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顧道長生 作者:睡覺會變白(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6:08: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8 722839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29
第372章 修道在於學習

     什麼鬼?

    眾人本來懷著一種敬畏的心情在仰望雲端,結果翻天老祖的名號一出,簡直飛流直下,噼裡啪啦的摔得粉碎。

    就像一個膚白貌美細腰長腿的小姐姐,一本正經的跟你說:大家好,我叫李鐵錘。

    Emmmmm!

    小堇卻無視他們,反正自己很爽,轉向老水問:「你們在這幹什麼?」

    「山上的工程完事了,準備去古城那邊。」

    「姐姐說那裡要建坊市,規劃好了麼?」

    「市裡建築設計院做的,這是圖冊。」

    小堇雖然是塊肥皂,但也是鳳凰山的主人之一,老水把自身的位置擺得很正,行事都在分寸之內,取出圖冊遞過去。

    她翻開一瞧,建築全在古牆之內,也就是說,這是一座周長為16公里的坊市。

    坊市的意思,就是住宅區和交易區分離的,一種非常封閉的城市規劃。當然,現代不可能那麼封閉,但也較為嚴格:

    商舖和住宅上不得超過五層,下不得超過兩層,共六百六十八戶,分佈於十二條大小街道。每個區域的空間都已預留,齊齊整整,如種菜畦一般。

    另有一片露天市場,供那些買不起鋪面的人擺攤交易,嗯,就是傳說中的窮逼凡人和窮逼散修。

    整座坊市北面靠山,東西南三面開門,南為正門。城牆以古城牆為基礎進行修葺,高約一丈。

    嘖嘖,好像蠻有意思的樣子!

    小堇眨了眨眼睛,自動自覺的把圖冊收起,道:「正好我最近沒事,就跟你去看看,你不管我,繼續。」

    繼續個粑粑啊,節奏都讓你打亂了!

    老水心裡吐槽,強行pia掉這個貨,直接道:「好了,想跟著我們幹的,站到右面。不想幹的,那邊有車,馬上送你們回家。」

    「……」

    廣場鴉雀無聲,起伏波動太大,有點沒緩過來。過了半響,才有幾個人出列,站到了隊伍右側。

    他們一走,好像帶動了集體情緒,又有好幾撥出列,劉子銘也在其中。最後一數人頭,八成的人都願意接著幹。

    「好,你們先跟我過去,到那兒再簽合同。由於這項工程週期較長,所以每月有一次探親假,提前跟我申請。」

    說著,老水安排他們上車,一輛輛大巴駛離廣場,直奔古城而去。

    不多時,眾人到了目的地,這裡已經測量完畢,劃出了施工標線。他們自去登記忙碌,老水跟一名工程師商討具體環節,小堇顛顛湊過去,問:「哎哎哎,你們一會要幹什麼?」

    「前期都搞定了,第一步是挖地基。」老水道。

    「挖地基?整塊都挖麼?」

    「呃,差不多吧。」

    「要挖多深?」

    「這裡的土質非常好,承載力較高,持力層在兩米左右。」

    「兩米啊……」

    小堇眯起眼睛,從兩條細縫中透著危險又詭譎的光。老水驚覺不妙,忙道:「你要幹什麼,別亂來……臥槽!」

    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喊破了音,嗷的一嗓子又尖又高。那工程師更是瞪大眼睛,練呼吸都已經停頓。

    只見小堇手掌一攤,一方古樸的小印突然出現,然後往半空一扔。

    「大大大!」

    呼!

    那小印就像吹脹了的氣球,瞬間瘋漲,一倍兩倍三倍……最後遮光蔽日,像棟樓房一樣浮在半空。

    轟!

    翻天印直接砸了下去,狠狠往下一壓,砰!

    簡直驚天動地啊,而更神奇的是,這動靜雖大,卻連點塵煙都沒有,就像用手拿著印章,蘸了紅泥,然後印在了紙張上——所有的勁道都收在了裡面。

    「起!」

    小堇一聲清喝,翻天印又升到半空,大家齊刷刷看去,好傢伙!

    那一大片地面硬生生壓縮了兩米,本就堅實的土壤層愈發緊密,密度極致,顆粒與顆粒間的空氣全被擠出。

    「還有哪片?」她問。

    「那,那塊兒。」工程師顫顫巍巍的指著一個地方。

    轟!

    得,又是一片出來。

    如此這般,預計工期近二十天的挖土步驟,短短幾分鐘居然就搞定了。

    「哈哈哈!翻天印果然有用……」

    小堇叉著腰大笑,下一秒又戛然而止,擰著眉毛道:「哎不對,我為毛要巴巴的過來壓土,好low好low!」

    她這人就是思維跳脫,說句話,你得跑二里地之外去接,才能搞明白她在想幹什麼。

    就這麼一會,丫又覺得沒意思,拍了拍老水:「我走了啊,就交給你了!」

    話落,她足下一點,剛要縱身而起,忽見一隻胖娃娃憑空撲下來,白肉肉的屁股砰的坐在她腦袋上,又迅速逃到空中,拍手大樂。

    「艹,別以為你胖我就不打你!」

    小堇大怒,隨手將金蠶打翻在地,吼道:「秋秋,你出來!」

    「堇堇啊,姐姐讓我帶個話,說你那個印不錯,以後壓土壓石頭什麼的都交給你了,你就在這呆著吧。」

    從那攢雲崖上,輕悠悠的飄來一聲調笑。

    「呆你個溜溜球啊,你給我下來!」

    小堇揮手就劈出一道水雷,張開一張黑紫色的大網,嗖的罩向崖頂。

    「嘻,姐姐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我也不敢不聽呀!」

    隨著話音,從那崖上雲間飛來一道青色劍光,近乎打破了速度的極致,嗤的穿透雷網,殺到近前。

    青光在她腦袋上兜兜一轉,極為挑釁的飛回山中。

    「你個小浪蹄子學壞了,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啊啊啊啊!」

    小堇瘋狂炸毛,但真的不敢動,她剛才在山裡闖禍,可是砸壞了不少樹木。

    須臾間,攢雲崖悄無聲息,龍秋似已離開。她則跺了跺腳,直接跳上牆頭,pia的一坐,超凶的環顧四周,如監工一般。

    噗!

    劉子銘忍不住一樂,又連忙摀住嘴。

    這麼一折騰,眾人心情微妙,對她好像也不那麼怕了,反而有點親切感——誰家還沒一個熊孩子呢?

    …………

    山中,靜室。

    顧玙坐在藺草蓆上,忽地伸手一抓,掌中頓時出現一團紅色的火屬性靈氣。這氣團比純粹的靈氣要躁動許多,充斥著一種爆裂的不穩定氣息。

    他持續使用小搬運術,掌中氣團越來越大,隨即又強行壓縮,以至密度飆升。到最後,氣團已經變成了乒乓球大小,顏色轉為黑紅,隱隱有炸開之意。

    但即便如此,它還是靈氣,並沒有轉化成實質的火焰。

    「唉……」

    顧玙嘆了口氣,在氣團爆炸前隨手一捏,消於無形。

    又失敗了!

    他閉關之後,第一項研究的遁法,已經搞定;第二項聚氣丹的丹方,也已經完成;第三項就是五行法術。

    沒辦法,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火靈根,天靈根,水靈根,混沌靈根,起初感悟的都是靈氣。除非天賦異稟,像鄭開心那樣,才能對特殊屬性的靈氣有所親近。

    他試驗了很多次,都沒能轉化為實體的金木水火土,雖然氣團也能攻擊,但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這東西貌似簡單,實則非常困難。

    越是基本法則的東西,就越需要高級修士研究。比如數理化中的公式,都是牛頓之類的大能所制定,後人只是享用成果,你讓大學生、碩士生去創造一個新的定理,那純屬扯淡。

    「看來想自創道法,還是天真了些,我現在頂多是通悟,還沒到創造的程度。」

    他搖了搖頭,有點慚愧。自己是什麼境界呢?就是只要有一樣五行法術,他就能舉一反三,明悟基本法則。

    小齋已經發佈出去了,要收集各門各類的道法和材料,暫時還沒有消息。

    「……」

    顧玙穩定心神,恢復清靜,又取出一樣東西,卻是那枚薩祖道印。

    此乃薩守堅遺留,內中藏了雷法、聚氣丹的丹方和神煉法。但印上還刻著一些紋路,那時修為太淺,現在一琢磨,果然是套封禁防護類的陣法。

    這陣法極為繁瑣龐大,他將神識探進去,一點點的剖析、破解,一個多月了,才將將明白了一點。

    所謂陣法,就是借自然之勢和靈氣性質佈置。

    天地,山川,河流,草木,金石,房屋,道路等等,都是佈置的載體。因地制宜,隨機而變,根據不同的地勢和靈氣性質,就能佈置各種各樣的陣法。

    所以它天生就有一個難點,必須得超級博學,超級靈活。舉一反三都不夠,得舉一反十,才能融會貫通。

    不然你學了,學的也是死陣,這個地勢你會佈置,換個地勢就不會了——這也是陣法傳承絕跡的最大原因。

    那換句話說,薩祖道印上的陣圖,不用自然之勢,而是縮小到印章上。就說明薩天師不僅陣法造詣超絕,法力更是驚人,最低最低也是神仙境。

    「……」

    顧玙手握道印,神識宛如一條條細小的觸手,剝開重重花瓣,去一探其中奧秘。他的大腦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不斷的構造,破壞,再重新構造,破壞……以期摸出適合自己所用的東西。

    他目的很簡單,就是給鳳凰山弄出一個護山大陣,不然總靠鐵絲網隔著,那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29
第373章 主動上門

     清晨,白城。

    白城是縣級市,小早市很多,大早市只有一個,就是在西環這片。無論春夏秋冬,最早五點,最晚八點,這三個小時內,數百米長的街道基本水洩不通。

    來自城郊的小買賣人齊聚於此,好像什麼商品出現在這裡都不奇怪。當然了,這是以前,從去年年中開始,這個早市就越來越蕭條。

    鳳凰山可以處理攻擊性生物,但對自然性的衰敗無能為力:菜地裡全是怪草,魚塘的魚自相殘殺,果園也鬧了蟲災,還有豬肉、雞鴨、豆腐粉條、蔥姜蒜等等,連大米和豆油都愈發稀少。

    全國上下都進入了一種資源逐漸緊缺的狀態中,就像被釘死的沙漏,裡面的沙刷刷下落,你看著看著,急著急著,卻毫無辦法。

    「咻……」

    劉子銘抽了下鼻涕,戴著很古老的那種手悶子,晃悠著在小街上閒逛。

    由於某位翻天老祖的傾情相助,工期成功縮短了二十天,他們也成功少得了二十天的薪水。一切計畫都被打亂,後續的材料還沒運來,這邊就坐火箭飛了!

    老水只得緊急協調,不能全面開工,於是工人也輪流的有了半天假期。半天不可能回家,劉子銘就尋思買點東西,讓老水的貨運公司給捎過去。

    而他走了一小段,裹著街道的冷清蕭索,忽見一個路邊的門市開著,正是糧油店。他蹭進去問:「有大米麼?」

    「大米?你看我像大米麼?」

    店主是個光頭漢子,說話粗聲粗氣。

    「那有白面麼?棒子面也行。」

    「都在那兒呢,自己看!」店主隨手一指。

    劉子銘抹了下鼻子,搭眼一瞧,店裡可憐的緊,沒米沒面沒豆油,還剩點高粱米在木斗裡鋪了薄薄一層,另有一些黃豆、紅豆之類的。

    貨架上更寒磣,連掛面都沒了,擺著點花椒大料。不過出奇的是,倒是有很多土豆,還有幾袋子古怪的粉。

    「都,都沒了,那你吃什麼啊?」劉子銘奇怪。

    「你外地來的吧?」

    店主斜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講,我們現在進貨都得拿證,每家都有定量,還不許我們漲價,最多30%!你說這扯不扯,一共就那麼點大米,自家留點就沒剩啥了,賣那塊八毛的怎麼活?」

    「呵呵,是是……」

    劉子銘賠笑,又問:「那你下次進貨得什麼時候?」

    「下月初吧,你要訂啊?」

    「對,大米和白面怎麼賣?」

    「白面你就別想了,壓根沒有,大米麼,最便宜的散裝米,三塊二一斤。要是好點的,十斤裝,七十塊錢一袋。」

    還真不算太貴!

