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503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6 14:07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三百白袍入雪原


    知道了這些人在雪原深處搞這等背棄天下之事,若不去查個清楚,方原心間不平。

    確定了他們在這裡搞這等勾當,不加阻止,方原心間不平。

    但若是為了將他們的行徑大白於天下,而真個與承天劍道聯手,為了毀了這地宮,便不惜將這許多物資拱手相送,最終壯大了邪劍一脈,難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了麼?

    第一個問題,眾修理解方原,只是想罵他多管閒事,迂腐可惡!

    第二個問題,眾修也勉強能想得通,只是恨方原手辣毒辣,行事不留後路!

    第三個問題,他們卻真是不明白了……

    ……

    ……

    如今他們對方原的追殺便是如此,若在此前,被方原揭破了地宮之事,他們多多少少,還會心間有些愧意,不那麼理直氣壯的話,如今卻是截然不了,在他們看來,為了毀掉地宮,不惜與邪劍修士沆瀣一氣的方原,比自己的行徑更加可惡,依著他們的理解來說,就算是取了些許的資源,在這雪原上建起地宮,那也只是為正道留一脈香火,而方原的作為呢?

    這可是真正的入魔啊!

    「若說我等是罪人,那麼你便是妖人!」

    心間憤怒之下,諸位洗劍池白袍,各大道統高手,更加憤憤然的向著方原出了手。

    到了這時候,方原無疑已是險象叢生!

    他當初在兩大元嬰高手追殺之下,奔逃萬餘里,逃到了六絕宮去,已是強弩之末,傷勢極重,連雲都駕不住,後來在六絕宮裡休息了不足兩天,傷勢也未痊癒,便又被六絕宮刻意安排,率領眾修來到了這地宮之前,本就有傷,這時候一與人鬥法,傷勢立時加劇……

    但看著方原在眾修合圍之下苦苦支撐的模樣,眾邪劍修士,還有不少人便在暗中窺視,但卻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纏住了幾位元嬰大修,不讓他們直接過來取了方原小命便是!

    「少主,這個小兒的腦子裡,可是還有那道地圖呢……」

    就連一些陪在了承天少主身邊的長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勸道:「咱們是不是真個出手幫他一下,省得一個不留神,真被這地宮裡的高手打死了他,豈不是麻煩?」

    那承天少主笑吟吟的,看著地宮之中豐沛的資源一點點被人搶走,便如天下異寶皆主動跑進自己囊裡也似,很是滿意,而在偶爾得空,瞧了方原一眼,臉上便帶了一抹淡笑,道:「放心吧,元嬰劍仙追殺他萬里之遙,都沒能殺了他,可見此子保命本事不是假的,如今就算受了傷,也不是這些小小白袍能夠輕易斬殺得了的,咱們只管在這附近看戲就是……」

    旁邊的長老面露難色:「可我們若不救他……」

    「不是不救,是沒到時候呢……」

    承天少主笑了一聲,嘆道:「這位六道魁首,不愧是曾經仙盟選中的仙苗啊,驕傲的很,已然修行路斷,且得罪了洗劍池,絕途之下逃到了我們洗劍池,居然還不肯說實話,心裡那股子讓人討厭的傲氣始終不去,便是我看著,也喜歡不起來,這樣的人,入了我承天劍道自然是有用的,但若不好好磨煉他一番,敲打敲打,他又怎能甘心為我所驅使?」

    旁邊幾人聽了,便不好再多說話。

    承天少主心裡既然有了主意,倒不是他們能說得上話的了。

    ……

    ……

    「哈哈,方原,你自甘墮落,投效於邪劍修,卻來看看他們護著你嗎?」

    諸位洗劍池白袍在這時候,愈戰愈猛,道道劍光縱橫交錯,猶如一片大網,不停的向著方原罩了過去,連空中風雪,都已被這大網割成了一片一片,方原幾乎已經全無還手之力,全仗了八荒步法在這虛空之中遊走,才堪堪躲過了被絞碎的下場,但也已有些勉強。

    「你為妖魔立下大功,可見他們來救你嗎?」

    各大道統裡面的高手,也正不停的從各個方向奔來,急向著方原大喝出手。

    那一片片的人衝進了地宮,將他們的心血毀於一旦,實在是讓他們心疼難言,但又偏偏對方人太多,到處都是大亂,他們也已經不知道從哪裡防守了,索性來追殺方原……

    只有殺了方原,他們心裡才勉強能好受些!

    畢竟,說了出去誰信啊,數年心血,竟被一個金丹小兒給毀了?

    而在這層層疊加的壓力下,方原只是咬緊了牙關。

    縱是險象叢生,也沒有開口呼救。

    只是偶爾,總是下意識的往南方看了過去……

    彷彿在等著什麼……

    ……

    ……

    地宮附近,亂象愈發的加劇,越來越多得到了消息的修士趕來,一發兒衝進了地宮,將一切攪得稀爛,無盡的靈精、異寶、神藥、道卷,都被眾人刮分,有人用乾坤袋在拚命的裝,有人用了洞天指環,有人將法寶都駛了進來,還有人雙隻手都抓得滿滿噹噹……

    瘋狂了!

    地宮周圍,皆是一片瘋狂之態。

    有人狂笑,有人大哭,有人絕望了找人拚命,有人激動的找人打架!

    從高天之上向下望去,只看到點點螻蟻,瘋魔亂舞!

    不過也就在這種亂象達到了極致時,遙遙的南方風雪之後,忽然傳來一聲劍音!

    那一聲劍音極其清越,在這亂象之中,也聽得十分清楚!

    ……

    ……

    「那是什麼?」

    有人異常警覺,急忙轉頭看向了南方!

    也有人根本不曾理會,轉頭便又沖進了資源的搶奪之中。

    不過,一聲劍音響起過後,又是一聲劍音傳來。

    這一次,劍音明顯離得更近了一些,也讓眾人聽得更清楚了一些!

    再緊接著,便是一片劍音,猶如潮水一般,滾滾襲來。

    「不好!」

    承天少主臉色陡然大變,低聲大喝。

    「出了什麼事情?」

    場間眾修也反應了過來,呆呆看向了南方。

    而正在眾修聯手圍攻之下,苦苦支撐的方原,臉上則微微恢復了些活泛之色。

    「嗖」「嗖」「嗖」

    那劍音來的極快,轉瞬而至,在一些修為高深的修士眼中看去,很快便看到南方的風雪之下,正有一片劍光耀眼,急急御劍而至,那一片劍光裡面,分明可以看到數百名黑袍劍修,黑袍劍修前面,還有近百名白袍劍修,而在白袍劍修之前,又可感受到三道強橫的劍意。

    「是洗劍池弟子……」

    有衝入了地宮之中的精明老怪,忽然驚恐大叫:「他們怎麼來了?」

    「洗劍池弟子……」

    一臉驚恐詫異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地宮裡的高手,迷茫道:「他們怎麼來了?」

    ……

    ……

    嘩啦啦……

    本來就已經一片大亂的地宮,忽然間更亂了。

    不知有多少修行中人,感受著那森然劍光,心驚如焚,卻又覺得背森寒,望著眼前如山的資源,不知道該逃還是該衝過去搶,雖然在他們心裡,這無生劍冢是大家的,人人有份,可是看到了洗劍池高手傾巢而出,心裡那股子揮之不去的懼意,總是讓他們無法理直氣壯。

    「劍首有命,封禁地宮,任人不得擅取……」

    那一片劍光,猶如天沉一片,傾壓而來。

    這一片地宮裡,無論是正是邪,此時都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難道是閔長老劍息有變之事,驚動了劍首,趕過來查探了?」

    坐鎮於地宮之內的高手臉色皆是大變,又不免有些詫異:「不對啊,就算閔長老之事驚動了上面,他們也來不了這麼快,雪州到這裡,最快也要好幾天的時間啊,怎麼會……」

    一時心涼如雪,對方原的圍攻也顧不上了。

    而方原則藉著這個機會,深呼了一口氣,急急向後掠去。

    在這時候,他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抹稍顯得輕鬆些的快意。

    「是你將洗劍池的人引來的?」

    有人留意到了他的笑容,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急聲大喝。

    「方原……」

    一片混亂裡,承天少主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目光急急向方原看了過來。

    他在煉化閔長老神魂之時,本就已經掌握了不少秘密,如今見到了洗劍池三百白袍入雪原的這一幕,心裡忽然之間,便想到了許多事情,一時間只恨的他牙都癢了起來!

    原來,這六道魁首的真實目的在這裡……

    「完了,我們做的事被劍首們知曉,必然要被關入劍獄……」

    圍攻方原的洗劍池白袍,臉皆是又驚又怒,厲聲大叫,劍光急展,向方原攻來。

    「小兒,戲弄我等,你找死……」

    與此同時,虛空裡也有一道可怖劍光,直奔方原而來。

    出手的正是此前在暗中看著方原,以免他真個被洗劍池弟子圍殺的承天劍道長老,此前他的主要任務還是保護著方原,但如今意識到了上當,卻忽然間恨不得立時殺了他了!

    堪稱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承天劍道與洗劍池同時要斬殺一個人。

    強橫無邊的劍氣,猶如潮水直逼到了方原身前來,似要將他撕成碎片。

    「這個結果才是我想要的啊……」

    本就傷勢未癒的方原一下子承受到了如此壓力,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凶險,但望著兩邊皆恨得咬牙的神情,方原的心神卻一下子痛快了起來,低聲大吼,橫劍攔在了自己身前!
x24685 發表於 2018-8-16 20:43
第五百五十二章 風寒雪冷,一意孤行

  在洗劍池大片弟子趕來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方原的想法……

  這個似乎一腔熱血,只因發覺了地宮存在,便甘冒大險,潛入地宮調查,又為了傳遞這個消息出去,不惜被元嬰劍仙追殺萬里的六道魁首,直像是一個愣頭青一般的存在。

  而到了後來,他借承天劍道之力,又以無生劍塚為餌,挑動了雪原眾修的貪念,衝破了地宮大陣,瘋狂掠奪起了物資,沖這種執著與瘋狂,又像是已經瘋了,徹底瘋了,他為了毀掉這地宮,已不惜將如此之多的資源便宜承天劍道,助長這邪劍之勢,似乎哪怕道消魔長,惹得雪原再無寧日,也一定要將地宮諸人的心血打碎,將他們的事情暴光天下……

  但最終,洗劍池弟子的出現,忽然使得很多人明白了過來。

  原來他想的還不是這麼簡單……

  他不是真個送給了承天劍道一份大禮,只是借了承天劍道的手打亂了地宮之中的佈局,也拖緩了他們清理手尾的速度,更是借此將這地宮的存在暴光於天下,確保仙盟會收到消息,但又偏偏不想讓承天劍道得到這些物資,所以又給了一個洗劍池弟子收尾的機會……

  「這小兒,心腸怎地如此歹毒?」

  雖然還沒有完全明白這一切,但承天劍道與洗劍池弟子、地宮高手,皆恨死了方原。

  站在他們每一方的角度,都意識到方原在與他們為敵。

  對於洗劍池弟子與地宮高手來說,這地宮已然瞞不住,大勢皆去,後果難料,自然將這首作甬者恨入了骨頭裡面,一面大喝,一邊狂暴出手,只想著將方原斬於劍下。

  「如此做派,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承天劍道的那位長老,也是恨意深沉,自暗處一劍襲來。

  難以形容這一霎向著方原湧去的劍光有多可怕,洗劍池三位白袍,還有一位承天劍道的長老,僅僅是這四劍,便已經達到了一種難言的可怕程度,更何況周圍還有很多人?

