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改變大局的切入點

    包飛揚就把前後經過詳細地匯報給了田剛強。在聽包飛揚匯報的過程中，田剛強抽了有小半包香菸，眉宇一直緊鎖著，哪怕是最後聽到包飛揚利用自己在歐美企業中的人脈優勢，找出一個完美解決楓林鋼鐵集團目前困境的方案，田剛強的眉宇也沒有舒展開來。

    「保守主義害死人啊！」田剛強把手裡的煙屁股在菸灰缸裡摁滅，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怒聲說道：「太宗爺早就說過，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都是好貓。可是這幫老同志還在糾結國企民企，內資外資，完全不顧企業的死活，不顧職工群眾的死活，思想僵化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可悲可嘆！不能在聽人這種情況發展下去，這種局面必須得到改觀！」

    對於田剛強的話，包飛揚自然是百分之一萬二的贊同，如果把他放到田剛強的位置上來，他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之所以前面解決楓鋼集團的困局會那麼辛苦，精心設計出那樣曲線救國的方案，還不就是因為楓林市和北方省存在著一大批思想僵化守舊的老同志老幹部？如果不改變這種局面，包飛揚即使能夠用這種精心設計出來的來料加工的模式救得了一個楓鋼集團，甚至再救下第二個乃至於第三個楓鋼集團，但是他不可能對於楓林市所有陷入困境的國有企業都採取這種模式吧？這已經是完全超出他能力範圍外的東西了。更何況除了楓林市屬國有企業之外，北方省還存在著大量的省屬國有企業，這些企業無論是從規模上還是體量都比楓鋼集團大的多，其中有多家動輒職工數萬人的特大型企業，這種體量的企業，又怎麼可能都採取來料加工貿易的模式來解決呢？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要改變在北方省和楓林市領導幹部中佔據很大一部分市場的守舊僵化的思想觀念，這不僅僅是那些老同志老幹部的問題，還涉及到很多在關鍵崗位上的領導幹部的問題，如果他們的思想觀念不改變，北方省的經濟局面就不可能有什麼大的起色。田剛強也正是通過楓林鋼鐵集團這件事情看透了這一點，因此才會在聽說包飛揚已經拿出完美解決了楓鋼集團的困境方案的消息後，依舊是眉頭緊鎖很是生氣。

    「要改變那些領導幹部們陳腐守舊的思想觀念，也不是沒有辦法。」包飛揚沉吟了一下，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太宗爺當年東巡的時候，不是喊出了誰不改革誰下台嗎？這個政策，我們完全可以照搬到北方省來。」

    「那些思想觀念跟不上改革開放形勢的領導幹部，要不就改造自己的思想觀念，跟上時代的腳步；要不就挪一個位置，把關鍵性崗位讓開，給那些思想觀念更契合當下經濟形勢和社會發展形勢的幹部們讓路。」包飛揚望著田剛強，說道：「總之就是一句話，不改變思想，就改變崗位。」

    田剛強點了點頭，說道：「思路倒是一個好思路。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在守舊保守的思想佔據很大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是佔據主流思想市場的情況下，如果強行推行崗位調整，恐怕會引起不小的反彈。」

    「所以我們要選擇一個合適的切入點，而且還不能學太宗爺當年那樣，喊出誰不改革誰下台的口號。」包飛揚說道，「我們要用另外的理由，把那些思想保守的幹部給換下去，換上一批思想開放銳意進取的幹部，從而慢慢地改變力量對比。等積極開放銳意進取的思想佔據了主流，再加上田伯伯你這個省委一把手的關鍵身份，到時候再推行國有企業改革，想來也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了。」

    「飛揚，你這個想法確實是不錯。可是這個切入點該怎麼找呢|？」田剛強望著包飛揚，「究竟該找什麼樣一個理由去換下那些思想守舊的幹部，才不會引起強烈的反彈呢？」

    「我手裡倒是有一個現成的切入點。」包飛揚笑了起來，「田伯伯，我之所以拖這兒麼久過來見您，就是在辦公室見一個人。現在想一想也真是陰差陽錯，如果從這個人的案子入手，還真是解決北方省目前困局的一個好辦法。」

    「哦？什麼人？又是什麼案子啊？怎麼就成瞭解決目前北方省困局的一個切入點了？」田剛強不由得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著包飛揚。他知道包飛揚腦子靈活，考慮起事情來常常是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經常會有一些匪夷所思但是卻有相當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案和辦法出來。

    「這個人叫饒建山，是大夏能源公司北方分公司的前負責人，因為一個貪腐案子，被判了無期徒刑，一年多之前剛放出來。」

    包飛揚就把饒建山的案子匯報了一遍，最後說道：「田伯伯，饒建山這起案子是一起不折不扣的冤案。之所以要判成貪污公款罪，更多的是出於地方利益上的考量。楓林市和北方省不少要害部門的領導當年都涉及到了這個案子。而這些干部領導呢，也正是那幫思想最陳腐最守舊最僵化的那批人。倘若不是因為他們的思想陳腐守舊僵化，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去掠奪財富來彌補財政和辦案經費的虧空。如果我們現在重新啟動饒建山這個案子的審理，那麼一旦根據事實把這個案子給翻過來，那些當初製造這個案子的人必然要承擔責任。我們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處理一批幹部，把那些銳意進取改革創新的幹部調整過來，接替這些人的關鍵性崗位。」

    聽了包飛揚的想法，田剛強望著天花板久久沒有言語，顯然是在心中盤算著得失。包飛揚也不著急，只是捧著茶杯喝茶。大約過了五六分鐘，田剛強才把目光從天花板上收了回來，望著包飛揚說道：「無論是從饒建山悲慘的個人命運出發，還是從大局出發，我都支持你重啟饒建山案子的審理。不過一定要把工作給做細做紮實，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千萬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的地方，更不能為瞭解決一個冤案而製造出新的冤案，這個大原則，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同盟者 〔繼續求雙倍月票

    楓林市銀河東路，一輛黑色的奧迪100從北側行駛過來，正要轉向市政法委的大鐵門，忽然間看到對面有一輛黑色奧迪200開了過來，有個人後窗戶中探出胳膊向他招手，於是坐在後座上的楓林市檢察院檢察長邱泉湧就示意司機靠邊把車停住，邁步下了車。

    於是同時，對面那輛黑色的奧迪200也默契地把車停在了路邊，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藏藍色法官制服的中年人邁步從車裡走了出來，老遠就衝著邱泉湧伸出了手。

    「邱檢，才大半個月不見，你可又富態不少啊！」中年人一邊跟邱泉湧握著手，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向院，你真是目光如炬啊，我才胖了兩斤，都被你看出來了！」邱泉湧也一臉笑容，用手指著路邊那輛簇新的奧迪200，對著中年人——楓林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向智江說道：「不過向院您的變化才大啊！這才十幾天工夫，你就鳥槍換炮，換了一輛新座駕啊！」