    以前最普通的散裝米,大概兩塊多一斤。劉子銘估摸了一下,問:「那我能買多少?」

    「喲,聰明!」

    店主有點意外,道:「你們也得拿證件,像你這樣的老爺們,每人每月最多十八斤。」

    「那我先訂十八斤。」

    劉子銘點點頭,又瞅了瞅土豆和那幾袋粉,問:「土豆怎麼賣?」

    「一塊錢一斤,那些是土豆全粉,味道差點,但也能吃。」

    「哦,都給我來點。」

    於是乎,劉子銘又買了一袋子土豆和一袋子粉,價格非常便宜。

    沒辦法,縱然有袁神農開掛,但從培育新型的雜交水稻,到推廣上市,需要不短的時間。那過渡期怎麼辦?就得執行類似戰時經濟的政府管制,保證每人基本的溫飽需求,所有的活動都放在食品的培育開發上。

    夏國人吃大米,吃白面吃了幾千年,這東西特難轉變。所以大米貴,土豆便宜,就是為了刺激群眾改變飲食習慣。

    等袁神農那邊的雜交水稻搞定,等全國的農業基地佈局完成,資源也會一點點恢復過來的。

    劉子銘扛著戰利品出來,走了一段,又經過一處肉攤。他想起媳婦兒好些天沒嘗過葷腥了,便湊過去問:「豬肉有麼?」

    「有,但估計你買不起。」

    攤主鏘鏘鏘的刮著磨刀器,頭都沒抬,就開始切一塊肥多瘦少,顏色黑紅,呈長條狀的怪肉。

    劉子銘前面有了經驗,索性直接問了:「你這什麼便宜?」

    「這個啊!」

    攤主把肉條一甩,約有三斤重,道:「這是老鼠肉,十塊錢一斤。誒,不是那種老鼠,是什麼黃毛鼠的肉。我吃過,還挺嫩的。

    肉聯廠說以後全是這種肉,還有一種什麼大兔子的肉。豬牛羊你就別想了,那不是咱們吃得起的。」

    「……」

    劉子銘盯著那東西,糾結半響,終道:「割二斤吧。」

    「好嘞,你這多爽快!前面有個老太太,墨跡半個小時非要買驢肉,我特麼上哪兒給她變驢肉去?」

    攤主熟練的切好,道:「不瞞你說啊,我要真有一塊驢肉,絕對不賣,就留著壓箱底。等過百八十年,以後的孩子或許就不知道啥叫驢了,我這就是傳家寶……給您拿好!」

    劉子銘抿著嘴,沒吭聲,似乎有所觸動,接過東西轉身離開。

    他的心情隨著攤主的幾句話,忽然變得有些低落,但以自己的文化水準,卻偏偏形容不出。

    他就悶著頭,從街頭走到街尾,又買了一大袋蘑菇,一大袋據說是白菜變異,通體原諒色的蔬菜。

    東西特沉,早市距工地不近,劉子銘捨不得坐車,就硬扛著走。

    現在錢太毛,物價太貴,以前是一年一年的漲,現在是一天一天的漲,老百姓不懂,但感受最直觀。

    這些食品他在盛天都沒見過,應該是最近一個月上市的,媳婦兒節省,絕對捨不得買,把東西寄回去,自己賺了錢,然後回家……

    嘿嘿!

    劉子銘不自覺的傻笑兩聲,寒風吹來,腦袋卻全是汗珠,在額頭鬢角一滾,迅速揮發乾淨,留下一層涼颼颼的肉皮兒,直往心裡面透。

    他走著走著,恍惚覺得東西越來越沉,腿腳越來越飄,快到公交站的時候,終於往前踉蹌幾步,撲通摔在了那裡。

    「啊!」

    一個小姑娘嚇得一叫,旁人也立馬圍過來,先把他拖到站台上,免得阻擋車輛。

    「怎麼回事?還有氣麼?」

    「我不敢碰啊!」

    「誰會急救啊,不是有什麼心肺復甦麼?」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有個人眼尖,冷不丁喊了一嗓子:「誒,道長道長!有人暈倒了!」

    大家齊齊瞧去,正是一個年輕道人從馬路對面經過。他聽到喊聲,彷彿足不沾地般,就那麼飄了過來。

    到了近前再細瞧,呵,一身好皮囊!

    眾人讓開空間,公交車來了也不上,就等著看熱鬧。只見道人蹲下身,輕把了把脈,道:「我需要一碗水。」

    「呃,這個行麼?」

    小姑娘手忙腳亂的翻出一個保溫瓶,拔下蓋子,勉強是只小杯。

    「呵,可以。」

    道人笑著接過,倒了一點水,然後摸出一張符籙,隨手一抖。噗,符籙無火自燃,再往杯子裡一按。

    嗤!

    瞬間白煙直冒,水中卻沒有半點黑灰,還是清亮亮的。

    待符籙燒盡,他將水喂給劉子銘,僅僅幾秒鐘,對方就悠悠轉醒,瞭解經過後又連連拜謝。

    「你氣虛鬱結,又受了風寒,一時氣滯攻心,休息幾天就好。」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

    劉子銘的情緒非常激動,近乎要跪地磕頭,他怕的不是自己倒下,而是自己一倒下,這個家就散了。

    那道人沒多停留,拂衣而去。有幾個心思活絡的,還想偷偷尾隨,結果轉了幾轉,就跟丟了目標。

    …………

    鳳凰山,北麓莊園。

    由於信息公開,無需顧慮,那個張千秋已被趕出山門,回到了盛天。當初他跟李冬、閆涵一同闖山,是最像主角命的一個,結果恰恰相反。

    現在,莊園主要由老水的一票小弟在打理。每天門庭若市,車水馬龍,根本接待不過來。都是求見山主的,小齋多數不理,當然也有人不死心,索性在白城常住。

    「哐哐!」

    而此刻,有人輕叩門環,正是那位年輕道人。

    「外面是誰?」

    「晁空圖來訪!」

    「吱呀!」

    大門很快敞開,一人招呼道:「原來是晁道長,快請進!」

    這位算半個朋友,底下人絲毫不敢怠慢,請進內廳奉茶,又連忙稟明山上。

    晁空圖在客廳小坐片刻,就聽一個頭疼的聲音響起:「喲喲喲,你怎麼來了?咦,你還沒到先天啊?」

    MMP!

    晁空圖保持微笑,直接越過小堇,衝她後面的小齋行禮道:「江居士。」

    「倒是稀客,坐!」

    小齋率先坐下,開口就問:「什麼事?」

    「聽說你們在山下興建坊市,讓修士與普通人自由貿易,道院深感欽佩,也想求個方便。」

    「你們要開店?」小齋瞬間抓住重點。

    「正是。」

    「天柱山也是節點,而且人煙稠密,好像比我們這裡更合適。」

    「天柱山畢竟有政府基地,還有靈石礦脈,不便太過公開。我們做個小市場還可以,不比這裡,一出手就是大坊市。」

    他說大坊市,還真的沒誇張,周長16公里,可以想想這個概念。雖然是居住區與商業區結合,那也著實不小了。

    小齋更乾脆,翻開一本規劃圖冊,道:「開店可以,這些都是沒預定的,你先看看。」

    晁空圖一瞧,如棋盤般的建築佈局,已經有一半都標註了記號,意為有主。他沒先挑,而是道:「冒昧問一下,預定的都是哪些人?」

    「哈,還能有哪些?從遼東到京城,從京城到江南,數得上字號的家族都有。你來得巧了,這是最後一個名額,剩下的我打算暫時保留。」

    「不知留給誰?」

    「豪族百姓各一半嘍。」

    「各一半……恕我直言,以現在的修士數量,這坊市開起來,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促就了他們之間的遊戲規則。」

    「遊戲可以,規則就算了,在這裡沒人能說規則。何況這件事總要有人做,早做晚做罷了。」

    「佩服!佩服!」

    晁空圖拱了拱手,轉眼指著一塊區域,笑道:「我挑好了,就是此處。」

    哦?

    小齋一瞧,是棟三層樓的獨戶,面積頗大,這要蓋起來,肯定是個地標建築。

    她也很高興,道:「好,我們明算帳。別人要是租,每年四百萬;要是買,兩個億。但你們麼,只賣不租,一口價,十萬靈石。」

    哎喲!

    晁空圖面皮一抽,這價要的剛好打在七寸上,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隨著天山礦脈的發現,政府對靈石的管束稍有放寬,他們相信假以時日,礦脈必會一個接一個的出現,這也是自然規律。

    而十萬,正是事前商議的最底線。

    「如果我們買了,沒有使用年限吧?」

    「那應該問你們啊,問我幹嘛?」小齋笑道。

    道院不事生產,不走貿易,貌似沒錢,但背後是夏國最牛逼的組織機構,後期賺錢輕飄飄啦!

    「別嫌俗,我們準備關閉前山,以後就沒收入了,總得撈些奶粉錢。現在紙幣還有用,所以是這個價,以後靈石普及了,就不是這個價了。」

    小齋七擦咔嚓的談完條件,沒起身送客,反而添茶把盞,有正式商談的意思,「好了,前戲過去了,說說你這次來的目的。」

    「呵,瞞不過你。」

    晁空圖偏著頭,儘量無視那隻因為姐姐在場而不好太發作的某人的目光,道:「第二件事,聽說在收集各類道術,剛好我們略有積累,不妨交換看看?」

    「交換?」

    小齋頓了頓,揮手布下一層禁制,把小堇隔在外面,道:「你想拿什麼換?」

    砰砰砰!

    砰砰砰!

    晁空圖抽了抽眼角,看著那貨在外面拳打腳踢,電閃雷鳴,聲音卻偏偏傳不進來。

    「既然是交換,開誠布公最重要,道院的誠意十足,我先說一點。我們在去年發現了一座地宮,為南北朝時白鶴道人所留。道院經過挖掘,找到了不少道法,遁、丹、符、器、咒等等,門類繁多。除了少數幾樣,都在這裡了……」

    說著,他袍袖一掃,桌案上就多出一本厚厚的冊子。

    「……」

    小齋不語,目光在對方的臉上轉了轉,心中有數。

    道院如此做派,一是跟鳳凰山相同,不再敝帚自珍,追求開放融合。因為古代修士都是全才,幾乎各方面都會一點,現在傳承斷檔,導致所學極為單一,並且支離破碎。

    想要重現古修盛世,重新構建修行體系,要的就是互相交流,互相印證。

    大家已經過了初期那種小心翼翼的階段,立場該定的都定了,關係該明確的也都明確了,就看誰眼光長遠,可以走的更久。

    二來麼,老顧晉陞人仙,道院這是主動示好來了。

    所以她也摸出幾枚玉簡,道:「我們的東西都在這裡,你不是先天,還查看不了……」

    「無妨,我稍等便是。」晁空圖毫不在意。

    小齋則一揮手,放妹妹進來,道:「我有事處理,你先陪陪晁道長。」

    噗!

    晁空圖端著茶一抖,你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不提那兩隻如何撕逼,小齋拿起圖冊就開始翻看。

    役獸術:通過秘法與靈獸建立主僕關係,心神相通,可培養、乘坐、指揮靈獸。白鶴道人乘一巨鶴,傲游天地,此法便如是。

    敕劍術:白鶴道人隨意所創,旁門方術,並非劍術。無生劍氣,後天可用,尋常劍器亦可。此術只一招,一劍飛出,化作殘影斃敵,威力頗為可觀。

    這正是龍虎山鬥法時,張守陽斬斷張子良一條胳膊所用的招數。下面則是法咒:

    「玄劍出施,天丁衛隨。天斗煞神,五斗助威。小法祭飛劍,打殺惡人命無存,神兵火急如律令!」

    陸地騰空訣:玄門遁法,境界不同,施展效果也不同。

    後天縱身一躍,便離地數丈,或足下點塵,橫渡百米。先天腳踏一尺清風,可短暫御氣滑翔,疾如燕雀,轉折隨心,一去數里。

    「咦?」

    小齋眨了眨眼睛,役獸術有點興趣,敕劍術完全沒興趣,陸地騰空訣麼,還可以。

    因為老顧已經研究出自己的遁法,無論是虛空馭氣術,還是身化劍光,貌似都比這個強。但他是人仙,有獨特的體系,旁人還是先天。

    鳳凰山缺遁法,只有個布虛術,就是雙足離地數寸,速度極快,適合長途奔襲。可布虛術是不能成長的,而且閃轉騰挪差了很多。

    她暗自記下,繼續翻看。

    如意輕煙葫:用五六寸大小的葫蘆煉製,一揮手便灑出一蓬青煙籠罩全身,邪咒毒蠱不能近,刀劍水火不能傷。

    這個卻是法器,屬於雞肋,可有可不有。小齋再往下看,目光驟然一定。

    小雲(防和諧)雨術:可助陰陽同調,床笫歡好,延長持久,飄飄乎至極樂之境……啊呸呸呸!