  浩浩蕩蕩,如潮水一般向方原捲了過來。

  「轟……」

  就算是方原在這一霎,拼盡了一切力氣,將劍意提升了起來,就算他對這一刻,早有準備,祭起了身上幾乎所有的玉簡禁陣,護在自己身周,但還是被這股洪潮擊飛了出去,身邊道道玉簡,在這時候一個接一個的崩碎,猶如煙花,無數硝煙散落,瀰漫在了半空之中。

  「噗……」

  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背後出現了黯淡的不死柳,維繫著他所剩不多的生機。

  而他也藉著對方那強橫的力量,藉著周圍硝煙的遮掩,身形飛遁,衝進了周圍人群之中。

  此時的地宮周圍,早已一片大亂,人流如織,寶光如雨,再加上自己所身處的位置,恰是方原刻意挑選過的,因此他在這時候,卻是直接被混亂的人群給淹沒了,黯淡的氣息,也被他施展玄黃妙法掩去,就像是一條魚躍入了海中,瞬間消失不見,只有淡淡波紋。

  「這賊子……」

  周圍的洗劍池弟子急要趕上前去,卻被周圍人拉住了。

  在這時候,只見那一片洗劍池弟子皆已趕到了地宮近處來,人還未到,便遙遙有無數道劍光飛來,直在這地宮周圍的虛空裡,呼喇喇布下了一片劍陣,將那一片正在混亂之中的地宮封索了起來,而後眾劍修匯聚如雲,急趕向了周圍各個方位,已將成天劍大陣之勢。

  其中更有一些人,遠遠的便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眼中皆是嫌棄之意:「棄劍!」

  這群洗劍池弟子眼神絕望,屈侮的將長劍插在了地上。

  「還想逃走麼?」

  而那位承天劍道長老,正在火頭上,也是兀自不甘,正想要追趕,卻聽到了旁邊急急傳來一道傳音:「那小兒身上還有無生劍塚真正的地圖,你難道還真要殺了他?快走!」

  他被這一聲提醒,急忙舉目四望,見到了這麼多洗劍池弟子趕來,心間頓時膽怯,這時候更不敢停留,同樣也急急忙忙遮掩了一身的氣機,與其他的承天劍道修士們一起,悄無聲息的混在了周圍混亂的人群裡,藉著人流大勢,急急的向著地宮之域外面逃去。

  而對洗劍池修士來說,自然看到了地宮之中的雪原修士都在拚命的向著逃竄,也知道他們或多或少都搶走了一些資源,甚至猜到了這裡面可能有一些承天劍道的邪修,只是他們那雖然來了來了數百人,但總不能真把這無數人都殺光了,而且以他們的人數,也無法立刻就將這偌大地宮周圍完全的封索起來,只能大勢為主,皺著眉頭,任由這些人散了開去。

  不論如何,這些人帶走的只是小部分,地宮裡面的大部分物資,倒是及時保住了!

  「你們,究竟做了什麼啊……」

  半空之中,諸弟子都已經在衝向了各處位置,布守四方,封鎖地宮。

  而人群裡面,卻走出了一位身穿藍袍的元嬰劍仙,他踏著空中風雪,劍識一蕩,掃遍了這地宮上下,看到了那無數散亂的物資,也看到了剛才一片大亂裡死傷的無數人,臉色愈發的難看了起來,最後時,目光冷冷掃過了那些坐鎮地宮的中州修士,面無表情,眼神冷冽。

  而在看向了那些夾雜在人群裡的洗劍池弟子時,卻是升出了無盡的殺意:「虧你們也是洗劍池弟子,居然能夠做出這等卑鄙之事來,你們對得起你們手中的劍嗎?」

  「嘩!」

  說到了怒處,他抬手一揮,一道劍罡呼嘯,將那些洗劍池弟子插在了身前的劍盡處掃過,一道道崩成了碎片,厲聲大喝道:「若不是白貓銜書,將一封信放到了劍首案上,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居然瞞著劍池,做出這等惡事,更不知道你們究竟要將這等事,做到什麼程度!」

  一眾洗劍池弟子臉色灰敗,眼神絕望。

  他們不知道那白貓銜書是什麼鬼,但卻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見到了元嬰劍仙這等怒意,他們便意識到,等待他們的懲罰,或許比入劍獄更為嚴重!

  這件事畢竟是他們瞞著劍首所做,既然已經被仙門知曉,便也等於大勢已去,事到如今,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那六道魁首一手安排的,但他們只是不明白,若真是那六道魁首所為,他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你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慘了,恐怕再無翻身機會,可你呢?

  你做出了這等事,承天劍道還能容下你麼?

  為什麼明明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非要搞到了這等慘淡收場?

  ……

  ……

  之前眾修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一片大亂。

  如今眾修皆逃,又是一片大亂!

  洗劍池弟子趕到了地宮一帶,便像是衝進了蜂巢,驚起無數馬蜂,驚惶失措的奔向了四面八方,衝進了茫茫風雪之中,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消失在了四面八方的雪原之上。

  而在這一片亂象裡,方原也伺機逃了出去,向著雪原最深處飛掠。

  他這時候傷勢已然極重,此前雖然借了一身劍意,以及那提前煉好的無數道玉簡之威,勉強接下了那可怖無比的一劍,但還是引得重傷發作,這時候已經虛弱至極了,在這第七道雪線之後的茫茫雪原之上,感受到了無比的寒意,似乎一絲一絲,浸入了自己骨髓。

  只是勉強掠出了百餘里,他便停了下來,實在是駕馭不動雲氣了。

  落地之時,一陣寒風吹來,他居然險些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周圍的風雪如沙,重重的自四面八方呼嘯而來,打在身上,方原臉色更顯得蒼白了起來,急忙服下了幾顆寶丹,只是如今風寒雪冷,罡風呼嘯,沒有時間和地方好好的煉化,這幾顆寶丹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勉強走了幾步路,他便又嘔出了一口鮮血。

  無奈之下,他只好暫且找了一處雪坳,靜靜的等了半晌。

  周圍無邊風雪席捲,大地一片蒼茫,顯得他身形有些疲憊,也有些孤寂。

  休息了很久之後,他轉頭向地宮方向看了一眼。

  「李白狐以本命道劍為我作保,讓我願意再相信一次洗劍池還是有底限的……」

  望著那風雪之中,似乎若隱若現的劍光,他慢慢起身,向著雪原深處走去,此時心神俱疲,什麼事都不願想了,只是心裡暗暗的嘆:「……這件事我做到了這種程度,也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情已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只希望你們最後的處理結果不要讓我失望吧……」
x24685 發表於 2018-8-17 18:58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棄地厭鬼嫌之

  「方原師兄……」

  「公子啊,怎麼傷得這般重?」

  第七道雪線之後約一千兩百里之外的一座雪谷,方原終看到了那一艘已經停靠在了這里許久的法舟,也看到了法舟之上急急趕下來將他扶住的人,一直緊繃的心神終於鬆了下來。

  他已經在風雪之中走了三天。

  越過了第七道雪線之後,便已是酷寒無比,便是金丹高階修士,也需要大量的暖玉和火丹等物禦寒才可以抵擋,但是他身上的資源,都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受了重傷,只能硬扛著一步一步走了出來,中間也不知多少次差點摔倒,不過還好,總是熬到了盡頭。

  也還好,金寒雪等人,果然在這裡等著他。

  兩個月前,方原便已經與金寒雪約好,倘若他們一個月內,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便將一封已經寫好的書信,送給洗劍池劍首,然後來第七道雪線之後的一座雪谷來等著自己,或是等到自己過來,或是切實的得到了自己的死音才好離開,看樣子,金寒雪還是很靠譜的。

  直到登上了法舟,方原才鬆了一口氣,取出了一些丹藥等物療傷。

  他此前受傷太重了,先被元嬰劍仙追殺萬里,又在地宮之前,被眾人聯手一擊,肉身幾乎崩潰,而中間雖然在六絕宮呆了兩天,但也一直沒有功夫好好療傷,而在從地宮附近逃了出來,趕向雪谷的這幾天時間裡,光是在風雪之中活下來便已難得,更何況療傷?

  好在,有這麼一艘法舟在。

  在九州各地,法舟不過是運送些物資,或是代步之用,算不得稀奇,但在這雪原之上,如此一艘品質上佳的法舟,卻成了救命之用,再加上方原之前布下的層層大陣,足可以將雪原風雪擋在外面,也給方原提供了一個溫暖而舒適的療傷之地,可以安心將養了。

  ……

  ……

  「方原師兄,這段時間裡,你究竟做了什麼啊?」

  舟艙之中,金寒雪看著方原身上崩裂的傷口,近乎枯竭的法力,眼眶都紅了。

  雖然方原當初離開時,她便猜到了一些,但還是很難想像方原這段時間的經歷,畢竟在她心裡,方原的無敵之勢已深入人心,她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才能讓方原受這等傷。

  「只是做了一些該做的事情而已!」

  方原交待的很簡短,安慰了金寒雪一句,便在舟艙裡短暫的閉了關。

  這一養,便是半個月時間。

  還好,方原在進入雪原之前,做足了準備,帶了很多神丹寶藥,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大丹師,對自身的傷勢瞭解很深,更可以對症煉丹,也因為他修煉玄黃一氣訣,紫丹丹品,肉身根基深厚,這才終於慢慢的控制住了傷勢,並且開始感覺恢復了一身的氣力了。

  也是在這時候,外出打探消息的飛鬼兒回來了。

  「公子,這一次的事情真的鬧大了……」

  飛鬼兒到了這第七道雪線附近,修為也已十分不濟,身上帶了上佳的暖玉,但還是凍出了一身的傷,看起來可憐至極,不過他卻來不及訴苦,一沖進了法舟,便臉色驚恐的來見方原,瞧他這模樣,知道的是打探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劫已經提前降臨了……

  「不用著急,慢慢說吧!」

  方原將一杯丹茶遞給了他,道:「地宮之事處理結果如何?」

  飛鬼兒一口喝乾了熱茶,暖了暖舌頭,這才忙道:「事情已經在雪原上傳開了,簡直就是引起了驚天覆地的變化啊,眾修都在紛傳,說無生劍塚的事情,現在公開流傳的說法是,洗劍池弟子與一些中州道統的高手,一起在雪原之上發現了無生劍塚的存在,並在裡面發現了大批的異寶資源,但為了對抗大劫,他們沒有私吞這批資源,而是盡數獻給了魔邊……」

  「果然是運到了魔邊去了麼?」

  方原聽了這個結果,臉色倒是稍稍和緩了些。

  這個結果,倒是與他之前想的差不多。

  地宮之事已經曝露,仙盟不是傻子,只消一查,便可以得到真相,洗劍池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將這件事完全藏起來,那麼,地宮裡面,那大量物資的處理,便會是一件讓人異常頭疼的事情,為掩天下悠悠之口,那麼將錯就錯,將這些物資說成是無生劍塚裡面發現的,然後打著慷慨獻物之名,將其運往魔邊,以作抵禦大劫之資,才是洗劍池惟一的選擇!

