測考核表的特殊填寫方式

    「這個啊，因為馬上要召開民主評測考核會，我一時間顧不上說這件事情。」羅豐城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我本來是打算，等民主評測考核會議結束後，再告訴大家呢！」

    「羅政委啊，在這裡開會的處級副處級幹部才十幾位吧，可是咱們局裡在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的孩子幹警還有很多啊！他們可都沒有過來開會吧？你怎麼不把這個消息先讓我們辦公室傳達給這些干警們呢？」既然已經把羅豐城得罪死了，劉光輝這時候就一點顧忌都沒有了，他咄咄逼人地向羅豐城追問，「你應該早點把這個消息傳達給全局幹警們，這樣他們也有時間去尋找途徑和門路向省教委反應他們的意見。不管怎麼說，省教委一下子抽調走青雲區第一小學十幾名骨幹教師，對青雲區第一小學的教學質量影響還是很大的。我們幹警們如果及時能夠把自己反對的聲音傳送上去，說不定省教委能夠再斟酌一下，改變這份支援邊疆地區教育的骨幹教師名單呢！」

    羅豐城心中不由得對劉光輝破口大罵，無恥，簡直是太無恥了！天底下哪裡又這麼巧的事情？包飛揚那邊剛剛搞定了省實驗小學，讓市警察局幹警子女能夠進入省實驗小學讀書，這邊省教委就下了一份通知，要抽調青雲區第一小學的骨幹教師去支援邊疆地區教育事業？如果省教委下的這份抽調骨幹教師的名單如果不是你的主子包飛揚搞得鬼，我羅豐城就跟你這個王八犢子的姓！

    明明是自己主子搞得鬼，這時候卻又跳出來裝好人，說什麼應該早點公佈這份通知，讓市警察局的幹警們能夠把自己的聲音傳送到省教委，看看省教委能不能改變意見，調整一下這份抽調支援邊疆地區教育事業的骨幹教師名單！合轍好人都讓你的主子包飛揚做了，老子他奶奶的變成那個背鍋人了，對不對？

    可是這個時候，羅豐城又能夠怎麼辦？他只有吃下這個啞巴虧。難道他要說，他害怕公佈了這個名單，對他羅某人不利，會影響到民主評測考核的投票結果？

    「這個事情我交代給全盛文了，他可能再忙其他事情，忘記把這份同志傳達給大家了！」羅豐城只有把責任推到自己的秘書身上，「這個小全，辦事太不靠譜了，回頭我一定狠狠批評他！」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包飛揚在一旁終於發話了，「老劉，你到外面讓人把這份通知傳達給大家吧，這裡我們繼續往下進行吧，梅部長還有省委組織部督查工作組的各位領導都在等著呢！」

    梅半山一臉笑眯眯的，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模樣。等劉光輝走了出去，他才摸著麥克風，宣佈今天會議的下一個議題，就是請市警察局政委羅豐城進行述職。

    羅豐城就像是要被送上屠宰流水線的大肥豬一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他心裡再也顧不得去考慮如何把包飛揚排擠走的事情，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好保全自己，讓自己的滿意票率在等一會兒的投票中一定要超過百分之七十。

    不過，在劉光輝當眾捅出那份省教委抽調骨幹教師援助邊疆地區教育事業的通知之後，羅豐城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完全不由他本人操控了，下面那些孩子們在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的處級副處級幹部們很可能把怒火發洩到他的頭上。

    可是即使如此，羅豐城還是不能束手待斃，他還是要盡力掙扎一番，期待著有奇蹟的發生。

    於是在羅豐城的述職報告中，別的講得都很簡略，但是卻拿出很大篇幅講起了自己和包飛揚一樣，都非常關心全局幹警們下一代的教育問題。他談這個問題的時候，非給有技巧地提醒在場的這些處級副處級幹部們，青雲區第一小學的骨幹教師之所以會被省教委抽走那麼多，問題就是在包飛揚身上。當然，他也不會講得那麼直白，只是說自己平時的精力都放在和市局駐地青雲區相關部門搞好關係，尤其是青雲區的教育部門。現在看來，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站的不夠高，看得不夠長遠，沒有能夠像包飛揚局長那樣，下大功夫和省教委的領導們搞好關係，因此雙方在溝通渠道上不是那麼順暢，才出現像現在這種青雲區第一小學的骨幹教師被抽調一空的情況。這是他羅某人的責任，要向大家作檢討。

