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00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5
六百二十七章 要好處

  「張經理,望海的情況呢確實是比較艱苦,不過也有一些別的地方並不具備的優勢,這些等你們考察的時候都能看到。」包飛揚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要想富、先修路,交通問題確實是制約望海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

  「至於交通問題,請你放心,我們縣裡面正在想辦法解決,很快就會得到改善。」

  張久一倨傲地看了看包飛揚:「想辦法解決?你們什麼時候能夠解決?很快就能得到改善?如果那麼容易解決的話,你們怎麼不早點去解決?」

  「我們投資的項目必須要考慮經濟效益和運輸情況,如果條件不合適,就我個人而言,一定會建議公司不要投資。」張久一非常不客氣地說道。

  包飛揚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張久一。這兩年來,方夏陶瓷集團發展很迅速,公司規模也不斷擴大,無論是管理層還下面的基層員工都補充了大量新鮮血液。這個張久一是去年年底進的公司,所以並不知道包飛揚是什麼來頭。而且在包文穎派張久一率領考察團過來的時候,包飛揚特意讓包文穎在這方面保密,不要告訴張久一。但是張久一一上來就是這麼個態度,也讓包飛揚沒有想到。當然,在包飛揚看來,這樣的情況也很正常,投資商到一個地方投資,肯定要想辦法從地方上爭取最優厚的條件,就像買東西的時候要討價還價一樣,明明想要那個東西,也會想辦法找一找缺點,更何況眼下這條路確實有問題,張久一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挑刺,為方夏陶瓷集團爭取最有利的條件。

  對於張久一口頭上的威脅,包飛揚自然毫不在乎,他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張總,我覺得,既然是考察,就不能只看某一方面,而是應該看全面,然後再做出權衡,我想望海縣在其他方面的條件,肯定能夠讓你們滿意。」

  張久一卻有些被包飛揚的話給氣壞了,他的手上捏著一個上億元的大項目,到哪裡都是貴賓。這個包飛揚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聽說這個副縣長只有二十幾歲,就跟公司裡剛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畢業生差不多,恐怕他跟那些大學生一樣,也是什麼都不懂吧!

  「包副縣長,要考察什麼我比你更清楚。」張久一惱火地冷哼了一聲:「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木桶理論吧?一個木桶能夠裝多少水,並不是看最長的那塊板,而是看最短的那一塊,你們的交通短板這麼明顯,就算其他木板再長,那也沒有用。」

  招商局局長劉寧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聽到張久一這樣說,頓時有些坐立不安,他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以前招商局也試圖走出去招商引資,參加省裡和市裡組織的招商會,經常是開始的時候跟客商談得很好,結果客商要實地考察,看到望海的交通狀況,就再也不來了。

  甚至有的客商還沒有到望海,看到這條路,在路上摺騰了一下,半路上就否決掉投資計畫,然後掉頭返回。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劉寧和招商局的工作人員都是又氣憤,又無奈。

  這一次聽說包飛揚聯繫了一個年稅收高達兩千萬的項目,劉寧一直就不敢太樂觀,態度並不積極,實在是望海縣的客觀條件太差了。

  果然,客商剛剛離開海州就提出交通的問題,看來這一次的招商工作又懸了,作為負責招商引資工作的招商局局長,劉寧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每一次都讓他感到萬分憋屈。

  隨著車輛前行,逐漸離開海州市區,路面的狀況愈加糟糕,張久一的語氣越來越不好:「包縣長,你不會告訴我前面的路況還會更加糟糕吧,如果是那樣,那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繼續往前了,因為這樣的路況根本沒有辦法保證物流順暢,如果我們將項目放在這樣的地方,肯定要承擔極大的風險。」

  包飛揚笑了笑:「張總,這裡的道路情況確實不太好,不過我可以保證,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

  「你保證?」張久一看了包飛揚一眼,看來這個姓包的太年輕了,自己暗示了他好幾次,他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看來還得下點猛藥:「包縣長,我說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是副縣長吧,說不定還是排名最後的副縣長,你的保證能有什麼用?如果是你們縣長這樣說,我還能相信幾分,至於你,呵呵!」

  「張總,包縣長在縣裡分管工商貿口,在縣政府這一塊排名第四。」劉寧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包飛揚的臉色,生怕年輕的包飛揚嚥不下這口氣,現在政府為了招商,求爺爺告奶奶,有時候就得裝孫子。

  包飛揚開頭還以為張久一挑刺完全是為方夏陶瓷集團著想,現在他可以確定,張久一這樣的舉動背後肯定還有自己的小算盤。不然,一個正常的投資商,即使再財大氣粗,也不可能對一個副縣長這樣的態度吧?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可惜呢,這個張久一打算了算盤。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副縣長和方夏陶瓷集團究竟是什麼關係!

  包飛揚向劉寧搖搖頭,然後笑著對張久一說道:「張總,我們望海非常歡迎方夏陶瓷來縣裡投資,我們縣委周書記、楊縣長都已經在縣裡恭候,他們的意思也非常明確,那就是一定會盡力為方夏陶瓷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雖然望海的條件差了一點,但是我們一定會努力改善。」

  「呵呵——」張久一氣極反笑,副縣長算什麼,副省長他都見過,沒有好處,憑什麼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要放在望海呢?方夏陶瓷集團的投資項目放在哪裡都可以,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張久一的看法非常關鍵,同樣的情況,只要張久一換個說法,一個地方就可能勝出。所以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地方政府都會熱情款待,希望他們多說好話,可是這個包飛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實在讓他感到難以理解。

  這個望海縣也非常奇怪,上億投資的大項目,哪怕包飛揚是最初的聯絡人,縣裡也不能只派出他這樣一位年輕沒有經驗的副縣長吧,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空話,一點實質性的表示都沒有,實際情況又這麼糟糕,換成是誰也不會在這裡投資。

  張久一剛想再敲打包飛揚兩句,車身突然往下一沉,然後又猛地彈起來,張久一猝不及防,差點咬到舌頭,連忙將下半句話吞了回去。

  張久一很快連發牢騷的心情的都沒有了,因為他發現情況正如包飛揚所說,越往前行,道路的狀況越差,路上不時出現凹坑,汽車不停地上下顛簸,駕駛員也不得不經常剎車和加速,張久一感覺自己是在大海上,被裝在一個箱子裡,不停地上下左右前後搖晃,搖得他想要嘔吐。

  就在張久一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小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張久一緩了口氣,包飛揚連忙遞了一瓶水過去:「張總,很抱歉,這段路是差了點,你看要不要下來透口氣?」

  張久一已經沒有力氣發作,他看了一眼窗外,有氣無力地問道:「這是……到了?」

  包飛揚搖了搖頭:「還沒有,這裡是冠河,過了河就是望海縣境,不過到縣城還有二十幾里路。」

  張久一喝了口水,感覺稍微好了一點,他看了看窗外,突然驚訝地叫道:「過河?這、這裡沒有橋?」

  「是啊,望海和海州之間還沒有橋樑直接連通,需要從西邊的冠南繞道。」包飛揚苦笑著說道。

  張久一沉默了片刻,直到車隊開上輪渡停穩以後,他才好像反應過來:「對了,到望海縣城的那二十幾里路,不會都像剛才那樣吧?」

  「這個……交通問題確實是制約望海縣發展的最大瓶頸,縣裡面正在想辦法解決。至於接下去的道路,臨河的這一段確實不怎麼好走,不過靠近縣城的一段還可以。」包飛揚有些無奈,他從望海趕往海州的時候,也被折騰得不輕。要說路況真的很差,也不見得,至少比那些不通公路的山區要好得多,但是在沿海地區,確實非常少見。

  而冠河的存在,無疑讓這種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冠河寬不過幾十米,如果有橋的話,眨眼就能通過,可是這裡沒有橋,來往車輛必須通過汽渡才能夠過河,如果順利的話,也許只有二十分鐘左右就能抵達對岸。不過整個渡口只有幾艘汽渡船,經常需要排隊等候,有時候等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很平常。

  為了迎接考察團,望海方面特別與渡口進行溝通,專門準備了一條渡船在碼頭上等待,考察團一到就能上船。就算是這樣,渡過這幾十米的河面,前前後後也要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張久一看了看包飛揚,突然皺起眉頭:「包縣長,我怎麼覺得你們望海縣根本沒有招商的誠意,到目前為止,我看到的情況都非常糟糕……」

  他冷著臉說道:「在商言商,我們來投資就是來賺錢的,什麼好處都沒有,我們怎麼能將項目放在這裡?眼下我看到的情況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地糟糕,我會如實向公司匯報,這樣的條件根本不符合我們建廠的要求,我想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去望海。」

  張久一看著包飛揚,他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明顯了,沒有好處,項目就不會放到望海,可是包飛揚的反應卻讓他徹底絕望,他似乎並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也並不擔心項目跟望海縣無緣,甚至還對他微微一笑:「張總,你誤會了,我們絕對是有誠意的,我覺得一切等考察過以後再說,你說呢?」

  張久一差點氣暈過去,這還考察個屁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5
第六百二十八章 信心


  望海縣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帶著望海縣四套班子主要成員站在碼頭上,準備迎接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一行。

  隔著寬闊的水面,看到專門為考察團準備的渡船緩緩開動,已經等候多時的人群頓時發出興奮的歡呼:「來了。」

  即使是四套班子裡的主要領導們,此時也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心情和普通的工作人員一樣興奮。不是說望海縣四套領導班子的成員們沒有涵養,實在是地處經濟低窪地帶的望海縣太需要一個大型來振興望海縣的經濟,給望海縣社會經濟插上一雙騰飛的翅膀。

  周知凱作為望海縣的一把手,自然理解班子成員們的心情,他笑著對眾人說道:「好,大家都注意了,考察團馬上就到,大家都精神一點,爭取給客商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焦夢德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剛想說什麼,就見縣長楊承東的秘書夏增明將大哥大遞了到楊承東手裡。楊承東拿起電話說了幾句,等他放下電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非常勉強。

  「承東縣長,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周知凱心裡一沉,有種不妙的感覺,連忙壓低聲音問道。

  楊承東輕輕吐了口氣,轉動身子往周知凱身邊靠了靠,對著周知凱的耳邊說道:「劉寧打過來的電話,他說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的張副總剛出海州市區的時候,就對路況的糟糕表示了不滿,路上的氣氛有些不好。」

  周知凱不由微微皺起眉頭,雖然周知凱自己也知道從海州市區到望海縣來的這條路的路況非常糟糕,但是相比起從靖城市過來望海縣的路程安排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最起碼節約了省城到靖城這段距離。而且周知凱對於糟糕的路況會影響考察團對望海縣的觀感已經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當自己真的聽到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的負責人表示對糟糕路況不滿的情況時,感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作為望海縣的當家人。周知凱心中覺得很不是滋味。

  沉吟了一下,周知凱輕聲問道:「那包縣長那邊怎麼說?」

  楊承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劉寧那邊也沒有詳說,似乎包縣長和考察團的溝通也不是很暢快。根據劉寧的觀察,覺得這事很難辦,那個張總在路上已經屢次表示單就路況這一項,望海縣的投資環境就不符合要求。」

  周知凱心中一股火就憋不住,沉聲說道:「這個劉寧怎麼搞的?淨說些洩氣話!什麼難辦?再難辦也得辦!這可能是最近十年裡咱們望海遇到的最好機會,我們不能因為一點小困難,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大好的機會從我們眼前溜走!」

  楊承東和周知凱本來都刻意壓低聲音。免得讓其他人聽到。可是周知凱突然發飈,讓大家都聽到他剛剛說的那句話,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眼前這件招商引資工作,畢竟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除了方夏陶瓷集團的考察團外,眼下還能有其他什麼要緊的事情人縣委一把手失態?一時間現場的氣氛就有些冷寂下來,把剛才樂觀情緒沖淡了不少。

  焦夢德卻忍不住暗自偷笑了起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真的想放聲大笑。包飛揚啊包飛揚。任你這個小王八蛋關係再多,但是有望海縣的先天這些條件放在這裡,你這個小王八蛋想要拉一個產值上億的項目在望海縣落地。那也只能是白日做夢。嘿嘿,這還是只是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有這小王八蛋受的!

  渡船緩緩靠岸,一輛桑塔納打頭,考察團的車隊緩緩駛上碼頭,停靠到路邊,包飛揚、劉寧等人下車後快步迎向碼頭上等候的人群。

  「周書記、楊縣長,路上顛簸的太厲害,考察團的張總暈車暈得實在厲害,他說感謝各位領導親自相迎。只是他現在的狀況,實在是不願意下來出醜了。」包飛揚迎上前去。輕聲解釋道。

  張久一確實有些暈車,但是在渡船上略作休息以後。已經有所好轉,不至於下不了車。他只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達一種信息,他對望海縣的投資環境非常不滿意。

  對於張久一的這種做派,包飛揚也倒是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雖然他也覺得這個張久一表演得有些過了。在包飛揚看來,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張久一既然知道公司已經決定要在望海投資,他來望海的目的,除了實地考察望海的情況,就是和政府談判,獲得合理的優惠條件。張久一表現得很不滿,但是並沒有直接離開,可能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向望海縣傳遞壓力,為方夏陶瓷集團爭取更優惠的條件。

  包飛揚並不喜歡張久一的這種表現,哪怕他是方夏陶瓷集團的幕後老闆,爭取優惠政策沒有問題,但是也要講究一個方式方法。尤其是張久一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代表著方夏陶瓷集團的整體形象。作為方夏陶瓷集團這麼一家大型企業的代表,張久一理應有良好的風度和做事方式,望海縣四套班子成員已經在碼頭上迎接,張久一即使身體再不舒服,也不應該避而不見,這是對望海縣領導最起碼的尊重。

  可是包飛揚不能夠直接表露身份,無法直接給張久一下達命令,這時候再去和包文穎溝通,又有些來不及。但是包飛揚心中已經決定,這件事結束以後,就讓姐姐包文穎好好考慮一下對張久一這個人的任命,讓這樣的人出去辦事,簡直就是往方夏陶瓷集團的臉上抹黑。

  周知凱、楊承東臉色一沉,剛剛堆起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裡。他們原本對這樣一次招商活動滿懷希望,縣裡四套班子成員一起到渡口迎接,沒想到方夏陶瓷集團的考察團來了,卻連下車的意思都沒有,將他們都晾在碼頭上,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光是周知凱、楊承東這兩個望海縣一二把手心中不愉。在場四套班子的成員心中都不愉快。他們這些人,雖然說官職不大,但是在望海縣這塊地盤上個個都可以呼風喚雨耀武揚威。卻沒有想到今天腆著個熱臉過來,愣是貼不上方夏陶瓷集團這位張總的冷屁股!

