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01:02
第一百一十章 般若寺的隱秘

  被寧月這麼一調侃,瓊星瞬間冷靜了下來。現在對方的目的不再是擊殺自己而是將自己困在山頂。對於對方來說他們站了絕對的優勢。等轉輪王一到,揮手之間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轉輪王,殺樓樓主!武功深不可測,如果他出手……我接不了他三招。對不起……」瓊星的英眉突然間散開,對著寧月露出一個慘然的苦笑。

  「為什麼要道歉?」寧月雖然也被瓊星的話弄的心臟劇跳,但他並沒有就此認命,因為他一直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就算到了絕境,也不過是沒有想到辦法而已。

  「是我連累你了!原本此事與你無關的!」瓊星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她的語氣裡卻沒有半點道歉的意思。冷漠,冰寒,就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排除在身外。

  「那麼……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大俠,也沒想過做大俠。現在離方才的交戰差不多一個時辰,如果你嘴裡的轉輪王實力真的那麼厲害的話……不出半個時辰他一定能趕到!也就是說……給我們預留逃生的時間只剩下半個時辰。」

  寧月瞬間進入正經模式,而寧月也曾開玩笑說過,他正經起來連他自己都怕。所謂的正經模式不過是他自主摒棄雜念,在這種狀態下精神力劇烈的刺激大腦使得大腦的神經元異常的活躍……這是寧月自己想到的解釋但估計這個世界的土著只會來一句天人合一之境!

  在強烈的刺激下,大腦運轉的速度飛快。無數念頭都會毫無徵兆突然之間的冒起。而同樣,對大腦的負荷也是相當嚴重的。在強烈的刺激下,腦細胞會急速的新陳代謝,而且這期間腦細胞死亡會比再生快好幾倍,所以這種狀態只能維持一小會,時間一長,就算不變白癡也會變得弱智。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能做什麼?連個陷阱都來不及布吧?」瓊星心隨著寧月的話跌入谷底。此處四面懸崖,難道要跳崖麼?

  「不知道妳有沒有聽過般若寺的傳說?」寧月突然笑著問道。

  「傳說?是十八羅漢顯靈還是為佛門所棄?」瓊星冷著聲音問道。很奇怪,在這個要命的關頭寧月竟然想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說?

  「妳是希望羅漢再次顯靈麼?那妳該多多拜拜菩薩!不過……」瓊星望著身後這尊兇惡的佛像,「這個菩薩似乎不像很好說話?」

  「五十年前,五王叛亂,金陵城破在即!榮仁帝當初只有三千守軍,而集結的關中府兵剛剛度過長江天險,馳援至少需要三天。

  榮仁帝無奈以己身做餌,引五王大軍於金陵郊外。一路逃亡,最後來到了般若寺!當時般若寺只有兩百武僧,卻擋住五王大軍一天一夜未放一兵卒攻上山頭。你不覺得,當年榮仁帝遇到的境遇和我們現在的很像麼?」

  「兩百武僧可以擋住五王大軍,但我們兩人卻擋不住一個轉輪王!」瓊星似乎真的認命,忍不住在寧月的熱情上澆上一盆冷水。

  「後來,五王大軍無奈封山!將整座山峰圍得水洩不通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來。第二天晚上,般若寺內梵音高唱,天降佛光,地湧金蓮,雲海深處十八羅漢交輝顯聖!

  五王大軍惶惶不可終日,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發動總攻。血戰三日,兩百武僧死傷慘重,眼看要屠盡般若寺之時,榮仁帝卻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得回到了金陵城,並率趕來的勤王大軍從後方直插五王大軍。這也是般若寺最為輝煌的羅漢顯聖一事。」

  「這只是傳說……」瓊星的眼眸中精芒閃爍,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同尋常。

  「的確是傳說,但關於榮光帝的卻是真有其事!那麼問題來了,身為理智的人當然不會相信十八羅漢顯聖,將榮仁帝神不知鬼不覺得送往金陵城。但般若寺一定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得送人下山。」

  「公子高見——」瓊星第一次對著寧月露出驚詫的眼神,哪怕他之前兩道劍氣逼退強敵,一道劍氣秒殺一個高手都沒有讓瓊星露出這種崇拜的目光。

  「小女子瓊星,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這個時候才想起問?」寧月的笑定格在了臉上,這是得多麼的萍水相逢才讓她連我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好在剛才我抵制了誘惑沒有啪啪啪,否則估計也是被提了褲子翻臉不認帳的下場。

  「我叫寧月,妳可以叫我寧公子,也可以叫我寧少爺,但千萬別叫我寧少俠。」寧月騷包的扇著扇子,眼神如劍的掃著大殿。

  「剛才我查探過周圍的地形,不可能存在一條隱蔽的山道。而且當年是大軍圍山,就算在隱蔽的山路也一覽無餘,所以下山的密道定然只會在山上。」

  時間緊迫,兩人瞬間分頭行事,般若寺已經破敗了近五十年,很多房捨已經倒塌,更多的是輕輕一碰就會倒塌,而且佔地只有三畝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已經找遍了整個般若寺。

  「寧公子,會不會藏在那些倒塌的房捨之中?」

  「不會!」寧月很肯定地搖頭道,「剛才我看過那些房舍,的確是因為缺少修繕風吹蟲蛀而引起的倒塌。並沒有誰故意推倒。而身為逃生的密道,其工事必定堅固異常,如果這麼容易塌那就不是逃生密道了……」

  突然寧月雙眼放光的抬起頭,四下打量起這個看似普通的大殿。般若寺荒廢了五十年,這個大殿雖然破敗搖搖欲墜,但比起其他的房捨他算是堅挺得很了。

  如果逃生密道一定在的話,這個大殿才是最有可能的。寧月眼神再一次環顧,僅僅三息之後,目光最終定格在了眼前猙獰的佛像上。

  這個佛像寧月不知道是誰,他猜世上也沒有釋迦摩尼這個人。但不妨礙佛教的出現,只不過佛不再是他以前理解的佛。就像眼前的佛像,不再慈悲,眼底深處甚至冒著熊熊火焰。

  佛高一丈,底下的蓮台直徑也差不多兩米左右。這原本應該是正常得不能在正常的佛像卻成了寧月所有的希望所在。

  寧月估算的時間只剩下一刻鐘,但這個時間卻是很模糊的時間。也就是說,轉輪王隨時可能來,甚至說轉輪王已經來了。寧月沒有時間慢慢找,甚至有可能他們剛剛打開密道卻發現殺手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身形激射,彷彿殘影鬼魅一般的落在佛像之上。手指尖傳來了泥塑的觸感。佛像經過了歲月的侵蝕,表面的金漆已經斑駁得掉落露出了裡面醜陋的泥塑原貌。八隻揮舞的手中也已經空空如也,凶悍的面容已經不是猙獰而是恐怖。

  恍然間,一隻佛手進入了寧月的視線。那是一隻金色的手掌,與其餘的手掌一般無二,但有一個特徵卻是吸引了寧月的注意。其他的手掌都有多多少少的掉漆,但這一隻上面的金漆竟然沒有一點掉落。

  寧月輕輕地摸上手掌,指尖傳來金屬的觸感讓寧月頓時大喜。這個手掌不是泥塑的,而是真正的金屬打造。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純金,但用不同的材料顯然有其他的用途。

  「喀喀喀——」隨著機關轉動的聲響,佛像竟然原地旋轉了起來。

  呼呼的風聲突然間吹動樹梢,遠處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狼嚎。月白色的面具,沒有一點的雜色,但這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具在月下卻顯得如此地猙獰可怕。

  兩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先天高手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就像卑微的流浪狗一般蜷伏在來人的腳邊等候著來人的發落。

  他們恐懼的當然不可能是那一張白色的面具,他們恐怖的只是這張面具後面的人。一個除了代號再沒有其他訊息的人——轉輪王。

  「叛徒……就在山上?」

  「是!」

  「一個瓊星,就讓你們束手無策,而且還死了一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殺樓越活越回去了!我現在很想知道到底瓊星是你的徒弟,還是你是瓊星的徒弟?」

  轉輪王的聲音異常的刺耳,就像緊急剎車摩擦出的吱吱聲。但比聲音更加令人難受的,卻是他渾身散發出的殺氣,那種冰寒的就像置身在冬天早上凍土之內。

  「是!屬下無能,屬下知罪……」

  「哼!」轉輪王的冷哼聲彷彿利箭一般刺進兩人的心底,頭髮全白的老頭竟然嚇得渾身一哆嗦,彷彿被抽走了渾身的骨頭一般癱軟在地。

  風聲嘩嘩,汗水的蒸發帶走了身體的熱量。兩個老頭被寒意包裹不住的顫抖。過了很久,兩人試探性的抬起了頭。月光給青色的石頭蒙上了一層銀霜,而轉輪王的身影彷彿只是一個幻覺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果天涯月的輕功是那種咫尺天涯的話,轉輪王的輕功就是快如閃電。在山腰狂奔的身形模糊了月光,瞬息之間已經衝上了山頂。

  大殿內的燭火依舊在搖曳,但裡面卻已經沒有了寧月與瓊星的身影。轉輪王不信屬下會騙自己,也不信兩人真的長了翅膀飛走了。但他尋遍般若寺的每一個角落,卻始終不見兩人的蹤跡。

  「跑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5:51
第一百十一章 逃出生天

  昏暗的井道……不對,應該是漆黑的井道!好在寧月當初沒有一時激動發現逃生密道就直接跳下去。否則此刻的寧月估計已經摔成了一坨爛肉。

  井道直徑約一米,幾近渾圓,上下垂直,高逾萬丈!摸索著井道崖壁上凸起的石頭木樁,寧月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移。

  腦海中還在回放著方才那心跳的一幕。開動機關,佛像原地旋轉,在蓮台的下面出現了一個井口。這裡是山頂,打井自然不可能是為了喝水。將手探入井口感受裡面流竄的清風,寧月的心頓時感動啊!有風代表著有空氣流動,代表著這個真是逃生通道。

  當時腦子一熱差點就直接跳了,要不是腦海中靈光一閃在跳下的瞬間連忙抓住井沿,寧月現在估計連屍體都涼了。

  這個通道特麼是上下垂直的!要不是邊上有人工鑲嵌的木樁,寧月都懷疑這個是不是能逃生。在兩人進入井道後,寧月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一陣機關響動上面的佛像再次歸位。

  但也因此將寧月最後的一點光線給掩蓋。沒有退路,兩人只能在漆黑的井道裡摸著向下爬。要不是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寧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在漆黑的環境裡無法估算出準確的時間,也許是很短的一瞬,也許是很長的時間。反正兩人幾乎沒有停歇,但這個井道卻似乎無窮無盡。

  「寧公子——」

  「嗯?」

  「你確定這條是逃生的通道麼?為什麼我感覺我們向下的距離已經遠遠超出了山的高度?我一路做了標記,我總共向下走了三千六百步。而十步差不多一丈距離,我們向下了已經三百丈,但是般若寺的高度也不到兩百丈……」

  「在妳以為十步一丈的時候,實際上也許連半丈都沒有走到。而且在妳以為我們是直走的時候,也許我們是螺旋著下去。人是靠眼睛判斷的動物,失去了眼睛,一切的判斷都可能是錯誤的。

  而且……妳以為我們還有別的退路麼?不說上面的人是不是還在找我們,就算他們不在了,我卻沒把握再一次移開佛像。還是一條路走到黑吧,而且我有預感,這條路應該不會是絕路。我們沿著風吹來的方向走,一定能出去的。」

  寧月的話似乎給了瓊星一些安慰,兩人再次聽著彼此的呼吸摸著漆黑的石壁向下攀岩。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月終於碰到了久違的堅實的土地。

  「咔——」一聲脆響,一邊的瓊星似乎踩到了枯枝,但下一瞬,寧月的臉色卻猛然一變。因為他的腳下剛剛踢到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發出了滾動的聲音。