    說這個話的時候，邱泉湧心中有些酸溜溜的。他這輛奧迪100，還是九四年底買的，到現在已經有三年多了。向智江原來的座駕也是一輛奧迪100，卻是九五年下半年買的，本來就比他的座駕新，可是沒有想到，今天見面，向智江竟然又換了一輛奧迪200作為新座駕。其實自從96年奧迪100停產之後，邱泉湧也一直想換一輛新款的奧迪200作為自己的座駕，奈何一款新款的奧迪200售價要四十多萬，縱使楓林市檢察院作為省會一級城市的檢察院經費要遠比普通的市級檢察院富裕，但是想擠出四十多萬經費為自己換座駕，也不是一間容易的事情。可是邱清泉卻沒有想到，今天見到向智江，他竟然已經換上了奧迪200，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向智江自然聽出了邱泉湧語氣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不由得淡淡地一笑，嘆氣說道：「唉，邱檢，你就甭笑話兄弟了！我們市中院是什麼單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典型的清水衙門，連我的奧迪100壞了都沒有錢修。這不，逼得我找市裡企業臨時借了一輛車來應急。」

    聽到向智江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語，邱泉湧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快要給酸倒了，如果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真想衝著向智江的胖臉上揍上一頓老拳。狗屁的奧迪100壞了沒有錢修，狗屁的向市裡企業臨時借一輛車來應急。說到底，這輛奧迪200還不就是向智江本人的座駕？之所以所是從市裡企業臨時借過來的，不過是為了規避市委關於領導幹部辦公車輛使用年限的規定而已，這點小花招，只要是楓林市官場中人，誰還不明白？

    因為對於企業來說，選購車輛基本上都會選購皇冠藍鳥等進口的日系豪華車輛，而只有政府部門，因為礙於當時中央的規定，要求公務用車必須使用國產車輛，而奧迪憑藉著和一汽公司在大陸合資生產的便利，正好蹭上了「國產車」的擦邊球，成為了政府部門公務用車的首選，從而成為大陸最具有標誌性的官員用車。所以如果不是政府部門購車，普通企業是絕對不會去購買國內合資生產價格又相當昂貴的奧迪，因為即使走正規渠道的日系的豪華進口車在性價比上是遠遠超過奧迪車的，更何況還有大量通過其他渠道進入大陸的原裝走私車，在性價比上更是秒殺奧迪一條街。所以除非是企業老總有冒充政府官員的癖好，否則誰腦子進水了，才會去花四五十萬買合資的奧迪200。

    不過牙酸歸牙酸，邱泉湧還不至於去戳破這件事情。所謂各人有各人命運有各人的造化。法院系統現在審理的民事案件經濟案件比較多，操作空間大，業務經費充足，日子比檢察機關過得舒服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相比之下，檢察機關雖然在經濟方面吃了一點虧，但是在實際權力方面，卻又要大於法院系統，尤其是掌握著偵辦法院工作人員貪腐受賄徇私枉法瀆職等職務犯罪的權力，所以在心理優越感方面，邱泉湧還是覺得自己要比向智江高那麼一些的。

    也許察覺了邱泉湧心中的不爽，向智江就沒有再往自己新座駕上扯，而是談起了這次到政法委來的目的。

    「邱檢，肖書記通知我們到政法委來開會，討論饒建山貪污案的再審工作，你心裡是什麼看法啊？」

    聽向智江提起了饒建山貪污案的再審工作，邱泉湧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還能有什麼想法？肖書記既然通知過來了，能不過來走一個過場嗎？那個包飛揚也真是的，不是瞎胡鬧嗎？僅僅因為饒建山的上訪，就非要向肖書記提議，召開專題會議，討論饒建山的貪污案件的再審事宜。我就是想不明白了，有什麼可再討論的？饒建山貪污公款，不是百分之百的事實嘛？這已經早成了定論，你們中級法院的二審也明確宣判了饒建山的罪行，現在怎麼因為饒建山喜歡鬧騰，就向他這麼一個刑滿釋放的犯罪分子屈服呢？向院，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待會兒見了肖書記之後，我是堅決不會同意啟動對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程序的。」

    本來在見到邱泉湧之前，向智江還是有點摸不準邱泉湧的態度。但是此時見了邱泉湧的態度如此鮮明，他頓時放下心來，也連連點頭，說道：「邱檢，我就喜歡你這種愛憎分明的鮮明個性。如果我們每一個黨員每一個幹部動不動都怕搗亂分子到處鬧事而向他們屈服，那麼我們社會主義事業還怎麼去完成啊？我的態度也和你完全一樣，堅決不同意包飛揚的提議，堅決不能向饒建山這種刑滿出獄的犯罪分子低頭。」

    和羅豐城一樣，邱泉湧和向智江也都是當初饒建山貪污案的經辦人。其中向智江是饒建山貪污案件的二審審判長，邱泉湧是負責起訴饒建山的公訴人。也正是因為偵辦饒建山的案子中做出了突出貢獻，給當時的檢察院和法院帶來了不菲的辦案費用提成，邱泉湧和向智江跟羅豐城一樣，都進入上陞遷的快速通道。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升任各自系統的負責人。可惜的是，作為警察局政委，羅豐城最後還是沒有鬥過包飛揚這個過江強龍，最後被發配到省蜜蜂養殖研究所去坐冷板凳了。現在，包飛揚又在法政委提議要重啟饒建山貪污案的再審程序，如果一旦讓再審程序啟動，饒建山翻案成功，那麼邱泉湧和向智江這兩個當初的具體案件經辦人肯定會受到嚴重影響，能不能在目前的位置上繼續坐下去，那就很難講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不該出現的於部長

    一般來說，由法政委牽頭的搞的個案協調會議主要有三種形式，一種就是由警察局、檢察院、法院三家一把手都參加的會議，因為三位一把手分別是局長、檢察長和院長，又被稱為「大三長」會議；第二種形式，就是由警察局、檢察院和法院具體案件經辦人所在業務部門的主管領導參加的會議，這叫做「小三長」會議；最後一種，則是由法政委相關領導出面，直接找到警察局、檢察院和法院三家單位具體案件經辦人來參加的協調會議。

    今天在楓林市法政委舉行的關於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討論會議，就屬於「大三長」會議。「大三長」會議若想達成一致意見，要麼是上級某主要領導有明確的指示，要麼就是警檢法三家一把手進行投票表決，少數服從多數。具體到饒建山這個案件上，無論是市委書記張之超還是市長舒青華，都沒有進行過關於這個案子的任何表態，所以向智江並不擔心有來自市委領導的壓力。

    具體到法政委這一層，肖平湖這個市委常委兼法政委書記已經處於半退休的狀態，整日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所以即使他不會明確反對包飛揚的提議啟動對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程序，但是絕對也不會表態支持包飛揚的提議。因為一旦啟動對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工作，那要牽扯的面就非常大了，肖平湖想在法政委書記的位置上誰也不得罪平和的退休的夢想肯定無法實現。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肖平湖這個法政委書記會在討論這個案子的時候投棄權票。

    如此一來，是否啟動對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程序，實際上就成了警檢法三家單位的「三大長」之間的態度博弈了，只要有兩家單位一把手的意見能夠達成一致，那麼另外一家單位一把手不管持有什麼態度，也影響不了大局了。

    現在，向智江在進入法政委大院之間，已經跟邱泉湧達成了默契，基本上可以說已經把今天這個「大三長」會議的基調定了下來，無論包飛揚態度再強硬再激烈，也改變不了整個會議的走勢。

    篤定了這一點，向智江就笑了起來，對邱泉湧說道：「我們的包局長自從到了楓林市任職之後，一直是順風順水的，可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虧的。只是這順風船扯慣了，難免就有些忘乎所以，以為這楓林市法政系統裡大小事情都是由他這個警察局一把手說了就算的，簡直把我們兩個檢察長和院長當成了小透明了。今天這個『大三長』會議，說什麼也得讓他接受一下教訓，讓他知道，即使肖平湖書記懶得管事，但是這楓林市的法政委系統，還輪不到他包飛揚一手遮天。」

