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522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2 15:07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元嬰劍仙


    「讓我離開?」

    方原聽得了那陸姓白袍的話,也是微微一怔。

    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些許的變化,淡淡的看向了他,道:「憑什麼?」

    那陸姓白袍冷冷回答:「自然是憑我等手中劍……」

    方原不再說話,身邊卻有青氣梟梟而起,絲絲縷縷,猶如一塊巨大的絲綢……

    周圍氣機似乎有些森然,讓人感覺壓抑。

    「稍安勿躁……」

    也是在這時候,那白袍劍師蕭琴低嘆了一聲,喝命左右,然後靜靜的看向了方原,帶著歉意的一笑,道:「方原道兄,有我們李白狐師兄的道劍為你作保,我們也不願直接向你出手,只是這雪原你當真不該來,聽我一句勸,打消了此念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咱們本來就井水不犯河水!」

    方原亦是看了那女子一眼,輕輕吁了口氣,道:

    「我知道洗劍池是在擔心什麼,但還請你們轉告師長,方某再不爭氣,也不會墮入邪途,我此來雪原,只為磨勵劍意,煉成劍心,大家都是修劍道之人,知道成道之難,還請理解方某,若我入魔,你們可來斬我,但在此之前,還請莫要阻攔方某一顆向道之心……」

    這一番話,方原也是動了真意,說的誠懇。

    「呵呵,你說自己不會入魔,那就不會入魔了?」

    那陸姓白袍森然道:「我們前來阻你,也是瞧在了白狐師兄的面上,否則的話,這等尋求邪道的妖人,說一聲斬也就斬了,豈會留在這裡與你苦苦勸說,望你知些好歹!」

    方原心間怒氣也升了起來,沉默了半晌,道:「那我若不知好歹呢?」

    陸姓白袍嗆啷一聲,長劍已出鞘,殺氣凜然。

    方原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沒用,你攔不住我!」

    「那就來試試!」

    陸姓白袍低喝了一聲,在他身邊,諸位洗劍池黑袍劍師也紛紛拔出了寶劍。

    周圍忽然間劍拔弩張,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三位老魔都已經在暗暗叫苦,沒想到這雪原上惡名昭著的邪修來了,方原還斬了他們一眾爪牙,結果他們倒都沒怎麼說別的,反而還客客氣氣的送禮,而這洗劍池來了,倒是另一番光景,眼見得一場大戰將起,他們也猶豫了起來,若是動起手來可怎麼辦?

    不幫自家公子吧,身上還有毒丹呢,可是幫的話……

    ……洗劍池那也不是好惹的啊!

    蕭琴皺起了眉頭,輕輕一嘆,按住了陸姓白袍的肩膀,向方原道:「方原道兄還請見諒,陸師弟的同胞兄弟,便是被邪修所害,因此他尤為痛恨邪道劍修,但我等也希望方原師兄可以理解我們的苦心,邪劍之所以稱之為一個邪字,便是因為他們無惡不作,觸碰了底限,你乃堂堂六道魁首,前途無量,便是崑崙山棄了你,也總有一些其他的道路可走……」

    說著微一沉默,皺眉看著方原,道:「又何必非要闖此邪途?」

    從這目光裡,方原倒是看出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他心裡也明白了,沉默了半晌之後,低聲一嘆,道:「你們已然認定了方某此來,是想走上邪劍之道,那看樣子方某再解釋什麼也沒用了,方某平時也不是個願意多嘴的人,可在這時候,還是要多說一句,便是你們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你們自家的師兄李白狐麼?」

    說著話時,抬起了頭來,看著蕭琴,淡淡道:「他既然願意用本命道劍幫我作保,便是因為他相信方某不會走上邪途,方某再不爭氣,也不會讓自己的朋友對我失望的……」

    蕭琴聽了,微一沉吟,道:「那方原道兄入了雪原,又打算怎麼做?」

    聽了這話,方原卻沉默了一會,道:「磨礪劍意,尋求劍心!」

    陸姓白袍聽了此言,已是忍不住冷笑了起來,道:「若是劍心這般容易修煉成功,也便不會有這麼多無辜之人遭邪修擄去神魂了,姓方的,你這身份,扯這等謊,不羞麼?」

    方原皺起了眉頭,不再多言。

    「承天劍道,一開始便走入了邪路,再磨礪也沒用的!」

    而蕭琴則說得更乾脆,道:「方原道兄,回去吧,我們洗劍池會當你沒有來過!」

    方原的耐性也達到了頂點,他過了一會,道:「我若一定要過去,你們攔得住我嗎?」

    ……

    ……

    轟隆隆!

    因著他這一句話,周圍的風雪似乎都濃重了許多。

    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在方原身上升騰了起來,青氣裊裊,似乎引動了周圍虛空,使得這一片茫茫風雪,都變得沉重無邊,那巨劍之上的洗劍池弟子,在這時候,甚至都感受到了一種如天地向著自己鎮壓了過來般的壓力,黑袍弟子,此時都已身形搖晃,似要站立不穩。

    而那兩個白袍劍師,在這時候,也是臉色大變,如臨大敵。

    且不說那些黑袍劍徒,這兩個白袍,本來就是李白狐的師弟師妹,一身劍道修為,怕是還不如三年前的李白狐,而在三年前,方原便有與李白狐一戰的實力,如今三年過去,他在琅琊閣閱遍天下玄法神功,修為突飛猛進,雖然方原如今的修為,還只是剛剛踏入了金丹後期不久,只能算得上金丹七轉,但單以神通威力而論,元嬰之下,他已尋不見多少對手了。

    如今他心下不快,引動了氣機變化,這些洗劍池弟子,便也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我們,或許是攔不下方原道兄的……」

    而在這時,那陸姓白袍,已經說不出話來,但那蕭琴,卻還是強行保持著鎮定,過了一會,才低聲說道:「但我們也不是自不量力之輩,之所以看到了方原道兄現身之後,直到現在才來見你,便是因為我們早已用劍書通知了劍池長輩,想必,他老人家也快要到了……」

    「嗯?」

    方原聽了她的話,微一凝神,然後慢慢向西方看去。

    然後他道:「若我猜的沒錯,這位長輩,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周圍的風雪,忽然間紛紛揚揚的席捲了起來,似乎被每種氣機觸動了。

    那大雪如幕,遮蔽了無數人的視野。

    待到大雪緩緩落下,眾人便看到,巫雪山頂,半空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此人看起來約二十許年齡,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絲袍,頭髮披散,沒有任何飾物,整個人身上,同樣也是不掛半點珮飾,只在腰間,斜斜的垂落了一柄紫劍,看起來卻像是木質一般,她便這麼輕輕的站在了半空之中,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方原,眼神十分的欣賞。

    「真不錯,金丹修為,便能看破我的劍隱之法!」

    方原向她施了一禮,道:「前輩一來,雪都不敢下了,想不發現都難!」

    下方巨劍上的白袍與黑袍,聽聞了此言,也都吃了一驚,急忙齊齊向這白衣女子行禮。

    「拜見閔長老……」

    聽得這些人的稱呼,方原心裡也是微微一動。

    再次凝神,打量了這女子一眼。

    卻見她生得年青,但面上卻無半點稚嫩之色,想必是以修為隱去了真實年齡,而且洗劍池長老雖有不少,但能被白袍劍師如此鄭重行禮的,想必也不是普通依著年齡與輩份而升任的長老了,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女子,是真正比白袍劍師還要高了一階的存在……

    在外界,都稱這些人作「元嬰劍仙」!

    為了阻攔自己,洗劍池居然出動了一位元嬰劍仙麼?

    他心裡無奈,臉上也已露出了一抹顯得有些無奈的笑容了。

    看樣子直接打過去不行了,得換種方法……

    ……

    ……

    「小夥子,他們攔不住你,我總可以了吧?」

    那閔長老也不理會下方向她行禮的洗劍池弟子,只是上下打量了方原一眼,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瞧你長了一張不討人厭的臉,本長老也不想欺負你,乖乖的回去吧,那邪劍沒這麼好修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去魔邊歷煉幾年,讓崑崙山再答應收了你比較好!」

    方原有些無奈的看向了她,道:「前輩也不相信我真不是來尋邪劍修的?」

    那閔長老道:「你瞧我長的像個傻子嗎?」

    「長的不像,說話像!」

    方原心裡暗想,然後他思索了半晌,嘆道:「前輩如何才能信我?」

    閔長老嘆道:「這無關於信與不信,你本就修煉出了一身承天劍道的根基,邪念一動,便入了魔道,我們洗劍池說惜才也好,不願憑白多一位強敵也罷,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你進入雪原,但倘若你願意到我們洗劍池去,借劍池之水洗去一身劍意,那我們洗劍池不僅不會阻止你進入雪原,甚至補償你,給你一個在洗劍池參悟劍道的機會,如何?」

    「洗去一身劍意?」

    方原聽了此言,臉色都忍不住變了。

    他如今已然不是曾經的青澀少年,自然知道這句輕飄飄的話背後的含意。

    看起來,似乎是洗去他以無缺劍經煉就的劍道根基也沒什麼,並不影響他的神通,但實際上,他從開始修行,便一直苦苦練劍,早已將無缺劍道之理凝聚於一身,甚至銘刻入了神魂,更是有一柄劍便養在了體內,若是要借劍池之水洗去,那便是將這所有,都連根拔去,

    不僅他的肉身會大傷根基,再修不得武法,甚至神魂都會變得殘缺不堪,影響結嬰。

    而這,其實也正是當年青陽宗那位劍痴所經歷過的苦難……

    當時洗劍池將他廢掉,生生世世,永遠殘缺,其實用的,便是這所謂的洗劍之法!
x24685 發表於 2018-8-2 20:56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劍定風雪

  「看樣子你不會同意了……」

  那位閔長老留意到了方原的臉色,便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說道。

  方原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很想回她一句:「你看我是傻子嗎?」

  閔長老長嘆了一聲,道:「放棄吧,孩子,你既然走上了這麼一條路,便沒有別的選擇好想,要嘛便是徹底的將劍道遺忘,要嘛便是走上邪路,但雪原上的邪劍修之路,比死路更可怕,我們洗劍池看在仙盟的份上,不會輕易傷你,但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進入雪原深處和那群邪修打交道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了,便是真個斬了你,想必仙盟也不會說什麼的!」

  方原沉默了下來,久久不作聲。

  巨劍之上,那幾位洗劍池弟子則是有些解氣一般的看著方原。

  洗劍池就是洗劍池,在雪原之上,尤其是這第三道雪線之外,一直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言出法隨,無人敢違,便是仙盟欽點的六道魁首又如何,一樣不可能隨意過去。

  倒是法舟之上的三大魔頭,此時都鬼鬼崇崇的探出了腦袋來看。

  心裡卻是愈發感覺,自家公子實在太有面子了……

  洗劍池何曾與人這般客氣的講過道理啊,什麼時候都是直接一劍斬過來了。

  就連洗劍池元嬰長老都在講道理,看樣子公子的面子當真不小。

  「真的就是一條絕路麼?」

  而方原,在這時候也沉默了下來,他不知在考慮著什麼。

  過了很久,那些洗劍池弟子都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才認真的抬起了頭來,道:「前輩,或許洗劍池說的是對的,我修的劍道確實是一條死路,但晚輩還是想去磨煉一番,哪怕這是一條死路,總也要讓我走上一走看看,誰能保證,晚輩不能將這條死路走活呢?」

  「你……」

  「哈哈,果不愧是六道魁首,狂妄的厲害……」

  「你當自己是數劫前的三世劍魔,還是七百年前那個怪胎?」

  聽了他這看起來認真,卻又難免有些幼稚的話,巨劍上的洗劍池弟子皆笑了起來。

  就連那位洗劍池長老,也忍不住笑了笑,道:「你這小兒一片向道之心,我倒欣賞,此前我還不信你是真的要去雪原深處歷煉,尋求道心,如今倒是信了幾分,只不過,我還是不可能放你過去,你也不可能過得去,因為洗劍池不想賭你會不會真有這本事,將一條死路走通,又或是成為邪修的其中一個,所以,這第三道雪線,便是你在雪原之上的禁地……」