  「你猜這是什麼?」寧月的語氣有些苦澀。

  「頭?」

  「是啊!也許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他們千辛萬苦的來到了井底……卻化成了枯骨?」

  「寧公子,你是不是想說……這裡是一個絕地?」瓊星的語氣一如既往,那是因為她的語氣已經冷到了極點。寧月很懷疑如果自己回答一聲是,瓊星會不會一劍把自己給宰了。

  「有風!只要有風,我們就有希望!妳的功法是什麼屬性?」

  「做什麼?」瓊星提高了聲音警惕的對著寧月湧起淡淡的靈壓,功法乃是禁忌所在,就像陌生人問你的銀行密碼是多少一樣讓人牴觸。

  「火啊!黑漆嘛糊的,升一團火最好。」

  「不是!」瓊星冷冷的說道。

  寧月的陽屬性功法倒是可以發光,但一來內力不足二來瓊星對他這麼提防寧月也不想就此暴漏底牌。蹲下身體在地上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他便摸到了一根腿骨。抽出一柄飛刀,猛地向腿骨砍下。

  磷火飛濺,就著這剎那的火光,寧月看清了周圍森羅的場景。飛身一抄,散落在角落裡的一個布袋被寧月撈在手底。

  裡面的東西讓寧月大喜,竟然有一袋子蠟燭。內力急轉,指尖突然冒出一團炙熱的指力。雖然這批蠟燭不知道在這裡放了多久,但並不妨礙被順利的點燃。

  火光亮起,寧月終於看清了環境。這個井底很大,與寧月想像中的一樣。這個密道是天然形成的,如酒瓶一般。最上面狹小,而越到下面越大。

  燭火的照射下,地上散落了零碎的枯骨,不知過了多少的歲月,他們的身份印記早已被時間吞沒。唯有殘骸,訴說著他們曾來過。

  「這些應該是在攀爬的時候不小心跌下來的,而且應該是軍人!」寧月輕輕一歎低沉地說道。

  「為什麼?」瓊星很難想像從地上這些什麼都不存在,甚至連衣服都已消失不見的枯骨上就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

  「你看他們的動作,有什麼共同麼?」寧月故作輕鬆點問道。

  「這些枯骨,幾乎都是碎裂的。有的甚至碎成了爛泥。肋骨腿骨手骨包括頭骨都異常的凌亂……但摔死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這裡有十二具屍骸,每一具的人右手都在嘴邊。這說明什麼,在摔下的時候,他們要嘛捂著嘴巴要嘛咬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在高空墜落的時候,面臨死亡的恐懼會讓人忍不住吶喊。摀住嘴巴,就能不發出聲音。人都要死了還不發聲,我想來想去除了軍人也沒有誰了。

  他們有比生命更值得守護的東西!現在我終於可以確信,這裡真的可以逃生。這些軍人來過,那麼證明當年的榮仁帝就是從這條密道離開的。我們找找看,有沒有蛛絲馬跡給我們指路?」

  瓊星瞪著圓圓的眼睛盯著寧月,寧月從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她此刻的震驚。對寧月來說一些肢體語言推測行為目的是很正常的推斷,但在這個世界,或者是古代社會就是高深莫測。有逼不裝傷肝臟,所以寧月瀟灑的轉身就著燭火向漆黑的神秘之處探去。

  瓊星緊了緊依舊被她握著的劍,目光閃爍的看著寧月漸漸消失的背影再次跟上。

  四周有很多被地下水流沖刷過的溶洞。而這些溶洞也許是死路,也許是生路。到了這個時候,寧月卻不得不佩服當初榮仁帝的運氣,在古代,沒有相關的知識判定全憑運氣還成功的走了出來?寧月只能道一句天命所歸。

  這個時候,聽風聲已經沒用了,複雜的溶洞地形不能關靠風向斷定方向。但畢竟有人從這裡走出過生路。寧月只需要仔細的尋找痕跡,就能跟著榮光帝走過的路踏出迷宮。

  又是不知道走了多久,寧月只記得胳膊粗的蠟燭,他已經燒掉了兩根。終於,沿著零碎的痕跡線索,走了三次錯路之後讓他看聽到了河流的聲響。

  「咦?這裡有字!」正在寧月想要踏出去的時候,身後的瓊星似乎有了發現,「好高深的內力,好厲害的指力!」

  順著瓊星的目光,寧月揚起頭看到了她所說的字,「摯友難,先帝殤,兄長血戰賀蘭山!仙人手,九州亂。破敗江山,從何收場?難!難!難!

  登高望,風雲卷,百萬壯志好兒郎。待從頭,定九州。踏破天宮,揮軍十萬,斬!斬!斬!」

  「榮仁帝當年就是從這裡離開般若寺進入金陵城率大軍直插五王叛軍後腰,使五王叛軍席捲九州的攻勢第一次被阻擊。

  從這兩句話中……似乎當年的五萬叛亂另有隱情。仙人手,九州亂?踏破天宮,揮軍十萬?想不到以仁為謚號的榮仁帝竟然能說出這麼霸氣側漏的話!」

  水聲潺潺,從白平山流下的泉水淌入鏡湖,鏡湖水面卻一如銅鏡般平靜。鏡湖乃金陵城外最大的湖泊,一邊靠著白平山,另一邊卻連接著金陵郊外千畝農田。金陵的農事灌溉全靠鏡湖之水,而且鏡湖自成以來,水源從未枯竭。

  白平山腳,鏡湖水面高一丈之處,突然探出一個好奇的腦袋,一個一人高四尺寬的山洞邊上,竟然站著一個青衫的美少年。

  「月朗星稀,不知道這是過了一天,還是兩天!哎,踏入先天,抗餓的本事也高了,三兩天不吃也不是個事。這樣一來就不好判斷走了多久……」

  「應該兩天兩夜了……」瓊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然很陰沉,但已沒有以前那麼的冷了。

  「妳叫瓊星?」寧月頭也不回突然間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原本已經軟化的語氣再一次化成堅冰,瓊星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冷冷地盯著盯著寧月的背影。

  「我叫寧月,天幕府銀牌捕快寧月!如果妳不是今天剛通網或者已經宅了很久的話……妳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幾天前,我送一個二貨去京城。在路上,他被毒死了,臨死之前,他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字……就是瓊星!」

  「我沒殺他!」

  「我知道,那二貨自己作死誰也攔不住!但他死了,我心裡過意不去!再加上……救妳之前追殺妳的老頭要妳交出高巡撫的密折?妳是不是該把有力證據上交給有關部門呢?」

  「你也要密折?」瓊星的聲音更冷了,恐怖的靈壓突然間的升騰,雖然寧月古琴在手單對單也是不慫,但寧月此刻卻沒心情打架。

  「好吧,妳不給我沒關係,妳總得告訴我,妳是誰?要殺妳的人是誰?還有殺高知憂的是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5:55
第一百十二章 被栽贓了?

  沉默,沉默了許久,直到寧月緩緩地轉過身,瓊星的眼眸深處才閃過一絲慌張。

  「我叫瓊星,原本……原本是一個殺手!十二樓中的殺樓!」瓊星說這話的時候,警惕地盯著寧月,手中的劍也放在了最方便出劍的位置。

  「十二樓?」寧月的臉色瞬間拉下,不是因為瓊星的身份。而是這個組織似乎陰魂不散,走到哪裡都能碰上。不出意外,這次的隱藏任務估計是要把金陵十二樓拔除?寧月的眼睛微微瞇起,其實他更喜歡把整個十二樓連根拔起。

  「十二樓會什麼要滅高巡撫滿門?」

  「不知道!」

  「那妳為什麼要背叛十二樓?為什麼會被追殺?」

  寧月問出這話的時候,瓊星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眼神中的殺意隱含,幾乎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詞:「無可奉告!」

  「那……高巡撫為什麼會將他的密折交給妳……難道……」

  「難道什麼?」瓊星的心猛地提起,眼神不善地盯著磨搓著下巴自顧思索的寧月。

  「有姦情?」寧月雙眼放光地打量著瓊星,「身材不錯,臉蛋也還好,料也十足!那個老色胚定然動了歪心思,妳這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哪是老臘腸的對手。可惜剛剛得手還沒下手就慘遭不測……嗯……所以妳一怒之下叛出十二樓……我擦!」

  寧月急閃,連忙跳入鏡湖,身形一晃在湖面上三抄水一連退出十丈才在湖面上穩穩地站立。一道劍氣分開水面,彷彿在水中作畫一般。

  「妳真想殺我?」寧月抹著額頭的冷汗後怕地問道。

  「你再胡說八道,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必殺你!」說完長劍歸鞘。身形爆射,如蜻蜓點水一般在水面一蕩再次激射如流星般消失不見。

  「十二樓?呵呵呵……看來又要召喚小夥伴了。這次天幕府——我看是指望不上了。」寧月搖著頭,閒庭信步地踩著水面往遠處的湖岸走去。鏡湖的水波斂去,再次如銅鏡一樣印著鮮明透亮的星空。

  寧月的宿舍在金陵城北,這裡環境幽靜遠離鬧市主道。像寧月這種受夠了汽笛聲的人更喜歡躲在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宅到死。要不是總總的無可奈何,寧月更喜歡回到易水鄉平靜的過完一生。

  宿舍是租的一家小院,圍牆才八尺高。裡面三進出的瓦房。一個獨立廚房,一個五谷輪迴之所,雖然小,但勝在實惠。

  以寧月此刻的財富,他也完全可以學餘浪花三十萬兩買一套豪宅。但節儉日子過慣了,寧月不想變得土豪。更何況,他的老婆本應該更豐厚一點,想到桂月宮這樣的龐然大物,寧月的頭頂上總感覺懸著一把刀。

  輕輕地飄過圍牆,寧月悠然的向廚房間走去。懶得拿鑰匙開鎖,寧月已經很久沒有走正門了!

  突然,寧月的後背寒毛豎起,因為不知何時,一個身影竟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家的圍牆上。哪怕自己放鬆了警惕,但要想靠近自己這麼近才被發現……江湖上能做到的也是不多。

  「誰?」寧月的聲音很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飛刀。寧月已經可以在飛刀上銘刻精神念記,透過內力的傳導他的飛刀威力已經對得起他先天高手的稱號。而且飛刀是投擲的武器,遠近皆宜!

  「這三天……你去哪了?」來人的聲音很溫柔,如果拋開聲線的話這樣的語氣應該出現在大家閨秀的身上。

  「沈兄?你回金陵了?」寧月驚訝的問道,也將手中的飛刀悄無聲息地收起。

  來人是沈青,那個撫琴公子沈青。與四公子蘇州一別到現在差不多半個月。但沈青身上,卻給了寧月分別至少半年的感覺。

  自從寧宇升級到了三十級,功法到了二十五級之後,寧月的修為已經高出了四大公子。而寧月也相信,他會與餘浪他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直到自己被他們仰望。

  原本,沈青的修為如何寧月心中已有了大概。但現在看到沈青,給寧月的感覺再次高深莫測起來。這讓寧月很懷疑……自己修為的提升是不是錯覺?還是說自己不進反退了?

  「寧兄,何故如此看我?」被寧月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沈青渾身都不自在了。

  「你這半個月吃了大力丸?」寧月幽怨地問道。

  「何為大力丸?」

  「就是那種天材地寶,吃一顆暴漲百年功力的那種……」

  「你是說龍龜內丹麼?那也不過是江湖傳聞而已,當不得真的。不過我算是聽出來你的意思了,不只是你有疑惑,我還有余浪尋花蘭山都有著同樣的疑惑。

  自從和你分開之後,我們四人修煉速度都突飛猛進,每天明顯地感覺到提高。如果照這樣的進度,兩年之後說不准還能和風蕭雨之流一較高下。

  不過細想來卻也匪夷所思,我們四人並未有何奇遇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修為猛增。如今鶴蘭山迴盪劍山莊閉關不出,余浪與葉尋花各找師門。原本我也打算回沈府就開始閉關的……」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寧月眉頭緊緊皺起,他想起了沈青剛才的問話,這三天,寧月去了哪裡?