  不過。這個年代招商引資是政府的頭等大事,誰掌握了投資,誰就是天王老子,為了拉投資,他們平常到外面沒少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求人,早就學會了一套能屈能伸的本事,雖然感覺很憋屈,但一個個都不會喜怒形於臉上。只是拿眼睛觀察縣委縣政府的幾個頭頭。

  「啊——那、那張總要不要緊?需要不需要到醫院看看?」周知凱率先反應過來,臉上重新堆起笑容,可是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暈車,休息一下就好。周書記、楊縣長,你們和其他領導還是先回去吧,張總既然暈車,我看晚上的接風宴也不用擺了,還是取消掉吧!」包飛揚說道。他此刻完全是站在望海縣的角度考慮問題。張久一既然擺譜,望海縣就一定要給予相應的回擊。雖然望海縣經濟欠發達。但是為了拉投資,也不能犧牲掉尊嚴啊!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周知凱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包飛揚這種做法是不錯。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做,方夏陶瓷集團的考察團會有什麼反應?尤其是考察團的那個張總,會怎麼看?會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了在望海縣投資了呢?

  楊承東知道周知凱怎麼想的,他伸手拍了拍包飛揚的手臂,說道:「飛揚縣長,你和方夏陶瓷集團最熟。如果我們取消歡迎晚宴,好不會影響方夏陶瓷集團在我們望海縣的投資呢?」說到這裡,他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最關鍵的是,距離上半年結束沒幾天了。可千萬不能因為一點意氣用事。就影響稅收任務的完成啊!」

  「對,飛揚同志。受點委屈怕什麼?」周知凱也說道,「只要能夠拉來投資,我們這點委屈還是能夠受得起的,你說是吧,老楊?」

  包飛揚知道周知凱和楊承東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因為張久一的失禮就打算放棄拉投資過來。其實他們又怎麼知道,他包飛揚根本不擔心方夏陶瓷集團的投資項目會不會落戶望海,因為方夏陶瓷集團最後作出決策的人就是他自己。是他要讓這個項目建在望海縣的,所以無論張久一和考察團這次望海執行考察得出什麼結論,項目還是會建在望海。不過他作為政府官員,當然要撇清和方夏陶瓷集團之間的關係。同樣,方夏陶瓷集團作為一家企業,不謀求特殊待遇,但是也要爭取正當的優惠政策,畢竟方夏陶瓷集團不是一家慈善機構,方夏陶瓷集團也要發展要壯大。方夏陶瓷集團要在望海投資,也要對望海的情況進行充分瞭解,才能夠制訂合適的投資計畫。所以張久一這個考察團,主要任務就是對望海縣的情況進行考察,然後製訂一套合適投資方案。是不是要在望海縣投資,只會作為一個姿態來望海縣方面談判的手段而已,最終結果並不會改變的。

  可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容包飛揚多解釋,他只是神態輕鬆地笑了笑,說道:「周書記、楊縣長,你們放心,我和方夏陶瓷集團總部的關係還不錯。我相信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這個項目最終還是能夠留在我們望海縣的。」

  周知凱沉吟了一下,示意楊承東和包飛揚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問包飛揚道:「飛揚同時,你給我交代一個實話,你在方夏陶瓷集團總部的關係能不能壓過這個張久一張總?」

  包飛揚有些為難地咂了咂嘴,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如果如實回答,周知凱和楊承東就知道方夏陶瓷集團的總裁包文穎是他親姐姐。既然他親姐姐就是方夏陶瓷集團真正的大老闆,那麼他包飛揚要讓這個項目留下來,那麼這個項目還不是百分之就能夠留下來嗎?

  在包飛揚看來,雖然說望海的條件確實很差,但是他在決定讓人來考察的時候,就已經綜合考慮過項目的情況,總的來說。這個項目放在望海還是可行的,前期的經濟效益可能不會很好,但也能夠保持盈虧平衡。隨著望海縣外部條件的逐步改善,項目未來的經濟效益也將十分可觀。他並沒有讓方夏陶瓷集團犧牲自己的利益以換取他個人的政治資本,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包飛揚讓方夏陶瓷集團把項目設在望海縣,完全是一種雙贏的考慮。

  但是包飛揚不能夠這樣跟周知凱、楊承東等人說,也不能夠什麼都不說,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放在望海縣,他和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遲早會為人所知,如果現在故弄玄虛。將來說不定就會在周知凱等人的心中留下芥蒂,到時候周知凱和楊承東肯定責怪自己向他們打埋伏。

  當然,包飛揚也不想說得那麼明白,只好含糊其辭地說道:「周書記、楊縣長,請你們放心,我在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還是比較過硬的。我之前已經跟方夏陶瓷集團總部好幾個領導都聯繫過了,就算交通運輸的問題比較大,但只要其他條件合適,他們就會將項目放在望海。張總今天也是被這條路折騰壞了,個人有些意見。但是不會影響大局,關鍵是我們要將其他方面的工作做好。」

  周知凱實在想不出方夏陶瓷集團為什麼會這樣做,難道為了包飛揚的政績。方夏陶瓷集團捨得扔掉幾千萬甚至上億資金?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夠指望包飛揚創造奇蹟。好歹包飛揚也是一個副縣長,到這個位置,總不能信口開河吧?先別管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負責人張總是什麼態度,至少他們到瞭望海縣來,本身就是對包飛揚能力的說明嘛!

  「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那就太好了!我和楊縣長心中一塊大石頭也就落了地。」周知凱感慨著說道。

  包飛揚知道周知凱和楊承東心中還是有所疑慮,就笑道:「周書記、楊縣長。我可以立下軍令狀。」

  周知凱一直注意觀察包飛揚臉上的表情,發現他表現得非常從容鎮定。信心不由得又增強了幾分,擺手說道:「軍令狀就不用了。如果項目最終真的留下來,縣裡面給你記大功。」

  包飛揚等人回到車上,陪同考察團先到縣裡。望海縣幾套班子的領導站在碼頭上,一個個都覺得心裡冰涼,只有焦夢德心中暗自高興,冷哼了一聲,出言奚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嘴硬。」

  楊承東回頭看了焦夢德一眼,對他不顧大局的表現非常不滿,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自家一點雞毛蒜皮的小恩怨?不過這個時候,楊承東也知道不是和焦夢德計較的時候,他對周知凱說道:「周書記,我們先回去吧,不管怎麼說,方夏陶瓷集團的客人總算是到我們縣裡了,我們還是要想辦法讓客人看到我們望海好的一面。」

  周知凱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坐回車上,一起返回縣城。他現在有些後悔讓這麼多人來碼頭迎接,興師動眾,最後人家連車都不下,將他們晾在旁邊。如果這次招商引資真的成功了,倒還沒啥。可是如果這次談判不成功,這事要是傳出去,又將成為望海縣招商引資歷史上的一個笑話,就像之前那幾個準備到望海縣投資卻半路回頭的客人一樣。

  其實周知凱當初決定率領四大班子到碼頭來迎接方夏陶瓷集團的考察團的想法很簡單。方夏陶瓷集團的客人從海州過來,這一路上的心情肯定不好,他帶著大家在碼頭上迎接,至少可以讓方夏陶瓷集團的客人感受到縣裡的熱情,可是卻沒有想到方夏陶瓷集團的張總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說起來也難怪,產值上億的項目,放在哪裡都要被當地政府供起來,他們牛氣一點很正常。如果不是包飛揚有過硬的關係,恐怕他們早就像前幾次的到望海縣來考察的客人那樣,到了海州渡口就回去。現在方夏陶瓷集團的客人們能夠堅持到望海縣繼續「考察」,說明包飛揚的關係還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周知凱只是希望,包飛揚在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接下來能夠繼續發揮作用,讓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能夠真正在望海縣落戶!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5
第六百二十九章 想截胡


  考察車隊一路顛簸,到達望海縣城的時候,張久一可真的有些暈了,車剛剛停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不顧形象地蹲在路邊一通狂吐。

  包飛揚招手讓酒店的服務員過來將張久一先領進房間休息。除了張久一外,考察團的其他人情況還算可以,但是精神也有些萎靡,包飛揚建議周知凱取消了原定在晚上的接風宴倒不是完全對張久一倨傲失禮態度的回應,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包飛揚也是對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的這些員工考慮,經過這一路顛簸,包飛揚相信,即使望海縣這邊安排出再美味的山珍海味,考察團這些人們也不會有什麼胃口的。

  包飛揚跟著來到張久一房間,見張久一從洗手間洗漱完畢出來,就對張久一說道,「張總,本來縣裡安排了一個接風宴,但是我考慮到張總還有考察團裡大部分成員都有嚴重的暈車反應,可能也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就建議周書記取消了。我讓酒店給你們準備了一點清淡的吃食,對腸胃恢復有幫助,等會服務員會送到房間裡面來。你們先在這裡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談工作的事情。」

  聽到包飛揚的安排,張久一心頭的怒火就直往上冒。這***叫什麼事嘛,辛苦了一路,好容易有一個私下裡相處的機會,你包飛揚過來不是偷偷承諾好處,反而是告訴我要取消接風宴了?他張久一以前也到過不少地方去考察投資環境,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包飛揚這樣的副縣長!簡直就是白痴!也不知道他怎麼混到望海縣副縣長的位置上的。怪不得望海縣經濟這麼差勁兒!不行,包飛揚這個白痴副縣長靠不住,想撈好處看來要想想其他辦法才行。

  離開了張久一房間,包飛揚又到代表團其他成員的房間走動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隨後有把酒店的總經理叫過來,好好叮囑了一番,這才離去。

  ***************************

  「哈哈,你們是沒有看到,當時周知凱、楊承東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我看他們連吃了包飛揚那個小王八蛋的心思都有了。不過那也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相信包飛揚那個小王八蛋呢,現在好了,真是臉面丟盡,傳出去連咱們望海縣都要成為一個大笑話。」

  晚上的接風宴取消,興奮不已的焦夢德讓秘書熊竹江叫上便宜舅子劉起成、招商局常務副局長陳東陽等人,在城東的雲夢酒店開了個包廂,焦夢德說起下午在碼頭上的情形,忍不住眉飛色舞、哈哈大笑。

  「嗯哼!」劉起成右手虛握成拳,放到嘴邊輕輕咳嗽了兩下,他這位便宜妹夫平常挺嚴肅的一個人,自從遇到包飛揚,就開始歇斯底里、似乎性情大變,平常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放浪形骸也就算了,可是現在當著熊竹江、陳東陽的面也這樣,實在讓他很不習慣。

  得到劉起成的暗示,焦夢德也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連忙挺了挺腰桿,漸漸斂去臉上的笑容。

  「哎,誰說不是呢,我剛剛看到劉寧,他的臉色比死了老娘還難看,他本來還指望能夠靠著包飛揚把這個項目拿下來保住他的位置呢,現在看著沒戲了,尾巴就耷拉下來了!」陳東陽雖然有些意外,心中卻覺得焦夢德這種做派才是真性情,不把他們當外人,就興奮地出聲附和道。

  熊竹江也在一旁說道:「聽說周書記將他們包飛揚和劉寧幾個人叫過去開會了,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肯定是批評他們工作不力。」劉起成也很高興。如果這次招商引資的工作失敗,受打擊不僅僅是包飛揚。周知凱、楊承東和曹遜這幾個在常委會上明確支持包飛揚的縣領導也會受牽連,在縣裡幹部中的權威喪盡。而一直和包飛揚唱反調,質疑包飛揚的自己便宜妹夫焦夢德在望海縣的聲音就會更加響亮,威信大增。相應的,他劉起成就能得到越來越多的好處。

  「好啦,所謂招商引資這個事情呢,反正就那樣了,大家出去以後不要亂說,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周書記、楊縣長,特別是那個小包副縣長的臉面不好看。」焦夢德雖然竭力控制,可是嘴角還是忍不住蕩起得意的笑容。

  劉起成、陳東陽、熊竹江等人相互看了看,紛紛會意地點了點頭,焦夢德的意思當然不是讓他們守口如瓶,就是要通過他們的口,將今天碼頭上發生的事情傳出去,傳得越快越好,最好讓周知凱、楊承東狼狽不堪,顏面喪盡,他這個副書記才能夠水漲船高,得到更多的話語權。

