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搜神記 作者:末日詩人 (全文完)

 
regn13 2018-2-28 23:50: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 24178


【作者概要】:末日詩人,男,黑岩網作家。

【小說類型】:靈異 > 懸疑靈異

【內容簡介】:

  我打小就體弱多病,還經常看到許多古裡古怪的東西,直到我認了一顆老槐樹當乾媽後,這種情況才被改變。 本以為從此就能過上正常生活,卻沒料到大學畢業後,我遇到了一樁又一樁的怪事,村裡的人更是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死亡。 而這些怪事,皆因那顆老槐樹而起

【其他作品】:《變身APP》、《超級抽獎系統》《詭嬌娘》《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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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一章、霉運當頭

    我打小就體弱多病,經常發燒說胡話不說,還經常看到許多古裡古怪的東西,包括一些不存在的人。

    我出生在位於大興安嶺邊陲處的槐樹村,那地方偏僻,人也窮,人要一窮,就容易迷信,當得知我經常看到髒東西之後,我爺爺立馬就發話,讓我爸媽帶著我去村頭劉姥姥家給我看看。

    劉姥姥在附近的十里八村非常有名氣,專門給人看事,看的特別准不說,還從不收錢,一般去看事的,都會從家裡拎著一些豬肉,蔬菜,當作酬勞,而劉姥姥的老伴趙老漢死的早,倆人膝下又無兒無女,這些年,也就靠著鄉親們接濟過日子。

    據我媽說,當他們將還年幼的我抱到劉姥姥家之後,那劉姥姥原本渾濁的雙眼頓時射出了一道精光,然後仔細端詳著我,最後咂巴咂巴嘴,說了一句:「到了這孩子的年齡,一般孩子的天眼早就閉上咧,這孩子的天眼不僅沒閉上,咋還有要徹底睜開的架勢來?」

    我爸媽只求我平安,哪裡懂什麼天眼不天眼的,當即就問劉姥姥我這病得咋治,那劉姥姥聞言卻跟我爸媽說:「這孩子體質特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天生陰陽眼,左眼觀陰,右眼看陽,這樣的人可都了不得,你們真的要把這孩子的天眼給關了嗎?」

    我爸是個粗人,刨了半輩子的大地,在他簡單的思想裡,人只要平安,別的都是浮雲,當即就和劉姥姥說,這孩子總是睡不安生,經常生病,還吵嚷著能看到髒東西,現在還是輕的,只能看到,要是以後被纏上,那就麻煩了,而且家裡窮,養不起一個藥罐子。

    劉姥姥聞言無奈嘆氣,然後回到裡屋,不一會就拿出了一個罐頭瓶子,裡面裝著黑乎乎十分粘稠的液體。

    「這裡面是黑狗血,回去之後淋到這孩子的額頭上,然後每年的七月十四,都要淋一下,一直淋到九歲,以後就沒事了。」

    我爸接過罐頭瓶子,將拎著的蔬菜和豬肉往地上一放,道了謝之後轉身就走,我媽抱著我緊忙跟在後面,但臨出門的時候劉姥姥卻又說了一句:「這孩子天生陰陽眼,且體弱多病,你們回去之後,先用黑狗血淋孩子的額頭,然後天黑外面沒人的時候,拿著一根紅繩,悄悄的去村口,讓這孩子認那顆老槐樹當乾媽。如此,才能保這孩子安然一生,命格富貴。」

    我們那迷信,但凡是小孩子不好養,都會去認個乾媽乾爸之類的,但認一顆老槐樹當乾媽這事還真沒有過。

    但劉姥姥在我們那名氣很大,我爸媽連帶我爺爺對劉姥姥說的話都深信不疑,當天午夜,便抱著剛滿三歲的我來到了村口,見四下無人,我媽便將紅繩栓在了那顆老槐樹上,然後讓我跪在地上,噹噹噹的磕了三個響頭,最後又沖著那顆老槐樹叫了一聲媽,這才算完。

    後來我聽我媽說,當我磕完頭,叫完媽之後,隱約間,我媽聽到那顆老槐樹似乎應了一聲,而且當天夜裡雖然陰天,但卻沒風,那老槐樹卻無風自動,嘩啦啦的亂響,給我媽嚇得抱緊我,緊忙就跑回了家。

    但說來也奇,自打用黑狗血淋了我的頭,又認了那顆老槐樹當乾媽之後,我果然看不見那些古怪的東西了,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而且人也變得越來越機靈,七歲上小學,一直在班級名利前茅,後來考上了重點中學,那之後我家裡人把我當小皇帝一樣供著,家裡的事什麼都不用我管,只管一心讀書就是,最後我爺爺又說我的名字不好,沒有貴氣,最後我爺也不知道去哪找了個先生,把我的名字從聶二狗改成了聶天麒,又動用了老關係,把我的戶口改了,用我爺的話來說,這名字貴氣,以後准出息。

    而我也沒辜負家裡人的期望,16歲那年輕鬆考進了重點高中,最後又以十分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帝都某名校。

    所有人都羨慕老聶家生了個好小子,就連附近十里八村的見到我爺都會對他豎起大拇指,說一聲你家二狗真有出息。而每一次,我爺爺都會暴跳如雷,大聲跟人家說,我孫子不叫二狗,叫聶天麒,天麒!

    上大二那年,我和我們系的系花李萌談了對象,而且最主要的是,還是她倒追的我。

    李萌不僅人長的漂亮,而且家裡條件還好,聽她說她家是做生意的,公司開的挺大,每每聽她說到此處,我都會感覺有些自卑,但李萌卻很善解人意的安慰我,說愛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錢。我瞬間愛死她了,發誓一輩子對她好,我倆感情也一直很穩定,畢業之後,就準備談婚論嫁了。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順風順水,好運當頭的我,畢業之後卻走了霉運。

    我本是名校畢業,本來是不愁找工作的,但也不知為何,面試的時候卻屢次碰壁,就連我和大學同學劉明一起租的房子也不是漏水就是停電,這天我剛剛回出租屋,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等我衝進屋子一看,立馬就看到原來是馬桶堵了,有很多污穢都反了起來,流了一地。

    我被噁心的夠嗆,但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女友李萌卻忽然走了進來,當她看到屋子裡的慘狀之後轉頭就衝了出去,一邊往出跑,一邊對著我大喊:「聶天麒,分手吧,我們不合適,以後,你別來打擾我了!」

    李萌只留下這一句話就衝出了樓道,開著寶馬MINI離開了,只留下傻眼的我獨自站在滿是污穢的屋子裡,一臉的驚愕。

    我足足愣神了幾分鐘才回過神來,當即追了出去,不過那火紅色的寶馬MINI早就開遠了,只在殘陽下留到一道似火般的殘影。

    我和李萌的感情一直很穩定,經過這兩年的相處,兩人對彼此不但沒有厭煩,反而還更加依戀,李萌今天這是發什麼瘋,怎麼扔下一句話就跑了?

    難道,是因為我這段時間處處不順,工作也沒找到,李萌家裡覺得我無法給她幸福,然後逼迫她和我分手的嗎?

    不行,我必須要問問清楚,就算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拿出手機,直接給李萌打了過去,但李萌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我不信邪,又連續打了幾次,但都是關機狀態,最後實在沒辦法,便給李萌的閨蜜何笑笑打了過去。

    何笑笑也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在一家外企做的順風順水,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備受領導重視,這個時候,估計還在加班呢。

    過了好一會何笑笑才接電話,我也沒有磨嘰,而是直入主題,何笑笑聽完我的話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沉聲說:「天麒,放手吧,你們不合適,就算你名校畢業,但你的根畢竟是在農村,在李萌家人看來,就算你將來有出息了,那也依然是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

    聽到何笑笑的話我頓時傻眼了,拿著手機愣神了好長時間,最後何笑笑又在電話裡安慰我很多話,我也沒有聽進去,而是直接掛斷電話,整個人宛若丟了魂一樣,木訥的走在大街上。

    是啊,何笑笑說的對,就算我是名校畢業又怎樣,我畢竟是農村出來的,在李萌家裡人看來,我也只不過是一個拉蛤蟆罷了。

    想到此間我咧嘴苦笑,淚水卻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雙眼。

    我木訥的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最後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我不記得那晚我到底喝了多少,我只知道,最後我喝得爛醉,連酒錢都付不起,後來被人一頓狠揍,最後被扔到了酒吧後面的巷子裡。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扶著牆嘔的一聲就吐了出來,直吐了自己一身才作罷。

    我蹲在地上,想著上學時期的順風順水,我那時候成績好,人長的也精神,還處了一個家裡有錢長的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有多少在背地裡羨慕過我。可一想到這幾個月間的慘淡遭遇,不知不覺間竟淚如泉湧,然而,就在我哭的稀里嘩啦的時候,身旁卻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我抬頭一看,就見一個女孩靠著牆,叼著一根女士香菸,正一臉嘲笑的看著我呢。

    「你看什麼呢,還能不能讓我做一個安靜哭泣的美男子了!」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沒想到那女孩卻噗的笑出了聲,說:「就你現在這德行,還美男子呢!」說完之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最近挺倒霉的吧?」

    我一臉詫異說你怎麼知道,而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輕飄飄的扔下了一句:「你身上的霉運來自北方,如果你老家是在北方的話,我建議你回老家看看吧,你家裡應該出事了!」

    我聞言一怔,急忙起身問:「你說的什麼意思?」

    那女孩根本就不理會我,而是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我想要去追,但這時電話卻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一看,就見電話竟然是我家裡打來的。

    這大半夜的,家裡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莫不是,家裡真的出事了?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沉,但依然強作鎮定的接起了電話。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二章、靈堂

第二章、靈堂

    家裡真的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我媽的話讓我心頭一沉,酒意也醒了幾分,急忙追問家裡到底咋回事,出啥事了?

