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512
x24685 發表於 2018-8-7 12:17
第五百三十一章 萬里追蹤

  三千年一度大劫降世,自西方荒原始,漫漫而來,荼毒生靈,毀滅一切。

  世人皆知大劫之可怖,也知大劫之下無安卵,不過大劫降臨之後,究竟是從哪個地方開始禍害,又從哪個地方結束,卻沒太多人想過,或說很少有人留意,不過若仔細翻閱典藉,倒是確實可以發現這一個規律,總是自西方荒原開始,然後浸染妖域,南海,九州……

  歷史上最嚴重的兩次大劫,都是整個九州都被大劫摧毀了。

  不過,史藉上最少提到的,確實便是雪原……

  這或許是雪原人少的緣故,但也或許確如百知叟所言,那是因為雪原總是最後一個被大劫浸染,而因為屢次大劫,都被人抗過來了,所以雪原也一直沒有被完全摧毀過……

  百知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悄然退了下去。

  這與他平時對方原畢恭畢敬的模樣大有不同,不過,這倒不是因為他還想在方原面前刻意隱藏什麼,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說出了這句話,方原便應該已經可以明白過來了……

  方原也確實想到了很多事。

  然後他平靜的在石台上盤坐了很久,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來。

  這時候,他的眼睛分明有些紅。

  外面仍是如既往一般的平靜,但心裡卻像是有火在燒。

  沉吟良久之後,他起身,將嚴老魔、飛鬼兒、金寒雪等人都叫了過來,冷靜的吩咐他們自己準備出去轉一轉,確定一些事情,把這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飛鬼兒忍不住道:「公子,這時候外面那麼多人在找你啊……」

  方原淡淡道:「不必他們找我,這一次我要去找他們!」

  嚴老魔見了,便忍不住道:「那公子你若是與人交手,可千萬不要只運用劍道了,管他什麼神通秘法的,統統施展出來,這些人可不是雪原上的幾個可笑魔頭能比的……」

  方原聽了,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低嘆道:「這時候,還有心情用劍?」

  ……

  ……

  又將金寒雪喚回法舟裡,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方原便慢慢從大陣裡面脫身出來了。

  立身於雪原之上,向遠方眺望。

  不久之前,這一片上空裡,才剛剛過去了一隊修士,卻正是稍稍安全些的時候,在這第五道雪線的凜冽寒風裡,就連方原也忍不住感覺有些寒冷,低低一嘆,呵了口氣,然後將一身法力都摧動了起來,滾滾青氣浮現,覆著於他身體表面,然後一絲一絲的變化著……

  法力出現了淡淡的金光,看起來像是一位金色丹品的高階修士,身上的青袍,也在這時候換了一襲白袍,整個人的氣質模樣,完全大不相同,像是直接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是他在琅琊閣苦讀三年多,修煉出來的神通。

  這三年時間裡,他的修為,從剛剛步入金丹中階,修煉到了如今的金丹高階,玄黃一氣訣,也從最一開始剛剛融入了些許的變化,到了如今的無窮變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通如今高到了什麼程度,只是偶爾運轉,會覺得自己有種無所不能之意……

  類似於這等變化,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他的玄黃一氣訣融入了無盡變化,他也就有著無盡變化。

  抬頭掃向四周,觀察著周圍的地勢,腦海裡則閃過了這一片雪原之上,自己記在了心裡的諸般地圖,重新過了一遍自己的計畫,然後他就抬步而行,緩緩融入了風雪之中。

  狂風呼嘯,他像是一個幽靈一般消失在了風雪之後。

  ……

  ……

  一道雪峰之上,方原隱於風雪之中,化身成為了一塊普普通通的雪岩,就這般簡簡單單的立於雪峰巔之上,遠遠的看著那些修士在這半空之中逡巡,穿風冒雪,這些人大概都是被派了出來尋找他的,可是誰也不知道方原此時就在他們身邊不到十里的地方注視著他們。

  方原在這裡呆了三天,計算著他們出現的頻率,逡巡的路線與消失的方向。

  ……

  ……

  一處隱匿的雪谷,臨於冰湖,地形如漏,可阻寒風。

  方原從那些四處逡巡的修士行進路上推算出了這一方雪谷,認為這些逡巡的修士很有可能會選擇這裡作為休憩之處,於是他便悄悄的摸了過來,身形沉於冰湖之內,藉著水相雷靈之力,將自己氣息完全遮掩,化作了與冰湖一體的模樣,然後靜靜的等人來上鉤……

  他在這裡藏了三天,全靠自己吞下的一顆火丹來維繫著生機。

  不過他也沒有白白等在這裡,這三天時間裡,他等到了三批在這附近經過,並留在了這裡休息的巡查修士,然後將他們在休息之時說出來的話,一個不落的牢牢記在了心裡。

  ……

  ……

  第五道雪線之後,一處因為進入了雪原裡的人越來越多,都需要一些歇腳之後,因而臨時搭建起來的行宮裡,人多嘴雜,都是想進入雪原尋找到無生劍塚,發一筆橫財之人,方原在這裡呆了兩天,遇到了兩拔進入了這行宮之中,向人打聽他行蹤的洗劍池弟子。

  那些人並不知道,方原就在臨窗之地坐著,將他們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裡。

  ……

  ……

  第七天時,方原依著飛鬼兒打聽出來的消息,以及在行宮裡聽到的片言隻語,確定了眾修士口中所提到的一處被人視為禁地的雪谷,猜到了那裡應該也有自己想找的人。

  於是他便一路摸了過去,但到了這裡,卻只見早已人去谷空,只剩了一些有人曾經在這裡被殺的殘骸,以及有人曾經在這裡呆過的痕跡,不過好在,方原對追蹤之術也看過,記在了心裡,於是他便憑著些許蛛絲馬跡,一點點尋找,終於找到了那些人新的藏身之處。

  不過這一次,方原知道這些人看起來實力不強,但卻都有些大殺器在手,因此也沒有冒然衝進去,而是耐心的找了個地方,將自己埋於雪谷,等了兩天,才捉到了一人。

  然後他立時帶了此人,遠遁五百里,施展小清夢術,逼問他們來歷。

  只可惜,此人雖然說出了一些話,但還沒有說到重點時,便忽然間神魂焚滅。

  方原意識到,這些人恐怕都已經在識海裡下了禁制,不能說出這個秘密來的……

  但他也沒有放棄,又奔向了另一個有可能存著這些人的地點!

  ……

  ……

  在這一段過程裡,方原將自己一身所學,盡皆運用了出來。

  不光是他的神通變化,陣道身法,陣術、丹術等等,還有他在琅琊閣裡看到的無數雜學。

  這無盡的東西,在方原認真對待了這件事,並將所學盡皆運用了出來時,便使得他像一隻幽靈也似,出現在了這些四處尋找他蹤跡的中州修士與洗劍池弟子身邊,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又從他們的片言隻語之中,尋找著可能對解答自己疑惑有用的每一句言語……

  前前後後,他用了整整十餘天。

  最後他找了一處雪窟,仔細彙總過了自己蒐集到的一切線索,然後對比,整理,在雪原地圖上划來划去,最終大體上確定了某一個區域,此地位於雪原深處,第七道雪線附近,再往裡面去,第八道與第九道雪線之後,已是傳說中的人類禁地,很少有人進得去。

  而這第七道雪線附近,無論是地勢,還是陣理,又或是其他的一些需求,都正是很符合方原心裡那個猜想,更關鍵的是,方原蒐集到的線索來看,這些人也是在那裡有交集。

  他如今掌握的或明或暗其他幾個押送物資之人,以他們的路線交叉,也是指向那裡。

  如此說來,那便應該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

  ……

  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方原直接獨身趕了過去。

  一路上頂風冒雪,潛行匿跡,借助陣理、身法、神通、法寶,心若提在了弦上。

  方原也不知道自己避過了多少眼線與凶險、暗禁,才終於慢慢接近了這一片神秘的地域。

  這時候,他倒有些感激自己見了什麼都想學的臭毛病來……

  能夠一路尋到這裡,可不僅僅是只懂得神通與劍道就可以做得到的啊!

  躲在了一座高大的雪山背後,他偷偷向前看去。

  只見這一片雪山之後,乃是一方巨大的窪地,看起來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但方原可以從周圍隱隱的靈氣運轉方向判斷出來,那窪地下面,必然有一座厲害的大陣……

  在這雪山後面,方原隱去了氣息,足足等了七八天時間。

  在這過程裡,他看到了十幾隊修行之人,悄無聲息的從這周圍不同的地點進入出沒,看得出他們的規矩很森嚴,進出往來,走的路線都不一樣,似乎也有法印與暗號一類的區分。

  方原一直沒有等到機會,便只能繼續在這裡蟄伏,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猶如僵死的蟲。

  在等到了第九天時,他看到了一個坐在黑猿背上的女子進入了這一片區域,倒是怔了一怔,認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心裡也就隱隱明白了當初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雪獸襲擊。

  但他現在還沒找到機會,於是只能按捺著。

  直等到了第十二天時,方原才遇到了一隊修士從自己身邊不遠處飛過。

  這時候,遠處恰好起了一陣狂風,捲起了無邊飛雪,白茫茫一片向著他們罩了過來。

  方原在這一刻,忽然間飛身撲身,將那一隊修士裡面的最後一位打暈,運轉玄黃一氣訣,化作了他的模樣,披上了他的雪氅,掛上了他的佩劍,然後將他塞進了蛤蟆嘴裡……

  等到這一陣狂風過去,他便和其他人一樣,說說笑笑,向著那一片區域裡走去。
x24685 發表於 2018-8-7 20:28
第五百三十二章 神秘地宮

  隨了那一隊身穿黃袍,袍角繡了靈龜的弟子,方原與他們一起來到了雪山之後,一株不知道枯死了多少年,如今已然作了冰雕與玉石之間的古木殘骸之前,那為首的弟子便取出了一個令牌,在那古木之前,嵌入了一個隱秘的凹陷裡,然後方原便感覺到周圍似有一股隱隱的靈氣流動,旋及那古木匯聚了周圍陣勢,輕輕挪動,卻是露出了一個古木下面的門。

  「這一次在外面巡查了足足四五天,真是受夠了,總算可以回來歇歇!」

  為首的弟子笑著,將令牌收了起來,而後激盪一身法力,直朝著向那一扇門走了進去。

  方原在這時候,心神卻是緊緊繃了起來,將五感摧動到極致,看起來渾不著意,卻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縷法力的運轉,都完全記了下來,不敢有分毫差錯,分毫的遺漏。

  然後,後面的每個弟子也都如法施為,摧動了法力,然後才走了進去。

  通過對陣勢的猜測,還有他們的行功運轉,方原立時推斷出,這應該是一座九幽玄關陣,此時乃是昂貴並嚴苛守關大陣,其特點便是入陣之時,雖只需要法令,但陣樞自會錄入每一個入陣之人的法力性質,惟有那等法印契合了,才可以進入陣中,否則便會直接被鎮壓。

  就算方原,也無法輕易破去這等大陣,不過還好,他在琅琊閣這麼幾年不是白呆的,對各種大型法陣都有所瞭解,雖然沒有把握破去,但針對此陣特點,暗施應對還是可以的!