  「對了,東陽啊,這個方夏陶瓷集團具體什麼來頭?牛氣的投資商我看到過很多,可是像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他們憑什麼這麼囂張?」笑了一陣,焦夢德終於問起正事。

  陳東陽連忙挺了挺腰桿,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謙卑地看著焦夢德:「焦書記,其實這個事情也不奇怪,我托市裡的關係問了一下,這個方夏陶瓷集團確實很厲害,可能是國內最大的陶瓷公司,國內的陶瓷公司都用他們的產品,他們生產的陶瓷都是銷往國外的,好像在美國還有投資。」

  「根據考察團先期提供的資料,這次方夏陶瓷集團打算投資的是一個配套的包裝箱生產項目,預計投資一個億,這樣的項目放在哪裡都會有人搶,如果這個消息傳到市裡,市裡面恐怕都會忍不住派人過來和我們搶這個項目,所以方夏陶瓷集團那個張總牛氣一點就很正常了。」

  陳東陽認真而詳細地向焦夢德解釋道,雖然他很早就開始走焦夢德的門路,可是並沒有成為焦夢德的核心嫡系成員,這還是焦夢德第一次邀請他參加這樣的私密聚會,這也是他的一次絕好表現機會,當然要賣力的把情況向焦書記解說個明白。

  「而且呢,我還聽說過一個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和對方接觸的過程當中,代表縣裡出面的包飛揚顯得非常平淡,一點都不熱情,似乎吃定了方夏陶瓷集團要在這裡投資。」陳東陽壓低聲音對焦夢德說道。

  「吃定方夏陶瓷集團?哈哈,老陳啊!方夏陶瓷集團既然是國內最大的陶瓷企業,實力超群,包飛揚憑什麼吃定人家?我看啊,是包飛揚這個小王八蛋太年輕了,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憑著自己是一個副縣長,就可以向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擺譜。卻根本不知道,在人家粵東的大老闆眼中,望海縣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副縣長算個屁啊!」劉起成不屑地撇了撇嘴。

  「哦,包飛揚竟然向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擺譜?居然還有這回事?」焦夢德在一旁聽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做了一個伸手抓東西過來的手勢,問劉起成道:「那你說,我們能不能夠趁著這個機會,將這個項目從包飛揚手裡搶過來?他包飛揚愛擺他副縣長的譜,就讓他擺去!我焦夢德可是一向禮賢下士,尊重所有願意到咱們望海縣投資的客人的!」

  劉起成等人微微一愣,然後相互看了看,他們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這可是上億元的大項目,可望而不可即,而且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又是包飛揚找來的,可是現在焦夢德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加上陳東陽描述的情況,包飛揚和方夏陶瓷集團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並不是很數落,如此說來,倘若方夏陶瓷集團真的願意在望海縣投資的話,從包飛揚手裡搶過這個項目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高!焦書記果然是高!您真的是站得高看得遠,怎麼我們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劉起成最先反應過來,拍著大腿叫道。

  陳東陽這邊沉吟了片刻,神情也漸漸興奮起來:「焦書記說得對,方夏陶瓷集團的考察團雖然說了很多抱怨的話,而且在渡口的時候連縣裡的領導都不肯見,可是他們卻沒有直接回頭,而是住進瞭望海酒店,照我分析,他們還是想要在咱望海縣投資的。」

  「要怪呢,就怪包飛揚!都是那個包飛揚,對待方夏陶瓷集團的張總不冷不熱,惹得張總不高興,才讓張總態度冷淡下來!」

  說到這裡,陳東陽情緒高昂起來,興奮得眼睛冒光。前面他之所以不敢這樣想,主要是想要從包飛揚手上將項目搶過來,他區區一個招商局的副局長肯定不夠份量。但是現在卻又不同,焦夢德和包飛揚一樣,都是分管望海縣工商貿口的,而且論起級別,焦夢德這個縣委常委、縣委副書記的地位又比包飛揚高半格,由焦夢德來出面,肯定有希望把這個項目從包飛揚手裡搶過來。只要這件事情能夠成功,那麼一直跟在包飛揚屁股後奔波局長劉寧也該換個地方了。劉寧沒有做成的事情他陳東陽做成了,那麼他陳東陽取代劉寧的招商局局長的位置也就順理成章了。

  至於說周知凱和楊承東兩人那邊,應該也不會有太激烈的反應。不管這個項目最後是焦夢德拉過來的還是包飛揚拉過來的,最終不都是要落在望海縣嘛,他們兩位主要領導也都是有業績的。

  嘿嘿,這就給打麻將一樣,誰先聽牌不重要,關鍵是誰能夠先胡到牌。只要焦書記能夠截胡成功,那麼他陳東陽以後跟著焦書記還不是水漲船高嗎?

  ****************************

  張久一憋著悶氣休息了一個晚上以後,第二天早上,哪怕他心裡再不滿意,也不得不按照公司總部的安排,開始對望海縣進行全面考察。

  縣裡面本來還有些安排,比如參觀那幾個比較有特色的景點,舉辦歡迎酒會等等,對這些考察之外的活動,都被包飛揚以方夏陶瓷集團的名義拒絕了。見包飛揚態度如此,周知凱和楊承東也就不再幹涉考察團的安排,將考察團的接待和陪同工作全部扔給包飛揚。

  包飛揚也樂得如此,陪同張久一等人考察的同時,也是他對望海縣考察的過程,無論是作為望海縣的副縣長,還是作為方夏陶瓷集團的幕後老闆,他都有必要對望海縣進行深入的瞭解,理清一下今後的發展脈絡。

  張久一早在渡口的時候就已經喪失了在望海縣投資項目計畫的信心,不過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他還是準備嚴格按照程序對望海縣的各種要素進行詳細考察。

  「包縣長,我們來這裡考察,是希望瞭解最真實的情況,所以你也不用陪我們,只要跟縣裡有關部門打個招呼,讓我們能夠查閱相關的資料就可以了。」張久一對包飛揚冷淡的態度很不滿意,他希望能夠和其他領導接觸一下,他相信望海縣的領導不可能都像包飛揚這樣跟一塊榆木疙瘩一樣怎麼點撥都不開竅。

  包飛揚卻好像根本聽不懂張久一的話外之音,微微笑著說道:「張總,你們在望海人生地不熟,你就將我當成普通的嚮導好了,不會幹涉你們考察團的任何考察活動。說實話,我也是剛剛履任,也想借這個機會深入瞭解一下望海縣的真實情況,正好是一舉兩得。」

  張久一沒想到包飛揚竟然陰魂不散,自己話都說成那樣了,他還硬要跟著考察團一起行動,於是就不耐煩地說道:「包縣長,我們可能要跑很多地方,每天要工作很長時間,你不一定習慣。」

  這一點上,張久一說的倒是大部分是實話。在張久一看來,包飛揚就是一個家境優渥的紈袴,不知道包家通過什麼關係給他弄了個副縣長,沒有吃過什麼苦,肯定沒有辦法跟上他們的工作節奏。

  包飛揚笑了笑:「張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你們後腿。」

  看到包飛揚硬是要跟著一起,張久一就不再多說什麼,他不認為包飛揚真的能夠堅持下來跟團一起考察。遲早包飛揚會知難而退的,他既然要自討苦吃,就讓他吃點苦頭罷了。

  按照張久一本來的計畫,考察內容主要分為兩大項,一項是通過有關部門,查閱文字資料和總體情況,比如望海縣的各項經濟指標、工農業產品統計數據、水電供應情況、人口數據等等;另外一項就是實地考察,兩項內容交叉、並行推進,考察團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

  包飛揚對此早有準備,他讓縣招商局局長劉寧準備了一份情況概要,以及部分材料:「張總,知道你們講究效率,我想第一天是不是可以這樣安排,我們開車下去,你們一邊看材料,一邊看現場,我們一邊給你們講解具體情況。」

  「先瞭解一個大概,然後你們再看情況,安排其他具體的考察項目。」

  雖然張久一有些私心,但是他的專業水平同樣不容懷疑,他有些訝異地看了包飛揚一眼:「我看可以,那我們今天就跑一下望海縣的工業區。」

  劉寧將包飛揚拉到一旁,有些為難地道:「包縣長,張總的要求有些難辦,咱們望海縣根本就沒有成形的工業區。」

  包飛揚伸手拍了拍劉寧的手臂:「劉局長,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你按照我們之前制定的計畫帶著考察團去看,如實地介紹情況就行了。」

  劉寧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這張久一明顯是打算挑刺,帶著他們到不是工業區的「工業區」去參觀,這不是將把柄主動送到張久一手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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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私相勾結


  在劉寧的引領下,包飛揚帶著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到幾個工廠相對來說比較集中的地方考察了一番。在考察過程中,就由劉寧這個招商局局長充當講解員,向方夏陶瓷集團考察團和包飛揚介紹望海縣的工業佈局。由於望海縣工業佈局的現狀乏善可陳,劉寧就按照包飛揚的要求,重點介紹了縣裡對未來工業佈局的規劃,並帶大家看了幾個規劃中的工業區地塊。

  在考察的過程當中,張久一也發現望海縣具有的一些有利條件,比如說人工成本比較低,月薪一兩百塊錢就能找到足夠勤奮的工人;土地非常廣闊,價格也非常低,如果他們在當地進行投資,政府甚至願意免費劃撥一塊地皮給他們,面積比其他地方要大得多。

  另外望海縣當地河流縱橫,水資源非常充沛,並且望海縣擁有廣袤的沿海灘塗,灘塗上到處都是蘆葦,這是一種不錯的製造瓦楞紙的原材料,也就是說,包裝廠所需要的重要的原材料瓦楞紙完全可以在望海縣就地解決。

  當然,張久一也發現望海縣很多更糟糕的地方,比如望海縣目前基本上沒有相關的工業配套,即使計畫中的工業地塊,連基本的三通一平都沒有做好。這就意味著,如果方夏陶瓷集團決定眼下就在望海縣設立包裝廠,那麼無論是用水、用電,還是廢棄物處理、污水處理,都需要新建,甚至是方夏陶瓷集團自己來建,這將會大大增加項目的建設成本和建設週期。

  另外,望海縣的人力成本雖然很低,但是經過現代工業訓練的工人幾乎沒有,由於望海縣的經濟發展水平,也很難吸引高學歷的人才到望海縣來。

  僅從今天初步的考察來看,張久一就在內心下定了主意,打算向集團高層匯報,說在望海縣這裡投資項目不合適,理由呢,當然是因為交通、配套、人工這些因素。這些不利因素太過明顯,以至於張久一不用尋找其他理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集團高層,貿然在望海縣投資必然會嚴重影響項目的投資效益。

  促使張久一下這個決定的固然有望海縣投資環境客觀方面的缺陷,但是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包飛揚這個副縣長太不懂事,張久一率領考察團一天跑下來,就中午吃了一頓很簡單的便飯,甚至連一點土特產都沒有收到,與張久一去別的地方考察時的情況大相逕庭。

  張久一心中非常惱火,直接拒絕了包飛揚晚上請他們去吃望海小吃的提議。回到酒店,張久一也無心和考察團成員在酒店一起進餐,而是回到了房間準備打電話讓酒店送些飯菜上來。就在他剛剛拿起電話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啊?」張久一打開門,只見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五六十歲,頭髮花白,但是精神很矍鑠,還有一個三四十歲,兩個人臉上都堆滿了笑容,是他經常看到的那種謙卑討好的笑:「請問,是方夏陶瓷集團的張總吧?我是望海縣委的焦夢德。」

  焦夢德說著,向張久一伸出了手掌。張久一雖然不認得焦夢德,可是聽到他這樣說,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位焦夢德應該是望海縣委的領導,只是不知道屬於哪個層級的領導,是書記還是副書記。張久一心中對包飛揚不滿,正想著要聯絡一下縣裡其他領導,沒有想到焦夢德就跑上門來了,正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他熱情地握住焦夢德的手掌,用力搖了搖,爽朗地一笑,說道:「我這次率團前來,給你們望海縣委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來,快請裡面坐!」

  焦夢德和身旁的陳東陽對視一眼,都感到精神一振。原本他們聽說張久一這個人態度倨傲,很不好打交道,這次他們貿然上門,非常擔心會吃張久一閉門羹,那麼他們的截胡計畫就不太好實施了。現在看來,張久一不但沒有因為他們的貿然登門感到惱火,反而非常熱情,與傳聞中的大不一樣。如此說來,要麼是傳聞有誤,張久一性格並不傲慢,要麼就是張久一隻是對包飛揚、劉寧等人不滿意。

  陳東陽按捺住興奮跟蹤焦夢德身後走進房間,小心地關好房門,然後也向張久一熱情伸出手掌:「張總,您好,我是招商局的常務副局長陳東陽,焦書記是我們望海縣委副書記,分管工商貿易口,特地過來看看你,歡迎你們來望海考察,如果你們有什麼要求的話,儘管向我們提出來,我們一定會儘量幫你們解決。」

  僅從陳東陽落在後面關門的動作來看,張久一就判斷陳東陽不是什麼大人物,地位顯然在焦夢德之下,此時聽陳東陽自我介紹是望海縣招商局的副局長,心中對於陳東陽完全失去了興趣,神情淡淡地點了點頭,手掌和陳東陽一碰即離,隨即轉過頭,對著焦夢德再次伸出了手:「原來是焦書記啊!幸會幸會!」