    小雲雨術:可控水升空,小範圍傾灑成雨,似為白鶴道人所創,專為澆灌藥園所用。

    她都不用看別的,就這個,足夠份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29
第374章 劍器下落

     對於鳳凰山開坊市,政府是持支持態度的。

    隨著修士和連帶人口越來越多,必然需要一個公共性的,各方都很肯定的交易平台。線上不能保障,只能做實體,那地點的選擇就成了大問題。

    天柱山和峨眉山有科研基地,還有龐大的礦產、製藥產業,這些都重在安全保密。天山環境惡劣,更不用說。

    至於別的地方,政府也不放心,成天衝突廝殺,那就成混亂之地了。所以基本條件就是:遠離人煙稠密,態度中立,有強大的武力震懾。

    就只能鳳凰山了。

    小齋明白道院和背後官方的意思,慢悠悠的掃了一遍圖冊,最後挑出了幾樣。

    「役獸術、陸地騰空決、小雲雨術、如意青煙葫、小乾坤術,這五件我要了。」

    「好!」

    晁空圖一聽,除了小雲雨術比較意外,其他都在預料之中。

    前幾樣都介紹過,那小乾坤術是什麼呢?就是一種收容性法術,用很小的容器,可以裝進很多東西。

    這是鳳凰山一直尋找的,就像小堇的雷雲砂,現在還是用大葫蘆裝,有了這個術,就能變成小葫蘆了。還有丹藥、靈酒之類的的物品,可謂用處廣泛。

    這個術的要求也較高,先天才能施展,能裝進多少東西,全憑個人法力。

    其實小齋覺得特有意思,古修士也是取名困難症,直接用大小區分。像小搬運術、小乾坤術、小封禁術等等,一看就是精緻靈巧,威力不會太大。

    以此類推,應該也會有大搬運術、大乾坤術之類的,估計就得搬山運海,收容天地了。

    「既然你們有誠意,我也不誆你。你們有保留,我們也不會拿根基交換,但總的來講,我們還是希望一起發展,交流印證。」

    小齋又把妹妹趕出禁制,道:「小搬運術、布虛術、小封禁術、化息歸物術、履水術、清靜塵、祛邪丹丹方、聚氣香香方,這些都可以。」

    說罷,她一一講解。別的都清楚,清靜塵卻是薩祖道印記載的拂塵法器,鳳凰山沒人用,一直擱置。

    「……」

    晁空圖聽後,便陷入長時間的思索,最終也選了五樣:小搬運術、小封禁術、化息歸物術、清靜塵、祛邪丹丹方。

    「呵,聰明!」小齋讚了一句,沒有任何心疼的意思。

    道院有保留,比如符水術,這東西可治病救人,祛除瘟疫,是贏取民心的大殺器。還有鎮魂鏡,可定萬物生靈。而鳳凰山也有保留,分虛化影術、幻術什麼的根本沒提。

    雙方交換的就是基本法。

    如化息歸物術,以後修士保存信息,全得用玉簡,你再扔本圖冊過來,那就沒法混了。

    再如小乾坤術,就是傳說中的儲物袋的前置道法。

    這些就跟吃飯用筷子,喝湯用勺子,出門要穿衣服,鼓掌得光屁股一樣……所以叫基本法。

    晁空圖本是登門示好的,誰知對方的態度也很誠懇,給了不少幹貨,於是皆大歡喜。

    二人利索的談妥條件,小齋頓了頓,道:「既然你們要了丹方,我也就說幾句,你們不妨多煉一些,給各行業的權威人士,尤其是民生領域。

    他們多活一年,對全人類都是好事。術業有專攻,世界成了這幅德行,想要慢慢好轉,還得靠他們。」

    「一定!一定!」

    晁空圖拱了拱手,心中有數。

    「你來了就多住幾日,讓小堇陪你到處看看,白城現在一天一個樣,我就失陪了。」

    她撤掉禁制,沒良心的麻溜閃人,留下一臉驚恐的晁道長和早已炸毛的小堇堇。

    ……

    話說小齋得到新道法之後,把小雲雨術扔給老顧,自己也開始閉關。小乾坤術和騰空決相對易懂,如意青煙葫暫時也無需煉製,她先看的便是役獸術。

    老實講,道院肯把它拿出來,確實出乎意料,因為可挖掘的潛力太大了。它有一套完整的培養靈獸的體系,若非沒有煉氣之法,當作一門道統傳承都可以。

    裡面提到了如何建立主從關係,如何配比食物,如何調教升級等等。甚至於,靈獸成長到極限,還能突破自身禁錮,達到一種新的生命境界。

    小齋看了半響,索性神念一動,帶著隱隱的召喚之意。

    「嘶嘶!」

    不多時,小青就擠開窗戶,哧溜鑽了進來,挺著小綠瓜似的腦袋,略顯疑惑。而緊跟著,窗戶咣啷一聲,一團肉球也滾了進來,卻是跟青蛇形影不離的胖兄。

    這兩隻算同命相憐,初期還很得寵,但隨著二人修為愈深,就愈發受到冷落。經常幾個月見不到一次,只能抱團取暖。

    「……」

    小齋瞅了瞅胖兄,忽然浮現出一副顧玙手持赤陽劍,胯下騎著松鼠的神奇畫面,頓時打了個寒顫,道:「你就沒辦法了,就這麼吃吃喝喝的,活個幾百年,也是護山奇獸。」

    然後她轉向青蛇,道:「跟了我這麼久,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也不怪你,師父留下的馭蛇術太過簡陋,倒是浪費了你這身靈性。你這樣子,雖然不便乘坐……呵呵,別鬧!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青蛇吐出信子,舔著主人的手心,表現出莫大的躁動不安。而她手腕一轉,讓青蛇盤到胳膊上,放在眼前細細打量。

    「顏值足夠,本事差的老遠,你既然速度快,那就繼續快下去好了。」

    她盯著那對幾乎變成碧綠色的蛇瞳,笑道:「爭氣一點,總有化蛟成龍的一天。」

    …………

    閩北,古田縣。

    閩省有一條閩江,源於閩、贛交界的均口鎮,流經大半個省份,最終在琅岐島注入東海,全長562公里。

    這條江支流無數,縣內的古田溪便是較大的一支,雖然叫溪,但流長長,流域廣,幾乎稱得上小型江河了。

    「吳悠,快點啊,摸魚去!」

    「嗯嗯,來了來了!」

    溪州村的一戶住宅門口,幾個半大小子招呼著院裡的小夥伴。而那人扒拉了兩口飯,扔下筷子就跑了出來,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衝動稚嫩。

    他們村子就在河邊,從小熟習水性,摸魚自然成了最熱愛的一項玩樂。

    三月初,閩北的氣溫已經蠻高了,下水雖然有點冷,但年輕人也無所謂。他們很快來到河邊,扒掉衣裳,只留一身背心短褲,撲通就扎進水裡。

    古田的運氣非常好,不像海邊的那些漁村,異化的水族不僅不凶,反而溫順肥大,肉質鮮美,若非繁殖力較低,必然成了縣裡的新特產。

    「哈哈,我抓到了!」

    僅僅兩分鐘,一個孩子就抱著條大魚鑽出水面,噗的往岸上一扔,大魚啪嗒啪嗒的拚命抽搐,又被另一個孩子撿進桶裡。

    「我也有了!哇,是只大螃蟹!」

    「別得意,螃蟹算什麼,我捉到一隻王八!」

    剎時間,河邊就熱鬧起來,各種各樣的水產漫天亂飛。

    吳悠也捉了幾條魚,半身泡在水裡,看著小夥伴們興致勃勃,突然就特沒意思,道:「哎哎,要不我們去島上吧,老在河邊玩,太沒勁了!」

    「你傻啊?島上有蜥蜴,你又不是不知道!」

    「蜥蜴也沒事啊,我們就在邊上走走,它追不上的。」

    「你怎麼知道追不上?我叔的腿還斷著呢!」

    夥伴們紛紛露出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吳悠皺了皺眉,顯出一絲不耐,隨即又壓了下去,不再吭聲。

    過了半天,幾個大桶都裝滿了水產,孩子們齊齊上岸。他則舔了下嘴唇,忽道:「我去鎮上有點事,你們先走吧。」

    「嗯,那晚上去找你!」

    小夥伴們毫不疑心,提著桶離開。

    吳悠見他們走遠,自己奔著反方向,沿著河邊一溜小跑,約莫二十分鐘才停了下來。

    只見距河邊不遠處,正有一座沖積形成的小島,島上樹木繁茂,還圍著石堤。這本來還有座橋的,打算開發成公園,結果生物大異變,突然生出一群碩大的綠蜥蜴,咬死了不少人。

    村裡怕蜥蜴爬過來,當即把橋拆掉。後來又發現它們不會水,只能在島上呆著,索性就沒處理。

    「一群小屁孩,哪知道我的本事!」

    吳悠看看四周無人,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語,然後跳進河裡,游到了小島附近。

    嘩啦!

    不一會,他便鑽出頭,扒著石堤費勁的爬上岸。這小子的經驗居然很豐富,上去就一矮身,躲在一叢長草裡,見週遭靜悄悄的才開始動作。

    他貓著腰,熟門熟路的摸到一棵歪脖子樹下,拿起一把小鐵鍬快速鏟土。土質鬆軟,很快挖出一個小坑,然後就聽噹的一聲,似乎磕到了什麼硬物。

    吳悠面上一喜,趕緊扒拉兩下,伸手一拽,刷的抽出一把劍來!

    這劍三尺三寸,樣式古拙,通身漆黑如墨,沒有絲毫反光,彷彿死寂的深淵般,沉靜而冷漠。

    他眼中卻透出一股痴迷和快意,就像變了一個人,雙手提劍向林中奔去。

    同樣是這天早晨。

    孟浩澤像往常一樣走進了縣政府大院。

    他是閩省特異分局調查二處的副處長,從去年起就被委派下去,到處查找線索。不是別的,正是從魚山飛走的那六道劍器,外加一枚劍種。

    那天山崩時是凌晨,多數人正在熟睡。

    這些法寶四面八方的分散開,完全沒有規律。即便有人見到,也只是看見天空劃過一道光痕,連大概方向都說不清。

    而且它們落地時,並無明顯響動,光華收斂,彷彿悄無聲息。

    這就難搞了!特異局都快瘋了,抽絲剝繭,不放過任何一條線索,總算確定了其中一件的所在地,就是古田縣!

    於是乎,孟浩澤率隊駐紮,在縣政府臨時辦公,全權負責此事。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就在前兩天,終於具體到了個人。

    「處長!處長!」

    而此刻,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接了杯水還沒等喝,就見一名屬下衝進來。

    「什麼事?」

    「那孩子上島了!」

    噝!孟浩澤激靈一下子,蹭的站起身。

    「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29
第375章 閭山派

     「沙沙!」

    小島上,一叢雜草被重重的壓過,白亮的露珠在長葉上滾落,跟著一隻蜥蜴的腦袋鑽了出來。

    通身碧綠,四肢粗壯,身上長滿了隆起的疙瘩。體長不到一米,並不是很大,但那利齒、尖爪和強勁的尾巴,令誰也不能輕視它的攻擊力。

    它的原型可能是食草的小綠蜥,異化後就變成這個樣子,食譜無限龐雜,腐肉、蟲蟻、嫩葉、根莖等等,什麼都吃。

    它們數量不多,在島上各劃領地,互不干擾。

    清晨過後,正是陽光煦暖的時候,這只蜥蜴慢騰騰的壓過草叢,無聊的尋找食物。約爬了一會,猛地一頓,渾濁凶殘的瞳孔驟然縮小,就在自己前面,居然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噝噝!」

    蜥蜴吐出細長的紅舌,尾巴啪的擊地,立時進入攻擊狀態。

    它認得這個人,前兩天就是對方潛入小島,對自己各種騷擾,最後追到了河邊,直至跳水遁走才作罷。

    「來啊來啊,我今天可不跑了!」

    吳悠拄著長劍,伸手故意挑釁,實則心中也慌,雙腿微微打顫。

    「噝噝!」

    蜥蜴更怒,尾巴一甩,四肢挪動,撲騰撲騰的向前奔去……呃,速度確實不太快。

    「穩住!穩住!我可以的,這把劍可以的!」

    吳悠緊攥劍柄,死死盯著對方的來路,還煞有介事的在腦中預演各種攻守模式。結果片刻後,等蜥蜴真爬到近前,才發現自己一片空白,只能憑本能行事。

    「呼!」

    只見蜥蜴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竟然一下子扭過身,那條比身體還長的尾巴,像條粗硬的鋼鞭一樣,帶著風聲橫掃過來。

    「啊啊!」

    吳悠嚇得亂叫,下意識的抽出劍,然後往左前方拚命一劃。

    噗哧!

    「嗷!」

    鮮血迸濺,半截尾巴被挑上半空,隨著巨大的哀嚎聲一起,撲通掉落在地。蜥蜴疼得滿地打滾,渾身抽搐,震得周邊草木砰砰直顫。

    「呼哧……呼哧……」

    吳悠的腎上腺素極速飆升,以至於面色漲紅,每一根神經都浸泡在亢奮之中。

    他混忘了剛才的恐懼,揮著劍衝過去,又是用力一劈。

    嘩啦!

    墨黑的劍刃斬落腰身,就像刀切豆腐一樣,瞬間劃開兩半,血淋淋的內臟灑了一地。

    「哈哈哈!」

    吳悠顧不得一身血跡,開始瘋狂大笑,「這劍果然是寶貝,是我的,是我的!以後我就發達了!」

    他呈現出一種莫大的快感,全然沒聽到河面傳來的划水聲,以及四周草木的沙沙響動。

    真要說起來,還有追溯到一個月前。某天他獨自去摸魚,無意中游的遠了些,然後發現河底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本以為是條大魚,過去一瞧,卻是一把怪劍。

    別看年紀小,心眼可多,一直將劍藏匿,並換了多個隱藏地點。然後他又發現,這劍鋒銳的不像人間兵器,輕易便可劃開岩石鋼鐵。

    於是乎,少年心思瘋漲,劍到了自己手,那說明什麼?自然是修真啊,奇緣啊,老爺爺和男主角什麼的。

    當即認為自己天命所歸,即將走上人生巔峰,而島上的蜥蜴,便是踏出的第一步!