  輪到了他時,便也不動聲色,只是緩緩運轉了法力。

  此時就在他的蛤蟆雷靈腹內,那位被剝去了外袍的男子,正被方原以小清夢術飛快的催眠,問出了他的性名與身份,修煉功法等等,一些關鍵的信息,方原卻不敢問,因為這些人識海裡面,都被下了禁制,只要一提到類似的信息,便會自毀金丹,他不能冒這個險。

  而從方原頂替了他,冒著風雪走到了這玄關之前的一段路途中,方原便已經將他的身份,所屬勢力,家族等等都問了出來,更是以強橫神識感應出了他的一身法力,加以模仿。

  畢竟玄黃一氣訣的包羅萬象,那也不是說著玩的,所謂包羅萬象之意,便是各人所修的法力性質等等,皆在方原法力範圍之內,加以變化,就可以以假亂真,尤其是此人不過是金丹低階的一位修士,方原以紫丹頂階的玄黃一氣來模仿他,起碼是可以模仿到九成九……

  當然,還有那麼一分,是模仿不了的……

  因此在進入這一扇門時,方原也暗暗做好了準備。

  這一步踏入了進去,倘若無法瞞天過海,那麼他便立時會引動周圍的警覺,在這等難言的凶險之地,誰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高手,一旦身份曝露,這個下場……難以形容!

  「欲成大事,如何能不冒險?」

  方原心裡想著這句話,暗地裡一咬牙,一步邁入了進去。

  在那一霎那間,他只覺有一道陣光漫漫而來,游過了他的全身,也與他一身的法力形成了一種難言的共鳴,心裡明白這是大陣陣樞在印證自己的法力,便站住了一動不動。

  其實這個過程很快,但方原卻感覺似乎無比的漫長。

  「哈哈,小乙怎麼發起了愣來,還不快進來?」

  直到前方響起了一聲調笑,方原才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進來了。

  深呼了一口氣,平復狂跳的心臟。

  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掌心裡已滿滿是汗,可見自己也是怕的。

  急忙快走幾步,從順著台階走了下來,卻見這是一條稍顯黑暗的甬道,兩側皆是堅硬的玄鋼岩,而且佈滿了符紋,方原仔細打量,倒是很快認了出來,這玄綱岩,經雪原風雪凍化了數十萬年,堅硬無比,而這符紋,又是煉器一道裡面的金銘道紋,更有奇效。

  普通的鐵劍紋上了金銘道紋,都會變成神兵利器,無堅不摧,而這堅硬的玄鋼岩紋上了,便更是堅硬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估計就算是自己全力一擊,都不見得可以損傷……

  由此,便可以看得出這地宮有多結實。

  一路沿著甬道向下,約行了百餘丈,眼前終於開闊,方原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見這地下,赫然是一座龐大的地宮,鑲嵌著無數夜明珠,使得這地宮裡面,充斥了柔和的光芒,遠遠看去,難以形容這地宮有多大,只能看到前方原一路縱深,便是無邊的黑暗,不知通向了何處,而立身於甬道口上,向前看去,便可以發現這廣闊的地宮裡,正顯得亂嘈嘈的,到處積滿了各類物資,未曾卸載的法舟等等,有不同的人在這裡忙碌碌的清點。

  「倘若那些法舟,都曾經運送物資過來的話,那麼這裡……」

  方原只是略略估計了一下,便有些不敢相信了。

  這等物資數量,已遠超他的估算範圍。

  「小乙,快走啊,怎麼回來了一個勁的發愣?」

  見到方原抬頭看向了這一方大殿,前面的人便又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叫什麼小乙,就不能叫個小甲麼?」

  方原口上答應著,心裡腹誹,然後低著頭跟了上去。

  周圍那幾個同夥,在外面時,還顯得十分警惕,但一回到了地宮,卻是立時鬆懈了起來,想是在冰天雪地裡逡巡了四五天時間,終日對抗風雪,著實有些疲憊,這時候也沒發現方原的異常,倒是有人笑了起來,道:「我瞧小乙呀,估計是想那位洗劍池的蕭師姐了……」

  「哈哈,不錯,小乙當初見了那蕭師姐一面,就丟了魂了!」

  「可惜呀,人家是洗劍池白袍天驕,看不上你呢……」

  「……」

  「……」

  聽著一群人的調侃聲,方原心裡暗想:「我也得看得上她才行……」

  「地宮裡嚴禁喧嘩,你們不知道麼?」

  也正在一群人一邊嘻嘻哈哈,一邊向著東方一處築基走去時,迎面便來了三位身披黑袍的男子,一個個氣宇軒昂,腰間佩劍,神色冷酷,卻正是洗劍池的黑袍劍徒,這些人來到了他們這一行人附近,為首一人便冷起了一張臉,重重喝斥了一聲,言語之間,傲意盡顯。

  「額……是,是,師兄息怒……」

  這一群人立時慫了,為首一個急忙點頭哈腰的陪笑。

  「速速進去吧!」

  那三位黑袍劍徒也不多說,只是冷冷吩咐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他們走的遠了,這一行人才暗自嘀了起來,小聲的罵:「牛氣什麼啊,不過只是地位最低的黑袍劍徒而已,倒比咱們家的元嬰長老都威風,見了我們就跟訓孫子似的……」

  旁邊有人勸道:「忍著吧,誰讓咱們家族的高手過不來,只能靠他們保護呢……」

  另有人冷笑道:「靠他們,早就完蛋了,那個鬧事的六道魁首搶了袁家的物資都多長時間了,到現在他們也沒能把人找出來,我們本來只是負責在這裡處理些內務的,倒是一個個都給抽調了出去,跑到冰天雪地裡去找人,他們若真有本事,還要我們出去幹什麼?」

  「唉,那個人在外面逃的越久,洩露消息的可能就越大……」

  「找了這麼久找不到他,是不是已經逃出雪原了?」

  「哼,還是洗劍池徒有虛名,卻沒啥用……」

  「……」

  「……」

  方原聽著,心裡微動,便也嘶啞著嗓子道:「對啊,等咱們家族的高手來了就好了!」

  在蛤蟆雷靈體內,他已聽到了這本名「陸小乙」的男子聲音,這時候有樣學樣,以法力逼窄了聲帶,本就像了個十足十,這時候又壓低了聲音,就更是難以分辨得出來了。

  不過方原還是不敢多說話,否則神情與說話習慣,也有可能暴露了自己。

  周圍的同夥果然沒有起疑,只是順勢拍了他一肩膀,然後搭在他肩上,一邊走一邊嘆道:「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可惜啊,咱們家族的高手過不來的,仙盟眼睛那麼尖,各家族的高手又太扎眼,他們一動,仙盟便太容易看出裡面的貓膩了,而且,不說各路高手,就算是家族培養的精兵,那也不能隨便調動,否則任是誰一看,也立時就能猜到一些貓膩了……」

  旁邊一人接過了話口,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家族做事小心,不想調動精兵,引起仙盟懷疑,那麼這雪原上的好事,卻也不可能輪到我們這些人了!」

  方原附和的點著頭,但也不再回答。

  這個時候,他真是很想把這人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下去,卻只是不敢。

  一行人緩緩前走,通過了這一片大殿,卻是來到了地宮東側。

  只見這裡居然建起了不少行宮,每一座都佔地四五里的模樣,一連片看了過去,此類行宮足有七八座之多,而在每個宮殿後面,則是一個巨大的敞開了的庫房,甚至行宮後面,還有一些藏經殿,煉丹閣,鍛兵爐等存在,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山門存在,五臟俱全。

  看到了這裡,方原再與腦海裡的信息印證,如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也是在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之後,他心裡的怒氣,便已有些止不住的升騰了起來……

  「這些人,還真敢玩啊……」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8 14:05
第五百三十三章 心間不懂


    三千年有大劫降世,毀滅一切。

    三千年有破舊立新,於廢墟之上重建法則!

    三千年有輪迴現,會湧現無數的英雄天驕,也湧現無盡的黑暗之事……

    冒死進入了地宮走這麼一遭,方原也差不多印證了自己心間的猜想,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然後,他心裡卻沒有什麼滿足之意,恰恰相反的,卻是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他寧願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切,或是自己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意了,可是結果,他確實猜的沒錯,他看到了眼前這一座囤積了無盡資源的地宮,也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自從百知叟對他說「雪原是大劫最後淹沒的地方」這一句話時,他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後面所做的,只是在印證在這個猜想。

    如今,事情便已經很清楚了……

    大劫很快便要到來!

    事實上,若依著歷史上的記載去看,如今大劫本來就應該到來了。

    只是因為千年前崑崙山那一場浩劫,死去的強者太多,使得修行界實力大損,幾乎達到了有史以來最虛弱之時,因此這一次的大劫,誰都沒有太多的信心,便沒有選擇直迎而上,而是用盡了一切方法,去推遲大劫的到來,希望可以多給人間幾分恢復元氣的時間……

    不過就算如此,人間實力還是異常不足的。

    與以往的大劫對照來看,這一次的應對之力很弱,為此,仙盟以及九州、魔邊,無數道統,都在拼了命的準備、對抗,一波一波的斬殺著魔邊那些似乎永遠也斬殺不盡的怪物,絞盡了腦汁,試圖爭取每一分有可能獲勝的希望,但在這時候,在這一片雪原之上……

    ……居然有人已經在考慮,甚至實施著避劫之法了?

    在世人都準備著該如何渡劫之時,他們卻在考慮著如何在雪原上躲過這一劫?

    當然了,倘若只是考慮著避劫,也就罷了。

    因為方原在琅琊閣讀盡史書,知道這種避劫之人,每一劫都不會少,甚至傳說在如今的雪原上,都還有不少老怪物沉睡,他們便是躲在了這雪原之上,只想長生不老的……

    但這些人只是在渡劫而已麼?

    若只是在渡劫,他們又準備這麼多的物資做什麼?

    方原心裡其實十分明白的。

    每一次大劫過後,都是世間百廢待興,重塑規矩之時!

    也是梟雄天驕出世,爭奪天下之時!

    如此一來,他們囤積這麼多物資的目的便很明顯了……

    他們根本就是在準備大劫之後,出來爭奪天下的啊……

    這麼多物資,就是他們到了那時候擊敗群雄,逐鹿天下的資本……

    韜光養晦,坐視魚蚌相爭,然後伺機而發,而是人間王朝常見的權謀之法,方原也在史藉之上讀到了不少,可關鍵在於,這根本就不是人間的逐鹿天下啊,這是在對抗大劫!

    大劫若是對抗不過去,那麼誰都不存幸理!

    就算雪原是最後被大劫吞沒之地,也不代表雪原不會被吞沒,只是會晚一些而已,如果魔邊抗爭不利,九州與南海等地也相繼崩潰的話,那麼躲在了雪原又有什麼用?

    尤其是在這一劫千年之前曾經出了這麼多的大事,人間實力大損的情況下。

    還要玩這麼一手權謀,這些人就不怕與世皆毀嗎?

    還是說,他們寧願坐視世間毀滅,也要去賭這麼一個機會?

    ……

    ……

    在這麼一霎,站在了人群穿流不息的地宮之中,方原只覺得一顆心壓抑的難受。

    唇亡齒寒,巢覆卵傾!

    他簡直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這麼一個年青人都能懂得的道理,這些人卻不懂?