    羅豐城向台下的這些干部保證，他會後一定會和包局長一樣去找省教委領導把大家的心聲反映上去，讓省教委的領導收回成命。支援邊疆地區的教育事業固然好，但是也不能因此就不考慮楓林市相關單位，尤其是市局幹警們子女的教育問題吧？

    羅豐城講這個話的目的，是希望把台下這些干部們的怒火引向包飛揚，讓他們明白，青雲區第一小學的事情不是他羅某人不努力，但是他的努力都放在青雲區，根本頂不住包飛揚利用省教育系統那些關係來搞鬼。

    包飛揚聽出了羅豐城話裡話外的含沙射影，但是他面色如常，羅豐城如果想靠著這招把仇恨引到自己身上就想矇混過關的話，那注定是要失望的！

    梅半山也是老神在在的捧著茶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等羅豐城把他那一大篇精心炮製的個人述職報告講完，梅半山這才又對著麥克風，宣佈接下來一個程序，先對市局一把手包飛揚進行滿意度投票。

    「全英同志，你現在把評測考核表給大家發下去！」

    隨著梅半山的話，嵇全英抱著一疊評測考核表，到主席台下給那些干部們分發。羅豐城伸長脖子，也沒有看到那些民主評測考核表究竟長什麼樣子。

    嵇全英把評測考核表全部發完，然後站在台前，拿著話筒對參加評測的幹部們說道：「我現在給大家講一下評測表的填寫方法。請看最後一行，上面寫著你是否對包飛揚同志擔任市警察局局長期間的表現感到滿意，後面有一個小方框，如果你覺得滿意，就在這個小方框裡打一個對鉤。在這個小方框下面，還有一個長橫線，如果你對包飛揚同志的擔任局長期間的表現感到不滿意，你就在這個長橫線上寫上不滿意三個字。」

    我靠！無恥，簡直是太無恥了！

    聽嵇全英講述完填寫評測考核表的方法，羅豐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瘋了！誰他奶奶的設計出來這麼缺德帶冒煙的填寫辦法？還敢再無恥一點嗎？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現場開票

    滿意了很簡單，只要拿起筆打個對鉤，最多也就是不到半秒鐘的事情；可是不滿意呢，卻要拿起筆在長橫線上刷刷刷的填上不滿意三個字，即使書寫速度再快，寫完不滿意這三個字，怎麼也得四五秒鐘吧？包飛揚就坐在主席台上虎視眈眈地看著，下面這些干部即使是有誰想投包飛揚的不滿意票，也得衡量一下，自己有沒有膽子在包飛揚的注視下刷刷刷地在評測考核表上寫上四五秒鐘。

    若是包飛揚注定當不成這個警察局局長，他們自然是不會去在乎包飛揚會不會對他們進行打擊報復。可是現在，隨著省實驗小學對市局子女開放特招入學，尤其是這個特招入學的名額還掌握在包飛揚的手裡的情況下，包飛揚已經篤定會在市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上繼續坐下去，這種情況下，即使那些沒有子女需要到省實驗小學入學或者轉學的處級副處級幹部也不敢投包飛揚的不滿意票，因為得罪了一個在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還要擔任單位一把手的領導，後果是什麼，你懂得！

    羅豐城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對眼下的情況又如何不清楚，所以他才會大罵省委組織部督察工作組搞出來的這種民主評測考核表的填寫方式，因為這種方式對包飛揚簡直是太有利，或者說干脆就是要保包飛揚不會被下面的幹部投下台。