    「你這麼厲害,肯定不是凡物,說不定裡面還藏著功法。」

    吳悠握住黑劍不斷打量,道:「可惜我什麼都不會,只能等以後挖掘了。你放心,這一天不會太久……」

    「沙沙!」

    「嗷!」

    話音未落,只見兩側的草叢同時分開,卻是另外兩隻蜥蜴聞到血腥味,前來查看。

    「還,還有兩隻……」

    吳悠心裡一抖,隨即自我安慰:「沒事,沒事,我有劍!」

    他沒有硬拚,而是緩步退後,等待時機。那兩隻蜥蜴觀察了一下環境,互相嘶吼一聲,左邊那隻竟然爬到屍身旁,張口大嚼。

    右邊那隻則面向吳悠,又撲騰撲騰的奔來。

    「砰!」

    「砰砰!」

    正此時,忽聽幾聲槍響,十幾個人從他背後閃出,隨著幾點火光噴射,兩隻蜥蜴當場倒地。

    「……」

    吳悠是懵逼的,還沒等反應,就覺胳膊一痛,整個人被擰成了一團粽子,「啊!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別拿我的劍,那是我的!我的!」

    他雙目通紅,眼睜睜看著一個傢伙把劍奪去,不由死命掙扎。

    「你的?哼,全世界都沒幾個人敢說,這劍是自己的!」

    孟浩澤拍了拍他的臉,道:「你說你個小孩子哪來這麼多心眼,撿到了老老實實上交不就完了?這是你玩的東西麼?害我們一幫兄弟在這蹲了一個月!帶走!」

    …………

    古田,臨水宮。

    這裡本是一巨大石洞,叫臨水洞,有白蛇吐氣為疫癘之害。一天,一朱衣人仗劍斬蛇,為民除害。鄉人打探來歷,朱衣人說:我是江南下渡陳昌的女兒陳靖姑。

    於是閩王封陳靖姑為順懿夫人,並建造府第,賜官女三十六人,食古田縣三百戶。

    到了唐天成三年,陳靖姑又帶孕在閩江祈雨,為萬民施降而殉身。這府第便成了祀宮,朝廷加封為「崇福昭惠臨水夫人」,臨水祖庭始於此時。

    閩省最主要的道派是閭山派,便是陳靖姑法傳,陳靖姑又是許遜天師的弟子,故尊許遜為法主。

    閭山派的法術以強硬凶狠著稱,一出手,基本就是你死我亡,不管對面站的是人是鬼是仙。

    而臨水宮的原住持叫黃輝光,已入齊雲道院,現住持則叫程安松。

    卻說孟浩澤逮住了吳悠,直接送到了臨水宮。早在明確目標的時候,消息就已上報導院和政府,所以這邊一行動,相關人等馬上趕來。

    此刻,幾人便聚在宮觀的一間密室內,案上就擺著那柄黑色古劍。

    白雲生還在天山,道院就派了石雲來,只見他輕輕摩挲著劍身,又探入一道神識在內部遊走,半響才睜開眼。

    「石道長,有發現麼?」孟浩澤忙問。

    「此劍氣度蒼古,威勢內斂,應是飛走的六柄劍器之一。」

    石雲來頓了頓,道:「但並非白師弟的劍訣所用,因為沒有絲毫的冷月肅殺之意。」

    「那您看,它是什麼劍訣用的?」孟浩澤問。

    「我能否一試?」

    「當然,您請!」

    說著,幾人退開空間,石雲來拿起古劍,調運靈氣催動。非常意外,無聲無息,無光無澤,黑劍還是黑劍,沉幽幽的彷彿深淵死寂。

    他微微皺眉,挽了個起手,接著往前一刺。劍尖帶著劍身迅速刺出,劃出一道直直的平線,空氣泛起柔細的波動,就像一條黑魚鑽進了水中,再然後……

    這劍居然消失了!

    「啊!」

    孟浩澤、黃輝光和程安松三人齊齊驚呼,指著某處虛空,「不見了!」

    「並沒有!」

    石雲來壓住心中驚訝,靈氣運轉,繼續前刺。

    刷!

    那條黑魚又像鑽出了水面,再次出現,仍是一柄長劍,似乎剛才的一瞬全是幻覺。

    「……」

    石雲來收劍,沉思許久,方道:「我似乎覺察到細微的水流之意,還有一種極為奇妙的隱遁感。」

    「隱遁感?」

    黃輝光一怔,道:「師兄,您是說這劍專為無形遁殺所制?」

    「或許吧,有劍無劍訣,我只能體會到這麼多,這劍的威勢還發揮不到萬一」

    石雲來嘆了口氣,道:「白師弟得的是《寒月分光訣》,顧居士得的是《赤陽蕩魔決》,江居士收的是青光,應是《碧霄扶搖訣》。不算小的機率,還真的沒碰上……對了,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呃,上頭早有吩咐。」

    孟浩澤略顯尷尬,道:「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務必送至京城,由官方看管。」

    「也好,我們任務完成,就先告辭了。」

    石雲來神情微妙,拱了拱手,說走就走。黃輝光也對程安松叮囑幾句,快步跟上。

    二人出了密室,到了外面庭院,見幾名特異局人員壓著吳悠,正在聽候處理。他本不打算停留,但隨意一瞧,忽然又湊了過去。

    「這就是發現古劍的少年?」他問。

    「正是,叫吳悠,十五歲,還在上學。我們跟了他好長時間,才敢確定目標。」

    「還是個孩子,也沒犯大錯,莫要太苛刻了。」

    石雲來點點頭,轉身離開。旁人不以為意,黃輝光對其卻很瞭解,悄聲問:「師兄,那孩子怎麼了?」

    「劍仙派留下的古劍,我用起來都頗感費力,你說他一個普通少年會怎樣?」

    「我觀他雙目渾濁,神色不定,似乎不甚清醒?」

    「不錯,凡人持劍,貌似得使利器,實則被劍氣侵蝕。時間越久神智就越混亂,那孩子還好,慢慢恢復便是……走吧,這些與我們無關,政府鐵了心要收劍,我們總不能強奪。」

    石雲來見黃輝光還眼巴巴的瞅著內廳,不由拍了拍對方肩膀。

    黃輝光身形魁梧,五官粗獷,許是閭山派的特點所至,跟一般道士的飄逸出塵不太相像,反而透著一股子狠勁兒。

    他轉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步跟一步的走出臨水宮。忽然間,他開口,卻說起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

    「師兄,您對閭山派可有瞭解?」

    「知之甚少,怎麼了?」石雲來奇怪。

    「那您可聽過這個?」

    話落,他又莫名其妙的吟起一首詩:

    「閭山原在江中心,要開之前三年春;

    三千年滿開一度,有人得見閩江清;

    自古有緣相會遇,閭山開時救萬民;

    天威法壇傳角韻,祗迎聖駕降來臨。」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1
第376章 出關

     陳靖姑,是古閩下渡人士。

    她在少女時,與兩位金蘭姊妹李三娘、林九娘,結伴去閭山學法。來到沉毛江邊,江上沒有渡船,又忽見一婆子,說可以上她的鞋子渡江。

    那鞋子隨水漂來,漸近漸大,三位女子上了鞋子,一下就沉入江中。這婆子便是閭山中人,奉命來度她們。後來三人得道,傳下閭山派,被一起供奉,所以閭山派又稱三奶派。

    這是派中典籍記錄的一段軼聞,而據歷代住持整理研究,竟發現並非虛構。

    閭山,很可能就在閩江之底,凡人不可見,唯有精通閭山正法、道行高深的法師或有緣之人才能看到。

    說白了,它就是一座水下神山,由法主許遜掌管,秘藏各種高強道術,內部自稱閭山大法院。

    這座神山每三十年便會浮上水面,進行傳法大業。後來又發生變故,從明代起就再未出現過,於是衍生了不少傳聞,說從三十年變成了三千年等等。

    而據如今的情況來看,許是法主覺得靈氣枯竭不可挽回,就將洞府關閉了。

    黃輝光簡要介紹了一下派中秘傳,石雲來第一次聽聞,一時竟有些愣怔。

    這閭山派地處偏遠,行事古怪狠辣,在道門一向另類。黃輝光在道院也沒什麼存在感,不想還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他穩了穩心神,問:「師弟,你說起這段秘聞,可與那古劍有關?」

    「不瞞師兄,我派歷代先輩都在梳理閭山大法院的線索,到我師父一輩,已經非常清晰。它本由法主掌管,施展天地神通,才能浮上水面。

    現在靈氣復甦,但法主成道已久,怕是無人看顧。我也是看到那把劍才忽然想到,據清初的一位先輩記載,擇一水性法器祭祀,或許能自行啟動。」

    「這……」

    石雲來聽罷,皺眉沉思,問:「你有幾分把握?」

    「半分也無,但我覺得可以一試,我就不信他們能擋得住誘惑!」黃輝光表現的特光棍。

    石雲來也是果斷之人,又沉吟片刻,當即轉身:「走吧,再去找他們聊聊。」

    ……

    京城,辦公室。

    老者聽完了手下報告,第一反應就是不靠譜,問:「那黃輝光到底透了多少實底?」

    「呃,閭山所在的方位,他大概知曉。祭祀所用的流程,他也大概清楚。」

    「大概?什麼都是大概,他還有臉報上來?」

    「首長,人家就是提出一個情況,這不請我們定奪麼?」助手道。

    「哼!他們就是看劍被我們收走,氣不順罷了,找點由頭給我們添添堵。」

    老者顯然看的更透,不過就像黃輝光說的,政府確實抵擋不了一處仙家洞府的誘惑。他頓了頓,又問:「那把劍研究的怎麼樣了?」

    「那把劍是魚山崩塌時飛到古田的,一段時間沒被人發現,約莫一個月前,才被一個叫吳優的中學生撿到。這劍非先天不可用,常人拿了會迷失心智,吳悠已經送到醫院調理。而據道院方面的消息,遊仙派一共有七部劍訣,七把劍,現在只出了四部劍訣,一部散於民間。劍則有兩把,按這把的屬性分析,應該是《黑水隱殺劍》。」

    助手的語氣中帶著點興奮,對這劍明顯特感興趣,繼續道:「它的大威能還不清楚,但基本的一些操作,就是能遁於虛空,無聲無息的進行襲殺。

    至於科學檢測麼,呃……就是硬,鋒利,沒了!」

    「材質呢?」

    「材質只有物理和化學係數,別的分析不出來。」

    嘖!

    老者嘆了口氣,比較心累,道:「你說魚山的第三眼水潭內,會不會還有劍訣?」

    「首長,您這是難為我。那水潭只有顧先生能下去,他不願意取,我們哪兒知道啊?不過盧道長說了,再修個兩三年,他也能下去了。」

    「兩三年,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

    老者更愁,自從國際會議落幕之後,世界各國都在拚命的發展超凡力量。尤其是歐羅巴,多數成員前所未有的齊心協力,互幫互助。

    西方的魔法和煉金術,在基礎學科上極有優勢。像波恩的那種魔法點,幾個大國通力協作,已經鋪開了很多地區。還有各種各有的官方協會蹭蹭冒頭,已然掀起了一股全民熱潮。

    但夏國不行啊,人太多,地太大,這就意味著問題更多,光建設城市群和大移民兩項,就忙的焦頭爛額。

    現在比的不是高端戰力,高端戰力早就實錘了,你夏國,最牛逼!我們服!現在比的是中下層的發展,夯實基礎,這個就有難度了。

    而擺在眼前的問題很簡單:要麼保留古劍,以期那不知下落,很可能失傳的劍訣出現;要麼冒險試試那閭山,古劍損毀,但可能收穫大量的古修傳承。

    一部劍訣VS諸多道法。

    考慮半天,他還是穩妥起見,道:「你們先去那邊探探究竟,我會提請開會研究,盡快決定。」

    「明白!」

    …………

    「汩汩!」

    靜室內的空氣忽然跳動了一下,稍頓片刻,又更加歡快的跳動起來。

    這種頻率常人看不見,但在顧玙眼裡,週遭的空氣就像起了一層層的小泡泡。而隨著泡泡的不斷生起、破裂,一道道水氣抽離,迅速聚集到一處。

    這塊區域很快變得潮濕、寒冷,水氣變成了無數小冰晶,隨之出現了一小團雲彩。

    顧玙繼續施動法決,水氣越聚越多,冰晶越聚越重……終於,從開始施法起,約莫兩分鐘後,雲中降下雨來。

    雨水不大,輕輕柔柔的,籠罩了一米見方的空間,滴在藺草蓆上,發出嗒嗒的細微聲響。

    「……」

    顧玙看著這場在室內飄落的小雨,眼中充滿了驚奇和歡悅。直下了好久,他才收回法決,雨停雲散。

    跟著小搬運術走起,地面的水跡瞬間消失,凝成一團水球出現在掌中。他把玩著水球,雙目微闔,回想著方才的施法過程。

    剛才看上去,他好像直接操縱水分子,成雲布雨,其實不是。因為任何法術,歸根結底都是對氣的運用。

    所以小雲雨術,也是對水靈氣的運用。

    之前他苦惱,不能讓五行之氣變成實體,而小雲雨術,就相當於一個轉換器,可以將水靈氣轉換成水。

    他要的,正是這個轉換過程!