  「我前天到達金陵,剛到家屁股還沒有坐穩就聽到屬下稟報,泰興府德運鏢局被人滅殺滿門,家中所有財物被洗劫一空……」

  「嗯?這種事在江湖不受時有發生?」寧月疑惑的問道,但當他看到沈青滿臉凝重的表情寧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做的?」

  「至少目前所有的線索都表明是你做的!」沈青輕輕地打開折扇不耐煩的扇了扇。

  「荒謬!小爺這三天都在地底下扮穿山甲,他們哪來的腦洞聯想到我了?」寧月頓時一陣氣結,這算是躺槍麼?

  「德運鏢局上下武師兩百二十人,家眷八十七個全部被殺。兇手殺人手法就是暗器,現場共找到十二種暗器,每一種暗器上都抹有見血封喉的劇毒。而且,暗器手法異常之高明!」

  「這就是懷疑我的理由?」寧月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德運鏢局坐落於泰興府的鬧事,而且它的左右周圍皆是武官,門派,鏢局!也就是說,左鄰右舍都是練家子耳聰目明。而且事發當天,周圍勢力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點打鬥聲音,也沒有一點點的動靜聲響。

  三百多號人,不是三百多隻雞鴨!就算是雞鴨,也不可能被殺的無聲無息,但三百多號人就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叫出。

  所以,江湖人推斷這些人應該是同一時間中了暗器,並且瞬間毒發身亡,這也導致了為什麼三百多號人整齊的倒下,周圍勢力沒有卻沒有絲毫察覺得原因。」

  「哦,不錯啊!這個推斷很合理!然後呢?」寧月抱著雙手一臉願聞其詳的好奇。

  「暗器為冷門兵器,普天之下練的人不多!而能練到高深處的更是屈指可數。瞬間能打出上千枚暗器,並一瞬間殺死三百人的暗器高手更是從未出現過。」

  「那憑什麼會懷疑我?」寧月表示很不理解,他的暗器功夫雖然很厲害,但要說他是暗器界的第一高手那是打死也不承認的。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將星羅棋盤練至大成的人啊。一瞬間打出十幾種暗器,共一千多枚,不是星羅棋盤的暗器手法誰能做到?」

  「噗——」寧月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眼神無辜地看著沈青,「說得好有道理,連我都差點信了!但是……他們怎麼知道我練的是星羅棋盤?而且還知道已經大成了?」

  「後來有人潛入你的房間,在你的房間裡搜出了暗器,與屠殺德運鏢局的暗器一模一樣,而且上面抹的劇毒也一般無二……」

  「所以……我失蹤的這幾天,我的罪名鐵證如山了?」寧月憋屈著臉問道。

  「是啊!要不是金陵城的武林同道給我沈府一個面子,你剛踏入金陵就已經被江南武林拿下了!出於對沈府的面子,他們不出手,但這個交代卻是不能拖……」沈青眼神灼灼地盯著寧月,「我感覺你被一個神秘勢力盯上了,要不……你出去躲躲?」

  「我當然知道!那個神秘勢力想弄死我都不是一兩天了。十二樓!」寧月的表情很無所謂,但沈青的表情月異常地凝重。

  身為江南道武林魁首的沈千秋之子,他知道更多常人不知道的辛秘,十二樓自然瞭解的比常人多。十二年前,十二樓突然出現攪得江南武林血雨腥風。

  後來沈千秋與江別雲聯手,聯絡江南武林各大幫派對十二樓下達了誅殺令。就是那種無論對錯,拔劍就殺的命令。

  人們只知道十二樓之後消聲滅跡,但沈青卻知道十二樓與江南武林發生了一場決戰。雖然十二樓大敗但元氣未傷,尤其是十二樓樓主和殺樓樓主兩人的實力竟然絲毫不遜於沈千秋與江別雲。

  如今江別雲已死,金陵沈府獨木難支!沈青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十二樓要捲土重來了。

  「德運鏢局被殺的屍體呢?收在哪裡了?」

  「泰興府,義莊!後天統一下葬!」

  「走!去看看德運鏢局的真正死因……」寧月隨意從廚房裡拿了幾塊卷餅說道。

  「真正死因?」沈青疑惑的問道,難道自己說的不夠明白?被暗器高手瞬間滅殺!還查個屁?

  「是啊,你都說了,一瞬間無聲無息地殺死三百個,就算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沒有星羅棋盤的暗器手法也絕對做不到。我不信世上還有別人學會了星羅棋盤,不是我下的手但他們卻一瞬間被暗器殺死連慘叫都沒有留下。那麼只有一種解釋,他們的死因另有蹊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5:57
第一百十三章 毀屍滅跡

  撫琴公子在金陵的招牌可是響噹噹的,幾乎可以說所到之處閒人朝拜宵小避退。但真正讓撫琴公子的名頭有這麼大威懾力的,並不是沈青的名諱,而是跟著沈青的絕頂沈府二十四夜!

  二十四夜,十二男十二女!從小一起長大,乃沈千秋親手調教最為未來沈家的中流砥柱。每一代,沈家都會有二十四夜,以一年二十四節氣命名。而這一代的二十四夜卻尤為驚人。二十四個人中,有三個是先天高手剩下的也全是後天巔峰。

  二十四夜從小一起訓練配合默契,這樣的組合一出動,任你千軍萬馬也等閒。所以,沈青只是江南四公子之一,而二十四夜卻代表金陵沈府。二十六匹馬,清一色的烏雲蓋雪!天黑出發還未到半夜一行人已經到了泰興府。

  「寧月,這德運鏢局雖然實力不濟,但他們的朋友卻遍佈江南道各境。黑白兩道都有其磕過頭的兄弟。如今他們被滅滿門,黑白兩道都打算出來替他們討個公道。

  就昨天,我們沈府就已經來了八波人馬,只不過這事被我爹壓了下來。在金陵城,沈府還能罩得住,但出了金陵城,沈府的威懾力就下降了很多。泰興府是德運鏢局的大本營,我們行事最好低調一點。」

  「你身邊不是有二十四夜麼?有他們在就是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怕啊!」寧月很是寬心地說道。

  「二十四夜是金陵沈府的二十四夜,他們一般是不能輕易出手的。金陵沈府這麼多年早已經不再是沈家的沈府,而是江南武林的沈府。沈府的一言一行,都要考慮對江南武林的影響……」

  突然,寧月的身體一僵,轉過臉看著似乎心思重重的沈青,「我是天幕府捕快,你和我交好是不是很有壓力?身為金陵沈府的少爺,應該有很多人想讓你和我劃清界限吧?」

  「你別多想!你我相交乃性情相投。更何況,錯過了你我上哪裡去找志趣相投的琴友?如今的沈青,乃撫琴公子沈青而非金陵沈府的沈青。這次事件我沈府不便出手,但我沈青倒願意與你風雨同舟!」

  「多謝!」寧月灑脫地笑道。

  好兄弟,有時候不需要過多的客氣,但沈青的情誼寧月會記在心底。今日沈青可以與他風雨同舟,他日寧月也會與他並肩作戰。

  泰興府義莊一樣處在主城的郊外,靠近墳場。晚上也是只有一點燭火顯得陰森恐怖。寧月一行人齊齊下馬,就著月光看著門前的牌匾。

  散落的紙錢被風吹的如天空灑下的雪花,遠處的野狗叫喚聲中摻雜著狼嚎。就算白天,這個地方也是人跡罕至,而半夜三更更是寂靜的彷如幽冥鬼蜮。

  寧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與沈青對視一眼便推開門向義莊內走去。義莊內竟然沒有看屍人,也沒有一點光線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嗤——」火光炸亮,一名二十四夜吹亮了火舌點起了一根蠟燭。藉著火光,寧月一行人終於看清了義莊的面貌。

  「咦?屍體呢?」沈青眉頭猛然皺起,整個義莊空空如也。沒有屍體,但空氣中卻充滿著一種怪異的味道讓人生生作嘔。

  「不好!是火油!退!」寧月在說出這話的時候,身體已經動了。腳尖一點,天涯月的心法已經急速的運轉。身形如炮彈一般倒飛而去,在與沈青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把扣住沈青的胳膊。

  二十四夜不愧是二十四夜!反應絲毫不比寧月慢上分毫。在寧月的身體剛剛撞破門板的時候,他們分成兩股向大門的左右激射而去。

  「轟——」突然間的火苗亮起,彷彿引動了什麼信號一般。蹭的一下,火焰像爆炸似的蔓延開來。寧月與沈青最先衝出門口。回頭的一瞬間,大火已然燃起。在寧月落地的剎那將門口吞沒。

  「轟——」又是一聲爆炸,兩排身影如機槍中吐出的子彈一般,剎那間爭相衝出。除了最後面的幾個身上沾惹了一點火苗之外,竟然連個受傷的都沒有。

  「好狠毒的殺局!若非寧兄果決,換了常人估計就得葬身火海!」沈青氣憤地喝道,原本溫柔熙和的微笑也變得冰冷。

  「不對!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不是埋伏我們!」寧月突然斷言道,「他們為了毀屍滅跡!」

  「嗯?」沈青轉過頭看著陷入沉思的寧月。

  「火油雖然熾烈,殺局雖然狠辣!但你看到了,我們二十六人無一中招。這樣的殺局並不能保證一擊必殺,所以如果我是佈局的人定然不會用火油作為殺局,突然性更高的火藥豈不更好?」

  「呵呵呵……火藥?那可是朝廷秘方,唯有天工閣才有儲備,江湖中別說弄到,估計連見都沒有見過!」

  寧月頓時恍然,也怪他犯了常識性的錯誤。這個世界雖然也有火藥,但對火藥的認知這個世界的人更加的有前瞻性。在寧月前世的歷史,火藥一直作為娛樂用處。而這個世界,火藥的問世就是為了殺人的。

  所以,一經問世,立刻封存。民間無論哪裡出現火藥的蹤跡,一律嚴查!所以火藥雖然問世數百年,但從未在民間流通。

  「那也不對!如果是為了埋伏我們?又為何沒有第二道保險?火油殺傷難免慢了點,在火焰沒將整個義莊吞沒之前,我們有的是機會衝出去。

  如果真想置我們死地,他們應該在門外埋伏一群殺手。趁我們衝出門口的時候灑下暗器,就算不能全殲我們,也能拿下我們一半人手!」

  寧月自顧說著,但他卻不知道他說的那些話給二十四夜造成了多大的衝擊。數十雙眼睛齊齊地射向寧月,那眼神中的意味已然不言而喻。

  「寧兄,坦白地說我很慶幸你是我朋友而不是敵人,否則有你這麼一個人作為敵人,任誰都會很頭疼的吧?」

  「哪裡哪裡,我只是善於尋找漏洞而已!」寧月很謙虛地扇著扇子。

  「既然你說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毀屍滅跡,那屍體呢?他們為什麼要事先搬走屍體?」

  「這才是我最為奇怪的一處,你看看,這樣的火油量足以將整個義莊燒成赤地。但裡面如果沒有屍體的話這把火放得毫無價值。那麼,解釋只能是……有人在幫我!」寧月突然眼睛一亮,有人發現敵人的陰謀,所以趁寧月他們還沒趕到之前搬走了屍體?