    ……

    ……

    「小乙,把頭低下來啊……」

    旁邊有人悄聲的提醒了方原一聲。

    這時候他們已然進入了這一座宮殿,內中佈置的極為考究華麗,廊柱之上佈滿了靈紋,繡成了靈龜模樣,為首之人上交了令牌,也算是完成了這一次外出巡查的任務。

    在這時候,卻可以看到宮殿正殿之內,玉榻之後,正盤坐著一位面白無鬚,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氣機悠深,看起來實力不弱,身上帶著一股子大世家才能養得出來的貴氣,而在他左首的蒲團之上,則盤坐著一個模樣清冷而嬌麗的女子,卻正是洗劍池白袍蕭琴。

    方原在這時候,有些走神,看起來神情便有些呆滯。

    他是心裡在想事情,但在這些人看來,卻似乎是忽然看到了蕭琴,便發起了愣來。

    如此無禮的凝視,周圍眾人自然覺得又好笑又荒唐。

    心裡暗想:「這陸小乙真是色膽包天了……」

    就連那位盤坐在了玉案之後的中年男子,臉色也有些不滿的掃了方原一眼,然後輕輕咳了一聲,道:「蕭劍師,仙盟盯得緊,如今我陸家只抽調來了百餘人,還讓我這個不中用的過來坐鎮,實在汗顏,不過修繕大陣乃是正事,各族都自然好生配合,這幾個人,便是剛剛巡查回來的,一共八人,再加上後面的十一人,便是我們趙家能夠抽調出來的人手了!」

    那蕭琴面無表情,淡淡道:「能多幾個,便算幾個吧!」

    說著話時,便站起了身來,道:「你們直接跟我走吧!」

    這些剛剛巡查回來的修士,本想著好好休息一番,卻沒想到剛回來便又要被人調走,心下都有些不悅,但也不敢抗命,只好磨磨蹭蹭,倒是方原不說別的,直接跟了上來。

    周圍人見了,便都冷笑了一聲,暗罵道:「果真色膽包天!」

    一行人隨著蕭琴出來,很快便到了地宮邊緣地帶,卻見這裡已經有很多人在鋪設玉柱、火岩一類的東西,往周圍看去,便可見這岩窟周圍,皆布下了龐大的架子,獸禁等物,方原的目光緩緩從周圍掃了一遍,心裡便已然明白,原來這些人是在設立一方玄天御宮大陣。

    發現了這一點,他也不禁有些心驚。

    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這才是他們這一方地宮真正的主陣,只是如今還沒有鋪設完備,外圍那些,本來就是臨時性的大陣而已,所以自己才有機會混進來,若等到這玄天御宮陣運轉了起來,恐怕自己進也進不來,出也出不去了,如此一想,心裡也不免有些慶幸。

    「快,你們去丙部第七禁域,依著陣圖佈置大陣,但凡錯了一毫,都要拿命來賠!」

    旁邊早有數位陣師在忙碌,見到了蕭琴帶這些人過來,便毫不客氣的吩咐了起來。

    這些趙家的族衛無奈,也只能一個個走上了前去,在那幾位陣師的安排下佈置起了各種玉符與火石,方原也混在了其中,默不作聲的幹著活,只是腦袋卻飛快的轉了起來,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傾聽著這些人的對話,然後將這地宮之內各等佈置都記在了心裡。

    如今他已下定了決定,既然來了,便要將這所有一切都搞清楚,帶出去。

    ……相對而言,更重要的目的是出去!

    ……

    ……

    他很確定,這件事是仙盟絕不知情的。

    因為仙盟四大律令裡,便有這麼一條,獨針對臨劫脫逃之輩。

    況且,這些世家,倘若真是中州那些古世家的話,那也一定受到了上古盟約的束縛。

    這上古盟約,便是針對大劫而設,世間各古世家、道統、仙門,在大劫來臨之際,都要將自家的底蘊供獻出七成來,輸送魔邊,以供那些奮戰於御劫第一線之人使用,而如今,他們卻偷偷將這麼多的資源運到了雪原上來,那就有一件事必須要搞清楚,這是從哪裡來的?

    另一點就是,都有誰參與了?

    ……

    ……

    鋪設大陣,便講究一個精準契合,毫髮無差,不解陣理之人做起來費勁,但對於方原這等修為與陣術造詣來說,做這等下階雜活實在沒有難度,不過方原也很小心,不能曝露了身份啊,一縷神識在蛤蟆雷靈體內逼著那真正的陸小乙問了一句:「你陣術水準如何?」

    那陸小乙迷迷糊糊的道:「還不錯……」

    見他如此自信,方原也就放下了心,拿出了一成的水準來慢慢的做事。

    寧可做的比那陸小乙的速度更慢一些,也不能讓別人起了疑心。

    不過,事情的發展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蕭琴將他們帶了過來,也沒有立時離開,而是冷淡的打量著他們。

    過不多時,目光倒是落到了方原的身上。

    此前這陸小乙見了她便發痴,憑著她的劍識,自然不可能感應不到,而被這麼一個身份的人偷偷的看,在她心裡,便也難免會有些受到了冒犯的感覺,因此對他,著實有些不喜,但這時候看著他佈置大陣,卻漸漸對他觀感好了一些,只見這趙家的族衛佈置大陣之時,非常的緩,看樣子不通陣理,但做事卻是非常的專注,認真,倒讓她對此人觀感好了些。

    而在此時,腰間的玉符無聲亮起,似是有人在催促。

    她便也無奈的一嘆,向方原道:「你不必在這裡做事了,隨我來吧!」

    正依著自己本能,將兩塊火磚對的嚴絲合縫,不留一點縫隙的方原頓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還是被挑了出來……」

    忍不住想:「究竟哪裡模仿的不像?」
x24685 發表於 2018-8-8 20:41
第五百三十四章 胃口太大了

  這地宮或許是這些人建下的安全保壘,但對於方原來說卻無異於如履薄冰的凶險幽冥,他也識得厲害,時時留心,處處注意,做事也挺小心了,佈置大陣時,已儘可能的把事情做的很慢,但沒想到還是被人挑了出來,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更不知道這個女人要自己跟著過去做什麼,只能與另外兩個被她挑了出來的族衛一起,老老實實的跟著她走。

  「瞧你做事倒也認真,便將這些卷宗整理一下吧!」

  蕭琴帶了方原,來到了地宮北方,一間不起眼的小洞府裡,才低聲吩咐。

  只見這洞府空間並不大,此時已經有幾個人在這裡了,其中一個,方原也認識,居然就是曾經在琅琊閣時打過照面的袁家大小姐,除他之外,還有幾人,也皆是年青修士。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放置了一張長案,上面擺著些卷宗與地圖種種,已壓了好幾摞。

  「如今雪原之上,已是一片大亂,太多人闖入了雪原,我們想封索都封索不住,這也就使得許多還沒有運送過來的物資都被停留在了路上,不敢冒然上路,以免被太多人撞見,但一直留在外面,也不放心,你們來幫我們將這些地圖與路線分析出來,好接應他們過來!」

  蕭琴低聲吩咐了方原幾人,便慢慢的坐到了一邊。

  不遠那位袁家大小姐輕盈的走了過來,笑道:「這位便是蕭琴蕭師姐吧,我早就聽說過你了呢,只是第一次見到,我是袁家人,名叫袁小婉,在這裡跟姐姐你見禮啦……」

  蕭琴便也站了起來,還禮道:「師妹客氣了!」

  那袁小婉笑著在蕭琴身邊坐了下來,隨意的聊了幾句話,無非便是奉承洗劍池劍道玄奧,心仰已久之類,然後才道:「聽說這段時間,一直都是蕭師姐在負責捉拿那個姓方的人,如今過去了也很長時間啦,怎麼一直都沒有聽說什麼動靜呢,他還真能插翅飛了不成?」

  那蕭琴淡淡的看了袁小婉一眼,道:「負責此事的乃是我閔師叔,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不過確實一直沒有找到他,當初袁家師叔曾經說讓人盯著他的行蹤,指的便是婉兒小姐吧,只是後來你指出來的路線應該是假的,那方圓萬里,我們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他!」

  袁小婉臉色微沉尷尬,笑了笑才道:「估計那人也是狡猾,或是猜到了什麼,心間害怕,躲了起來,憑洗劍池的師姐師兄們的本領,怎麼可能找不到他,多派些人就是了!」

  「這已經是我們洗劍池的極限了!」

  蕭琴沉默了一會,才道:「雪原太大,我們又要分派人手將那些被堵在了雪原之上過不來的法舟接應回來,又要負責戒備問題,根本騰不出多少人來去找他!」

  袁小婉聽得這話,心裡便有些不滿,但還是故作輕鬆的笑道:「洗劍池來的人這麼少?」

  蕭琴臉色已然有些不悅,過了一會,才道:「袁家師妹,雖然我們洗劍池答應了幫你們建起這座欺天地宮,但卻也不代表著我們洗劍池上下所有人的態度,事實上,這一次過來的,只有我們這一脈的三百弟子,其他幾脈的長老若是他們知道了,依我看,恐怕不僅不會來幫忙,反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袁小婉聽了這話,笑容有些僵硬,過了一會,才嘆道:「大劫過後,總要是重建的啊,我們這也是為了人間留一道香火,那些不同意的師長們,也未免有些太頑固了……」

  「頑固?」

  蕭琴眯起了眼睛,看了她半晌,忽然道:「袁師妹,我想有些話可以說得明白,這一次,既然有我洗劍池的師祖點頭,我們當然也會奉命行事,但是非對錯,卻不是我一個小小白袍可以評定的,而在幫你們做完這件事之後,我便打算趕往魔邊駐守,到時候大劫降臨,無邊魔物襲來,我亦生死難料,這些物資,這座地宮,怕是我都沒有這個福氣享用了,所以……」

  她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們也不算是一邊的人!」

  這番話一說了出來,不光是袁家小姐,洞府裡面的其他幾人,也都臉色尷尬。

  袁家小姐過了一會,才笑道:「蕭師姐太憂慮了,你想大劫之後,難道不需要人……」

  蕭琴到了這時候,已然直接站了起來,淡淡道:「我確實太憂慮了,在我心裡一直覺得,與其現在就考慮大劫過後需要如何如何,但終究,還是先要撐過了這一場大劫再說!」

  這麼一句話,卻是一錘定音,誰也不說話了。

  洞府裡面的氣氛,已然顯得有些壓抑又尷尬了起來。

  而方原,則是默默的將這些話都記了下來,手上也沒有停下,仔細的翻看著這些案上的地圖與各類卷宗,分心二用,倒也沒有耽誤做事,過了一會,卻發現了一份可疑的卷宗。

  他盯著這卷宗看了半晌,心下古怪,沉吟一番後,便故意拿了起來,奉給蕭琴道:「蕭琴師姐,其他的物資都好安排,無非是早晚的問題,可是袁家恰有一批物資自西方來,那裡邪修出沒,雪獸橫行,距離這地宮也太遠,卻不知該如何安排接應他們過來的日期……」

  「西方?」

  蕭琴聽了微微一怔,一把抓過了卷宗,神情古怪道:「袁家怎會有西方來的物資?」

  說著這話時,她掃了卷宗幾眼,凝神看向了袁小婉。

  袁小婉神色有些不悅,淡淡一笑,道:「家族的安排,我也不知道呢……」

  「既然袁家派你這主脈小姐過來,你不會不知道!」

  蕭琴卻有些認真的看向了她,道:「告訴我,怎會有物資自西方來?」

  洞府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了。

  袁小婉的目光,淡淡的掃過了方原,神情有些不悅。

  迎著蕭琴的目光,她也像是吃了秤砣,便是不肯開口解釋。

  也就在此時,這洞府裡面的一位白面年青人忽然輕輕拍起了手,笑道:「妙啊,妙,袁家真是走了一步好棋,難怪你們袁家運往魔邊的物資要走冰海一途,想來在海上行駛之時,或是被海上的妖獸吞沒,或是不小心惹到了那些瘋狂追隨黑暗之主的瘋子,都是有可能被吞沒的,到時候隨便給仙盟一個交待,暗地裡卻運到了雪原上來,這可真是一步妙棋啊……」