    顧玙法力一動,水球嘩啦一聲,澆灌在室外的葫蘆藤下,隨後閉目端坐,仔細體會著施法脈絡。

    人仙,一法精要,遂可通悟萬法。而他這一閉眼,又是二十天過去……

    之前稍有體會,但到了人仙后,才真切感受到了這句「山中無日月」的精髓。莫怪修士冷漠,轉眼就滄海桑田,絕大多數的人和事物不過是宇宙微塵,比風還輕,比雲還淡。

    外界已是四月,除了關外和西北的某些地區,氣候全面回暖。甚至南方多地,氣溫離譜,又要重複年復一年的火爐模式。

    而在靜室內,青煙裊裊,顧玙終於睜開了眼。

    他面色如水,無波無瀾,只伸手一抓,呼!掌心驟然顯出一團火球,不是火靈氣,是實實在在燃燒著的火球。

    跟著,火球又拉伸成槍,劍化作走獸,走獸轉為飛鳥,變換自如。

    少頃,火焰消散。他再一招手,窗外大樹上的一根枝條伸展蔓延,迅速爬進了窗口。這個卻不是轉換,而是用木靈氣催動樹木,使其快速增長。

    接著,他虛空一按,屋內的半塊地面就像裝了開關器,刷的左右分開,露出黑洞洞的土穴,隨即又砰的合攏。

    顧玙這才笑了笑,總算站起身,推門而出。

    外面陽光明媚,鳥鳴花香,使得他一時恍惚,仿若許久未見。他站在庭院舉目四望,見老樹底下,一個一米七四的小姑娘正在打坐。

    那張小臉安靜恬逸,好像又精緻柔美了幾分。

    他看了片刻,右手隨便一抓,似捉住了一縷清風,然後摒指猛地一揮。

    嗤!

    風似化成了劍氣,劍氣周身又附著一層淡淡的金色,使其愈發鋒銳。這道泛著金色的光芒便從他掌中激射而出,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就殺到了對方身前。

    「啊嗚……啊嗚……」

    突然間,一隻胖娃娃憑空出現,嘴巴裂開巨口,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將金芒吞下。結果到了嘴邊,被那鋒銳金氣一激,頓時大驚失色,立消虛空,沒良心的讓出主人,簡直洞門大開。

    「嗤!」

    正此時,從龍秋體內又飛出一道青光,打破了速度極限,彷彿在它面前,一切都變得十分緩慢。

    砰!

    青光擊散了金芒,在空中兜轉一圈,飛回體內。

    「哥哥!」

    龍秋刷的睜開眼,連忙跑過去,喜道:「哥哥,你出關了?」

    「嗯,閉關四個月,小有所得,其他人呢?」

    「堇堇在監工,姐姐在監督堇堇監工。」

    龍秋特自然的晃著他胳膊,問:「你都研究出了什麼?快講來聽聽。」

    「簡單的五行道法,還有一套陣法。」

    「陣法?」

    小秋頗為驚訝,腦子也靈光,馬上聯想到鳳凰山,急道:「你是說,你是說,我們要有自己的護山大陣了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1
第377章 正常操作

     「金木水火土,又或是風水地火,在西方的超凡體系中相當重要。這些是他們認為的主元素,便作為重要學科來研究。但在東方道法中,五行僅是諸多靈氣中的一類,並不是那麼非凡。而且我們有萬千符籙,其中就包括各種各樣的五行施法。」

    老樹下,顧先生小講堂照例開課,道:「比如茅山一脈,古時就有五雷咒、火雲咒、大水咒、巨木咒等等,甚至某些金色符籙,可以冰封千里,泰山壓頂,比單純的五行術要高級很多。所以道家的五行術,多用於輔助手段,上山、下水、種植、煉丹或者遁法等等。

    我這些天梳理所得,按照現代習慣劃分,除去五行遁法,暫將其分為三類,一是附著,主要是金系……」

    說著,他折下一根樹枝,隨手一拂,樹枝上瞬時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芒,並有尖銳鋒利之意。

    他又往下一揮,咔嚓,一張石凳像被利刃劈中,裂開一道道細紋,道:「這是枝條,效果甚微,如果本是神兵利器,再附著金氣,威力可翻數倍。二是驅使……」

    跟著,顧玙虛空一按,那張可憐的石凳又齊整整的從中裂開,分作兩半。他將一隻茶杯放入石中,又一抬手。

    轟!

    石凳合攏,杯子竟藏在了裡面。

    「這不合規律啊!平白多出一樣物質,為什麼大小沒有變化?」

    小堇非常疑惑,隨即又道:「啊,我知道了,它內部形態也改變了,剛好容出一隻杯子的空間。哈哈,這個有意思,以後可以去忽悠無知少女!」

    「原本要有這件東西存在,然後使它改變形態,或大或小,或分或合,或消或長?」小齋道。

    「正是,如果沒有的,比如這裡,沒有火焰可用,那就是第三類,變化。」

    顧玙再次伸手一抓,掌心冒出一團火焰,解釋道:「變化消耗的法力最多,因為是從靈氣轉換成實體,不過它也最自如,施展可隨心所欲。」

    話音方落,他將火焰往空中一扔,那火球呼的瘋漲,轉而化作一條丈長火龍,在河心島上方遊走片刻,一頭紮進河裡,消於無形。

    「你這遭閉關,倒有些仙家氣象了。以前的道法太過質樸,精彩不足,畢竟在常人的認知裡,能飛天遁地,掌控水火的才叫神仙。

    雖然五行術多為輔助,但對沒有主攻手段的普通修士,也是不錯的攻擊手段,可以列入常規項。」

    小齋想了想,繼續道:「你說除去遁法,是原理不同麼?」

    「不錯,遁法的施法脈絡與這些不同,我沒有例子能研究。而這三類法決的基本法則,我已經錄在了裡面,其實起步還是挺高的,非先天不可用。」

    顧玙摸出一枚玉簡遞過去,忽地頓了頓,沖兩個小妹子道:「你們閒暇時可以研究研究,我只總結了原理,你們根據這個,看能不能創出一些具體術法。」

    「哎哎,這個我行!」

    小堇嗖地搶在手裡,道:「我上學的時候,搓火球不是白搓的,絕對簡單實用有逼格!」

    「哎,你給我看看啊!」

    「不給不給!」

    龍秋也非常感興趣,打打鬧鬧,瞬間搶作一團。

    小齋不去管她們,只道:「你既已出關,準備何時開壇講法?」

    「我要收集一些材料,先把法陣布好……」

    顧玙沉吟片刻,道:「定在六月八日如何?」

    「六月八日?」

    小齋眨了眨眼睛,笑道:「老顧,我發現你到了人仙,別的沒怎麼著,培養情調的本事倒是見漲。」

    「並非刻意,本能而已。」顧玙一本正經。

    「六月八號什麼日子啊?為什麼挑這天?」那邊兩個妹子聽到,立馬滾過來追問。

    「沒什麼,就是我們倆第一次見面。」小齋道。

    噫!

    龍秋和小堇齊齊擺了張單身狗的冷漠臉,表示不想跟你們說話。

    …………

    白城東,河口鎮。

    這鎮子在一座島上,種了數萬畝桃林,是頗有名氣的旅遊地。結果在三年前,桃林異化,生出了桃花瘴,覆蓋全島以及周邊地區。

    河口鎮的居民集體轉移,也成了天地大變以來的第一批移民。

    如今三年過去,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片禁地的存在,設施重修,交通改道,但坐著車經過時,總要探頭觀瞧,然後嘆息一聲:唉,多好的地方啊!

    之前呢,還有相當數量的軍隊駐守,現在人盡皆知,沒有誰敢貿然進入,便撤掉了大部分人手,只留下一個班在此看管。

    這日上午,遠處的天空陽光明媚,雲朵纏綿。但以島嶼為中心,輻射數里開外,上方的氣團卻堆積沉冗,遮擋光線,猶如一片淡粉色的氣海在不停翻滾。

    而在這片區域內,花草樹木生長完好,卻不見半隻活物。周邊遮掩稍淡,越往中心越深,待到島嶼中央,粉色的瘴氣團團緊密,濃郁的近乎化成液態。

    「嗤!」

    突然間,一道金光從遠天飛來,落入島內,隨著金焰層疊燃燒,一個身形顯露出來,正是顧玙。

    他之前來島,還得用靈氣抵擋瘴氣,現在可不用,就隨隨便便的一戳,桃花瘴就跟見了天敵一樣,四散逃竄,居然清出一片空白地帶。

    蕩魔劍氣,本就是邪毒之物的剋星!

    「倒是比以前更濃郁了,範圍也擴散了不少。」

    顧玙略微打量,忽想起第一次來此,然後被催發情毒,打算生撲小齋,結果被順利反殺……他不由笑了笑,取出一隻小葫蘆,拔下塞子,就那麼一舉。

    「收!」

    小乾坤術和小搬運術共同施展,在人仙法力的催動下,葫內空間無限擴展,並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

    呼!

    方圓數萬畝的桃花瘴似風雲攪動,巨浪翻騰,連綿升騰,奔湧齊至,又化作一道粉色細流鑽入葫口。

    這不足半尺高的小葫蘆,瞬間變成了龐然大物,瘋狂吸收著瘴氣。

    過了好半天,顧玙方覺葫內空間將滿,快到了自己法力的最大承載量,於是換了只新葫蘆,繼續吸入。

    如此這般,困擾政府百姓三年之久的桃花瘴,就被裝進了兩隻葫蘆裡。

    「消失了!消失了!」

    在大橋對面值守的士兵猛然大叫,急慌慌的招呼同伴觀瞧。

    「怎麼了?」

    「桃花,桃花瘴消失了!」

    「臥槽,這怎麼回事?快過去看看!」

    幾個人膽子也大,呼啦啦的跑過大橋,然後又齊齊傻眼。他們在此看守了好久,居然第一次見到河口鎮的本來面貌。

    漫山遍野的桃樹林,生命力全被吸乾,變得乾枯衰敗。林間夾著交錯的碎石小徑,破舊的房屋,露天桌椅,三輪車,以及沒帶走的各種生活用品。

    這裡的人好像昨天才剛剛搬走,一切都還原於那個悲傷的時候。而久違的陽光灑落,又彷彿玉宇澄清,塵埃蕩盡。

    ……

    某氣象觀測中心,工作人員正在日常忙碌著。

    就在前不久,夏國發射了自主研製的新一代氣象衛星,風雲四號。它覆蓋了可見光、短波紅外、中波紅外和長波紅外等波段,可在垂直方向對大氣結構實現高精度定量探測,甚至超過了西方的最高水準。

    一名男性人員負責監控雲圖,本來一切正常,無意中一抬眼,波段驟然變化。他連忙上報:「報告!熱河上空,低雲層發生異動!」

    「成像,數據分析!」

    「是!」

    片刻後,分析結果顯示:「報告,無法探測形態,屬不明飛行物體!」

    「運行軌跡呢?」

    「由東向西,呈直線飛行,速度極快,前方可能會經過張垣、雲中、馬邑等城市。」

    「計算軌跡,捕捉清晰畫面!」

    「是!」

    大家瞬間緊張起來,因為防空這一塊,最先靠的是雷達。如今的雷達技術非常先進,只有極少數的特別物質才監測不到。

    而這東西都飛到冀中平原了,就說明國內的雷達集體歇菜。這要是敵對勢力派出個魔法傀儡,或者妖魔鬼怪什麼,直入國境,那特麼就瘋了!

    於是乎,眾人急忙測算,在其運行軌道上設置了幾個點,提前捕捉影像。

    折騰了好一陣,刷!一張較為清晰的圖像出現在中心大屏幕上。

    「放大!放大!」

    「看清了麼?」

    「看到了!看到了!這是……」

    「……」

    一時吵吵嚷嚷,而不知為何,下一秒全體沉默,而緊跟著,喧囂比剛才更加沸騰。

    「太陽!這是太陽在飛麼?」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負責人已經瘋了,操起話機就向上頭匯報:「金色的火焰,哦不,不是火焰,是金光夾著火焰……沒有具體形狀,就是一道光在天上飛……什麼?您,您再說一遍?!!」

    負責人突然懵逼,把耳朵死死貼在聽筒上,生怕錯聽一個字。

    「正,正常操作?您說這是正常操作?」負責人驟然提高音量。

    「沒錯!」

    那邊的聲音也非常無奈,道:「我們也剛接到消息,那個是顧先生。」

    「顧先生?」

    「對,就是顧先生。」

    「可是……好吧,我明白了!」

    負責人放下電話,就像吞了一坨不知是屎中摻著巧克力,還是巧克力中摻著屎的表情。

    詭異的沉默片刻,他才一拍桌子,吼道:「亂什麼亂?都回到位置上,繼續工作!」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2
第378章 兌換

     「還好沒撞到飛機!」

    晉省某處的小山上,顧玙按下雲頭,降落地面,隨手趕走幾隻異化的大老鼠,就地調息。

    撞飛機這種事情,以前是跟小齋開玩笑,不想幾年之後,居然成了真。所以還是古代好,天空朗朗,萬里清靜,啥都不用擔心。

    他這趟的目的地,是天山腳下的達康市。從盛天坐飛機到烏木市,加上經停的時間,大概要十來個小時。

    而他身化劍光,直接飛過去,肯定要慢很多。因為每飛一段,當法力的損耗達到臨界值,自生速度趕不上的時候,就得下來休息一會。

    比較麻煩,但他仍然選擇了飛。

    為啥呢?