    按理說這種投票方式對包飛揚有利，對他羅豐城也應該同樣有利，因為輪到下面幹部投他的民主評測考核表的時候，他也同樣坐在主席台上。

    但是這所謂的按理指的是按照常理，今天的情況已經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斷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羅豐城已經公開和包飛揚撕破臉了，在這種情況下，輪到那些干部填寫羅豐城的民主評測考核表的時候，包飛揚也同樣坐在台上，誰填寫對羅豐城滿意，誰填寫對羅豐城不滿意，包飛揚同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對於那些家裡有適齡入學兒童的幹部們來說，由於剛才省實驗小學的喬副校長已經宣佈了，去省實驗小學就讀的名額是掌握在包飛揚的手裡，前面羅豐城針對包飛揚的動作那麼明顯，這時候他們如果要投羅豐城的滿意票，誰知道包飛揚會不會有想法？萬一包飛揚包局長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小想法，最後在省實驗小學入學名單上稍微歪一下嘴，他們的孩子難道真的要去青雲區第一小區這種教學質量眼看要淪落的民工學校水平的破學校去讀書啊？

    同樣，那些目前孩子還在青雲區第一小學讀書的幹部們，即使心裡都在盤算著怎麼討好包飛揚，好讓包飛揚去省實驗小學通融一下，把自己的孩子從青雲區第一小學轉到省實驗小學去，這個時候又豈敢會在包飛揚眼皮下投羅豐城的滿意票？至於說羅豐城所設想的，把這些干部們因為青雲區第一小學骨幹教師全部被抽調走產生的憤恨轉移到包飛揚身上，在這種填寫民主評測表的方式下全部都是渣渣。即使他們真的憤恨包飛揚，但是在利益取捨的驅動下，也只會以更快的速度在滿意那一欄上打上對勾而不敢有絲毫遲疑讓包飛揚殘生誤會。

    由於家裡有小學年齡階段的孩子的處級副處級幹部佔了大多數，讓少數幾個家裡沒有小學年齡階段的處級副處級幹部也要在心裡仔細掂量一下這個民主評測考核表究竟應該怎麼填，因為他們雖然不用考慮孩子入學讀書的問題，但是卻要考慮上面領導對自己的看法問題。如果因為他們投出的幾張滿意票，羅豐城能夠保住市局政委的位置，即使因為這個得罪了一把手包飛揚，有羅豐城這個二把手護著，在局裡的日子也不至於會太難過。可是萬一他們這些票投出去，羅豐城的市局政委的位置保不住，又因此得罪了一把手包飛揚，那麼他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呢？

    這些東西台下的幹部清楚，羅豐城自然也清楚，明白自己在這次民主評測考核中恐怕要一敗塗地了，所以才會有整個人要瘋了的感覺。

    但是羅豐城畢竟還沒有瘋，所以他整個人即使馬上要氣炸了，也不敢和梅半山，和省委組織部民主評測考核工作督查工作組翻臉。因為不翻臉的話，即使他滿意率沒有達到百分之七十，不得不離開市警察局政委的崗位，但是讓老領導董忠紅運作一下，未必不能找到另外不錯的去處。但是如果在這樣的場合發了飆，翻了臉，那他就會被樹立為反面典型徹底被打入冷宮，即使是董忠紅使出吃奶的勁兒頭來，也不會給他找到什麼好的崗位來。

    梅半山一直在冷眼觀察羅豐城，看見他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心中巴不得羅豐城當場發飆，那樣他就更有理由把羅豐城當成典型報上去，讓他一輩子不能翻身。後來看見羅豐城竟然強自忍下去了，梅半山心中也是暗自詫異，這個傢伙還是有幾分忍性的，不像董忠紅的女婿秦天才一樣，是一個標準的大草包。

    可是即使羅豐城再有忍性又有什麼用？他羅豐城根本不知道，他這次得罪的是實力多麼龐大的對手。因為羅豐城這次在市警察局搞得那些小動作，生氣的可不止是自己這麼一個省委組織部的部務委員，連分管組織工作的省委副書記郭愛剛也發了話，讓省委組織部要好好抓一抓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的紀律，整治一下那些試圖利用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試點活動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某些干部們！