    「呵呵！」邱泉湧也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向智江的肩膀，說道，「向院，火氣不要那麼大嘛！包局長年紀比我們小十幾歲，幾乎可以當我們子侄輩了。這年輕人嘛，少年得志，這火氣旺一點，也在所難免，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不過呢，有一點我覺得你說的不錯，這楓林市的法政委系統，還真輪不到他這麼一個外地的小年輕來一手遮天。其實在饒建山的案子上，我們又不見得一定要跟他唱反調，他只要多加強跟我們的交流溝通，也不見得我們最後就非得要反對他啟動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程序。可惜的是，他只是登門跟我們溝通了簡單的溝通了兩三次之後就改弦更張，把這件事情直接捅到了肖平湖書記這裡。這下縱使我們想同意啟動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工作也不行了，因為一旦我們點頭同意了，他還以為我們是怕了他，以後警檢法系統裡的事情，他更要事事爭先了！」

    「就是這麼個意思嘛！」向智江說道，「反正我今天過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包飛揚如果好好跟我商量，我也好好跟他商量，如果他態度惡劣，我也不介意讓他見識一下我這個老法律工作者的風骨！」

    在法政委大門外把基本態度敲定了之後，向志強和邱泉湧兩個人就並肩走進了法政委辦公大樓，乘坐電梯來到三樓東側肖平湖的法政委書記辦公室。

    邱泉湧正想伸手敲辦公室的房門，卻不想房門從裡面打開了，肖平湖的秘書拿著一疊材料急匆匆地從裡面走出來，抬頭看見邱泉湧和向智江，連忙說道：「邱檢、向院，你們來了啊？肖書記在小會議室呢，你們跟我一起過去吧。」

    「咦？」

    邱泉湧就跟向智江碰了一個眼神，怎麼這次肖平湖表現的這麼積極啊！作為法政委一把手，在他們兩個法政委副書記還沒有到場的情況，就先跑到小會議室去了？這不大符合肖平湖的身份啊！難道說肖平湖眼看著要退居二線了，對於這些虛面上的東西不太講究了？

    兩個人心中一邊盤算著，一邊跟著肖平湖的秘書來到了小會議室。等他們邁進了小會議室，頓時又嚇了一跳。原來小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法政委的幹部，同時呢，在主席台上，除了肖平湖這個市委常委、法政委書記和包飛揚這個警察局一把手之外，中間還端坐著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長於穹如。

    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今天不是要召開的是討論饒建山貪污案件再審程序啟動問題的「大三長」會議嗎？分管人事工作的市委組織部於部長怎麼也到了？這不太合乎規矩吧？沒有聽說市委組織部長參加「大三長」案件協調會議的先例啊！

    就在兩個人疑問之間，肖平湖已經望見了他們，向他們招手說道：「泉湧同志、智江同志，快點入座，就等你們兩個了！」

    於是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一頭霧水走了過去，先向於穹如握手問好，然後才坐在主席台上，向智江還伸手拉住提著暖水瓶為他泡茶的工作人員，低聲問他知道不知道於部長過來幹什麼？

    卻不想肖平湖耳朵很靈，聽到他的問話，就笑著說道：「於部長今天是來宣佈人事任命的。」

    宣佈人事任命？

    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不由得驚異地碰了一個眼神。一般關於縣處一級幹部的任命，市委組織部派一個普通的副部長已經算是相當高規格的待遇了，涉及到副廳一級幹部的任命，市委組織部有可能會派常務副部長出來。可是今天卻是市委組織部部長於穹如親自出馬，這是要宣佈什麼級別的幹部任命呢？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法政系統新班長

    「好了，人都到齊了！」肖平湖探過頭，小聲徵求了一下於穹如的意見，然後大聲對著麥克風說道：「同志們，現在開始開會。今天這個會議主要有市政法委、市中級法院、市檢察院、市警察局的一把手參加。本來市司法局一把手丁愛國同志也是要參加的，但是因為他人還在京城學習，就暫時派副局長劉傑同同志代他參加會議。」

    這時候邱泉湧和向智江才發現，小會議室的第一排位置上，端坐著司法局副局長劉傑同。雖然他是代表司法局一把手丁愛國來參加會議的，但是由於行政級別的問題，此刻只聽那坐在主席台下。所以邱泉湧和向智江剛才才沒有發現他。

    肖平湖繼續說道：「今天上午召開大家來參加這個會議主要目的，就是宣佈包飛揚同志的任職決定！」

    什麼？包飛揚的任職決定？包飛揚不是已經是市警察局一把手了，還需要宣佈什麼任職決定？

    邱泉湧和向智江的視線再次撞到了一起，彼此心裡都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尤其是這個會議還是在法政委機關會議室召開的，難道說包飛揚的新任命跟法政委有關嗎？

    包飛揚把邱泉湧和向智江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只是淡淡一笑，低頭捧著茶杯喝茶。

    肖平湖繼續說道：「今天這個會議議程主要又三項，一是宣佈市委的任職命令，而是請包飛揚同志作表態發言，第三項是由我本人做個人發言。」

    「下面，我們進行今天會議的第一項議程，首先請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長於穹如同志宣佈市委的任職決定！大家鼓掌歡迎！」

    在肖平湖的主動帶動下，會場上響起一片掌聲。

    等掌聲平息之後，於穹如這才不慌不忙地用手扶了一下麥克風，調整到與自己嘴巴平齊的高度，然後一字一頓地用他氣勢洪亮的聲音宣步道：「同志們，根據經楓林市委常委會研究決定，肖平湖同志不再兼任楓林市法政委書記，另有任用。包飛揚同志在繼續擔任市警察局局長的同時兼任市政法委書記。」

    聽到這個消息，邱泉湧和向智江腦袋裡都是嗡了一聲。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情況竟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今天過來，是要參加饒建山案件再審工作討論會議的，怎麼忽然間就變成了包飛揚擔任法政委書記的任職大會？

    還有市委常委會究竟是什麼時候召開的？怎麼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啊？他們能夠擔任法院系統和檢察院系統的一把手，在市委常委會裡那都是有人的，可是為什麼他們的人竟然把這個消息藏的如此嚴實，一點風聲都沒有給他們傳達一下呢？

    此時此刻，兩個人心頭有幾萬頭羊駝呼嘯而過，幾乎要把他們各自在常委會裡的支持者給罵死！不過他們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木已成舟，不管心裡再憋屈在鬱悶，也改變不了既成事實。唯一值得他們慶幸的是，於穹如在宣讀任職命令的時候，只是說肖平湖不再擔任法政委書記，並沒有提到肖平湖最重要的職務，也就是市委常委。而包飛揚接任的也僅僅是肖平湖以市委常委兼任的法政委書記，從這一點上來說，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為一個擔任市委常委的法政委書記和一個不是市委常委的法政委書記，手裡的權力可是天差地別。用一句不客氣的話來說，雖然他們這個法院院長和檢察院檢察長同時還在法政委掛著法政委副書記的職務，從這一點上來看，都應該歸法政委書記領導的。可是如果包飛揚沒有掛市委常委的頭銜，那麼邱泉湧和全智江完全可以對包飛揚的命令陰奉陽違，甚至是根本不買賬，包飛揚這個法政委書記也缺乏有力的手段去制衡他們。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於穹如繼續說道：「在過去幾年內，楓林市法政委在肖平湖同志的領導想，探索和開創了『前委機制』、『三官進社區』等一系列創新舉措，推動了風歷史法政綜治工作走在了北方省的前列，為平安楓林建設作出了積極貢獻，為楓林市贏得了全國治安優秀城市的稱號。這些成績對於楓林市這個下崗工人日漸增多、社會矛盾日益增大的老工業基地來說尤為不易。充分表明法政委的領導班子和全體同志具有強烈的責任意識、有過硬的執行力、有務實創新的措施，尤其是肖平湖同志辛勤工作的結果。」