  寧月眼神如鷹掃過周圍,不遠處的是墳場,周圍的皆是茂密的槐樹和荊棘,孤獨的義莊正在被火焰中慢慢的萎縮倒塌,滿地的紙錢被風吹的漫天飛舞。

  突然,一件掛在一棵槐樹破爛衣衫引起了寧月的注意。飛身抓去,衣衫頓時落在寧月的手中。

  「怎麼了?樹枝上掛了一件乞丐的衣衫有什麼可疑麼?乞丐幕天席地,為了躲避野獸晚上都會睡樹上。」沈青好奇的問道。

  「但喜歡在槐樹上睡覺得乞丐……我想應該不多吧?除非他練了護體神功。」寧月說著話的時候,聲線都帶著顫抖的。因為只有取下這件衣服的時候,寧月才感受到這件衣服的份量何其的重,也何其的眼熟。

  還沒等沈青說話,一陣陣動靜突然之間的響起。四面八方,彷彿有千軍萬馬湧來。靈力激盪,吹得沖天的火焰一陣狂舞。

  「哐——」二十四夜長刀出鞘,二十四個聲音化成一個整體,氣勢狂捲靈柱沖天,能將二十四個人的氣勢合成一個整體。沈千秋的訓練之道倒是有兩把刷子!

  「寧月,果然是你!」來人很多,黑壓壓的約莫三兩百人。每個人都舉著火把一臉凶神惡煞。尤其是為首的那一個,臉上的刀疤幾乎將腦門子劈開了兩半。

  「各位很熱情嘛?」寧月摸了摸鼻子燦燦地笑道。

  「九塢十三寨,外加綠林六盟?你們半夜三更的還來拜祭麼?是欺我沈青太好說話了?」沈青冷冷地說著,背後的長琴悄無聲息地落在手中。

  「沈少爺,非是我們要和金陵沈府作對。而是我們今夜收到消息,有人欲毀掉殺害德運鏢局滿門的證據,所以連夜集結匆匆地趕來。

  沈公子先質問我等欲與何為,但我們倒想問問你沈公子,你們欲與何為?金陵沈府乃江南道武林魁首。江別雲身敗名裂,難道沈老爺子也黑白不分了麼?」

  「混賬!」話音剛落,二十四夜齊聲暴喝,靈壓狂捲身旁的火焰拔地而起。在呼嘯的風聲中,義莊終於轟然倒塌化成平地。

  「嘎嘎嘎……」面對二十四夜的氣勢壓迫,那人雖然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喉嚨口亦發出難聽的脆響,但眼神卻絲毫不退縮,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沈青。

  沈青舉起手,二十四夜的氣勢猛然收盡,令行禁止令人不禁側目。

  「你們能殺我何剛一人,但你們殺不盡江南武林同道的悠悠之口!今日我九塢十三寨和綠林六盟三百號弟兄在此。要嘛,交出寧月這個兇手,要嘛,你的絕頂二十四夜將我們三百號人屠盡於此!否則,我等誓不罷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5:59
第一百十四章 巫師結界

  話音落地,滿堂死寂!除了火焰燃燒的辟啪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何剛的話很堅決,也很決絕。一下子,將金陵沈府推到了懸崖岸邊。

  沈青的眉頭緊鎖,但他掙扎的不是該不該把寧月交出去。出賣朋友的事他從沒想過,他猶豫的是今夜是不是當眾宣佈脫離金陵沈府而和朋友共患難。

  金陵絕頂沈府的名聲不是他沈青掙來的,所以他沒資格敗壞。但他慶幸他現在還沒有成為沈府的家主,他還可以以沈青的身份作屬於自己的選擇。

  「二十四夜!收隊!」

  「少爺?」二十四夜頓時震驚,齊齊地看著沈青竟然慌了。

  他們從小被沈府收養,從小就一起被洗腦。他們是新一代的二十四夜,生存的唯一意義就是作為沈青的貼身護衛。但現在,少爺竟然不要他們了……

  「咔!一條過!沈兄,各位,還有對面這群凶神惡煞的牛鬼神蛇們!是不是太投入了?本少爺我都起了一地雞皮疙瘩了。」寧月伸出手指揉了揉耳朵,看著他們深情的投入,寧月都好幾次想打斷。

  「我叫寧月,我是你們認定的兇手!怎麼滴?」寧月騷包的扇著扇子走到何剛的面前,「你看到了這裡的這把火,可你有證據說是我放的麼?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兇手,你們誰看到我出手了?一個個義正言辭,還群情激奮的逼宮?你們配麼?還江南武林的悠悠之口?要江南武林都是你們這群三教九流,我天幕府是不是該做夢都笑醒?

  我寧月在此!但我是你們可以喊打喊殺的麼?我是天幕府銀牌捕頭,知道什麼是銀牌麼?大周皇朝九州大地只有不到兩百銀牌捕頭,論等級,我比你們泰興府的知府都高。

  給我定罪?你們這是要上天啊?普天之下,可以給我定罪的只有十個人,而你們差得遠呢!」寧月一通搶白說得一眾人心底義憤難平,但被這麼當頭棒喝時候也認清了一點事實。

  寧月不是一個武林後輩,人家是天幕府捕快。雖然天幕府捕快大家都不看在眼裡,嘴裡還經常辱罵幾句。但那是對底層的打雜的捕快。

  到了銅牌捕快,基本上除非名門正派的親傳弟子否則沒有人敢當面說三道四。而銀牌捕快,就是名門正派的掌門都是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半步先天的門檻讓天幕府的銀牌含金量相當高,而這次來的這麼多人中,武功最高的也才少位先天。

  寧月抖了抖手中的乞丐衣衫,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一行字,「北,亂墳場!」

  「哼!如果不是鐵證如山,扣在我頭上的罪名就全部是誣陷。老子就是削了你們,你們也沒地方說理!大人辦事,囉嘍們都給我一邊看著!」寧月的大手一揮,靈壓席捲瞬間將氣勢翻轉。搞得寧月是問罪的一方,而對面的什麼九塢十三寨,綠林六聯盟的才是被問罪的一方。

  「想知道真相麼?」寧月突然掛上笑容,對著已經被震得雙眼發直的何剛問道。

  「想……」何剛哪還有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下意識地回了句。

  「走吧!」寧月斜著眼哼道,逕直向不遠處的墳場走去。

  墳場就在義莊的北邊半里處,四野荒涼,野狗處處,蛇蟲肆虐鳥獸縱橫。就這場景,要不是人多勢眾相互壯膽都不敢靠近百步。

  而當一眾人看到墳場的景象的時候,又齊齊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三百多具屍體,以五行八卦整齊的排列,佔地大約三四百平,中間一對陰陽魚泛著徐徐光輝。

  「混蛋,到底是誰幹的?這是在褻瀆死者,這是辱屍!」何偉頓時憤怒的暴吼。眼神示意,一群人蜂擁地向墳場衝去。

  「寧月,到底是何人……」沈青滿臉疑惑地問道。

  「沒理由啊,他應該不會這麼無聊?難道……擺成這個樣子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寧月皺著眉頭自顧喃喃地說道。

  「轟——」凡是靠近屍體的人,彷彿撞上了什麼無形的水晶牆一般,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更有不少頭破血流。

  但眼前,空空蕩蕩根本什麼都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喚醒,寧月與沈青同時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震驚。精神意念開啟,在受到撞擊的時候,屍體的外圍才被感應到一股極其堅固的靈壓,要沒人觸碰,以他們先天靈力也不可能察覺到分毫。

  「結界?符文結界?當世竟然還有人能布下符文結界?」沈青震驚地歎道,卻是引起了寧月的好奇。

  「符文結界?和我們記錄武學的符文有什麼不同?還有,符文到底是什麼東西?」寧月不是好學寶寶,但對於符文,他卻是好奇得緊。

  這個世界所有的物理定律幾乎和前世的一模一樣。但有兩樣東西超出了他唯物主義的認知。一個是武功,一個是符文。武功他已經學了,自己本身就會那就不怎麼稀奇了,但符文他卻一直滿頭霧水,別說會,就是原理也想不通。

  「古皇創立符文,從那以後巫師便成了上古時代最尊貴的人。而結界,就是巫師們實力的一種。傳聞上古時期,符文的運用極其廣泛,有封印,印刻,結界等等功能。

  始國破滅,群雄奮起。巫師逐漸退出歷史長河,而隨著武學的出現,巫師便徹底的消失在歷史之中。想不到現在,還有人能布下這麼精妙絕倫的結界,無聲無息,無垢無質!」

  「巫師?」寧月撓著腦勺低頭看著手中的乞丐服。

  「寧兄,你似乎早就知道被人搬走的屍體在此?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出這麼大的手筆?巫師的復出定然會驚動天下,恐怕就是天榜高手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是一場大的風暴,若不是牽連太深還是盡早退出,咱們在他們的層面上還是太過於弱小了。」

  「布下這個……結界的人,就是教我無量劫指的人!你說呢?」寧月搖頭苦笑。

  「什麼?」沈青愕然地望著寧月,手底一哆嗦差點把扇子丟到地上,「不老神仙的手筆?難怪難怪……也唯有最神秘的不老神仙才有可能布下這道結界吧?」

  「鬼打牆……是鬼打牆……大家跑啊——」

  被撞得頭破血流的一眾武林人士頓時慌了,不知哪裡發出的叫聲更是將他們的恐懼點燃。一個個就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他們一樣。

  而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剛才一面正氣不懼權威的何偉,此刻的他滿頭冷汗雙眼無神,兩條腿隨風擺柳偏偏還能飛速的邁步。

  寧月一把抓住何偉,一眾慌張的人才停下腳步。這個時候,金陵沈府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現在還有人說我毀屍滅跡麼?」寧月輕笑的問道。毀屍滅跡顯然不成立了,沒看到屍體排得整整齊齊麼?

  「不……不是毀屍滅跡……是……是……是他們化成厲鬼啦——」一聲慘叫淒厲的劃破天空,就連墳場的野狗都被嚇的嗚嗚直叫喚。

  突然間,遠處嘈雜的人聲傳來。寧月的眉頭再次皺起,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竟然這麼熱鬧?

  一隊人馬,雖然只有數十人但氣勢比九塢十三寨那群人強了太多。沈青一見來人頓時收起扇子帶著二十四夜向來人迎去。

  「晚輩沈青拜見仲前輩!」

  「哈哈哈……賢侄免禮!剛才我聽說殺人兇手現身了,還敢來毀屍滅跡,這不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了,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來人是一個髮鬚皆白的老頭。而寧月也知道這個老頭的名號——回雁門掌門仲孫有!大名鼎鼎的先天高手,江南道排名前十的高手。

  「咦?倒是是誰的大手筆?竟然布下一道這麼大的結界?」仲孫有不愧是老江湖,剛到現場,一瞬間就發現了排列的屍體外被籠罩上了結界。

  「結界?仲掌門,那不是鬼打牆麼?」

  「屁!沒見識!」仲孫有的性格粗獷,說話從來不給顏面。但無論輩分武功身份,在江湖武林都屬於一流。所以他這樣的語氣反而讓九塢十三寨的人認為理所應當。

  「前輩,今日我與好友原本打算前來探查虛實!想不到等我們到了義莊之後卻發現整個義莊到處是火油。九死一生逃了出來才知道中了圈套。

  幸好有一武林前輩率先知道了幕後黑手的詭計,事先將屍體移往此處並以結界保護。否則……恐怕我們這毀屍滅跡的罪名是坐定了。」

  「哦?」仲孫有的眼睛微微瞇起,眼神閃爍的掃過沈青接著在寧月的身上停留片刻,「你就是寧月?好小子,端是闖下了偌大的名聲。如果這次兇手不是你還好,如果是你,老夫定容不得你!」

  這樣的眼神很熟悉,寧月的心底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這樣的眼神,就像武林名宿聽到天幕府三個字之後的眼神,那種不屑,鄙夷,歧視。彷彿他們是江湖武林就該有著天然的優越感。

  但寧月一直不明白,他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難道天幕府的實力真的差了?難道真以為天幕府的背後的朝廷會一直放任他們逍遙於制度之外?還是他們以為,朝廷大軍壓境天地十二絕會成為他們的保護傘?