  又是一番寒暄過後,張久一請焦夢德和陳東陽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甚至還主動遞了兩根中華煙過去,然後才笑呵呵地問道:「焦書記,請問你這次來,是代表個人,還是代表望海縣委縣政府?」

  焦夢德知道張久一在摸底,臉上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張總,我這次來,既代表我個人,也代表縣委縣政府,就我個人來說,非常仰慕方夏陶瓷集團和張總,當然想找個機會前來拜訪一下;就縣委縣政府來說,作為縣裡面分管工商貿易口的副書記,工業項目也在我的管轄範圍內,聽說張總今天去參觀考察了我們望海縣的工業,我也很想聽聽張總這方面的專業意見。」

  雖然這段時間焦夢德因為包飛揚的事情弄得進退失據,不過他終究是久歷宦海,一通話說得雲裡霧裡,而又滴水不漏,即使這番話傳到包飛揚耳朵裡,也不可能抓住他焦夢德任何把柄。

  張久一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從焦夢德這些話裡面聽出了一些別的味道。焦夢德將話說得這麼模棱兩可,說明他今天晚上的拜訪很可能並不是組織上的安排,而是他個人的意思,加上旁邊這個招商局的副局長,以張久一的見識,自然多少猜出了他們晚上來的目的。

  招商引資是地方上的重要工作,其成果自然也就是地方官員最為看重的政績,張久一見識過很多地方和官員為了爭取項目爭得頭破血流,不但地方與地方之間爭搶,即使同一塊方內部人員之間也會發生爭搶。眼前這一幕正是如此,無非是從外部爭項目變成內部爭項目而已。

  想到這裡,張久一矜持地笑了笑:「焦書記這麼問,那我就大膽說了。我覺得貴縣的工業基礎非常薄弱,基本上不值得一提,幾乎沒有真正上規模的現代化工業。」

  「是啊是啊,張總批評的對!我們望海縣的工業基礎確實非常薄弱,所以我們才更加迫切地希望方夏陶瓷集團能夠來我們這裡投資,也非常迫切地需要張總您這樣的專家為我們出謀劃策。」焦夢德連連點頭稱是,笑呵呵地說道,同時不動聲色地看了陳東陽一眼。

  陳東陽心領神會,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隻紙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

  焦夢德伸手指了指紙盒子,對張久一說道:「張總,這是我們縣裡的工藝品廠純手工製作的景泰藍擺件,請張總幫我們鑑定一下,我們縣裡的現代化工業確實不行,可能也只有這種手工品才能夠勉強拿得出手。」

  陳東陽緊張地看著張久一,他今天跟著焦夢德前來,就是投石問路。這這份精心準備的禮品就是那塊石頭,能不能探明一條路來,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張久一看了看茶几上的紙盒,心裡暗自滿意。這個焦書記倒是知情識趣,不像那個包飛揚,什麼都不懂。他笑了笑,伸手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是一隻景泰藍盤子,看起來非常精美。他態度隨意地拿在手裡,一眼掃了過去,內心中不由得愉快地笑了起來。這只景泰藍盤子哪裡是什麼望海縣的產品嘛!盤子背後留下來小篆體的銘文明明表明這是京城的產品,而以張久一的眼光,自然看出這只小盤子的價值不菲。

  張久一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焦書記很有誠意,跟這樣的人合作,自然要比包飛揚那根木頭好得多。張久一將景泰藍放回盒子,然後推到焦夢德面前:「焦書記,這只景泰藍盤子確實很不錯,如果望海縣能夠大批量生產這樣的產品,我可以介紹你們出口到國外去。」

  焦夢德內心苦笑,如果望海縣真能夠生產出這種精美的景泰藍產品,縣裡的經濟也不會是目前這樣了。他打了哈哈:「張總,這只盤子就放在你那裡,請你再幫我們仔細鑑定鑑定,順便做個廣告。不過呢,這只盤子是我們縣工藝品廠精心打造的禮品,是專門贈給貴賓的,現在還不能夠大批量生產,等以後有機會,再請張總幫忙。」

  「也好,我回頭再找我們公司的陶瓷專家仔細鑑定一下,他們的意見肯定比我專業。」張久一將盒子收了起來,放到一邊,然後和焦夢德相視一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好,一點就透。

  接下去,兩個人相談甚歡,很快談到投資和考察的事情,張久一隱晦地表達了對包飛揚接待安排的不滿。焦夢德要的就是張久一這個態度,他立刻表示:「包副縣長比較年輕,年輕人嘛,有時候考慮問題就不是那麼全面,另外包副縣長也剛剛到望海任職,對望海縣的情況還不熟悉,不過方夏陶瓷集團這個項目的信息最早是包副縣長知道的,所以縣裡面也只能讓他先出面。不過最終結果還是要靠縣委方面還是會把關的,如果張總對現在的情況不滿意,可以在合適的時候提出來,我想縣委是會做出相應的安排的。」

  張久一心領神會地笑了笑,焦夢德無非是想說他和包飛揚談不攏的話,還可以和他焦夢德談。當然,焦夢德肯定希望直接和他談,但是那樣的話又不符合縣裡之前的安排,所以希望藉著他張久一的口提出來讓望海縣委走馬換將。

  不過兩個人畢竟也是第一次見面,張久一也剛剛到望海,焦夢德這邊並沒有給出什麼實質性的承諾,所以張久一也就沒有急著談具體的事情。通過這次接觸,張久一對焦夢德還比較滿意,就相互留下了聯繫方式,相約繼續聯繫。

  離開考察團下榻的酒店,坐在車裡的焦夢德忍不住低聲哼唱起京劇來:「今日痛飲慶功酒……」

  陳東陽見焦夢德唱起《智取威虎山》的經典唱段,就知道焦書記的心情非常不錯,就在一旁附和著笑道:「還是焦書記厲害,那個姓包的屁事不懂,淨會壞事,讓他去接人,結果張總他們到了碼頭,居然懶得下船,連縣委領導的面子都不給。可是換焦書記你一來,張總不是馬上客客氣氣的?要我說啊,再讓包飛揚這樣折騰下去,這個項目遲早泡湯,還是讓焦書記您負責比較好,只要焦書記出馬,這個項目肯定能夠拿下來。」

  焦夢德矜持地笑了笑,手指在膝蓋上輕敲了兩下,得意之色流於言表:「年輕人嘛,難免會犯錯誤,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這樣的錯誤咱們犯不起!」

  「是啊是啊,所以我看縣裡面應該換掉包飛揚,不能夠讓他繼續負責這個項目了。」陳東陽說道。

  焦夢德沉吟了片刻,因為這個項目是包飛揚聯繫的,望海縣歷史上還沒有這樣大的一個項目來縣裡考察,縣裡面認為包飛揚在方夏陶瓷集團有關係,才會讓他繼續負責這個項目。另外這麼大一個項目,不但他焦夢德想參與,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還有曹遜那個混蛋肯定也想要參與,如果成功的話,這就是一樁大政績,落到誰的頭上,就算不能馬上升一格,在縣裡的影響肯定也會更大。就算不成功,那也沒有什麼,反正這樣大的項目望海縣以前從來沒有過。

  周知凱、楊承東兩人自然是不用說,就算是曹遜,在縣委的排名都在焦夢德的前面,如果真的要換人,恐怕他們都會爭做負責人,最後很難輪到焦夢德頭上。這個項目本身是包飛揚出面拉過來的,現在由包飛揚負責這個項目,其他人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如果說現在要把包飛揚換下來,那麼大家都有了理由,光明正大的來爭搶這個項目的負責人,那麼他焦夢德可就沒有什麼優勢了啊!

  所以呢,焦夢德思前想後,決定現在不能夠向縣委提出換人,這個項目還是繼續讓包飛揚負責比較好。他還可以私下裡和張久一保持聯繫,一旦和張久一完全談妥了,機會成熟了,再向縣委提出來換人,到時候誰也搶不過他焦夢德的位子。現在如果盲目提出換人,只會便了周知凱和楊承東,他焦夢德沒有什麼機會的。因此呢,還是保持現狀,讓包飛揚繼續站在台前頂缸比較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6
第六百三十一章 拒絕晚宴


  接下去幾天的考察波瀾不驚,劉寧發現張久一的態度雖然冷淡,但是已經不再動不動就說不會將項目放在這裡,當然,張久一的態度也不算好,只是相對剛剛來的時候要好很多。不過呢,劉寧同時發現,不管張久一態度如何變化,包飛揚縣長總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情緒從來沒有隨著張久一態度變化發生任何波動。

  張久一態度有所變化,考察工作相應的就進行得比較順利。眼看著距離考察日程結束的只有一天的時間了,包飛揚這才按照縣委書記周知凱和縣長楊承東的再三要求,向張久一發出邀請:「張總,我們周書記和楊縣長一直想來看望一下考察團,又擔心耽誤考察團的考察工作,現在考察也算告一段落,縣裡面想請大家吃頓飯,就在今天晚上,你看方便不方便?」

  實際上週知凱和楊承東早就想宴請考察團一行,不過考察團剛到望海的第一天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然後張久一又不停地挑刺,他們只能指望包飛揚的「關係」發揮作用,將這件事交給和方夏陶瓷集團有關係的包飛揚全權處理。包飛揚作為方夏陶瓷集團的幕後老闆,自然不希望方夏陶瓷集團的僱員藉著考察在外面吃吃喝喝,尤其是在望海縣這個經濟貧困縣,公務接待費用預算有限,包飛揚更不希望增加縣裡的財政負擔,因此一直沒有答應周知凱和楊承東的提議,眼見著馬上就到最後一天了,包飛揚這才同意周知凱和楊承東的提議,向考察團發出了邀請,算是一個禮節性的會面。

  張久一矜持地笑了笑,這幾天他和焦夢德的接觸很愉快。他當然知道是包飛揚通過關係找到方夏陶瓷集團才會有這次考察,不過呢,想來也不是什麼過硬的關係。如果是過硬的關係,他張久一早就知道了是什麼來龍去脈了,又怎麼會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呢?不過呢,畢竟是找了公司裡的關係,雖然不見得是多過硬的關係,但是肯定是說動了公司某個高層成員,所以才有這次到望海縣考察項目的行程安排。所以在張久一這方面來說,也不好正大光明地另起爐灶。不過這卻並不妨礙他和焦夢德私下裡商談接觸,而至於其他領導,既然包飛揚沒有提出來讓考察團成員見面,張久一也正好有藉口不見望海縣其他領導。包飛揚這個時候才向他張久一發出邀請,讓他和望海縣書記和縣長見面,在張久一看來已經晚了。

  「包縣長、劉局長,非常感謝你們這些天的陪伴和支持,不過吃飯就算了。」張久一難得客氣地向一直陪伴他們考察的包飛揚和劉寧表示了感謝:「雖然我認為望海的條件暫時還不能夠滿足項目要求,但是我非常希望我們以後能有合作的機會。」

  聽到張久一這樣說,劉寧心情非常沮喪。雖然張久一的態度這時候變得出奇的好,但是他明確表示出了不認可望海縣,那麼這個上億元的大項目很有可能就此泡湯。自己跑前跑後的,最後很可能還保不住招商局局長的位置。

  一時間劉寧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拿眼睛望著包飛揚。畢竟這個項目是包飛揚聯繫的,如果能夠挽回局面,只能寄希望於包縣長和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發揮作用了。

  「張總,你放心,我們以後合作的機會肯定非常多。」包飛揚彷彿沒有看到劉寧的眼神,只是像沒事人一樣依然笑呵呵地對張久一說道。

  張久一心中冷笑,還合作個屁啊?即使合作,也是和你們望海縣委副書記焦夢德合作,沒有你姓包的什麼事!嘴上卻虛偽地說道:「是啊是啊,如果真有機會和包縣長合作,我個人是非常期待的!」

  包飛揚呵呵一笑,對劉寧說道:「劉局,你去向周書記和楊縣長匯報一聲,說晚宴可以開始準備,我和張總會準時到的。」

  劉寧微微一愣,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他知道張久一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剛才張久一已經明確拒絕參加晚上的送別宴,包飛揚卻要他去向周書記和楊縣長匯報說張久一會率領考察團參加送別宴,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包飛揚覺得自己能夠勸張久一改變主意嗎?照劉寧看來,這恐怕並不容易。

  劉寧偷偷看了一眼張久一,張久一的臉色已經拉下來,顯然對包飛揚的自說自話和自作主張感到十分惱火。

  劉寧心中十分無奈,覺得包飛揚這樣安排只會給張久一留下更不好的印象,將局面徹底搞糟。不過包飛揚是分管工商貿口的副縣長,是他劉寧的頂頭上司。劉寧和包飛揚相處也沒有幾天,並不瞭解包飛揚的脾氣,這時候也不敢輕易開口勸說包飛揚,只好把心中一肚子話按捺下來,急匆匆離開,去向周知凱和楊承東匯報。

  「張總,我們去那邊坐坐吧,有些想法,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交流一下。」包飛揚彷彿並沒有看到張久一難看的臉色,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道。

  張久一看了看包飛揚,心想這個白痴副縣長不會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想要給自己意思意思吧?這樣也好,雖然他已經和焦夢德談條件談得差不多了,可是包飛揚畢竟能夠通過關係找到方夏陶瓷集團的,如果包飛揚能夠給出更好的條件,那麼自己也不妨再給他一次機會。