    可我媽只是一個農村婦女,遇到事就慌了神,在電話裡哭哭啼啼的半天也沒說清楚,只說讓我盡快回來一趟,越快越好。

    我先是安慰了我媽一番,隨即找了一輛出租車,一邊往機場趕,一邊給一起合租的室友劉明打電話,讓他給我送點錢來。

    我和劉明是大學同學,一個寢室上下鋪的兄弟,感情極好,等我到機場的時候,發現劉明竟然還比我先到,正在機場等我呢。

    「天麒,這大半夜的,出什麼事了這麼急?」劉明遞給了我五千塊錢現金,然後問:「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家裡出了點事,我回去一段時間。

    劉明也沒再多說什麼,而是陪著我在機場蹲了一夜,天一亮又陪著我買票,直到把我送上了飛機,才回去。

    我到哈市下的飛機,然後改乘大巴一路顛簸十來個小時,終於是到了我們那的小鎮,到了小鎮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個時候已經沒車了,本想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然後在鎮裡住一晚,卻沒想到家裡的電話一直都沒人接聽,不禁心急,直接花高價雇了一亮面包車,然後火急火燎往我們村趕去。

    通往我們村的是山路,兩旁環山,路很不好走,司機也不敢快開,便一邊抽菸,一邊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可過了一會,那司機卻忽然停住了車,車速雖然不快,但這一下停的突然,還是嚇了我一跳,急忙問司機咋了,咋停車了?

    司機指了指前面,說:「這哪個王八蛋把大樹橫道上了,這下完了,車是過不去了!」

    我聞言急忙向前看去,就見車頭前面橫著一顆大樹,這樹很粗,就這麼突兀的橫在道上,若不是這司機反應快,我估計剛才就要撞上了。

    我就說咱能不能把這樹挪開?

    司機搖了搖頭,說夠嗆。

    我著急回家,就讓司機和我一起試試,看能不能搬動,但這樹又粗又重,我和司機兩個人費了半天勁也沒挪動幾分,而且這附近又沒有小路,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走著回村了。

    此刻我們才開了一半的路,這要是走著回去,沒個兩個小時是別想到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要是走回去,估計到家都得十二點了。

    我交了車錢,然後又在司機那要了一個手電,便拿著手電一路向家走去。

    今晚的風很大,吹的樹枝嘩啦啦作響,那樹枝藉著借光投射在地上的陰影更是宛若怪獸的爪子一般,在地上搖來擺去的,再加上不遠處就有一片墳地,此刻那墳地上還亮著一團團的鬼火,被風吹的飄忽不定,給人的感覺既陰森又恐怖。

    我本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再加上接受過高等教育,對這些鬼鬼神神之類的東西一直都嗤之以鼻,不過我剛剛畢業那段時間,我媽沒事就給我打電話嘮叨我小時候的事,說我能看到髒東西,雖然我早已不記得小時候的那段經歷,但我確實是記得小時候七八歲的時候被淋過黑狗血的事,所以我媽的話還是在我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影響。

    我看著墳地的方向渾身打了個哆嗦,隨即緊了緊衣服,悶著頭便向前走去。

    我一路走的飛快,但也許是因為心理作用的緣故,一路上,我一直忍不住回頭回腦的往墳地那看去,我也不知道我轉頭想看什麼,但我總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詭異,就好像……身後一直在有什麼東西跟著我一樣。

    這個想法一經在我心底升騰,便再也無法壓下,不禁心裡發毛,腳步便又加快了幾分,然而,就在我即將走過那片墳地的時候,我的手電卻在不經意晃到了一個人影。

    我當即被嚇了一跳,頓住腳步,叫了一聲:「誰啊?」

    沒人回應,只有我略微有些慌張的聲音在夜風中迴蕩著,那風吹的嗚嗚作響,宛若女人的哭聲一般,很是詭異。

    我嚥了口吐沫,隨即用手電四處照了照,隨即就發現,在前方的一棵樹後,竟然站著一個人。

    他半邊身子都隱藏在樹後,唯有小半張臉露了出來,那半張臉被手電晃的有些陰晴不定,再加上距離有點遠,我一時間也看不清。

    「是誰,我是槐樹村的聶天麒,你是不是我們村的?」我壯著膽子又喊了一聲,而隨著我的聲音落下,就聽那人咳嗽了一聲,而當我聽到這咳嗽聲之後頓時就是一怔,這咳嗽聲我很熟悉,似乎是我爺爺的?

    「爺爺?」我激動的喊了一聲,那人聞言終於從樹後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天麒回來啦,爺爺在這等你好久了。」

    真的是爺爺!

    我懸在心底的那顆大石終於落下,快步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爺爺,然後問這大半夜的,在這等我幹啥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爺爺就笑,這笑容很純真,就好像是個孩子一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爺爺想你了,聽說你今天要回來,就在這等著你了!」爺爺說完之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天麒,你瘦啦,是不是這段時間受委屈啦?」

    我聞言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在城裡過的好著呢,爺爺笑而不語,我見狀就問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我爺卻搖了搖頭,說沒出什麼事,就是爺爺想你了,才讓你媽給你打電話的,現在爺爺看到你了,也就心安了,天麒,你回去吧,別回村了,回去好好工作,咱們老聶家,可就指著你出息呢。

    啊?

    沒出事?

    沒出事,我媽在電話裡怎麼哭了?

    而且,今晚的爺爺有點奇怪啊,在這等了我半宿不說,怎麼一見面就讓我回去呢,我這都已經到家門口了,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啊?

    想到這裡我就抓住了爺爺的手,一邊往村裡走,一邊和爺爺說:「爺你不是想我了嗎?我回來了,走,咱爺孫倆回去喝兩杯,爺,你的手好涼啊!」

    爺爺的手特別的涼,好像冰塊一樣,被我抓住之後,連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我爺卻一直往後縮,不讓我抓,然後說可能是在這吹了太久的風吧。

    我也沒有多想,而是和爺爺一路往村裡走去,一邊走,爺爺還一邊和我聊一些我小時候的事,聊到我調皮搗蛋的時候,爺孫兩人還都會發出開心的笑聲。

    畢業之後我一直不順心,每日都是憂愁度日,此時和爺爺在一起說說話,這些天積壓在心底的鬱結幾乎被一掃而空,只感覺心裡暢快了許多,不禁感慨,到什麼時候,家和親人,才是我們永遠的港灣啊。

    本來兩個小時的漫長路程,卻在我和爺爺的聊天中飛快度過,一抬頭,就發現,我們已經到村頭了。

    但我爺爺非要去我家的自留地裡挖點花生,說回去喝酒,這黑天瞎火的,我擔心他,就要和他一起去,但我爺爺說什麼都不肯,最後我實在擰不過他,無奈,只能自己先回去。

    我走出很遠之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我爺爺竟然還站在原地,正笑呵呵的對著我揮手呢,看到這一幕,我不知怎麼就是鼻子一酸,竟然生出一種生死離別的感覺,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這感覺確實強烈。

    我深吸了兩口氣,強壓下這種錯覺,然後笑了笑,隨即進了村子。

    這個點,家家戶戶早就睡覺了,但我家的方向竟是一片通明,我只以為是家裡在等我,哪裡想到,當我走到自家院子前之後,卻瞬間愣在了原地。

    只見,院子裡被搭起了一個大棚子,棚子內停放著一口紅色的棺材,而在棚子內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張黑白照片。

    而照片上的爺爺,正眯著眼睛對著我笑呢!

    爺爺……死了?

    我瞬間如遭雷擊。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三章、老樹流血

    我瞪大著眼睛,一臉驚愕的站在原地,只感覺整個人宛若被五雷轟頂了一般,一時間,竟難以邁動一步。

    爺爺,已經死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要知道,我剛剛可是還和爺爺在一起的。

    院子裡有不少守靈的人,此刻看到我,立馬就喊我,我媽也急急忙忙的從屋裡走了出來,但我卻沒有進院,而是轉頭急急忙忙的往我家的自留地跑去。

    我爺不可能死,他剛剛還和我說要去自留地挖花生,回來和我喝酒的。

    我爸媽還有幾個人在後面一個勁地喊我,可我卻對他們不理不會,只是悶頭狂奔。

    幾分鐘後,氣喘吁吁的我終是來到了我家的自留地,可是地裡黑乎乎的,哪裡有人的影子?

    我仍然不信邪的喊了幾聲,都沒人應,只有蛐蛐的叫聲在黑暗的夜空下迴蕩著。

    我瞬間懵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這時我爸媽追了過來,我媽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流著眼淚跟我說天麒,你怎麼了,大半夜的,你往地裡跑什麼。

    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痛哭的衝動,然後和我媽顫聲的說,我剛才看到我爺爺了。

    我媽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掉眼淚,倒是我爸陰沉著臉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回去吧,給你爺爺燒點紙。

    我被我媽牽著,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來到了靈堂前,而當我透過棺材的縫隙,看到裡面躺著的爺爺之後,整個人瞬間崩潰,跪倒在棺材前痛哭了起來。

    我爸是個不苟言笑,且沉默寡言的人,所以從小,幾乎都是我爺爺逗我玩,就算是去外地上學之後,我也是三天兩頭的往家裡打電話,和爺爺聊幾句,但畢業之後因為諸事不順,所以就斷了聯繫,卻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時間,我就要和打小疼我愛我的爺爺陰陽兩隔了。

    想到此間,我的眼淚便宛若泉湧一般,噼裡啪啦的往下流,我媽見我哭的傷心,便過來拉我,將我拉到了屋裡,先是一陣噓寒問暖,又問我吃沒吃飯。

    我哪裡有心情吃飯,當即擦了擦眼淚,問我媽,我爺是怎麼死的?