  而之前方原做下這等等安排,本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這也是此前承天劍道與地宮高手都想不通方原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

  他們想不通方原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但方原本來就沒打算有什麼好處。

  「其他的呢?」

  沉默了一會之後,方原再次開口。

  飛鬼兒早已等的不耐煩,一拍大腿,道:「其他的就厲害了,洗劍池諸宮之間忽然開始了大洗牌,聽說洗劍池弟子也不知犯了什麼大錯,惹得劍首震怒,七八位白袍,近百黑袍,都被奪去了本命道劍,盡數廢去修為,逐出了劍池,不僅如此,更嚇人的是,居然有一位大長老也被奪了道劍,關入了劍獄,這可是洗劍池裡數千年所未聞的大事啊……」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方原。

  事實的真相,他自然也知道,不過這時候,也只按著打聽到的消息來講。

  方原聽了,也暗暗點了點頭,又道:「還有麼?」

  飛鬼兒道:「再有就是中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了,據說好幾個家族,都有大人物犯了錯,被家族送到了魔邊去抵禦大劫,更有幾個大家族與道統,聯起手來,為了對抗大劫,自願獻出了一大批珍寶支援仙盟,不過這些對中州來說是大事,雪原之上的人卻不怎麼關心了!」

  「替罪羊麼?」

  方原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終究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似乎該付出的代價都付出了,該受罰的也都受罰。

  但地宮之事,卻終究還是被掩蓋了過去。

  從今開始,將再無人提及這雪原深處的醜事,那些家族,還是高高在上,道貌黯然的大家族,大道統,而洗劍池,也還是一直七大聖地之一,一心仗劍伏魔的劍道聖地……

  ……方原的心忽然有些懶了!

  其實這個結果,與他想像中差不多。

  早在地宮之前,等待洗劍池弟子出現之時,他便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只是當這個結果真正的到來時,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有些洩氣,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也符和他對人性的瞭解,可也不知怎麼,聽到了這個結果時,心裡還是一陣陣失落,泛起了懶意。

  好像是傷勢未癒,一口氣吞吐,卻是未能直達自己心底。

  望著方原那疏懶的臉色,飛鬼兒猶豫了一下,小聲道:「還有呢……」

  「嗯?」

  方原抬頭看了他一眼。

  飛鬼兒大著膽子,道:「是關於公子你的……」

  方原面無表情,道:「你儘管說就是了!」

  飛鬼兒向後退了半步,然後才苦著臉道:「公子,你現在大大的有名了,整個雪原都在找你啊,據說,洗劍池在找你,地宮之後結束之後,起碼有一位元嬰劍仙和十幾位白袍留了下來,好像是因為你殺了他們的元嬰劍仙和幾位白袍,那勢頭簡直不找到你不罷休啊……」

  「承天劍道也殺氣騰騰的找你,許多地方蟄伏的魔頭都被調動起來了……」

  「除此之外,更有許多來歷不明的人,據人說起,好像是中州那邊的口音,也在到處打探你的消息,當時您是不知道那有多嚇人,似乎整個雪原到處都是人在追你啊……」

  聽完了飛鬼兒的話,整座法舟都變得死寂一般。

  氣氛忽然間有些壓抑的可怕。

  「怎麼會……」

  旁邊的嚴老魔臉色都變了,顫著聲音道:「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這麼一個問題,飛鬼兒自然回答不了,他只是個打探消息的,百知叟瞭解的最深,但也不敢回答,金寒雪更是不懂,只有滿心擔憂,白貓則只是伸了個懶腰,不屑於思考。

  最終還是只有方原回答。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苦笑了一聲,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三位老魔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現在那些人建地宮的事情黃了,所有的物資也都運到了魔邊,摻與了這件事情的人,也該受懲的受懲,該發往魔邊的發往魔邊去,仙盟挖出了這幾隻肥壯的蛀蟲,想必以後會更警惕,那些心懷二意的世家道統們得到了震懾,想必也會老實不少,可公子你呢?」

  一片沉默裡,平時說話最少的百知叟苦笑著道:「你前前後後奔波了數月之久,一身都是傷,結果什麼都沒得到,卻落得了這麼一個天棄地厭鬼嫌之的下場,又是圖了啥呢?」

  「天棄地厭,鬼嫌之?」

  方原聽了,也沉默了半晌,然後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那笑意,便像是多年以後的人,看著曾經的自己。

  便如看著傻子一般!

  閉上了眼睛,他眼前便閃過了閔長老臨死之前,嫌棄又憤恨的看著自己眼神,心裡也變得更為沉重了起來,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用很輕的聲音自語道:「是啊,圖什麼呢?」
x24685 發表於 2018-8-17 19:00
第五百五十四章 承天劍典

  「公子,何必這麼失落呢……」

  方原那失落的模樣,使得三位魔頭和金寒雪,都生出了無盡的擔心,猶豫了半晌,忙勸道:「事情也未必就走到了這一步,總還是要講道理的地方啊,這些道統也未必能一手遮天,上面還有仙盟呢,說不定如今仙盟的人也到了雪原上來找你呢,咱們退回去吧,總是有辦法逃離雪原的,公子你去和仙盟裡的人說說,他們曾經選中你,必然會為你做主的啊……」

  他們說了很久,方原才反應了過來。

  「不離開,要往雪原更深處去!」

  方原沉默了半晌,平靜的開了口:「我有自己的路走,哪有功夫考慮他們!」

  三位魔頭聽了,微微一怔,不敢再多言。

  而方原則沉默了很久之後,起身走到了舟弦上,在寒風之中清醒了一下頭腦。

  三位老魔倒是會錯了他的意思,於他而言,倒並不會因為雪原眾修追殺自己又或是別的什麼感覺到害怕,或是絕望,這件事,也不曾後悔,只是隱隱的,覺得有點沒意思而已!

  沒意思的事情,就不想了。

  被寒風一吹,方原心間那抹不快很快便消散了。

  然後他便打定了主意,凝神思索起了下一步的計畫。

  計畫倒也不難安排,畢竟如今整個雪原都在找自己,只怕自己一露面,便會引來無盡追殺,那自己如今,便只剩了往雪原更深處走去這一條路了,愈是往雪原更深處,人便越少,對於自己來說更安全,那地圖上所指的無生劍塚,本來也就在那雪原深處……

  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將當初在六絕宮時,用琅琊閣裡看到的那一卷凌昭劍經,向承天少主換來的承天劍道高深法門,一點一點推敲了過來,倒是發現,這法門的確高深,精妙非常,可惜多是一些修煉劍靈之道,而且其中一些關竅處,雖然隱藏的很巧妙,但方原也能看得出來,其實是少了一些關鍵東西的,想必是那承天少主也在防著自己,留了好幾手……

  當然了,有天衍之術在身,有沒有缺這麼幾手,對方原來說卻是影響不大,他還是可以從中看出承天劍道的修行法門和劍道理念,並試著領悟、借鑑他們劍道中的道理。

  但最終還是沒什麼用。

  他修煉的無缺劍經與承天劍道,本質上同出一門。

  因此他們或多或少,都在劍道之上遇到了同樣的問題,那便是劍意停滯不前,此前方原還以為他們都是劍意大成之後,才會去奪人神魂,修煉劍靈,如今卻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依著承天劍典上面的說法,劍意雖然有方法去修煉,但也不必等到劍意大成再修煉劍靈。

  劍意停滯之後,便可以奪人神魂,修煉劍靈了。

  不過,因著各人資質,道心的不同,情況也很多,有人才剛踏入劍意境界不久,便奪了劍靈,提升實力,也有人是等到了修意接近大成之時,才會去奪取其他人的劍靈。

  其間當然也有分別,修意愈強,可以駕御的劍靈便越多,品階也越強。

  依著方原猜測,那位承天少主,敢奪取洗劍池元嬰劍仙的神魂,劍意必定極為強大。

  而這承天劍典之上,對於劍意的修煉,便只有這麼一個訣竅。

  絕情絕性,磨煉道心,心間愈無罣礙,便愈是容易養成強大的劍意。

  方原推敲了這種法門許久,倒是隱隱覺得,輔以各種秘法,確實有可能使得劍意提升。

  「無缺劍經的道蘊是圓滿,因得人心有缺,所以注定不得圓滿,也正因此,修煉此劍之人,劍意都會停滯,無法繼續修煉下去,而這些邪劍修士,無奈之間,卻是想出了這個法門,絕心絕性,斬去心間一切,愈是接近了虛空,心間便愈是圓滿,難道就是這個道理不成?」

  方原思慮很久之後,將承天劍典放到了一邊。

  他甚至不敢再看。

  承天劍典是一部走上了邪途的劍道。

  但就算是走上了邪途,也的確是蘊含著大智慧的邪途!

  但可惜的是,自己要修的是「一」,他們修煉的卻是「無」!

  雖然同出一門,但實際上從這劍意磨煉之法開始,就已經走上了不同的路了。

  放下了承天劍典,方原又思索起了洗劍池的劍道,他曾經在六道大考之中,與李白狐並肩作戰,又曾被元嬰劍仙追殺萬餘里,對於洗劍池的劍道,多少也能看出一些東西來。

  如若他所料不差,洗劍池修煉的,乃是意境。

  他們追求某種意境,提升自身的劍意,最後又將這意境煉入道心之中,成就一顆劍心,所以,真的要按劍意、劍心這等境界來劃分的話,洗劍池才是最標準的進階之法,而無缺劍經,卻是野心勃勃,追求完滿無缺之意,凌駕於所有劍道之上,本身就是步子太大了。

  「真正的無缺劍心,存在嗎?」

  方原微微發怔,過了許久,才放下了劍典,收起了心思。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忘掉這些,將無生劍塚的地圖取了出來,仔細推衍著。

  事已至此,也只有寄希望於無生劍塚之上,雪州御劍宗的前輩劍師留下來的劍經裡面,提到了許多劍道的至深道理,可見那無生劍塚的存在是真,裡面有劍道傳承也是真,也可見那位絕世狂人三世劍魔確實是一位劍道強者,他留下的傳承裡面,定有劍道秘法……

  如此這無生劍塚的地方,他已推衍出了大部分,只剩了最後一角。

  已然可以確定,這無生劍塚,便在第九道雪線無岸河對面,只是讓方原想不通的是,那剩下的最後一角,看起來只是幾個點連成的奇怪圖形,又究竟是代表了什麼東西?

  也懶得多想了,且先去了無生劍塚再說!

  而當他們從藏身的那座隱秘的雪谷裡出來之時,便也很快便遭到了追殺。

  如今雪原之上,盛傳他一顆頭顱價值連城的消息,因此一旦露面,不論是誰,都會立時引來大批人馬的追殺,既有效忠於洗劍池的,也有暗中聽命於承天劍道的,更有一些中州高手收買來刺客殺手,或是譴入了雪原的死士,嗅到了腐肉一般的蒼蠅一般追蹤過來。

  而到了這時候,方原便只選擇了一個方法,那便是躲。

  如今的他傷勢雖然痊癒了不少,卻心意疏懶,連與這些人爭鬥都不願了。

  遇到了人,能逃則逃,實在逃不掉了,若是可以讓三位老魔解決的,便也靠他們解決。

  對這三個老魔頭,方原倒是大方了起來,此前他不過是以毒丹制住了這三個人,借他們些力氣用而已,但如今,卻是手頭上有的寶丹,法寶等等,都給了他們不少,甚至還在功法上幫他們推衍了幾分,卻是猶如奇蹟一般,使得三個老魔頭的實力都上漲了不少。

  這三個老魔頭自然是又驚又喜,完全不明白方原怎麼忽然對他們這麼大方了?