    「市委常委會這個時候研究絕對，由市警察局局長包飛揚同志兼任法政委書記，目的就是就肖平湖同志開創的楓林市良好綜合治安局面上繼續加強發證工作。包飛揚同志長期在南方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工作，具有豐富的人事、黨建和隊伍管理經驗，具備較強的創新能力、領導能力，在警察局局長的崗位上也做出了突出的成績，先後解決了五二七砸車盜竊案等一系列有著重大影響的案件，得到了省市主要領導和廣大外商的充分肯定和讚揚，用事實證明了他是一名優秀領導法政系統幹部，完全能勝任政法委書記的職責。市委一把手張之超同志要求法政委全體同志緊緊團結在包飛揚這個新班長麾下，在以包飛揚同志這位新班長的帶領下，全面服從法政委的領導，全力支持包飛揚這位新班長工作，推動法政委各項工作再上新台階。」

    所謂聽話聽音。於穹如說的這些話看似官場套話，但是傳達的信息十分驚人。邱泉湧和向智江可是清晰的記得，幾年前在召開全市發證系統大會，宣讀肖平湖擔任法政委書記的時候，宣讀任命的組織部部長也並沒有提到什麼團結在以肖平湖同志為新班長的麾下，在肖平湖這位新班長的帶領之下如何如何的。

    現在，包飛揚雖然沒有擔任市委常委，但是組織部長於穹如在講話中傳達出如此旗幟鮮明的信號，這說明在市委領導心目中包飛揚的地位究竟是如何重要。之所以沒有擔任市委常委，恐怕還是侷限於包飛揚本人的資歷吧？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突破點

    於穹如講話結束後，在肖平湖帶頭鼓掌的熱烈掌聲中，包飛揚開始發表自己作為楓林市法政委書記的第一次講話。

    他說道：「首先感謝楓林市委對我個人的信任，特別是市委組織部長於穹如同志親自到會，充分表明了楓林市委對法政委工作的高度重視和關懷關愛，也是對過去幾年法政委取得的一個又一個顯赫成績的充分肯定。」

    「就我個人來講，作為一名進入法政戰線時間不長的新兵，這時候擔任市法政委書記，對我來說，既是挑戰，也是動力。我一定要圍繞著市委交給法政委任務去努力工作，在肖平湖同志打下的良好法政工作基礎上，加強個人學習，盡快熟悉情況和業務，盡快進入角色，認真開展工作，不辜負市委領導對法政委的殷切的期望。」

    「在努力工作和學習的同時，我一定要團結班子，堅持好傳統，進一步加強班子成員之間的相互信任、理解和支持，工作中相互擔待、相互補台。要加大協調力度，充分發揮法政委部門職能作用，加強隊伍思想政治、業務和作風建設，繼續營造公道、正派、用心的工作作風。」

    「我堅信，有楓林市委的堅強有力的領導、有肖平湖同志這名法政系統老書記的堅強有力的支持、有法政委良好的工作基礎、有班子的團結協作、有全體同志的共同努力，我有信心也有決心做好法政委工作，一定能夠推動楓林市法政工作再上新台階！」

    表完決心之後，包飛揚又談了對下一步法政委的工作要求，他說道：「第一，繼續堅持法政委老書記肖平湖同志對今年法政工作的部署和安排，各項工作按照原有計畫和部署有序的展開。」

    「第二、是認真學習和貫徹落實全省法政工作電視電話會議精神，認真落實貫徹省法政委書記計年才同志在全省法政工作會議學習討論會上提出的五點要求。」

    「第三、是認真總結今年上半年工作成績，在做好今年下半年法政工作的基礎上，認真籌劃明年法政工作的新思路，特別要重視國慶中秋雙節期間治安工作，精心籌劃全省綜治考核迎檢工作，加強雙節期間人民廣場、火車站、汽車站以及機場等重點區域和時期的安保督查力度，增強維穩工作預見性、前瞻性和針對性，維護楓林市社會穩定，為轄區老百姓營造平安祥和的節日氛圍。」

    「最後，法政委要健全冤假錯案的發現受理、審查辦理、監督糾正等機制，對從申訴和辦案中發現可能有錯誤的案件，必須敢於監督、敢於糾錯，始終把嚴防冤假錯案作為堅決守住、不能突破的底線。」

    包飛揚講了這麼多，前面不過都是在重複肖平湖以前主政法政委時的正常部署，只有最後這一點是重點，也是他擔任法政委一把手之後所選擇的第一個突破點。

    會場上這些法政委的領導幹部，對於包飛揚前面講的那些還真沒有什麼感覺，都是一些老生常談，把耳朵都聽出繭子的問題。可是當他們聽到包飛揚講到最後要健全冤假錯案的發現受理、審查辦理、監督糾正等機制的時候，臉色頓時都變得凝重起來，還有一些人聽得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不僅僅是他們，坐在主席台上的邱泉湧和向智江也同樣感覺到了包飛揚講話中所蘊含的特別意義。這一條幾乎可以說是為饒建山貪污案，又或者說是為他們兩個量身定做的。看來包飛揚是下定了決心，要拿饒建山案子做靶子啊！也不知道饒建山給了他多少好處，讓他如此這般死咬著這個案子不放。

    當包飛揚的講話結束後，會場上出現了罕見的冷場場面，縱使肖平湖在那裡率先帶頭用力的鼓掌，會場上的掌聲卻依然是稀稀拉拉的，一點氣氛都沒有。顯然，很多在場的幹部都在思索包飛揚最後的一段講話，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

    肖平湖看到這個場面，心中就暗自嘆息。其實對於包飛揚一定要拿饒建山貪腐案子做靶子，在全市法政委系統推行冤假錯案監督糾錯工作，肖平湖還是持保留態度的。在肖平湖看來，在全市法政委系統推行冤假錯案監督糾錯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另外選擇一個案子作為突破點，絕對不能拿饒建山貪污案子下手。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太多了，涉及到的部門也太多了。可以說全市範圍內有相當多的部門和幹部當年因為這個案子獲得了大小不等的利益。包飛揚現在要對這個案子進行糾錯平反，當年的既得利益者又怎麼不可能不跳出來反對呢？

    別的部門不說，就法政委系統來說，雖然肖平湖與饒建山貪污案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但是法政委部門當中，當年參與這個案子的人還是不少的，這中間就包括了兼任法政委副書記的法院院長向智江和檢察院檢察長邱泉湧。給饒建山貪污案子平反，那首先就得這兩位承認自己當年辦錯案了，讓他們自己去否定自己。而這兩個人，當初也正是因為饒建山這個案子得到時任法政委一把手的表彰，最後才到法院院長和檢察院檢察長的位置上去的，現在自己來否定自己，也等於說讓他們承認他們目前的職位來得缺乏正當性，他們兩位能幹嘛？