    可我媽卻無論如何都不和我說,只是擦了擦紅腫的雙眼,然後去廚房給我下面條去了。

    我見狀心生疑惑,只感覺爺爺的死似乎不簡單,而且,既然爺爺已經去世了,那剛才,我見到的是什麼?

    難道,那個人並不是我的爺爺?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我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打小就體弱多病,能看到一些髒東西,只因認了一顆老槐樹做乾媽,從此才漸漸好了起來,又想到之前爺爺的諸多古怪之處,頓時就心頭一顫。

    難道,我剛才看到的,是爺爺的鬼魂?

    可這個世界,真的有鬼怪這種東西嗎?

    我媽給我做了碗麵條,可我卻沒心思吃,只是坐在靈堂裡,堅持著要守靈,但我昨晚一夜沒睡,在加上今天舟車勞頓,此刻坐在靈堂裡便有些迷糊,起初還好,因為人多,幾乎全村的老爺們都在這,但後半夜的時候,大家都回去睡覺了,只有我和我爸沉默的坐在靈堂裡。

    我問我爸我爺到底是怎麼死的,我爸不說話,只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人已經沒了,怎麼現在連死因都不告訴我呢?

    難道,爺爺的死,很不尋常?

    凌晨是人最困的時候,再加上我心力交瘁,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竟不知不覺間在靈堂裡睡著了。

    這一覺我睡的很累,只感覺夢到了許多古裡古怪的東西,不時的,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個不停,那聲音很輕,且語速很快,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就在我想要仔細聽清那聲音的時候,忽然就被嘈雜的聲音驚醒,轉頭一看,就見我爸早已不見蹤影,碩大的靈堂內,唯有我一人,還有一口大紅棺材。

    我瞬間打了個激靈,而這時,就見街道上人影竄動,幾乎所有人都在往村頭跑去,我見狀急忙跑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隔壁趙叔,問:「趙叔,這是咋了,怎麼大家都在往村頭跑?」

    「哎呀可不好了,剛才有人看到劉傻子扛著斧頭,好像是去砍村頭的那顆老槐樹去了,那顆老槐樹可有上百年了,咱們村的名字也是以此由來,以前有老人說過,這顆老槐樹要是被砍,或者枯死,那咱們村的風水就被破了,到時候咱們村的人都要霉運當頭。唉對了天麒,你不也是認了那顆老槐樹當乾媽了嗎?走,快和我去看看,你爸早就過去了!」

    我被趙叔拽著一路往村頭跑去,離的老遠,我就看到村頭圍了一圈的人。人群中又吵又鬧,待我擠進人群才看到,那劉傻子正和我爸還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僵持呢。

    劉傻子父母死的早,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人雖然遲鈍了一些,但卻生了一把子力氣,到農忙的時候,誰家忙不過來就去誰家幫忙,性格出了名的溫順,一說一笑的,怎麼今天卻是一臉的凶相,宛若隨時都會暴起咬人的瘋狗一般呢?

    這時就聽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對著劉傻子大罵:「你個傻子,槐樹村把你養這麼大,到頭來你卻要砍了槐樹村的根,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讓你餓死!」

    眾人紛紛附和,但劉傻子卻紅著眼睛瞪了眾人一眼,隨即掄起斧頭,轉身一下就砍在了老槐樹上。

    一般的槐樹都不會太高,但這顆槐樹不僅高,還很粗大,足足需要幾人環抱,此刻劉傻子這一斧頭下去,雖然不至於傷了槐樹的根本,但也是一陣木屑翻飛。

    這一斧頭下去可不得了,就好比那火星子迸濺進了油桶裡,幾乎所有人都被氣炸了肺,我爸和那幾個年輕小夥子更是一馬當先,直接就沖上去想要制服劉傻子。

    但劉傻子好像瘋了一樣,見我爸他們衝了過去,掄起斧頭當頭就砍,我爸衝在最前面,因為躲避不及,一斧頭就被砍在了胳膊上,一聲慘叫,一下栽倒在地。我見狀心頭一顫,急忙衝了上去,一把扶起我爸,就見我爸的胳膊被砍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把衣袖都給染紅了。

    本來因為爺爺的死我心裡就窩著一團火,此刻我爸被砍,我當即就氣血上湧,起身就要去揍劉傻子,跟在我爸身後的那幾個年輕小夥子這時也回過了神來,也跟著我一起衝了上去,大家七手八腳的,終於是把劉傻子給放倒在地,先是給他一頓好揍,然後又找來繩子,給他綁了個結實,這才算完。

    劉傻子被揍的夠嗆,眼圈發青,不時的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且這時他跟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哪裡還有之前的凶相,只是蜷縮在地,一邊哆嗦,一邊絮絮叨叨的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給他抬回去,綁起來,別讓他再溜出來犯渾!」有老人吩咐了一聲,立馬有人去拿了一根竹竿,好像抬豬一樣,抬著劉傻子往回走。

    「爸你沒事吧?」我看了看我爸的傷口,不算深,但出了不少的血,可我爸卻搖了搖頭,說沒事,隨即就往家走去。然而,就在人群將散之際,忽然就聽有人大叫了一聲:「媽呀,樹,樹,樹流血啦!」

    這人的聲音結結巴巴的,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而隨著他聲音響起,眾人也全都回頭去看,我也回過頭,隨即就見,那老槐樹被砍的地方,竟然,真的流血了。

    殷紅色的鮮血順著斷茬慢慢溢出,將地面都給染紅,那血又腥又甜,被夜風一吹,立馬在村子裡飄散開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四章、偷屍、上吊

    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一時間場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老槐樹,怎麼還會流血?

    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我是打死都不會信的,但此刻親眼所見,也由不得我不信了,不禁疑惑,難道,這顆老槐樹,真的像村民們說的那麼邪乎嗎?

    亦或者,這老槐樹,成精了?

    正愣在原地胡思亂想呢,忽然就見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老槐樹一個勁地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唸唸叨叨的給老槐樹道歉,就好像那老槐樹上真的住著神靈一般。

    我畢竟受過高等教育,想的要多一些,在遇到這樣的事之後首先想到的便是以科學併合理的角度去解析,而眼前的這棵樹這麼粗,若是裡面裝著什麼東西,或者被藏了什麼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樹裡面有什麼呢?

    難道,是藏著一個人,亦或者,是一具屍體?

    而劉傻子那一斧頭,正好砍到了那屍體的身上?

    想到這裡我立馬大聲將我的想法說了出來,但令我沒想到的是,村裡幾個老人卻一個勁地指責我,說我對神樹不敬,就連我爸也拉我,讓我不要再管,趕緊回家。

    我還要再說,但卻被我爸連拖帶拽的,直接往家走去,我心中不解,問我爸為什麼不讓我說,他們這是老封建,老迷信,可我爸卻陰沉著臉,然後說:「天麒,我知道你上了學,有學問,但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去管的好,因為所有一切未知的東西,都值得我們去敬畏。」

    所有一切未知的東西,都值得我們去敬畏。

    我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很少言語,但今天我爸卻說出了如此有哲理的話,不禁讓我心頭一顫,隨後,我忽然想起了我爺爺。

    如果,這個世界真如課本上,亦或者是我們學到的那樣,那麼,我要如何去解釋我在回程途中遇到爺爺的事?

    我一路沉默,跟著我爸往家走去,然而,當我和我爸走到自家院子前之後卻瞬間一怔。

    只見靈棚內一片凌亂,原本被整齊擺放的花圈還有紙人紙馬全都倒在了地上,有幾個花圈,甚至都已破損,最主要的是,棺材蓋子,竟然掉落在了地上。

    這……出了什麼事?

    我和我爸急急慌慌的衝進了靈棚,然而,當我看到棺材內的景象之後,卻瞬間傻眼了。

    大紅棺材內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而原本應該躺在棺材裡的爺爺的屍體,卻不翼而飛了。

    我傻愣在原地,瞪大著眼睛,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倒是我爸率先冷靜了下來,然後陰沉著臉轉身就走,我問我爸幹什麼去,我爸就說:「去找村支書,然後召集全村的人,一起找!」

    「可是,可是爺爺的屍體,怎麼會沒了,難道有人偷屍?這件事,我們得報警!」我對著我爸大喊,可我爸卻搖頭,並說不要報警,等他回來再說。

    這時我媽也從屋子走了出來,見到靈棚裡的情況也是一愣,然後問我這是咋了?