  「容不容得我,你說了不算!天大地大敢說這句話的,絕對不超過二十個,而你,連給那二十個人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6:02
第一百十五章 無量六陽掌

  「仲老前輩明鑒,我這個朋友並非我們江湖中人,人家有官身位傍身,殺官可是形同於謀反!回雁門百年基業也不好用意氣之爭而賭上一把吧?」仲孫有正要暴怒,沈青就上前打著圓場。

  「寧月為人正派斷然不會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事,何況他身後豈是區區一個天幕府?仲前輩莫要忘了,金雁山上迦南寺,一劍光寒敗龍王!也別忘了那道陰陽太玄悲,無量天劫指!」

  沈青的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錘一般敲在仲孫有心上,也提醒著仲孫有一個幾乎被他遺忘的傳聞,寧月的背景遠比一個天幕府深得多,強大的多!

  「哼!這就不勞賢侄掛心了,賢侄以後交朋友還是眼睛擦亮得好切勿自誤!」說著,目光從兩人身上移開再次轉頭向遠處的結界望去。

  「區區祭獻結界,安敢出來獻醜?」仲孫有孤傲地冷喝一聲,身形爆射,一道掌力驟然激射向不遠處的結界打去。

  「喝?這老頭的口氣一直這麼大麼?」寧月瞪著疑惑的眼睛望向沈青,心中很是詫異,這樣口無遮攔的人如何能在刀光劍影的江湖活這麼大?難道以前沒得罪人麼?

  「仲老前輩嫉惡如仇,也好打抱不平。他這張嘴巴從出道江湖就沒有消停過,也給他惹過不少麻煩。但幾十年了他那脾氣就沒有改過,好在他幾乎不出江南道,而江南道武林也都知道他的脾氣不與他一般見識……」

  「呵呵……奇葩啊!」寧月搖頭苦笑。

  仲孫有的掌力很強悍,至少不比寧月的一招無量劫指差。但擊中結界屏障的時候,卻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濺出。結界僅僅發出一道光亮,之後又回歸於無奇。

  自己全力一掌別說天崩地裂,但開山碎石還是不在話下。但打在一道結界上竟然連一點瀲漓也沒有濺出,這樣一來仲孫有的老臉為之一紅。

  「妖法倒是有兩把刷子!回雁門的弟子何在?」仲孫有一聲暴喝,四十幾名回雁門弟子齊齊飛身而上來到仲孫有身邊。

  「給我一起打,老夫還不信,一個過了氣的妖法還反了天了?」五光十色的攻擊突然間炸起,齊齊的向結界打去。這一次結界有了反應,但也僅僅是反應而已。一陣如波紋一般的瀲漓激盪出向四周蕩漾而去。但眨眼間,再次回歸於無形。

  結界透明有質,三百具屍體擺列的八卦圖案顯得那麼的神秘詭異。而中間的陰陽魚,散發著光芒緩慢的旋轉似乎在嘲笑攻擊者的不自量力。仲孫有此刻異常的尷尬,騎虎難下的看著眼前的結界竟然無從下手。

  「他娘的,到底是哪個妖人在此施展邪法?」

  符文運用之道不是邪法,而是這個世界廣泛運用的科學。尤其是刻錄符文已經運用到各行各業,武功秘籍的記載用符文刻錄,機密文件用符文加密,傳遞訊息用符文共振,甚至有些商家的賬本也是用符文印刻。

  但符文的運用卻並非僅限於此。古皇時期,符文曾經有過前所未有的輝煌,巫師甚至像現在的武學那樣成為時代的潮流。

  但隨著武學的出現演化,巫師漸漸消失在歷史長河。曾經流行的職業變得冷門,漸漸的消失。而在口口相傳之中,巫師成了妖人,結界,陣法,封印成了妖術。

  「仲……仲前輩……」恢復心神的九塢十三寨的人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是寧月指領我們來此的,這個……這個布下妖術的妖人定然和他脫不了關係……」

  台階,這絕壁是個好台階。仲孫有瞬間將目光射向一邊看戲的寧月和沈青一行人。身形一閃,眨眼間來到寧月的跟前。

  「原來是你搗的鬼?哼哼哼!別說老夫欺負晚輩,妖人出現定然能攪動江湖。你要不給老夫一個交代,信不信老夫現在就宰了你這個小妖人?還不快撤了這個妖法!」

  「仲掌門,聽說你天不怕地不怕這張嘴巴也從來不怕得罪人?」寧月絲毫不懼扇著扇子悠然地問道。

  「哼!老夫一大把年紀了,害怕得罪什麼人?別以為背後有些後台就可以無法無天。妖人妖術,武林共誅之,老夫勸你還是不要自誤!」

  「哎——」寧月自顧一歎,緩緩地收起手中的折扇,「如果不老神仙知道在江南道有一個人一口一聲妖人地叫他,不知道他的表情會不會很精彩……」

  「咯——」仲孫有倒吸一口氣似乎還被噎著了,臉色頓時被漲得通紅,瞪著圓圓的眼睛彷彿要突出眼眶。雙手死命地敲打著胸口,看著就要斷氣一般。

  「師傅——」

  「師叔,您怎麼樣?」

  「掌門,要不要緊?你怎麼了?」

  「姓寧的,你是不是對掌門施展了什麼妖法?」

  回雁門弟子連忙圍了上來,或是幫仲孫有順氣,或是關切的問候。而仲孫有也在弟子們的幫忙下才漸漸恢復了堵住的氣息。

  寧月憐憫地看著仲孫有搖頭一歎,順便還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刀,「不老神仙布下這個結界也就一兩個時辰的是,說不準人家就在附近看著……哎!聽說天榜高手的脾氣……都不太好。」

  「呃——」剛理順氣的仲孫有再次打了一個響嗝,頓時又引起弟子們的一陣雞飛狗跳。

  「寧兄,口下留德啊!」沈青也看不去眼了,來到寧月身邊輕聲說道,「人家威名赫赫,定然會自持身份不與一個武林後輩計較的……」

  沈青這話也說的在理,仲孫有是江南武林前輩,按輩分要比沈千秋還高出一輩。要不是沈千秋是武林魁首沈青得叫仲孫有一聲爺爺。

  但仲孫有和不老神仙無名比起來,那就是孫子輩的。不老神仙故名思意,人家的年紀大輩分大資格老!相傳不老神仙已經位列三代天榜,和他同輩的都老死了他還堅挺依舊。

  「人越老……心眼越小啊!」寧月低聲一歎,但寧月也沒有繼續刺激那個嘴巴臭的老頭。再刺激下去,估計就要一命嗚呼了。

  既然不老神仙將自己引來,並幫忙留下屍體,顯然是需要他自己找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這個結界,會攔著想毀屍滅跡的黑手但應該不會攔著自己!寧月這麼想著,小心的踱出步伐輕輕的來到結界的跟前。

  寧月的舉動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原本也是此次事件的焦點。就連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就要斷氣的仲孫有也頓時順了氣眼睛死死的鎖定著寧月。

  寧月雙手張開,輕輕地在身前交疊微微躬下身體,「一年前,弟子蒙師父垂憐賜下神功絕技令弟子受用無窮銘感五內。一年未見恩師,弟子日夜思量,唯勤練不殆不敢有辱恩師威名。

  然弟子今被人誣陷,又幸得恩師出手替弟子留下洗脫罪名之線索。此情此恩,弟子無以為報,唯化滿腔之感激為叩首,以報恩師之萬一!」

  說完,寧月恭敬地跪下,凝重地叩首。再次站起、跪下、叩首。週而復始,一連九次!寧月叩頭,心中想的也並不是純粹的抱大腿,而是那招無量劫指,真的讓寧月幾次化險為夷。

  叩拜完成,寧月的手輕輕地向前探去,指尖果然感受到了結界屏障,那總似輪胎又像彈簧的感覺。難怪九塢十三寨的人衝得越狠,撞得就越重。

  突然之間,整個結界泛出萬道光芒。變故不只讓寧月懵了,也讓在場的幾百號人紛紛提高警惕,靈壓狂湧,潮汐震盪。八卦祭台之中的陰陽魚飛速的旋轉,無數彩色的光帶直上雲霄。

  恍惚間寧月只感覺周身的環境變了,沒有墳場,沒有屍體,更沒有什麼結界,霧茫茫的一片只有自己。這個場景很眼熟,也讓寧月為之精神一震。

  相比於余浪當初的粗暴不同,不老神仙打開寧月的精神識海如此地悄無聲息。也不出寧月的所料,頃刻間,眼前出現了六個泛著紅光的透明身影。

  身影舞動,體內的內力流動清晰可見。每一個人做著不同的動作,每一個的運功法門都不盡相同。突然間,六個人幾乎同時打出一掌,六道掌力似乎能撕開天地撕開混沌。

  「無量六陽掌!」

  彷彿是天空炸開的響雷,這五個字突然間銘刻在寧月的腦海之中。眼前的場景破碎,寧月再一次置身在結界之前。

  體內的內力翻湧,自動的按照第一個光影的行功路線運轉。突然之間,寧月的身體放出白熾的毫光,就像一顆點亮的白熾燈。

  雙手揮舞,與空中的靈力共振。頃刻間,天空的靈力急速的向寧月的手掌匯聚。在舞動中,化成彩虹一般的綵帶將寧月的身姿映襯的更加的不凡。

  「烈陽如火——」

  一掌擊出,彷彿灌滿水的水袋瞬間被拍碎!無數靈力組成的水花四濺開來。結界的屏障上,閃動著如龜甲一般的波紋,又像被風吹皺的麥田不斷的翻滾。

  「轟——」放著光芒的結界轟然間破碎,就像被砸碎的冰雕一般的向四周飛濺而去。結界破碎,八卦中間的陰陽魚也化成星光飛速的消散於無形。天空再次暗下,再一次變得漆黑,再一次化為死寂。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6:05
第一百十六章 洗脫罪名

  「多謝恩師!」寧月回神之後再次倒頭拜倒。

  又是一套不遜於無量劫指的神功,無量六陽掌乃是至剛至陽的武學,與純陽的先天長春神功乃絕配。一掌六式,每一招的威力都不遜於無量劫指。

  指法走以點破面的路子,所以有一指斷生死的說法。但掌法卻不同,相比較而言,掌法的可控性就高得多,掌力能發能收,運用自如,即可殺敵也可敗敵。而且掌力的奧妙也比指法高得多,天地十二絕有以掌力稱霸的,但很少有用指力問鼎武道的。

  「這……這是……」武林群雄紛紛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合上,那一掌破結界的一幕也將他們瞬間嚇尿。這麼多人合力都打不破的結界,被寧月一掌給打破了?要那一掌對著他們來一下……那畫面得有多凶殘?可惜他們不知道解開結界的鑰匙就是無量六陽掌。

  死寂之後,武林群雄陸續的反應了過來,紛紛好奇地跟上。寧月低頭看著一具具早已死透的屍體,一些已經開始腐爛,但還有更多卻栩栩如生。

  習武之人死後屍體都會延長腐爛時間,生前修為越高,腐爛的時間約延後。甚至傳言那些曾經登頂天榜的高手,死後屍體百年不腐。

  沈青輕輕地來到寧月的身邊,低頭看著一具具屍體。他們的身上都中著各色暗器,有飛刀,有飛針,有蝴蝶鏢還有透骨釘。

  中暗器的周圍烏黑一片,看來暗器上面的劇毒異常的凶殘。但死者的表情卻很是祥和,並沒有扭曲猙獰,也沒有目瞪凶光死不瞑目。彷彿他們就是在睡著的時候被人無聲無息地殺死。

  「嗤——」寧月拔出一柄飛刀,上面閃爍著幽藍的光芒。飛刀的樣式,與寧月使用的一摸一樣。而且在刀柄的根處,被刻上了『ny』的記號。

  寧月的飛刀都是同里鎮鐵匠鋪專門打造的模具,所以每一把幾乎一模一樣。但飛刀這種東西仿製也非常地簡單,所以暗器上面的嫁禍就算江湖武林都不怎麼作數的,除非是那種無法仿製的獨門暗器。

  「這是你的飛刀樣式?」沈青的聲音很低沉,眼中閃爍的寒芒,「暗器的仿製很容易,這一點就算潑髒水你也可以置之不理。但要命的是這麼多人竟然全都死得如此平靜……這……」

  「若非極其高明的暗器高手在他們察覺之前就將他們全部斬殺,再怎麼也不會悄無聲息!」仲孫有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被寧月這麼一嚇,仲孫有的氣勢也明顯收斂了很多,語氣也沒有之前的那麼衝。但他的言外之意卻已經將兇手鎖定在了寧月的身上。

  「兩天前,在發現德運鏢局被滅滿門之後,老夫也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場面卻是觸目驚心,德運鏢局上下三百餘口盡數被殺雞犬不留,屍體散落鋪滿了院子。

  當初他們被殺的時候應該是在清點鏢貨,從外院到內院,儘是人間慘狀。而隔壁的武館鏢局竟然毫無察覺。若非一瞬之間將他們全部殺死,又怎會連慘叫的機會都來不及發出?