  張久一點了點頭,和包飛揚一起走到酒店大堂旁邊的咖啡廳。包飛揚點了兩杯咖啡,坐下以後,看著張久一認真說道:「張總,我知道你很不看好望海的條件,其實當初聯繫你們方夏陶瓷集團的時候,我也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我認為你們方夏陶瓷集團在望海縣投資建立包裝廠,還是具有很大的優勢的。」

  包飛揚上一世就是粵海市的商業巨頭,論起商業眼光,不知道要甩掉眼前這個張久一多少條街。對於在望海縣設立包裝廠的利弊,包飛揚比誰看得都清楚,這件事情對方夏陶瓷集團來說,絕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而且隨著時間的向後推移,會越來越划算。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向包文穎提建議讓方夏陶瓷集團到望海縣來設廠。

  雖然說張久一的看法並不能夠改變方夏陶瓷集團的決策,包飛揚對張久一這個人的觀感也不是太好。但是張久一畢竟是方夏陶瓷集團**派過來的考察團團長,而且不可否認,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包飛揚發現張久一雖然和他沒辦法相比,但是專業水平放在這個時代還是不錯的,這也是他能夠在方夏陶瓷集團擔任要職的資本。所以包飛揚還是希望借此機會說服張久一,讓他支持自己的想法,那麼無論對方夏陶瓷集團還是對望海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呵呵,包副縣長是從你們望海縣的角度考慮的吧?我還真沒有看出望海縣有什麼大的優勢。」張久一卻不知道包飛揚這番話其實很大一部分是替他著想,給他一個台階下。反而冷笑著反問道。

  包飛揚笑了笑:「當然有替我們望海縣考慮的因素,不過這對方夏陶瓷集團來說,也未必是一個壞的選擇。」

  包飛揚頓了頓,接著說道:「張總有過在國外求學、工作的經歷,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個企業的經營活動不僅僅為了經濟利益,有時候也要考慮社會效益。當然,必須要有一個平衡,我們不可能為了經濟利益去做那些違法、違背道德的事情,但同樣的,我們也不能為了所謂的行善而有損公司的正常經營活動……」

  張久一看了包飛揚一樣眼,難得沒有出言反駁,雖然他不喜歡包飛揚,但是這些天接觸下來,他也已經逐漸認可包飛揚是一個並不平常的年輕人,他有能力、很博學,也很有涵養,除去年輕氣盛、有些自以為是外,其他方面都很優秀,這幾句話說的也是國外很流行的觀點。

  包飛揚說道:「你可能覺得,在望海縣搞一個紙箱生產項目對於方夏陶瓷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從方夏陶瓷的主營業務經營來說,確實如此,方夏一直都是將這些配套項目外包,這有利於公司繼續做大做強主營業務。」

  「但是你也應該知道,多元化也是公司未來發展的方向,現在的方夏陶瓷集團將來會成為方夏集團,未來的方夏集團將會繼續做大做強陶瓷產業,但方夏陶瓷只會是方夏集團旗下的一個分支。」包飛揚在話裡話外,已經透露出他對方夏陶瓷集團未來發展的構想。

  可惜張久一卻執迷不悟,一點沒有體會到包飛揚話外之音,而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包飛揚的話:「多元化是我們方夏陶瓷集團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但這個方向不會是你們望海,望海縣沒有條件成為另外一個分支。」

  張久一說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不由得冷笑。這個包飛揚真是狂妄,竟然談起了方夏陶瓷集團未來發展戰略的問題,這個是你望海縣一個小副縣長能夠考慮的問題嗎?來粵海市市長也不敢對方夏陶瓷集團未來的發展方向指手畫腳呢!再說,你包飛揚一味的長篇大論又有什麼用啊?你難道就不知道在商業談判時,光說空話是沒有用的,更重要是來點實惠的東西嗎?沒有點實惠,誰大老遠的把這麼大一個項目放到望海縣這樣的窮鄉僻壤啊?

  包飛揚笑了笑:「張總啊,這你可能就失之武斷了。誠然,望海沒有可能成為方夏陶瓷集團的支桿,但是成為一個重要分支還是可能的,這些天跑下來,望海的情況你也瞭解了,如果你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望海縣完全可以成為方夏集團的一個二級基地,當然,前提是望海必須要改善一些瓶頸狀況,比如說交通。」

  張久一抬頭看向包飛揚,毫不客氣地說道:「是,交通問題的改善是一切前提,所以我認為近期,至少是在望海縣的交通條件改善之前,望海還不適合投資。」

  包飛揚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張總,如果你抱著這個想法,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情況是望海永遠發展不起來;另一種情況就是,等到望海發展起來,方夏陶瓷集團那時候再來,進入成本將會更高,與其如此,不如現在搶先進入,未來方夏陶瓷集團就可以成為這片土地上的主導。要知道,望海縣即使經濟在落後,畢竟是一個沿海縣,有著豐富的海岸資源,還有適合建立深水碼頭的優良海港。具有這樣的先天優勢,望海縣的經濟早晚是要發展起來滴!」

  張久一端著咖啡,沉吟了片刻。從內心來說,他完全認同包飛揚的分析。可是呢,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憑著自己的內心去活的,從本質上來說,人是一種物質動物,是需要豐富的物質資源支撐的。你包飛揚講了大半天,就是不肯給我個人一點好處,我有怎麼可能同意你的觀點,把這個項目方在你們望海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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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聽到劉寧的匯報以後,心中都有些不妙的感覺。到到了這個時候了,張久一還對包飛揚不假辭色,拒絕一切縣裡的招待,連送別晚宴也不打算參加,看來包飛揚在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也沒有發揮多大作用,這個項目有泡湯的危險。

  那麼究竟辦不辦這個晚宴呢?張久一不來,縣裡如果繼續這個晚宴,無疑又會成為一個笑話。但如果取消的話,萬一包飛揚真的說動了張久一,那也很糟糕。

  「嗨,這個包飛揚怎麼搞的,考察團到底來不來,給個準話,現在不是讓縣裡為難嘛!」焦夢德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

  「是啊,我看還是取消的好,望海縣不能因為他再次成為笑話。」其他常委也紛紛附和。隨著考察的進行,各種消息傳出,情況似乎很不利,原本因為包飛揚拋出的那一千萬招商引資任務而支持他的人也開始動搖起來,有的人甚至因此對包飛揚十分不滿。

  焦夢德突然說道:「周書記,要不這樣吧,我過去看一看,如果能夠請到張總過來的話,當然最好,如果張總還是不肯來,那就算了。」

  周知凱沉吟了一下,點頭道:「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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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雙簧表演


  焦夢德心裡冷笑了兩聲,縣委一把手要出面,他不好爭,也不想爭。周知凱很熱心,不過周知凱現在趕過去也沒有什麼用,他私下裡早已經和張久一將事情都談好了。

  周知凱趕過來的時候,正在和包飛揚交談的張久一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偏偏包飛揚說的很多東西有理有據,讓他難以反駁。看到周知凱,他一反常態地熱情:「周書記,你好你好,實在是太感謝了,還要讓你親自跑過來一趟。」

  周知凱有些意外,這個總看起來並不是那麼難以接觸嘛,他笑了笑道:「應該的,其實早就想跟張總見面了,又怕耽誤你們的考察。」

  「哈哈,哪裡哪裡,周書記太客氣了。」張久一立馬答應了周知凱的邀請,他對包飛揚非常不滿,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給包飛揚上點眼藥。

  周知凱確實有些疑惑,他看了包飛揚一眼,露出詢問的表情,他以為包飛揚剛剛和張久一說了什麼,起到了效果,讓張久一改變。如果張久一知道周知凱心中真實的想法,恐怕會氣得當場吐血。

  張久一當然不知道周知凱會內心怎麼想,只覺得自己給包飛揚上眼藥成功。他答應赴宴以後,很快帶著考察團成員趕到宴客廳,面對縣裡的領導,他表現得很熱情,也很客氣,只有在面對包飛揚的時候,才會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其他人也很快發現情況不對,心裡面一肚子疑問,不是說包飛揚跟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很好嗎,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張總啊,這幾天我們望海的情況你都看到了吧,不知道你們還滿意嗎?」焦夢德藉著敬酒的機會和張久一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笑著說道。

  張久一猶豫了片刻,有些為難地說道:「其實,我們公司確實有意將這個項目放在望海縣,不過包副縣長和劉局長這些天帶我們去了好幾個地方,我們看下來都不是很滿意。」

  焦夢德皺了皺眉頭,很快問道:「都去了哪些地方?有什麼問題張總你可以說出來,不足的地方我們可以改進嘛,我們望海縣裡面也是很有誠意邀請你們方夏陶瓷集團來投資的。」

  張久一搖了搖頭:「主要是位置和交通問題,望海縣沒有鐵路,公路交通也不行,如果真的把包裝箱廠設在望海,那只能依靠水運解決運輸問題了。可是按照包縣長所安排建廠的陳港來說,港口的規模太小了,轉港也不方便。」

  「陳港不行,河口也可以啊,河口對岸就是海州市,貨物裝船以後,可以直接送到海州轉港,也可以送到海州火車站,都很方便。」焦夢德沉吟一下,很快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他心裡連連冷笑,包飛揚啊包飛揚,雖然你有辦法邀請方夏陶瓷集團的人過來,可是沒有想到,到最後卻給我焦夢德做了嫁衣吧。

  張久一似乎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微微一愣,隨即問道:「什麼,河口也可以啊?河口是什麼地方?」

  焦夢德就一招手,讓陳東陽拿來一副望海縣的地圖,用手給張久一指明了位置,「喏,就是這裡,對面就是海州市,轉港過去很方便的!」

  「原來是這個地方啊?當初我看地圖的時候,就覺得在這個地方建廠位置不錯,不過包副縣長並沒有帶我們去那邊。」

  「可以,當然可以,只要是望海縣的地方,你們看中了哪裡,就可以在那裡建廠。」焦夢德微笑著點了點頭,扭頭對旁邊的周治中說道:「周書記,您說對不對?周書記、周書記……」

  焦夢德叫了兩聲,周知凱才反應過來。考察團在望海縣一個多星期,縣裡面得到的消息主要是從包飛揚和招商局局長劉寧,以及負責接待工作的縣政府辦主任馬少華等人那裡傳出來的,除了包飛揚一直表示有信心把項目留在望海縣外,劉寧、馬少華等人都很悲觀,根據他們匯報的情況來看,也確實很不樂觀,如果不是包飛揚態度一直很自信,大家都會對這個項目失去了信心。

  自家人知自家事,望海人雖然很希望招商引資工作取得突破,可是他們也很清楚望海縣的條件確實不好,所以倘若方夏陶瓷集團真的放棄在望海縣投資項目,他們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大家都以為沒有什麼希望的時候,焦夢德很隨意的幾句話,竟然讓局面發生了突然的逆轉。

  「當然、當然了,張總看中哪裡都可以,縣裡面一定配合。」周知凱笑容非常燦爛。他內心裡非常激動,實在是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

  其他人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原來不是方夏陶瓷集團不想投資,而是他們沒有找到地方,他們都暗恨剛剛沒有多問幾句,結果便宜了焦夢德,如果這個項目最終落在望海的話,焦夢德肯定會是最大的功勞。

  至於原來負責接待和談判工作的包飛揚等人,不但沒有功勞,恐怕還要追究他們失職的責任。馬少華也就算了,他只是負責安排接待工作,除了剛開始的兩天,後面跟考察團的直接接觸並不多。可是直接負責和執行這件事的包飛揚和劉寧差點將一件很有希望的事情搞砸掉,尤其是包飛揚,可是拍著胸脯打了包票的,最後卻弄得這個項目差點和望海縣失之交臂,肯定是難辭其咎。

  劉寧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最初他也向過河口,不過卻包飛揚否定了。因為在包飛揚看來,河口鄉只有一個內河碼頭,而且偏在內陸,沒有什麼發展潛力。陳港與河口碼頭相比,現在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優勢,可是陳港的潛力是河口碼頭不能比的,陳港現在的海灣能夠建設五千噸級以內的近岸碼頭,而且外側還擁有一條難得的深水航道,可以在沙洲上建設萬噸級以上的深水碼頭。劉寧當時也覺得方夏陶瓷作為一家大企業,河口鄉的碼頭肯定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或許陳港的前景能夠打動他們,也就同意了包飛揚的意見。

  可是讓劉寧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對陳港的簡陋不滿的張久一竟然真的會對河口感興趣,要知道河口的碼頭條件比陳港更加簡陋。單單就張久一現在表現出這樣的姿態,就算最後沒有選擇望海,恐怕他和包飛揚也難辭其咎。

  劉寧真的是一肚子委屈都沒地兒去訴苦,他很後悔當初他沒有向包飛揚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也痛恨自己怎麼就沒有向張久一提一下河口呢,現在不要說功勞被焦夢德搶走了,他能不能保住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已經成為問題。

  「謝謝,謝謝周書記,也謝謝焦書記,事不宜遲,我想明天就去河口碼頭看一看,就請焦書記做個嚮導,不知道有沒有問題。」張久一沒有去看劉寧的臉色,他倒是看了一眼包飛揚,包飛揚好像也有些吃驚。不過顯然包飛揚也僅僅是吃驚,並沒有什麼慌亂的意思,清亮的眼神盯著張久一,讓張久一沒來由感到一陣心虛。

  「沒問題,我老家就是河口鄉的,明天我請張總品嚐正宗的冠河鯽魚,來瞭望海不吃冠河鯽魚,那可就是白來了。」不等其他人反對,焦夢德連忙一疊聲地答應。

  周知凱看了看焦夢德,欲言又止,他剛剛確實想站出來親自帶張久一去河口考察的,沒想到焦夢德反應太快了,還沒有等他說話,就已經答應下來。張久一好像對焦夢德很有好感,又馬上附和答應,讓他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周知凱不由惱火地瞪了一眼包飛揚,當初他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包飛揚身上,希望他能夠創造奇蹟,沒想到問題竟然就出在他這裡,如果沒有包飛揚,剛開始他就親自出馬的話,說不定事情早就談成功了,哪有焦夢德表現的機會?