  說到了這裡,她輕輕挑動了一下手指。

  在她腰間的那一柄紫色木劍,便忽然間飛了起來,落在了她的手裡。

  閔長老抬起了頭來,聲音平靜,但卻勿庸置疑的說道:「這就是我洗劍池最後的底限,我們不會去逼廢掉你一身承天劍道,便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也是白狐小侄兒以本命道劍為你擔保,贏取來的信任,但這份信任,也僅僅是不主動找你而已,餘者,便不必多言了!」

  「嗖」

  說罷了這話時,她向著方原,抬手出劍,輕輕一劃。

  那看起來只是木質的紫劍,卻在這時候,陡然間爆發出了難以形容的劍氣,呼嘯而出,自方原面前劃過,那一劍裡,似乎蘊含著難以形容的力量,直將周圍積雪激起,一道肉眼可見的雪霧,猶如白龍滾滾而走,從方原的身前,直直的劃向了極東之地,不知之處。

  更可怖的是,這一劍劃過之後,良久,那雪霧兀自不動,便這麼橫亙於天地之間。

  憑由風雪摧擊,也只是凝固於天地之間,不受分毫影響。

  「天啊……」

  那幾位法舟之上的魔頭,看到了這一劍,都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他們有種感覺,若是那位元嬰仙劍,想殺自己,自己甚至都不會生出反抗之心。

  倒有種恨不得將脖子送過去讓她殺的衝動。

  那一劍,非但影響了天地,甚至影響到了人心。

  「……」

  「……」

  「這就是劍心之威麼?」

  方原這時候也不動了,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一道雪霧。

  他仔細而認真的感應著那一道雪霧裡面,猶如實質一般的劍意,眼神無比的複雜。

  那眼神裡,有敬畏,有羨慕,也有著難以形容的不甘。

  這就是劍心啊……

  自己苦求而不可得的劍心……

  「小輩,你當知道這一劍斬在了你身上,會是什麼滋味!」

  那位閔長老緩緩收了劍,眼神淡淡的看著方原,道:「回去吧,打消了再入雪原的念頭,否則我的耐心有限,下一次再出劍,便不會只是劃界為限而已,而是直接斬向你的腦袋!」

  聽著這麼一番話,方原沉默了良久,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回到了法舟之中。

  半晌之後,法舟轟隆,緩緩向南方退去。

  巨劍之上,一眾洗劍池弟子都有些神色古怪,似乎沒想到方原走的這般乾脆,過了一會,才有人冷笑了一聲,道:「這位六道魁首,倒是個聰明人,說走便真的退走了!」

  巨劍上的白袍陸泊遠冷笑道:「他若不走,還真想領教閔師叔這一劍之威麼?」

  另一位白袍蕭琴沉默了一會,打量了一下閔長老的臉色,低聲道:「閔長老,這位六道魁首看起來不像是這般容易伏輸之輩,弟子建議,還是要著人盯著他,直到他完全的退出了雪原,甚至是雪州為主,事後還要寄書於仙盟,將他試圖入雪原尋邪劍之事告之!」

  那位閔長老也望著方原離開的方向,眼神微沉,過了半晌才道:「求劍之人,若是這般輕易認輸才是笑話,只不過他若不是個傻子,便不會再來送死,我此番出關,本來便是為了那件事,不日便要往北邊走一遭兒,沒有太多功夫跟他在這裡痴纏,便依你之見吧,倘若他再敢靠近雪線,或是在此盤亙不去,那我也只能對他不客氣了……」

  「……」

  「……」

  「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方原的法舟,從巫雪山退了回來,慢慢的向南走,直到了第二道雪線白屍河附近,才停了下來,方原一直留在了舟艙之中,沒有現身,金寒雪則仍是在閉關,三位魔頭無所事事,心下也有些忐忑,便湊在了一起暗暗商議,心想這一次恐怕當真沒辦法再入雪原了。

  他們也實在有些佩服自家這位雪公子,在洗劍池一開始態度便如此強硬的情況下,居然還敢磨蹭這麼久,膽子也實在不能算小了,不過,再如何,如今也算真個結束了……

  元嬰劍仙說出來的話,便是雪原上的鐵則。

  他們也看出了方原心裡有些不甘心,但不甘心又如何?

  這雪原之上,不甘心的人多了,誰又能奈何得了洗劍池的元嬰劍仙?

  ……

  ……

  「那便是劍心?」

  而在此時的舟艙裡,方原也正盤膝而坐。

  他這時候倒是有些顧不上不甘心,而是仍然沉浸在那閔長老的一劍裡。

  他看到了那一劍橫空,劍意凝聚不散的一幕,也感受到了那一劍裡,某種超脫於天地變化的根本不動之意,實在難以形容心裡的感覺,那是一種無比敬畏,又無比渴望的感覺。

  不過,他也從這一劍裡,感受到了自己所修煉的無缺劍道與洗劍池劍道的不同。

  那種不同,是從一開始練劍,便由無論細微的差別積累起來的。

  「難怪洗劍池可以成就劍心,但修煉無缺劍經卻不能,因為無缺劍經太完美了……」

  想像著那閔長老的一劍,方原心間雜念紛呈。

  那一劍非常的驚豔,但卻不完美……

  或者說,那一劍就不是朝著完美的方向修煉的,她追求的是更高明的力量與更高明的層次,而無缺劍經,追求的卻是每一步的圓滿,如此算起來,無缺劍經似乎要比洗劍池的劍道強,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洗劍池可以一直走下去,但無缺劍道,卻最終固步自封……

  「當年那位劍痴,該有多狂妄,才會想要創出這麼一道劍經?」

  「這樣的劍道,真有可能凝煉成劍心嗎?」

  如此想著,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位青陽劍痴來,想起了此人在青陽宗留下了三卷劍經,那第三卷劍經,記載的正是劍心修煉之法,那劍心修煉之法,與邪劍修走的劍靈修煉之路可完全不一樣,那麼,這是不是說明,這個人在留下這劍經的時候,已經成就了劍心了?

  但又想到,在那時候,那位青陽劍痴,其實已經被廢掉了,這是不是又說明了,這無缺劍經裡面的第三卷,其實是那位青陽劍痴憑空推衍出來的,而不是他真正經歷過的?

  ……方原還是願意相信前者。

  他相信那位青陽劍痴已經修煉成了劍心……

  那麼,既然他可以,自己當然也可以……

  心間沉浸良久,他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來。

  若有意,若無意,他的目光,掃過了那邪劍修送來的冰匣。

  然後他便又轉開了目光,沉吟許久之後,走出了舟艙。

  然後就看到,三個魔頭,正湊在一起交頭結耳,一見他出來,立時便站了起來,陪著笑臉道:「公子,咱們已經退到白屍河了,感覺還有人在盯著,是不是要直接退走……」

  「退走?」

  方原微微一怔,道:「誰說要退走了?」

  三個魔頭呆了一呆,道:「剛才那位元嬰劍仙……」

  方原搖了搖頭,道:「我打不過她,當然要讓她一讓,但誰說我就要直接退走了?」

  三位魔頭呆住了:「那可怎麼辦?」

  方原道:「你們幫我想想辦法!」

  三位魔頭:「……這麼看得起人的嘛?」
x24685 發表於 2018-8-3 12:09
第五百二十三章 出大事了

  「不若匿跡而行,偷入雪原……」

  「別鬧了,元嬰劍仙何等本領,一道劍識掃來,一切虛侫皆無所遁形……」

  「那就遠遠繞開巫雪山,另尋小路入雪原?」

  「洗劍池既設防線於此,便會譴人盯著,就算我們繞過了巫雪山,這雪原之內,也有不少他們洗劍池弟子設下的劍廬洞府,各路眼線,恐怕過了半個時辰,就追殺過來了!」

  「那易容改面,混將進去?」

  「……你是在小瞧洗劍池弟子的眼光呢還是他們的腦子?」

  「……」

  「……」

  雖然打從心裡覺得沒戲,但方原既然開口了,三位老魔頭也只好搜腸刮肚的提出了一些想法,但卻總是剛一提出來,便被另外的魔頭給否認掉了。

  原因無他,洗劍池太過強大,門中人實力強橫不說,更有一位元嬰劍仙坐鎮,在這等情況下,方原想要混入雪原之中,又談何容易?

  說不定剛剛一靠近了第三道雪線,那位元嬰劍仙的劍光便會遠遠斬過來了……

  對於洗劍池這等存在來說,他們說了不讓一個人進入雪原,基本上這個人也就不用再進入雪原了,一是不可能進得去,二是進去了,那恐怕也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並追殺,不值!

  當然了,這三個魔頭說的一些方法,其實也都是一些最常見的法門,這倒不是他們不懂得一些更有效果的邪術,而是他們三人也瞭解了方原的心思,心裡便是知道一些歹毒的邪法,那也不敢說出來,否則沒準這個功勞立不成,倒是被這位爺一怒之下順手給斬了……

  說了半晌,三個老魔頭都有些口乾舌燥了,實在說不下去,便可憐巴巴的看著方原。

  「公子啊,實在不行就回去吧……」

  過了半晌,還是老實巴交的嚴老魔,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們三個,是真不想跟著方原找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方原一句話打消了他們的念想,沉思了一會,忽然道:「貓兄呢?」

  他倒是想了起來,白貓有一種神通,似乎可以帶著人穿梭於不同之地,如今自己被洗劍池盯上了,行動不便,若是可以求得白貓出手相助,說不定倒是能夠輕鬆入雪原了。

  「好像在雪仙子房間裡呢……」

  三位老魔頭對視了一眼,悄悄的說道。

  飛鬼兒補充了一句:「雪仙子上了船之後,它老人家大部分時間都在她身邊!」

  「好吧!」

  方原嘆了口氣,卻又打消了去請這位大爺過來幫忙的念頭,這位大爺雖然神異,但總也該是用在刀刃上才是,若是事事求它幫忙,那自己還修行個什麼勁,眼前這一道難關,說難也難,但畢竟也沒到生死攸關的時候,便要請它幫忙,說不定這位大爺就更小看自己了。

  這兩天裡,方原有時候都覺得它望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嘲諷的意思。

  這可不行,堂堂七尺男兒,還能被一隻貓給小瞧了?

  收了此念,便又細量斟酌。

  無論如何,雪原自己都是要走一趟的……

  雖然這一次與群魔相鬥,試煉失敗,但他還是不願放棄,雪原深處,還有更殘酷的天地,更兇猛的雪獸,誰能保證自己在那等環境裡面,不會磨煉出更強大的劍意來?

  再者,那如今尚不知真偽的三世劍魔之墓,也是在雪原深處。

  就算自己劍意終究難成,難道就不能在那墓裡尋到些什麼機緣造化麼?

  沒準裡面有天功傳承,可以更完美的解決自己的問題。

  而最關鍵的一點是,方原如今,還真想拿到承天道劍那更高深的法門看看……

  ……畢竟說起對這劍意的解決,他們經歷的遠比自己更多,雖然他們最後都選擇了邪法,但可以想像,在這承天劍道里,他們一定積累了很多解決這劍意問題的經驗出來!

  於是,雪原是必須走一遭兒的!