    爽啊!

    「呼……」

    過了半響,顧玙調息完畢,又灌了幾口靈酒,重新催動劍種。只見一團金焰湧出,瞬間將全身包裹,隨後衝天而起,如化虹遠去。

    「呵呵呵,又開始了!」

    氣象中心內,被摧殘了一波又一波的工作人員已是面無表情,特平靜的盯著那些數據變化,然後心裡瘋狂的MMP。

    ……

    如此這般,顧玙一路飛到了達康市。

    這邊早得到通知,人在各個地點蹲守,凍得跟三孫子似的,沒辦法,你不知道他從哪兒掉下來。

    話說天山開發了一個多月,一切進入正軌,白雲生已經回去了,政府在達康市大興土木,打算建造新基地。

    原始的靈石礦從山裡運出來,便在這裡加工成型,再運至京城等地。

    負責接待的叫付威,中年人,精明油滑。因為對方來的太突然,什麼情況都不曉得,甚至政府都有所戒備,以防來搶靈石庫。

    他見了顧玙,直接便問:「先生來這裡,有什麼事麼?」

    「聽說天山出了高級靈石,就過來看看,合適的話就交換一些。」

    「哦,那您這邊請。」

    說著,付威將其領到基地內部,進了一間密室。不一會,有人端上一個托盤,擺著四塊加工好的材料。

    「這種的,現在命名叫一品靈石,與天柱山的毫無區別。這種就是二品,這種是三品,我不說,相信您也看得出。還有這個……」

    付威拿起一小塊半透明的冰晶花,道:「這是我們新髮型的玄冰礦,產量只有一噸,自帶冰寒屬性。」

    「可有用途?」

    顧玙打量了幾眼,也比較感興趣。

    「道院的白雲生道長,希望用其鑄劍,上頭已經批了,但消耗量不大。玄冰礦的威能非常強,一丁點就能產生很大的效果,那柄劍還是以青玉石為主,摻以少量的玄冰礦。」

    這貨非常識趣,一張嘴全吐了出來。

    顧玙點點頭,沒做表示,問:「你們對三種靈石的價值換算,可有標準?」

    「當然有!雖然它們的活性度是1、2、3,但換算的時候,不可能按照1:2:3的數量類比。三品的價值遠高於一品,所以我們制定,一塊三品靈石,可換十塊二品,百塊一品。」

    「也就是每高一品,比例就是1:10,還可以。」

    顧玙看了一圈,覺得符合自己需求。

    如今的鳳凰山,家底可不少,最早天柱山開發,給了兩萬顆,後來保護老者出國,給了五萬,還有賣坊市商舖,又賺了十萬。

    而四個人集體消耗的,還不到五千顆。沒辦法,人忒少!

    「我來這不為別的,急需一批三品靈石,希望能兌換一些。」

    「實在抱歉,我做不了主,給您請示一下。」

    付威走出屋子,不多時又拿著手機進來,道:「您還是自己說吧。」

    他接過手機,聽筒裡居然傳來老者的聲音,不由笑道:「早知打到您那兒,我就自己跟您說了。」

    「呵呵,情況我都瞭解,我就想問問,你要高級靈石做什麼?」老者笑道。

    「最近摸索出一套陣法,打算試一試,需要啟動能量。」

    「哦,靈石是國家的戰略儲備,三品更是戰略中的戰略。可以換一些給你,但不能太多,一千顆。」老者說了個數字。

    「一千足夠,先謝……」

    「別忙著謝,我還有個條件。」

    「您講。」

    顧玙拿著電話,聽對方講述內容,微微皺眉,「閭山大法院……你們確定它就在閩江之下……黑水劍找到了……好吧,你們什麼時候行動,我過去主持便是。」

    話落,他掛斷電話,還給對方,問:「你們現在庫存多少?」

    「您來的巧,剛好一千出頭,我帶您過去。」

    跟著,付威又領著他穿過重重防護,進到一間大屋子裡。裡面擺放著好多木箱,都是峨眉山出品,能最大限度的保持靈石活性。

    付威打開一個,齊齊整整的躺著五十顆三品靈石,問:「我們是幫您運上車,還是直接送過去?」

    「不用,我自己帶走。」

    自己帶走?這可是一千顆,二十箱呢!

    付威特奇怪,而隨即,就見對方從腰間解下一隻小口袋,成人巴掌大小,銀白色,袋口繫著淡黃色的繩扣。

    這正是用沙行蛛的蛛絲織成,再用異化獨角牛的牛筋為繩,做成的一個簡單儲物袋。

    只見他打開口袋,右手一揮,那口袋就像吹了氣的氣球,猛地一脹,接著又恢復原樣。

    「好了,麻煩你了。」

    顧玙系好繩扣,往腰間一別,像個裝飾物似的還挺漂亮。

    這特麼就完了?

    付威瞪大眼睛,有短暫的空白,趕緊上前幾步,打開一隻箱子。

    咣啷!

    裡面空空蕩蕩。

    跟著第二隻,第三隻……他還真的不信邪,把二十幾口箱子全部掀開,清點數量,剛好一千顆!

    「我臨來匆忙,沒帶那麼多靈石,你們可以來鳳凰山取,告辭。」

    顧玙丟過一顆丹丸,算是給付威的酬勞,隨後身化劍光,眨眼已在淡天雲外。

    …………

    轟!

    滴滴!

    與此同時,在盛天通往白城的路上,車流已經連成一片,佔滿了不算窄的山道。車牌多是外地牌照,最遠的可達粵省。

    這幫人雖然擠擠壓壓,半天挪不了兩米,但很少有急躁之心,反而充滿了忐忑和期待。

    而在車流之中,一輛中型的海鮮運輸車尤為顯眼,它掛的是湘省牌照,開車的是個白嫩的年輕人,卻是洞庭湖畔的小胖子戴涵。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拋售房產物資,交接手續之後,他們終於舉家搬來了白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2
第379章 居白城大不易

     車流連綿不斷的駛入白城,極快的填充著這座地處山區,一向悠然安樂的小城市。而大量吃瓜群眾瘋狂湧入,也給本地治安帶來了極大隱患。

    市政府頭疼啊,把能派的全派出去了,並且找老水商量,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你看人家都是奔你們來的,萬一出點啥事,總不好讓我們全權背鍋,你們也得出點力不是?

    老水就樂了:別逗,我們山上人口少,頂多維持鳳凰山周邊安全,別的可管不著。

    政府也乾脆,南到鳳凰集,東到古城,咔嚓把一小半都劃成了周邊。

    老實說,這東西確實很困擾,兩位當家的不管,老水找小堇一合計,還是看緊點。於是李冬、郭飛之類的紛紛下山,閆涵也把盛天的琳瑯閣關閉,都來幫忙處理事務。

    「滴滴!」

    戴涵開著水產運輸車進到市區,勉強找了個街角停下,老爸老媽開著另一輛小貨車,也緊緊的停在後面。

    他們舉家搬遷,內心惶惶,老爸下來就問:「小子,你不說找住宿了麼,擱特麼哪兒呢?」

    「我托朋友找的,打電話沒接啊!」

    戴涵也急,他托的正是閆涵,由於供應了幾次巨趾厚甲鱉,倆人也算認識了。那孫子答應得好好的,幫忙找個出租屋,到了再聯繫,結果打不通。

    「一個小破地方,怎麼這麼多人啊?我當初就說不來,就你非倔,現在好了,晚上睡大街吧!」老媽性子更急,巴拉巴拉的一頓埋怨。

    「……」

    戴涵還不敢頂嘴,只一遍遍的重撥號碼。

    「哎,您三位是剛到吧?岳陽來的?」

    正此時,一個瘦小的年輕男人突然冒了出來,形象十分眼熟。

    就是每個城市都有的那種,頂個鴨舌帽,穿件破衝鋒衣,斜挎個包,見面都得繞著走,生怕他堵住你來一句:嗨,哥們要盤/手機/s7總決賽票/吃雞/住宿麼?

    戴涵見得多了,警惕道:「你誰啊?」

    「嘿嘿,你就當我是做信息服務的。」

    男人打開包,摸出一本小冊子,不慌不忙道:「明人不說暗話,大家為什麼來白城,自己心裡有數。我別的本事沒有,就靠打聽點消息吃飯,你先驗驗。」

    嗯?

    戴涵接過冊子,隨便翻了幾頁,見印刷粗糙,紙張低劣,有些圖片還特麼是手畫的。

    不過內容倒是豐富,從西邊的沙裡寨,到東邊的四門子,白城五千平方公里內的地理、規劃、人口,以及市區衣食住行的分佈,甚至周邊異化生物的危險區、安全區等等,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驚訝,正要細看,一隻手pia的蓋住書頁,只聽對方笑道:「一千塊,您拿走!」

    「就這破書要一千,你幹嘛不去搶啊?」老媽怒道。

    「大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男人把冊子收回,正經道:「現在全國人民誰不知道,鳳凰山上有真仙。前段那視頻你沒看麼,咣咣的那可是翻天印啊!你別告訴我對這個沒興趣,那你們幹嘛來了是吧?

    我看你攜家帶口的,肯定也打算常住。常住就得習慣環境,我的冊子就能派上用場,能省掉很多麻煩。就這,我才要你一千塊,你說貴麼?」

    嘿!

    不愧是包打聽,這嘴叭叭一說,老媽居然猶豫了。戴涵不耐煩,直接摸出手機,道:「行了,我買一本,微信轉賬收麼?」

    「當然收啊!」

    當即,倆人一碰手機,戴涵一瞅對方的網名「陽光檸檬茶」,頓時一愣。

    臥槽!這不APP上那位,整理全國異化生物地圖的數據控大佬嘛?自己還崇拜的不得了,誰想真人如此猥瑣!

    倆人互加了好友,那男人又道:「要是有幫忙的地方,儘管找我,計時收費,拜拜!」

    說罷,這貨瀟灑的擺擺手,去忽悠另一組家庭。

    嘖嘖!

    戴涵看的大為感慨,這年頭,有點什麼本事都能混出來。他已經決定跟對方打好關係,指不定就是個江湖百曉生啥的。

    …………

    「客滿了,請到別家看看吧。」

    「不好意思啊,還剩一間套房剛訂出去。」

    「沒窗戶的單間也沒了,實在抱歉!」

    「大姐,你別告訴我,房產中介也沒房源了?」

    「喲,對不起老弟,我這不管租的賣的,一個月前就清空了。」

    「你都沒房了,你還開店?」

    「多新鮮啊,我願意開你管得著麼?」

    好吧,一家三口開著車,按照冊子上的標註,一條街一條街的搜尋,要求是直線跳水。從長期住宿,到短租,到賓館,到最便宜的大通鋪……通通沒有!

    而他們一路看來,只覺天南海北,各地口音,各種身份,群群雜雜的都匯聚於此。浩浩蕩蕩,無知無畏,又都充滿了豪情壯志。

    這座城市已然不正常了,就像地底下埋著一片又大又烈的火海,隨時都會轟的一聲,燒的一切灰灰。

    他們中午到,折騰了半天,眼瞅著太陽快落山,不得不接受在車裡睡一晚的時候,戴涵的電話終於響了。

    「老弟,真不好意思,事情實在太多。」

    二十分鐘後,當閆涵開著車急匆匆趕來,他縱然心有不滿,也不能說什麼,只問:「你這腳不沾地的忙什麼呢?」

    「還不是這幫人,都跟瘋了似的,成天嚷嚷上山上山。沒辦法,就苦了我們這些跑腿的。」

    那貨嘴上抱怨,眼中卻透著一絲得意,跑腿也分給誰跑,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

    「走吧,我帶你們去住處,我一會還得回去。」

    很快,幾人七拐八拐的進到一座老小區,牆皮舊的都看不出顏色,蹬蹬蹬上六樓,那種很老式的佈局,每層左右兩戶。

    等開門一瞧,別的沒感覺,就一個字:破!