  看到焦夢德和張久一相談甚歡,其他人心裡又羨又妒,特別是一直跟焦夢德不對付的曹遜,氣得差點罵娘,心裡懊惱道:「真的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自己怎麼會相信包飛揚這個廢物,好好的事情辦砸了,白白便宜了姓焦的那個混蛋。」

  曹遜異常惱火,焦夢德這次要是立功,以他的年齡,說不定還能夠升一格騎到他頭上,就算升不了,在縣委的排名也可能越過他,跑到他的前面,這是曹遜無法接受的事情。

  縣長楊承東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劉寧是他這條線上的人,他對劉寧也很信任,所以當初他將事情放手給包飛揚和劉寧去做,萬一做成了,首先是縣政府的功勞,失敗了也追究不到他的責任。可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沒有希望也就算了,可是本來能夠成的事情,卻被包飛揚和劉寧搞砸了。如果焦夢德真的將事情做成了,那麼首先是縣委的功勞,跟縣政府沒有關係,而且焦夢德真因為這件事升格的話,說不定頂的就是他縣長的位置。

  楊承東也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直接出手操辦這件事,他相信自己出面的話,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過現在他們都沒有辦法,焦夢德和張久一一唱一和,已經將事情敲定了,他們就算想插手,也要擔心張久一臨時變卦,搶不到功勞不說,還要承擔搞砸事情的責任,他們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只能任由焦夢德將事情搶到手上。

  看到大局已定,焦夢德和張久一不由相視一笑,焦夢德這時候才想起包飛揚,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結果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樣,包飛揚沒有絲毫失意和慌亂的模樣,反而衝他微微一笑。焦夢德心中不由得暗道,包飛揚這王八蛋究竟是被氣糊塗了,還是得了失心瘋,眼看這個項目塵埃落定以後,他就要被追究責任,竟然還樂得出來?

  年輕人啊!還是太年輕啊!包飛揚你這個小王八蛋想和老子掰手腕鬥心眼兒,真是自尋倒霉啊!

  包飛揚自嘲地笑了笑,事發突然,讓他這個方夏陶瓷集團的幕後老闆也感到十分驚愕。不過他並不想劉寧等人那樣感到擔心,因為在方夏陶瓷集團來說,他包飛揚才是最後說話做決定的人啊!所以他將焦夢德、張久一等人的表現都看在眼裡,不禁起了疑心,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看起來天衣無縫,可是未免也太戲劇化了一點。還有河口的情況他很清楚,根本不適合方夏陶瓷集團未來發展的要求,難道張久一就看不出來?不可能啊!以包飛揚這幾天和張久一交談來看,張久一還是具有一定的專業水平的,至少在行業的平均水準之上吧?

  不過呢,包飛揚沒有證據在手,也不想妄自去做什麼惡意的揣測。他只能認為張久一還不瞭解河口的情況,所以才會覺得河口的條件更好,想必他明天看到以後,就不會這樣覺得河口條件比陳港有什麼優勢了。倘若不是這樣的話,那只有一個可能,恐怕張久一早就已經和焦夢德串通好了,眼下只是演一出雙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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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當面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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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焦夢德帶著陳東陽等人陪同張久一和考察團前往河口,包飛揚和劉寧這兩個人卻有意無意地被安排了別的工作,等於是被排除在外。

  「包縣長,聽說焦書記和考察團去了河口……」杜金平藉著進辦公室倒茶的機會小心地看了包飛揚一眼。

  包飛揚正在看一份望海縣的統計報告,聞言抬起頭來:「嗯,我知道。」

  見杜金平欲言又止的模樣,包飛揚不由得笑了起來:「金平你是不是有些擔心?」

  杜金平勉強笑了笑,他自詡閱人無數,沒想到會在包飛揚身上看走了眼。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包飛揚依然鎮定如斯,之前杜金平產生認同、向包飛揚靠攏,也有這部分原因,沒想到這傢伙就是神經粗大,原以為他能夠憑藉方夏陶瓷的項目在縣裡奠定地位,沒想到最後被人摘了桃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包飛揚這份鎮定功夫是哪裡來的,難道他就不知道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嗎?

  包飛揚知道杜金平在想什麼,他擺了擺手道:「好了,金平你對縣裡的情況很熟悉,河口鄉的情況並不比陳港好,而且沒有港口,從發展潛力來說,遠遠不如,就算張久一看上了,方夏陶瓷集團那邊也不會同意的,所以你不用擔心。」

  「嗯,我也覺得陳港更合適。」杜金平無奈地說道,包飛揚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太過以自我為中心,總以為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張久一作為方夏陶瓷考察團的負責人。他的看法肯定會影響方夏陶瓷的決策,他們的看法再正確也沒有用。

  看到杜金平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包飛揚略微皺了皺眉頭:「金平啊。我讓你蒐集的修建道路橋樑和港口的資料我都看了,你也準備一下。這個週末我們去一趟海州。」

  「去海州?」杜金平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方夏陶瓷的項目落戶望海,在交通上我們必須要履行我們的程度,有計畫地進行改善。如果能夠在冠河上修一座大橋,那麼我們望海到海州去就方便了,因此呢瞭解海州那邊的情況也很重要。」

  杜金平愣了愣,他實在不明白包飛揚這份信心從何而來。如果方夏陶瓷選擇了河口,那麼這件事也沒他什麼事情了。就算他能夠保住現在的位置,在望海也會被邊緣化;如果方夏對河口也不滿意,就不會留在望海,由於他此前的拙劣表現,他的望海的情況也不會有什麼改善。

  總而言之,這個年輕副縣長在望海縣的前途一片黯淡,這個時候他不想辦法挽回,反而信心十足地規劃未來,杜金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杜金平努力定了定神,勉強笑道:「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下午四點半,包飛揚突然接到縣委辦的電話,讓他立刻趕到縣委會議室參加臨時會議。包飛揚趕到的時候。發現人在縣裡的縣委常委們都已經就座,另外幾位副縣長、縣長助理,還有縣財政局、建設局、交通局、供電局,甚至招商局、工業局、自來水廠等單位的負責人都已經到了。

  另外他還看到方夏陶瓷考察團的張久一也坐在會議桌上,和幾位常委談笑風生,看到他走進來,還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好了,飛揚同志你找個位置坐下,我們現在開會。」周知凱臉色一正。開口說道:「首先,我要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經過實地考察,方夏陶瓷的張總和考察團對河口鄉的情況非常認可。初步決定將方夏陶瓷的包裝箱生產基地放在我們望海縣,放在河口鄉,預計第一期的投資和年產值雙雙過億——」

  「嘩——」

  雖然已經有不少人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是這個時候依然忍不住拚命鼓掌,投資產值雙過億的項目,不要說望海縣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過,好像整個靖城市也還沒有出現過,望海縣放出這麼大一顆衛星,在座的這些人都能夠從中得到好處。

  「好了,今天開這個會,一是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二就是全縣上下,從現在開始,就要動員起來,群策群力,為方夏陶瓷的包裝基地項目掃清一切障礙,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好配套,方夏陶瓷需要什麼,我們就要提供什麼,借助這股東風,將望海縣的經濟搞上去,實現跨越式的發展。」一向溫文爾雅的周知凱伸手敲了敲桌面,顯得非常激動。

  「周書記,請您放心,方夏陶瓷這麼大的項目落戶我們望海,這是造福望海幾十萬人民的大好事,我們要是不能將工作做好了,那是會讓人戳脊樑罵的。」縣食品公司的經理成海維大聲說道,最後還用不屑的目光掃了包飛揚一眼。

  包飛揚淡淡一笑,這個成海維前段時間還跑到他那裡向他表態,表示以後一切都聽他的,對上次開會時提前離開的事情表示悔恨,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落井下石。

  「嗯,成經理你這句話說得很好,你們食品公司身上的任務也很重,方夏陶瓷的項目一旦啟動,將會派駐大量的專業管理和技術人員進駐,也要招募大量建設人員和生產工作人員,民以食為天,這麼多人集中起來,他們的飲食供應是個大問題,食品公司一定要早做準備,確保供應。」不等周知凱說話,焦夢德已經大聲說道,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氣度儼然,一旁的周知凱雖然有些氣惱,可是卻沒有辦法,這個項目是焦夢德爭取留下來的,他也和張久一建立了看起來非常默契和密切的關係,這個時候他就是有功之臣,誰也不能夠將項目從他那裡搶走,所以他這樣說話周知凱也沒有辦法。

  看到成海維搶到了頭籌,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其中就有不少此前曾經向他投誠的縣屬單位負責人。不過讓他比較滿意的是商業局的肖錦輝等人並沒有急著跳出來。

  「焦書記,我有個問題,方夏陶瓷現在已經確定要將項目建在河口了嗎?」趁著焦夢德再一次開口說話,包飛揚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他不開口也不行了,按照焦夢德的安排,縣裡的各項工作都將以方夏陶瓷在河口鄉建設項目為基礎進行,道路、供水、供電等配套設施馬上就要進行勘測和施工準備,如果不阻止他們,一旦開始將會造成很多資源浪費。望海縣的基礎本來就非常薄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包飛揚剛一開口,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有人的臉上佈滿擔憂,不過大多數人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滿臉不屑地看著包飛揚。周知凱、楊承東等人也面色陰沉,要是包飛揚、劉寧將事情做成了,他們自然而然能得到領導有方的功勞,可是現在功勞讓焦夢德搶走了,他們不但功勞小了很多,地位還受到威脅,這一切都是包飛揚搞砸的,他們怎麼能不怒!

  看到包飛揚終於跳了出來,焦夢德不怒反喜,他笑呵呵地看向包飛揚:「小包副縣長,也可以這麼說,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和張總進行了非常深入的交談,對各項條件達成了一致,方夏陶瓷最終決定將項目放在我們望海,雖然前期你們的工作有些疏漏,讓客商不是很滿意,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皆大歡喜,小包副縣長你也應該感到高興嘛!」

  包飛揚似乎沒有看到大家的各色目光,他又轉過去向張久一問道:「張總,我想確認一下,你們包文穎總裁真的拍板,決定將項目放在河口,而不是陳港?」

  「那是當然,我將有關情況匯報以後,包總已經正式決定將項目建在望海,並授權我對具體位置和建設方案進行考察和規劃,我認為河口的情況確實要比陳港更好——」張久一笑眯眯地說道,他很想看到包飛揚在他面前氣急敗壞的樣子,可是包飛揚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皺了皺眉頭。

  「張總,這麼說,你們總裁只是決定將項目建在望海,但是並沒有決定是建在河口,還是建在陳港?我覺得張總你還是向你們包文穎總裁請示一下的好。」包飛揚冷笑道。他現在已經可以基本確定張久一和焦夢德早就有勾結,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到河口看了一下,就決定將項目放在河口呢?

  至於方夏陶瓷集團那邊,姐姐絕對不可能不徵求自己的意見就做出決定,張久一肯定還沒有將這個結果告訴包文穎。他這是在濫用授權,想利用木有乘舟的事實來糊弄公司總部,可是張久一卻不知道,這件事最終能夠做出決定的人就坐在他對面。

  「夠了!」焦夢德突然斷喝一聲:「包飛揚,項目不管是放在河口還是放在陳港,都是留在我們望海。就算對你個人而言有不同的意義,但是作為一名黨的幹部,你要有大局觀,不要斤斤計較個人得失。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本來早就可以確定了,憑空產生這麼多波折,完全是你的私心所致。現在經過我和縣委的努力,張總決定既往不咎,仍然將項目放在望海,這是非常難得的,你不要再胡攪蠻纏,那個責任你承擔不起。」

  項目落到河口,這是焦夢德的功勞,也代表包飛揚他們前期的工作非常失敗,大家都認為包飛揚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想要垂死掙扎。

  周知凱沉著臉說道:「飛揚同志,請你注意一下態度,不要影響會議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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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當場換將



  「不管是河口還是陳港,只要在望海縣就行了。」

  「就是啊,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難道還見不得別人將事情做好?」

  「哎,年輕人啊,怕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沒有能力也就算了,連態度都不對,上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給咱們縣弄了這麼一位副縣長過來。」

  「就是啊,聽說還不到二十五歲,這麼年輕懂什麼,縣裡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負責這個項目,差點攪黃了。幸虧焦書記力挽狂瀾,否則錯過了這個項目,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遇到這麼好的機會。」看到包飛揚被縣委書記、副書記接連指斥,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指責,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沒有包飛揚,方夏陶瓷根本不會將目光放到望海這個小地方,也根本不會安排考察團過來考察。

  聽到這些議論,包飛揚不由得心中冷笑。他本來想提醒一下,讓縣裡行事不要過於草率。畢竟這是張久一假傳聖旨,背著包文穎做出的決定,一旦包文穎那邊把張久一的把戲揭穿,雖然說罪魁禍首是焦夢德,但是最後召開這次會議的縣委書記周知凱和縣長楊承東肯定會陷入被動。包飛揚雖然和焦夢德不對付,但是卻總不能看著周知凱和楊承東鬧笑話。卻沒有想到,他的側面提醒,讓焦夢德跳出來衝他發作不說,連縣委書記周知凱竟然也變了風向。看來面對著大項目落戶望海縣的誘惑,即使周知凱這樣還算正直的人也亂了分寸啊!