    所以當初包飛揚向肖平湖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肖平湖本身是持消極態度的，甚至他本人還認為，他這種消極態度，對包飛揚本身也是一種保護，避免包飛揚因為這個案子遭到勢力強大的既得利益者反撲。

    可是肖平湖沒有想到，幾天之後，市委書記張之超竟然找他談話，說讓他發揚一下老同志高風亮節的精神，提前把法政委書記的職位讓出來，而接替他出任法政委書記的竟然是他認為會遭受既得利益者和既得利益部門強大反撲的包飛揚，並且張之超還嚴肅地告訴他，這也是省委主要領導的意思。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不當背鍋俠

    聽張之超提到省委主要領導，肖平湖心裡不由得一震。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年輕的部下包飛揚竟然有如此強硬的背景，怨不得當初會從江北省殺將出來到毫無根基的北方省擔任省會城市的警察局長。

    肖平湖在法政委書記的位置上本來就是熬時間，他其實早就想退居二線去安心養老，現在既然省委主要領導都發了話，他自然順水推舟，把法政委書記的位置給讓出來。本來按照的他的意思，是連市委常委的位子也要一併讓出來的。只是這個事情牽動的範圍太大，已經不是楓林市市委所能決定的問題，必須上到省委常委會上討論，以包飛揚目前的資歷，如果把肖平湖這個楓林市市委常委的位子拿到省委常委會上開會討論，哪怕是由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也不一定能夠通得過任命，最後結果可能是選派一位新的市委常委下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肖平湖先佔著這個市委常委的位置，最多一年多時間，包飛揚的資歷也夠了，省委主要領導對省委常委會的掌控能力也強了，那時候再順水推舟的辭職，把市委常委的位子讓包飛揚來接替也就順理成章了。

    肖平湖點頭之後，張之超立即召開了臨時市委常委會議，在會議上，張之超破天荒的強調了這次會議的紀律，說不管會議最後達成了什麼決議，在沒有正式公佈之前，任何與會的同志不得洩密。否則一經查實，必定會嚴肅處理。

    說這個話的時候，張之超一臉嚴肅，會場上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的決心。在楓林市常委會上，由於張之超和舒青華這一二把手之前關係極好，配合相當默契，所以常委會幾乎就是書記市長之間的二人轉，尤其是在本土派幹部的代表董忠紅退居二線之後，在常委會裡已經沒有人敢站出來公開反對張之超，所以見張之超又如此鄭重其事的強調會議紀律，所有常委都明智地選擇了服從，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不然一旦被查出會議的情況是從他們這裡洩露出去的，那麼先不說張之超會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只單單是以後他們在常委會上提出的任何動議被張之超杯葛掉，就足以讓他們這一系政治力量崩盤。

    強調過會議紀律之後，張之超才宣佈說今天晚上這次臨時常委會是討論法政委書記人選的問題，肖平湖同志向市委提出，由於他年齡大了，精力不濟，無法像過去那樣對法政委工作做到事無鉅細的精心管理，所以提出辭去法政委書記一職，並推薦由市法政委副書記、市警察局局長包飛揚來接替。

    楓林市委一共有十三名常委，其中屬於張之超和舒青華兩人的鐵桿支持者就佔到了七席，再加上肖平湖這一票，等於說已經是有八名常委支持了，其他五名常委明白這跟往常的常委會一樣，即使他們投反對票也無濟於事，還平白得罪了張之超和舒青華兩位黨政一把手，還不如順著他們的意思頭贊成票，反正肖平湖本人都沒有意見，他們又何苦出頭做這個惡人呢？雖然說他們當中也有很多人對包飛揚這個楓林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警察局局長不感冒。可是看著包飛揚馬上要成為楓林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法政委書記，他們還得把心中不情不願藏起來，投出支持票，這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常委會結束後，消息就被嚴密封鎖起來。這也是為什麼邱泉湧和向智江在市委常委會裡有自己的上線，可是偏偏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原因。

    現在，看著包飛揚在發表任職講話的時候，最末尾一條把冤假錯案糾正工作單獨拎出來講，肖平湖也是暗自佩服包飛揚的決心和毅力。如果換了他還在這個位置上，即使有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他恐怕也沒有膽子做到像包飛揚這種程度。別的不說，單單是站在那些既得利益者和既得利益部門的對立面，在無數明槍暗箭的攻擊下保全自己，就足夠讓人望而卻步。就比如現在，包飛揚已經是法政委一把手了，但是因為在講話中把冤假錯案的追查糾正拎出來單獨列了一條強調了一下，法政委下面這些干部就敢不給包飛揚這個新一把手的面子，連雙手都吝嗇於拍動一下，要知道，此時此刻，包飛揚就在主席台上坐著，下面這些法政幹部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包飛揚的眼裡呢！

    見於穹如望向自己，肖平湖就知道自己走神有點多了，該自己這位政法委的老書記發表講話了。

    他咳嗽了一聲，對著麥克風說道：「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於穹如同志代表市委一把手張之超書記出席法政委委幹部大會並作重要講話，充分體現了楓林市委以及張之超書記對法政委工作的高度重視和對法政委的厚愛，法政委全體同志要認真學習領會於部長的講話精神，貫徹落實包書記對近期法政重點工作的部署，振奮精神，鼓足幹勁，加強創新，提高法政工作質量。同時我也希望在座的每一名法政系統的領導幹部，切實發揮好表率作用，認真履行好工作職責，帶領全市法政戰線的廣大干部職工，以實際行動支持好包書記的工作，相互協作，相互支持，形成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工作合力，進一步提高做好法政工作重要性、緊迫性的認識，紮實有效地開展好部門工作，為維護楓林市經濟社會發展、構建平安楓林，創造良好社會環境作出新的貢獻，不斷開創我市法政工作的新局面。」

    肖平湖在講話之中，壓根兒就沒有提包飛揚強調的冤假錯案糾正追查工作，作為老政法委書記，他此時已經把擔子卸了下來。新書記包飛揚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吧，反正不管搞出多大的爛攤子，也不會讓自己出面收拾了。這也是張之超書記昨天跟他談話是對他的承諾，不然，他把法政委書記的位置讓出來，最後害得為包飛揚捅出來的黑窟窿來背鍋，豈不是冤枉之極啊？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當眾敲打

    會議結束後，包飛揚又點名要求市中級法院院長向智江、市檢察院院長邱泉湧和市法政委綜治辦主任岳曉剛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留下來，參加接下來的「大三長」會議。

    邱泉湧和全智江相顧變色，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剛剛結束了人事任命工作會議，就要直接上崗，開始主持「大三長」會議，討論饒建山貪污案的再審工作。

    會議室裡的大部隊都隨著肖平湖和於穹如走了出去，會議室頓時顯得空曠不少。

    不管心中多麼不情願，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都向包飛揚伸出了手，強擠出笑臉說道：「包局，祝賀您高昇啊！」

    聽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稱呼自己為「包局」而不是「包書記」，包飛揚就知道，這兩個人對自己出任法政委書記還是很有意見和看法的。但是再有看法，再不情願又如何？市委常委會開會研究做出的決定，又豈是他們兩個所能夠推翻的？

    「向院、邱檢，」包飛揚笑吟吟地說道：「咱們警檢法本來就是一家，只是小弟我的資歷最淺，市委領導堅持要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實在是趕鴨子上架，以後還需要兩位老兄多多支持才是！」