    我搖了搖頭,問我媽之前聽沒聽到什麼聲音之類的,可我媽說沒有,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我咬了咬牙,然後給我媽說了一聲,轉頭就向我爸追去。

    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巴掌大的小山村,竟然會出現偷屍這樣的事,而且,我和我爸才出去沒一會這屍體就丟了,也就是說,那偷屍賊,肯定對我家的情況十分熟悉,並且知曉我和我爸剛才去了村頭,這才下的手。

    那個人,肯定是我們村的,可能還是非常熟悉的人。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拳頭,只感覺渾身的熱血都往腦門上衝,恨不得現在就抓到那人,將他千刀萬剮。

    王支書本來就在村頭還沒回去,此刻見到我和我爸氣沖沖的走了過來,立馬就問:「聶家父子,你們咋了這是,不是讓你們回去的嗎?」

    我聞言搶先我爸一步,咬牙切齒的對王支書說:「王叔,我爺爺的屍體……不見了!」

    「啥,屍體不見了?」王支書一聽也是一愣,然後看了我爸一眼,見我爸點了點頭之後才說:「這屍體咋還能不見了,莫不是,被野狗什麼的叼走了吧?快快快,召集大夥,去山裡搜!」

    我一把攔住了王支書,說:「王叔,不是野狗,也不用去山裡搜,咱們就在村裡搜,我懷疑,是有人偷了我爺爺的屍體!」

    王支書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好你個二狗,你咋說話呢,是不是上了點學,就看不起咱們村裡的人了。咱村,還沒出過那麼做損兒的人呢,再者說了,一具屍體,誰偷他嘎哈?一不能吃二不能干活的。

    被王支書這麼一說,我也瞬間冷靜了下來,他說的沒錯,誰能偷我爺爺的屍體,畢竟那是一個死人,晦氣不說,偷回去還啥也不能干,多嚇人啊!

    想到這裡我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跟著王支書,挨家挨戶的喊人,山村人質樸,誰家要是出點啥事了,都會去幫個手,此刻一聽我爺爺的屍體竟然不見了,村裡的老少爺們基本都起來了,有的扛著鐵鍬,有的拿著斧頭,分成了好幾伙,全都往山裡鑽。

    槐樹村四面環山,村北便是大興安嶺邊陲,再往裡走就是原是老林了,若是有個野獸什麼的,倒也不稀奇。只是我越想越不對勁,要是野獸的話,它是怎麼弄開那重達上百斤的棺材蓋子的,別說是野獸了,就連我這個大小伙子,想一個人推開,都有點費勁。

    眾人在附近的山林裡搜索了一夜,直到天濛濛亮,都沒有任何線索,而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想著身體一向硬朗的爺爺說沒就沒了,到頭來,就連屍體都不得安寧,當真是難受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無功而返,最後王支書也有點拿不住主意了,這時我就說「還是報警吧。」

    但沒想到,我這話才剛出口,王支書就不干了,說咱們村裡,出了什麼事從來都是內部解決,從來都不會驚動公家,這要是驚動了公家,到時候咱們村,就成了七里八村的大笑柄了。

    山村人的思想太過於封建,還處於萬事不動官,人民內部自己解決的老觀念,但我哪裡會聽,當下拿出電話,就要報警。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就聽有人在村頭喊了一聲:「哎呀媽呀,不好啦,又有人上吊啦。」

    這聲音很大,帶著無盡的驚恐,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王支書最先反應過來,帶著人呼呼啦啦的就往村頭跑。

    我也是愣了一下,然後也顧不上打電話了,也跟著往村頭跑去。

    只是,當我跑到村頭之後,看清眼前景象之後卻瞬間心頭一跳,只感覺一股股冷冷的、毛毛的寒氣立馬從腳底板升騰而起,轉瞬間便蔓延至我的全身,讓我整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只見,昨晚還活蹦亂跳,先是砍樹後又砍人的劉傻子,此刻卻被吊在了那顆老槐樹上。

    他面目猙獰,臉色淤青,舌頭都吐出來老長,眼睛凸起老高,那一雙佈滿血色的雙眼內,卻充斥著極度的驚恐。就好像,在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一般。

    這一晚先是劉傻子中邪了似的砍樹傷人,然後又是我爺爺的屍體消失不見,最後,劉傻子竟然又被吊死在了樹上,當真是邪門到了極點,在加上山裡人迷信,出了這樣的事,難免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這到底是咋了,這才幾天,這樹上,就吊死倆人了,莫不是,咱們村有人做了什麼事,得罪了樹上的神靈,咱們村,要遭報應了?」

    「是啊,先是聶老憨,現在又是劉傻子,不會,不會還有下一個吧?」

    「就算有下一個,那也是你,誰讓你天天偷看劉寡婦洗澡了。」

    「日你媳婦的,你咋說話呢,小心我把你偷劉寡婦花褲衩的事說出去!」

    聽到這幾人的小聲議論,我頓時就是心頭一顫。

    聶老憨就是我爺爺,而我爺爺,竟然是也是吊死在這顆老槐樹上的?

    我爺爺,為什麼要上吊?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五章、又是夜晚降臨時

    爺爺竟然是上吊死的?

    這怎麼可能?

    爺爺一向樂觀,再加上我們老聶家出了我這麼一個大學苗子,未來充滿了希望,於情於理,我爺爺都沒有上吊自殺的道理啊。

    而且,這顆老槐樹太怪了,先是我爺爺吊死在了這裡,後來又被劉傻子砍出了血,現在,劉傻子又在這裡上了吊。

    難道,這顆老槐樹,真的有什麼古怪不成?

    正所謂怪事見的多了,人的思想觀念潛移默化間,自然而然的就會隨之改變,我本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我才回來一夜,村裡就出了這麼多的事,心裡難免打鼓,再加上此刻爺爺的屍體不翼而飛,心裡也跟著慌亂了幾分。

    這時王支書帶著一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劉傻子的屍體弄了下來,劉傻子看樣子已經死了幾個小時了,渾身僵直,臉色淤青,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圍觀的一群大老爺們,都感覺心底寒氣直冒。

    「草他娘的,昨天晚上,我不是叫你們把劉傻子綁上的嗎?這怎麼回事,劉傻子怎麼又跑出來了?」王支書扯著脖子好一陣大罵,最後一個小夥子就說:「叔啊,昨天我們確實是按照你說的把他綁了,那繩子是殺豬時捆豬用的,按理說,這傻子就算力氣再大,自己也不可能弄開啊!」

    王支書一聽就撓頭,說這可奇了,那這劉傻子,是咋跑出來的,還跑到這上了吊?

    這時,有個賊眉鼠眼的小子湊到了王支書身前,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低聲的說:「叔,不會是鬧鬼了吧?聶老憨的屍體不是不見了嗎?不會是聶老憨冤魂不散,回來害人的吧?」

    這小子叫李二奎,在我們村出了名的游手好閒,二十七八了連個老婆都沒討上,有事沒事就去騷擾劉寡婦,沒少被村裡人戳脊樑骨。而此刻,當我聽到他的話之後頓時就急了,上去抓住李二奎就要揍他,但李二奎卻一把將我推開,然後冷嘲熱諷的說:「喲,二狗,你不是大學生嗎,怎麼有學問的人,也這麼愛動手啊?」

    李二奎說完之後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既然你那麼有學問,那你說說,這老槐樹流血,是咋回事?還有,你爺爺的屍體跑哪去了?要我看吶,那就是你爺爺冤魂不散,回來害人來了呢,你剛回來可能不知道,你爺爺,在死前那幾天,可是跟中了邪一樣,天天三更半夜的扛著斧頭來砍樹,要不是我們看的嚴,可能這樹,都要被你爺爺砍斷了去!」

    我聞言一怔,我爺爺在死前的一段時間,竟然也曾來這砍過樹?而且還鬧的挺邪乎,甚至被村裡人給看管住了?

    我轉頭看向了我爸,但我爸卻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一把拽住了我,說:「家裡的事不用你管了,走跟我回家收拾東西,然後回城裡找工作去。」

    我爸連拖帶拽的把我弄回了家,任憑我如何辯解,我爸都置之不理,態度十分之堅決,但他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走,因為隱約間我感覺到,這整件事,似乎很不尋常。

    我爺爺和劉傻子,都有過一樣的經歷,然後又以同樣的方式吊死在了那顆老槐樹上,這件事,無論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古怪,再加上我爺爺的屍體還沒找到,連下葬都做不到,我又怎麼能現在就走?

    我爸見狀嘆了口氣,隨即點了根菸,蹲在牆根悶頭抽個不停。

    我見狀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才忍不住問我爸:「爸,這到底是咋回事,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我爺爺,真的是吊死在那顆老槐樹上的?」

    我爸沒有說話,只是悶著頭抽菸,直到一根菸抽完,我爸才看著我,問:「你真的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我爸見狀又點上了一根,然後在煙霧渺渺間問我:「你媽應該跟你說過,你小時候劉姥姥給你算命的事吧?」

    「說過。」我點頭。

    「那你媽肯定沒和你說,劉姥姥在最後還說了一句話。」我爸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菸頭的火光將他的臉映照的有些陰晴不定,隨後,就見他開口,道:「劉姥姥說,你認了這顆老槐樹當乾媽之後,將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從此土雞變鳳凰,一飛衝天。可是……如果這棵樹出了什麼意外,或者被人動了手腳,那一個弄不好,我們老聶家,就可能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什麼?

    這棵樹,對我家竟然這麼重要?

    但不對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爺爺為什麼還要去砍那顆老槐樹呢?

    按理說,這顆老槐樹關係著我們老聶家全家人的身家性命,甚至可能還會改變我一生的命運,對我家是極為重要的,這樣的一棵樹,家裡人照看還照看不過來,怎麼我爺爺還會去砍樹?

    我問我爸,但我爸卻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你爺爺……」我爸說到這皺了皺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見狀急忙追問:「我爺爺怎麼了?」

    「你爺爺,在那段時間,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悶悶不樂,也不說話,飯吃的也少,都瘦成了皮包骨。但一到晚上,整個人就跟中邪了一樣,力大無比,而且眾人喊他,他也不應,就直勾勾的要去砍那顆老槐樹,就好像,就好像中邪了一樣!」

    中邪?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些神神鬼鬼的存在嗎?