  周圍諸人聽了,也隱隱心驚,一時僵住了不開口。

  這白面年青人隨口說的一句話,無疑便已經切中了眾人心間的猜想。

  蕭琴臉色都已經變了,沉聲道:「你們……你們連魔邊的物資都敢打主意?」

  袁小婉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冷冷看向了那白面年青人,冷哼道:「那你們周家將運往魔邊的靈精以次充好是怎麼回事?還有一年前你們周家在傳送物資時忽然傳送大陣爆掉,因此跌入了虛無之中的物資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大家都要把這些事說出來不成?」

  白面年青人打開摺扇,搖了一搖,卻只是笑,不再說話了。

  「你們……你們未免也太過了……」

  蕭琴在這時候,卻已有些按捺不住,憤憤道:「魔邊的物資不能動,這是底限!」

  「蕭師姐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

  袁小婉見蕭琴說這話時只是盯著自己,心裡便覺得不舒服,面無表情的道:「世間各大道統三千年的積累,都運到了魔邊去,那得有多少,難道還偏缺我們這點不成?」

  「你……」

  蕭琴到了這時候,已說不出話來了,她臉色大變,過了一會,才冷聲道:「此事,我自會去找閔長老說個明白!」

  說罷了話時,目光冷冷掃過了眾人,恨恨轉身向外走去。

  而洞府裡面,則一群人都面面相覷,無人作聲。

  到了這時候,方原也搞明白了心間疑問,便不再多言,忙埋下了頭繼續整理卷宗。

  但那位袁小姐卻忽然笑嘻嘻的向他看了過來,道:「這位師兄怎麼稱呼?」

  方原手上動作一緩,急忙揖了一禮,道:「小姐莫要稱我作師兄,我是趙家三爺一脈的族衛,名喚陸小乙,剛才是小的多嘴……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小姐勿怪……」

  那袁小婉擺了擺手,道:「沒什麼的,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

  說著打量了陸小乙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很不錯,做事認真,我也認得你們趙家的少主飛岩師兄,與他是摯交好友,等我見到了他,一定會在他面前幫你美言幾句的!」

  方原臉上故意現出了幾分惶恐之色,忙低頭道:「小的知道了!」

  「行了,做完了便出去吧!」

  那袁家小姐淡淡笑了幾聲,道:「剩下的我也隨手就理清了!」

  方原點頭答應,將手上的卷宗整理妥當,放在了案上,轉身向外走來,他可以感覺到背後有兩道目光正在淡淡的看著自己,知道那目光來自於趙小婉,也能感覺到因為自己剛才那一句多嘴,使得她現在看自己有些不順眼了,但這時候的心裡,卻無暇顧及到她……

  他這時候,甚至都沒有功夫去分析洗劍池在這一件事裡充任的角色。

  滿心裡,都只是在想著一件事:「這些人,真的已經瘋了,胃口也太大了……」
x24685 發表於 2018-8-9 17:42
第五百三十五章 離開地宮

  心裡帶著一股子鬱鬱之氣,方原離開了這收拾卷宗的洞府,雖然心間有怒氣積攢,卻還是強行讓自己保持著平靜,在這地宮裡面慢慢走著,一邊暗暗留意著周圍自己所能看到的任何一副場景,聽到這些人的任何一句話,一邊慢慢的向修繕大陣之地走去,他已知道,自己必須要在這地宮裡呆上幾日了,好歹把一些關竅都搞清楚了,才算不冒死入此一行。

  當然了,未慮勝,先慮敗,身在險境,方原自然也要多做些佈置,而且不論最後能否用得上,一些相應的後手也必須做好,畢竟在這種環境裡,保命確實算得上是第一要務。

  好在剛才一路過來的路線他還牢牢記著,一路上低著頭,緩緩而行,回到了大陣修繕之地,只見那些與自己一同回來的族衛都還在這裡做著苦力,見到他回來,卻都有些意外,調侃著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不成見了洗劍池女劍師的一身劍氣,便給嚇得萎了?

  「那邊的東西已經整理好了,回來幫幫你們……」

  方原嗡聲嗡氣的回答了一句。

  忽然覺得周圍眾人向自己看了過來的眼神有點不對,方原心裡立時起了警兆。

  會不會自己表現的太仗義了?

  於是他沉默了一會,又故意問了一句:「蕭師姐沒有回到這裡來麼?」

  周圍一眾族衛頓時哈哈大笑,氣氛為之一緩。

  還有人拍著方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還真敢這麼痴心妄想啊……」

  「蕭師姐沒回來,說不定和那個誰……」

  「……」

  「……」

  一番調笑之後,總算將這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危機的小問題化解,方原便與這些人一起佈置起了在陣,約用了三四個時辰的時間,總算將丙字號區域佈置完備,又等那幾位陣師過來檢測了一番,重新調整了幾個地方之後,才總算是高抬貴手,放了他們回來休息。

  如此回到了趙家族衛所在的洞府,休息了數個時辰,便又被一位灰袍的老執事過來下令,繼續去修繕大陣,一群族衛倒是挺開心,雖然佈置大陣也不輕鬆,但總比跑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裡頂風冒雪的舒坦,而方原則也不動聲色的混在了這些人裡,只是心裡卻在想些其他的。

  對他來說,混入了地宮是第一大難關,那麼離開地宮便是第二大難關了。

  倘若這些族衛還是會被安排出去巡查,他便可以輕鬆的找機會離開,不過他們若是一直留在了地宮裡修繕大陣的話,那方原想要逃離這地宮就十分的困難了,需要再等機會。

  當然了,方原心裡倒是不著急,只是老老實實的留了下來。

  連續數日時間,他留心聽,仔細看,暗探查,也已民漸漸的將這地宮裡的一切都摸了個清楚,包括了參與進來的各大家族、道統,也包括了一些家族派譴過來,駐紮於此地的高手,還有他們的實力安排,整體實力,以及各種物資的存放位置、數量,甚至是來歷等等……

  惟一的問題是,方原直到現在,還沒等到一個跟隨著這些族衛離開地宮的機會。

  但方原也不著急,雖然與這些族衛在一起廝混的時間越久,越容易露餡,但他卻也想了一個辦法,那便是將自己扮成了一個對蕭琴痴心入骨,茶不思飯不想的人,這樣一個人,平時倘若呆在了角落裡不說話,甚至說話犯迷糊,口不應心,當然也就不那麼突兀了……

  而眼看著自從自己與金寒雪等人分手到現在,已近乎一個月,也快到了他們約定的時間。

  方原平時做事便很小心,寧可多做些看似無用的準備,也不會讓自己陷入束手無措的困境。

  如今便是如此,他雖然一直得不到離開地宮的機會,心裡也不慌張,知道時間一到,金寒雪等人便會在外面散佈他出沒的消息,到時候地宮想必會派人出去巡查,而地宮裡最缺少的便是人手,想必到了那時候,各家族衛也都會被抽調過去,他也就有了離開的機會。

  如今只是耐心些等著便是。

  不過方原沒想到的是,還未等到自己和金寒雪約定的時間到來時,卻有另一個人找上了門,已消失了數日的蕭琴,再一次出現在了他們修繕大陣的地方,臉色靜靜的打量著。

  周圍幾位族衛見了,便立時朝著方原擠眉弄眼。

  方原無奈,便只好作出了一種痴痴的模樣,向蕭琴臉上看了過去。

  「你跟我來……」

  蕭琴目光掃了一片之後,忽然指向了方原。

  旁邊幾個族衛臉上的表情立時變得精彩了起來……

  方原心裡則有些無奈,只好跟著她走了出來,本以為又是去整理卷宗什麼的,卻沒想到蕭琴直接帶著他向趙家的執事通稟了一聲,然後便又親自陪著他去領取了一應的暖玉火丹等物,方原心裡頓時覺得有些詫異了,這些東西,可都是在需要外出的時候才領取的啊……

  畢竟,如今這地宮所在已是第七道雪線邊緣,寒冷無比,便是普通的金丹修士,冒冒然出去,也很快要被凍僵,因此他們這些族衛外出之時,便需要大量的禦寒之物,才能勉強在這冰天雪地裡穿行,至於築基修士,那基本上就無法露面了,瞬間就會凍成了冰坨子。

  「蕭師姐,我們……」

  方原有些詫異,面露遲疑的看向了蕭琴。

  「洗劍池弟子皆已派了出去,我手底下缺人,借調你來幫著做個任務!」

  蕭琴臉色顯得十分淡漠,隨口解釋了一句,方原也只好閉上了嘴。

  洗劍池弟子在地宮裡地位超然,更何況是這位白袍劍師,他可沒有拒絕的資格。

  當然了,若是借這個機會得以離開地宮,卻也不錯。

  離開地宮之時,又經歷了一番大陣查驗,方原便又提心吊膽了一回,不過還好,這大陣還是未能發現異處,想來這也是因為那玄天御宮陣還沒有完全成形的緣故,否則的話,那座大陣一旦啟動了,憑著自己的修為想要混進來混出去,便都成為了一件極難的事情……

  蕭琴祭起飛劍,方原與另外兩位洗劍池黑袍踏上了上來,頂著風雪,遁入了高空之中。

  再次感受到了地宮之外的風雪,方原也是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成功進去,再成功出來,對他來說便成功了大半,只要找個機會溜走便可以。

  不過,才剛剛離開了地宮約百里左右,蕭琴便停了下來,淡淡吩咐了那兩位剩下的黑袍一句,便讓他們向著另一個方向遁去,待這些人走遠之後,她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急著動身,而是帶了方原,斜斜的飛向了附近一處雪坳,緩緩的落了下來,沉默不語。

  方原看著這女人的表情,眉頭也不僅皺了起來……

  蕭琴沉默了一會,忽然低聲向方原道:「你與他們不同,我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

  方原打從心底便有些不樂意,但面上還是裝作客氣的模樣,道:「師姐請講!」

  蕭琴沉默的看了他半晌,道:「你且發個誓來,一定要幫我做到!」

  方原心裡不悅,但斟酌了一番局勢,還是依言立誓。

  直到這時,蕭琴才將一道玉簡遞到了他手中,道:「我帶你出來,只是因為我現在可以相信的只有你,這一道玉簡,我希望你可以幫我送到東方流亭山的一座劍廬裡去,那裡有一位洗劍池的長老,他名喚玄鳴,你需要親自見他,然後將這玉簡親手交給他,他自然明白!」

  方原微怔,臉上故意露出了一抹茫然之意。

  蕭琴低嘆了一聲,輕輕按住了他的手掌,道:「我只能相信你,希望你可以幫我!」

  方原心間大異,看了蕭琴一眼。

  誰說洗劍池弟子只會拿劍斬人來著,這女人居然還會使美人計?