  有了好處,當然做事也賣力,一路上替方原解決了不少麻煩。

  不過他們的根基畢竟在這裡擺著,一些小問題可以解決,但真正的遇到了高手,卻絕非對手,而只有遇到了這等躲不過三個魔頭也解決不了的,方原才會偶爾出手一次。

  但只要是他出了手的,便無一活口。

  三位魔頭與金寒雪,都感覺到了方原心裡憋著一團火,不太敢跟他說話了。

  如此慢慢前行,已漸漸橫渡了第七道雪線的大部分區域,接近了第八道雪線,到了這裡,寒風更為酷烈,風雪如刀,便是金丹修為也抗不住了,平時只能躲在法舟裡,偶爾現身於風雪之中,幾乎立時便會被凍傷,那等風雪,已經如同元嬰大修的神通一般可怖。

  終於有一日,三位老魔頭受不住了。

  他們一起過來找方原,你推我,我推你,最終一起推飛鬼兒。

  飛鬼兒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哀聲道:「公子,我們實在抗不住了,這裡的嚴寒太可怕了,便是天天躲在了法舟層層大陣裡面,我們也凍的法力都要凝固了一般,雖然公子你這段時間對我們也恩重如山,該當效力,但再往裡面走,我們恐怕就只能永遠留在這裡了啊!」

  嚴老魔也可憐兮兮的道:「對啊公子,我們也知道你有無生劍塚的地圖,想要去尋那劍魔傳承,但相起那傳說中的絕世造化,我更想活著回去和八十一個小妾團聚啊……」

  百知叟嘆了一聲,道:「公子莫氣,不是我們三人膽小,不願追隨公子,實在是過了第八道雪線之後,我們三人也沒什麼用了,只能終日躲在法舟裡,不能為公子跑前跑後,而且,若是再往前走,有可能遇到的對手恐怕也是遠超我們三人修為的,倒是拖累了公子……」

  方原聽他們說了半晌,才緩過了神也似,看了他們三人一眼。

  三個老魔立時同時露出了可憐兮兮的模樣!

  心裡低嘆了一聲,方原便直接將一粒丹藥放在了案上,道:「這裡面的丹藥用水化開,你們三個人分著飲了,體內的丹毒便會化作大補之物,反而可以提升你們的修為了!」

  三位魔頭沒想到方原直接便答應了,皆呆了一呆,半晌之後,忙去搶那丹藥。

  被嚴老魔死死攥在了手裡之後,三個人才消停下來,一步三回頭的下了法舟,見方原確實是要放他們離去,才疑心盡去,大聲的保證道:「公子,我們一定不會洩露你的行蹤……」

  方原沒有回答他們,只是看向了金寒雪。

  金寒雪懷裡抱著白貓,一見到方原的眼神,立時搖頭,道:「我不走!」

  方原道:「裡面太冷了,便是我也承受不住,你進去了太危險!」

  金寒雪聞言,鬆了口氣,道:「我抱著寶兒,就不會感覺冷了,你不用擔心我!」

  「寶兒?」

  方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了那隻老貓一眼。

  倒是沒有想到,這白貓居然還有這等本領,也難怪金寒雪過了第三道雪線之後,一直抱著白貓,而且她可以一直安穩呆到現在,除了大部分時間,都一直躲在法舟大陣裡之外,便也有一直抱著白貓的原因吧,若是如此,那自己抱著白貓的話會不會也有效果?

  白貓察覺到了他的眼神,只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方原無奈,反正天下人都已嫌棄自己,也就不多這麼一隻貓了。

  再往前去,第八道雪線便已在眼前,自己也就可以開始自己真正的磨煉了!

  人心沒意思,但雪原風雪,總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x24685 發表於 2018-8-18 12:27
第五百五十五章 深入雪原不回頭

  三位老魔離開之後,法舟啟程,繼續向北而去。

  穿過了第八道雪線之後,寒冷更是加劇,天地之間,滿是如席大雪,如刀狂風,到了這時候,就連法舟都已無法飛行,強烈的罡風呼嘯,幾乎將法舟都要撕成碎片,因此方原和金寒雪,只能將法舟留在了一處雪坳裡,然後帶了所有的暖玉和禁陣,在雪地裡徒步而行。

  這一走,便是月餘功夫,每日只能行走很短一段路,便要挖出一個雪窟來休息。

  雪原之上,有數可計的九道雪線,本來便是天塹。

  傳說中,第一道雪線,便是凡人禁地,因為凡人進來,便受不住那無邊風雪了。

  而第三道雪線,便是築基禁地,後面的風雪,築基也承受不住。

  第七道雪線,則是金丹禁地了。

  當然,這個劃分並不那麼精準,只是一個粗略的計量,用來形容雪原之上的風雪之寒.

  若是帶足了禦寒之寶,又做好了準備,沒有碰到什麼凶險的話,那麼便是凡人,也未嘗不能深入雪原,築基修士,也是有可能在第三道雪線之後活下來的,而若是沒有什麼要緊之事,便是元嬰修士,也不願輕易的跨越第八道,甚至是第七道雪線,給自己找罪受。

  到了這第八道雪線之後,狂風暴雪,幾乎比前面強烈了一倍,在前面,還只是會吹散靈氣與神識而已,到了第八道雪線之後,那幾乎是可以將自己外放的法力也吹散了,也就是說,元嬰別說出殼,神通都使不得,因此元嬰,也只是比金丹境界多了一口內息而已。

  這就像是一個身體虛弱的老人和一個壯碩的年青人闖進冰天雪地裡一樣,雖然壯碩的年青人確實更能扛一些,但也比老人沒有太大的優勢了,大家都不是這一方天地的對手。

  第八道雪線,有不歸路之稱。

  意為穿過了這一道雪線,便再也沒有人可以回來。

  不過方原與金寒雪沒有考慮這麼多,直接就一頭紮了進去。

  方原將這當成了自己的磨煉,也將這天地,當作了一位越來越強大的對手。

  進入了這第八道雪線之後,他便無時無刻,不在與天地對抗著,一身所學,盡皆用了出來,在前面磨煉自己時,他還刻意的取下身上的禦寒之物,儘量的施展劍道來對抗風雪,但到了這時候,就不必這麼麻煩了,一切的方法,一切的法寶,都儘可能的用了出來……

  活下來,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與方原倒是不同,金寒雪入了第八道雪線之後,反倒顯得輕鬆的多。

  在第三道雪線時,她便已經快要扛不住的樣子,如今穿過了第八道雪線,還是一副快要扛不住的樣子,身上裹了厚厚的白熊皮裘,裡面前胸,後背,雙膝,雙肩處,都墊上了上佳的暖玉,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服一顆火丹,搖搖晃晃的跟在了方原身後艱難的行走。

  而白貓就縮在了她的心窩處,只露出個腦袋,一副觀光的模樣。

  天地如此艱難,倒也有些好處。

  那便是第八道雪線之前,他們還遇到了幾波對手,經歷了數遭惡戰,但入了第八道雪線之後,卻是一下子絕跡了,別說看到人,就算是雪獸都沒看見個影子,清閒了許多。

  在這裡,只需要對抗天地就成,不必考慮其他的事情了。

  如此,艱難得渡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筋疲力盡的方原與金寒雪,終於堪堪趕到了一片冰棘林之前,這裡乃是雪原之上的一道奇觀,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寬約三四里的冰棘,道道直指蒼穹,彷彿是亂劍一般,沿向了遠方不知處,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天地奇觀。

  而這冰棘林,便是第九道雪線了。

  望著在天光之下,散發詭異光芒的冰棘,方原都幾乎暈眩了過去。

  他都不明白,自己這一個月,是如何過來的。

  在這一個月時間裡,他甚至大腦都已停止了運轉,只為了留住任何一絲微弱的精力,好使得自己可以對抗更多一分的嚴寒,肉身早已疲倦到了極點,法力更像是已經不存在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太岳城下過的一場大雪。

  在那酷寒的嚴冬裡,因為幹活不麻利,打碎了一隻碗的他,被嬸嬸丟到了冰天雪地裡大半夜,身上只穿了一件露著洞的單麻衣,也是這般看著眼前孤寂而沉靜的積雪,四面八方,都是無邊嚴寒向自己湧來,他感覺身體在一寸一寸的失去知覺,感覺到一種無邊的恐懼。

  那一次,終是叔叔心軟,後半夜將他抱回了屋子裡。

  但這一次,又有誰來將自己抱回去呢?

  方原呆滯了許久,才緩過了神來,發現自己居然走神了。

  意識如絲,似乎在悄悄的從自己識海裡流走。

  他晃了晃,苦笑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凍僵的臉上表情有沒有變化,但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笑了……然後便繼續向前走去,踩著光滑的地面,一點點穿越冰棘林。

  僅僅是穿越這不過數里之遙的冰棘林,便用了方原四天的時間。

  然後他面對著第九道雪線之後,那遙遙無盡的風雪,沒有猶豫,繼續向前走去。

  ……

  ……

  「那小兒居然真的越過了第九道雪線了,還要追麼?」

  方原不知道的是,也就在他身後不足十里之處,便存在著一批人。

  這批人約有五六個,身上都背了一柄半透明的冰劍,此劍極是神異,便是在天寒地冷的雪原深處,似乎也比周圍的風雪更寒冷,將其縛在了背上,便使得這幾個修行之人整個的氣機,都融入了風雪之中一般,天寒地冷,罡風呼嘯,卻有大部分寒意,都被抵擋住了。

  當然,這畢竟是接近了第九道雪線之地,哪怕有這等神異的冰劍護體,這幾個人也並不輕鬆,從他們被凍的鐵青的面孔,以及幾乎要凝滯不動的法力來看,他們也快到了極限,臉色十分憔悴,遠遠看著那一片亂劍一樣刺向了天空的冰棘林,臉上都露出了驚怖之色。

  「咱們洗劍池三十六位弟子,兩位元嬰長老,一路追蹤這賊子,結果在這風雪之中,不斷有人掉隊,就連魏長老,都為了救兩位跌入冰崖之中的弟子受了傷,被迫返回,如今只剩了我們六個,也是靠了仙門賜下的萬年冰魄劍,才勉強趕到了這裡,再往前去的話……」

  有人青著一張臉道:「恐怕就算是萬年冰魄劍也幫不了我們了,此劍能夠幫我們抵禦嚴寒,護住我們的心脈,但第九道雪線之後,風雪太恐怖了,恐怕我們撐不住啊……」

  聽了這話,就算是那位元嬰長老,臉色也有些沉吟了起來。

  他是元嬰,修為高過了眾人,但越過了第九道雪線,一樣不知道有沒有命可以回來。

  「咱們畢竟還有萬年冰魄劍護體,那個人卻不見得有此異寶,他都敢進去,咱們還能弱於他不成?」一片沉寂裡,一位個子矮小的年青人,雙手用力搓著,呵了口氣,冷笑道:「況且,既接了劍首之令,要帶此人回去,又豈可畏懼雪原寒冷,裹足不前?」

  一邊說著,一邊目光掃過了眾人:「我打算繼續跟上,你們呢?」

  「宣遲,你……」

  聽得了這話,那位元嬰劍仙也是臉色一變,欲言又止,看著那名喚宣遲的弟子背後的冰劍,心想,你那一柄,才是真正的洗劍池七大名劍之一的萬年冰魄劍,或許可以抵擋這雪原風雪,但其他的弟子只是那伴隨了萬年冰魄而生的玄冰之劍,卻不見得抵擋得住啊……

  但周圍幾位洗劍池弟子卻是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了一抹冷意,沉聲道:「宣師兄既然這麼說了,我們又豈會畏懼,都說九道雪線之後有三世劍魔的傳承,呵呵,咱們也正好進去看看,那位上古時期的大魔頭,在劍道一途,是不是真的比我們洗劍池更強……」