    我還要問,但這時王支書卻氣喘吁吁的跑進了院子,直接對我說:「二狗子,你爺爺的屍體找到了,快過去看看。」

    爺爺的屍體找到了?

    我不敢耽擱,起身就走,我爸也緊忙起身,隨後在王支書的帶領下,竟然直接來到了劉傻子家。

    王支書怎麼把我們帶到劉傻子家來了,難道,爺爺的屍體在劉傻子家?

    劉傻子家圍了一圈的人,眾人七嘴八舌的都在議論著什麼,但一看我和我爸來了,就全都閉上了嘴,隨即一臉古怪的看著我和我爸。

    我被眾人看的不舒服,忍不住問劉支書,但劉支書只說讓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劉傻子家是土坯房,歪歪斜斜的,都要塌了,屋裡也簡陋,只有一張土炕還有一張桌子,而此刻,當我進屋,看到屋裡的景象之後,立馬就是一怔。

    我爺爺的屍體,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劉傻子家的土炕上,而且古怪的是,爺爺的手上,竟然還拿著一把剪子。

    這是怎麼回事,爺爺的屍體,怎麼會在劉傻子家,難道,是劉傻子偷了爺爺的屍體?

    可是,爺爺屍體丟失的那段時間,劉傻子宛若中邪了一般,正在村頭砍樹啊。

    而且,爺爺的手上,怎麼會拿著一把剪子?

    這時候我又看到,在爺爺的身旁還散亂的扔著一根繩子,那繩子已經斷了,斷口十分平整,顯然是被利器剪開的,而爺爺的手中,正好拿著一把剪刀……

    難道,劉傻子身上的繩子,是爺爺剪開的?

    我被自己這古怪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而這時李二奎突然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了一眼我爺爺手中的剪刀,又看了一眼土炕聲的繩子,然後冷笑著說:「我就說是聶老憨這個老東西冤魂不散,回來索命來了,二狗子,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我本想和他辯解,但我爸卻一個勁地對我搖頭,氣的我是臉紅脖子粗的,恨不得狠狠揍那二貨一臉的血,最後還是王支書出來和稀泥,對著李二奎罵道:「滾滾滾,少在這胡咧咧!」

    罵走了李二奎後,王支書又招呼大家一起將我爺爺的屍體抬了回去,將爺爺的屍體收斂好之後,王支書便帶著人呼啦啦的去了劉傻子家,畢竟劉傻子的屍體還等著大夥幫著收斂呢。

    這一次我和我爸可再也不敢離開靈棚一步了,一直都死守在那,而且為了再生事端,我爸和我商量了一番,便決定明天一早,就讓我爺爺入土為安。

    本以為這一天一夜,只要好好守著靈堂便不會有事了,卻沒想到,當夜幕降臨,午夜時分之際,怪事又發生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六章、雖死猶生

    本來夜裡我爸是要和我一起守靈的,但自打爺爺去世後,我爸便一直沒合過眼,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憔悴,到了半夜的時候,我爸就更堅持不住了,精神都開始恍惚了起來,最後還是我和我媽把他扶回了屋,這才勉強睡下。

    我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跟我媽打了聲招呼,讓她也睡一會,然後便來到了靈棚。

    靈棚內的燈光有些昏黃不定,被夜風吹的搖來擺去的,將那口大紅棺材托顯的極其詭異。

    說實話,此情此景,還是有些恐怖的,就算我不信鬼神,但也絕對不敢在這樣的地方獨處,但一想到棺材裡躺著的可是我至親至愛的爺爺,便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爺爺總不會害我的!

    我點燃了一根菸,然後坐在棺材旁,看著棺材怔怔出神。

    爺爺為什麼要上吊自殺呢?還有爺爺為什麼要砍那顆老槐樹呢,難道,那顆老槐樹有什麼古怪的地方,被我爺爺發現了?

    可是,那劉傻子又怎麼解釋?

    而爺爺的屍體,又怎麼會出現在劉傻子家呢,最主要的是,爺爺的手裡竟然還拿著一把剪刀,難道,劉傻子身上的繩子,真的是爺爺給剪開的?

    只是這怎麼可能,一個死人,怎麼會做這些?

    莫非,是有人在背後使壞,動手腳?

    那個人會是誰呢?

    我坐在靈棚裡一陣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卻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這個世間段,是一天之中最為黑暗、也是最為陰冷的時刻,人最容易犯困,我雖然用煙頂著,但也有點熬不住了,眼皮不時的打架,腦袋也跟小雞啄米一般。

    然而,就在我強挺著睏意不讓自己睡著的時候,我忽然就感覺眼前一黑,靈棚內的電燈竟然沒有任何預兆的熄滅了。

    電燈熄滅後,靈棚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被這沒由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去開燈,可這時,我忽然感覺到面前的黑暗宛若煙霧一般,翻滾個不停,且那黑和別處的黑還不同,很濃稠,就好像能吞噬月光一般。

    隨後,我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那聲音雜亂無章,好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一瞬間就將我的心神全部吸引了過去,忍不住愣在原地。

    那聲音語速很快,時而宛若人的低笑聲,時而又宛若哭聲,很是詭異,而下一刻,那聲音忽然一頓,隨即,就聽一個十分飄忽,且很真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去村頭,砍掉那顆老槐樹,都是那顆老槐樹害了你的爺爺,快去呀,快去呀!」

    這聲音好像擁有魔性一般,在聽到的那一瞬間,我只感覺腦袋一沉,隨後竟慢慢轉身,拎起了牆角的斧頭,渾渾噩噩的出了院子,向村頭走去。

    這一刻的我就好像中邪了一般,身體根本就不受我自己的操控,而且腦海裡想的,全都是砍了那顆老槐樹,似乎不砍掉那顆老槐樹,我的心裡就不舒坦一般。

    我家距離村頭不遠,再加上此刻已是午夜,村裡人早都睡了,所以一路上倒也沒人發現宛若中邪了的我。

    那顆老槐樹無聲的屹立的村頭的黑夜裡,它已經屹立在這裡上百年了,可今天,就要被我砍斷。

    想到這裡我心裡沒由來的一陣興奮,幾乎沒有多想,快步走到老槐樹前,舉起斧頭就要去砍。

    然而,就在我剛剛舉起斧頭的那一刻,忽然就聽一聲狗叫聲響起,那叫聲很大,嚇得我渾身一哆嗦,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轉頭一看,就見我竟然孤零零的站在村頭,面前的那顆老槐樹,宛若夜裡無聲的精靈一般,正默默地注視著我。

    我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隨即心裡駭然,暗道我這是咋了,怎麼大半夜的,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著斧頭,來這裡砍樹?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爺爺還有劉傻子,他們兩人也全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可最後無一例外的,全都吊死在了老槐樹上。

    難道,我……就是下一個即將吊死在老槐樹上的人?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時狗叫聲再次自身後響起,我轉頭看去,就見身後站著一隻大黑狗。它渾身毛髮倒豎,正疵著牙,一臉猙獰的看著我呢。只是當我回頭看向它之後,那黑狗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高高揚起的尾巴瞬間聳拉了下去,那副凶相也不見了,而是發出嗚嗚的聲音,夾著尾巴掉頭就跑。

    今晚發生的事太過古怪,就算我不信鬼神,但也是心裡惶然,嚇得我再也不敢在這多呆,急急忙忙的就往我村裡走去。

    只是,我這剛走沒幾步呢,忽然就聽一個聲音響起。

    「大孫兒!」

    這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而且,這聲音我太熟悉了,似乎……是我爺爺?

    我瞬間一怔,站在原地四處亂看,可四周黑漆漆的,別說我爺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啊。

    我嚥了口吐沫,隨即悶著頭繼續走,但這時,那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而且,這一次更加清晰,是從我身後響起的。

    我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隨即猛然回身,而在我回身之際,我立馬就看到一個黑影在我面前一閃而過,嗖的一下就鑽進了黑暗之中。

    我被嚇得啊的叫了一聲,噔噔噔的後退了好幾步,然後顫聲問了一句:「誰?」

    那黑影並不說話,只是悶著頭往前走,走了兩步之後又停下,似乎是在等我。

    黑暗中,我並不能看清那黑影的相貌,但是那熟悉的輪廓,那有那熟悉的聲音,明顯都是我爺爺的。

    難道,這個黑影,是我爺爺?

    可是,我爺爺已經去世了啊!

    「你到底是誰?別裝神弄鬼!」我壯著膽子沖黑影喊了一聲,可那黑影也不說話,而是轉過頭,繼續走。

    我見狀猶豫了一番,最後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那黑影帶著我一路來到了我們村北頭,這已經沒什麼人家了,唯有一座老舊的空房子,歪歪斜斜的聳立在黑暗中。

    這是劉姥姥的家,自打劉姥姥幾個月前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住,劉姥姥膝下無兒無女的,這房子也就沒人打理,都快要塌了,就連房門都半掩著,被夜風吹的發出吱呀吱呀的怪響。

    我疑惑,這黑影帶我到這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黑影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就進了屋,我見狀皺了皺眉,隨即暗罵了一聲,心說既來之則安之,媽的,進去看看。

    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壯著膽子,一頭就鑽了進去。

    屋子內黑乎乎的,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我拿出手機,四處照了照,發現這屋子內很是雜亂,除了一些老舊的家具之外,便再無他物了。

    奇怪,剛才那個黑影哪去了?