  但心裡推敲了好幾個方法,也沒有把握可以說服洗劍池相信自己,想來便是這承天劍道給洗劍池造成的麻煩太大了,已經使得洗劍池有些頭痛至極,甚至是聞之色變,自己修煉了無缺劍道,再入雪原,便是再多的人向他們保證,自己不會入邪,他們也絕對不會相信……

  就像那閔長老所說的,他們寧願一劍斬了自己,一了百了。

  見方原沉吟不已,三位老魔頭都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他們初時還以為方原就是為了劍靈邪法來的,如今見方原又不像如此,自然心下存疑。

  而方原在靜靜的坐了許久之後,輕輕將手裡的手卷放下了。

  他轉頭看向了三老魔裡面的最後一位,此老名喚百知叟,乃是之前在雪州與雪原邊境之外以販賣消息著名的存在,洩露機要,攪弄風雲,實力並不如何高明,也沒有親自作過太過惡,但因著他販賣的消息遭了殃的人卻是不少,再加上他確實掌握了不少雪原上的各路消息與隱秘,方原便將收在了法舟之上,用得著時問一下,用不著時負責打掃一下舟艙什麼的……

  那百知叟見方原眼神看了過來,脖子一縮,道:「公子有事說話,別這麼看著我……」

  頓了一頓,又道:「心裡真有點不踏實……」

  方原打定了主意,便輕聲道:「這一次,看樣子得讓你來做這件事了!」

  百知叟呆了一呆,急忙道:「公子您可好好斟酌,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人可沒啥用啊……」

  ……

  ……

  巫雪山上,那一座被扔到了山巔之上的客棧,卻已經是燈火通明,一道元嬰劍仙的劍氣罩在了這客棧上空,抵擋了漫天風雪與無邊嚴寒,倒使得這客棧裡面變得溫暖如春了。

  而在這客棧裡面,那位閔姓的元嬰劍仙,則正與兩位白袍劍師,以及後來趕了過來的數位洗劍池弟子商量著什麼,一片肅穆,不過瞧他們的神色,似乎這件事並不怎麼好辦。

  「先這麼著吧……」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元嬰劍仙輕聲一嘆,叩了叩桌子,神色有些不悅。

  蕭琴低聲勸道:「那些人本就如此,師叔也不必太過在意……」

  閔長老冷哼了一聲,似乎不願再說這個問題,懶懶的轉頭看向了客棧門口,負責把守的那位白袍劍師陸泊遠,淡淡道:「那個姓方的小兒呢,如今他離開了沒有?」

  那位白袍劍師陸泊遠忙道:「剛以劍音傳過信,如今幾天過去了那人居然還在白屍河一帶盤恆不去,倒是他法舟上的三位魔頭都離開了,師叔,我瞧這小兒是賊心不死,如今周圍又出現了邪劍修士的影子,說不定他們已經搭上線了,倒不如直接逐他離開的好……」

  閔長老聞言不喜,冷冷道:「人家一心求道,逐他做甚?」

  君子坦蕩蕩白袍劍師陸泊遠有些尷尬,道:「他畢竟想入邪劍,十分可惡……」

  「論起可惡,那些人也比他強不到哪裡去!」

  閔長老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蕭琴急忙上來,給她斟了杯茶,她端了起來,思量半晌,道:「不過也罷了,這幾日我們便都要往北方去,誰也沒有功夫再來與這小兒痴纏,拖的太久沒的橫生枝節,明日日落之前,他若是還不走,那我便親自找上門,逐他離開!」

  那白袍劍師陸泊遠聞言大喜,笑道:「何不現在就逐他走,省得誤了大事?」

  閔長老一聽就來了氣,道:「你去門外守著!」

  白袍劍師陸泊遠登時有些尷尬,剛才就從桌子邊上被攆到了門口來守著,沒想到這會又要跑到門外去守著了,但長老的話又不敢不聽,只好裹緊了衣袍,站在了門外……

  「哼,我這麼高的身份,居然讓我大半夜裡去找那小兒?」

  而在大堂裡,閔長老憤憤不平,又向著蕭琴道:「再說了,有我坐鎮於此,那小兒膽量再肥,又豈敢真個再靠近雪線,之前我已經把話給他說明白了,也算是給足了仙盟面子,倘若這小兒再不守規矩,那我便也只能用這把劍還好好教他做人了……雖然他長的還挺乖!」

  「是啊是啊……」

  蕭琴嘴角抿著笑,低聲勸著閔長老喝茶。

  而在門外,陸泊遠凍的渾身冰冷,眉毛上都結了霜,心裡只是憤憤不平,暗想著:「那姓方的當初害得我厲師弟被長老責罰,關入了劍獄,如今又害我被閔長老攆到門外來受凍,實在可惡,待到了明日,一定請動閔長老將你遠遠的逐了開去,甚至還要讓你吃個苦頭……」

  如此守了一夜,待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時,風雪稍弱。

  他估算著時辰,覺得該去摧一下閔長老了。

  心里正盤算著說辭,覺得自己該輕柔一點,免得再挨訓,但也就在此時,卻忽然間微微一怔,轉頭看向了南方,整個人頓時怔了一怔,用力揉了揉眼睛,眼睛陡然瞪圓了。

  「不好了……」

  他忽然急急的撞開客棧的門衝了進去,沉聲叫道:「出大事啦!」
x24685 發表於 2018-8-3 21:22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出大麻煩了

  「堂堂白袍劍修,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你給我到山下站著去!」

  客棧裡面,響起了閔長老不悅的聲音,把個陸泊遠聽得一愣。

  然後便見到,閔長老與蕭琴正款款從客棧二樓走了下來,其他的洗劍池弟子,也被他驚動,從各個地方冒出了頭來,眼神都有些古怪的看著他,似是覺得堂堂白袍劍師,居然如此失禮,實在有些不對住這洗劍池的名頭。

  不過陸泊遠卻管不了這麼多,只是愣了一愣,便急向閔長老道:「您看一下吧!」

  那閔長老皺了皺眉頭,也懶得往外走了,隨手便是一劍。

  一道劍氣自客棧裡面直接向外飛去,從裡至外,將這客棧斬成了兩半,各種椽木草灰落將下來,又被她殘餘的劍氣掃了個乾淨,只剩了她所在的樓梯還是完整的。

  眼前的視野倒是直接打開了,一覽無餘,她皺起秀眉,冷冷的向著南方掃了過去。

  然後這麼一看之下,也是臉色微變,詫異道:「他們是要做什麼?」

  蕭琴等人,也跟著看了過去,然後心裡都覺得有些詫異。

  他們終於知道陸泊遠是為何這麼失措了。

  只見遙遙南方,茫茫風雪之後,可以看到正有無數道劍光法舟遠遠的遁來,其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獨自急急趕來的,也有攜家帶口飛遁而來的,這一眼望去,怕不下有數百,在這人煙稀少的雪原之上,當真是極其罕見的一幕。

  那等氣機之森嚴,看起來倒像是這麼多人連成了一片攻了過來也似,陸泊遠剛才無意中看見了,還以為是方原帶了人衝殺過來了。

  「閔長老……」

  看到了這麼多人,蕭琴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問題,心底微沉,急向閔長老說道。

  閔長老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臉色沉了下來,點了點頭。

  蕭琴立時衝天而起,手腕一揚,一柄淡紅色長劍出現在了她手中,向著虛空裡斜斜一劃,劍意滔天,捲飛風雪,在這巫雪山前,形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雪線,梟梟而散。

  這麼一劍,自然比不上閔長老當初的那一劍,但卻也顯得十分驚人了,雖然還不至於可以將那麼多人攔下,但卻足以引起南方而來的眾修注意,沖在了最前面的一眾修士,臉色皆是一變,急忙按住了雲端,停止了飛掠,臉色有些驚疑不定的向這巫雪山看了過來。

  「前面怎麼停下了?」

  「剛才是誰在出手攔路?」

  「好像是洗劍池的白袍,她出手攔我等作甚?」

  「……」

  「……」

  前方一停,後面立時擁堵,有些急急趕路的,甚至撞到了一起,懷抱懷的摔落了下來,一群烏壓壓的人群,立時喧鬧不已,巫雪山前,形成了一片亂象,倒如一鍋粥也似。

  「敢問洗劍池的白袍,攔我等去路做甚?」

  最前面的一位紫須老者,臉色驚奇不定,代表眾修問了出來。

  蕭琴面若寒霜,凝起眉頭,喝道:「你們這麼一窩蜂也似的趕來,是要做什麼?」

  那紫須老者面露難色,猶了一下,才道:「我等有要事趕往雪原深處,倒是不知洗劍池弟子在此,若有冒犯,還望恕罪,我等這便繞路而行,不敢衝撞了洗劍池弟子仙駕……」

  話說的客氣至極,但卻分明沒有回答蕭琴的問題。

  而且一邊說著,一邊便要調轉雲頭而行,身後之人也急急跟了過來。

  尤其是後面的虛空之中,還正有源源不斷的人趕了過來,越積越多,有些人看到了前面被人攔路,想也不想,便立時朝著東西兩方急掠了過去,爭先恐後要趕在前面來。

  「你們……」

  蕭琴臉色頓時不虞,甚至還有些擔憂,厲喝道:「都給我停下!」

  她這一番話,遠遠的傳了出去,但在這一幫人群後面的,卻都不理他,還是蒙頭向著別的方向走,倒是最前面的幾個人,實在不敢置她的話於不顧,有些尷尬,又有些焦急的停了下來,向著蕭琴與洗劍池眾弟子連連作揖,道:「我等有事在身……不知仙家還有何吩咐?」

  蕭琴看著他們這焦急模樣,心裡更有些不解,低喝道:「我問你們去做什麼!」

  那位紫須老者面色更難看了,分明有些不願加答。

  倒是在後面,有些膽子大,心裡著急的人,忍不住躲在了人群裡喝了一聲:「我們想去幹什麼,你們洗劍池還能不知道嘛,若是不知道,又怎麼會在這裡攔著我們?」

  「對啊,洗劍池好大的胃口,想要獨吞那寶藏嗎?」

  「我們平時皆奉洗劍池為尊,但到了這時候,洗劍池再攔著我們,就太過了吧……」

  「……」

  「……」

  就連蕭琴,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問,居然激起了這麼大的眾怒,心裡頓時一驚。

  隱隱的,擔憂想道:「難道是那件事暴露了?」

  望著眾修群情激奮的模樣,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去問,以自己這洗劍池弟子的身份,更不好去向這些人解釋什麼了,那太掉價,因此她被眾人這麼一問,倒是一時顯得有些啞口無言,而這麼一來,倒更像是證實了眾修心裡所想也似,更多的怒氣升騰了起來,亂轟轟的。

  「走走走,大家繞道走……」

  「馮老怪他們早就從西涼溝那裡過去啦,我們再拖下去,湯也喝不到……」

  「以前我還不確定這消息真假,連洗劍池都在這裡攔著,更說明是真的啦……」

  「……」

  「……」

  也只是這麼一愣神間,便見到巫雪山前的修士越來越多,數百,甚至上千,而且還正有源源不斷人趕來,便是蕭琴這等見識,也從來沒有在巫雪山前見到過這麼多的修行之人,她甚至懷疑,這雪原之上有這麼多的修士嗎?是不是連整個雪州的修士都趕過來了?

  「住口!」

  到了這時候,那位閔長老也受不住了,忽然間低喝了一聲。

  「嘩……」

  她身形陡然之間沖上了半空,身邊劍氣向著四週一掃,立時狂風大作,方圓幾十里之內橫捲了過來,猶如天塌了下來,正吵吵鬧鬧的眾修士,人人灌了一嘴的風雪,滿腹的怨言也在這時候嚥下了肚子裡,一時變得安靜無比,人人驚恐的抬頭看向了半空之中。

  「元嬰劍仙?」

  「洗劍池為了獨吞那寶藏,元嬰劍仙都派出來了嗎?」

  「也對,為了那寶藏,別說一位元嬰劍仙,派出十位來都值得……」

  這些話卻只是敢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了。

  而閔長老則只是目光一掃,忽然間抬手一抓,那位紫須老者,便直接被她捉到了面前,她冷冷掃了這老者一眼,聲音森然道:「你們究竟是為何來到這裡的,速速講來!」

  那紫須老者嚇的心神皆空,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雪原深處現出了無生劍塚,百知叟高價將無生劍塚地圖賣了出來,只是這老兒心黑,一圖賣了七家,不小心洩露了出來,甚至有人一口氣拓印了幾百份,地圖直接就給公開了,大家都是去往雪原深處探寶來的……」

  「無生劍塚?」

  閔長老聽了,也是微微一怔:「那是傳說中的三世劍魔傳承地,在這雪原上流傳了沒有幾萬年也有數千年,卻從來沒有人真個找到過,你們怎麼就這般確定,那是真的?」

  那紫須老者快急哭了出來:「若不是真的,怎麼這麼多人相信?」

  閔長老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急道:「都有誰知道了這消息?」

  那紫須老者叫道:「怕不是整個雪州都知道嘍,我們倒楣,偏選了這麼一條路……」

  閔長老的臉色都變青了。

  她忽然間再度衝天,直到了千丈之處,身於層層雪雲之中,手指彈劍,一道劍吟之聲飛快的擴散了開來,劍音清越,一傳數千里,而在劍音所到之處,雪原之上的光景也皆映入了她的識海,然後這麼一掃之下,她卻是驚的一顆心都沉了下來,幾乎有些穩不住劍識。

  ……

  ……

  茫茫雪原之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急急往雪原深處趕了過來。

  如今這巫雪山前,還只是一部分,其他地方更多。

  猶如螞蟻一般,從四面八方聚攏了過來,連綿數萬里……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若只是幾個人,甚至是幾百人,她還能借一劍之威將這些人攔下,但這麼多人一發兒趕入雪原,自己又能如何阻攔,又該從什麼地方下手開始阻攔?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身邊劍光一顫。

  「嗖」的一聲,一道劍光破空而去,直斬到了數千里之外。

  那已然是這雪原之上的第二道雪線,白屍河附近,在那白屍河附近,某個較為隱秘之處,還停著一艘法舟,這一劍遙遙飛去,便直接將那法舟斬成了兩半,只是,在法舟裡面,並沒有她想看到的人,整個法舟都慢慢的消失了,化成了道道青氣,然後消失在了風雪之間。

  「果然是你搞的鬼……」

  閔長老的臉色,在這時變得異常沉重了起來:「小兒,你可知自己惹下了多大麻煩嗎?」
x24685 發表於 2018-8-4 13:07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路歷練

  隨著三世劍魔的傳承之地,無生劍塚地圖在雪原之上流傳了開來,整個雪原以及雪州都沸騰了起來,畢竟這三世劍魔傳承地在雪原的消息,其實已經在這裡流傳了很久,數千上萬年都不止,只是一直沒有人找到而已,而且就在數年之前,還曾經鬧起過一場風波。

  雪州北域,便曾經有某個山門坐落於雪雁嶺的小仙門弟子,傳說因為發現了無生劍塚,而實力大進,不過後來,也是因此被滅了門,無論仙門都想要拿到他們關於無生劍塚的消息,,連承天道劍與洗劍池都捲入了這場風波里,這小仙門也被尋找線索的人搜了無數遍了。

  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為,雪原上的人確實相信無生劍塚的存在!