    兩室一廳,六十多平米,廁所居然還是蹲坑的,廚房裡戳著煤氣罐,厚厚的一層油污跟牆膩子似的。

    煤氣罐啊,挺多小孩子可能都不知道是啥。

    「這,這能住人麼?」

    老媽特不喜歡,自家好歹是狗大戶,兩層小樓住著,結果千里跋涉,巴巴的跑來擠破屋。

    「阿姨,這還是我遠方親戚的房子,看我面子才留下的。您知道這房子要賣,現在值多少錢麼?」

    閆涵不等她回答,豎起一根手指,道:「一百萬起!」

    「那也得乾淨點啊,這太髒了!」

    「好了,來都來了,就信孩子的,先收拾吧。」

    老爸的心態要好些,招呼妻子開始整理,行李根本不用自己搬,早有兩個力工在樓下蹲著,直接就給你扛上來了。

    那邊戴涵拉過對方,悄聲問:「閆哥,我這次來不為別的,就想在坊市弄間鋪子,多大面積都行,你有門路麼?」

    「呃……」

    閆涵立馬發愁,道:「這個就難辦了,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沒權力。那坊市六百六十八間,已經訂出去一半,剩下一半給常人百姓。但說是常人,你也得有點真東西,才有資格開舖。」

    「那你能說個價麼?我們湊湊……」

    「你沒明白,這就不是錢的事。能用錢解決就好辦了,多少土豪在外面排隊呢,沒用!」

    閆涵打斷小胖子,半真心半裝逼的拍了拍他肩膀,嘆道:「老弟,白城萬物興,居大不易啊!」

    「這……」

    戴涵擰著眉毛,半響不語,他相信對方沒撒謊,神仙建的坊市,門檻要是低了那才叫奇怪。

    而他思索一陣,忽地眼睛一亮,道:「閆哥,來來來,你看看我這個!」

    話落,他拽著對方跑下樓,到了那輛水產運輸車前。

    嘩啷嘩啷一開栓,廂門拉開,呼,一股潮濕的涼氣撲面而來。閆涵往裡面一瞧,不禁微微驚訝,只見有水有氧的特製箱子中,赫然pia著兩隻小小的王八。

    約有盤子大小,若非偶爾動動手腳,就跟死了一樣。

    外表看上去,好像是普通的鱉,但閆涵在琳瑯閣呆了兩年,眼光早已毒辣。那鱉眼睛極小,鼻孔粗大,頭部帶有古怪的花紋,背甲紋路規整,黑黝黝的泛著光澤。

    正是巨趾厚甲鱉,而且還是一對鱉苗!

    「你這是一公一母?」他不敢確定。

    「對,就是一公一母,活生生的。」

    「哈哈,可以啊,小子!」

    閆涵忍不住錘了他一下,道:「你怎麼搞到手的?」

    「這不太搶手了麼,我家鱉塘很快就賣光了,然後又買了好些鱉苗,看能不能變異。大概有半年吧,多數是正常成長,本來都沒指望了,結果在出發前一天,我不死心又去塘裡瞧了瞧,誒,剛好就有這一對!」戴涵也挺唏噓。

    之前的巨趾厚甲鱉,包括政府捉去研究的,都是成熟之後異化。可能有所影響,死活不交配,自然也不能產卵。

    而這兩隻從幼體就異化,這就有培養價值,如果能順利繁殖,就說明可以人工養殖了。

    目前來說,厚甲鱉的主要價值在於背甲,能做成簡單的防禦法器。還有血肉,裡面蘊含著微弱的靈氣活性,常人可食。

    小胖子也很聰明,又道:「哥,我不是吹啊,別的或許不行,但說養鱉,我們家三代都是干這個的!你看這夠一間小鋪面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2
第380章 佈陣

     閆涵說,坊市的鋪面權貴平民各一半。

    那坊市的意義是什麼呢?就是給大家一個公開交易,安全可靠的場所。既然是交易,商品量和受眾就是關鍵。

    以目前的環境,普通人想佔據一定的市場份額,根本不可能,大多數的資源還是在中上層階級的手裡。

    就像顧玙在春城參加的拍賣會,信息公開才多長時間,他們就能弄到異化孔雀這種生物,還堂而皇之的拿出來拍賣。

    可以想像,如果國家默認坊市合法化,那各地人士得爆發出多大的能量?

    至於普通百姓,現階段就是一種補充,鳳凰山不會賺他們的錢,而是評估他們能產生的價值。比如戴涵,帶來了一對幼生體的巨趾厚甲鱉,還有豐富的養鱉經驗,這就叫價值。

    那理所當然的,閆涵將情況向翻天老祖匯報。

    老祖雖然二逼了點,但在有人監管的狀態下,智商和邏輯都很在線。她讓戴涵遞交養殖塘的具體要求,又溝通官方,在城郊臨河的一個村子裡,劃了300畝鱉塘。

    雙方約定,如果巨趾厚甲鱉順利繁殖,戴家可以入駐坊市,並會得到一間商舖。而條件就是,每年向鳳凰山和政府,提供一定數量的甲魚。

    也虧得有鳳凰山在,上頭在規劃城市群時,沒有把白城算進去。眼瞅著周邊鄉鎮大興土木,收容人口,奔著小型城市一路狂奔,白城仍然悠遊自在,打造自己的生態圈子。

    官方沒啥意見,畢竟都是寶貝啊,鳳凰山收一份,肯定也得上交一份。

    ……

    午時,雪。

    不知不覺,戴家已經搬來三天了,老媽嘴上嘮叨,適應環境的速度卻很快,將日常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戴涵是湘人,正經的南方孩子,頭回在關外過冬。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一張大臉全被圍巾摀住,踩著積雪出小區,坐公交,直奔山門。

    他特意沒開車,為的就是融入環境,自己貓在最後排,眼看著窗外,腦袋裡想的卻是昨天挖塘引水的情形。

    好傢伙,原來視頻全是真的!那印下去,咣咣一砸就是一個坑,要多深有多深,要多大有多大!

    雖然這個性質有點奇葩,但出眾的效果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在場人各種打聽,那個皮膚白得能反光,小臉美得能欠費的姑娘到底是誰啊?

    沒人知道,只曉得是山上的。

    其實他們也糾結,原本想仙子嘛,都是衣袂飄飄,雲鬢步搖,特古代的那種。結果一瞧,中短款小風衣,休閒褲,黑長直,然後小手一伸,呼,一棟小樓那麼大的法寶就飛出來了。

    嘖,審美坍塌啊!

    戴涵咧了咧嘴,收回思緒,又坐了十來分鐘,終到了鳳凰山的正門。

    嗡!

    他剛下車,就像被一盆熱水從上到下澆了個通透,偌大的廣場已經被佔滿,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天南海北,各地口音,竟擠得空氣悶熱,密不透風。

    他見怪不怪,繞著往裡走,到了廣場左邊那一片。

    「來看一看啊,火洲出產的火礦石,最純正火靈氣,保你一夜搓出火!」

    「嶗山的靈泉水,大老遠帶過來不容易,求點錢攢路費。」

    「黃山的松子,一千塊一兩,不二價!」

    雖然坊市還沒建好,但人民群眾力量大啊,乾脆在山門前擺起了攤。管它真假,閒著也是閒著。

    戴涵來過一次了,晃晃悠悠的逛著,很快被一個攤子吸引。那攤主戴著眼睛,髮際線比較靠後,操著一口粵式普通話,叫賣道:「正宗深海大魚,營養滋補,良心價,一斤只要一百塊!」

    他面前只有一種物品,就是幾條奇形怪狀的鹹魚,可能從哪兒撿的,凍得邦邦硬。

    「這是什麼魚?」戴涵奇道。

    「一夜情!」

    「啥?」

    「一夜情!哎呀,這是紅杉魚啦,非要我說這麼老土!你要是胡建人,早被我吃掉了!」攤主有點不耐煩,又意外的略萌,居然自黑了一把。

    嗯嗯,惹不起,惹不起。

    戴涵連忙擺手,麻溜溜閃人。他又隨便逛了一會,等太陽當空,到了一天氣溫最高的時候,忽聽人群中傳來一陣吵雜。

    「那小孩又下來了,快過去看看!」

    「哎等我一會,我今天非得上山不可!」

    「媽的我就不信了,我三十多歲還能被一孩子攔住!」

    隨著吵嚷聲,人們一窩蜂的往山門湧去,戴涵身在其中,幾乎腳尖沾地,一路被夾了過去。

    到了牌坊前,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從台階下來,衣著樸實,面貌也很平凡,背後負著一把木劍,斜斜的露出劍柄。

    他小腿邁開,心中緊張又得裝作沉穩的樣子,費了好半天才走到跟前。

    「咳咳……」

    小孩清咳兩聲,對著幾百上千道目光,暗叫糟糕,說了兩天的台詞又特麼忘了!他正有點慌,突然一道柔(guo)細(zao)的聲音飄進耳朵:

    「今日還同前兩日……」

    「今日還同前兩日……」

    他連忙照讀,道:「我只出三劍,躲過第一劍者,入山門;躲過第二劍,入內山;躲過第三劍,拜真仙。但若一劍刺中,即刻退下!」

    這孩子正是鄭開心,他說了一大串,情緒漸穩,不用提醒便道:「鳳凰山乃真仙福地,你們在此喧嘩吵鬧,還肆意闖山,本應驅趕清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給你們一個機會,想登山門,先過我這關。如果不守規矩,再發現闖山者,殺之!」

    小孩越說越溜,到最後兩個字吐出口,竟也帶著一股攝人氣勢。

    他的能耐,眾人在前兩天都已領教過,絲毫不敢輕視。只有些新來的小夥伴,不明就裡,悄聲詢問。

    馬上便有人解釋:「咱們聚到這兒,不就是拜師學藝麼?但人家始終不露面,有些人就急了,組團闖山。然後被一個叫李冬的,三兩下全給扔出來了,哎喲那叫一慘,還虧得人家沒下狠手。

    然後這小孩就冒出來了,定了這條規矩,哎老弟,你人高馬大的可以試試啊!」

    那哥們有點不懷好意了,但萌新不清楚啊,左瞅右瞅就是一普通孩子,當即喊道:「你說的可算數?」

    「當然!」

    「好,那我來!」

    轟!

    氣氛瞬間熱烈,紛紛讓開通道,讓這位過去。

    這哥們咔咔上前,來回一比劃,自己一米八,對方呢,呃,就不用說了。他忽然有點慚愧,欺負小屁孩的趕腳,道:「孩子,你當真要比?」

    鄭開心刷的抽出木劍,約有二尺來長,跟玩具似的,只道:「準備好了麼?」

    「那來吧,你注意點,傷了我還得賠醫藥費。」

    對方竟也是練過的,雙手握拳一合,左右腳前後分開,擺了個北派某種拳術的起式。

    喲!

    大家一瞅更來勁了,之前上去的都是菜雞,幾十號人,連一招都沒躲過。不過他們也不敢喧嘩,屏聲靜氣的看著。

    「……」

    鄭開心持劍在手,很快平靜下來,彷彿那是自己最依仗的力量。

    從去年末起,他學劍已有五個月,龍秋的教學方法非常合理,從抽象的概念講起,先讓他對劍有一個印象,然後才教基礎章法。

    而且小秋性子溫柔,以鼓勵為主,孩子學的也是興致盎然。

    「第一劍!」

    鄭開心抿著小嘴,眼睛睜得大大的,話音方落,就劍身平舉,對準對方的大腿刺去。

    那哥們嘿的一聲,他練過傳統武術,一搭眼就有了:小孩胳膊短,劍也短,出招的速度也不快,等刺到自己腿上的時候,都夠打三拳的了。

    所以他不慌不忙,左腳一跨,就想閃身避過,結果下一秒。

    嗤!

    原本挺慢的木劍就像啟動了助推器,驟然加快速度,帶出一道殘影直刺而來。

    臥槽!男人心裡一緊,重心迅速左偏,跟著就地一滾,挺大的個子骨碌碌在地上翻了兩翻,雖然狼狽,但畢竟躲開了。

    嗡!

    「哇,哥們可以啊!」

    「加油加油,給咱們爭口氣!」

    「還有兩劍!還有兩劍!」

    吃瓜群眾頓時沸騰,第一位啊,不容易。

    鄭開心也微微驚訝,不容多想,當即右腿前弓,左腿後繃,劍尖斜斜的從高向低一劃,再一送,劍勢輕靈,隱透著閒淡之意。

    那哥們滾了兩滾,一個翻身就要躍起,結果腿還蹲著,身子還沒挺起,就見木劍一探,啪的拍在自己肩膀上。

    唉!

    人群中一陣惋惜,又掛了!