    而就在這時,我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在牆角處竟然有一個地窖,那地窖的蓋子半掩著,好像是剛剛被人推開的。

    我走過去看了看,就見那地窖內黑漆漆的,就連手機的光線都照射不進去,而且,那地窖下面,還有一股很濃的檀香味。

    我猶豫了半響,最後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強忍著恐怖,一把推開了地窖的蓋子,隨即踩著老舊的梯子,慢慢的走了下去。

    地窖很深,但卻不潮,反而很乾燥,而且空間竟然還不小。

    我打開手機四處照了照,隨即就看到,在地窖的中央處,竟然有一張木板床,而在木板床上,還躺著一個人。

    我被嚇得後退兩步,後背死死的頂在牆壁上,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穿著一身深黃色的麻衣,身上蓋著一床大紅色的被子,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你……你是誰,為什麼會躺在這?」我已經被嚇得六魂無主,聲音顫抖的不行,可是,那人卻好像聽不到我的聲音一般,一動不動。

    我見狀嚥了口吐沫,隨即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幾步,而隨著我距離木板床越來越近,那躺在木板床上的人,也終於被我看清。

    我被嚇得媽呀大叫了一聲,隨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姥姥?

    她怎麼會躺在這?

    劉姥姥早已死去幾個月之久了,此刻卻好像睡著了一樣,根本就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而且最主要的是,劉姥姥早已被下葬,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七章、劉寡婦

    我跌坐在地,只感覺渾身發軟,額頭上更是佈滿了冷汗。

    誰能想到,早已死去、並已經下葬的劉姥姥,竟然會躺在自家的地窖裡?

    而且,劉姥姥八十多歲了,此刻竟然還蓋著一床大紅被子,這詭異的一幕,任誰看到,估計都得嚇得夠嗆。

    只是奇怪,劉姥姥死去這麼久了,按理說早應該腐爛才對,怎麼此時看,劉姥姥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呢?而且,劉姥姥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別告訴我,是她自己從墳裡爬出來,然後回來的?

    但這怎麼可能!

    莫非,是有人挖了劉姥姥的墳,然後將她弄回來的?

    誰能幹這麼缺德,生孩子沒屁眼的事?

    我心生疑惑,心中的恐懼倒也減少了幾分,於是慢慢站起,隨即就發現,在劉姥姥的頭頂位置,竟然還擺著一個香案,香案上擺放著一些供果香燭之類的東西,最主要的是,在那香爐碗裡,竟然還插著三支正在燃燒著的香燭。

    這香燭還剩三分之一沒有燒完,此刻正冒著渺渺煙霧,而我之前聞到的那股檀香味,正是香燭散發出來的。

    這裡既然有香燭,那肯定有人祭拜,只是,誰會來祭拜劉姥姥?

    劉姥姥的老伴死後,她整個人就變得十分孤僻,在加上她長的既老又醜,還是出了名的神婆,脾氣更是古怪,村裡的孩子看到她都繞著走,她也從來不和任何人來往,這樣一個孤僻的老人,到底是誰挖了她的墳,將她弄了回來,然後還每天燒香祭拜?

    而且,那黑影為什麼要將我引到這裡來,然後自己又消失不見?

    莫非,村子內最近發生的事,和劉姥姥有關?

    想到這裡我壯了壯膽子,隨後慢慢靠近木床,想要一探究竟。

    劉姥姥的面容本應該是很安詳的,但也許是心理作用使然,此刻那副蒼老的面容看在我的眼裡卻是如此的恐怖,而且她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具屍體,反而像剛剛入睡的老人,我甚至有一種,她隨時都會睜開眼睛醒來的錯覺。

    這種感覺一經從心底升騰而起,便再也無法壓下,一時間我心裡發虛,雙腳發軟,甚至都生出了馬上逃離這裡的衝動。

    然而,就在我心裡驚恐,想要離開之際,我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在香案上,竟然擺放著一個小人。

    那小人是用紙糊的,手工很好,臉上甚至還畫了五官,甚至,連表情都畫的惟妙惟肖。

    而在小人的胸口處還貼著一張黃紙,黃紙上寫著幾個小字,我有些好奇,便將腦袋湊近了幾分,隨即就看到,那張黃紙上竟然寫著我的名字,而在名字下面,是我的生辰八字,且在那小人的右手腕上,還拴著一根紅繩,那紅繩很長,一直延伸到香案外、劉姥姥的被窩裡。看樣子,似乎是纏在了劉姥姥的身體某處。

    奇怪,這個小人的身上,為什麼要寫上我的生辰八字,而那根紅繩又有什麼用意?

    難道,是有人在害我?

    想到這裡我皺了皺眉頭,隨即咬了咬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大紅被子的一角,想要掀開,那紅繩到底栓在了什麼地方。

    然而,就在我的手剛剛抓到被子之際,忽然就感覺肩膀一沉,我心頭一跳,轉頭一看,就見竟然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草!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抬頭向上看去,只是,當我抬起頭之後,先是看到黑影一閃,隨即便是腦袋一痛,就聽咚的一聲,我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跌倒在地。

    這一棒子打的我兩眼發黑,腦袋嗡嗡作響,而就在我即將昏迷、失去意識之際,我忽然看到兩隻腳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因為躺倒在地,所以視線有限,所以只能看到這兩隻腳。只是,這兩隻腳上穿的鞋子好古怪,似乎是……給死人穿的。

    我的意識到這裡便戛然而止,隨即整個人徹底昏死了過去。

    渾渾噩噩間我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在夢中,有很多穿著古怪裝束的人在我身邊走來走去,不時的,還有人趴在我耳邊對著我喃喃低語,似乎是在訴說著什麼,可是他們的聲音很詭異,且語速很快,我根本就無法聽清。

    就在我努力的想要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的時候,我忽然就看到了那顆老槐樹。

    此時,那老槐樹上,竟然掛著密密麻麻的屍體,每一具屍體都臉色淤青,舌頭伸出來老長,而此刻,那些屍體卻無風自動,全都慢慢轉過了頭,用那毫無生氣的雙眼,死死的瞪著我,最令我驚恐的是,我在那密密麻麻的死屍之中,竟然……看到了我自己!

    「啊!」

    我被嚇得一聲大叫,隨即豁然睜眼,猛地坐了起來。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隨即便感覺額頭處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卻發現我的腦袋上竟被纏了好幾圈的紗布。

    我心生疑惑,隨即轉頭看了看,就發現此刻我正躺在一張床上,而在床頭處,還擺放著一個梳妝台,上面擺了一些女士用的化妝品之類的東西,我甚至還在一個半打開的抽屜裡,看到了幾件女士內衣。

    還是很性感的那種!

    這裡是哪?

    我明明記得,我是被人打暈在了劉姥姥家的地窖裡的,怎麼醒來之後,卻是在這?

    不過話說回來,這屋裡,可真香啊,我身上蓋著的這床被子,更香。

    這種香不是那種香水或者化妝品的香味,而是女人的體香味,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感覺很好聞,且女人的體香味是最好的催情劑,此刻我只感覺渾身發熱,都要噴出火來了。

    咦,不對。

    我猛然掀開被縟,就發現,我竟然渾身赤裸。

    我草,這怎麼回事,難道,在地窖裡打暈我的那個人是個變態,他已經把我……

    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不敢再想,倒是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難受死我了。

    而這時,房間門忽然被人推開了,我緊忙抬頭看去,而當我看到走進來的人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劉……劉嬸?」

    進來的人,竟然是劉寡婦!

    劉寡婦的男人前幾年收莊稼的時候,被自家的農用車軋死了,她公公死的又早,家裡只剩下她婆婆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和她這麼個守寡的女人,也虧得她年輕的時候學過醫,雖然大病看不了,但村裡人有個頭疼感冒啥的,她還是可以處理的,所以這個家倒也一直支撐著。而且劉寡婦長的漂亮,我雖然管她叫嬸子,但她卻只比我大四五歲,估摸頂多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這樣的一個女人,又沒了老公,村裡的老少爺們都沒少惦記,甚至還有人偷偷爬過牆頭,偷看過劉寡婦洗澡,但最後都被彪悍的劉寡婦拿著菜刀追著砍,這之後才消停了下來。

    劉寡婦出名的原因也並不全是因為她的美貌,更因為她的貞烈,二十七八,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可她卻不改嫁,更沒有拋下癱瘓的婆婆回娘家,而是一直默默地撐著這個家,這樣的女人,值得敬佩。

    看到她進來之後,我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將被縟堆在了大腿根,然後驚疑不定的問:「劉嬸,這,這是哪啊?」

    她聞言看了我一眼,又瞄了我內地方一眼,隨即竟然臉上一紅,低聲說:「這是我家。」

    怪不得這屋子這麼香,只是,我怎麼會在這?

    而且還渾身赤條條的?

    我想要問,但劉寡婦卻將手中的洗臉盆放在了床邊,然後說:「我給你換藥,腦袋往前伸一點。」

    我聞言將嘴邊的話頭嚥了下去,隨即往前伸了伸腦袋。

    因為我是坐在床上,而劉寡婦是站著的緣故,所以此刻當我伸頭之後,我的腦袋立馬就頂在了她的胸口處,我心頭一慌,就想往後挪一下,哪想到劉寡婦卻說了一句:「別亂動!」

    我聞言身體一僵,但也不敢亂動了,只能任憑劉寡婦的小手在我的頭上摸來撫去的。

    換好藥之後她並沒有急著走,而是慢慢關好了裝著內衣褲的抽屜,隨即坐在了床邊。

    此情此景讓我十分緊張,此刻屋子內的窗簾緊緊的拉著,光線十分之昏暗,而且又是孤男寡女的,怎麼看,這都有些曖昧啊。

    就在我心裡琢磨不定劉寡婦到底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卻忽然說話了。

    「天麒,我聽說,你在城裡混的挺好的。」

    我聞言搖頭苦笑,在村裡人看來,我是大學生,而且畢業後還留在城裡了,又處了一個有錢的對象,以後就要走出這鳥不拉屎的大山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裡羨慕過我,甚至還有人說我老聶家祖墳冒青煙了,才生出我這麼有靈氣的小子。

    可是誰又知道,這些年,我在城裡受了多少苦,畢業後的這幾個月,我糟了多少的罪?