  正因此,隨著這一道地圖的出現,立時又使得整個雪原與雪州都對這件事關注了起來。

  最初拿到了地圖的人,自然心間生疑,不知真假,不過這地圖畢竟是雪原之上,靠著消息靈通,售賣各種秘密起家的百知叟傳出來的,因此勉強相信了此事,暗中印證。

  眾相檢驗之下,自然也有一些此前曾經得到過某些御劍宗裡流傳出來的線索的人發現,這地圖上的山形走勢,居然與御劍宗當初派弟子進入雪原時的路線相通,於是便更信了幾分,此外還有一些精通陣理之人,借用陣術仔細推敲過後,認為這地圖暗合雪脈,精妙至極,也確實符合三世劍魔這等上古大能的身份,對這地圖的真實性便又增加了幾分信任……

  而再後來,進入了雪原的人越來越多,那麼信不信的便已經不重要了。

  地圖都是一樣的,別人既然進入了雪原,自己為什麼不去,若有人說這是假的,若是有什麼陰謀啥的,那難道其他進入了雪原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他們為什麼會上鉤呢?

  也正因此,這件事已經按捺不住了,不知多少紅了眼的修士,皆殺入了雪原之中。

  「快快,去得遲了,毛都不剩一根了……」

  「天啊,這麼多人過去,咱們還能搶到什麼?」

  「就算是搶到一柄上古神劍也是好的啊……」

  「你們放心,我聽人說,無生劍塚裡面的好東西,多的讓人難以想像,這位三世劍魔,可是上古劍道大能,他的傳承之地,又號稱無生劍塚,裡面想必少不了劍道秘卷吧?」

  「傳說之中,這位劍魔修行有成之前,無惡不作,不知搶了多少門派的秘卷道法,說不定那些秘卷都在裡面呢,甚至連當時的黑暗皇朝都被他刺殺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傳承法寶,自然也在他手裡,不說九重天那讓人眼饞的天功秘法,各種皇朝古寶,想必少不了吧?」

  「三世劍魔那等通天修為,氣機改變天地,他的葬身之處,有他臨坐化前的最後一口氣機散溢,必會催生一些靈株寶藥,數萬年光陰蘊養,那得成長為何等寶藥神草了啊?」

  「走走走,趕緊走,去晚了被人搶光了……」

  「……」

  「……」

  在這等瘋狂念頭之下,數不清多少修士進入了雪原,瘋了也似的趕往雪原深處,漫漫風雪酷寒,都阻止不了他們的腳步,就更不用說措手不及的洗劍池了,洗劍池高手無數,難道還能將這些人統統斬殺不成,而且一道雪線,綿延十萬里,他們便是想攔,也攔不下來。

  在這樣一片亂局裡,洗劍池想找到方原的蹤影,自然也不容易。

  事實上,他們這時候,幾乎已經顧不上方原了。

  而第三道雪線之後,第四道雪線之前,茫茫風雪裡面,方原也正駕馭了一艘法舟,緩緩而行,法舟周圍,有他精心佈置的法陣與偽裝,使得這一艘法舟,幾乎隱藏進了風雪之中,便是有元嬰大修,從半空之中掠過,怕是也沒這麼容易發現它的存在,除非當面撞上。

  而在這法舟裡面,方原則一邊推衍著地圖,一邊明悟心間的劍理。

  當初散發了出去的,還只是他尚沒有完全推衍了出來的地圖,想要推衍此圖,一是要對雪原地勢極為瞭解,更是要有極高的陣道造詣,因此方原倒也不著急,那些拿到了地圖的人,便是裡面有些聰明的,可以通過一身本領將這地圖還原出來,恐怕速度也不會比他快。

  況且在他心裡,對劍心的領悟,也比無生劍塚更重要。

  「吼……」

  方原如今暗自潛入了雪原,也要防止被人盯上,因此法舟為免別人發現,不敢行在高空,一直貼地而行,但如此一來,卻是少不了麻煩,在經過了一方冰湖之際,看起來寂寥無聲,一片雪白的湖面之上,便忽然之間,冰層破碎,一頭通體冰皚的雪鱷跳了出來。

  那雪鱷足有三十餘丈之長,一身氣血被這天地冰霜凝結成了鉛汞一般,實力凶悍,赫然已經是凶獸裡面的中階存在,這一躍了出來,便揚頭甩尾,直向著法舟咬了過來。

  看著它凶狀,怕不是要直接將這法舟咬成兩斷。

  不過見得它出現,法舟裡面卻響起了一聲歡呼:「有雪鱷肉吃了……」

  聲音未落之時,便見到法舟裡面,一團青影飛掠出來。

  方原手持青色長劍,衣衫單薄,飛身撲出,掌中劍光大作,直直的斬在了這雪鱷腦袋上,但出人意料,這雪鱷渾身生滿了冰鎧,居然斬之不透,眼見得它便要一口咬在了法舟上,方原便眉頭一皺,改斬為挑,一身劍意摧發,生生將這雪鱷的巨大身軀挑飛了丈餘。

  「喀……」

  這雪鱷一口咬空,也是大怒,猩紅雙眼直盯向了方原,疾衝了過來。

  而方原則是面無表情,手持長劍,直向雪鱷迎了過來。

  他這時候沒有施展半點神通,甚至一身法力都封印了起來,單憑著一身劍意與劍氣禦敵,如今迎上了這麼一隻天生生長在了冰天雪地裡面的凶獸,可謂凶險萬分,但他卻是一言不發,哪怕屢屢遇險,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若仔細看,便可見他眼中暗暗隱藏著的狠意。

  「我還道自己在雪原磨礪了幾年,很是辛苦,但方原師兄這才真叫磨煉……」

  法舟這時候已趁機走遠,在百丈之外觀戰,金寒雪懷裡抱了白貓靜靜的看著,眼中卻是有著難以化去的敬意,又或者說,到了如今,便是她自己也分不清這是敬意還是什麼了。

  「哎呀,雪仙子莫要自卑,他什麼修為,你什麼修為啊?」

  旁邊的嚴老魔面帶和善微笑,充當著知心老爺爺身份,開解她道:「你可以是築基之身翻越了巫雪山,如今生生將自己的五行道基,融入了一縷天地寒氣,若再繼續磨煉,說不定真有可能創造奇蹟,而公子他本身劍道便不弱,對上了這雪鱷,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的……」

  「喵……」

  白貓懶洋洋的叫喚了一聲,似乎在附和他的話。

  倒是金寒雪,默默的看了嚴老魔一眼,有點生氣。

  轟隆隆!

  方原與那雪鱷纏鬥盞茶功夫,終於還是尋到了這雪鱷的罩門,凝聚一身劍意,狠狠刺入了這雪鱷頸下三寸之地,攪碎了它的獸丹,便見得這雪鱷噴出一縷生氣,偌大身軀緩緩倒地,濺起了無邊冰碴,法舟裡面一聲歡呼,飛鬼兒便跳了出來割這雪鱷身上最肥的肉了。

  而方原則是緩緩收劍,皺眉半晌,心裡思忖:「這第四道雪線附近的雪獸,已遠比第三道雪線之外的更強,但還是差了一些,給我的壓力不夠,希望後面的雪獸不會讓我失望!」

  雖然巫雪山時,他歷煉失敗,發現無法凝煉出更多的劍意,但卻還是不想放棄磨礪。

  畢竟在他心裡,那苦功之下出造化的念頭已根深蒂固。

  因此進入了雪原之後,他也時時未忘磨煉自身,哪怕不能提升劍意,劍道更純熟些也好!

  畢竟,他自己也檢討過,這幾年裡,自己在劍道上下的功夫確實不夠多。

  或許,不能凝煉劍心,就是因為自己功夫不到的緣故!

  ……

  ……

  雪鱷被殺,身上最肥美的肉被飛鬼兒割走,晚上自然就會成為了他們三個魔頭再加上白貓的下酒菜,而這雪鱷的殘軀,則直接沉入了冰湖之中,很快便會被冰雪覆蓋,法舟則繼續向前駛去,繼續著方原的磨煉之路,天地風雪加劇,呼嘯不已,掩去一切痕跡……

  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雪湖邊上,響起了一聲怒吼,卻見一頭身材高大的黑猿躍過了兩個山頭,跳到了這裡來,而這黑猿的肩頭之上,卻還坐著一位模樣俏麗的女子,後面更是跟了兩三位身穿黑袍的男子,腿腳皆異常的輕辨,在這雪地裡走過,悄無痕跡。

  他們來到了雪湖前,那黑猿嗅了嗅,似有些憤怒,一聲咆哮,拳頭狠狠捶在了地上。

  嘩啦……

  雪湖之水被震飛了數十丈高,一具慘白的雪鱷肉身被震出了水面。

  見到這雪鱷已然死去,肉質變壞,而且好肉盡被取走,剩下的只是一些零落殘骸,這黑猿立時更為憤怒了起來,雙拳提起,不住的捶打自己心口,憤然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那黑猿肩上的女子也皺起了眉頭,有些憤然的道:「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把這周圍的雪獸都斬殺了,猿祖宗最喜歡吃活食,剩的這零零碎碎可怎麼吃?」

  旁邊的人幾人眉頭皺起,冷聲道:「看看是什麼人,會不會給我們造成威脅……」

  說著話,便有幾人到了鱷屍附近,圍成一個圈,施展了某種神通。

  周圍虛空漸漸變化了起來,很快便摧動了場間的殘餘氣機,猶如時光回溯一般,隱隱形成了一個人與雪鱷惡鬥的殘影,雖然很不清晰,但也可以看出對方的身形,這幾人看過了之後,心間便是稍鬆,低聲道:「應該只是偶爾從我們周圍路過,對我們形不成威脅的……」

  其他幾人聽了,便要準備回去時,那黑猿背上的女子忽然吃了一驚。

  她死死打量著那一道殘影,半晌之後,森然道:「這個人,我認識……」
x24685 發表於 2018-8-4 18:21
第五百二十六章 家族大事

  雪原之上,惡劣的氣候,倒是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雪獸誕生,實在難以想像它們是如何在這風雪酷寒之地生長了起來的,不過這茫茫風雪,倒也造就了這些雪獸的強大……

  從雪原外圍開始,愈是往裡面行,雪獸的數量便越小,但相應的,實力卻是一個比一個強大,便在這第四道雪線之後,就已經出現了一些頂尖凶獸的存在,每一隻都是可以力搏金丹強者的存在,而在雪原裡面,傳說還有更厲害更可怕的,可以生吞元嬰為食。

  當然了,這些雪獸對普通修行者來說,乃是不啻於風雪的恐怖存在,但對方原來說,卻只是如今他的試劍石。

  一路向雪原深處趕來,遇到的雪獸越來越可怕,但方原卻也一直都沒有解開自己神通的封印,不論遇到了何等凶險,也一直是以單純的劍道禦敵,拚殺雪獸。

  如今他心裡憋著一團火,也有種豁出去了的架勢。

  雖然他現在已確定了這等磨煉,對自己的劍意提升作用不大,但還是在拼了命的去修煉,哪怕不能提升劍意,對劍道多領悟幾分,使得自己劍氣更凝煉幾分也是好的……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也老老實回思過了自己修煉劍意的過程。

  當初他就是在離開青陽宗時,一路被人追殺,卻又被青陽弟子,其中還包括了自己的座師朱先生,捨命相護,一時心間觸動,最終在與甘龍劍生死戰時,無意間成就了劍意,如今他便也忍不住會想,難道說,如今自己也是需要那樣的觸動,才可以再度提升劍意不成?