    很快，台下那些干部們對包飛揚的民主評測考核表都填完了，在民主評測工作督查組和包飛揚、羅豐城兩位被評測考核對象的監督下，嵇全英開始在主席台旁邊的一塊黑板上現場統計票數，最後結果是到場參加民主評測考核的市警察局直屬機構的處級副處級幹部一共是三十九人，包飛揚的滿意票是三十九票，滿意率是百分之百！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心窩紮了一刀又一刀

    這個結果公佈之後，主席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劉光輝、姜方昌、雷丁昘等人的掌聲尤其熱烈。顯然，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其中還有一些干部一邊鼓掌還一邊冒冷汗，與其說他們是為包飛揚滿意票得票率百分之百這個結果鼓掌，還不如說他們是為自己慶幸，幸虧他們在關鍵時刻頭腦清醒，沒有做出錯誤的抉擇。否則的話，他們今天讓一把手不滿意，改天一把手就該讓他們不滿意了。

    「飛揚同志，祝賀你啊！」梅半山衝著包飛揚伸出了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滿意票得票率是百分之百，足見市警察局廣大干警對你的信任啊！」

    「謝謝梅部長，謝謝督查工作組的各位領導，也謝謝市局的同志們！」包飛揚和梅半山握過手之後，站在主席台上，沖台下的幹部躬身鞠了一躬，「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上和市局廣大干部對我的信任，努力做好本職工作，給組織上和市局廣大干警交出一副更滿意的答卷！」

    台下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

    「好了，市警察局局長包飛揚同志的民主評測考核工作到現在為止已經結束，滿意度百分之百，飛揚同志交出的這份答卷相當靚麗。」梅半山笑吟吟地掃了一眼，縮在主席台上一聲不吭的羅豐城，「現在我們開始進行對市警察局政委羅豐城同志的民主評測考核表的填寫。有飛揚同志的先例放在這裡，豐城同志會交給我們大家一份什麼樣的答卷呢？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都是相當的期待吧？」

    說到這裡，梅半山衝著嵇全英做了一個手勢，「好了，全英同志，你把羅政委的民主評測考核表給大家發下去吧。」

    於是嵇全英就又拿出一疊民主評測考核表給主席台下面的幹部發了下去，然後站在主席台前說道:「和包局長的民主評測考核表一樣，羅政委的這張考核表也是同樣的填寫辦法，滿意了就在後面的方框裡打一個對勾，不滿意的話，則在下面橫線上方填上不滿意三個字。現在大家可以開始填寫了，五分鐘後我開始收評測表。」

    隨著嵇全英一聲開始，下面的處級副處級幹部立刻拿起筆，開始填寫起來。雖然這張民主評測考核表最多只需要他們填寫三個字就可以了，可是他們似乎有寫不完的話，拿起筆就不肯放下來，即使是已經填寫好的那些干部們也死命捏著筆在評測考核表上表比比劃劃的，生怕自己早一秒放下筆，被一把手包飛揚誤會。這和前面一次填寫包飛揚民主評測考核表時所有人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就完成了拿筆放筆的情況正好形成了兩個極端。

    梅半山坐在主席台上耐心地等到五分鐘時間完全過去，這才開口說道:「五分鐘時間到！」

    台下的幹部們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齊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簽字筆，活動著因為過度用力而有點發酸的手腕。

    梅半山微笑地看著台下，問道:「還有沒有誰還沒有填寫完民主評測考核表的，請舉手。」

    他掃視了台下一週，見沒有人舉手，就點了點頭，對嵇全英說道:「那好，就請全英同志再辛苦一下，到下面把同志們的民主評測考核表收上來吧！」

    嵇全英應了一聲，走到台下開始收民主評測考核表，很快就全收上來了。

    「飛揚同志、豐城同志，」梅半山說道：「你們兩個一起，跟著全英同志去開票吧！」

    包飛揚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黑板前，站在嵇全英身旁。羅豐城卻磨磨蹭蹭的，非常不情願地往黑板那邊挪著步子，似乎他多拖拉一點時間，就能夠改變投票結果，讓他能夠繼續留在市警察局政委的位置上一樣。