    頓了一頓，包飛揚又說道：「咱們都是黨員，所以不管坐在那個位置上，服從黨的領導，聽從黨的指揮，永遠都是我們黨員的職責，你們說對不對？」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邱泉湧和向智江直撇嘴。你現在是法政委書記，是全市法政機關的一把手，所謂服從黨的領導，聽從黨的指揮，不就是聽從你這個政法委書記的領導和指揮嗎？好傢伙，一下子就把自己放到了我兩個老法政幹部的領導的位置上，你還真是不懂謙虛是什麼啊！

    可是心裡再不舒服，又能怎麼樣呢？他們雖然資歷比包飛揚老得多，但是職務卻是法政委副書記，面對著新鮮出爐的法政委一把手，他們頂破天了也只能做到陽奉陰違，真要是讓他們公開表態說不服從包飛揚的領導，還真沒有這個膽子。

    寒暄了兩句，走了個過場，就開始正式開會。包飛揚首先開口談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同志們，長期以來，實事求是、有錯必糾，是我國審判監督機制的重要指導思想。它強調凡生效裁判確有錯誤，都應當予以糾正。應當說，實事求是，有錯必糾，作為我黨的思想原則無疑是十分正確的，體現了我黨一貫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和對人民極端負責的工作態度。」

    「今天，我們法政委召開這次『大三長』會議，研究討論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工作的具體問題，就是對我國審判監督機制這種實事求是、有錯必糾的重要指導思想在現實中的一次絕佳實踐行動。」

    「關於饒建山貪污案子的相關資料，我已經讓秘書李大仁發給在座各位了。在座各位有人還是當初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具體經辦人，可以說是對饒建山貪污案子的情況相當熟悉，現在我就請大家談一談對饒建山案子再審工作的看法。」

    說到這裡，包飛揚把目光落到邱泉湧的身上，「邱檢，要不你先談一下你的看法？」

    在包飛揚講話的時候，邱泉湧一直在悶頭抽菸，這時聽到包飛揚點名讓他先談一下看法，邱泉湧也不推辭，伸手抓過菸灰缸，把還有大半截的煙屁股往菸灰缸裡一架，在裊裊煙霧之中，就開始談起他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明確的，也是一貫的，就是堅決反對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啟動工作。」邱泉湧說道，「饒建山貪污案子，經過楓南區人民法院初審和楓林市中級法院二審，認定饒建山貪污公款的犯罪事實清晰，證據明確，而且饒建山本人在兩次庭審中都認了罪的。現在他出獄之後卻到處上訪，說自己沒有罪，其實就是一種想利用這種無理取鬧的行為給法政部門施加壓力，為他自己撈取好處的行為。我們堅決不能夠因為怕這種刑滿釋放的犯罪分子鬧事，就向他妥協，向他低頭，如果是這樣，又如何維護國家法政機關的威嚴，維護國家法律的威嚴呢？」邱泉湧情緒激動，不斷地用手敲著桌子，加強自己講話的氣勢，「包局，你進入法政機關時間並不長，對於法政工作的深刻性以及複雜性還沒有太切身的瞭解，很容易受到哪些狡猾犯罪分子的矇蔽，這一點上，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向肖平湖老書記認真學習一下！」

    「呵呵！」

    包飛揚笑了起來，沒有想到邱泉湧竟然在會場上直接把矛盾對準了他。那好吧，既然如此，大家就掰扯開吧，不用藏著掖著了。

    「邱檢的意見非常好，不僅僅是我，我們所有人都有必要向肖平湖老書記學習。」包飛揚說道，「尤其是我，剛剛走上法政委書記的崗位上還不到一個小時，更是需要向肖平湖老書記學習。」

    「不過呢，邱檢，我在這裡提醒你一點。今天這個會議，我是以法政委書記的身份參加的，而不是以市警察局局長的身份參加的。有關市警察局方面對饒建山貪污案件再審工作的意見和態度，已經形成了一份書面文件，一會兒我的秘書李大仁會把市警察局黨委會這份會議決議宣讀出來。所以呢，今天這個會議，我希望大家把我當成包書記，而不是包局長。當然，也包括邱檢你本人。」

    「包書記，對不起，我以前喊包局喊習慣了，一時間喊順了嘴，忘記改過來了！」

    邱泉湧面黑的跟鍋底一樣。他長這麼大以來，還從來沒有被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人敲打過，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當眾敲打。他本來以為，包飛揚剛剛上任，怎麼樣也得收斂一下自己的鋒芒，縱使自己在稱呼上有些不當，包飛揚也得先暗自忍耐下去，卻沒有想到包飛揚一下子把這個問題擺在桌面上。這就逼著他不得不就這個問題表態，不然就是公然對抗市委的決議，這個罪名他可真是擔當不起。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被吊打的向智江

    會場上其他的人員不由得對包飛揚暗自佩服。邱泉湧在法政系統開會的時候，可是最喜歡擺老資格教訓人的，即使是肖平湖坐在上面主持工作，也不見邱泉湧收斂多少。可是今天小包書記一句話，就能逼得邱泉湧當眾認慫服軟道歉，這實在是法政系統會議上很少見的場面啊！

    包飛揚見了邱泉湧在這個問題上道了歉，也就輕輕揭過去，不再揪著不放。反正今天這個會議交手的地方多著呢，後面還有的是機會繼續敲打這位邱檢察長。

    他扭過頭望向向智江，說道：「向院，你也談一下你的看法吧。」

    有了邱泉湧的前車之鑑，向智江自然不會繼續在稱呼問題上犯毛病，那等於說是自己把臉送到包飛揚面前讓他抽。

    「包書記，關於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工作，我跟邱檢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們法院系統是堅決反對饒建山案件工作進入再審程序的，這不僅僅是對於當年參加審理饒建山案件的審判人員辛勤工作的否定，更是對法律法規威嚴的挑釁，這個口子可是千萬開不得。」

    「呵呵！」包飛揚聽向智江說得如此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不由得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摸出一根中華香菸點上，然後在向智江臉上看了半天，一直看的向智江心中有些發毛，懷疑自己早上起床的時候，是不是臉上有什麼地方污跡沒有擦拭乾淨的時候，包飛揚才開口用非常平靜的語氣問道：「向院，你剛才說道，你們法院系統堅決反對饒建山案件進入再審程序。那麼我在這裡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一下，關於饒建山貪污案子是否應該啟動再審程序，你們市法院黨組是否已經召開了黨組會議，研究討論過這個問題並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這……」

    向智江一下子就被包飛揚這句反問給噎住了。他這個市中院院長兼任著法院黨組書記，所以在發言的時候，習慣於用自己的意見代表法院黨組的意見，動不動就是我們法院系統如何如何，只是以前從來沒有質疑過他的這種說法，更沒有人像包飛揚這樣，明確地追問，是不是他發表的看法和意見是法院黨組召開過會議，研究討論並形成了決議的看法和意見。現在被包飛揚這麼一問，他才悚然驚醒，知道自己果然是魯莽了。不管他多麼習慣以個人意見代替法院黨組的意見，但是至少也得在形式上召開一個黨組工作會議，形成一個決議之後，再通過他的嘴講述出來。現在呢，因為缺乏一個黨組工作會議的形式，他對饒建山貪污案件再審工作是否應該啟動的意見只能說是個人意見，完全不能上升到法院系統意見的層次上去。