  可那樣的觸動,某本來就是無意中感受到的。

  如今刻意去想,怕是沒有什麼用處……

  那就罷了!

  這條路既然艱難,便一步一步的走好了!

  當然了,他這樣一步一步的走,雪原上的凶獸可就遭了殃了。

  通過第四道雪線時,遭遇了一群雪狼,每一隻都有低階凶獸的實力,勝在數量極多,足有上百隻,在一頭中階凶獸實力的雪狼王率領下,呼喇喇攪動風雪,向法舟圍了過來。

  方原單人仗劍,衝入了雪狼群內,斬殺雪狼數十隻,與雪狼王遙遙相對視。

  雪狼王被他的眼神嚇到,緩緩的帶了剩下的雪狼退入了風雪之中。

  在到達了第四道雪線之後中域之時,遇到了一群雪甲蟲,這是一種比普通雪獸更恐怕的存在,不將人噬成白骨,絕不罷休,方原單人仗劍,攔在了法舟之前,足足殺得七八個時辰,殺得法舟之前,雪甲蟲屍首堆起了一片高山,自己也成了血葫蘆一般,滿滿都是血跡。

  但到了最後,方原還是拼著一口氣,找出了蟲母所在之處,一劍誅殺。

  然後便是第五道雪線之時,碰到了一頭壯碩的雪熊……

  ……然後那雪熊一見方原這不要命的樣子,帶了孩子就跑了!

  ……

  ……

  而也就在方原緩緩趕路,一路搏殺雪獸磨礪自身之時,距離他不到三百里之外的一片雪谷裡,卻也正有低聲議論著什麼,在這雪谷裡,停著三四艘通體雪白的法舟,上面皆打上了嚴苛的法印,保護的嚴嚴實實,不畏風雪刀劍,可見法舟之上的東西十分緊要。

  而在法舟旁邊,則還有十幾位披著雪色大氅的修行之人,以及一頭渾身生滿了鋼針一般的黑毛,身形足有小山頭那麼大的黑色凶猿,這時候正神情嚴肅的盯著一面寶鏡。

  那寶鏡此時飛在空中旋轉,鏡內有一抹微弱的靈光飛了出來,淡淡的掃過了周圍,而在這個過程中,鏡內的景色,則是在不停的變化著,似乎是在借此寶,尋找著什麼。

  「不能摧動的更強一些麼?」

  那隻黑猿的肩上,坐著一個披著雪氅的女子,等了半晌,忍不住催促道。

  「這千里流光鏡雖然可以用來找人,但卻不能摧動的太快,倘若那個人真是你說的六道魁首的話,那麼神識一定強大,摧動的鏡光太強,會在照到了他時,被他發覺……」

  旁邊有人低聲解釋,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披了雪氅的女子。

  那女子不再多說,但態度卻很是對定。

  於是掌鏡之人,便也只能繼續這麼找下去。

  「嘩……」

  又過了半晌,忽然間鏡面之上,如水紋一般顫了一顫,露出了一個面畫來。

  只見境中映了出來的,乃是一個身穿青袍之人,此時赫然單人獨劍,惡戰三頭長十餘丈,粗如魔盤一般的雪蟒,劍光凌厲,激風蕩雪,兇猛無比,在三條雪蟒面前居然不落下風。

  「正在北方,二百里外……」

  掌鏡之人神色一凝,向黑猿肩上的女子看去:「婉兒小姐,是他嗎?」

  「沒錯!」

  那坐在了黑猿肩上的女子,死死打量著那銅鏡之內的人影,眼神裡射出了兩道恨意,過了一會,才森然道:「就是這個人,這個卑鄙小人,當初老太公親自為我向琅琊閣求取了一個傳承仙法的機會,付出了無數代價,最終他卻將我這個機會奪了,害得我挨了老太公的訓斥,說我不爭氣,還將我逐到了雪原上來歷煉……我化成灰也不會忘了這個人!」

  「果然壞了小姐機會的,就是那四年前的六道魁首!」

  周圍修士對視了一眼,沉聲道:「不必小姐也不必憤慨,這一次惹出了麻煩的也是他,正是他引動了萬千雪州修士趕赴雪原,搞得此地人多眼雜,也害得我們不得不等在這裡,洗劍池如今恐怕是最想要他命的,待我們通知了洗劍池,那便一定會有人來找他……」

  「通知洗劍池?」

  那黑猿肩上的女子憤然道:「等洗劍池的人趕過來,他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茫茫雪原,如何找他?還是趁著這時候他沒有發現我們,先將他留在了這雪原上再說……」

  「萬萬不可……」

  周圍的修士大吃了一驚,急忙勸道:「婉兒小姐切莫衝動,咱們是奉了家族之命,來雪原上做這件關乎家族命運的大事的,千萬不能暴漏了行蹤,如今雪原之上到處都是人,我們也是擔心被人發現了行蹤,才只能龜縮在這雪谷裡面,等洗劍池清理出一條安全的道路再繼續行進,如今洗劍池消息還沒來,如何能在這關鍵時候招惹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著這些話,其他一眾修士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擔憂至極的表情。

  紛紛道:「是啊,小姐,現在我們還是守著這些物資,等洗劍池信號比較好!」

  「對對對,私人恩怨,如何也比不得這家族大事重要的……」

  「……」

  「……」

  可迎著周圍眾人的勸,這女子臉上的表情,卻是微微一變,似乎有些不悅,但半晌之後,便已經恢復如常,臉上倒是露出了些溫馴乖巧的表情,向著周圍人笑道:「幾位前輩,實在太小瞧我啦,我又不是個不懂事的,豈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壞了家族大計呢?」

  聽了這話,那幾位修士便都鬆了口氣,可也就在此時,那婉兒小姐卻忽然間低聲一笑,道:「你們擔心會洩漏了行蹤,可是啊,我不過想隨手取了他性命而已,又何需露面?」

  一邊說著,眼中倒是現出了幾分快意來,嘆道:「真是老天給我的機會啊,在這雪原之上遇見了他,別的地方,我還真拿他沒辦法,但這時,我好歹有猿祖宗在身邊啊……」

  其他幾位修士聽了,眼神又擔憂了起來,還想再勸。

  但那婉兒小姐卻冷冷一擺手,道:「你們放心,他死了都不會知道怎麼死的!」

  說罷了,看向了身邊那頭凶猿,撒嬌道:「猿祖宗,這一次你還不幫我?」

  「吼……」

  那凶猿捶了捶胸口,表示義不容辭。

  婉兒小姐立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

  ……

  「嗤……」

  方原正施展劍道,堪堪將兩條雪蟒斬殺,自己也落得了一身的傷,不過卻不敢鬆懈,打起精神對上了最後一條雪蟒,這時候他們兩個,倒是半斤對八兩,這雪蟒受傷不輕,方原也一樣是精疲力盡,正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於雪山之下遊走,都想使出致命一擊。

  「唰……」

  兩人找到了一個機會之後,同時撲將了出去。

  那雪蟒身軀一纏,便已將方原捲了起來,蛇口大張,噴吐毒霧,籠向了方原,但方原也是急振長劍,劍氣摧動,將那毒霧攪向了四方原,然後伺機斬向雪蟒之七寸所在。

  「這一戰,終還是險勝,不過以後可得勸勸他,不能再這麼殺下去了!」

  法舟之上,慈眉善目的嚴老魔嘆道:「裡面的雪獸太強悍,已不是他能以劍道對付的了!」

  其他幾個人也盡皆點頭,表示認同。

  方原這股子瘋勁兒,從過了第三道雪線開始便沒減少過,但如今也是時候了。

  這一路上,都是雪獸倒楣,但他若再這麼殺下去,倒楣的就是他了。

  「嘩啦……」

  只是眾人沒想到的是,也就在方原這堪堪一劍便要斬殺雪蟒之時,忽然間有一股子無形的力量自天邊襲來,也是在這一霎,周圍雪地忽然間大變,一篷猶如雪粒也似的白色毒蜂,忽然間紛紛從雪地裡竄了出來,挺起蜂尾,猶如利劍,狠狠的向著方原身上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周圍雪浪滔天,卻是一群雪狼,遠遠奔襲而來,攻向了法舟。

  頭頂之上,更是風雪為之一滯,卻是一頭巨大無比的巨鷹,遙遙飛來,撲擊向方原。

  ……

  ……

  這一幕起的突然,場間眾人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嚴老魔愣了半晌,「嗷」一嗓子就叫了起來:「不好了,報應果然來了……」
x24685 發表於 2018-8-5 12:52
第五百二十七章 混賬東西

  這一群雪獸委實出現的太過突兀,場間誰也沒有還過神來。

  在這第四道雪線之後,雪獸的數量本來就已經沒有這麼多了,便是平時,方原也要駕御著法舟,在這茫茫冰天雪地裡走上一天半日的,才能遇著一次,誰會想到忽然有這麼多的雪獸居然同時出現,更關鍵是,他還是在與這三條雪蟒拚殺的精疲力竭之際,遇著了此危,自然就更為凶險。

  「嗡」「嗡」

  那一群毒蜂,看起來最為不眨眼,卻是來的極快,尖尖蜂尾,映出了一抹詭異的紅色,狠狠的向著方原身上叮了過來,而在這時候,方原半個身子,還被雪蟒捲著,竟已逃脫不及。

  這種毒蜂,一看就極為厲害,方原這一刻頭髮都有些發麻了起來!

  畢竟……不厲害的毒蜂,怎麼可能生在冰天雪地裡?

  「唰!」

  急切之間,方原已不及解開神通封印,強烈的生死危機之間,他心臟猛得跳動了一下,本已力竭的劍意陡然出現,傾間刻繞身一週,將那數十隻到了面前來的雪蜂化作了齏粉,而後整個人急急從雪蟒裹卷之中抽身出來,飛退了十餘丈距離,而後一劍橫胸,攔於身前。

  到了這時候,他忽然間微微一怔:「我剛才的劍意是不是微微提升了一絲?」

  不過在這時候,也只是閃過了這麼一念。

  只見得那一條和自己較了半天勁的雪蟒,已被剩餘的雪蜂叮上,身軀之上,立時泛出了一層黑氣,而後蛇皮飛快剝落,那毒性之烈,當真難以想像叮住了自己會是怎樣!

  也就在此時,頭頂之上,狂風襲捲,卻是那一隻雪鷹也已從天而降!

  方原心裡這一驚非小,立時便要召喚蛤蟆將自己吞下,但心裡卻是微一猶豫,只見得那一群雪狼已然包圍上了法舟,而大地之下,也是一陣地皮翻裂,足有數百隻白貓大小的老鼠鑽了出來,猶如一個個滾動的雪球,呼喇喇散落四方,露出尖尖鐵牙,凶殘莫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原臉色也沉了下來,心懷一念,便要摧開自身封印。

  不過也就在此時,那法舟之上,驚惶失措的三位魔頭與金寒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給嚇了一跳,三位魔頭調頭就跑法舟裡面跑,但金寒雪卻是急急跳下了法舟,似要前來相助方原,只不過她剛剛躍下了法舟,身邊便是腥風撲面,卻是三頭雪狼急衝了過來。

  依著她的修為,本身直接暴露在了這第四道雪線之後的風雪之中,便已有些難以承受,再加上這三頭堪比凶獸低階修為的雪狼撲來,更是毫無還手之力,眼看命喪狼吻之下。

  幸虧的,她懷裡還抱著那隻白貓。

  察覺到了周圍異象,那隻白貓兩隻耳朵也豎了起來。

  它似乎心情有些不悅,冷冷的抬頭看向了虛空之中,那裡有一種人類無法察覺,但對它們來說卻清晰無比的氣機,而那一道氣機,對它而言,更是一種難以接受的存在……

  「喵……」

  它從金寒雪懷裡探出了腦袋,低低的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喚,聲音極小,隱在了風雪之中,更是幾乎聽而不見。

  可也就隨著這一聲叫喚響起,忽然間周圍的雪獸,都同時愣了一下,有種大夢初醒也似的意思,然後一個個驚愕的看了一眼彼此,忽然間眼中同時升起了一種又忌憚又恐懼的感覺,口中嘶吼連聲,極盡凶惡,但腳下卻都在緩緩的後退,半晌之後,更是直接抽身急逃。

  「嘩啦啦……」

  頭頂之上的雪鷹,振翅遠走。

  滿地亂跑的老鼠,又重新鑽回了地縫之中。

  圍住了法舟的雪狼,更是呆呆看向了那隻白貓,然後夾緊了尾巴就逃。

  那一群雪蜂,則更是裹在了狂風之中,很快消失不見了……

  ……

  ……

  來的快,去的也快!