  風雪呼嘯,這位元嬰劍仙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齊齊舉步,向著冰棘林走去。

  ……

  ……

  「真有種啊,居然就這般衝過去了?」

  而在另一廂,距離洗劍池弟子們約三四里的地方,也正有人進行著同樣的對話,承天少主將一塊火紅色的玉盤扣在了心口位置,又將七八粒如龍珠一般大小,潔白如雪的丹藥吞進了肚子裡,迎著風雪長長吁了口氣,望著那一片耀眼生輝的冰棘林,淡淡笑了起來。

  「少主,這第九道雪線,比傳言中還恐怖啊,我們真要過去嗎?」

  在他身邊,四位長老,以及另外三四個黑袍的邪劍修士,都臉色微變,憂心忡忡。

  「事百里者半九十!」

  那位承劍少主冷冷一笑,道:「一路追趕,故意不向他真正的下殺手,甚至還幫他冒著險阻撓了一番洗劍池的人,不就是為了讓他在前面引路,好將我們引入無生劍塚麼?如今無生劍塚便在眼前,你們卻畏懼了這雪原風雪,不敢再繼續向前走了不成?」

  迎著這位承劍少主的話,周圍諸修,頓時皆面露難色。

  盡皆心想:你有那朱雀神石護身,我們可沒有啊……

  有心不去挑戰那第九道雪線之後可以要人命的風雪,但一想到了自身修為上的隱疾,還需要無生劍塚裡面的傳承救命,便也只能狠下了心來,咬緊牙關:「那就一起進去吧!」
x24685 發表於 2018-8-18 22:03
第五百五十六章 無生劍塚

  飛盤山、琉璃雪、雲下峰……方原越過了第九道雪線之上,一點一點對照著地圖之上推敲出來的地勢,確定自己是在向著正確的方向走去,當然,做這些,也只是在反應緩慢到了極點的情況下,第九道雪線之後,那種可怖風雪,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那似乎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抵禦,每一絲風雪,都可以直接將人貫穿,彷彿被凌遲,千刀萬剮,只是不死。

  就連方原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被凍死,或者說他已經無暇去想這些小事了,只是心間抱有了一絲希翼,便存了一口氣,邁動著自己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一身的法力,似乎都已經凝固,不過好在,方原一身修為紮實至極,他築基之時,本就是五行築基,其中有水行之力,可化風雪,而後來所修煉的玄黃一氣訣,更是將變化推衍到了極致,如今運轉風寒之法,也可以勉強護住自己的心脈,使得他撐得更久一些。

  不過這種做派,便相當於時時在承受可怖的神通攻襲,壓力大到了難以想像……

  方原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又或者說,他不再想這個了。

  置生死於度外,眼前只存在了大道。

  哪怕思維已經流於僵化,但本能還在摧著他向前邁步。

  ……

  ……

  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在雪原之上,留了一行深深的足跡,風雪之後,又變得很淡。

  漸漸的,他也不知深入到了雪原多遠,抬頭看時,在某一刻看到了一抹絢爛的光華,好像天光,又似仙意,盤亙在天邊,凝久不散,在那一刻,他痴痴的盯著那抹光華看了很久,直到一聲貓叫將他喚醒了過來,才低下了頭,繼續在這似乎沒有盡頭的雪原之上跋踄。

  其實過了第九道雪線,距離地圖上所指的無生劍塚便已經很近了,只是如今他這般踽踽獨行,速度卻是慢到了極點,而這段路途,便也顯得無比的漫長,長到似乎走不完。

  但方原如今已經忘了時間與周圍的一切,心裡抱了一個念頭,要嘛走到死,要嘛走到終點,因此他便這般硬撐著,從來沒有停下,修行之人在這時候的優勢倒是顯現了出來,若是凡人,在這時候早就凍死累斃了,但修行之人卻可以強行操控自己的肉身。

  只要一念尚存,哪怕是肉身已死,也可以讓它繼續邁步。

  方原不知道自己死了沒有,但他知道自己還未走到終點,便一直沒有停步。

  之前他還會每隔一段路便休息一下,如今卻連休息也省了,因為他知道,此時的自己,一旦停了下來,便立刻就會是徹底消亡的狀態,也就再也不會再有走到終點的可能了。

  ……

  ……

  「方原師兄……方原師兄……」

  耳邊似乎傳來了幻音,方原神識都已被凍僵,因此模模糊糊,像是隔空震鼓,過了很久,這聲音才清晰了起來,他定了定神,意識到是金寒雪在喚著自己,如今她那張也被風雪凍的已經不怎麼好看的臉上,此時正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一邊抓著自己,一邊向後面指著……

  方原目光呆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視線轉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斷崖!

  斷崖深不可測,不可見底,空中風雪狂舞,斷不可能飛躍,而在斷崖之上,則有一座黑色的石門,石門之後,卻是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玄鐵吊橋,橫跨了數百丈的距離,另一端探入了蒼茫不可見的風雪之中,在風雪之中,搖搖晃晃,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玄劍之門?」

  方原廢了很大的勁,才反應了過來。

  心間微微生出了一絲苦澀的喜悅之意。

  無生劍塚的那一道地圖之上,最後的標識,便是這麼一道斷崖。

  也就是說,依著無生劍塚地圖所指,看到了這一道斷崖,便等到已經找到無生劍塚了。

  自己這一條路,即將走到盡頭了。

  「走吧!」

  方原艱難的說出了兩個字,然後緩緩向前走去。

  ……

  ……

  找到了這道斷崖,還不值得欣喜,無生劍塚之前,不可能沒有試煉,這一座橋,也應該只是試煉之一,不見得如此就能輕易過去,只是到了如今,方原也沒有更多的心神去思量推敲了,他只是凝聚起了最強的心神,推衍一番,確定這橋上沒有什麼禁制後,便走了上去。

  風吹橋動,搖晃不已。

  下面是深不可測的斷崖,空中皆是狂亂罡風。

  不可飛掠,只能走過去,而若是跌了下去,也一定會被下方的罡風絞成碎片。

  方原收回了心神,便直接向前走了過去。

  以他的修為,還看不出這上面的禁制來,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畢竟,這橋立在這裡,便是為了讓人通過的。

  心裡抱了此念,方原可以說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心理準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走在前面,金寒雪走在了後面,二人一前一後,提心吊膽,但一直走到了鐵橋的另一端,也沒有出現什麼異狀,直到穿過了半空中的迷茫風雪,雙足踏上了踏實地面,還有些難以想像。

  「難道是歲月太久,這吊橋上面的禁制都已經朽化了?」

  方原也只能這般想,然後便繼續向前走了過去。

  穿過了一片彎彎繞繞的雪道,繞過了一方倚立如劍的山壁,方原眼前出現了一條河。

  早在第一道雪線開始,便是滴水成冰的寒冷,但在如今的雪原之上,第九道雪線之後,卻忽然間出現了一條河,寬闊無邊,嘩啦啦作響,自遙遙東方奔來,直向西方流去!

  河水清澈,幽寒,十分美麗,也十分詭異!

  「這是第二道試煉麼?」

  方原立身於河邊,覺得這肯定什麼試煉存在了。

  金寒雪望著這一條河,也怔怔的想:「難道這就是我們金家典藉上記載的永不結冰的幽河?這可是能夠助人成就天道築基的道種啊,居然就這麼存在於這裡,就在眼前……」

  然後她眼神驚恐了起來:「這麼條河在這裡,肯定有什麼古怪吧?」

  白貓感覺到她的心跳加劇,便有些鄙視她的膽小。

  然後它懶懶伸了個懶腰,它準備出來做點什麼。

  但方原沒有等到它出來,便已然搖搖晃晃的向著河邊走去。

  看著那一條寬闊的冰河,他用如今所剩不多的思維考慮了一下,但他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只是目光遠遠掃去,向著周圍打量了幾眼,便看到十幾丈之外,居然有一艘石雕的怪舟浮在了這河水之上,泊在了岸邊,河水清澈,石舟如墨,看起來更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既然有船,那便划船過去吧……

  方原直接走了過去,抬步上了怪舟,采冰作漿,慢慢劃了過去。

  「方原師兄,你……」

  金寒雪急的大叫,嚇的渾身冰冷。

  那怪舟就這麼放在那裡,一定是有什麼玄機的啊……

  你怎麼就直接上去了呢?

  想要阻止,但在這冰天雪地裡,她自己都沒有多少生機可言,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因此她也只能呆呆看著方原劃了怪舟,向著對岸漂去。

  不僅她愣住了,剛剛從她胸口處探出了頭來的白貓也呆住了。

  ……這個傻子,要淹死了嗎?

  不過在他們驚愕的眼神裡,就見到方原老老實實的劃到了河對岸,跳了下來,然後怪舟便又順著河水,自動漂了回來,方原回頭看看他們,似乎是在等他們也划舟過去……

  金寒雪徹底愣了,百思難解,只好也踏上怪舟劃了過去。

  再後面,他們又一路向前,過鐵劍林,穿火灰谷,又走了一片被風雪蝕出的山洞,每一處,看起來都似乎無比的凶險,讓人不敢冒然穿過,但他們偏偏就無風無波,用最安全的方法通過去了,不僅是金寒雪,就連縮在了她懷裡的白貓兩隻眼睛也瞪得溜圓了。

  一點一點向前走,最後穿過了一片濛濛雪霧,來到了一片雪谷之前。

  走在前面的方原身形忽然站定了,呆呆的看著前面,久久不動。

  金寒雪也急忙跟了上去,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心間起了一陣複雜的情緒。

  空生五世,葬劍於此!

  在方原的面前,是一個黑色的石碑,上面有劍痕劃出來的字。

  那石碑看不出有多麼古老,似乎數萬年來一直在此,但字跡卻依然清晰。

  「這裡就是無生劍塚?」

  金寒雪心間生出了一番喜悅:「這裡就是三世劍魔的傳承地?」

  她直感覺如在夢裡,幾乎不敢想像,這傳說中的無生劍塚,真的就這麼找到了?