    一時間向智江不知道怎麼回答包飛揚的問題，只有端起茶杯大口的喝水，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可是包飛揚卻不願就這樣放過向智江。他耐心地等向智江把水喝完，放下手中的水杯之後，才又再次開口對向智江發問，「向院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剛才所說的意見，究竟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你們法院黨組的集體意見。」

    「這個……這個嘛……」向智江臉色漲得通紅，氣得都想把手中的青花瓷杯砸向包飛揚的臉龐，可是終究是不敢，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後說道：「這個也不能簡單的說是我個人的意見或者是我們法院黨組的集體意見。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和我們法院黨組大部分成員交流過看法了，他們的意見都和我的意見差不多，都是堅決反對啟動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工作。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剛才的看法也可以說是我們法院黨組的集體意見。」

    「向智江同志，」包飛揚不客氣地插嘴說道，「你就簡單地說，關於是否同意啟動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工作，你們法院黨組有沒有正式召開會議討論過吧。」

    「你……」向智江本想矇混過關，卻不想包飛揚一直把他往牆角上逼，這如何能讓他不感到憤怒呢？他想拍案而起，終究考慮到雙方的地位問題，在正式場合他這樣做肯定屬於無理取鬧，最終吃虧的還是他自己，最後只能喟然說道：「我們法院黨組雖然沒有討論過，但是大部分黨組成員還是同意我的看法的。」

    「既然你們法院黨組並沒有召開正式會議討論過，那麼你剛才所說的看法只能說是你自己的看法，不能代表你們法院黨組的集體意見。」包飛揚嚴肅地說道，「黨員個人服從黨的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組織服從上級組織是我們黨堅定不移的紀律，任何黨員和個人都不可以把自己凌駕於黨組織之上，更不能把自己個人意見當成黨組織的意見，這一點我並不是針對向智江同志一個人，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要認真學習和反思，擺正個人與集體的正確關係。」

    向智江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彷彿包飛揚每說出的一個字一個詞都是抽向他臉龐的大巴掌，偏偏包飛揚每一個字每一個詞立場都站地很穩，出發點更是無可挑剔，即使向智江一口才電話著稱，卻偏偏挑不出包飛揚剛才所說的這一大段話中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看見向智江低頭不語，包飛揚卻依舊不願意放過他，盯著坐在會議桌末尾做記錄的法政委辦公室主任廖曉倩說道：「廖主任，你記著在剛才向智江同志剛才的發言後面註明是向智江同志個人的意見。」

    廖曉倩點了點頭，提起鋼筆，在剛才的會議記錄後面刷刷刷地寫上一行字，以上看法為向智江同志個人的意見。

    邱泉湧不由得偷偷擦了一下後脖頸的汗，心中暗自慶幸，比起向智江來，自己剛才的還不算狼狽。包飛揚也僅僅是敲打一句就放過了他，而不是像剛才對待向智江這樣一直抓住吊打，倘若是這樣，自己的臉可真的是丟掉姥姥家了。

    等廖曉倩放下了鋼筆，包飛揚才又把臉轉向法政委綜治辦主任岳曉剛，說道：「岳主任，你也談談你的看法吧！」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最令人意外的支持者

    岳曉剛此時還沒有完全從法政委書記換人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聽包飛揚點明讓他就饒建山貪污案件再審工作表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作為一名老的法政戰線工作者，我堅決服從上級領導的指揮，聽從上級領導的安排。具體到饒建山貪污案件是否應該啟動再審，我想包書記您心裡已經有了正確判斷，我在這裡就不發表具體意見了，包書記您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包飛揚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沒有想到岳曉剛竟然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誇他好呢還是批評他好。

    岳曉剛說完這句話，卻彷彿心頭一塊最大的石頭落了地，高昂著頭，也不顧邱泉湧和向智江幾乎能殺死他的目光，得意洋洋地點燃一根香菸抽了起來。

    和邱泉湧、向智江兩個人不同，綜治辦主任可是法政委下面直屬的部門，包飛揚既然掛了法政委書記的職務，那就等於說是岳曉剛頂頭上司，不像是邱泉湧和向智江，他們兩個一個在法院一個在檢察院，和法政委這邊畢竟隔著一層，縱然是包飛揚是法政委書記，要想用自己的權力直接去幹涉法院和檢察院的人事工作，卻也不太容易。畢竟法院和檢察院的院長的任命，都是通過市人大會議的流程的。

    所以岳曉剛考慮的非常清楚，既然老書記肖平湖讓了位子，那麼法政委以後就是新書記包飛揚的天下，自己要堅決地跟著小包書記走，不能學著邱泉湧和向智江，跟小包書記唱反調。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唱了反調，還能夠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得住，而他岳曉剛如果跟小包書記唱了反調，可是很容易被小包書記從綜治辦主任的位置上給拿掉的。

    至於說饒建山貪腐案子是否應該啟動再審程序，對岳曉剛來說，卻並不是太在意。理由有兩個，第一個，他本人並不是饒建山案件的直接參與者。當年審判饒建山案子的時候，他岳曉剛還在市教育系統工作，所以饒建山的案子不管啟動不啟動再審，都牽扯不到他；第二個，目前他雖然在法政系統擔任綜治辦主任，但是即使饒建山案件啟動重審程序，那也是警檢法三家單位的事情，跟他這個綜治辦主任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因果關係，所以即使以後鬧出什麼風波，他也不會承擔什麼具體責任。既然如此，他這個時候不表態緊緊跟著法政委一把手，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包飛揚其實並不喜歡岳曉剛這樣滑頭的做派，但是這個時候，他正需要在饒建山貪污案件啟動再審工作的同盟者和支持者，岳曉剛的表態雖然滑頭，但是只要他能夠支持饒建山貪污案件啟動再審工作，也就足夠了。至於說以後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包飛揚相信自己完全能夠用自己的工作態度和熱情影響到岳曉剛，讓他成為一個敢於負責勇於負責的法政幹部。就如市警察局當初的刑偵支隊長姜方昌一樣，當初不是也是一個時時刻刻在心裡撥打著自己小算盤，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的人，現在不也成為一個優秀的警察局副局長，為包飛揚承擔了楓林市很大一部分社會治安工作的重擔嗎？

    「謝謝岳主任對我本人的信任以及無條件的支持！」包飛揚衝著岳曉剛點了點頭，釋放了自己的善意，「有你們這樣無條件信任我的法政幹部，我更是要兢兢業業認認真真的工作，不辜負你們對我的信任和厚望。」

    邱泉湧和向智江兩個人碰了一個眼神，彼此臉上都露出很無奈的表情。包飛揚出任法政委書記之後，就佔據了先天上的優勢，最起碼在法政委機關裡的幹部，都會選擇跟著包飛揚的步調走，這讓他倆感到氣憤的同時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感覺。說到底，還是沒有想到市委竟然能夠如此突然地做出法政委一把手換帥的決定，讓包飛揚搶到了先機啊！

    包飛揚最後把目光落在法政委辦公室主任廖曉倩的臉上，笑著說道：「廖主任，在饒建山貪污案子再審工作是否應該啟動的問題上，你也表一下態吧。」

    見包飛揚點到自己的名字，廖曉倩就放下手中的筆，大大方方的說道：「包書記，我的態度也很明確，就是支持饒建山貪污案子進入再審程序。」

    「為什麼？」包飛揚出聲問道，「你可以談談你支持啟動再審工作的理由嗎？」

    對於廖曉倩表現出來的態度，包飛揚確實是有些吃驚，因為他已經在心裡做好準備，等著廖曉倩表態反對啟動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工作。