  周圍霎那間只剩了一片白茫茫大地,與死狀淒慘的三條雪蟒。

  「出了什麼事?」

  直到周圍安靜了下來,那三個魔頭才緩緩的從法舟裡面探出了腦袋來,一個個眼神驚詫的看著周圍,若不是那條明顯死於蜂毒之下的雪蟒,他們還以為剛才那都是幻覺……

  「這些雪獸,怎麼會同時出現,圍攻我等?」

  方原也深吁了口氣,來到金寒雪身前,抬手扶住她,目光卻看向了她懷裡。

  「喵……」

  那隻白貓輕輕的叫了一聲,神情似乎有些不屑。

  「這些雪獸,好像是被人驅來的啊……」

  法舟之上的百知叟,這時候被嚇的一臉老黑臉都泛白了,顫聲道:「咱們行蹤如此隱秘,怎麼還是被人發現了,難道……難道是洗劍池的人終於發現了我們,追上來了?」

  方原搖了搖頭,道:「洗劍池只會用劍殺人,不會用這等手段!」

  說著話時,他仍是看向了白貓。

  白貓卻只是懶洋洋的晃了晃腦袋,長長的尾巴輕輕一抬,指向了一個方向。

  「我知道了!」

  方原臉色陰沉了下來,轉頭向那三個魔頭低喝道:「你們跟我來!」

  那三個魔頭期期艾艾,委實不敢拒絕,還是跳下了法舟來。

  然後方原便長吁了口氣,殺氣騰騰,跳入了半空之中,循著白貓指的方向衝來。

  ……

  ……

  也就在數息之前,三百里之外的雪谷之中,那婉兒小姐說動了凶猿,幫她報仇,見得周圍眾修士都一副擔憂而又沉重的模樣,便冷笑道:「我都已經說了做事會小心,你們還怕什麼,呵呵,若是換了別的地方,便是猿祖宗也不好對付他,但在這雪原上,他卻死定了!」

  在她說話之時,那頭黑猿,已然直立起來,重重捶了自己胸口幾下,沉聲低吼。

  那吼聲裡,充滿了威嚴之意,就連周圍風雪,都混亂了許多。

  而在它這吼聲之後,這山谷周圍,便忽然間響起了悉悉碎碎的聲音,居然有許多蟄伏的雪蟲,都在這時候從隱藏極深的地底鑽了出來,似乎有些迷茫一般的原地打著轉轉。

  「這是……」

  那一眾修士見了,臉色大驚,驚疑不定的抬頭看來。

  婉兒小姐低聲笑道:「你們以為老太公讓我和猿祖宗趕到這雪原上來是做什麼的,有猿祖宗在,這雪原之上的所有凶獸,倒有大半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甚至會在關鍵時候成為我們的助力,對付那個六道魁首,我們根本不必露面,只需要這些雪獸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獸王之威嗎?」

  那幾個修士也說不好是驚是喜,望著那黑毛凶猿的眼神,卻是敬畏了幾分。

  婉兒小姐點了點頭,有些得意的道:「但凡神獸,皆是獸王,一念既出,便可懾伏所有的凶獸與妖獸,驅使它們做任何事,不過猿祖宗如今蛻變為神獸不久,獸王之威尚未完全養成,如今每三天裡,也只能摧動這麼一回而已,不過,哪怕只有一回,也足夠了……」

  也就在她這般得意的解釋著,轉過了頭去,要看鏡子裡方原被雪獸分屍的慘狀時,卻忽然間發現有些不對,那一頭黑猿,雙腿直立,冷冷看著遠方,分明便是在凝神摧動獸王之威,但這只持續了不到盞茶功夫,便忽然間哆嗦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懼的東西……

  也是在這麼一瞬間,這雪谷裡面,那些狀若迷茫的雪蟲,忽然紛紛鑽入了地底。

  「猿祖宗,出了什麼事?」

  婉兒小姐也是心裡一驚,急忙問道。

  那頭黑猿有些驚恐的看向了北方,大腦袋搖了搖,噔噔噔後退了幾步。

  就連它渾身那鋼針一般的黑毛,都在這時候平伏了下來。

  與此同時,婉兒小姐目光急急掃過了那一面銅鏡,然後就看到銅境之上,忽然間出了方原殺氣騰騰,向著虛空急掠的影子,而且這個影子,只是一閃而過,似乎是剛才他收斂了神識,沒有發現被這銅鏡捕捉了身影,但如今神識展開,便立時將自己身形隱去了。

  便只是剛才那一眼裡,便分明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直朝著這方雪谷而來了。

  她驚的臉上脂粉都掉了:「他怎麼可能活下來……他怎麼可能發現我們的藏身地?」

  旁邊的黑猿,低低吼了一聲,也可以看得出,它滿面驚恐。

  「猿祖宗,你……你能搏殺這個人嗎?」

  婉兒小姐又想到了一件事,急向黑猿問道。

  那黑猿想起了方原,本來想點頭,但又立時想起了那一抹讓它打從心底感覺詫異,甚至是不明白的凶威,臉色卻又忽然的變了,滿面驚恐的搖了搖頭,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

  「婉兒小姐,出了什麼事?」

  周圍那幾位修士心生驚懼,急忙向著女子問道。

  那婉兒小姐低頭思慮了半晌……實際上只有一息功夫,只是看她的表情,好像是經過了很複雜與糾結的思考,再抬起了頭來時,她滿臉都掛著歉疚之意,甚至眼眶裡還湧出了些許水霧,眼睛紅了,顫聲開口,向那穩重修行者道:「喬叔叔,是我不對,我……該聽你的!」

  那穩重修行者呆了:「倒底咋了……」

  婉兒小姐擦了一把眼睛,咬牙道:「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請叔公幫你們報仇的!」

  周圍幾位修行者有傻眼了,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驚恐。

  而在這時候,那婉兒小姐已經飛身跳到了黑猿的背上,又轉頭看了這些修行者一眼,低低的嘆了一聲,黑猿便迫不及待的低吼一聲,捶地而起,一躍數十丈,消失在了風雪之後。

  雪谷之中,只留下了一群修行者面面相覷。

  過了良久,才有一人長吁了口氣,帶著些無奈又憤怒的情緒,低罵道:「混賬東西!」
x24685 發表於 2018-8-5 18:33
第五百二十八章 來歷不明的巨財

  「你們是什麼人?」

  「可是你們害我?」

  「若不停手,我將不會留情……」

  方原飛身直掠,神識急掃,很快便在這一片茫茫雪地裡發現了這一方隱秘的雪谷,以及這些隱藏在了雪谷之中,死死的守著那三艘白色法舟之人,原因也很簡單,白貓指的方向很正確,方原對陣道的參研也是實打實的真本事,這些人在雪谷上面,籠罩了一片隱匿大陣,雖然可以瞞得過其他人,但對方原來說,這個大陣反倒讓他更快的找到了他們。

  然後到了這雪谷之後,他便只說了這三句話。

  在他問出了第一句話,雪谷裡面的人,便一個個臉上現出了灰暗的死志,一句話不答,便頃刻之間便祭起了各種法寶、符篆,挾著一股子不要命的勁頭向方原衝了過來……

  甚至其中一個人還取了一件似乎是神器的法寶!

  看他們那模樣,已不僅僅是想要方原的命而已,恨不能要拉著方原同歸於盡!

  轟隆隆……

  那黃金杵散發出了耀眼的金芒,直向著方原打了過來。

  就算是方原,在感受到了那應屬於是神器的一縷氣機之時,都嚇的臉色一變,但還好他過來之前,便沒有托大,準備充足,提前布下了後手,那一道神器之威,還沒來得及發揮到最大,便已經被他現身之前布在了左右的禁制狂湧了過來,稍稍阻止了片刻功夫……

  而在這個功夫裡,方原便毫不猶豫祭起了雷靈蛤蟆,將自己吞了下去。

  一聲暴響,哪怕是躲在了雷靈蛤蟆體內,方原也感覺到了一種狂暴的衝擊力。

  「嗖!」

  雷靈蛤蟆直接張嘴,一道劍光吞吐,飛掠數十丈。

  那些人本來有些心驚膽顫的看方原是不是死了,卻冷不防被這一道劍光飛來,斬斷了那手持神器之人的胳膊,下一息裡,那神器便被方原施展不死柳雷靈,扯到了身前來。

  望著那一件滾落到了自己面前來的黃金杵,方原只覺後背都在生涼。

  誰能想到這群修士修為不怎麼高,但居然還帶了神器在身?

  這還有什麼客氣的?

  這群人一見自己現身,立時痛下殺手,那剛才驅動雪獸要害自己的也定是他們。

  否則雪原之上的人再凶悍,也沒有一個招呼都不打便殺的架勢。

  而那群人,見神器祭了起來,還沒發揮應有的威力,便被方原提前布下的禁制給阻止了,也分明露出了一層低沉的哀意,不再多言,只是衝上來圍住了方原,開始拚命。

  而顯些被這些人以神器傷到方原,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而在他警告了一聲之後,見這些人還是沒有絲毫停手之意,方原自然也不會再留情。

  剛才經歷的一幕便已經十分凶險了,若不是白貓的神通坐鎮,自己就算是死了,都可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而如今趕了過來,又險些被他們的神器傷了,那還客氣什麼?

  「唰……」

  他紅著眼睛衝了過去,劍氣激盪,風捲殘雲。

  一動手之下,倒是覺得這雪谷裡的十幾個人都是實力不俗之輩,其中修為高的兩三人,已然有著金丹高階的修為,低者,也皆是金丹中階,可比之前自己在巫雪山時斬殺的十個魔頭還要厲害了,更關鍵的是,這些人的神通路數,居然不像是雪原之修,而像中州之修。

  「中州修士,怎麼會出現在了這裡?」

  方原心下,也忍不住的生出了些許詫異之意。

  只不過,這些人雖然修為不弱,但失去了神器,卻也不足以對抗方原。

  畢竟這裡面沒有什麼元嬰大修坐鎮,一番神通激盪,劍意縱橫,方原挾著一股子後怕與憤怒,將這雪谷裡像是瘋了一般和自己拚命之修殺了十多個,最後只剩了兩人,一個是看起來神色沉穩,修為也是最高的中年男子,一個則是面色稚嫩,看起來年齡尚幼的年青人。

  直到這時候,方原才稍稍停手,反手執劍向他們看了過去,低聲道:「你們自己也知道不是我的對手,何必非要送死,我只問你們,為何要害我,又為何上來便拚命?」

  「秦叔叔……」

  望著方原青袍獵獵,一身寒氣的模樣,那年青些的人心下已有些絕望。

  他忍不住帶著哭腔向那位中年男子喚了一聲,有些求生之意。

  但那中年男子卻是低嘆了一聲,忽然間抬手,重重擊在了那年青人的後腦勺。

  「噗」的一聲,這年青人直接被拍的頭顱破碎,神魂俱滅。

  這一擊出其不意,突兀之極,卻是連方原都來不及阻攔,眼神也有些詫異的向那中年男子看了過去。

  「你說是不是倒楣催的?」

  那中年男子向方原看了過來,臉上卻是帶了些苦笑,居然沒有什麼憤恨之意,只有深深的無奈與感慨,低聲道:「若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至於死在這裡,你也不至於惹上這番大禍,唉……我兒子曾經在問道山看過你的六道大考,一直說要學著做你這樣的人來著……」

  「你……」

  方原向前踏出了一步,但忽然間臉色又是一片,抬手按去。

  轟隆!