  天下武林暗器高手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絕無僅有。也唯有連成天羅星盤的你才能做到!寧月,你還敢狡辯不成?」

  「狡辯什麼?誰說他們是被暗器射殺的?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已練成星羅棋盤?」寧月的視線終於從手中的飛刀上移開,一臉茫然的看著在身邊吹鬍子瞪眼的仲孫有。

  「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安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顛倒黑白?這些人都死於劇毒暗器之下,明擺著的事實你都能裝瞎子視而不見?難道天幕府辦案都是這等黑白不分?豈有此理……簡直混賬……」

  「老人家消消氣……你要被氣得蹬腿了,這鍋我可不背。」寧月慢條斯理地回道,低頭依舊看著手中幽藍的飛刀。

  「寧兄,非但仲前輩疑惑,就是為兄也是一頭迷糊。既然你有所發現,就坦言說吧……」沈青看著寧月心不在焉連忙給暴怒的仲孫有一個台階。

  「好吧!」寧月抬起頭,看著周圍一雙雙憤怒的眼神,也許他們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化不可理喻。人在江湖漂總不能太過於特立獨行,尤其是自己和他們還不是自己人。這次事件原本是江湖事件,要不是牽連到了自己寧月還真不好插手。

  「麻煩你們誰給我抓一條野狗過來!」寧月對著周圍喊道,雖然不知道寧月要野狗做什麼,但依舊有人向遠處的野狗群衝去。

  至少寧月應該不是想殺了吃肉,因為這群野狗都是吃著亂墳崗裡的死人長大的。就算再凶殘嗜血的人對這些野狗都敬而遠之。

  江湖人抓野狗野兔那是一把好手,沒一會兒,幾人就抓著一條野狗走了過來。看著四肢僵硬的野狗,寧月詫異的對著眼前那個書生樣子的人發出一聲驚歎。這點穴功夫端是了得,連一條狗都能點的四平八穩!

  「誰拿一塊白布給我,手帕也行。」寧月接著說道,原本寧月想撕那些屍體褥衣,但一想人都死了,再扒衣服顯得很是不敬所以最終放棄了念頭。

  武林中都是大老粗,當然不會帶上絲帕,但女俠之類的就有了。但女人的絲帕乃貼身之物,豈能輕易授受?好在仲孫有豪邁,直接敞開衣襟一把扯下一塊褥衣。老臘肉的身材還是很有料的,六十多歲的人一身肌肉分明。

  「給!你最好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就算今晚不能把你就地正法,江南武林同道也不會放過你!」

  寧月很不能理解武林中人同仇敵愾的心情,明明很多事事不關己,他們卻就喜歡湊熱鬧。美其名曰急公好義,實際上就是多管閒事。德運鏢局他們只能算半個武林中人,鏢局裡的武師也不過是討生活的。

  寧月接過一片破布,將破布罩在被點的僵硬如石塊的野狗身上。拿著手中幽藍的飛刀,一刀刺進白布,鮮血四濺。

  劇毒不愧是劇毒,一刀刺入,野狗連悲鳴都沒有發出就已倒地身亡。死了之後,穴道自解,看著不斷湧出的黑血,一眾武林中人紛紛倒吸冷氣。

  「好霸道的毒!好歹毒的暗器!」

  「好了,他們的毒烈不烈,他們暗器毒不毒暫且不論,你們瞪大眼睛看好了!」寧月將野狗身上的白布拿起打開。

  「如果被毒暗器刺中身亡,在刺中的一瞬間濺出來的鮮血為鮮紅色。之後受劇毒的感染,血液才會變成漆黑如墨。你們現在看看,被殺的三百具屍體中,傷口處的血漬可有一點點的紅色?」

  寧月的話彷彿給在場的武林中人打開了新的一扇窗戶。他們行走江湖,經驗何其的吩咐,只需有人提點瞬間能想通其中的關竅,所以寧月這麼一說他們立刻恍然大悟。

  「咦?果然如此——」

  「德運鏢局被殺之人竟然皆是污血如墨,不見一絲新鮮血液的痕跡?」

  「還有,大家看看這塊白布。這還只是一隻野狗所流的血液,幾乎將整塊白布濕透。而你看看那些屍體,每一個中暗器的傷口處流出的血液才多少?一個人所流的鮮血還不如一條狗,這合理麼?」

  這些對於前世身為警察的寧月來說只是常識,但在這個世界土著的腦子裡卻是新鮮的知識。只需要一比對,瞬間能分出其中的差別。

  「我明白了!」沈青緊鎖的眉頭頓時舒展,「德運鏢局的三百多人是在中毒生死之後被插上的暗器。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們傷口處的血儘是烏黑,也能解釋為什麼他們流血這麼的少,他們先是被人下毒而死。」

  「回答正確!」寧月一甩手中的白布,「所以什麼暗器高手,什麼一瞬間殺死三百多號人無聲無息,全是屁話。就算一個不懂武功的人也能做到,在死人身上扎刀子,就算你扎到天亮也不會有動靜。還有誰認為我是兇手?還有人認為非星羅棋盤不可?」

  寧月的話音落地武林群雄紛紛噤聲。他們之前的底氣,之前所有的推斷在事實面前全部作廢。既然他們早已毒發身亡,插上暗器不過為了栽贓陷害,那麼寧月自然也不可能是兇手。

  武林群雄茫然了,茫然之後卻又是滿心的不甘。真兇是誰?茫茫人海又上哪裡去找真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青,看向了代表金陵沈府的二十四夜。

  金陵絕頂的沈府乃江南道武林魁首,他們無從下手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沈家的身上。沈青摸了摸鼻子,臉上掛上了以往溫柔的笑臉。只要寧月不是兇手,其他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此事我們金陵沈府不會坐視不理,所以還請武林同道放心!一日不追查出兇手,我們一日不會善罷甘休!而關於寧月嫌疑,我想已經沒有人再懷疑了吧?」沈青淡淡地問道,眼神卻看向了一邊的仲孫有。

  「寧小神捕果然斷案如神並非浪得虛名,老夫佩服!」仲孫有長長一歎,很乾脆地說道,「倒是兇手既然要嫁禍於寧小神捕,這事定然不會就此了結。

  讓我們刀頭舔血我們擅長,但論查案還是得依靠寧捕頭的明察秋毫,老夫懇請寧捕頭出手,替德運鏢局枉死的三百多人伸冤,還江南武林一個朗朗乾坤。」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6:08
第一百十七章 勘察現場

  一般情況,江湖間的仇殺天幕府是不能介入的。江湖武林有江湖武林的規矩,如果隨便一個恩怨情仇都能讓天幕府介入,天幕府估計要被忙死,而且也早就被天下武林共伐之。

  但這一次,幕後黑手直接給寧月扣屎盆子,寧月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更何況,這個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十二樓。因為這種幽藍的毒藥,在面對十二樓殺手的時候見過已經不止一次。

  人群散去,天空出現了一抹光亮。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黎明時分。寧月與沈青一行人紛紛上馬,慢悠悠的向泰興府走去。

  「寧兄,我方才代表了金陵沈府答應了他們查出真兇,君子一言百死無悔。但對於查案還是你比較擅長,懇請寧兄破例出手一次……」

  「別介啊,咱們誰跟誰?你要對我客氣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寧月的笑容很燦爛,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這一次的收穫不錯,不僅洗脫了罪名,還被傳授了一套絕學。寧月相信,離他正式被不老神仙收為弟子已經不遠了。

  「他們敢在我頭上扣屎盆子,就該做好被我拉下馬的覺悟。再說了,我現在被天幕府處罰閉門思過三個月,這三個月不需要去天幕府任職。閒著也是閒著就陪他們好好玩玩。」寧月望著越來越亮的天邊笑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

  「客棧!」

  「額……為什麼?」

  「我的沈公子,兄弟我已經四天四夜沒合眼了,不睡他個天昏地暗別叫醒我!」

  江湖武林傳播的消息有多快,寧月以前算過。估計也就比電話慢一點,但絕對比快遞快得多。在第二天,德運鏢局滅門案的真兇另有其人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江南道。

  在人證物證下,就算有心人心有不甘也只能死心。就算天幕府的名聲再不好,金陵沈府和回雁門的口碑也是響噹噹的。再加上寧月個人的名聲在江湖上還是很正面的,就算被天幕府拖累但江湖中人就寧月而言還是沒有什麼反感。更多的提起寧月只是異常惋惜,好好一代人傑投身哪裡不好偏偏要去天幕府。

  但怎麼說,寧月身上的髒水算是洗淨了。神清氣爽的寧月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大清早,一連睡了一天一夜,寧月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早上起來,洗漱完踱回到前廳發現沈青和一個陌生人在吃著早餐,寧月自顧來到兩人的身前坐下。伸手拿起了一個湯包美美地吸了一口湯水。

  「寧兄一覺睡得可好!」

  「坦白地說,我差不多有一年沒睡得這麼好了,你的絕頂二十四夜呢?」

  「昨天中午就讓他們回金陵了,他們走到哪都太過於引人注目,再說了我也不是沒有縛雞之力,也不需要他們時刻保護,追查真兇,還是隱蔽一點比較好。」

  「這倒也是,雖然二十四夜每一個人的修為都不算出類拔萃,但他們聚在一起的氣勢太強了。如果哪天他們的氣勢能到返璞歸真的境地,那就真的牛逼了。對了,這位是誰?」

  「在下龐泰,乃回雁門三代弟子,奉師命跟隨寧少俠身前聽候差遣直到破案找出真兇。所以寧少俠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在下一定鞍前馬後……」

  「好了好了,不要這麼嚴肅!還有,你叫我寧月也行,叫我寧兄也可,但千萬別叫我寧少俠!龐兄端是好資質啊,應該已經是後天頂峰了吧?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突破先天。」

  「慚愧慚愧……與寧……寧兄和江南四公子比起來還差得很遠……」龐泰看起來很老實,雖然年長寧月好幾歲但說話間顯得非常拘束。

  「別妄自菲薄,我們啊只不過際遇比你好點,要是當憑資質也未必比你高。再說了,江湖武林也不是單單比誰的修為進境快,有時候也是得比比誰能活得久……」

  寧月半開玩笑的話讓氣氛為之一輕,而龐泰這人看起來也是嘴笨沒什麼心機的人。這樣人的無論對誰都不會留下壞印象,所以寧月對龐泰還是有幾分認同的。

  既然答應了的事,寧月向來沒有敷衍的習慣。吃完早餐,三人也沒停頓的就向德運鏢局走去。德運鏢局被滅滿門,江湖武林也只是出於公義將他們的屍體收斂。但他們都還有些常識的鏢局內的東西都沒有動,更沒有人來德運鏢局大肆搜刮。否則,別說這罵名背不起,讓江湖武林知道了少不得吃多少吐多少。