  包飛揚可以忍周知凱,但是不代表周知凱可以忍下面這些阿貓阿狗的一輪。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冷聲喝道:「夠了,周書記剛剛已經說了。這是會場,不是菜市場。我包飛揚做得對不對,還輪不到你們來下結論。」

  一時間會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包飛揚,心想這位年輕的副縣長還真夠狂妄的,即使你不服焦夢德,但是連縣委一把手周知凱都對你發話了,你還敢這樣的態度?

  包飛揚卻不管別人怎麼想,趁著大家被震住的時候。他嚴厲的盯著張久一厲聲說道:「張久一,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最好打個電話給你們的總裁包文穎,向她請示一下,如果你弄錯了,我怕帶來的後果你會承受不起。」

  「夠了,包飛揚你怎麼回事,還在這裡胡攪蠻纏?你再這樣,我看後果是你承擔不起才對。」焦夢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你要弄清楚這是什麼場合。當著周書記和各位領導的面你拍什麼桌子?張總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當然可以代表方夏陶瓷公司的意見,張總的意思也是公司的意思。張總,你說對不對?」

  「對……」

  焦夢德回頭看了張久一一眼,卻發現張久一正在發愣,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馬上搖搖頭:「我、我要請示一下我們包總裁……」

  張久一不是傻子,看到包飛揚在這種情況下還屢次提到包文穎,顯然心中很有底氣。他突然打了個激靈,因為剛剛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方夏陶瓷的總裁包文穎姓包。眼前這個包飛揚也姓包,包飛揚口口聲聲讓他請示包文穎。他們兩個人都姓包,不會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吧?

  一想到這個。張久一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手機就要撥號,撥到一半才想起來望海縣還沒有開通數字移動電話網絡,他這台數字手機根本打不出電話,只是個擺設。

  就在這個時候,包飛揚面前的大哥大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輕聲說了兩句,然後揚起話機對張久一說道:「張久一,你們包總讓你接電話。」

  「啊——」張久一愣了愣,隨即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飛快地撲到包飛揚面前,雙手顫抖地接過電話。

  「喂,請、請問是包總嗎?」張久一顯得異常緊張,額頭上一滴滴汗珠滾滾而落。

  「對,我是包文穎。」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變形,但張久一還是能夠聽出那確實是公司董事長、總裁包文穎的聲音,他頓時打了個哆嗦:「總、總裁——」

  張久一的反常的舉動將大家嚇了一跳,包括周知凱、焦夢德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聽到張久一叫出總裁這兩個字,不禁又嚇了一跳,還真的是方夏陶瓷的總裁?包飛揚竟然能夠跟方夏陶瓷的總裁直接通電話?

  「張久一,你怎麼回事,你去望海的時候我不再三跟你強調,有什麼事情就跟望海縣的副縣長包飛揚聯繫,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張久一哆嗦之下,竟然打開了手機的免提功能,包文穎清脆響亮、充滿怒氣的聲音頓時充斥整個會場。

  張久一緊張之下,根本沒有意識到免提開著。包文穎是方夏陶瓷的董事長兼總裁,在方夏陶瓷公司,她掌握了生殺予奪的大權,相比之下,張久一不過是一個高級打工仔而已。張久一很清楚,如果不能夠讓包文穎滿意的話,他的好日子就過到頭了。

  張久一緊張地思考著應對辦法,嘴裡卻絲毫不敢停頓,慌亂地解釋道:「總裁,是這樣的,剛開始我們確實是跟包副縣長聯絡,並在他的帶領下考察了幾個地方,不過、不過這些地方的條件都不太好……」

  「夠了,張久一,我跟你說得很清楚,這次我們去望海,就是去投資建項目的,你們要考慮的是怎麼建才好,而不是要不要建的問題,你不會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搞清楚吧?」包文穎厲聲責問。

  方夏陶瓷早就決定要在望海縣投資了?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等人聽到這句話不由微微一愣,隨即狂喜,狂喜過後又反應過來,方夏陶瓷做出這個決定,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包飛揚。難怪包飛揚一直信心滿滿的,那並不是年輕人的自以為是,而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已經定了。可笑的是他們剛剛還在齊聲指責包飛揚。

  「而且我還再三強調,要你多配合包縣長的工作。你究竟是怎麼做的?」包文穎繼續在電話裡發飆!

  「總、總裁,我知道、我知道的——」張久一驚惶地抹了抹額頭:「我知道,只是後來他們縣裡一位副書記找到我,說是可以提供更優惠的條件,還有更合適的地方——」

  說到這裡,張久一精神一振,似乎抓到了某根救命稻草:「總裁,我並不是沒有跟包縣長聯繫。可是、可是他提供的條件確實沒有焦書記提供的條件好,那幾個地方我也都仔細看了,也不如焦書記提供的地方條件好,所以我認為……」

  大家的目光頓時都落在焦夢德的身上,原來焦夢德不是昨天才跟張久一接觸,而是早就在私下裡接觸過了,原來以為這個項目瀕臨失利,沒想到方夏陶瓷早就決定要投資了,後來的波折說不定都是因為焦夢德的插手才搞出來的;原來以為焦夢德是力挽狂瀾的大英雄,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這樣。這就是一個背後動手腳的卑鄙小人。

  焦夢德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他怎麼也沒有想明白,明明形勢大好。怎麼突然就變了,至於他被張久一咬出來,會讓大家怎麼看,他還沒有功夫考慮。

  「張久一,你給我閉嘴。」包文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張久一的話:「條件更好?那到底是給公司的條件更好,還是給你個人的條件更好啊?」

  「都好!」張久一緊張地脫口而出,隨即愣在那裡,臉色漲得通紅。

  「很好,張久一。你的行為已經嚴重損害了公司的形象和利益,你現在被解職了。考察團的工作暫且由劉長樂負責,餘下的問題。公司法務部會和你聯繫!」包文穎冷冷說道:「現在你將電話還給包縣長。」

  「不不不,總裁你聽我解釋,焦書記為公司提供的優惠條件確實更好啊!」張久一慌忙解釋,試圖挽回,不過包文穎已經不想聽他的解釋,包飛揚也沒有給他機會,一把將話機抓了過來。

  「包總,這事那先這樣,我們還在開會。」包飛揚拿到電話,先關掉免提功能,然後對包文穎說道。

  包文穎顯然還在生氣:「飛揚啊,這個張久一太混蛋了,他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包飛揚笑了笑:「還沒有,你的電話來得很及時。」

  「哎,這個王八蛋,當初我看著他水平不錯,又是粵海當地某個領導推薦過來的,就用了他,誰知道他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這次絕饒不了他。」包文穎在電話裡唏噓不已。

  包飛揚笑了笑,姐姐包文穎當了幾年總裁,脾氣還是那麼火爆:「好了,這事回頭再說,我先將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

  包飛揚掛掉電話,抬頭一看,只見會議室裡的人都在看著他,不過臉上的表情和目光與幾分鐘以前完全不一樣。

  「包、包縣長……」張久一哀求地看著包飛揚,他現在終於明白,包飛揚和包文穎絕對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兩個人眉眼五官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相像,偏偏他瞎了眼睛,被豬油蒙了心,只知道想好處,連包飛揚和包文穎都姓包這一點也沒有引起重視,結果得罪了包飛揚,惹得公司總裁包文穎雷霆震怒。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包飛揚了,如果包飛揚原諒他,還願意給他機會,那麼總裁那邊還好說,如果包飛揚不能夠原諒他,他就真的完了,不但要丟掉方夏陶瓷的工作,甚至還要被起訴,追究責任。

  「包縣長,這、這不關我的事,都是那個姓焦的,我們剛來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找到我,說是可以提供更加優惠的條件,我也是為了公司利益,才鬼迷心竅地答應了他……」張久一急急說道,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焦夢德,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跟焦夢德本來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關係,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焦夢德就算是死也不關他的事情。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張久一,請你自重,有什麼事情請你直接向你們公司法務部解釋,你跟我說這些也沒有用。」

  對於張久一這種人,包飛揚沒有任何好感。雖然他的專業素質還不錯,可是一個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夠把持住自己,為了個人利益,罔顧公司利益的僱員,就算被開除一千次都不為過,這樣的行為就應該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包縣長,我說的都是真的,姓焦的沒安好心,我是被他欺騙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張久一「噗通」跪到包飛揚面前,突然嚎啕大哭。

  包飛揚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劉長樂、劉長樂呢,你們馬上將他弄回去。」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連忙站出來,正是方夏陶瓷公司考察團的副團長劉長樂,剛剛張久一不小心開了免提,包文穎的話他都聽到了,一下子還沒有能夠將今天的事情想明白,聽到包飛揚叫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這位包縣長和公司包總裁的關係應該非常密切,張久一這次踹到了鐵板上,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收拾好張久一留下的爛攤子,儘早讓包縣長滿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6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個婆婆


  直到劉長樂等人將又哭又鬧的張久一從會場上帶走,大家還沒有能夠從剛剛發生的事情當中清醒過來。

  縣長楊承東突然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說道:「好了,方夏陶瓷的人都已經走了,焦書記,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焦夢德自己現在還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個張久一不是方夏陶瓷的全權代表嗎,他怎麼就讓包飛揚一個電話給捋掉了,那麼包飛揚跟這個方夏陶瓷到底是什麼關係?

  焦夢德的疑問同樣也是大家心中的疑問,不過那些思維靈活的人都已經意識到包飛揚和方夏公司的關係應該並不簡單,尤其是方夏陶瓷的那位總裁也姓包,難道說碰巧是和包飛揚一個姓嗎?再聯繫到包飛揚這麼年輕就能擔任實權副縣長,他有這樣的背景說起來也不會讓人感到太意外。

  縣委書記周知凱看了楊承東一眼,沒想到楊承東會迫不及待對焦夢德進行清算,他剛要說話,卻聽到縣委副書記、焦夢德的老對頭曹遜開口說道:「對啊,老焦啊,今天的事情你應該給縣裡一個交待,剛剛方夏陶瓷的總裁已經在電話裡大發雷霆了,如果她因為意外變故,取消了原本早就計畫好了的在我們望海投資的項目,那麼責任誰來承擔?」

  今天開會,曹遜的心情是最鬱悶的,眼睜睜看著老對手在面前耀武揚威,甚至可能借此一舉騎到自己頭上,曹遜心裡恨死了包飛揚這個嘴上沒毛的大話王了!可是沒想到事情突然之間就發生了逆轉,包飛揚才是真正的實力派,方夏陶瓷的考察團團長張久一當場被捋掉。更重要的是他在被捋掉前還將焦夢德咬了出來,他要是不借這個機會發飆,那他就不是焦夢德的對頭曹遜了。

  周知凱一聽。也醒悟過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項目能不能夠留在望海。聽那位方夏陶瓷總裁的意思。方夏陶瓷早就決定在望海投資,考察只是走個過場,卻因為焦夢德的插手出現了意外,真要是因為這件事讓投資泡湯,那麼縣裡的損失就大了,這件事情真要鬧將上去,恐怕他這個縣委書記也難辭其咎!

  「夢得同志,請你將相關情況交代一下。」周知凱馬上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平息包飛揚的怒火,然後再通過包飛揚聯繫方夏陶瓷,將這個項目留在望海。現在誰都知道包飛揚和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不簡單,因為作為投資方,方夏陶瓷的總裁竟然要求自己考察團的代表去配合包飛揚的工作,如果包飛揚和這個包文穎總裁沒有點什麼關係,鬼才相信呢!