    不過即使羅豐城速度再磨蹭，從主席台他的位置上走到主席台旁邊的大黑板旁也不過十多米的距離，這段距離總是要走完的。所以兩三分鐘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地站在了嵇全英身旁，和包飛揚一左一右，充當起監票員了。

    站在黑板前的年輕姑娘叫小王，她是去年才分進省委組織部的大學生，她在黑板上寫上羅豐城的大名，然後在左邊寫了一個滿意票，右邊又寫了一個不滿意票，就等著嵇全英唱票她在黑板上記票了，卻沒有想到羅豐城磨磨蹭蹭用了三分多鐘時間才走過來。小王心裡很是不耐煩，一臉沒有好氣地瞪了羅豐城一眼，這才向嵇全英請示道：「嵇科長，可以開始了嗎？」

    「好了，可以開始了！」嵇全英點了點頭，拿著手裡的民主評測考核表，低頭掃了一眼，開始唱票：「不滿意，一票！」

    不滿意，一票！

    這五個字像上一個大巴掌，狠狠地抽在羅豐城臉上，讓他臉火辣辣的發燙。雖然說他心裡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知道自己肯定會得到很多不滿意票，可是當他真的聽到「不滿意，一票」這幾個字的時候，他才發覺，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

    一邊說著，嵇全英一邊把這張民主評測考核表伸到後面，讓兩個監票員包飛揚和羅豐城檢查，以保證自己這個唱票員沒有唱錯票。

    包飛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羅豐城瞪大眼睛，恨不能把下面橫線上面不滿意三個字給當場摳掉，然後在上面那個滿意的方框上打一個對勾。可惜這一切他也僅僅能夠在腦海裡想想而已。

    「羅政委，這一票沒有錯吧？」彷彿是要故意羞辱羅豐城一樣，嵇全英見羅豐城沒有說話，開口問道。

    「沒錯！」羅豐城羞紅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以後我不說話，就代表你的唱票沒有唱錯！」他也長了一個心眼兒，防止接下來嵇全英一張評測表一張評測表地問他，那豈不是等於要往他心窩窩裡紮了一刀又一刀？

    「嗯，那小王記上吧，羅政委不滿意一票。」嵇全英微微一笑，沖小王交代了一聲，看著小王拿著粉筆在黑板上不滿意三個字下面畫了一道，這才好整以暇地把手中這張民主評測表放進旁邊的票箱。這些民主評測考核表是最原始的考核資料，都要拿回去封存起來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我怎麼知道

    「不滿意，一票！」

    「不滿意，一票！」

    隨著嵇全英的唱票聲，小王一筆一筆地往黑板上畫著，一直畫到第四個正字，羅豐城才獲得了第一張滿意票。

    羅豐城感動的幾乎要哭了！看來自己在警察局這十幾年並沒有白干，還是有人民群眾記得自己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啊，即使面臨著包飛揚的淫威，還是有幹部不畏權勢，勇敢的投了自己一票。

    可是就在這時，卻聽嵇全英說道：「哦，對不起，對不起，我看錯了。一看下面一欄沒有填寫不滿意，就下意識的認為這是一張滿意票。可是仔細一看呢，在滿意一欄也沒有畫對勾，這應該是一張無效票，按照棄權處理。」

    說到這裡，嵇全英扭頭問監票的包飛揚道：「包局長，您看是不是呢？」

    「嗯，沒錯，滿意的方框內沒有畫對勾，不滿意一欄也沒有填寫，應該是一張棄權票。」包飛揚點頭說道。

    「羅政委，你看呢？」嵇全英又把這張表格遞到羅豐城跟前。

    羅豐城做政工工作出身，平時喜歡看一些名著，尤其喜歡背誦名著裡的一些名言，這樣在和下屬談心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些名言隨口引用出來，既顯示了自己的水平，又幫助做通了下屬們的思想工作。他平時很喜歡引用的一句話就是卡勒德胡賽尼在《追風箏的人》中的一句話，那就是「得到了再失去，總是比從來沒有得到更傷人。」可是直到今天這個時刻，羅豐城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是什麼含義。