    鄭開心一擊命中,便收劍回身,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承讓了!」

    「多謝指點!」

    那哥們神情複雜,張了張嘴,終究一抱拳,悶頭回到廣場。

    …………

    鳳凰山上。

    老樹下,似有清風吹來,枝葉輕擺,隨後一個人憑空出現,正是顧玙。他在樹下站定,望瞭望遠天的起伏山勢,嘆道:「總算將陣盤設好了,希望沒有差錯。」

    他手中還托著最後一塊圓盤,通體由一塊青玉礦製成,上有三個橢圓形的凹槽,為放置靈石所用。

    顧玙將三塊三品靈石裝好,看了眼某處,那裡有一蓬極為顯眼的長葉,頂端一包紅籽,卻是那株人參精。

    正是有它,老顧才有信心佈置護山大陣。

    只見他小搬運術施展,手中陣盤消失不見,埋在了人參精的根部下方。那團紅籽立時搖動,似表示不滿。

    「住我的地方,喝我的酒,到你出力的時候了。」

    顧玙穿過一道神念,笑道:「開始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32
第381章 這才叫仙家氣象

     陣法的基本理論,就是借自然之勢,合陰陽,融五行,造出一方特殊領域。這個領域,或攻或守或輔助或牽制,要看具體的環境和陣圖。

    薩祖道印上刻的那些紋路,其實就是一套縮微版的陣圖,有封閉、保護空間的作用。這陣圖沒有名字,顧玙就起了個通俗易懂的,叫《小封絕陣》。

    天師遺留,非同小可。他閉關數月,多數時間都是在研究陣法,但收穫還是有限,只能以此陣為基,再做削減,勉強弄出一套簡化版的法陣。

    他根據鳳凰山的山龍走向,水龍頭尾,以及地氣脈絡,先用陶家進獻的玉石,製成了三十六個陣盤。

    其中三十五個,埋在了山中各處,作為法陣的連接點。最後一個作為陣眼,埋在了人參精那裡。

    屬於取巧了,人參精有操縱山龍地氣之妙,以它為眼,可將功效無限伸展,使得陣法更加圓融完善,靈便自如。

    之後,又取了108顆三品靈石,充當能量源,鑲嵌在陣盤之上。

    「好了,開始吧!」

    而此刻,顧玙站在人參精跟前,隨著話音落地,伸手一點,一道極為精純的靈氣化作細線,瞬間注入陣眼。

    嗡!

    陣眼受此催動,發出輕微又古怪的清鳴聲,三品靈石光澤流轉,化作一道光柱衝天而起。

    緊跟著,只見不遠處的山峰上,另一道光柱直直升起,接著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整整三十六道光柱,佔據了全部的地氣節點。

    顧玙飛上空中,向下俯瞰,三十六個點,彼此呼應,已連成了一套完整陣圖。

    「嘩啦啦!」

    與此同時,人參精也大展手腳,隨著長葉搖擺,只聽轟然巨響,鳳凰山就像升級了數倍的像素圖畫,從天到地,從雲到水,山中萬物,都在抹掉那一層層的塵埃凡土。

    一條自西向東的大龍似活了過來,按照陣圖脈絡,伏在山巒之上緩慢爬行。

    谷中河水奔湧翻騰,也自西向東的流去,到盡頭河灣處又兜兜一轉,形成一個折尺狀的水拗,仿若水龍回頭觀望,與那山龍遙遙相對。

    整座山的地氣迅速貫通,連成一體,好似一個吸力超強的大漩渦,四面八方的靈氣齊湧奔至,與原有的靈氣糾纏碰撞,雜亂躁動了好一番,才各尋軌跡而去。

    乾坤對應,氣通陰陽合,五行在其中,峰似更高,木似更秀,水似更清……一切都在脫胎換骨。

    嗖嗖嗖!

    剎時間,另有三道人影從各處飛來,落到老樹下。她們看著山勢變換,眼中神采連連,饒是小齋,也不禁湧出幾分激動雀躍。

    這感覺,大則驚天動地,小則柔風細雨,或通透,或舒適,或心明清亮。

    總之一個字:忒爽!

    比雨打爛芭蕉還要爽百倍的那種爽!

    …………

    「好……哎呀!」

    「又沒躲過去,這孩子太邪乎了!」

    「咱們看邪乎,人家就是基本操作。」

    外面廣場,一名挑戰者差之毫釐沒躲過第一劍,被鄭開心拍在地上,又引得嘆息一片。不知不覺,這已經是第七個了。

    鄭開心畢竟是孩子,也有些乏力,收劍時帶著輕微的喘息聲。

    「招數精絕,體力太差……」

    那位會拳術的練家子,一直在前列觀察,得出了些許結論。他雖然躲過了第一劍,可以入山門,但沒有行動。

    因為入山門,就是字面意思,嗯,你可以登山了。

    媽蛋的,我特麼登山有毛用?我又不是來旅遊的!

    這三劍章程,其實是老祖想出來的,為了防止眾人無聊生事而搞的小遊戲,入山門,入內山,拜真仙……壓根就沒提收徒,眾人也明白。

    但是也很重要,你真要見到仙人,起碼能混個臉熟,那就是機會,所以也都搶著上。

    「啊!」

    眨眼間,第九個人被拍飛。鄭開心掃了一圈,壓住紊亂的氣息道:「今日名額還是十人,還有沒有上前的?」

    「……」

    場面一時安靜,都曉得自己的斤兩,而突然間,一個聲音響起:「我再來試試!」

    大夥一瞧,呵,居然又是那個傢伙。

    鄭開心皺皺眉,道:「你已經比過一次了。」

    「你們可有說規矩,比過一次的人不能再比第二次?」那哥們問道。

    「呃……」

    小孩無語,還真沒說。

    「噫,挺大個爺們要點臉吧,欺負一孩子!」

    「就是,趁人家累了又蹦出來,有本事你明天再來啊!」

    「哥們你哪兒的啊?可別丟家鄉父老的人了!」

    嘲諷聲四起,那人不為所動,只盯著面前的孩童,問:「既然沒有規矩,那我為何不能比?」

    「呼哧……呼哧……」

    鄭開心的喘息聲愈加明顯,對方很厲害,經驗豐富,身手靈活,反應極快。自己被看了幾場路數,還真可能躲過去。

    不過他也不怵,從學劍第一天起,小秋姐姐就教過:你既然拿了劍,就不要害怕,一旦怕了,你的劍就是根木頭,是根鋼鐵,再無用途。

    所以他看著對方,小木劍一指,道:「來!」

    喲!

    那哥們也挺意外,不由生出幾分慚愧,但很快壓了下去。

    他雙腳左右分開,擺好架勢,這孩子最習慣的一招,就是直刺,只要刺過來,按自己的準備,完全能平穩避過。

    「第一劍!」

    鄭開心還帶著點童音,清喝一聲,刷的出招,果然是直刺。那人心中大喜,身形提前晃動,眼瞅著就要躲過,然後就聽:

    轟!

    地面猛然震顫,他立足不穩,又被劍刺中。但無人再顧及這邊,一個個臉色刷白,東倒西歪,只覺山搖地動,日月無光。

    「地震了!地震了!」

    「不是地震,山在晃,山在晃!」

    「不要擠在山門這兒,到那邊去!」

    如風火燎原般,一股莫大的恐慌在廣場蔓延開來,人群喧如鼎沸,大呼小叫的全往遠處奔逃。

    「啊!」

    鄭開心也嚇得不行不行,竟不知如何自處。他撒開小短腿,胡亂找個方向就要跑,忽覺身子一輕,卻是被李冬抱了起來。

    「冬哥哥,怎麼回事啊?」孩子帶著哭腔。

    「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

    李冬四處觀瞧,見老水、閆涵等人也往這邊奔來,大聲喊道:「水哥,地震了麼?」

    「應該不是!」

    老水跑到跟前,面色嚴肅,道:「山上可能在佈置法陣,不知是成是敗。走,我們先去幫忙!」

    他是這幫人的主心骨,當即去維持秩序,免得互相踩踏。

    當人群跑離山門,在較遠處停下,震動還在繼續,倒是沒那麼強烈了。幾百上千人,傻呆呆,木怔怔的望著鳳凰山,思維停頓,集體空白。

    轟!

    轟隆隆!

    不知過了多久,晃動終於停止,地面平息。還沒等鬆一口氣,又有人大叫:「快看,雲彩掉下來了!」

    「雲彩掉下來了!」

    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從青山深處,一團雲霧奔湧翻騰,氤氳瀰漫,轉眼就沒到了山腰,再一眨眼,山峰已然不見。

    這雲霧散開的極快,從下往上看的視角,倒真像雲霄墜落,在山中滾了幾滾,又重歸九天之上。

    頃刻間,整座山體皆被籠罩,那雲霧層層鋪下,剛好停在了山門前,未再往前一步。

    而隱隱綽綽中,還能看到牌坊上的三個燙金大字:鳳凰山!

    「……」

    全場鴉雀無聲,上千人聚集一處,竟無一絲吵雜。

    「成了!成功了!」

    老水先反應過來,大笑道:「哈哈哈,總算有自己的護山大陣了!」

    鄭開心等人的雀躍之情也溢於言表,作為一分子,自然與有榮焉。

    「嗤!」

    就在這時,只見雲霧中青光閃現,嗖嗖飛來幾樣物件。老水接在手裡,卻是一摞長形玉牌,上刻個人名姓。

    跟著,幾人耳中傳來顧玙的聲音:「憑此令牌可進出山門,你們先行回山。」

    「是!」

    縱然那人不在面前,幾人心中激盪,竟下意識的躬身行禮。隨即老水打頭,小心翼翼的走到山門前,試探著邁出一步。

    刷!

    令牌在手,雲霧似自動感應般,左右散開,讓出一小條通道。

    「哈哈,上山!」

    他們幾個走了,別人可著急,紛紛叫嚷道:「哎,等等,等等!」

    「別走,我要上山拜師啊!」

    「求求你們帶上我!」

    當即,便有幾位跌跌撞撞的追過去,身子剛碰觸雲霧,就像石頭投進湖裡,瞬間被吞沒。

    一個人只覺意識一暗,再一睜眼,發現自己身處白霧之中。

    明明四五個人一起進來,現在卻只有自己,不見同伴。而周圍霧氣濛濛,目不能視,過了片刻,連聽覺也在逐漸削弱。

    壓抑,禁錮,窒息,發狂……

    甚至到最後,五感剝離,渾渾噩噩,彷彿一具活死人般。

    這人早嚇得魂飛魄散,憑著僅剩的一點思維情緒,眼淚像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卻偏偏沒有聲音,只張著嘴巴,愈發恐怖。

    就在他覺得自己臨近死亡的那一刻,周身霧氣滾燙,向自己擠壓過來,然後身子一輕,不由自主的迅速後退。

    啪!

    光線驟然大亮,感官恢復,自己則重重的摔在地上。

    「……」

    他瞪大雙眼,反應神經跟不上這種變化,足足空白了幾秒鐘,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啊!!」

    幾乎同時,那幾人也被扔了出來,都是類似反應。更有甚者,已經痴呆瘋語,神智不清了。

    噝!

    眾人見狀,一股寒滲滲的涼意從心底湧出,瞬間爬滿全身。再看向隱於霧中的鳳凰山時,之前的輕佻、無所謂、懈怠、隨意種種,全然消失。

    現代人生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受到的衝擊太多,不會對什麼產生真正的敬畏之心。你對上司尊敬,那是表面的飯碗套路,你心裡真的敬畏他麼?

    不會。

    但這一刻,他們終於親身體會到了,什麼叫仙家手段,什麼叫仙凡之別!

    「……」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氣氛愈發壓抑之時,忽有一人似清醒過來,幾步沖上前,撲通跪倒在地,咣咣就磕了仨頭。

    「濱州唐伯樂,誠心求道,懇求仙長收留!」

    緊跟著,又有個小姑娘跑到旁邊,同樣跪下,哭道:「我叫蘇小葉,我媽媽得了絕症,希望您救救她,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撲通!撲通!

    接連十幾位衝出人群,在山門前跪成一排,各有各的所求,各有各的不幸。

    他們跪倒在前,後面一大批人默默瞧著,彷彿身處兩個世界。大家都說來尋仙,來拜師,但究竟有多少誠心誠意的?又有多少堅韌不拔的?

    「唉……」

    忽然間,一聲輕嘆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彷彿天上,彷彿耳邊。跟著,一個聲音響起,傳遍廣場千人:

    「皋月之初,鳳凰山開壇講法,有緣者皆可前來。另設關難考驗,適格者收入門牆……去吧!」

    話落,又見雲霧滾騰,愈加濃厚,原本隱見的山門也被遮掩,整座山彷彿消失了。

    …………

    「報告!報告!」

    京城,某基地,突然間警示燈大作,一名監控人員大聲喊道:「鳳凰山消失了!鳳凰山消失了!」

    「什麼情況?」負責人一激靈,連忙詢問。

    「衛星已經監控不到,方法都試過了!」

    「成像,高倍成像!」負責人瘋了似的跑過去。

    基地內頓時緊張起來,沒辦法,那就是一定時炸彈,指不定啥時候就給你爆一下。

    不一會,衛星拍攝的清晰圖像出現在大屏幕上,眾人一瞧,就是大團大團的雲霧,整座山都沒了。

    「那邊氣候有異常麼?」

    「沒有預報,一切正常!」

    「繼續監控,我馬上上報!」

    如這般情景的,還有多個秘密部門,在接連獲取消息後,又齊齊向上頭匯報。

    早在四年前,雙方在烏木市達成合作的時候,鳳凰山的一切動態就作為最高級別,可以直接放在大首長的桌案上。

    而當這些信息彙總,幕僚團稍加分析後……

    什麼消失不消失的,都特麼不重要了,誰來解釋解釋,那開壇講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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