  方原臉上明顯沒有太多的喜悅之色,甚至若是仔細看去,似乎還有一絲憂色,但注視了這石碑許久,才繞過了石碑,向前走去,沒走出幾步,便覺得地下冰雪鬆軟,然後他直直的陷落了下去,跌倒在了同樣鬆軟的積雪之上,廢力的抬起頭來,便看到了一方洞府。

  那是一座幽深黑暗,而又顯得古老的洞府。

  又或者說,這是一座石宮,一座寬廣無邊,而又古老蒼茫的石宮。

  很難讓人想像,在這酷寒無比的極北雪原之上,是如何建起了這麼一座石宮的。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若真是沒點神異之處,還算什麼無生劍塚?
x24685 發表於 2018-8-19 13:00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個玩笑

  「終於還是找到無生劍塚了……」

  方原立身於無生劍塚之中,許是身心皆已被凍僵,心裡居然沒有生出什麼激動之意來,過了半晌,才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卻見自己落下來的地方,乃是這座石宮的正殿位置,上面似是因為時間久遠,被風雪腐蝕,因此碎裂了一塊,也不知道這劍塚是本來就沒有什麼禁陣,還是時間太久,所有的禁陣都已經朽化了,總之他們就這麼簡單的掉了下來。

  劍塚牆壁森嚴,倒是將外界的風雪擋在了外面,讓人感覺好了很多。

  方原恢復了些許力氣,才慢慢的向前走去,在這森然而寬廣的地宮裡面,慢慢的走著,沿途打量著那些破舊的道殿,蒙塵的石床,朽爛的壁畫,斑駁的劍堂和無數的石室等等……

  也不知是這劍塚之中本來就沒有禁制,還是時間太過久遠,禁制都已朽化了,倒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讓他得以好好的打量著這地宮裡的一切。

  這一座地宮很大,或者說很空曠,周圍都是結了冰的玄鋼岩,看起來十分的古老,可以看得出來,這一座地宮曾經的森嚴與輝煌,但如今,卻只剩了空蕩蕩的森冷之意。

  走到了一方巨大的道殿之時,可以看到這裡有著長長而高大的書架;

  而在道殿對面,還有一處高大的丹室,丹室中間,能夠看到一座黑色玄石雕就的丹爐,十分的古老,裡面有著早已結成了硬石的丹灰,而在周圍,則有一排一排的石雕丹架。

  劍塚最深處,更是有著一塊寬達數十丈的試劍石,玄石雕就,劍意尚存。

  金寒雪也在一路跟著方原看這地宮,心神漸沉。

  可以看得出,這無生劍塚,確實存在過無數的異寶和傳承。

  但如今,卻什麼也沒有了……

  那道殿裡的書架子上,也不知道上面存放過什麼典藉,但如今,卻是顯得空蕩蕩的,只有稀疏的幾根竹簡,散亂的留在了角落裡,上面的字跡也已模糊不清,根本看不真切。

  那巨大的丹室裡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座孤伶伶的玄石丹爐,此外毫無一物,只是偶爾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一些似乎質地不菲的丹瓶碎片,除此之外,卻是一顆丹藥也沒剩下。

  而在最後面的試劍石上,有著許多的孔洞,看那痕跡,似乎曾經有無數把劍插在了上面,但如今卻只剩下了這些孔洞了……道卷、異寶、藏劍,什麼都沒有了。

  剩下的,只有些許它們曾經存在的痕跡!

  金寒雪眼神都變得有些驚恐了起來!

  她想到了一個問題,難怪她與方原一路過來,這麼的順利,途中也看到了幾處痕跡,像是原來布下過禁制之處,但他們直接這麼走了過來,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之前他們還以為,這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所有的禁陣都已經腐化了,但實際上,這是被人破掉了啊……

  早在他們之前,便已經有人來到過這無生劍塚了!

  早就有人將這些的東西都搬空了。

  如今他們找到的,只是一座空空蕩蕩,毫無剩餘的空冢……

  其實不用太耗費太多的心神,金寒雪便想明白了其間的緣由。

  其實這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倘若不是有人來過無生劍塚,世間又怎麼會有地圖流傳?而三世劍魔,畢竟是數萬年前的人物,自那時至今,不知多少聰明人物出現,又怎麼會真個把這麼大的傳承留到如今?

  至於為什麼沒有人知道無生劍塚已經被搬空的消息,就更簡單了。

  若非迫不得已,誰會公然宣稱自己已找到了無生劍塚?

  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些問題容易想,但金寒雪卻有些擔憂的看向了方原。

  這一路趕來,她與方原交談不多,卻也能夠感覺到他心裡那一股子希翼,也知道他一直在尋找著什麼,心裡一直有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尤其是深入雪原,便像是為了躲開外面的一些麻煩也似,但如今,他們終於找到了無生劍塚,卻發現這劍塚居然是空的……

  她難以想像這對方原對形成什麼的打擊……

  ……

  ……

  這時候的方原,已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坐在了這空空蕩蕩的大殿裡,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疲憊,又有些自嘲之意,沉默了許久,才喃喃自語:「最後一道希望也沒有了麼?」

  「老天,非要跟我開這麼一個玩笑麼?」

  「……」

  「……」

  他的聲音顯得很平淡,甚至很冷靜,但金寒雪卻從中聽出了某種極度的失落之意。

  她忽然十分擔心,蹲在了地上,握著方原的手掌,道:「方原師兄,你不要太過失望,這裡是空的,但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啊,我們先回九州去吧,這世間典藉無數,劍道如鯽,總是可以找到一些辦法的,世間有神訣,有仙法,甚至天功都有無數,你不要……」

  「其實,沒用的!」

  方原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低聲道:「寒雪師妹,你知道麼,其實我早就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只是不願承認而已,我只是用這無生劍塚吊著自己的心念而已……」

  說著話,他臉上的神情愈發的疲憊,但聲音裡,卻似乎多了些激動之意:「早在發現了那些人搞得地宮之時,我便已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哈哈,無缺劍道,便是要結成一顆無缺劍心,可是人心本來就是殘缺的啊,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人心殘缺,又怎麼可能結成無缺劍心?我其實早就知道了這是一條死路,無生劍塚裡面不管有什麼,都解決不了的死路……」

  「你……」

  金寒雪聽了他的話,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有些聽不懂方原說說的話,只是看出了他十分的失落,十分的絕望。

  心裡難以言喻的擔憂升了起來,但卻只能看著。

  方原笑聲越來越大,眼中似乎也出現了些許瘋癲之意,自言自語著:「或許,一開始錯的就是我,我認為道心足夠堅定,便可以走出別人走不出的路,但倘若本來就沒有路呢?」

  「我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不惜甘冒大險,險死還生,但我又是做給誰看的呢,誰又在意我做的呢?我自一心要扶正除邪,但倘若天道本就如此呢,人心有缺,因此世人便有正便有邪,這都是天道注定,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這一切,有什麼必要去扶正這一切呢?」

  「千千萬萬年過去,人還是會這樣……」

  「無論是九州還是雪原,又或是魔邊,妖域,世間萬千生靈,無論妖魔鬼怪,神仙修儒,都是這樣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有靈之物,便會有邪念惡念,變不了的……」

  「因為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只有殘缺的,才是大道啊……」

  「……」

  「……」

  他的聲音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上一片疲憊,落寞的便像是一張蒼白的紙。

  金寒雪已全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卻能感覺到他心裡那無痛苦的感覺,甚至隱隱的,還能夠察覺到在他這落寞與痛苦之間,隱隱升出來的瘋魔之意,心神都已絞到了一起。

  就算是白貓,在這時候,也認真了起來,瞳孔直豎,緊緊的盯著方原。

  「上天,讓我追逐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就是為了讓我明白這個道理嗎?」

  方原低聲苦笑著,眼神裡的疲憊已達到了極致。

  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得是,便在他識海之中,於此頹喪之際,忽然間有淡淡的血色湧了出來,那是一柄劍,一柄一直埋藏在了他的蛤蟆雷靈體內,被無盡血氣滋養的邪劍,此劍一直未曾甦醒,但如今,那柄劍裡,卻隱隱有一個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意識,漸漸甦醒。

  而隨著這意識的甦醒,便有淡淡的血氣流露了出來,爬進了方原的識海之內,緩緩盪開。

  而如此一來,方原的意識,便更趨向了一個可怖的邊緣……

  內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郁氣!

  「滿懷希望,卻總落得一場空……」

  「受盡磨難,也只看到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所以老讓我走上的,終究只是這麼一條路嗎?」

  他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將腰間的乾坤袋取了出來,直接傾在了地上,這乾坤袋裡的東西,本來就已經不多,而方原那已經充斥了淡淡血霧的目光,更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很快的落到了其中的一個紋著詭異花紋的白色骨罈上面。

  這是他在穿越第三道雪線時,承天劍道邪劍修送給自己的見面大禮……

  他知道那裡面放著的是什麼!

  在這時候,他身上浮現了若有若無的血氣,心神絕望,萬念俱灰。

  心間居然生出了無盡的渴望,慢慢伸出了手……

  ……他向著那白色骨罈伸出了手!

  臉上露出了一抹失落至極的表情:「既然大道本就殘缺,我又何必固守於什麼正邪?」
x24685 發表於 2018-8-19 18:19
第五百五十八章 魔念四起

  「憑什麼?」

  「憑什麼那些世家道統在大劫來臨之際,自毀牆角,畏難趨安,在雪原之上築下地宮,甚至搶奪魔邊資源以肥自身,最終居然只是如此輕易便將一切消於無形,只是扔出幾個替罪羊來,便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們憑什麼做下了這等事情還能安然無恙?」

  「憑什麼我們為了這件事冒了這等大險,無數次險死還生,終於將這件有功於世間的事情解決,但卻無人提到我們一句,沒有褒獎與讚譽,沒有相應的保護,甚至都沒有人站在自己這邊說一句話,明明做了對的事,反而要在這雪原上,受這無數蠢人的追殺?」

  「……」

  「……」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明明下過了苦功,明明自己在六道大考之中證明了自己的資格,偏偏這麼多人入了崑崙山,唾手可得那無數造化,自己卻一無所有,要到雪原上來苦熬風雪?」

  「為什麼自己已經足夠堅定,歷盡艱辛來到了這雪原之上,頂寒冒雪進入了第九道雪線之後,卻發現這無生劍塚是空的,為什麼那些修煉邪法之人,都可以一個個走出自己的路來,為什麼自己只是堅定正邪分際,老天卻偏要讓自己走到這麼一條沒有希望的路上來?」

  「……」

  「……」

  自從當年太岳城外,方原無意中得到了這一方來自妖域的血海魔印,便一直與它糾纏至今,不過這魔印雖然厲害,但還沒有被足夠的血祭力量喚醒,再加上方原向來都是道心堅定之人,所以也一直沒有被它影響到,久而久之,方原甚至已經快要忘了這一方魔印的存在,但誰也沒想到,於此雪原之上,求而不得,道心失守之際,這魔印居然又跳了出來作亂!

  聲聲低語,絲絲魔念,悄然而來,充斥於方原識海。

  而在這一霎,方原本就心間沮喪,被這魔意影響,更是加劇了內心裡的那股子鬱憤之意,使得他幾乎就要徹底忘掉了一切,只是內心裡,畢竟還有一絲執念,有著一絲猶豫。

  那就像是已然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但在實施之時,還是有些猶豫。

  也因著他這一縷猶豫,伸向了白骨罈的手,便越來越慢……

  「哈哈,你還在等什麼呢?」

  「你以為自己是在做對的事情嗎?」

  「在別人眼裡你只是一個傻子,出力不討好的瘋子!」

  「……」

  「……」

  「那些被你毀掉了避劫希望的世家,自然恨你,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洗劍池也同樣恨你,恨你害得他們仙威受損,邪劍修也同樣恨你,恨你借了他們力量,卻又戲耍了他們……」

  「就算是仙盟,難道就真的感激你麼?」

  「不,你真以為仙盟辯識天下,不知道這雪原上發生的事情嗎?或許他們早就知道了,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因為仙盟也只有讓這些大世家,大道統安了心,有了比別人更多的生存機會,有了劫後角逐天下的可能,才可以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將更多資源拿出來……」

  「所以你認為自己立了功,但實際上連仙盟也覺得你在多事啊……」

  「……」

  「……」

  「你以為自己是在走正道嗎?」

  「別人眼裡哪會關心你走的什麼路,他們只知道你是出身寒門,毫無背影關係的散修,用得著你時,你便有幾分價值,不用你時,也不過棄如蔽履,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吃盡了苦頭,仍守著正邪一線,但人家眼裡,你卻只不過是一個修行路斷,前途盡毀的可憐蟲啊……」

  「實力,惟有自身實力是真……」

  「……」

  「……」

  隨著諸般魔念升騰,方原的識海之內,已是血海翻騰,掀萬丈血光。

  似乎看去,那萬丈血光,居然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血人,糾纏在一處,掙扎呼號,直向著方原湧了過來,無盡的低微碎語在他耳邊響起,有的憤怒,有的傷感,都像是方原的聲音。

  這等聲音,在識海裡化作了可怖的力量,在拚命將方原扯入血海之中。

  這裡面的很多問題,都是方原早就想過,也想明白了的一些事情,就像是仙盟對那些世家道統的處理,仙盟也只有這樣做,因為大劫來臨之際,這等醜事不可公開,否則定然會讓天下修士寒心,在這需要聚攏天下人心的時候,必要的一些妥協,是不得不做的……

  可就算是明白又怎樣?