    如果說這一張票一開始嵇全英就說是不滿意票，他也就無所謂了，反正他身上已經這麼黑了，不在乎多黑這麼一點。可是嵇全英明明說是這是一張滿意票啊，讓他為之感動過，激動過之後，麻痺的嵇全英又說看錯了，是一張棄權票，這個打擊遠遠比一開始就說是一張不滿意票要沉痛的多啊！

    「我看什麼看？」羅豐城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爆發了起來，「你唱票就不能認真一些？這麼明顯的票也能夠唱錯，也不知道省委組織部怎麼挑選的人！」

    「呵呵，對不起，羅政委，是我的錯，我下面一定會仔仔細細的認真看過再唱票，保準一張都不唱錯。」嵇全英看著羅豐城氣急敗壞的模樣，卻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鄭重其事地向羅豐城道了個歉，一本嚴肅地說道：「不然的話，下次我們工作督察組要進行民主考核的話，估計我也會一張滿意票也得不到吧！」

    「你……」羅豐城臉都氣成了豬肝色，用手指著嵇全英，偏偏還不能發作起來。

    「咳咳！」梅半山在台上輕輕咳嗽了兩聲，對嵇全英說道：「全英同志，繼續唱票吧，後面認真一點！千萬不能馬虎！」

    「是！」

    嵇全英這才又拿起民主評測考核表，繼續往下常了下去。

    「不滿意，一票！」

    「不滿意，一票！」

    一直到了第三十六票，嵇全英這才停頓了下來，盯著自己手中的選票仔細看了半天，這才慢條斯理地喊道：「滿意，一票。」

    這時候羅豐城已經麻木了，心中再也泛不起什麼喜悅之情，更沒有什麼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驚喜。他本來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能夠獲得七八票滿意票。因為下面三十九個幹部當中，自己的鐵桿心腹就佔了十二個。這些鐵桿心腹就算是有些牆頭草見風使舵，但是總有一些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的吧？跑去四五個牆頭草，自己怎麼還不能獲得個七八票？

    可是現實卻是如此冰冷地打碎了他的幻想，顯得是如此醜惡又觸目驚心。整整三十六票當中，他只獲得了一票滿意票，即使剩下的三票都是滿意，他也不過只有四張滿意票。那些今天早上在辦公室內信誓旦旦地向他拍胸脯保證一定要投包飛揚不滿意票的鐵桿心腹們非但沒有投包飛揚一張滿意票，反而調轉了槍口，把不滿意票都投到他的身上了，這讓羅豐城如何能夠傷心呢？

    更讓他氣憤的是，如果全部都是不滿意票，那倒也好了，哪怕是他秋後算賬，也能夠借助著老領導董忠紅的力量，慢慢地找機會收拾這些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們。可是這個時候偏偏出現了一張滿意票，那到時候怎麼說？反正這些考核表都是不記名的，到時候這些王八蛋們會不會都爭相向他表功，說這一張滿意票就是他們投的呢？到時候他又該去找誰算賬呢？難道真的要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把那個唯一在驚濤駭浪之中站出來勇敢地力挺自己的功狗也一起宰殺掉嗎？

    後面的三票就沒有再出什麼驚喜，連續三票不滿意，宣告了羅豐城在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中的成績，不滿意票三十七，滿意票一，棄權票一。

    嵇全英拿出一張表格，把開票結果填上去，然後他和小王分別在唱票人和計票人上面簽字，又把表格遞給包飛揚和羅豐城，讓他倆在監票人一欄上籤上名字。

    羅豐城木然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雙耳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梅半山在接下來的議程中講了些什麼。

    散會後，羅豐城推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沒有參加在市局機關食堂裡和省委組織部督查工作組一起進行的聯誼工作餐。他知道，他在市警察局的生涯已經結束了，下一步何去何從，只有靠老領導董忠紅的運作了。

    伸手抓起電話，羅豐城撥通了董忠紅辦公室的號碼。

    「老領導，我是豐城！」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不那麼失魂落魄，「民主評測的結果出來了。」