    這些,也只能我自己往肚子裡咽罷了。

    見我不說話,劉寡婦便繼續說:「我男人死的早,也沒有留下一男半女的,而且家裡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我現在還年輕,還能勉強支撐起這個家,可是,人都會老,我老了之後,誰來照顧我啊,唉,我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

    我不知道劉寡婦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便沒有接話,而劉寡婦卻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發愣就猶豫了一番,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吞吞吐吐的說:「天麒,嬸……嬸想要個孩子,可是嬸沒有男人,所以嬸想……嬸想和你借個種,你看行不?」

    劉寡婦說出這話之後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而我卻當場石化了。

    她要借什麼?

    借種?

    這……我沒聽錯吧!

    我可以理解一個女人想要孩子的心情,可是,她說出這話來,還是讓我很震驚。

    而且就算她真的想,那為什麼要選我,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村裡一根屌的男人可有的是,生了一把子力氣,人高馬大的也不少,她為何就偏偏看上了我這個文弱的小子?

    她似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臉上帶著幾分羞意說:「你是大學生,腦袋靈光,而且,而且……」她說到這裡往我那地方看了一眼,然後諾諾的說:「而且,你的種好!」

    說完之後,她立馬起身,逃也似的衝出了房間,只留下我一個人傻愣在床上,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我的……種好?

    我低頭看了看,嘿嘿,是他媽不錯!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第八章、人的名樹的影

    我一臉驚愕的坐在床上,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誰能想到,貌美如花、且貞烈無比的劉寡婦,竟然會說出,要和我借種這樣的話來?

    我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隨即起身,想要快點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這若是我和劉寡婦共處一室的事被傳出去,那以後不僅我沒法做人,就連帶著劉寡婦,都要被人戳脊樑骨。

    可是我剛剛起身,就發現我的衣服並沒有在屋裡,我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而這時,房門忽然再次被推開,劉寡婦竟再次走了進來。

    我被嚇了一跳,緊忙一把摀住了大腿根,然後一臉尷尬的說:「劉嬸,你下次,能不能先敲門啊!」

    劉寡婦顯然也沒料到我會起來,也是臉上一紅,但卻沒有出去,而是低著頭慢慢走了進來,將手上拿著的衣服放在了床頭,並說:「你的衣服太髒了,我已經幫你洗了,這是我男人生前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就穿這個吧。」

    我聞言轉頭看了看,就發現她準備倒也齊全,連內褲都拿來了,不過我這人雖然沒什麼潔癖,但穿別人內褲這事,想想就渾身難受。

    見我遲遲不動,劉寡婦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心思,就白了我一眼,說:「放心吧,這內褲是新的,沒人穿過!」

    我聞言才放心下來,但劉寡婦在這,我也沒法穿啊,就想讓她出去迴避一下,可她卻抿著嘴往我手捂著的地方看了一眼,說:「你穿吧,我背過去,不會偷看你的。」說完就轉過了身子。

    這……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慌慌張張的將衣服套在了身上,這衣服有些大,但此刻也只能對付了,穿好之後,我就想走,但劉寡婦卻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我,我以為她還要和我說那事,就有些惱火,但沒想到劉寡婦卻說:「你爸讓我留下你,不要你走。」

    啥?

    我以為我聽錯了,就問什麼意思,劉寡婦示意我先做下,我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和她並肩坐在了床上,然後她才說:「你爺爺今天下葬,你爸不讓你去,讓你在這等他們回來再回去!」

    什麼!

    我聞言豁然起身,直接就要走,爺爺下葬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去,我和爺爺的感情極深,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就沒能陪在身邊,如果我現在還不能去送他老人家一程的話,那我就算什麼?

    不孝子嗎?

    就算爺爺在天之靈不會怪我,但那對於我來說,可能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可劉寡婦卻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說什麼都不讓我走,我心中疑惑,就問她我爸為什麼不讓我去?

    劉寡婦沒說話,我見狀皺了皺眉,然後問現在幾點了?

    「十點半了,你爸他們也快回來了!」

    我聞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已經十點半了,就算我現在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我一陣沮喪,一把抓住了頭髮,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劉寡婦在旁邊安慰我,可我一句都聽不下去,最後我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的抬頭,問:「對了,我怎麼會在這?誰把我送來的?」

    也許是我的動作太過突然,還嚇了劉寡婦一跳,她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後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說:「你幹嘛呀,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

    她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說:「是昨天半夜的時候,你爸和王支書把你送過來的,你爸說你昏迷在了老槐樹下,具體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也沒多說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交代,讓我把你留住,等他們出殯回來之後,再讓你走。」

    我聞言皺眉,我明明記得,昨天晚上我是進了劉姥姥家的地窖的,還在那裡看到了劉姥姥的屍體,最後被打暈在了地窖內。

    怎麼我會昏迷在老槐樹下?

    難道,是打暈我的那個人,把我拖了出去,扔在了老槐樹下?

    這個人到底是誰,劉姥姥的屍體,是不是他挖回來的?

    那個把我引到劉姥姥家地窖的又是誰呢?是別人偽裝的,還是我爺爺顯靈,想要告訴我什麼?

    這些個疑惑就好像一團亂麻一般,剪不斷,理還亂,讓我頭痛不已,但越是這樣,我越發覺得,村子裡最近出事,絕不是偶然,更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十一點半的時候,我告別了劉寡婦,準備回家去看看,但臨走的時候劉寡婦卻一把拽住了我,然後紅著臉,小聲的說:「天麒,嬸和你說的事,你,你可一定要考慮考慮!」

    劉寡婦的話讓我面若火燒,哪裡還敢多留,一把推開門,急急忙忙的就走出了房間。只是,當我來到外屋的時候,立馬就看到,劉寡婦那癱瘓在床的婆婆,竟瞪著眼睛,一臉怨毒的看著我呢,見我發愣,還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隨後惡狠狠的看著劉寡婦,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騷貨,浪蹄子,我們老劉家怎麼會娶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反正是污言穢語一個勁地招呼,給劉寡婦罵的眼圈一紅,直接掩面哭了起來。

    我心中有愧,不敢多呆,也更不可能舔著臉去安慰劉寡婦,便逃也似的衝出了劉寡婦家。

    不論是紅事還是白事,來幫忙的都要吃頓飯在走,我家也不例外,回到家的時候,我看到院子裡的靈棚已經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來張桌子擺在了院子裡,村裡的老少爺們,基本都在這吃飯呢。

    見我回來,不少人都和我打招呼,我敷衍兩句便直接進了屋,屋裡一群來幫忙做飯的女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聊天,隱約間我聽到了劉寡婦幾個字眼,但當她們看到我進屋之後,立馬就閉口不言了,反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被她們看的不自在,但好在這時我媽從後屋出來了,見我頭上包著紗布眼淚一下就下來了,然後拉著我去了後屋,問我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我本想把昨晚的事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又嚥下。

    爺爺的死,已經讓我爸媽承受了太多的傷痛,此刻早已心力憔悴,若是此時我將昨晚的遭遇說出來,他們不但幫不了什麼,反而還給他們徒添負擔,想到這裡我就說沒什麼,就是想去老槐樹那看看,不曾想摔了一跤,磕了一下,不要緊的。

    我媽顯然不信,但我不說她也沒辦法,給我端了飯菜,然後就出去忙了。

    我簡單吃了點東西,隨即就坐在炕上發呆,想著這幾天的事,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廚房裡有說話的聲音。

    裡屋和廚房,只有一門之隔,雖然廚房的說話聲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你幹嘛,別鬧。」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隨著這聲音落下,就聽一個猥瑣的聲音傳出:「嘿嘿,嫂子,這又沒人,就給我摸一下,就一下,摸完我就走。」

    「哎呀,別往裡面伸,這人多,被人看見就完了!」

    兩人在廚房裡一陣喃喃低語,我心中疑惑,一把推開了門,然而,當我看到廚房裡的一幕卻傻眼了。

    只見李二奎正摟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的上衣已經被撩了起來,露出了白花花的胸部,而李二奎的另外一隻手更是伸進了那女人的褲子裡。

    這一幕本沒什麼,若是兩口子做這事,被我撞見了也就撞見了,頂多鬧的有些尷尬,可是,這女人根本就不是李二奎的婆娘,而是李二奎的大哥,李大奎的媳婦!

    我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的火氣,今天是我爺爺入土為安的日子,這兩人,竟然在我家幹這偷雞摸狗的勾當,我怎麼能不生氣?