  三人來到德運鏢局,還沒靠近遠遠的就有武林人士迎了出來,「敢問可是撫琴公子和寧小神捕當面?」

  「不錯,你是?」

  「在下隔壁鎮遠武官的弟子,德運鏢局出了事之後,師傅也是異常震驚悲痛。命我們守著這周圍防止宵小趁火打劫,昨日一早就聽說撫琴公子與寧小神捕要來,所以令我們在此等候。」

  「裡面有沒有人動過?」寧月最關心的是現場保存情況,如果被破壞,他們能找到線索的機會就渺茫了。

  「除了出事當天武林同道前來將屍身收斂之外就沒人進去過,裡面的一草一木應該沒人動過。那天之後就由我們幾家武官輪流守著防止宵小行竊。」

  「如此正好,開門吧!」

  哪怕已經過了好多天,德運鏢局內還是瀰漫著絲絲的死氣,彷彿有無數冤魂縈繞不肯離去。地上散落著一些乾枯的黑色血跡,從前院一直到後院。前院的鏢車上,幾口大箱子捆綁了一半,後院的鍋灶裡還有沒洗的碗筷。

  顯然他們是剛吃過飯然後捆綁鏢物打算行鏢,而中毒的原因應該是在他們最後的一頓飯之中。寧月來到廚房的水缸邊上,鼻孔之中問道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甜味。

  「好歹毒的毒!」寧月眉頭一皺,這種毒無色無味,要不是寧月的藥師技能,換了常人根本就發現不了。而且這種毒也不是那些抹毒暗器上面的毒,更是一種強烈的生物毒素。

  顯然,德運鏢局就是吃了有毒的水煮過的飯菜而毒發身亡的。三人分頭行事,裡裡外外都尋找了一遍沒有一點的線索。金銀細軟,銀票之類都被洗劫一空,而古董字畫或者鏢物卻沒動一分一毫,顯然兇手人數不多或者只有一個。看似為劫財行兇,兇手還佈置了現場,將痕跡全部清理,手腳乾淨非常專業。

  三人再次碰頭,從沈青的眼神中寧月看到了深深的無奈。太乾淨了,一點線索都不留下,就是巧婦也難成無米之炊啊。

  「有什麼發現?」

  「還能有什麼,錢財被洗劫一空看似求財,但又煞費苦心的收拾好線索痕跡卻讓人懷疑真正的目的。不是劫財就是復仇,德運鏢局行走江南道,朋友遍佈江南但仇家也很多。茫茫人海,上哪裡去找真兇啊?」

  「你們說……對於一個鏢局,什麼最重要?」寧月摸著下巴問道。

  「鏢物?武功?信譽?錢財?」龐泰想了半天憋出了這麼幾句。

  「朋友,人脈!」沈青想的要比龐泰遠了一點,但寧月還是覺得沒有說道點子上。

  望著前院散落的車駕,寧月悠悠地說道:「鏢局實際上就是開門做做生意,對開門做生意的來說你們說的這些只能算是資本,就是常人說的本錢。但真正能讓生意做得長遠的,還是客戶,俗稱訂單!」

  訂單決定著一個鏢局有沒有飯吃,在有訂單的情況下信譽,武功,錢財,這些東西才會有意義。兇手殺人的目的如果是求財就沒必要這麼煞費苦心,而仇殺的話更不該禍引東江把屎盆子扣我頭上,這些表象很有可能只是為了引開我們的視線,我覺得……兇手真正的目的更有可能是……滅口!

  「咦?經寧兄這麼一提點……我似乎也察覺到了一個異常。德運鏢局的賬本不見了,他們行鏢難道不需要記賬麼?」龐泰似乎恍然大悟的說道。

  「這就是我們能繼續往下查的線索!我們走!」

  「去哪?」

  「天幕府!」

  「寧月,這件案子天幕府是不會插手吧?就算你是天幕府銀牌捕快,但泰興天幕府也未必願意配合你。」沈青有些躊躇地問道。

  「泰興天幕府自然不會介入,但我身為天幕府銀牌捕快去他們的卷宗樓查點東西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天幕府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們對情報的收集,有時候,天機閣都未必知曉天下事,但天幕府的卷宗樓一定有記錄。」

  泰興府為江南道五府之一,但其本身的實力卻讓寧月感覺可憐。不說金陵府作為總部,蘇州府好歹有五個銀牌捕頭。而整個泰興府,卻只有一個。

  江南道在九州十八道之中還算名列前茅的,泰興府這麼弱,其他州府也強不到哪裡去。天幕府合在一起,則天下無敵,一旦分攤下來,果然是誰都能踩一腳啊!

  寧月的到來,泰興府上下都表示歡迎。寧月算是名人,哪怕他年輕但他的實力擺在那裡功績擺在那裡。也只有總部的人才會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排斥敵意吧。

  沈青終於見識到了天幕府的卷宗樓,那種擺放得整整齊齊,卷宗與牆壁合二為一的大型建築給了他很大的震撼。正如寧月說的,天幕府的瑰寶就是這個。

  「德運鏢局……」寧月順著特殊的編碼,很快找到了關於德運鏢局的卷軸。打開卷宗,精神念力沉入符文,關於德運鏢局以往的記載全都流過識海。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6:12
第一百十八章 來晚一步

  「果然不出我所料,德運鏢局被滅滿門的確另有隱情。」寧月收起卷宗輕聲說道。

  「什麼隱情?」龐泰很配合地問道。

  「德運鏢局成立於十年前,而於三年前從一個只有十來人的小鏢局飛速發展成兩百多人的大鏢局!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德運鏢局這三年來並沒有明顯地繁忙!

  高速發展的鏢局一直顯得低調冷清?除了每個月固定地走一趟鏢其餘的都是零零碎碎。其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秘,很有可能……和他們被殺有關……」

  「但這些也只是推測,根本不能算有力的證據!德運鏢局已被全滅,賬本被銷毀,我們根本不知道誰在幕後與他交易,更不知道是誰扶持了德運鏢局,是誰將他們全部滅口……」曾經一直如春花一般溫柔的男子卻露出了一個煩躁的苦笑。

  「還不算徹底斷掉!」寧月將卷宗返回原地轉身向門外走去。

  與泰興府俯捕告別之後,寧月領著沈青龐泰向北行去。

  「周德原本還有一個妹子周媛,比周德足足小了十四歲。周德雖是兄長,但卻如父親一般將周媛養大,而周媛也的確爭氣,年僅十六歲武功已然高出了周德一節。不過一年前,周德與他妹子徹底決裂了!」

  「決裂了?為什麼?」沈青龐泰詫異地問道,「按寧兄的說法,周德對於周媛來說即是兄長也是父母,怎麼會好端端的決裂了呢?」

  「不錯,這是一個很狗血的悲劇!」寧月乾澀的笑了笑,「周媛在一年前隨著周德走鏢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男人,然後兩人很快地情定終生。原本江湖兒女敢愛敢恨很正常,一見傾心從此相伴江湖也多的去了。

  可是,那個男人是一個山賊。而且還是一個武功比周德還差勁的山賊。你說換了你是周德會同意疼愛的妹子嫁給這麼一個人麼?」

  「老子廢了他!」龐泰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那決絕的語氣讓寧月心底也為之一寒。寧月詫異地抬起頭瞥了眼龐泰,看來這貨還真有一個妹子,而且他也是個妹控啊!

  「是啊!所以周德也這麼做了!用周媛的名義騙了那個男人下山,然後設下埋伏將那個男人給廢了!原本把事情處理乾淨也就算了,可惜不知道怎麼走漏了風聲讓周媛知道了。

  周媛趕到的時候,那個男人身中三十六刀,最後死在了周媛的懷裡。最後的結果你們也該能猜到,心愛的男人死得這麼慘,周媛當時與周德決裂以未亡人的身份上了山收攏了那個男人的手下做起了山賊。」

  「你的意思是……德運鏢局滅門之案是……周媛做的?」沈青詫異地問道,但心底卻是不怎麼相信。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殺死自己全部至親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不,德運鏢局被滅門,和周媛的關係應該不大。但周媛於一年前才與德運鏢局決裂,她定然知道一些隱秘,甚至……是幕後黑手的線索!」寧月低著聲音異常小心地說道。

  周媛落草的地方靠近張家渡,與江北隔江而望隸屬於寒江府。寧月三人馬不停蹄的趕向張家渡,終於在太陽西斜的時候趕到了三月山腳下。

  三月山,聽起來的名字很美,陽春三月,青山藹藹!但實際上,三月山是因為只有在三月才有一線生機,換了其他月份,這座山估計就剩石頭。

  三人沿著狹小山路向山頂走去,情報顯示,周媛的山寨就在三月山頂。沿路還未到半山腰,一處眺望台就進入寧月的眼簾。

  眺望台居高臨下,坐落於凸起的岩石之上。只需三十個人手持弓箭,就能借助地形形成一道一夫當關萬夫莫卡的關卡。

  「這周媛倒是有兩把刷子!竟然從山腰處就開始佈置防事。從這個地方遠望就能看到山腳處往來的商隊,既能做守護山寨的關卡,又能監視周圍的一舉一動。如果他們不是太挑食的話,應該能吃飽。」寧月輕搖扇子,彷彿是來觀光旅遊的遊客。

  寧月和沈青都一樣,手持折扇背後背著長琴,看起來倒像是同門。就連兩人的神態氣質也異常的相近,對他們來說天空毒辣的太陽根本不存在,搖扇子的目的也純粹是為了風流瀟灑。唯一的不同只有兩人一人白衣寧月一襲青衫。

  而龐泰,就顯得苦逼狼狽得多。雖然三人一起從泰興府千里奔襲,雖然他們一起踏上石階爬上山腰。但龐泰卻早已熱得滿頭大汗,身上單薄的衣衫也早已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感覺自己身上的黏濕的難受,對一身乾爽的兩人很是羨慕。

  「如果……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我們三個大活人都走到這了……為什麼他們沒有發現?」龐泰的聲音很淳樸,很實在,話音剛落,寧月的臉色猛然間大變。身形一閃,如飛雁一般拔高而起直上雲霄。

  「怎麼了?」龐泰被寧月的反應嚇了一跳,也在這個時候才真正認清了自己與寧月之間的差距。自己原本那萌芽的僥倖,那可憐的驕傲被寧月瞬間打擊得支離破碎。

  寧月的年紀比自己小,但武功卻早已超出了自己很多。如今再見到寧月神乎其技的輕功,要殺自己估計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吧。

  沈青微微搖頭苦笑,「龐兄,雖然你無意的一句話,但卻是道出了我們最擔心的事。如此佈局的確很高明,但任由我們大搖大擺地走到這裡,山寨上面很有可能已經出事了。」

  寧月飛上眺望台,入眼的果然是兩個死不瞑目的眼睛。兩個山賊,仰天倒在瞭望台上,每人的咽喉處插著一柄飛刀,而且還是打了寧月記號的飛刀。

  黑色的血液沿著咽喉的傷口緩緩地滴出,看來死亡時間應該還沒超過一個時辰。這種毒,寧月很熟,正是早上在德運鏢局水缸裡發現的那種生物毒素。

  原本寧月也知道對方下毒的本事很高,但現在,看到那兩個死不瞑目的眼睛的時候,寧月知道他的暗器功夫也是一點不差。

  要隔著二十丈距離投擲飛刀並且一擊斃命,這手法比得上後世的狙擊槍了。沒有深厚的內力,沒有高明的手法絕對無法做到,至少寧月覺得自己還做不到。

  「寧兄……怎麼樣?」

  「剛死不久,我們只是來晚了一步!現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上面的人還沒被殺絕——」

  寧月話音剛落,與沈青幾乎同時飛身射向天空。恍若兩隻大雁一般,幾乎踩著垂直崖壁扶搖直上。

  望著漸漸消失的兩人身影,龐泰張大了嘴巴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丟棄,光著上身向山頂飛奔而去。