  一片青氣湧出,直將這男子捲到了半空之中,死死壓制著他,而在這時,那中年男子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了道道金色裂痕,裂痕裡面有耀眼的金光射出,很明顯是在他剛才說著話時,便要向方原衝過來,然後自爆金丹,抱著他一起死,只是方原心下提防,沒讓他成功。

  而到了此時,這中年男子依然是一臉色的絕望,可是望著方原的眼神,卻沒什麼恨意,只是失落的嘆道:「大概我兒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會死在你這位六道魁首手裡吧……」

  最後這一句話說完時,他金丹忽然崩碎,掀起一片金雲。

  巨大的衝擊襲捲四方,整個山谷都轟塌了下來,轟隆隆倒捲,填滿了整座山谷。

  「為什麼?」

  方原無比的詫異,望著這已傾塌的山谷,滿腹的狐疑。

  他與這些人從未見過,亦無仇恨,更不知這些人為何一上來便和自己拚命。

  而到了最後,對方分明便已不敵,但居然還是不肯低頭,先一掌打死了那個有可能為了求生,而洩露什麼東西的年青人,然後自己一聲長嘆之後,也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自毀金丹!

  這得是有多恨自己,才會拼到這種程度?

  可偏偏聽他最後時說的話,又不覺得他非常恨自己……

  「哪裡來了這麼一群瘋子……」

  三位老魔頭這時候也湊了過來,他們與方原一樣都是滿腹的狐疑。

  雪原之上凶悍之人不少,但對方弱時我做爺,對方強時就下跪,這都是人人可以接受的常態,像這種一上來就打,打不過就自我了斷的人,在他們看來,那也是難以理喻啊……

  「把這山谷裡面的三艘法舟挖出來……」

  方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低聲吩咐了他們三人一句。

  他不是個傻子,從這一段離奇的經歷裡,倒是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什麼……

  三位魔頭對視了一眼,只好乖乖的去挖土。

  剛才他們三人過來,也是想著出一把力的,不過剛一趕了過來,就生出了一股子危機之意,知道有人祭起了神器,便立時想也不想,調頭就逃,等到他們趕回來時,大局已定。

  雖然不知道剛才方原是如何奪了對方神器的,但他們也挺開心自己混過了一場生死戰的,但方原這一句話,卻讓他們不得不跟個苦力也似的蹲在這裡挖起了那雪土來了……

  最後一位中年男子自毀金丹之威,甚是可怖,雖然被方原及時發覺,以法力縛在了半空,沒讓他傷到人,但卻將整個山谷都掀塌了,谷底的三艘法舟,被徹底的埋在了裡面。

  三位老魔畢竟也修為不淺,幹別的不行,挖土還是沒問題的,只用了差不多一柱功夫,便將這一片山谷重新挖了出來,然後便見那三艘法舟好端端的在谷底,剛才那山石傾塌,將它們掩在了下面,巨大的衝擊力與重量,居然沒有傷到它們分毫,可見他們防禦之穩。

  「這些人一上來就巴巴的拚命,難道就是為了這三艘法舟?」

  三位老魔頭不用方原吩咐,便上去一點點破開了法舟上面的封印,同時有些古怪的交頭結耳:「就算這法舟裡面的東西再值錢,那也不用非得一個個的都把性命賠上吧?」

  「就是啊,我們雪原的魔頭,也不是個個都謀財又害命的……」

  「看看這法舟裡面究竟有什麼好東……我的個天啊!」

  「……」

  「……」

  手忙腳亂將一艘法舟挖了出來,又打開了上面封印的三位老魔頭,忽然間便驚呼了一聲,然後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望著法舟裡面的東西,一個個便像是忽然間石化了一般!

  「你們讓開!」

  方原心間也是一凜,低聲吩咐,走上了前去。

  但那三位魔頭,雖然依言向旁邊讓了讓,眼睛卻仍是在看著法舟裡面。

  瞧這模樣,倒像是捨不得移開目光一般。

  然後方原這一眼看了過來,整個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終於知道這三位魔頭是吃驚於什麼了。

  三艘法舟品質都極高,比方原那一艘託了孫管事的關係買來的法舟還要高,甚至要高許多倍,不僅品質極佳,更關鍵的是,三艘法舟都帶了些洞天性質,裡面的空間遠比看起來要大,大十倍不止,而三位老魔頭打開的第一艘法舟裡,裝的則是滿滿一片耀眼的……靈精!

  沒有錯,是靈精,而非靈石!

  那裡面居然都是紫氣瑩瑩,品質高到了極點的靈精,裝滿了那一艘洞天法舟,隨著三位老魔頭打開了倉門,裡面的靈精便開始嘩嘩的流了出來,猶如噴泉也似,不多時這法舟周圍,便已匯聚了一片靈精湖也似,而裡面的靈精,在這時候還只流出來了不到半成……

  方原不是個貪財之人,但這時候看著那耀眼的滿滿一倉靈精,也是心間微微一沉。

  「這麼多靈精,這是有……十萬……不對……他媽至少上百萬靈精吧……」

  飛鬼兒一聲低嗷,眼睛都快被靈精刺瞎了。

  嚴老魔則是捧著那靈精,整個人都愣了,只是呆呆道:「這得養多少小妾啊?」

  百知叟則是眉頭都皺了起來,又是驚恐,又是詫異,老臉都皺了起來:「不對啊,不會啊,哪裡來的這麼多靈精啊,這麼多靈精運送到了雪原上來有什麼用,花不出去啊,而且這麼多的靈精,這般貴重,又怎麼會只找這麼幾個才只有金丹境界的人負責押送啊……」
x24685 發表於 2018-8-6 13:32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三舟異寶

  「噢……」

  「啊……」

  看到了第一艘法舟裡的驚人景象,另外兩艘法舟,便也都打了開來。

  每打開一艘法舟,三位老魔便叫一聲,聲音很是銷魂。

  第二艘法舟裡,裝載的乃是大批的丹藥,數量一時無法統計,但品質卻高的嚇人。

  其中三分之二乃是靈丹,剩下的三分之一,則皆是難得一見的寶丹。

  整體數量,怕不得有數萬枚?

  以方原和三位老魔的見識,自然不可能沒有見過寶丹,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寶丹。

  論起這寶丹的價值而論,恐怕這整整一法舟的寶丹,不輸於第一艘法舟裡的靈精!

  而第三艘法舟裡,則是偌大一塊神鐵……

  便是那經過了無數匠人鍛造,已然超脫了玄鐵範疇,專用來煉製法寶的神鐵,就算是在煉製普通的兵器與法器之時,只要融入這麼一小塊兒神鐵,也立時可以鍛鍊神兵利器!

  當初在六道大考上,方原以紫丹之身,拼上了老命,揮舞超重大錘,鍛打十個時辰,也只煉出了拳頭大小的那麼一塊神鐵,而如今在這法舟裡這塊,卻赫然有若小山也似……

  「這究竟是要做什麼啊……」

  別說三位老魔頭了,就算是方原,這時候也忍不住一顆心都沉了下來。

  這三艘法舟裡的東西,實際上對他個人修為用處不大,這也是他可以保持冷靜的原因,不過,其間價值卻是不可小覷,不說別的,僅僅是這三艘法舟,那便已經是可以買下數個中小仙門了,換個說法,這三艘法舟裡的資源,已經足以組裝起一支上千人的修界仙兵……

  ……而且是實力強大,可搏金丹的那種!

  三位老魔在這時候已幾乎要滿面流涕,抱頭痛哭,他們三人跟著方原深入雪原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因為身上有方原逼他們吞下的毒丹了……不過除了毒丹之外,那也無疑是因為他們心裡明白方原身上有那傳說中無生劍塚的地圖,想要跟著他去混混看有沒有油水了。

  可如今,一下子看到了這三艘法舟,還去什麼無生劍塚?

  帶了這三艘法舟的東西回去,就足夠他們敞開了揮霍個數百年了……

  甚至以此為基,創下一方傳承數千年的仙門來也不是難事!

  ……

  ……

  「公子啊,您運氣太好了……」

  他們都幾乎要對方原感恩戴德,感慨不已。

  還會有人的運氣比方原更好嗎?

  本是好好的在雪原上磨礪,沒招誰沒惹誰,忽然間就有人要設下了圈套害他,但這圈套吧,還沒什麼用,輕輕鬆鬆就給破了,然後循著蹤跡過來,就看到了這麼一群想要尋死的修士,也沒費多少力氣就給殺了,然後就憑白的撿了這麼滿滿三艘法舟的至寶……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了啊!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資源出現在了雪原上?」

  但方原看過了這三艘法舟之後,也難免出現了一抹怦然心動,但很快的,便冷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則是難以遏止的疑問……

  倘若這三艘法舟運送的,乃是一些雪原上的異寶,那還罷了,雪原之上生有一些異株寶藥,以及各種稀缺的神礦寶石,經常有商隊從雪原之上收購了運將出去,並不少見,也不稀奇,可是這麼多的靈精、丹藥與鍛造法寶兵器的神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茫茫雪原上?

  可以確定,這些東西不是要從雪原上運出去的,因為雪原上幾乎沒有煉製這些靈精與丹藥還有神鐵的條件……

  另一點就是,雪原之上也沒有什麼可以吞得下這些資源的大道統吧……

  從第三道雪線開始,雪原的氣候便已惡劣到連普通修行之人都無法承受,沒有哪些瘋子會選擇在雪原之上建立道統,就連洗劍池的山門,那也是位於雪州,最多他們只是在原雪深處建了幾處劍廬,方便一些門中弟子磨礪而已……

  然後除了這些劍廬,還有邪劍修士之外,偌大雪原之上,便只有一些因為某些原因隱居在了雪原之上,千百年不出世的老怪物了……

  這些人,統統不像是這批資源的接收者!

  再加上,方原還記得與這些人交手之時,分明不像是雪原的路數,而像中州修士。

  「對啊,他們押送這麼多資源到雪原來做什麼?」

  三位已經紅了眼的魔頭,見了方原皺著眉頭苦思的模樣,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然後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

  能夠混跡於雪原之上這麼久,他們三個當然不是傻子,恰恰相反的是,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存在,只不過平時怕引起方原的警惕,才有時候故意插科打諢的裝傻賣乖而已!

  方原能夠想到的問題,他們三人,也很快便意識到了。

  然後就四個人一起面對著這三艘法舟裡面的海量財寶沉思了起來……

  ……

  ……

  「公子,這些寶貝,說不定真的很扎手……」

  過了半晌,他們四人倒是同時回味了過來一點什麼,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嚴老魔小心的看向了方原,低聲道:「能夠拿得出這麼多資源的,一定不是什麼小門小派,而能夠將這麼多的東西運送到雪原上來,也說明他們所謀不小,異常重視,所以我們……」

  他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家裡的八十一位小妾,便咂咂嘴道:「只拿一半吧?」

  「只拿一半,和全拿了有什麼分別?」

  飛鬼兒搖了搖頭,警惕的掃了一眼四周,道:「重點是有沒有人知道是我們拿了……」

  「一定有人知道!」

  方原看了飛鬼兒一眼,淡淡道:「剛才這些人,怕是沒有那驅動雪獸圍攻我們的本事,也就是說,陷害我們的另有其人,而這些人見了我們,一言不發便上來拚命,便說明他們是知道那個人是誰的,如此想了起來,可以猜想,我們來之前,那個人便已經逃走了……」

  飛鬼兒聽了,憤憤的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叫道:「我去追他回來滅口……」

  另外兩位魔頭都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對方走的這麼乾脆,能追回來才見鬼了。

  「那……」

  嚴老魔有些不甘心的道:「就把這麼多寶貝全扔在這不要了?」

  一聽此言,飛鬼兒也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方原。

  「沒用,麻煩已經惹下了!」

  方原聽了,卻搖了搖頭,道:「全都帶上吧,相信對方很快會找回來!」

  飛鬼兒與嚴老魔聞言立時大喜。

  雖然明知這是燙手的山芋,但他們見方原允許帶上,也是興奮的不行……

  ……畢竟這個可是個金山芋啊!