    「你們在幹什麼?」我怒聲問。

    他們兩人顯然也沒料到後屋還有人,先是一陣慌亂,慌慌張張的整理衣服,而當他們聽到我的話後,李二奎的嫂子劉紅頓時就慌了,急忙說:「天麒,別那麼大聲,被人聽見就完了。天麒,嫂子,嫂子求你,別往出說行不,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就沒法做人了!」

    我剛要說話,但李二奎卻忽然一聲冷笑,然後對劉紅說:「怕他幹啥,你還以為他是啥好東西那?」

    不僅是我,連劉紅都一愣,問他什麼意思,李二奎聞言冷笑,道:「今天是聶老憨下葬的日子,這咱們都知道吧?但嫂子,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昨晚幹什麼去了?」

    「幹什麼去了?」劉紅傻傻的問。

    「呵,這小子,竟然去劉寡婦家過夜了,而且連自己爺爺出殯都沒去,這樣的人,還大學生呢,呸,你可別埋汰大學生這幾個字了!」李二奎說完之後往我身前吐了口吐沫,而我聞言卻火冒三丈,瞪著眼睛,牙都被我咬的咯咯作響。

    「喲,怎麼著,在劉寡婦那玩了一夜,現在還有力氣要和我打架呢?」

    「草泥馬!」我被氣的一聲大叫,隨即猛地衝了上去,但李二奎畢竟是莊稼人,別的能耐沒有,一把子力氣卻是我比不上的,我剛剛沖上去,就被李二奎一把抓住,然後大罵了一聲:「去你媽的!」一拳就打在了我的左眼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2-28 23:50
    這一拳打的我是兩眼發黑,金星直冒,但我也沒含糊,轉頭一看,正好看到鍋裡正燒著刷鍋水呢,此刻已經冒泡,顯然燒開了。

    我也是上了頭,想都沒想,一把抓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劈頭蓋臉的就往李二奎身上淋去。

    李二奎本以為我是個慫蛋,哪裡想到我一出手就這麼陰狠,這一下不僅沒能躲開,反而全都被淋在了臉上,當即捂著臉一聲慘叫,嚇得一旁的劉紅渾身直哆嗦。

    我倆鬧出的動靜不小,前屋的人基本都聽到了,我媽和一群女人呼啦啦的就衝了進來,看見氣勢洶洶的我和捂著臉慘叫的李二奎全都一愣,還是李二奎的老姨率先反應了過來,一把掀開了李二奎捂著臉的手,當看到李二奎的慘狀之後,卻忍不住媽呀一聲大叫。

    李二奎的手一拿開,我立馬就看到,他的臉上全都是大泡,有幾個被他捂破了,還流著紅黃相間的血水,看起來很恐怖。

    「天麒,這是怎麼回事?」我媽見我拿著水瓢就過來問我,我剛要說話,但劉紅卻搶著說:「是天麒正在舀水,我小叔子喝多了,不小心撞水瓢上了。」

    我聞言將嘴邊的話頭嚥了下去,在農村,最注重的就是名聲,農村不比大城市,人口多,今天倆人發生了啥事,明天一拍屁股走了,誰認識誰啊,但我們村一共就百十多口子人,這劉紅和李二奎的事若是傳出去,不僅劉紅以後沒法做人,連帶著劉紅的男人李大奎,都挺不起腰桿來。

    想到這裡我就沒吭聲,眾人也沒再多問,而是七手八腳的把李二奎扶了出去,臨走的時候,李二奎忽然回頭,一臉陰狠的看了我一眼,一雙眼內,滿是怨毒的神色。

    李二奎走後,院子裡的席也散了,我媽一邊收拾,一邊問我剛才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和李二奎打起來了。

    我也沒瞞我媽,就點頭說是,我媽聞言就嘆氣,說我上了這麼多年的學,怎麼還這麼衝動,我本來就心情不好,心裡壓抑的不行,我媽再一嘮叨,頓時就有些煩躁,便找了個藉口,然後出了院門,往村南頭的草場走去。

    村南頭是一片草場,蒿草齊腰高,小時候我經常在這裡抓蟈蟈,但此刻已經十月天,蒿草都發蔫發黃了,就更別說有蟈蟈了。

    我找了個土包坐下,然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

    我左眼被李二奎打了一拳,之前也沒在意,但此刻渾身鬆弛了下來,立馬就感覺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發現好像已經腫了,不禁暗罵了一聲。

    我一連抽了幾根菸,心情才稍有緩解,剛要起身離開,卻忽然看到身邊站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正是剛剛和李二奎幹那偷雞摸狗勾當的劉紅。

    「劉紅嫂子?」我一臉的驚愕,就問她你在這幹啥呢,嚇我一跳。

    劉紅也不說話,只是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竟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後拉著我蹲在了蒿草裡。

    我被劉紅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推她,哪想到我這一伸手,竟一把推在了劉紅的胸口處。

    我愣了一下,隨後緊忙把手縮了回來,一臉的窘迫,倒是劉紅一臉的淡定,只是白了我一眼,然後說:「之前二奎說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被打成五眼青了,還想佔老娘便宜!」

    我聞言有些生氣,就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拉的我好不?

    劉紅聞言沒有爭辯,只是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神秘兮兮的說:「天麒,今天的事,你可千萬別給嫂子說出去,這要是被大奎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聞言冷笑,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那李二奎整天游手好閒,連自己的嫂子都搞,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的人,到啥時候都是個禍害。

    劉紅聞言神情有些落寞,說她也是身不由己,這裡面的事,說出來,不僅是她,恐怕連帶著老李家和他們老劉家,都沒法做人了。

    我聞言撇了撇嘴,說有這麼嚴重?

    劉紅聞言沒有說話,而是眼圈有些泛紅,過了一會,竟然一把摀住臉哭了起來。

    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哭,再者,若是被人看見,還以為我聶天麒欺負她了呢,就急忙安慰她,可劉紅卻一把推開了我,然後說:「你們槐樹村,沒一個好東西!」

    我聞言一愣,心說這哪跟哪啊,劉紅見我不說話,便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番,最後吞吞吐吐的說:「天麒,你上過學,見過世面,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說,你,你要是能幫我,就幫幫我,要是不能幫,就把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裡,你看行不?」

    我聞言點了點頭,劉紅見狀理了理頭髮,然後說出了一件令我深深震驚且憤怒的事來。

    這件事發生在三年前,劉紅和李大奎結婚的那一晚。

    老李家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窮,老兩口省吃儉用一輩子,才給李大奎找了個媳婦,李大奎高興,和一群朋友喝了大半夜的酒,最後喝得是爛醉如泥。

    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自家男人喝醉了,劉紅也沒辦法,只能伺候李大奎睡下,但就在劉紅剛剛將李大奎扶上床之際,李二奎卻摸了進來,然後藉著酒勁,當著李大奎的面就做出了那畜生不如的事來,當時劉紅又是哭又是叫的,但李大奎睡的死豬一樣,而李大奎的父母,也好像聽不到一樣,根本就沒人管。

    完事後,李二奎是走人了,但劉紅哪裡能幹, 自己的第一次就被別人強了,還是在家裡,想想就心裡憋屈,而且農村人雖然質樸,但是自尊心還是很強的,當下就衝出了房間,想要尋短見。

    說到這裡劉紅擦了擦眼淚,然後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但哪裡想到,我哭天喊地時不見人影的公公和婆婆,這時候卻衝了出來,倆人把我拽回了屋,說這件事就是個意外,沒什麼大不了的,並要我不用太在乎,也別聲張,到時候若是傳出去,不僅老李家沒法做人,就連我們老劉家也要跟著蒙羞。我當時才21,雖然當時一心尋死,但過了那個衝動勁也就冷靜了下來,最後只能忍氣吞聲的將這件事爛在了肚子裡,只希望以後二奎能別再騷擾我,然後踏踏實實的跟大奎過日子。但哪裡想到,李二奎,以後不僅來騷擾我,還變本加厲,而李家公婆也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甚至,我甚至懷疑是李家公婆授意李二奎這麼做的!」

    劉紅說道這裡已經泣不成聲,而我卻呆愣在原地,一臉的驚愕。

    這件事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村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我忍不住嚥了口吐沫,只感覺心裡窩了一團的火,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說了一句:「我去找老李家給你說理去!」

    「別,天麒別去!」劉紅一把拉住了我,我見狀不解,問:「為什麼不能去?難道,你就想一輩子被李二奎騷擾,給李大奎戴一輩子的綠帽子嗎?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早晚都會被大奎發現,到那時候,大奎要是鬧起來,這件事就更難收場了!」

    劉紅聞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我知道,但,但事已至此,現在說還有什麼用,這件事在我心裡憋了三年了,今天說出來,我也痛快了不少,嫂子也沒奢望你能幫我什麼,只希望你能將今天看到的事爛在肚子裡,永遠不要說出來,你要是能答應嫂子,那,那你讓嫂子做什麼都可以!」

    劉紅說道這裡偷瞄了我一眼,見我發愣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說:「天麒,你人長的俊朗,要是,要是你喜歡嫂子,嫂子,嫂子願意……願意答應你的一切要求!」

    我被劉紅的愚昧氣的渾身發抖,更對老李家的做法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就報警把李二奎那個混蛋抓起來。但轉念一想,劉紅也是可憐人,如果我把這件事傳出去,那以後,劉紅恐怕就沒法活了。

    想到這裡我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劉紅太過愚昧,若是劉紅能及時報警,將這件事講明,那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了。而現在,劉紅為了自己的名聲,只能委曲求全,任憑李二奎和李家公婆擺佈,而從始至終,這裡面最大的受害者,便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李大奎。

    我真的不敢想像,當李大奎知道,自家婆娘跟自己的親弟弟搞到一起,還是自己親爹親媽授意的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

    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劉紅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幽怨的看著我。

    我見狀有些心軟,忍不住說:「放心吧,這事,我不會說出去!」

    劉紅聞言破涕為笑,我搖了搖頭,隨即往家走去。

    如果,這時候的我知道接下來李家要發生的事的話,那我肯定會選擇報警,就算讓老李家身敗名裂,也要保全住劉紅的性命!

    可我畢竟不是先知,等到真出事的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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