    「出來了啊？」電話那端傳來董忠紅聲音，「結果怎麼樣啊？」

    「不滿意票三十七，滿意票一，棄權票一。」羅豐城一字一句的報出了自己的民主考核評測結果。

    「啊？不滿意票竟然三十七啊？哈哈！」電話那端傳來董忠紅驚喜的大笑聲，「豐城，不錯，幹得好！真的很不錯啊！竟然能夠讓包飛揚那小王八蛋拿到三十七票不滿意票，這下我看他還怎麼在市警察局裡待著！」

    羅豐城心中又苦又澀，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剛才老領導問的是包飛揚的投票結果，而不是自己的，一時間不由得哽咽起來，「老領導，對不起。我沒有本事，剛才我向您匯報的是我的民主評測考核結果，至於包飛揚，他的滿意票是三十九……」

    「怎麼會這樣！」電話那端響起茶杯的碎裂聲，然後董忠紅的咆哮聲就從電話那端傳來，似乎要把羅豐城手裡聽筒給震碎，「羅豐城，你這個窩囊廢！你今天早上還向我誇口，說包飛揚得票絕對不會超過百分之七十，最後結果卻是包飛揚得票是百分之百，你自己得票率反而只有可憐的百分之二點幾。你在警察局這十幾年心思都用在什麼地方上去了！」

    說到這裡，董忠紅的聲音又猛然停頓了下來，過了幾秒鐘才又響了起來，「不對吧，豐城。不是說這次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只針對包飛揚一個人嗎？怎麼連你也一起考核上了？」

    這個時候，羅豐城嘴裡才爆發出一陣壓抑很久委屈至極的哭泣聲，他如喪考妣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嗚嗚嗚……」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鳥也拉屎的地方

    一週後，省委組織部傳過來一張調令，上面寫著楓林市警察局，因為工作需要，特調你局羅豐城同志到北方省蜜蜂養殖研究所擔任黨委書記一職，請你局從接到調令起三日之內辦好羅豐城同志的工作交接手續，不得影響羅豐城同志到新單位報到事宜。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市警察局內部傳開了，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個調令的內容給驚呆了。北方省蜜蜂養殖所，這是什麼樣的單位啊？如果不是調令上白紙黑字的寫著，市警察局絕大多數幹警根本就不會知道在北方省的土地上還有這樣一個奇葩的單位存在。即使有少數幹警聽過這個單位的名字，卻也不知道這個單位的具體地址，更不知道這個單位究竟隸屬那個部門管轄。至於這個單位是干什麼的，那倒也是不難猜想，因為單位的高大上的名稱已經明確宣佈了，羅豐城同志這個新單位是搞蜜蜂養殖研究的。

    懷著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市局裡這些干警們很快就有人通過關係打聽出來省蜜蜂養殖研究所的詳細情況了。這是一家隸屬於北方省農業廳的科研機構，也是正處級編制，地址位於距離省會楓林市以南四十八公里的一個山溝裡，全所幹部職工加起來大約有二十多人，是農業廳用來發配失意幹部的最佳場所。當然和傳說中的這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是有很大不一樣的，因為是地處山溝溝當中，還是有很多鳥會到在蜜蜂養殖研究所拉屎的。

    打聽清楚了北方省蜜蜂養殖研究所究竟是什麼樣一個單位之後，所有人身上都冒出一股寒氣。他們知道羅豐城調離市警察局之後，新的崗位肯定不會太好，估計多半是一個養老的清水衙門。但是絕對沒有想到那個清水衙門竟然清澈到這種地步，哪怕是調到市農機局、檔案局或者圖書館之類的單位，也比這省蜜蜂養殖研究所好幾萬倍吧？在距離省城四十八公里的山溝溝裡擔任這麼一個破研究所的黨委書記，對曾經手握大權的羅豐城來說，差不多等同於地獄了吧？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人還通過關係打聽到了羅豐城的新頂頭上司，也就是省農業廳廳長已經放出話來，如果羅豐城在一週內不到蜜蜂養殖研究所去報到的話，就視同自動離職。也就是說，羅豐城想通過消極拖延的辦法不去新單位報到也不行，到時候他甚至可能連編制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市局的幹警們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如果包飛揚當初剛調到市警察局來的時候，羅豐城能夠規規矩矩地配合包飛揚的工作；如果在局長辦公會議上，羅豐城不故意給包飛揚下絆子，把魏思華董事長被盜的案子推給包飛揚；如果在秦有才的案子發生的時候，羅豐城不去陷害包飛揚；如果羅豐城在組織黨政幹部民主評測考核活動的時候，被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要把包飛揚拉下馬，羅豐城會落到目前這個可悲又可憐的下場嗎？