  而蕭琴做出了這番舉動,心下也明顯有些不舒服,只是強耐著心間的不適,平靜的看著這個已經出了名的迷戀自己之人,只希望自己這個動作,確實可以讓他提起勁來……

  可是等了一會,卻不見方原有特別的反應,便又忍不住道:「你不願意麼?」

  方原心裡無奈,暗嘆道:「你就不能離地宮遠點再將這玉符交給我嗎?」

  蕭琴沒有在方原臉上看到應有的激動之色,心裡更覺得有些詫異。

  張了張嘴,正要溫言寬慰幾句,便聽到風雪裡傳來了一個聲音:「蕭琴蕭師姐,不知道有什麼機密的事,非要這麼巴巴的離開了地宮之後再特意找個愛幕自己的人來做呢?」

  聽到了這句話,方原低低一嘆。

  而蕭琴則是臉色大變。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忽然間周圍一道巨大無比的力量橫空襲來,直直的擊向了蕭琴與方原中間,他們二人臉色皆是大變,同時飛身後退,眼前立時攪飛了無盡的風雪……

  「你們……」

  蕭琴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

  舉目四望,便見周圍茫茫風雪裡,數道身影慢慢浮現,袁家小姐袁小婉,陸家的白面青年,孫家的紫衣中年男子,以及姜家的大執事等人,將這一方區域,牢牢圍在了裡面。

  「蕭師姐,你不知道透露地宮之事,便是死罪一條麼?」

  袁家大小姐淡淡笑著的開口,一邊慢慢的向前走來,眼睛望著蕭琴,似乎帶了些玩昧之色:「哪怕你是洗劍池的白袍劍師,哪怕你只是想將此事透露給另一位池劍池長老……」
x24685 發表於 2018-8-9 20:23
第五百三十六章 命在一線

  「我正有要務在身,時間緊急,你們卻攔我去路,無禮出手,是想如何?」

  蕭琴見到了這些人出現,臉色也是大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從容與鎮定,冷聲喝問。

  不過,如今她的反應,對這些人來說顯然沒用。

  為首的袁小婉望著她的神情,倒覺得十分有趣,笑道:「蕭師姐,事已至此,還作出這樣子來給誰看呢?你那日找閔長老一番談話,遭到訓斥,不歡而歸,我當時瞧你那模樣,便知道你有了叛意,這一次你悄悄的拓印了卷宗,又主動要求出來做事,還非要帶了趙家的族衛,我們如何還猜不到你的目的?閔長老於心不忍,不願親自來斬你,洗劍池其他師兄們又都任務在身,出門在外,所以只讓我們出來帶你回去了,你說,咱們還需要動手麼?」

  蕭琴聽了,已是臉色大變,森然道:「我奉命出來查那六道魁首下落,你休要污我!」

  也就在這時,那位陸家的白面青年笑道:「事已至此,說這些有的沒的也沒有什麼用處,蕭師姐跟我們回去,一搜身上便知,你若帶了拓印的卷宗,那這一切不都瞭然了?」

  蕭琴聽了此言,深深沉默了下去,臉色陰晴不定。

  而方原倒是聽得心裡微奇,心想她剛才只給了自己一道玉簡,沒有什麼卷宗啊?

  但出人意料的是,蕭琴居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臉色一陣晴一陣陰,沉默了半晌,也不知說些什麼,忽然間深呼了口氣,向方原道:「你先離開,我會攔下他們!」

  方原站那不動,只是眉頭皺了起來,心想若不是你多事,我已經離開了。

  蕭琴微微皺眉,沉聲道:「你怎麼還不走?」

  方原沉默了一會,道:「我跟你不是一幫的……」

  蕭琴:「……」

  眼神分明有些驚異甚至失望的看著方原。

  方原搖了搖頭,又補充了一句,道:「我對你也沒有這麼深的愛幕之心……」

  蕭琴臉色無比的失望,沉聲低喝:「你這貪生怕死的小人……」

  周圍那些圍住了他們的人聽了此言,則是忽然間哈哈大笑,似乎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彼此對視了一眼,那袁小婉便與孫家的紫面中年男子一起走了上來,法力暗暗提起,向著蕭琴淡淡笑道:「事已至此,蕭劍師也不必多作狡辯了,且跟我們回去見閔長老吧!」

  「休想……」

  蕭琴一聲沉喝,陡然之間拔出了腰間長劍,劍身一顫,龍吟大起。

  呼喇喇……

  周圍茫茫飛雪,便在這一霎忽然間席捲天地,猶如一片茫茫大霧,又似海上巨浪,轟隆隆向著迎面而來的袁小婉與紫面中年男子捲了過去,更是將周圍籠住,肉眼難以視物。

  迎著洗劍池白袍劍師全力一劍,袁小婉與紫面中年男子也不敢大意。

  袁小婉臉色微變,抽身急退,而那紫面中年男子則是悶哼一聲,大袖鼓蕩,祭起了一面丈餘大小的黑色盾牌來,黑黝黝不知何物所鑄,往地上重重一按,那盾牌便忽然間成長為了一道高數丈的黑色鐵牆,無邊風雪擊到了鐵牆之上,立時受阻,反倒向後捲了出去……

  而蕭琴在擊出了這一劍時,看似劍氣縱橫,似要搶功,實際上卻是劍光一顫,陡然間化作一道犀利劍氣,而後和身裹住,借劍光而遁,硬生生向著攔在了東方的人衝了過去!

  「蕭劍師,到了這時候,你還想逃麼?」

  守在了東方的人,乃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藍袍老者,卻是姜家的大執事,他雙手攏在了袖子裡,見到了蕭琴駕御劍光向自己衝了過來,卻是低聲一嘆,急急抬手,在胸前一合。

  他身邊堅硬的地面,忽然間破裂,赫然從地底鑽出了兩道石塑的神將,皆有七八丈高,左邊神將持刀,右邊神將持劍,呼喝作聲,分左右向著蕭琴這一道劍光斬了過來。

  蕭琴被那一刀一劍阻住,劍光登時微顫,被迫回到了原地。

  而趁著這個機會,孫家的紫面中年男子,陸家的白面青年也皆已同時出手。

  鐵盾橫推,如山撞來,陸家的白面青年則是大袖如蛇,直捲向了蕭琴的腰間,看起來他們倒是都留了手,沒有上來便使殺招,似乎是為了生擒了蕭琴回去,好給閔長老交差。

  只不過,雖然蕭琴實力不弱,但在這幾人聯手之下,卻也被壓在了下風。

  留連地宮這幾日裡,方原已然打聽清楚了這些人的身份,這地宮的建立,十分機要,又不可太過聲張,因此各大家族的道子與傳承人都沒有過來,一些養出了名望,或是修為太強的人也沒有過來,因為這些人都太過扎眼,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引起別人關注。

  不過,這地宮又關係到了各家族的命運,也不能不派些放心的人過來坐鎮守,因此,派到了這雪原上來的,大都是一些家族不怎麼起眼的真系子弟,沒有足夠的能力進入崑崙山,也沒有撐起家族臉面的底氣,但惟一可以保證的便是對家族的忠誠,還有辦事的能力。

  至於實力不足的問題,則很好解決,多賜下一些法寶神器便是了。

  但如今他們又不敢直接對蕭琴下殺手,畢竟要顧著洗劍池的面子,所以動起手來倒有些顧忌,便是身懷法寶,也不敢直接祭起,在這時候,圍住了蕭琴,倒是都以纏鬥為主。

  眼見他們鬥得熱鬧,方原心裡也揣測了起來。

  「這蕭琴是個有良心的,要救她麼?」

  這念頭一起,便被方原否決了:「還是不要救的好!」

  蕭琴這一次被捉了回去,也不見得就是死路一條。

  洗劍池慣會護短,如今這地宮又是用人之際,多半只是受些懲罰,然後讓她戴罪立功罷了,自己卻沒有必要非得插手,倒不如趁著他們鬥得厲害,趕緊找機會脫身為妙……

  心裡打著這個主意,方原便準備慢慢退走。

  不過也就在此時,耳邊倒響起了一聲輕笑:「她剛才是不是給了你什麼?」

  方原轉過頭,便看到了那位趙家的小姐袁小婉,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方原想了想,便將此前蕭琴交給他的玉符拿了出來。

  袁小婉接過了玉符,見上面有封印,不能任意閱讀裡面的內容,就隨手收了起來。

  方原只盼著她趕緊回去,卻沒想到她走了兩步,卻又退了回來。

  「還是看你有些不順眼……」

  她望著方原,笑了笑,然後隨手輕輕拍了過來。

  這一拍之下,已是動用了某種神法,周圍虛空皆受影響,似乎被某種力量封印了一般,然後她那纖纖玉手,指尖上則是流露出了淡淡的金色毫芒,劃過了虛空時,便可以見到虛空都出現了淡淡的劃痕,似乎她這一下,已經將虛空割裂了開來,輕盈的扣到了方原頭頂。

  方原皺了皺眉頭,後退了一步。

  袁小婉這隨手一拍,便忽然間落了空。

  她明顯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麼一個普通的趙家族衛,怎會躲過自己這一式神通。

  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便又一步踏前,揮舞金光向方原額心刺來。

  方原嘆了口氣,又向左閃了一步。

  袁小婉有些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在此時,另一廂裡,陸家白面青年,姜家的老執事,孫家的紫面中年三人同時出手,夾擊之下,總算將蕭琴逼在了角落,然後瞅一個機會,同時出手,蕭琴一道劍光防不住,孫家的紫面男子瞧著空子,鐵盾重重擊在了蕭琴後背,直打的她口噴鮮血,伏地不動。

  大事已了,他們也心間大定,鬆了口氣。

  但也就在這一霎,袁小婉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拚命叫道:「他……」

  方原低低嘆了口氣,終還是躲不過。

  「嗖!」

  他一步向前踏去,掌現雷光,一拳打穿了袁小婉的胸口。

  這一下兔起鶻落,難以形容的快,便是袁小婉,都來不及提起法力抵禦,周圍那些人,更是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剛剛才被袁小婉的目光所吸引,詫異的轉頭看來。

  然後方原便趁著這一霎功夫,腳下施展開了自己從陣道裡面悟出來的步法,斜斜一閃,到了那孫家的紫面中年男子背後,青色劍光飛快掠過,這紫面中年男子便眼睛一下子凸了出來,再下一刻,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好大一顆頭顱骨碌碌滾到了地上,被風雪掩蓋。

  在這酷寒天地裡,金丹修士也無法神魂離殼,腦袋掉了,就是死了。

  而趁著這紫面中年男子腦袋掉落之際,又或者說,方原只是瞬間近身,揮出了一劍,便已再次撤身,到了那陸家的白面青年身前,一身法力摧動了極點,轟隆隆暴漲,無盡雷光呼嘯而出,用盡了全力碾壓了出去,那陸家青年本已急切間提起了法力,但終究不如方原根基紮實,在這強橫法力的碾壓之下,渾身骨骼、臟腑皆已碎裂,然後變成了一灘肉泥……

  「你究竟是誰……」

  姜家的大執事最後一個被斬,臉色大變,身邊兩大神將立時揮舞刀劍向方原斬來。

  與此同時,他卻是急急遁逃,右手高高揚起。

  在他手裡,握著一個黑色的鐵筒,正是風火雷信。

  在此雪原之上,傳遞神識艱難,這風火雷信,則是最有效的方法。

  如今距離地宮太近,倘若被他放了消息出去,地宮裡面的元嬰高手,怕是立時便要趕來!
x24685 發表於 2018-8-9 20:24
第五百三十七章 風火雷信

  生死不過毫釐之間……

  雖然出手突兀,甚至近乎偷襲,而且這些人也都不是各大家族的頂尖高手,在方原出手的瞬間,他們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連續斬殺這麼多人,還是將方原逼到了極致。

  因為方原心裡也很清楚,如今對自己造成了威脅的,倒不是這些人,而是他們手裡的風火雷信,雪原之上罡風強烈,狂風呼嘯,使得神識傳音,玉符傳音都效果大輻度減弱,因此這地宮裡的高手們便尋匠人打造了這等傳訊之寶,一旦引爆,千里之外都可以及時示警。

  自己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安全離開了地宮,倘若在這時候再被他們發出了這一道傳訊,將地宮裡真正的高手引了過來,那麼自己還是功虧一簣的下場……