  在這時候,倒是惟有那百知叟沒有露出太多歡悅之色。

  眼神悄悄掃過雪谷,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些隱憂……

  ……

  ……

  三艘法舟裡面的資源,都露出來了不少,三位老魔七手八腳,將所有溢了出來的靈精與丹藥都塞回了法舟之中,重新加固了封印,這才用捆仙索連接在了一起,然後摧動了法舟自身的法陣,慢慢的掌握著方向,一路頂風冒雪,貼地滑行,向他們的法舟所在趕去。

  四個人如今心裡乃是四種想法,獲得異寶的喜悅之意漸漸消退,愈想愈是心驚。

  而在他們四人將這三艘法舟帶走之時,此前騎在了黑猿背上逃走的婉兒小姐,這時候也已經逃到了數百里之外,然後她取出了一道玉符,急要與某人聯絡,只是雪原之上,寒風大作,吹亂了靈氣,連修士的神識,都會被壓制到極低,這玉簡自然也沒有這麼好用。

  她連續換了七八個山頭,才終於見得玉符亮起,有了動靜。

  然後她醞釀了一番情緒,才驚惶的通過玉符傳起了音來,哭道:「四叔,不好啦,出大事啦,我與幾位族衛運送物資趕到了第四道雪線墨蛹山一帶,本來奉了洗劍池之命在這裡按兵不動,等他們來接,沒想到無意中撞到了那位六道魁首方原,他見到我們押送的物資,起了疑心,要問究竟,我們也只好祭起神器,依著家族吩咐的立時要斬其滅口……」

  「可是沒想到,此人奪了我們的神器,又有壓制神獸之法,我們和猿祖宗都拿他沒辦法,最終被他斬殺了我們所有的族衛,我們的物資也落入了他手,只有我和猿祖宗逃了出來……」

  玉符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這婉兒小姐則默不作聲,只是神情平靜的坐在了這裡等著。

  盞茶功夫過去之後,那玉符再度亮了起來,然後便聽見裡面傳出了一個憤怒到難以形容的聲音:「什麼?這種事也是能如此胡鬧的?」

  「廢物,你們統統都是廢物,他若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盡可滅口,既然鬥不過他你還滅什麼口?你們可知道這件事被人發現的後果嗎?可知道這些物資的重要性嗎?」

  「你現在立時跟上去,無論如何都要盯住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那物資奪回來,都要在這件事傳出去之前斬殺此子……」

  「是……是……」

  這婉兒小姐抽泣著答應了下來。

  然後她閉上了玉符,轉頭向黑猿看了過去,道:「猿叔叔,咱們真要盯著他嗎?」

  那黑猿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凶威,臉色大變,連連搖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

  婉兒小姐深感贊同,道:「剛才離著那麼遠,都被他發現了,現在更不能湊上去了!」

  說罷了,臉上倒是露出了幾分解氣的表情,道:「反正四叔們來了,他就死定了,哪還需要我冒這個險呢……」
x24685 發表於 2018-8-6 18:22
第五百三十章 雪原異變

  狂風呼嘯,大雪蒼茫。

  一群身穿黑袍的修士成群結隊而來,仗劍而飛,掠過了一片平整的雪原上空。

  他們的速度不快,更是不停施展神識,一遍又一遍的從雪原上空掃了過去。

  神情嚴肅,似乎一絲絲隱秘的空間都不會放過,可見他們異常認真。

  而這樣的修士,半個時辰之前,剛剛才從百里之外過去了一批。

  從第四道雪線墨蛹山一帶開始,這方圓萬里,都被人查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也就在他們集中了精力搜尋的地域之外百餘里處,第五道雪線邊緣,一片看起來一無所有的平整雪原之下,卻已經被人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石窟。

  這石窟方圓數十丈,一半是天然岩洞,如今方原以及四艘法舟,如今便都在這石窟之中,周圍布上了方原仔細佈置的防禦大陣,不僅從上空裡看不出什麼來,便是貼地了地面,以神識掃視,也無法發現這一片石窟的存在,上面那些人一遍遍的找,本來就只是徒勞。

  「唉,這一次的事情,看樣子果真惹的不小啊……」

  石窟裡面,嚴老魔一邊嘴裡絮絮叨叨,一邊煮著茶,面上有著掩不去的擔憂之色,忍不住向方原道:「公子你猜的不錯,果然很快便有人找過來了,咱們躲在這裡,倒也安全,但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啊,等於是將我們困在了這裡了,總不能一直躲起來不動吧!」

  方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盤坐在了一塊石台之上,閉目養神。

  在他心裡,也正思索著這一點。

  此前他預料到會有人過來,也猜到可能會有人依著自己此前的路線去追蹤自己的方位,因此他便挑選了這麼一方雪原,讓三位老魔挖洞,然後自己一路趕向前去,誅殺了不少雪獸,誤導別人追向前方,自己卻折了回來,在這石窟周圍布下了大陣,掩印著自己的氣機。

  然後也就在他完成了這一切時,便調頭趕了回來,藏在了這石窟之中。

  從他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有多少人順著自己布下的迷陣向前追趕,這個結果卻是讓他有些心驚,前前後後,甚至數百名修士找了過去,其中大半是洗劍池弟子,還有不少,卻不像是雪原修士,比起洗劍池之前尋找自己的力度來,怕是強了數倍不止……

  看樣子,自己果然是捲入了某件事之中了。

  之前洗劍池明明不願自己入雪原,但在自己混了進來之後,也一直沒有調譴太多的人過來追蹤自己,似乎有些分身乏術,但如今,卻是大批的劍徒派了出來,一拔又一拔……

  這只能說明,對洗劍池來說,自己如今遇到的事情,比自己入魔更重要。

  「那麼……」

  他忍不住看向了那三艘法舟:「究竟是什麼事情?」

  本來他的計畫,便是自己在這雪原上慢慢歷煉,然後尋找無生劍塚的下落,可如今,卻是被迫不得不暫留了起來,靜觀事變了,否則,怕是一露面,便會立時被人盯上……

  「篤篤篤……篤……」

  不知過了多久,石窟之上,忽然響起了沉悶的敲擊之聲,石窟裡面,立時安靜了下來,嚴老魔仔細的聽了一下這敲擊聲的規律,然後才鬆了口氣,向方原點頭道:「飛鬼兒回來了!」

  方原摧動了大陣,這石窟上空,便出現了一線裂隙,只見飛鬼兒正在上面探頭探腦。

  這卻是方原做下的一方隱秘佈置,他這石窟,便在雪原之下,表面上一無所有,下面卻是暗藏乾坤,而在上面的雪堆裡面,有一塊不起眼的大青石,只有依著他們商量好的暗號敲擊那塊大青石了,身在石窟之內的方原,才會將這大陣開啟一隙,容得外面的人進來。

  飛鬼兒裹了一身寒氣,飛入了石窟之中,小跑著到了方原身前,道:「打聽出來了!」

  看他凍的嘴唇發紫的模樣,方原讓他不必著急,先讓嚴老魔倒了一杯茶丹給他喝。

  飛鬼兒一口喝個乾淨,身上出現了些許的暖意,才輕輕吁了口氣,道:「公子,現在外面雪原上已經亂起來了,我出去打聽了一番,發現雪州修士為尋無生劍塚深入雪原,只到了第四道雪線附近,便已人數大減,有人傳說是承天劍道的邪修出來奪人神魂了,有人傳說是雪原深處的老怪物們受人打擾,大開殺戒,但可以確定的是,很多人都莫明消失了……」

  「消失了?」

  嚴老魔提著茶壺湊了過來,一臉發懵。

  飛鬼兒點了點頭,道:「對,雖然深入了雪原,確實會有很多沒有經驗的修士被嚴寒凍死,被雪獸圍殺,但也不該消失這麼多才對,我覺得有些古怪,便多跑了幾個地方,細細的打聽,發現還是有一些倖存者的,聽說了些流言,好像是有不少人都碰到了一些來歷不明,押送了一批物資的修士,有很多人都是不小心撞見,但剛一打個照面,便被人誅殺了……」

  方原聽了這些話,臉色已忍不住一沉,道:「還有麼?」

  飛鬼兒把茶碗遞給了嚴老魔,示意他再給自己倒一碗,然後才壓低了聲音,沉聲道:「有,公子您也知道,這雪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魔頭,我就認識一批,他們是向來都躲在在這第三四道雪線附近殺人奪寶,我這次出去試著找他們,卻發現他們大部分都消失了,只找到了一個重傷在身,躲起來不敢露面的,若不是他想找我討幾樣傷藥保命,都不會見我……」

  說到了這裡,他緩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聽他說,他們那批人馬,半年之前盯上了一批看起來像是中州修士的人,似乎押送了一些寶貝,他們見得眼饞,又見那批修士實力不強,便想要動手搶奪,卻沒想到這些人身懷神器,這卻倒了大楣,他們這些人,盡數被誅,只逃了他一個,躲到了第五道雪線之後不敢見人,說是一直在被洗劍池的人追殺……」

  方原神情微冷,沉默了一會,才道:「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飛鬼兒道:「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當時他們也算是在這雪原上勢力最大的一批魔頭,修為不弱,又身懷血寶,又見那些人下手狠辣,只能搏命,一番拚殺之下,雖然大敗虧輸,但對方也受損不少,還被他們打破了一艘法舟,裡面……居然全都是各種寶藥!」

  旁邊的嚴老魔頓時呆了一呆,失聲道:「那豈不是跟我們一樣?」

  飛鬼兒點了點頭,道:「差不多的,不過咱們是比較幸運,將這些東西奪下來了,而他們卻是比較倒楣,直接被人殺了滅口就是了,如今細細算了起來,怕是有十幾批人馬都是因為撞見了這些事情,才會被人滅口的,這也證明了,雪原上這些押送物資的人不少……」

  嚴老魔聽得,忍不住呆了一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下手這麼狠……」

  而在他們身後的百知叟,則是在這時候,悄悄的縮起了脖子,似乎有些驚恐。

  方原盤坐不動,心裡卻在飛快的轉運了起來:「是因為我才惹出了這麼多事的麼?」

  他忍不住想到,這片雪原,平日裡數萬里不見一人,最合適做些隱秘勾當。

  便如飛鬼兒那個朋友,會撞上這種事,概率實在是小的很。

  但就在不久前,自己為了順利突破洗劍池的阻攔,散佈了無生劍塚的地圖,引得無數人衝進了雪原,這卻使得,平時方圓數萬里見不到一個人的雪原之上,人數忽然多了無數倍,自然也就使得一些不願意被人發現的事物被人撞破的概率忽然間變大了無數倍……

  而那些撞破了這些事的人,最終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直接被滅口……

  雖然聽飛鬼兒說,也是有幾個漏網之魚的,可是死了這麼多的人,卻只是逃脫了如此寥寥幾個,便可見對方下手之狠,保密之嚴,已經達到了一種超乎人想像的程度……

  「這些事情,會不會和承天劍道有關?」

  嚴老魔琢磨了半晌,忍不住問出了這麼一句。

  但飛鬼兒聽了,卻是苦笑了一聲,道:「承天劍道,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嚴老魔頓時閉了嘴,不再說話了。

  而方原也只是沉默不語,靜靜的坐著盤算。

  這些忽然間押送了如此之多的物資趕到雪原上來的人,實在太過神秘,也太難以想像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麼,外面搜尋自己的人這麼多,則更是讓他們感覺到了一股子詫異……

  金寒雪抱了白貓出來,看了看幾個人正在商量,便又轉頭回去了。

  如今她只是顧著修行,別的事卻不管,也知道方原嫌自己笨,便很聰明的不來添亂。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方原想了半晌之後,便低聲的吩咐。

  飛鬼兒與嚴老魔對視了一眼,心想現在就在地下,能跑到什麼下面去啊,這明顯就是想讓我們趕緊避開的意思啊,兩個人悄悄的看了百知叟一眼,然後提著茶壺走開了。

  百知叟也想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但感覺到了背後方原的目光,只好站住了腳。

  「公子……」

  他慢慢轉身,囁嚅的喚了方原一聲。

  方原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淡淡道:「你若想活著,就不該瞞我!」

  百知叟聞言神情大恐,忙跪地道:「天地明鑑,小的絕不敢欺瞞公子,只是我雖然也聽說過某些小道消息,但這事太離譜了,而且影響太大,不知究竟,不敢告訴公子啊……」

  方原道:「說吧!」

  百知叟沉默了許久,才鼓足了勇氣,道:「公子,小人只能說一句……」

  方原點了點頭。

  百知叟沉嘆了一聲,才豁出去了也似的道:「不知公子有沒有聽說過大劫降臨之時的事情,小人卻是聽說過一些,據說每一次大劫來臨,雪原都是最後一個被影響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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