  焦夢德一張老臉青得發黑,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點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猶自強辯道:「我我只是看到方夏考察團的人態度冷淡,心裡十分擔心,就上門拜訪了一下。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包縣長年輕沒有經驗,想要給他彌補一下,拾遺補缺,對,就是拾遺補缺嘛!作為一個有二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我能沒有這點覺悟嗎?」

  焦夢德畢竟做了幾十年基層官員,急切之間,倒也擠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說法。

  楊承東冷哼了一聲:「好一個拾遺補缺。焦書記是覺得周書記和我們縣政府的工作安排不妥當?是覺得我們安排包縣長負責這個項目不妥當,所以需要你焦書記去拾遺補缺?你到底是為包縣長拾遺補缺。還是為周書記,為我這個縣長拾遺補缺呢?即使真的需要你去拾遺補缺。也要先通過組織。既然你說你是有二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難道這最基本的原則都不懂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焦夢德慌忙擺了擺手,楊承東這話實在誅心,要是平常,焦夢德敢對楊承東拍桌子對幹,可是今天這件事,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危如累卵,一個雙過億的項目壓在頭上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焦夢德突然反應過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要看包飛揚的態度,他突然推開椅子,面向包飛揚深深一躬:「包縣長,我承認我有私心,不過最初我也確實是因為看到張久一的態度冷淡,才會想辦法聯繫他們,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請你原諒我的過失。」

  焦夢德抬頭看向包飛揚,雖然他很想一拳打過去,但還是做出一副謙卑的樣子:「飛揚啊,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事情,以後工作上有什麼事情,我一定徵求你的意見,咱們相互合作,將縣裡的工商貿易工作搞上去。」

  焦夢德自認為自己的姿態擺得已經夠低了,如果包飛揚識趣,就應該見好就收,畢竟他還要在望海縣工作,僅憑這件事也未必能夠將自己弄下去,還不如跟自己合作。

  包飛揚淡淡一笑,說道:「焦書記,我個人原諒不原諒你沒有關係,關鍵是縣裡工作的大局。方夏陶瓷集團的大項目如果和望海縣失之交臂,這個責任該有誰負責?」

  「包縣長說得對!」曹遜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焦夢德你可謂機關算盡!不禁擾亂了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安排,私底下去接觸投資商,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爭搶項目,更過分的是你竟然不惜損害望海的利益,獅子大開口送出那麼多好處,影響太惡劣了!」

  說到這裡,曹遜轉過臉對著周知凱和楊承東:「周書記、楊縣長,我認為縣裡應該對這件事展開調查,並且向市委匯報,請求市委對相關責任人進行處理。」

  「姓曹的,你不要太過分!」焦夢德氣得吐血,他大聲說道:「這件事我已經解釋過了,我也是為了縣裡的工作,就算是報到市委,市委領導也會理解我的!」

  「好了,夢德同志。你先坐下來,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上報市委。我和你一樣,都相信市委領導會公正處理這件事情的。我相信市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周知凱語氣雖然還算柔和,但是無疑已經給這件事情最後定了調子。

  楊承東這時候怎麼會出來唱反調?他馬上跟著表態:「我同意周書記的決定。如果每一個人都從自己的考慮出發,以為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就可以無視組織上的工作安排,那我們還要不要組織分工,縣裡的工作還要不要做了?」

  「這一點我也同意,作為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我認為組織原則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必須要遵守,退一步講。就算你有不同想法,也應該首先向組織提出來,得到組織的同意,而不是表面一套,私底下一套,這樣子成什麼了,還要不要組織?」縣委副書記曹遜說道。

  縣裡排名前三的縣委領導紛紛發言,其他常委們也緊跟著表態。雖然他們沒有提及焦夢德名字,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們說的就是焦夢德。幾個平常和焦夢德走得比較近的縣領導這時候也不敢說話,場面呈現一面倒的情況。

  明眼人都知道。焦夢德完了。只要包飛揚不松口,為了方夏陶瓷的項目,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就一定會死死咬住他。而這樣一個項目。也足以讓市裡面犧牲掉一位縣委副書記。

  焦夢德氣得渾身顫抖,兩隻手一會兒握成拳頭,一會兒又攤開撐在桌面上,因為用力過度,椅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好了,這件事會後我會向市委領導匯報,夢德同志你先自己反省一下,不要再擾亂會議秩序。」周知凱表情嚴肅地伸手敲了敲桌子,然後他又對包飛揚說道:「飛揚同志。今天的事情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我代表我個人向你道歉。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黨員干部,成長過程中誰能夠不經歷一些波折呢?你就再多受些委屈。把接待方夏陶瓷集團的擔子挑起來,多和方夏陶瓷的包總裁溝通一下,一定要確保讓方夏陶瓷的項目方在我們望海!」

  大家重新將目光集中到包飛揚身上,雖然他們剛剛旁觀了事情的經過,知道方夏陶瓷似乎早就決定要在望海投資,但是這都是衝著包飛揚的關係。現在經歷了這場波折,尤其是剛才包飛揚在會場上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誰知道包飛揚最後怎麼想?

  包飛揚笑了笑:「周書記,楊縣長,還有各位領導,剛剛方夏陶瓷總裁包女士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所以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是我可以保證,方夏陶瓷的項目基本上可確定將會放在我們望海縣,但是項目地點不是河口,而是陳港。方夏陶瓷認為陳港更有潛力,他們希望我們、也將會與我們一起,將陳港打造成為優良的深水大港,以及大型的臨港工業區。」

  「好!太好了!」周知凱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方夏陶瓷的項目能夠留下來,縣委和縣政府都會有功勞,這件事中間出了很多波折,最終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結果並不壞,相比被焦夢德得手,這樣的結果對大家都有好處。至於焦夢德的處境,已經不是大家想要關心的。

  「方夏陶瓷這個項目能夠落戶我們望海,飛揚縣長居功至偉。我們要向市裡匯報,為你請功,另外這件事接下去還要請你繼續負責,盡快代表縣裡與方夏陶瓷簽訂投資協議,組織縣裡各單位各部門做好準備工作,力爭儘早落實投資,實現項目開建。」縣長楊承東有些激動地說道:「周書記,你看這樣安排是不是合適?」

  周知凱看了楊承東一眼,心想好話都讓你說了,我能夠不同意嗎?他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另外夢德同志的狀態有些問題,工商貿易口這一塊工作飛揚同志你也要承擔起來。方夏陶瓷的項目能夠落戶望海,對我們望海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對於縣裡的工商貿易企業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希望你們在飛揚同志的帶領下,抓住機會,實現新的發展。」

  周知凱索性更進一步,直接將焦夢德踢到一邊,給了包飛揚更大的權力。也就是說,望海縣工商貿口,今後只有包飛揚這一個婆婆管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7:26
第六百三十六章 市委態度


  焦夢德的臉上神情變幻,他的心裡正在劇烈地掙扎。眼下的形勢已經十分明朗,大家都在落井下石。在縣裡當了這麼多年幹部,跟人鬥了這麼多年,焦夢德以前也沒少做這樣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快要完了。不過心裡始終還有另外一份堅持,讓他不願意低頭,不願意向昔日的對手,還有包飛揚那個小混蛋低頭,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今天他在這裡低了頭,哪怕他能夠保住自己的位置,也會在縣裡失去權威,這對於熱衷權勢的焦夢德來說,尤其難以接受;但是他不低頭,就會被剝奪身上的權力,無論怎麼選擇,似乎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焦夢德在市裡也有後台老闆,不過面對一個雙過億的投資項目,市裡的領導也不敢造次,不可能死保他,就算保也不一定保得住,畢竟其他人一定會像縣裡一樣,樂得用他的人頭換取這個項目,沒有人會同情他,這就是官場鐵律。

  焦夢德越想越絕望,眼看周知凱宣佈會議結束,拿起電話機,起身離開前向他看了一眼,目光冰冷,他突然打了個激靈,一旦周知凱將事情捅到市裡,那麼真的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焦夢德突然像坐在彈簧上一樣彈了起來,幾步衝到包飛揚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包縣長,我錯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工貿口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不說一個二字……」

  「夠了,焦書記,你說這些話太過了,我承擔不起。」包飛揚皺了皺眉頭,冷聲喝道,然後邁開步子快速從焦夢德身旁繞了過去。或許他真的需要一個配合工作的分管副書記,也需要有人在常委會上幫助自己說話,但是在今天的事情過後,這兩件事都不需要他擔心。至於焦夢德這個人,包飛揚並不想製造一個敵人,但是既然已經成為敵人,那麼就不妨徹底踩在地上,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屢見不鮮,他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面。

  沒有人再關心焦夢德的死活,大家憐憫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滿臉絕望的焦夢德,然後紛紛跟在包飛揚身後追了上去:「包縣長,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五金廠應該為方夏陶瓷的項目做哪些準備,還要請包縣長指示……」

  「對對對,還有我們工藝品廠——」

  周知凱回到辦公室,立刻給市裡打電話,聯繫上市委書記齊少軍的秘書陳禾,因為涉及到一個雙過億的投資項目,陳禾立即向齊少軍匯報,正在參加接待活動的齊少軍很快抽身接聽周知凱的電話。

  周知凱首先通報了方夏陶瓷已經初步決定將項目放在望海的好消息,齊少軍聽到以後,連聲叫好,項目雖然放在望海,帶給市裡的好處遠不如放在市區,不過好歹也在他的轄區,同樣能夠為他的政績薄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周知凱然後才簡明扼要地將包飛揚與方夏陶瓷的關係,以及焦夢德私下裡插手,差點把這個雙過億的大項目和望海失之交臂的情況匯報了一下。齊少軍略微沉吟,很快指示道:「方夏陶瓷的投資項目是望海縣近期工作的重點,一定要排除任何干擾,杜絕一切意外,確保成功,項目正式簽訂的時候,我和黃市長肯定會儘量到場,希望你們縣裡面高度重視。你剛才提到焦夢德同志的狀態不大好,作為市委書記,我代表市委宣佈,先讓他放幾天假,留在家裡好好休息。」

  齊少軍接著又道:「對那些干擾縣裡招商活動的個人和行為,市裡面的意思是一定要嚴查,回頭我問問溫書記,看看他有沒有空,請他這兩天去一趟望海。」

  溫立平是市委常委、紀委書記,讓溫立平出面,就不是追究焦夢德干擾招商工作這麼簡單,而是肯定要追究焦夢德向張久一輸送利益這件事,焦夢德的命運幾乎已經可以預見。

  就在周知凱向齊少軍匯報情況的同時,縣長楊承東也在第一時間向靖城市市長孟凡均電話匯報,孟凡均也立刻做出指示,要求楊承東作為望海縣政府一把手,全力爭取讓方夏陶瓷的投資項目早日敲定,並且借助這個項目,推動望海縣的經濟建設工作更上一層樓,同時對於那些破壞這個大好局面的不安定因素,一定要進行嚴肅處理。

  其他常委們大多也沒有閒著,能夠成為縣委常委,在上面多少有些關係,畢竟副縣級幹部起碼都是市管,能不能當上常委是由市裡決定的。他們這時候也在給自己線上的領導匯報情況。

  大部分市領導的態度都很明確:方夏陶瓷的項目不僅對望海縣,對靖城市的意義都十分重大,對於那些破壞地方招商引資活動的行為絕對不能夠姑息。

  焦夢德也沒有坐以待斃,在「跪求」無果以後,焦夢德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給他的老領導,市委副書記范晉陸打去了電話,哭訴他在望海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范晉陸雖然還沒有得到其他方面的消息,但是他很快從焦夢德的話裡面得到了一些關鍵因素,那就是方夏陶瓷的投資項目是在包飛揚這一邊的。

  范晉陸曾經在望海縣擔任過縣委書記,對望海的感情很深,他感慨地說道:「夢德啊,望海縣能夠有這個機會很不容易,希望你和望海縣的同志都不要過於在意個人得失,只要望海縣能夠發展起來,你們這一撥幹部都是幸運的。」

  焦夢德頓時心如死灰,范晉陸雖然沒有明確說要放棄他,但是也沒有說要保他,透露出的意思仍然是項目高於一切,那他還有什麼活路?

  范晉陸並沒有與焦夢德多說,因為這時候他的秘書走了過來,說是市委書記齊少軍請在市裡的常委們立刻到市委參加臨時常委會議。

  靖城市作為江北省東部的發展窪地,今年上半年全部招商引資的金額加起來也不到一個億,現在方夏陶瓷一個項目就過億,雖然這些投資不是一次性到位,但也是靖城市少有的大項目,為了這件事召開臨時常委會,實屬正常。

  在常委會上,范晉陸終於知道瞭望海事件的另外一種說法,他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原本就不會讓下屬幾句話輕易糊弄過去,兩相對照,他也就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馬上表態說道:「我支持對這件事進行調查,並盡快將調查和處理結果反饋給方夏陶瓷,爭取對方的諒解。」

  范晉陸這樣表態,其他常委更不會和雙過億的項目過不去而幫焦夢德說話,常委會很快達成一致:鑑於焦夢德同志的行為在望海縣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市裡面協助望海縣將方夏陶瓷的項目留下來,有什麼困難市裡儘量提供支持。同時由范晉陸代表市委、常務副市長王景書代表市政府前往望海縣進行考察指導,市紀委副書記杜東澤代表紀委查處焦夢德違紀一案。

  市常委會的消息傳到縣裡,周知凱馬上將包飛揚叫到辦公室,將市裡的消息告訴他:「飛揚啊,你放心,這件事市裡和縣裡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周書記,您誤會了,我在開會的時候都已經說了,焦書記這件事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包飛揚連忙說道。

  周知凱笑呵呵地說道:「那也是,你應該早就知道方夏陶瓷的項目會放在望海,又怎麼會因為焦夢德的一點小花招而受到影響。倒是我們操之過急,甚至連你都誤會了,在這裡我也要向你表示歉意。」

  包飛揚起身擺了擺手:「周書記,您可不能這麼說。您那也是為瞭望海縣的發展,心裡焦急。說起來也是我不好,沒有事先和周書記充分溝通,畢竟事情沒有最後敲定,我也不能保證結果。」

  「呵呵,你能夠理解,那是最好。」周知凱笑著伸手示意包飛揚坐下來,然後說道:「望海縣是整個榆城市經濟狀況最落後的縣區,我來望海三年了,一直都沒有什麼成績,常常感到力不從心。現在好了,有了方夏陶瓷這個項目,望海縣將會迎來歷史上最好的發展機會。」

  周知凱有些動情地說道:「飛揚啊,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夠拋開個人陳見,讓項目盡快落實,望海人民會感激你的。」

  包飛揚與周知凱的接觸並不多,這位望海縣的一把手看起來文質彬彬,臉上經常帶著微笑,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不過包飛揚並不會因此就認為周知凱是個老好人,能夠做到縣委書記,沒有一定的手腕那是不可能的。

  包飛揚挺了挺腰桿,認真說道:「請周書記放心,我一定盡快與方夏陶瓷方面商定投資協議的內容和簽約時間。」

  「好好好,那我和縣委等著你的好消息。」周知凱高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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