  心裡還是不痛快!

  心裡不痛快,便出現了裂痕,這血海魔印,便有了可趁之機!

  「方原師兄……」

  而在外界,金寒雪呆呆的看著方原,早已不知所措,只能緊緊的握著方原的手。

  她這時候自然不知方原識海裡發生的一切,只能看到,這時候的方原身上有血氣籠罩,雖然隨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那血氣的增漲速度似乎停止了,但還是沒有散去,而方原,則顯得有些痛苦,似乎在竭盡了全力阻止著什麼,又像是身陷泥潭之中,在拚命的爬將上來。

  而在這時候的白貓,則只是蹲在不遠處,冷幽幽的看著方原。

  森冷而空蕩的劍塚之中,陰風呼嘯,清冷無邊。

  時空彷彿在這一霎那間凝固住了……

  「……」

  「……」

  「這裡就是無生劍塚了麼?」

  也就在金寒雪擔憂到了極點,只是握著方原的手,一心為他祈禱之時,忽然間身後不遠處,有人驚愕的聲音響起,她大吃了一驚,急忙回頭,便看到了幾個白袍人跳了進來。

  那幾個白袍身,也是一身的寒氣,背後都縛著一柄半透明的冰劍,看起來顯得有些狼狽,跳進了劍塚之後,先喘了幾口氣,然後才打量起了四周,然後目光便很快的落到了方原的身上,這一看之下,卻皆是大吃了一驚,有人怒聲大叫了起來:「這廝果然在這裡……」

  其他幾人,自然也留意到了方原,急忙奔向前來。

  金寒雪已驚惶失措,不知這些人從何而來。

  那一隻白貓,也面現怒色,一步跳到了方原身前,沖那些人狠狠叫了一聲。

  見到了此時的方原盤坐在地上不動,身邊只有一個氣息淺薄的女子,這些人也覺得有些古怪,目光冷冷掃過了方原身上,很快便注意到了方原那一身的詭異血氣,以及他面前擺著的那個白色骨罈,為首一人臉上,立時露出了厭惡又痛恨的神色:「他果然是在入魔!」

  憤恨聲中,更不客氣,抬手便是一劍斬了過來!

  「嗖」

  劍光凜冽,直斬到了方原面前來。

  那隻白貓正衝著那些人狠狠低叫,一身毛髮都豎了起來,顯得威風凜凜。

  但它叫聲尚未落下,便見劍光都到了自己身前,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些人全然不怕自己,也不講理,直接動手,立馬收了威風,先警惕的跳到了一邊,躲過了這一劍再說。

  而它這一讓開,那一劍便直直的斬到了方原身前。

  「不要……」

  金寒雪在這一霎,只能驚聲尖叫,橫身攔在了方原身前。

  只是憑著她那單薄的身子,又如何能躲得過眼前洗劍池白袍的一劍?

  眼看著便要被劍光撕碎,但忽然之間,旁邊又有一道劍光擊了過來,將先前那一劍攔下了,出劍的乃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白袍男子,他沉聲喝道:「先不要急著向他下殺手!」

  此前出劍的白袍弟子大吃了一驚,叫道:「宣遲師兄……」

  那身材矮小的白袍男子道:「劍首的命令,是讓我們將他帶回去!」

  旁邊一位白袍弟子,不甘心道:「可是……他殺了閔長老啊……」

  名喚宣遲的白袍弟子皺著眉頭,眼中也閃過了一抹恨意,身上也隱隱閃過了一縷殺氣,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道:「將他押回了洗劍池之中,該如何處置,劍首自有主意,我們過來的用意,只是要將他帶回去而已,不要取他性命,先將他鎮壓了就好!」

  旁邊幾位白袍,都有些猶豫不決,轉頭看向了那位元嬰劍仙。

  那人似乎是受了傷,臉色很不好看,沉默片刻才道:「不錯,依命行事便好!」

  此前那要殺了方原的白袍,也只能恨恨收了手,旁邊的一位白袍卻是打量了方原一眼,臉上露出了幾分恨意,道:「這個人好像是在運轉邪功,我們要等他行功完畢嗎?」

  旁邊人看了一眼方原身前的白色骨罈,還有那骨罈旁邊的承天劍典,冷笑了起來:「修煉邪功,罪該萬死,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了他,修煉這劍道的人,就沒有不走上這條路的,這時候不直接斬他,已經天大的恩賜,讓他行功完畢,難道是要等著他將邪功修煉完成嗎?」

  「不錯,李白狐師兄當初用本命道劍為他作保,實在是可惜了!」

  旁邊人聞言,也是冷聲一嘆,鼓動劍氣,便直向著方原周身大穴打了過來。

  「他沒有修煉邪功……他不是……」

  金寒雪在旁邊聽得,早已急紅了眼,拚命伸開了雙手,只是護著方原。

  雖然她修為不高,但也略有麻煩,那鼓動出了劍氣之人,忍不住便是眉頭一皺,劍氣蕩了開來,直將她推向了旁邊,重重跌在了地上,然後那劍氣還是直向著方原胸口擊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20 13:15
第五百五十九章 元嬰劍靈


  一道劍氣,繞過了金寒雪,直周方原周圍大穴法竅,於此血氣瀰濛,法力紊亂之際,若被這麼一道劍氣直擊法竅,其中凶險實在無法預料。但事出突然,金寒雪修為不足,難以抵禦,白貓雖然本事通天,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卻也同樣是束手無策,一個個都焦急起來。

  也就在這時,就在洗劍池眾弟子身後,忽有一道詭異的黑影慢慢浮現。

  那黑影恍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劍冢之內,洗劍池眾弟子身後,居然無人察覺它的存在,然後便見得這黑影身上,劍意凝聚愈來愈濃,彷彿一柄劍,積蓄了越來越多的力量……

  「不好……」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位洗劍池元嬰劍仙,忽然失聲大叫。

  周圍人聞言一驚,急急轉身。

  但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一道黑影便忽然之間直衝向前來,在這一道黑影之後,更多的黑影出現,一個個猶如黑色閃電也似,帶著難以形容的詭異劍光,同時衝到了身前。

  劍光一現,呼嘯而至,異常的歹毒與恐怖。

  這群洗劍池劍修,正處於剛剛發現了無生劍冢,又在此冢之內看到了方原,還認為方原正在入魔的時候,心間注意力自然被分散,全未想到在這空蕩蕩的地宮裡會有這等殺機。

  饒是他們也算是反應極快,但在這麼一霎那間,也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對方是早有準備,又是全力而發,待到他們反應了過來時,劍光便已經到了身前。

  那位元嬰劍仙反應最快,但奈何他受了傷,卻是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

  大喝之中,他身邊便已有仙劍掠起,要攔下這突如其來的攻襲。

  但仙劍只起到了一半,對方那可怖的劍光便已經到了。

  呼喇喇,一片劍氣浮動,絞亂虛空。

  在這元嬰劍仙身邊,那一眾洗劍池弟子本就在風雪裡面趕路許久,法力運轉不暢,這時候反應卻是更亂,出其不意之下,紛紛中招,身上被劍氣撕開諸多傷口,鮮血噴了一片一片。

  「妖魔敢爾……」

  這位元嬰劍仙則是又驚又怒,恨恨然御劍而起,將要還手,但卻忽然間一愣,在他的身前,居然出現了一個熟悉至極的影子,身穿白衣,神情清冷,淡淡看著他。

  「閔師姐?」

  這位元嬰劍仙察覺到了這女子身上那熟悉至極的氣息,不免一驚,劍意稍阻。

  待到想到閔長老已經遭遇不測之時,閔長老的影子已陡然間振劍而出。

  「唰……」

  一道犀利可怖的劍氣陡然間出現,自他心口一穿而過。

  這位元嬰劍仙大叫一聲,踉踉蹌蹌退了回去,臉上露出了痛苦而又悲哀的神色。

  誰能想到,自己一個照面之下,也受了傷……

  ……而傷了自己的,居然是閔長老?

  ……

  ……

  只一瞬間,洗劍池弟子居然人人帶傷。

  而受傷最重的,居然還是修為最高的元嬰劍仙。

  他們不由得也是一臉驚恐,看向了劍光襲來之處。

  然後他們就看到幾個一身寒氣的人掠了進來,後面跟著的,乃是四位身穿黑袍的長老,模樣看起來很是淒慘,一身的凍傷,有人丟了半條胳膊,有人失去了大半個腦袋,還有人身體殘缺不堪的,傷口都是凍出來的結晶,若論起淒慘,倒實在是雪原之上最淒慘的人了。

  走在了他們前面的,卻是一個身穿白色袍子,笑意盈盈的男子,雖然看起來也有些風霜之色,但比其他幾個人倒是好得多了,手裡持著一柄黑色的長劍,劍上佈滿了詭異的符紋,而在他身邊,則飄著一個淡淡的影子,眉眼栩栩如生,正是閔長老的模樣。

  「哈哈,有趣,有趣……」

  此人一邊笑著,一邊輕輕鬆鬆的走上了前來,笑道:「有了元嬰劍仙化作的劍靈,果然好用了許多,劍道氣息掩遮,連你們這些精明如鬼的傢伙都發現不了,出其不意之下,更是足以一劍斬傷元嬰劍仙,平時被你們追殺了無數回,這一次,我也總可以扳回一城了!」

  「邪劍修?」

  那幾位洗劍池弟子見到了這白袍男子,眼神變得又憤恨又驚恐。

  更有人看到了他身邊飄著的淡淡的影子,眼中幾乎要流出火來:「那是閔長老的神魂,可惡,閔長老一生仗劍除魔,居然……居然真的被這些邪劍修士煉作了劍靈……」

  承天少主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已經誇了她很好用嗎?」

  說著看向了方原,愈發滿意,笑道:「你這份大禮,我實在太滿意了!」

  旁邊的洗劍池弟子見到了這一幕,眼神更是憤恨了,更有人心裡生出了一絲驚恐之意:「這六道魁首果然與邪劍修士搞到了一起,難道說,這其實是一個針對我們的陷阱?」

  「……」

  「……」

  「哈哈哈,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堅守的正道……」

  「正道之人,不問青紅白便要殺你,他們在意你堅守的道嗎?」

  「反倒是邪道救下了你,你還要與他們爭鬥到底嗎?」

  「事已至此,修行路斷,你又何必在做一隻絕途命喪,苦海裡掙扎的可憐蟲呢?仙有仙道,魔有魔道,仙有逍遙,魔亦有大自在,天道無情,又在意什麼正邪?何必讓那世間俗人的善惡影響到了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別人眼中的魔道,又何嘗不是吾等所求的仙道?」

  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方原一直沒有反應,但實際上,卻已盡收於心底,其中包括了洗劍池弟子一上來要對他痛下殺手,也包括了有人阻止了那一劍,然後卻又不分青紅皂白,不辨真偽,直接便要趁著自己行動不變,直接廢掉自己,又被邪劍修士偷襲受傷的一幕……