    和岳曉剛是後來才調到法政系統來工作不一樣，廖曉倩一直在法政系統工作，並且在她到法政委擔任辦公室主任之前，一直在法院系統工作，還是饒建山貪污案件的書記員。從這一點上來說，廖曉倩不僅僅是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具體經辦人之一，而且還和當時擔任二審審判長的向智江是上下級關係。既然向智江的態度是強烈反對啟動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工作，那麼在這方面，按照包飛揚的估計，廖曉倩的態度應該和向智江保持基本一致才對。可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廖曉倩竟然會旗幟鮮明地站出來表示自己支持饒建山貪污案件進入再審程序。以至於包飛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揣猜這背後究竟有沒有什麼隱情？所以他才會多提一個問題，問問廖曉倩這樣表態的理由。

    如果說包飛揚只是感到震驚的話，那麼向智江的眼珠子都差點因為廖曉倩的表態給瞪裂了！不管說是從私人關係上來說還是從工作關係上來說，向智江認為他和廖曉倩之間的關係都非常不錯。所以按照他的估計，即使廖曉倩為了自己在法政委系統內的政治前途，不敢公開反對包飛揚的提議，但是最多也就是像岳曉剛那樣滑頭的做派，表示她服從法政委的會議決議。

    可是結果卻完全出乎向智江的意料，廖曉倩竟然明確地表示她完全支持饒建山貪污案件進入再審程序。

    如果說之前包飛揚敲打向智江的話語是向他臉上抽巴掌的話，那麼廖曉倩現在的表態卻像是一柄千鈞重錘，一下子就把向智江給砸暈了過去！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廖曉倩手中的關鍵材料

    廖曉倩根本沒有理睬向智江望向她的憤怒眼神，而是看著包飛揚說道：「我為什麼支持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程序啟動，很簡單，因為饒建山貪污案件本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冤案！」

    如果說之前廖曉倩的表態是在會議室內放一個二踢腳的話，那麼她後面這句話，則直接是會議室扔了一枚深水炸彈，幾乎把所有人震暈了。

    「廖曉倩，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憑什麼說這個案子是冤案？」向智江再也忍不住了，拍著桌子質問廖曉倩道。如果別人是被廖曉倩這一枚深水炸彈給震暈了的話，那麼前面剛被震暈的他又被廖曉倩這句話給震的清醒了過來。

    回首平靜地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向智江，廖曉倩把臉又轉向了包飛揚，說道：「包書記，向院長這種態度，我沒有辦法再繼續發表我的看法。」

    包飛揚就點了點頭，用手敲了敲桌子，對著向智江說道：「向智江同志，請注意你的態度！這裡是法政委會議，不是農村的集貿市場。我們是在開會，不是在學潑婦吵架！」

    包飛揚這句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向智江的腦袋上，他這才想起來，這裡是法政委，不是市中級法院，廖曉倩也是法政委的辦公室主任，不是過去他的部下。他如果再繼續擺出這樣的態度，只會授人以柄。

    「對不起，包書記，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我向廖曉倩同志道歉！」向智江說道，「不過，對於廖曉倩同志說饒建山貪污案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冤案，我表示強烈的質疑和不滿。這不僅僅是對當初承辦饒建山案子的全體國家公職人員的侮辱，也是對國家法律嚴肅性的一種侮辱！」

    「對，我同意向院的看法！」邱泉湧也站了出來，「廖曉倩同志這話說的實在是欠妥當。廖曉倩同志，我記得當初市中級法院二審饒建山貪污案子的時候，你在審判庭上擔任書記員吧？你現在說饒建山案子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冤案，不僅僅是對當初和你一起奮戰在法律戰線上的同仁們的侮辱，也是對你自己本人的一種侮辱！」

    「邱檢、向院，謝謝你們還記得我是饒建山案件二審時候的書記員，」廖曉倩目光直視著邱泉湧，毫不退縮，「你們兩位領導這個時候也不要口口聲聲唱什麼高調，說饒建山案子是冤案就是對當初承辦這個案件的國家公職人員的侮辱，如果真的是侮辱的話，包括我自己在內的那些承辦案件的當事人只能說是自取其辱。」

    廖曉倩越說情緒越激動，作為一個有良知的法律人，當初承辦饒建山貪污案件，已經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噩夢，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污點。她本來以為，饒建山的冤案就這樣永遠永遠的沉寂下去，再也沒有翻案的時刻。卻沒有想到，上任才幾個月的市警察局局長包飛揚竟然敢觸碰這個案子，主動提議要啟動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程序。更讓廖曉倩沒有想到的是，在包飛揚提出這個意見不久，法政委一把手竟然換了人，包飛揚竟然接替老書記肖平湖成了法政委的新任一把手，而且包飛揚這位新任一把手在他上任之後第一個小時之內，就直接召開「大三長」會議，研究饒建山貪污案件的再審工作啟動程序。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廖曉倩看到了希望，讓她看到了洗淨自己身上的污點，為無辜的受冤者饒建山平反昭雪的機會。

    所以當包飛揚點名讓她發言的時候，她完全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來發言的。為了能夠讓饒建山的案子平反昭雪，為了讓她能夠有一個改正人生唯一錯誤的機會，廖曉倩已經做好了準備，那怕是丟了這個法政委辦公室主任的職務，哪怕是丟了體制內的鐵飯碗，她也要為饒建山案子再審的啟動工作發聲吶喊。

    「至於說饒建山貪污案子究竟是不是冤案，別人不去吃，邱檢、向院，你們一個作為起訴饒建山的公訴人，一個作為饒建山案子二審的審判長，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廖曉倩咄咄逼人地用目光掃視著邱泉湧和向智江。

    「我們，我我們清楚什麼？」

    見廖曉倩態度如此強硬，向智江和邱泉湧反而有一點心虛，他們碰了一個眼神，都有點往後縮的意思。

    「好，既然你們說不清楚，那我在這裡就有必要提醒提醒你們！」

    說完這句話，廖曉倩扭頭望著包飛揚，說道：「包書記，饒建山貪污案子，我是二審的書記員，對案子的前因後果瞭解的非常詳細，我在這裡請你允許我匯報一下我所掌握的材料。」

    「包書記，不能夠讓她說。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審判材料，屬於案件機密，不能夠隨便透露！」向智江面色大變，他沒有想到廖曉倩態度竟然堅定如斯，連忙向包飛揚出聲阻止道。

    「向智江同志，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包飛揚冷冷地橫了一眼向智江，「我們在座的所有人員都是法政委系統的領導幹部，今天這個會議本身又是研究饒建山貪污案子的再審程序啟動工作的問題，饒建山貪污案子的一切材料，都應該無條件向在場所有的人員開放。又或者向智江同志，你可以說一下，我們在座的哪一位同志不適合瞭解這個案子的。只要你講出的理由足夠充分，我可以讓這個同志選擇迴避！」

    向智江被包飛揚這一席話駁斥的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

    包飛揚也不理他，伸手衝著廖曉倩做了一個手勢，說道：「廖曉倩同志，你只管把你掌握的材料講出來，如果涉及到洩密的問題，這個責任我來承擔！」

    「包書記，謝謝您的支持！」廖曉倩感激地衝著包飛揚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道：「關於饒建山貪污案子是不是冤案，我只要把楓南區人民法院的一審審判委員會的研討記錄和二審合議庭的評議記錄原文複述出來，大家就可以做出一個基本的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