    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羅豐城目前下場的做好寫照吧？

    就在羅豐城接到調令的第二天，楓林市委對市警察局領導班子的調整方案也下來了，市警察局不再設立政委一職，由包飛揚擔任局長兼局黨委書記。一直抱病在京城療養的市局原常務副局長戴元山調到金海市，擔任楓林市政府金海療養院院長一職。原刑偵支隊長姜方昌和市局辦公室主任劉光輝同時提拔為副局長，其中姜方昌暫時負責戴元山原來分管的刑偵工作。而姜方昌遺留下刑偵支隊長的職務由雷丁昘接替。局辦公室主任由於暫時沒有更好的人選，還由升任副局長的劉光輝兼任。

    市委這個調整方案公佈之後，可以說市警察局完全成了包飛揚的天下，原來幾位副局長劉進虎、賀寶宇和崔計畫，有了羅豐城和戴元山的前車之鑑，再也不敢給包飛揚添任何亂子，乖乖地收起了心思，全力配合起包飛揚的工作。

    於是市警察局的面貌就為之一變，從上到下都洋溢著一股團結努力向上的氣氛。與之對應的，全市的治安情況也大幅度的好轉，發案率大幅度的下降，破案率大幅度的提升，人民群眾對公安機關的滿意度也大幅度上升。在之前的市政府電話投訴平台上，市警察局以前的投率是高居前兩位，但是市局領導班子調整過之後，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市警察局的投訴率就下降到倒數第三名的地步，市長舒青華在辦公會議上還特意點名表揚了市警察局。

    只是在舒青華的內心中還是有些遺憾，包飛揚這樣優秀的幹部放在市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上，有點浪費了，如果能夠調到市政府來抓經濟，他身上的擔子無疑會輕鬆很多。

    八月十八日，星期一。張志超和舒青華在市委大院碰了面，準備一起動身到省委參加幹部大會，歡迎北方省新任書記田剛強的上任。就在他倆要上車的時候，舒青華的秘書覃賢重的手機響了起來。覃賢重接聽了電話，面色變得非常嚴肅，捧著電話就給舒青華送了過來，「市長，出大事了。」

    舒青華接過手機放在耳邊一聽，面色立刻也變得非給凝重，把電話交給覃賢重，走到張志超的耳朵邊耳語起來。

    「什麼，楓鋼集團出了問題？」張志超眉毛不由得往上一挑。

    「是啊！書記，今天的會議你先過去吧，幫我向省委請個假，楓鋼集團我過去處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工人們出來，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舒青華說道。

    張志超沉吟了一陣，說道：「那就辛苦你了，一定要記住，以安撫為主。另外你馬上打電話給飛揚同志，讓他也趕赴到現場去。」

    「飛揚同志應該已經在往現場趕了，」舒青華說道，「楓鋼集團的劉澤鎧是先給市局打過電話，然後才把電話打到我這裡的。」

    正說著，覃賢重手中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接通了之後說了兩句，馬上把電話送過來，說道：「包局長的電話。」

    「我來接吧！」張志超伸手從覃賢重手裡接過來了電話，「飛揚同志，我是張志超。你那邊已經接到了劉澤鎧的電話吧？我馬上要到省裡去開會，這邊就由青華同志先到楓鋼集團，請你務必要全力配合青華同志的工作，做好幹部職工的安撫工作，把事態消滅在萌芽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