  這一幕,讓他心裡,也生出了些許悲涼之意。

  而這種在悲涼與失望,則又更使得他識海之內,魔意更強……

  這時候的他,整個識海,都已快要被血海淹沒,魔意縱橫,天昏地暗。

  他的真靈盤坐其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血海吞沒,只是因為某種無法形容的猶豫感,使得他哪怕是在痴怔之中,也一直下意識的拒絕著血海的侵蝕,因此尚未完全淪現。

  那血海察覺了他心底的這種堅守,便鼓動了更強的力量向他侵蝕。

  那種感覺,異常的可怕,這不是真正的你爭我搶,而是一種心意的變化,那血海的力量,引發了無數的魔念,不停的影響著他的心志,卻又使得這些魔念,像是他自己生出來的……

  ……

  ……

  「少主,這六道魁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啊……」

  而在外界,那位承天少主身邊,一位身體殘缺了半邊的長老恨恨的看了方原一眼,目光不善的打量著方原,倒是也發現了他一身的邪氣,冷意了一聲,向少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如今他們已然找到了無生劍冢,留著方原也沒用了,而他們橫渡雪原,死了無數人,活了下來的他們幾個,也是肉身受損嚴重,也是將一腔恨意都發到了方原身上。

  承天少主看了他一眼,笑道:「既是我輩中人,殺他做什麼?」

  目光緩緩的掃過了方原身上,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邪氣,雖然細細辨查,覺得他像是與承天劍典上面記載的略有不同,但也分明便是一路,臉色也有了幾分好看,低語道:「你說你搞這麼多彎彎繞繞做什麼,端了這麼久的架子,最終不還是要走到我們這條路上來嗎?」

  不再多想,吩咐周圍的一眾長老:「搜索一下這劍冢!」

  那幾位長老聞言,便急忙四散了開來,雖然想殺方原洩憤,但更重要的當然是劍冢。

  然後很快的,那幾位承天劍道的長老,便臉色驚恐的回來了。

  「劍冢是空的……」

  「這裡……這裡居然什麼也沒有……」

  他們的聲音裡,居然已帶了些驚恐之意,遠比失望之色更重。

  「劍冢是空的?」

  承天少主聽了,也是大吃了一驚,臉色沉到了極點。

  親自去看了一圈回來之後,滿面皆是疑惑:「不對啊,若這劍冢早就被人搬空了,那位凌昭劍師又是從哪裡得到的那些劍理?不過話說回來,那凌昭劍師若真是早早便入雪原,進入了無生劍冢,憑他們御劍宗那點子微末本領,又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雪原風雪?」

  心裡卻是越想越覺得詫異了。

  實際上,這無生劍冢事本來就有很多讓人疑慮之處,就連他們這等修為,準備如此充足,一路趕入了雪原之中,都死了無數人,元嬰境界的四大長老都狼狽不堪,險險欲死,他也是靠了朱雀神卵這等異寶才撐到了如今,當時那位最高不過金丹的凌昭,又是如何進來的?

  只是他們確信那御劍宗的凌昭劍師是曾經進入過無生劍冢的,也從方原手裡看到了那一道劍經裡面的劍理,才相信這裡定有解決他們隱疾之法,不惜一切的闖了進來……

  「少主,我們該怎麼辦?」

  旁邊的幾大長老臉色都有些驚恐,向承天少主急急問道。

  「怎麼辦?」

  那承天少主眉心凝成了疙瘩,忽然轉頭看向了方原:「難道你還有事瞞著我們?」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8-20 13:2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8-8-20 18:06
第五百六十章 正邪之鬥

  此時的方原身上血氣越來越濃郁了,看起來便如同運行某種邪法到了極致。

  承天少主凝神感應,眉頭緊皺。

  以他的神識之強,自然可以分辨得出,這時候方原並非是在修煉承天劍典的法門,可關鍵是,若不是在修煉承天劍典的法門,那麼他又是如何做到了這等程度的?

  再聯想到這無生劍塚,是方原帶他們找到的,甚至那一卷深藏於琅琊閣之內的劍經,也是他取了出來的,承天少主心裡便忍不住升起了些許懷疑,眼神冷冷看著方原。

  「少主,他身上的血氣好厲害,還有某種劍意在浮動……」

  一位承天劍道的長老,都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越是打量方原,越覺得心驚。

  他們入此無生劍塚,本來就是為了尋找一道傳承,好解決自身的隱疾,但如今歷盡千辛萬苦的來了,卻只落得一場空,便忍不住將方原身上的變化和三世劍魔傳承聯繫到了一起。

  承天少主眼神也變了,自己也對方原如今的狀態好奇到了極點,但卻又明顯感覺到方原這時候脆弱的厲害,又似乎處於行功關鍵時候,若是打斷了他,恐怕立時便是個經脈寸斷,肉身崩毀的下場,若是在外面,自己並不在乎,但在這第九道雪線之內,卻是危險。

  若是方原神魂崩碎,他也救不回來。

  「且看好了他,總不會被他逃出我們的掌心!」

  承天少主沉默了半晌,目光掃過了盤坐在了地上的方原,以及那一群身負重傷的洗劍池弟子,心裡暗暗做下了決定,低聲道:「就算這無生劍塚是空的,但再多一道元嬰劍仙的劍心,還有四五位精英白袍的神魂,也足以抵得我們這一趟進來的損失了……」

  其他幾位長老聞言,便也皆暗暗點了點頭,目光向那幾位洗劍池弟子看了過去。

  少主說的其實不錯,既然無生劍塚是空的,那當然便要帶些別的走。

  雖然未能找到他們意想之中的劍經,但這幾位洗劍池弟子,也足以補償他們的損失了。

  不說別的,這些人裡面,可是有一位元嬰劍仙啊!

  元嬰劍仙之神魂,那是何其重要,得到這麼一道神魂,自身實力簡直就是翻了好幾倍,而如今便有這麼一位受了傷的元嬰劍仙在此,承天少主此前已經得到了一道元嬰劍仙的神魂,而以他的劍意來論,是不可能再煉化一道神魂,剩下的不是便宜了自己?

  就算是一道元嬰劍仙,不夠四個人分,那不是還剩下了幾道洗劍池白袍呢?

  這些白袍,可都是萬里挑一的劍道天才啊,一個個值錢的很!

  若將他們拿下了,那無論如何,都是大賺特賺的。

  想到了這裡,諸位魔頭的目光,便忍不住看向了那一群簇擁在了一起的洗劍池弟子。

  將他們擊傷之後,便沒有立時痛下殺手,這倒不是因為這些魔頭不知道斬盡殺絕的道理,實在是因為他們自冰天雪地裡而來,同樣消耗極巨,法力運轉不靈,那一下偷襲,便已經讓他們耗盡了法力,急切間也沒有痛下殺手之力,如今養回了幾分精力,才可以解決他們了!

  「唰……」

  四道劍光同時出手,皆朝著那位元嬰劍仙斬了過去。

  四位長老都不是傻子,既然要出手,自然要先將他們裡面最強的人斬掉再說!

  那位元嬰劍仙見到這一幕,眉眼頓時一冷。

  急切間想提劍抵禦,但適才被承天少主劍靈所傷,一口氣息居然運轉不過來,眼睜睜看著這四道劍光到了身前,居然是無力抵擋的模樣,眼中頓時現出了幾分悲憤之意來!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四道劍光還未斬在那位元嬰劍仙身上,便異變陡生。

  在那幾位洗劍池弟子之間,有一位身材矮小的白袍劍師,看起來很不起眼,但也就在這四道劍光陡然間向前擊了出來之際,他忽然間低嘆了一聲,背後那柄半透明的冰劍瞬間取在了手裡,而後一步踏上前來,劍意呼嘯,瀰漫四周,猶如滔天駭浪,直向四位長老捲去!

  「劍心?」

  「萬年冰魄劍?」

  四大承天長老頓時大吃了一驚,萬沒想到此人只是金丹境界,居然修出了劍心。

  而且此人手中拿的,赫然是洗劍池七大名劍之一,在劍心摧動之下,這麼一出手,寒意飛捲三千里,簡直比劍塚之中的第九道風雪還要可怕了幾分,瞬間捲到了自己身前來。

  這四人簡直心驚肉跳,還身便逃,但又如何逃得過這劍光籠罩?

  「唰!」

  便也就在這一刻,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承天少主,忽然間黑劍出鞘,直直斬來,身周浮現了閔長老的影子,劍意衝擊,直接斬進了那一片風雪之中,卻只聽得噹啷一聲,那位矮小的黑袍劍師手裡的萬年冰魄劍立時被蕩了開去,險些脫手而飛,周圍頓時寒意盡消。

  「居然還有一位修出了劍心的人在……」

  「居然還只是金丹境界……」

  「居然還帶了這樣一柄神劍……」

  四大長老皆是面露驚恐之色,看向了那身材矮小的白袍男子。

  承天少主倒似一點也不意外的模樣,淡淡笑道:「洗劍池寒光峰劍子宣遲,沒想到寒光峰這麼早就將萬里冰魄劍傳給你了,是因為你未結元嬰,便修成了劍心麼?呵呵,你躲在人群裡,暫運氣機,是想出其不意將我斬殺麼,只可惜,剛才一進來,我就認出你來了!」

  而那位名喚宣遲的白袍劍師,也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手腕,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嘲,道:「是我們大意了,太過相信自己的劍識,卻沒想到你這麼快便煉化了閔長老的神魂,居然可以借她的劍識來遮掩你們的氣息,但你要覺得洗劍池弟子這麼容易被你們吃掉,就大錯特錯了!」

  說著話時,便走到了眾弟子身前來,一劍橫胸,護住了眾人。

  而在他身後,除了受傷極重的那幾位弟子之外,其他人也都強撐著站了一起來。

  一場大戰眼看著便要開始,白貓急忙跑到了方原的身邊蹲了下來,佔好了位置準備看戲。

  「不要再留手,殺了他們……」

  四道劍光同時出手,力量運轉到了極致,皆朝著那位名喚宣遲的劍師斬了過去。

  既然要出手,自然要先將他們裡面最強的人斬掉再說!

  轟隆隆!

  劍意縱橫,殺氣凜然,一場大戰立時開始。

  承天劍道,洗劍池劍修,本就正邪不兩立,狹路相逢,又事關生死,自是一番惡戰。

  而在這時候,方原的識海之內,也正是一片絕望。

  在那血海意識的影響之下,他識海裡面,已是生出了一片片的魔念。

  「是啊,入魔多好?」

  「入魔之後,大殺特殺,管他什麼洪水滔天,天地萬物,亦不過只在我一念之間,反正天下之大不只有我,反正天下大勢我亦無能為力,又何苦守此一線,只管顧好了自己便可,大劫降臨之時,自有那修為更高之人頂著,我管那麼多人是不是避難於雪原,只管自己便好!」

  「奪人神魂又如何?」

  「你之修為,吾之甘寶,你命喪黃泉之時,便是我修為大漲之時!」

  「能夠幫我提升修為,那是你的造化……」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這一刻,他幾乎心灰意冷,端坐不動,只是任由周圍血海暴漲,將自己吞沒……

  這時候,外人都看不出他身上的細微變化來,生死關頭,惡戰之中,金寒雪卻是一身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敏銳的感覺到了方原身上某種氣機的變化,似乎在變成另一個人,直嚇的渾身冰冷,卻又驚惶無措,急的眼淚直流,忽然不要命也似,蹲過來握住了方原的雙手。

  正蹲在旁邊,就算是再擔憂這時候也不想衝到方原身前來的白貓眼睛忽然瞪圓了。

  這孩子,想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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