  也正因此,看到了那瘦削老者手裡的鐵筒,方原一顆心都狠狠沉了下來。

  在這姜家大執事拚命後退,身邊的兩大神將卻急急揮舞刀劍向著方原迎頭斬來時,方原已然暗書符文,不死柳雷靈、青鯉以及朱雀便都已經從他身邊衝了過來,直趕向前。

  「轟!」

  青鯉與朱雀,同時迎向了那兩大神將,將他們的刀劍架住,而不死柳雷靈,則化出了千百道纏繞著雷光的柳條兒,如靈蛇一般向前飛了出去,瞬間之間探到了那老叟面前。

  「原來你是……」

  如今這天罡五雷引,已是方原的招牌神通,比天來城金家的還出名,這老叟看到了這幾道雷靈,也立時猜到了方原的身份。

  心間更是大驚,急急向後飛掠的同時,大袖狂舞,祭起了一柄黑色的飛劍,狠狠向著衝到了身前的柳條兒閃去,同時右手仍是拚命舉著。

  一身法力已急急運轉,準備灌入這風火雷信之中。

  這等傳訊之寶,只消有一絲法力注入,便會激發開來……

  於此刻不容發之際,方原就連玄黃一箭都來不及施展,那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因此在這麼一刻,他也只能咬緊了牙關,身形撲出,同時拚命摧動了劍意,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劍意都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攻擊手段,尤其是在這麼一霎,需要爭一線生機的時候。

  就連方原,也覺得自己這時候渾身發麻。

  劍意呼嘯,霎那而出。

  方原在這時候,居然覺得自己的劍意似乎猛得提升了不少,於周圍出現,而後劃作了一個圓弧,於刻不容發之間,頃刻間便到了十丈之外,而後在風雪之中,一閃而沒……

  「大膽方原,你死定……」

  也在這一霎,那姜家的大執事已然灌入了法力,望著方原厲喝。

  可下一息,他便感覺到了不妙,猛一轉頭,便看到自己的右手掉落了下來。

  於那一剎那間,方原已斬斷了他的右手。

  這姜家大執事大驚,拚命撲上前來,要用左手去抓那風火雷信。

  可也就在這時候,那不死柳雷靈早已湧了上來,將他緊緊纏起,像個粽子一般。

  方原神情緊緊繃起,飛身而掠,衝到了這老叟身前,直接一掌拍碎了他的腦袋,而後急急轉身,便看到那風火雷信此時居然綻放出了一抹紅光,似乎即將綻放的樣子,這才知道,剛才那老叟還是將一絲法力送入了風火雷信之中,如今此物已被引動,即將爆開。

  他額頭青筋都鼓了起來,急急捏起一個法印。

  「嘩……」

  在他身邊,一個蛤蟆雷靈憑空跳了出來,張大了嘴巴。

  而方原則足尖一挑,那風火雷信還未爆開,便被他挑進了蛤蟆嘴巴裡。

  轟!

  風火雷信在蛤蟆肚子裡化成了一縷紅光,左衝右竄,最後成為了一片光雨。

  只不過,沒人能看得到便是了。

  直到做罷了這一切,方原才緩緩吁了口氣,緊繃的神經微鬆。

  寒風撲面,只覺冰寒徹骨,應該已經出了冷汗。

  剛才實在太凶險了。

  但凡出現了一絲差錯,風火雷信引爆,都會通知到地宮裡的高手。

  不過還好,總算是有驚無險。

  這幾個人沒能傳信成功,自己便還有逃走的希望。

  起碼在地宮發現他們的屍首之前,都是自己可以逃命的寶貴時間……

  心裡焦急,便也不敢耽擱,方原飛快的吞了兩顆火系寶丹,急急運轉了法力,便要逃走。

  但也就在此時,他忽然間微微一怔,察覺了些許不妙。

  「嘭!」

  在他身後,忽然間響起了一聲輕響。

  他轉過了身,然後就看到一縷紅光直衝天際,飛到了半空之中,而後化作了點點光雨,繽紛飛舞,緩緩飄落,那光芒極是耀眼,就算是在這雪原之上,也是數百里可見……

  方原的一顆心忽然冷了下來。

  他的目光順著那光雨下落,便看到了伏在冰雪上的蕭琴。

  此時她眼神有些驚恐的看著方原,手里正舉著一個黑色的鐵筒,輕煙慢慢散去。

  「沒想到會是你……」

  蕭琴與方原的目光交錯,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複雜,但很快便被羞惱之意所替代,厲聲大叫道:「你好大的膽子,我們四處找你,沒想到你居然潛到了地宮裡來,還想矇騙於我,但是沒用的,風火雷信一出,幾位長老立刻便會趕過來殺你,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方原顯得出奇的平靜,連剛才的急迫之意都消失了。

  他靜靜的看著蕭琴,淡淡道:「你不也是想傳遞這個消息出去?」

  「不一樣的……」

  蕭琴咬牙道:「我只想告訴我們洗劍池的道化長老……」

  「不錯,我也想明白了!」

  方原一步步走到了她身前來,面無表情的道:「你終究也是和他們一樣的,這件事爆了出去,對洗劍池聲名損害異常的大,所以將此事告訴你們洗劍池的另一位長老,你同意,但若想告訴其他人,卻又不是你所想的了,因為那樣傷害的便是你們洗劍池的利益……」

  他低頭想了想,忽然又道:「現在想想,你剛才交給我一道玉簡,也是假的吧?你是想讓我去送信,吸引旁人的注意力,然後自己身上帶了卷宗,從另一條路走……」

  蕭琴伏在了地上,抬頭看著方原,臉色有些驚恐:「我……」

  方原低嘆了口氣,道:「不必多言了!」

  話音落下時,便已一掌拍落,擊碎了她的顱骨。

  蕭琴神情僵硬在了臉上,帶著滿滿的茫然。

  方原則伸出手去,將她腰間的乾坤袋解了下來,心想蕭琴倘若真盜了某種卷宗出來的話,那麼想必這些卷宗就在她的乾坤袋裡,相比起自己探查所得,這卷宗說不定更有用。

  在他直起了身來時,只感應到遠方虛空裡,天地似乎凝固了。

  有四道強橫無比的氣機正交錯而來。

  心裡飛快的做出了一個選擇,方原沒有直接逃走,而是手掌一拍乾坤袋,便有無數的陣旗、獸禁、靈精、玉柱等等飛了出來,然後他左手推衍,右手佈陣,身形遊走八方。

  不到數息功夫裡,他便已布下了一方大陣,將自己護在了中間。

  也就在此時,四道雄渾氣機,已然到了他附近,對方似是撕裂了虛空而來,氣機出現之時,便已天地風雪皆凝固了起來,在下一刻,便見得方原周圍風雪狂飆,化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後漩渦漸消,風雪漸止,四位袍服各異的修士,分別出現在了四個方向。

  僅憑他們身上的氣機,方原便看得出他們的一身修為。

  元嬰!

  坐鎮地宮的四位元嬰高手來了!
x24685 發表於 2018-8-10 18:03
第五百三十八章 逃不了

  雪原地宮一事,牽扯到了如此之多的物資,又有這般重要的作用,那些背後的家族自然不敢大意,只不過,他們做事也小心,更不想引起仙盟的關注,因此派譴到了這雪原上來的高手也不多,除了一些守著各種機要,並不在雪原上的,如今留在地宮裡鎮守的,也只有這麼四位元嬰,相對於這一方地宮的重要性來說,四位元嬰著實不多,但也畢竟是元嬰啊……

  而如今,四位元嬰都趕出來了,將自己給圍住了……

  方原低低嘆了口氣,本應該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卻奇異的冷靜了下來。

  到了這時候,驚慌已經沒用了。

  「你……好大的膽子啊……」

  說話的是東面那位元嬰,只見此人身穿高大,卻又枯瘦,像是一頭病虎一般,身上的氣機卻很是沉渾,風雪吹打,他的衣袍嘩啦啦作響,可見他確實是真身過來的,這些元嬰修士,本可以借元嬰出殼,凝聚法相,一念千里,可是在這雪原之上,他們卻不敢輕易這麼做。

  因為雪原之上,太過寒冷,狂風呼嘯,法相出洞,容易被陰風吹散。

  這位元嬰大修的目光緩緩掃過了下方,看到了袁小婉等人的屍首之時,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一道神念落去,將那幾個人的屍首罩在了裡面,阻住了風雪,然後看向了方原。

  那眼底,分明帶了些難以形容的憤恨之意。

  「膽子大的是你們才對!」

  方原立身於法陣之中,臉上沒有任何一分表情。

  好像已然忘掉了恐懼與擔憂,剔除了所有負面情緒,在聽到了對方的話後,他甚至直接抬頭向那位元嬰大修看了過去,迎著他的目光低喝:「大劫將至,天地危若覆卵,你們卻在這個關頭冒天下之大不違,心生二意,築此地宮,以避大劫,誰膽子能大過你們?」

  那位病虎也似的元嬰大修聽了這番話,也忍不住眉頭一皺,冷冷看著方原:「螻蟻尚且求生,又何況是人,我等世家,為仙盟出力數千年,幫著仙盟成就了這等大勢,立得功難道比你這小兒少麼?如今我們於雪原築此地宮,也只為人間留一線香火,又算什麼?」

  「為人間留香火?」

  方原心間暗怒,抬頭望著他沉喝道:「你們是在竊人間氣運!」

  他說越說憤怒,這幾日憋的在了心間的話都說了出來:「大劫不是亂世,亂世來臨,總會過去,介時龍蛇四起,逐鹿天下,是為權謀,可如今我們是在渡劫,大劫若渡不過去,一切皆空,你們在雪原上留了再多的資源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比在魔邊的人晚死幾分而已……」

  「連這天元都不存在的時候,你們那一身權謀,又要用到何處?」

  這一番話,當著這位元嬰的面問了出來,倒是覺得爽快。

  而聽了他的話,場間諸位元嬰臉上,皆閃過了一抹暗怒,甚至是羞惱,西邊一位身穿金袍的老嫗踏上前了一步,低叱道:「無知小兒,你才多少修為,也敢指點天下?」

  方原轉身看向了她,森然道:「我雖修為不高,但也知天下興亡,在之匹夫!」

  他的聲音激憤難當,在風雪裡傳出了很遠。

  說罷了之後,他氣息都有些紊亂,眼神低沉,等著這幾個人的回答。

  可對方明顯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臉上羞惱之意更盛,南方一位龜背老者明顯已有些不耐煩,狠狠一揮枴杖,冷笑道:「與這讀書讀傻了的小子廢什麼話,直接殺了吧!」

  場間幾位元嬰皆有此意,便向前踏出了一步。

  風雪在這一霎間更盛,漫漫呼嘯。

  但也就在此時,忽然間一聲劍音響起,清越至極,卻見彈劍的是北面的一位女子,正是洗劍池元嬰劍仙閔長老,她淡淡的看了方原一眼,道:「我實在沒想到你這小兒膽子這麼大,不讓你入雪原,你非要進來,四處緝拿於你,你卻換身衣裳跑到地宮裡面來了……」

  她一邊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在考慮,過了一會,才抬起了頭來,道:「這一次,我們都沒有任何理由饒過你了,但我不想直接斬了你,你就乖一點,束手就縛吧!」

  場間其他幾位元嬰聽了,都有些不解的向她看了過去。

  似乎有些不明白,已經到了這時候,幹嘛不直接一劍斬了,還要帶回去麼?