  山寨內依舊是一副森羅場景,屍體橫七豎八地倒滿了一地。每個人都是身中暗器而,而每一柄暗器上都被抹上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我突然懷疑……這世上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人練成了星羅棋盤?就算我要殺人……也沒這麼爽快吧?看著呈一邊倒的屍體,這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哪怕是對山賊,這效率也太高了一點?」

  「嗯……有人!」沈青周身氣勢猛地提起,身形一晃人已向山寨的聚義堂激射而去。在身形發動的瞬間,背後的長琴已然落到的手中。

  身為沈千秋的兒子,沈青最擅長武功竟然不是沈千秋的月華劍法,也不是沈家秘傳的三十二絕學,而是得傳於母親隱秘師門的音波功。

  身形射入山寨的聚義大廳,激盪的琴聲已經渺渺的升起。在沈青衝入大廳的一瞬間,裡面的人已經化身一道劍光向沈青籠罩而來。

  「錚錚錚——」三道音波之聲,劍光在音波之中轟然破碎。而音波無形無質,卻能攻擊人的精神識海,在劍光破碎之後,對方只能運起靈壓抵禦沈青的音波。

  沈青也終於見到了這個例外之人,一襲黑色的紗裙,頭上編製了簡單的髮髻。慘白的面容不是非常美麗,但卻也不顯醜陋。

  黑衣女子身姿婀娜,體態優美。但這些卻不是最讓沈青印象深刻的,在沈青見到黑衣女子的一瞬間,眼前就只剩下那一雙明亮的眼眸,那是一雙能直指人心的眼眸。

  都說眼睛好看的女人不會醜,所以黑衣女子平平無奇的五官在沈青的眼中越發地美麗了起來。沈青手指飛舞,彈出的音波清波蕩漾的水面。哪怕曲調這麼的優美,但卻能使人雜念突生頭痛欲裂。

  黑衣女子的臉色更加地白了,緊握著細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哪怕黑衣女子劍法如何卓越,一旦讓沈青掌握先機她就再也沒有機會。

  「噗——」突然,一口鮮血從黑衣女子的口中噴出,如此的鮮紅,在沈青的眼中她如此的嬌弱。就像一個被遺棄的萌物在風雨中瑟瑟發抖。

  劍從黑衣女子的手中滑落,黑衣女子手捂胸口輕輕地倒下。看著這一幕,沈青不知為什麼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

  手指猶豫地停下,在音波驟停的時候,黑衣女子突然間睜開了眼睛。左手一抄接住了掉落的細劍,一道劍光彷彿能劃破天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8 16:16
第一百十九章 四蟲傷心毒

  人劍合一,帶著絕殺的氣勢,當劍光亮起的時候。沈青知道自己完了。但沈青並後悔剎那間的惻隱之心,他是一個溫柔感性的男子,只為了那一剎那的心動,沈青收手了。

  黑衣女子的劍很亮,就像漆黑的夜色中劈落在眼前的閃電。在琴音中斷的剎那之間劍氣已如幽靈一般向沈青的咽喉鑽去。

  「錚錚——」又是一道琴聲,這一道琴聲沒有先前的溫柔,也沒有先前的優美。這一聲彷彿是沙鷗在絕望的時候發出的最後悲鳴,夾雜著無窮的怒火。

  這一聲琴音不是音波功,因為音波功阻止不了人劍合一的絕殺一擊。但這道琴聲是琴心劍魄,無形之琴音,有形之劍魄!

  在沈青溫柔一笑,在沈青放空心懷打算迎接死亡的時候,一道劍氣彷彿跨越了歲月長河。從沈青的臉頰吹過,吹落了沈青一縷鬢髮。

  「轟——」湛藍的劍芒瞬間破碎,跟著一起破碎的還有黑衣女子手中細長的劍。那種如粉末一般如流沙一樣化作煙塵消散,飛速地消失不見。

  劍一如既往的刺下,彷彿刺入沈青的咽喉直至末柄。但無論沈青還是黑衣女子都知道,這把劍只剩下了劍柄。

  「十二樓?」沈青面帶微笑地問道,沒有一點劫後餘生的惶恐,那語氣就像在說好久不見……

  黑衣女子的眼眸微微一動,卻並沒有看著差點被自己殺死的沈青,而是側過臉望向沈青身後手持古琴的寧月。

  「我該謝謝你不殺之恩麼?」女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但寧月可以聽出,她的心有了漸漸融化的徵兆。

  「你不該手下留情的!」寧月的臉色有些蒼白,氣喘吁吁的來到沈青身後,「如果我反應稍微慢一點……你就死了!」

  「我知道,下次會注意!」沈青的笑容依舊溫柔,輕輕地後退,咽喉緩緩地離開黑衣女子的劍柄,咽喉的皮膚上,印刻了劍刃截面的印記。

  「又見面了,瓊星!妳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妳為什麼在此?」寧月也收起琴,剛才的一道劍氣他手下留情了。當然對面的瓊星也知道。所以瓊星如果不是腦子裡缺根筋的話絕對不會再出手,因為寧月下一次絕對不會留情。

  「我是跟著她而來……」瓊星被寧月的氣勢震懾住了,再次相見,瓊星竟然不敢再正眼看寧月的眼睛。她也沒想過他們兩人再次相見還會刀劍相向,更想不到寧月認真起來竟然這麼的攝人。

  「她是誰?」

  「暗星!」瓊星丟掉手中的斷劍,「十三年前,我們被帶到了殺樓,我和暗星被分配到了同一個房間。她練暗器,我練刀劍。我們一起訓練,一起晉級。在這個世上,她是唯一一個不會對我出手的人,而我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對她拔劍的人。」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寧月不為所動,也不關心她們拉拉的感情,眼神盯著瓊星的眼眸身上的氣勢如火焰般升騰。

  「我和她一起成為銀牌殺手,金牌殺手!隨著我們完成的任務越來越多,我們殺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和她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她將殺人當成了神聖的信仰,而我卻越來越厭倦手上沾滿血腥的感覺。之後,我叛出了殺樓,而她接取了追殺我的任務。

  但我們都瞭解彼此,所以她無法靠近我,我也不能攥住她。但在昨天,她突然間離開了。所以我憑著對她的感知找來了這裡……」

  「一派胡言!」一聲暴喝在大廳的門口想起,汗如雨下的龐泰也在此刻趕了過來剛巧聽到了瓊星的話。

  「妳覺得憑一個子虛烏有的暗星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哼哼哼!十二樓手上纍纍血債,是妳一句厭倦了就能抵消的?妳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洗白?那些死在妳手裡的無辜之人又算什麼?」沒想到一直木訥的龐泰竟然也能說一口漂亮的大道理,也許在正義的定義上,江湖人心中有自己的標準。

  「我信他!」龐泰的話剛剛落地,沈青卻面帶微笑地說道。

  「沈公子……你……」龐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身為江南道武林魁首沈府的公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將這個妖女滅殺竟然還相信她口中吐出的荒謬謊言?

  「龐兄無需氣憤,我相信的只是她口中的暗星存在,也相信她並非屠盡山寨的兇手。剛才我親身領教了這位姑娘犀利的劍法。

  我不信一個人能將暗器,下毒,還有劍法同時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而且這個人還這麼年輕!瓊星姑娘剛才的一招人劍合一已然是多少劍客夢寐以求而不可得,就算在下方才沒有愣神也必定接不下的。」

  龐泰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卻無從說起。武學之道,或在於精或在於博。但博而不精是無可避免的,除非踏出天人合一的一步融會貫通。否則,絕無可能出現全才。

  從古到今,真正意義上的全才只有中州巨俠諸葛青一人,拳腳無敵,水陸縱橫,刀劍雙絕這十二個字歸納了諸葛青的一身絕學。但諸葛青真正征戰天下的武功還是一套玉骨神拳。

  寧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雖然沈青口口聲聲地說著要精通幾項絕技好像天方夜譚一樣。但寧月還是忍不住要吐槽一句……這很難麼?

  「寧兄……你也信她?」龐泰的眼神很可憐,就像一個無法得到別人認同的孩子,眼神閃閃地盯著寧月泛著星光。

  寧月惡寒的閃到一邊,拿著扇子擋住龐泰的視線,「雖然我知道可能很殘忍,但我不得不告訴你,瓊星說的可能是真的!」

  「為什麼?她只是一個殺手啊!什麼時候一個殺手說的話都可信了?你們沒聽她說嗎?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她以前是一個背負纍纍血債的殺手。想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置那些枉死的人於何地?」龐泰激動地咆哮,臉色頓時被漲得通紅。

  「別激動別激動!」寧月覺得龐泰的內心一定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傷痛,也許他曾經被殺手製造過傷痛致使他對殺手抱有極強的敵意。

  「我相信她說的話是因為……龐兄,你中毒了!」

  「呃——」龐泰那悲憤的表情瞬間定格,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迷茫。

  「你中的是一種引發情緒奇毒,需經歷悲、憤、苦、痛四種情緒然後精神混亂,瘋魔而死!這麼奇特的毒我別說見過,就是聽也沒聽說過……」寧月摸著下巴好奇的說道,「剛才你的表現很像是其中的憤啊……」

  「我中毒了……我怎麼會中毒呢……不可能啊……」

  「四蟲傷心之毒!這是暗星擅長的七毒之一!以七種毒王之蠱煉製的七毒,掌控人的七情六慾,四蟲傷心一過必死無疑。」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毒?你騙我……」龐泰悲憤地喝道。

  「果然很中二啊,隨便一句話都帶著這麼濃郁的幽怨……害得我雞皮疙瘩啊——」寧月默默地吐槽著,緩緩地來到龐泰的身邊。

  「毒這東西,最奇特的就是生物毒素,這些都是神經毒,有致幻的功效。所以有什麼奇怪的毒藥也許只是你孤陋寡聞而已。我更好奇的是,你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誰?他是怎麼對你下的毒,又是為什麼要對你下毒?」

  「沒有啊……我就……就遇到了……難道是她?」龐泰瞪著驚恐的眼睛,因為他在山上路上遇到了一具女屍。龐泰只是將屍體抱到了一邊邊急忙地趕上山……想不到就因為這個很平常很隨意的動作……竟然就中了毒。

  「那具屍體很漂亮吧?」寧月斜著眼鄙夷地看著龐泰。

  「是……你……你怎麼知道?」知道中了毒龐泰早已經如驚弓之鳥,回答寧月的聲線也像被撥動的琴弦。

  「哼,江湖中人見慣生死,遇到屍體攔路會好心地抱到一邊?你們不是向來用腳踢的麼?竟然對屍體都……哎,真是有出息啊!

  「不!那不是屍體!她就是暗星!」瓊星很肯定地說道。

  「她為什麼要對龐兄下毒?難道有人要買龐兄的命?」沈青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之前溫柔的笑容也被慢慢地收起。

  「暗星殺人,從不需要理由!我想更多的……是因為好玩吧!她最喜歡看著被她捉弄的人疲於奔命,在恐懼中迎接死亡。」

  「那我……我怎麼辦?寧兄……沈兄……你們……你們不會丟下我不管吧?」龐泰驚恐地叫道,在面臨死亡威脅的一刻,他表現得和常人一般無二。

  「你暫時死不了!」寧月滿不在乎地回道,眼神突然間冰冷的盯著眼前的瓊星,「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第一次,我們萍水相逢,第二次你被十二樓追殺我救了妳一命。但第三次,妳卻讓我對妳僅剩的好感蕩然無存。

  妳告訴我妳為什麼出現在此,甚至說……妳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別說什麼為了暗星什麼的,暗星也許真的存在,妳們的故事也許也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只是過來看看的話,妳完全可以在暗星離開的時候就離開,甚至說妳根本就可以不出現在我們面前。以妳的武功,妳要有心藏在暗處,我們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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