  而方原聽了這話,則是迎著風雪,直起了身來。

  他認真的看著那位元嬰劍仙,低聲道:「你拿得下我嗎?」

  ……

  ……

  周圍諸位元嬰聽了此言,倒皆是一怔,旋及呵呵大笑了起來,這笑聲不是作偽,真是真覺得有趣,倒像是看到了一個剛學會跑的小孩子在威脅大人一般,南面的老嫗咯咯咯笑了幾聲,才打量著方原,低笑道:「你這小兒被人稱為六道魁首,便真個沒了自知知明麼?」

  「如今我們四人在這裡看著你,你覺得你還能逃得了?」

  他們都覺得像個笑話也似,無奈的一嘆,便已準備出手將方原拿下。

  但也是在這時候,方原反而顯得無比的冷靜,只是低著頭,默默的計算著,數息之後,他抬起了頭來,看著那些臉上帶著笑意的元嬰修士道:「現在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那幾位元嬰見他說的認真,登時微微一怔。

  也就在此時,忽然間聽得一連串「轟」「轟」作響,自東方地宮位置傳來,緊接著,便忽然間見到地宮方向,無數道紅光升空,然後化作了片片光雨,鋪滿了半邊天空……

  場間幾位元嬰登時大驚,齊喝道:「你做了什麼?」

  方原守在陣中,神情不變的道:「這幾日我一直在地宮裡,被你們的人安排去修繕大陣,既然你們知道我是六道魁首,便該知道我所學不少,尤其是陣道,更是我下過苦功夫參研的學問,既可以佈陣,也可以破陣,更是可以暗中改變一些關竅,毀了你們的大陣!」

  這幾位元嬰聽見了,已勃然大怒,有人直接便憤起一掌,向下拍來。

  但也就在此時,那龜背老者卻是急喝道:「地宮大陣要緊,那是命脈,陸師姐,虎真人,你們二人快快回去,坐視地宮,萬不能被他毀了大陣根基,我們二人在此將他拿下!」

  聽了他的話,那金袍老嫗還有虎病一般的男子也只是微一猶豫,便立時轉身就走。

  他們心間也著實擔心,對那地宮而言,最重要的自然便是那一方玄天御宮大陣,可以說那是地宮的命脈,如今聽說出了問題,又見地宮釋放的信號如何之急,怎能不擔憂?

  而且如今那六道魁首自困陣中,有兩位元嬰,也已足夠將他拿下了。

  當務至極,最緊要的,自然就是先將地宮裡的麻煩解決了再說,省得真被破壞了太多。

  「閔長老,咱們也不要跟他客氣,先將這小兒的龜殼敲碎了再說……」

  而剩下的兩位元嬰裡,那位龜背老者也更不客氣。

  他也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直接飛身而起,重重的向著方原所在的區域敲了下來。

  元嬰出手,全力一擊,威力何其可怖?

  一杖擊落,直將半邊虛空攪得狂風肆虐,肉眼可見的靈光充斥了大半邊天空,彷彿一座山重重鎮壓了下來,與這一杖引動的天象變化相比,方原的法陣簡直就是黯淡無光。

  元嬰劍仙閔長老在這時候則是冷眼旁觀,隱隱的守住了南方虛空。

  她雖然也看得出來,方原倉促之間布下的大陣十分不俗,但卻也知道在元嬰高手全力一擊之下,這大陣委實沒什麼用處,龜背老者都不必去分析方原這一道大陣的陣理是什麼樣,陣腳又在哪裡,直接憑一身蠻力重重敲下去,也足以將這一座大陣給敲成碎片……

  ……

  ……

  這個道理方原自然也懂,望著那龜背老者一杖敲了下來,他保持了絕對的冷靜。

  也就在這一杖敲到了大陣之上時,他沉沉呼了口氣。

  陡乎之間,這一座倉促之下布下的大陣瞬息間逆轉,所有的力量都朝著一個中心縮了過去,龜背那老者那一杖敲了下來,本來已做好了這大陣陣光抵抗的準備,卻沒想到這大陣居然忽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引力,反而要將他這一杖給吸引過去,心底之下也頓時大驚。

  心神一變,運轉神力,將枴杖狠狠拉了回來……

  而在下一息,這大陣收縮到了極點,又陡然擴散了開來,這老者回拉之力太重,居然一時收身不住,倒是直接向著虛空裡退了過去,眼前卻是出現了一片滾滾風雪銷煙……

  「嗯?」

  這麼突如其來的異變,就連那位半空之中的閔長老都微微凝眉,暗留了神。

  她本以為方原蒼促之間布下了這麼一方法陣,是想負隅頑抗,撐得一會是一會,沒想到他知道抵擋不住,便直接將這大陣破開了,倒險些讓元嬰吃了虧,還順手搞亂了局勢,這份魄力與反應,她倒是有些高看了方原一眼。

  目光向下看去,只見下方那滾滾銷煙之中,一道青氣急掠出來,離弦之箭般逃向了遠空,這位閔長老劍識一探,便知道那是方原的真身,心底微嘆,慢慢的搖了搖頭……

  「絕對的實力差距之下,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低嘆了一聲,陡然間拔出了腰畔木劍,自半空之中,一劍斬了下去。

  霎那之間,劍氣迷濛天地之間,直斬到了方原身後!
x24685 發表於 2018-8-10 18:29
第五百三十九章 八荒步法與閉天門

  元嬰劍仙,一劍之威,何其浩大?

  那位閔長老只是隨手揮劍,天地之間,便出現了一道細細的雪線,看起來好像是漫天風雪都在這時候凝固成了一幅畫,然後這一幅畫又被她這一劍從中間割成了兩半。

  而這一道裂隙所指之處,正是急急逃遁的方原。

  難以形容那速度,頃刻間到了方原身前。

  元嬰與金丹之間,看似一階之差,而且以方原的修為,結嬰本是必然,某種程度上,在修行界裡,他的地位,在別人眼裡的重視程度,甚至比普通的元嬰還要高,但他畢竟還不是元嬰,對於神通與天地法則的領悟,都不在一個境界裡,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差別!

  縱然方原是公認金丹境界的佼佼者,閔長老這一劍也沒盡全力,但在這一劍斬出之時,她便已經預料到了方原無法躲避,心裡已在盤算著他是直接被斬殺還是重傷……

  但她沒想到的是,眼看著這一劍到了方原身後,看起來似乎像是都沒有察覺一般的方原,忽然之間橫地裡踏出了一步,只是這一步踏,便似乎他周圍的地域與空間都變了。

  閔長老那一劍,本來就是不怕對手閃避。

  一是因為這一劍太快,很難有人能夠反應過來及時閃避。

  再一點,便是閃避了,劍意充斥四野,對方也躲不過去。

  可在這時候,卻出現了讓閔長老始料未及的一幕,方原一步踏出,便似踏入了另一個空間也似,身形直接消失,再出現時,居然玄秘至極的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繼續向前逃……

  他的身法難以形容的詭異與巧妙,偏偏將這一劍躲了過去。

  「這是什麼步法?」

  閔長老心間一瞬間生出了無盡的疑惑,眼神古怪到了極點。

  「是中州太合門的龍游天下?」

  「漠北蒼瀾山的縹緲雲身?」

  「還是說……東皇山的步步升仙?」

  「……」

  「……」

  閔長老見識不淺,再加上劍修皆修身法,劍道強的人身法也一定不差,因此她對天下各大道統的玄妙身法,就算未曾親眼見過,也都有所耳聞,在這時候見到了方原的步法,卻一時感覺有些詫異了起來,只覺此法玄妙至極,但偏偏不像自己以前聽說過的任何一門!

  轟隆隆……

  方原這時候自然不知道閔長老心裡的想法,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元嬰劍仙一劍之後,他也是後背生涼,出了一層冷汗,毫不猶豫大步踏出,依巡陣理,急急的向著西方遁逃。

  這時候,便更可以看得他身法之奇妙來。

  分明是一個人,但身形所過之處,似乎方圓百十丈之內都有他的影子。

  而他,也給人一種似乎可以到達百餘丈內任何一個地方的感覺。

  而這,也正是方原自陣法之中悟出來的步法。

  早在他進入琅琊閣之前,這步法便已有小成,後來他入琅琊閣三年,除了劍道,其他各種修為與領悟都大有進益,這一套步法也是同樣,方原將一身對於陣道的領悟,玄黃一氣訣裡面對各種變化的領悟,以及在劍道的苦修之中養出來的身法結合到一起,成就此法。

  因得此法以陣法為核心,而陣法又稱八荒之術,因此他將此法命作八荒步法。

  這時候是為了逃命,躲過了一劍之後,方原便將步法摧動了極致,猶如一道青煙在風雪裡面穿行,若隱若現,急急若電,頃刻之間便已逃出了數十里地去,似要直接消失。

  「哇呀呀……」

  但也在此時,此前冒然出手擊陣,險些被方原以大陣給坑了的龜背老者便也再次趕了上來,一眼看到方原遁逃的影子,面上更生怒意,厲喝道:「我們堂堂兩位元嬰,難道還能被這小兒逃了不成,閔長老,追上了這小兒,老夫可就不會再手下留情啦……」

  厲喝聲中,他揮舞枴杖,身周狂風大作,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虛空裡,則可以看到一道氣機如離弦之箭也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方原逼近。

  如今方原逃的速度可不慢,可以說已經將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再加上他的八荒步法玄妙,更提升了他幾分速度,但這龜背老者呼嘯而來,卻仍是沒費多少力氣便堪堪趕到了他的身後,而後這老者冷笑開口,自半空之中撲將了下來,枴杖抬起,便要敲向方原腦袋。

  但也就在這時候,方原步法一變,陡然急轉,飛快折向了南方。

  這一個彎拐的毫無徵兆,那龜背老者又來得及,居然沒反應過來,一下子趕過了頭。

  這卻像是被戲耍了一般,氣的龜背老者哇哇大叫,收住身形,再追了過來。

  但眼看著他就要再度趕了上方原之時,方原卻是再度向左一折。

  老頭一個不留神,又沖過頭了……

  「哇呀呀,你是屬耗子的不成?」

  龜背老者真生氣了。

  凡俗間的頑童經常這麼玩,戲耍同伴,但自己是頑童麼?

  這可是一個元嬰一個紫丹修士啊,你在這裡跟我開什麼玩笑?

  最關鍵的是,方原的步法太巧妙,暗合陣理,他這般逃來竄去,還真個滑不溜手,自己雖然仗了元嬰修為,速度快如閃電,但每每逼近,連抓了幾把,居然都沒撈住方原,這卻使得本來就臉上有些無光的龜背老者更難堪了,幸虧沒人看見,不然這老臉往哪擱?

  ……不對,洗劍池閔長老看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說出去?

  遠遠的,閔長老也駕起仙劍,急趕了上來,她遠遠的冷眼旁觀,看到了方原這近乎戲弄那位龜背老者的一幕,但眼下卻沒有什麼嘲笑之心,反而眼神愈發的沉著了起來。

  在她看來,方原那看似戲謔的身法之中,卻每一步都暗合陣理,變化無雙,實在稱得上一聲玄妙,更關鍵的是,他的身法看起來左轉右折,綾亂不堪,慌不擇路,但卻隱隱的,一直在保持著一個不變的總方向,這一點,就連龜背老者都似乎未能察覺,就更顯得可怕了。

  「身懷這等身法,此兒若是當真入了邪修之門,奪了劍靈,成就元嬰……」

  閔長老心裡,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番擔憂來。

  抬頭看去,只見方原此時左轉右折,赫然已經衝到了南方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之前,她心裡也生起了幾分懶意,心想兩大元嬰,確實不能再陪著這麼個小兒胡鬧下去了……

  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來,便凌空一步踏將了出去。

  木劍輕擺,凝聚風雪氣象,一道劍氣如銀河,自半空之中垂落。

  「呵呵,小兒,你這般垂死掙扎,又有何用呢?」

  而在這時,龜背老者也再一次追到了方原身後,這時候他也學乖了,不求一步追上,只是慢慢逼近,而後忽然間提起了一身法力,頭頂之上,都頂頂出現了自己的法相影子,一身法力滾滾自半空中向下罩落,凝結成了一個法印模樣,結結實實的向著方原砸了過來。

  方原急要躲時,身前劍氣如銀河垂落,已封死了他上下左右的退路。

  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了。

  八荒步法再玄妙,也沒強到可以同時閃過兩大元嬰高手攻擊的地步……

  於是也在這一霎,方原咬緊了牙關,憤聲低喝:「閉天門!」

  沉喝聲中,人在半空裡,便急急的轉過了身來,然後雙手用力緊緊的合在了一起。

  而隨著他這個動作,一身法力也隨之狂湧,紫丹在體內滴溜溜旋轉,每一絲法力都摧動了開來,在他的身前,居然化作了兩扇近乎於虛無的青銅大門模樣,隨著他的雙隻手合在了一起,這兩扇青銅大門,也沉緩的,挾著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轟隆隆閉合了起來!

  這一式神通,便是閉天門!

  方原在琅琊閣讀書三載有餘,神通大進,變化無窮。

  而這變化推衍到了極致,最強之術,也不過是一攻、一守、一變,三式神通而已。

  其中的變,是方原領悟了如意仙典裡面的某些法門得來,融入了玄黃一氣訣裡,則變化無端,巧妙無雙,他得以混入地宮,不被大陣與地宮裡面的高手看出破綻,便是仗了此法;

  而其中的守,便是這一式神通:閉天門!

  天門一閉,人鬼殊途,仙凡永隔……

  龜背老者那一方大印,呼嘯而來,挾著無邊風雪,重重的擊在了那青銅大門之中。

  轟隆一聲,大門劇烈顫抖,氣機紊亂。

  方原在這一霎臉色發白,牙齦出血,合在了一起的雙手顫抖不已。

  但那一扇青銅大門居然還沒有破碎。

  只不過在下一刻,無邊劍氣滾滾而來,如長河大浪,一重接一重的拍擊了過來,那一扇天門終於還是堅持不住,在撐到了第四波劍意襲來之時,轟然破碎,方原的身體,也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周身都噴出了殷紅的鮮血,重重的跌入了那一座巍峨雪山之中……

  兩位元嬰大袖飄飄,欺了上來,沉聲低嘆:「小兒的確有些本事,但還是沒用的……」
x24685 發表於 2018-8-11 12:22
第五百四十章 有備無患

  「噗……」

  方原閉天門一術被破,整個人都幾乎毫無自馭之力,直直的撞到了雪山山峰之上,然後又滾落了下來,在厚厚的積雪之上,梨出了一個深深的溝壑,身體表面被強橫的力量擠壓,撕扯,不知出現了多少傷口,鮮血飆射,鮮血浸染,在地上形成了一道殷紅的血線,最後時撞到了山坳裡的一塊頑石之上,將頑石撞出了道道裂隙,伏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龜背老者與元嬰劍仙,都看出了他傷勢極重,心間稍安。

  對視一眼,倒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詫異,雖然他們確實將方原打入了這一座雪山之中,也將他打成了重傷,但想到了剛才那一幕,還是有些意外,這六道魁首,無論如何,也只是金丹境界而已,而且還未能達到金丹境界的巔峰,結果就可以施展神通,接下元嬰一擊了?

  他們二人神通疊加,才將他那一式神通打破……

  ……那如果只有他們一個人的話,豈不是真個被他防下了?

  兩個人心間,當真有種難言的壓抑感,只覺得這六道魁首如今這麼大的名頭,還真不是白白說的,不論如何,就他這一式神通,傳了出去,便已足以讓他在九州揚名了……

  而若是讓他活了下來,成就了元嬰,到時候又會有多麼可怖的潛力?

  「果真是一位真正的天驕……」

  洗劍池閔長老目光掃了過去,似乎帶了些惋惜之意。

  龜背老者看向了方原,臉色有些暗怒,畢竟他剛才一式神通,居然被方原擋了下來,全靠了這洗劍池閔長老的劍氣,才將方原那一式防禦神通打破,也使得他臉上有些無光,心情更是不快,冷哼了一聲,道:「什麼天驕不天驕,死了的天驕,便不算什麼天驕……」

  「嘩啦!」

  說著這話時,他直接向前踏出了一步,向著雪山山腰裡生死不知的方原一把抓了下去。

  那一掌轟隆隆而落,遮天蔽日……

  而方原則是一身重傷,伏在了雪地上,似乎爬也爬不起來了……

  ……

  ……

  「元嬰大修,果然強大……」

  迎著那龜背老者抓來的一掌,方原心裡暗嘆。

  他伏在了地上不動,倒不是因為已經昏死了過去,只是在抓住了任何一點可憐的時間,來恢復自己的法力,剛才他以閉天門一式神通,接下了兩位元嬰一擊,受傷著實不淺,喘口氣都滿口都是血腥味,肉身更是沉重而疲憊,恨不能一直在雪上躺著,一動也別動,但見到對方毫不耽誤功夫,緊跟著又是一把抓了過來,他心裡也愈發的沉重,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只希望自己提前做下的佈置有用吧……

  ……

  ……

  「小兒受死!」

  元嬰一擊,何其之快,頃刻之間,那龜背老者的大手便直接到了方原的頭頂。

  但也就在這時候,方原忽然翻身坐了下來。

  他冷冷看著龜背老者,然後面無表情,暗捏法印。

  轟隆!

  他這時肉身受傷,法力萎蘼,急切之間,只能引動很小的一部分法力,但也隨著這一部分法力施展,散入了周圍雪山之上,便忽聽得一陣轟隆作響,整座雪山都晃動了起來,下一刻,這雪山山巔、山腰、後山、前山等八處,同時雪土碎裂,現出了道道可怖的深淵……

  而在深淵之中,八座高達十幾丈,玄石雕就,散發出了濃郁煞氣,各個模樣不同的獸尊飛了出來,懸浮到了半空之中,而後彼此交連,瞬息之間便成就了一方可怖的大陣!

  「轟!」

  那龜背老者一把抓來,鎮壓虛空,本擬將方原一把擒來,卻直抓進了大陣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那龜背老者大吃了一驚,急欲收手。

  他簡直想不明白這是出了什麼事情,明明方原剛剛才跌到了這雪山之上,明明他已氣機萎靡至此,看起來已徹底走入絕途,又是如何忽然之間在這雪山之上佈下了一座大陣來的?

  腦海裡急急閃過,便已確定,只有一種解釋。

  這大陣,是他提前布好了的……

  ……

  ……

  眼見得那八座獸尊實在可怖,而這雪山之上的大陣,又是精心佈置下來的,十分可怖,他也分毫不敢小覷,悶吼一聲,便要抽身回業,但那一座大陣卻又何嘗是如此便能讓他脫身的,直接吸住他的的手掌,而後八尊獸尊之力,同時爆發,引動大陣向他包裹了過來!

  「既然你入了陣,又豈會讓你這般容易脫身?」

  方原這一煞,也是心神提到了極點,眼神深處透出了一股子狠意。

  他是一個寧願多做些準備,也不想到了關鍵時候束手無策之人,在進入地宮之前,他便已經考慮過有可能會出現的諸般後果,因此提前在地宮之外,做下了幾處佈置,這一座雪山之上的大陣,便是其中之一,而他剛才拚命向雪山逃來,也正是為了借這大陣禦敵。

  而這一座大陣,也真是下了他的心血。

  八座獸尊,再加上各種巧妙佈置,已使得這雪山之上的大陣威力可怖,那龜背老者固然修為不弱,可也無法輕鬆應對他這一座大陣,力量糾纏之間,眼見得大陣之力直將他扯入了山中,八座獸尊飛在空中,同時湧出了可怖的偉岸之力,潮水一般向他鎮壓了過去。

  「不好……」

  這龜背老者在這狂暴力量之下,只覺身陷幽冥,四面八方皆是狂暴陣力。

  就算是他這等修為,也一時覺得心驚肉跳,失聲大叫了起來。

  「這小兒何其歹毒……」

  幸虧得這時候,雪山之前不只一個元嬰,洗劍池元嬰劍仙閔長老見到了這一幕,也忍不住眉頭一皺,木劍陡然出手,於半空之中,渲染出了一層一層的劍氣,呼喇喇席捲了半邊天空,帶著難以形容的銳利,摧枯拉朽一般直向著那半空之中的八座獸尊湧了過去!

  轟!轟!轟!

  只在一霎之間,那空中的八座獸尊,便有三座被她的劍氣絞成了碎片。

  餘下的五座,也被她身的狂暴劍氣摧動,搖搖晃晃,落向了雪山各個方向去了,它們的變化,霎那間引動了大陣變化,整片大陣,便已赫然黯淡無光,強橫的撕扯之力引動了整座雪山,發出了咯咯悶響,而後從中塌陷,整座山頭都緩緩的傾落了下來,埋葬一域。

  「豁啦……」

  那位龜背老者在雪山即將整個砸到他身上之際,急急逃了出來,臉色已是又驚恐,又羞惱,直逃到了半空之中,才一口鮮血噴將了出來,剛才在大陣鎮壓之下,他還是受傷了。

  「陰毒小兒,陰毒小兒……」

  他狠狠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痕,憤怒大叫:「此番若饒過了你,老夫誓不為人!」

  洗劍池元嬰劍仙閔長老看了他一眼,倒是理解他的想法。

  堂堂元嬰大修,卻險些一腳踩空,被一位金丹境界的修士給陰了,若不是自己相救,那連命丟了都有可能,傳了出去,那豈不是會成了眾同道們眼中的笑話?

  倒是不得不承認,這六道魁首心機之深……

  「進入地宮之前,他便已經提前設好了這救命的大陣麼?」

  「他在那時候便已定好了倘若被人追殺時的逃亡路線,還是只是有備無患?」

  閔長老皺了皺眉頭,然後便又是一聲低嘆。

  幸虧留了下來對付這小兒的是他們兩個人,倘若只有一個元嬰,那還真著了他的道兒!

  「不知他死了沒有,把他挖出來!」

  龜背老者望著這已經傾塌,成了一片廢址的雪山,憤聲低喝。

  與此同時,神識急急探了出去,掃過偌大雪山。

  閔長老也搖了搖頭,凝神向雪山看了過去。

  這雪山已傾塌,地勢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掀飛的山石與斷岳。

  那等山傾之勢,便是她們這等修為,怕也不敢硬扛,而方原當時則身受重傷,在這亂勢之中,保住性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不過她們既然過來了,自然不會大意,方原是死是活,都要帶他回去!

  可也就在他們二人生出了這個念頭,施展神識探查之時,卻忽然間臉色微變。

  「那小兒呢?」

  龜背老者臉色大變,沉沉低喝:「他便是死了,也該有殘存氣息留下……」

  閔長老也是臉色大變,重新探查了幾番,已然確定,這一片亂石之中,著實捕捉不到方原的半點氣機,就像是他憑空消失了一般,心間立時一凜,再度施展更強神識探查,卻是意外的發現了一道地底靈脈,正處於這座傾倒的雪山之間,遙遙探向了遠方未知之處。

  「是地底靈脈……」

  她忽然急急開口,低喝道:「他借地底靈脈遁走了……」

  龜背老者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不是天道基築基麼,怎麼也會這等邪門遁術?」

  「此子不可以常理計……」

  洗劍池元嬰劍仙閔長老臉色也沉了下來,忽然間飛身而起,屈指彈劍,一聲清越龍吟響起,遠遠向著四面八方散去,這聲音上天入地,似乎無孔不入,引動得周圍天地都顫抖了起來,而閔長老更是藉著這種天地共鳴,將方圓數百里內的一切痕跡都納入了心底……

  「他在那裡!」

  不過數息功夫,閔長老便忽然間眉頭一皺,身形如電,直向西方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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