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01:34
第一百五十章 信不信我削了你

  「叮鈴鈴……」清脆的鈴聲晃蕩,將陷入驚恐的一眾武林人士驚醒。到了此刻,他們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像是真是假。每個人都像是看了一部身臨其境的5D電影,而脫離幻境的一瞬間卻恍若隔世。

  鈴鐺靜靜的浮現在公孫藍的身前,發出清脆的聲音。公孫藍臉色微白,踉蹌的後退一步微微的躬下身體。

  「我輸了!」公孫藍聲音很虛弱,可見剛才芍藥的一擊給他的精神力造成了很大的衝擊。身形蕭瑟如夕陽的餘暉,讓寧月不禁升起一絲同情的情緒。

  「夜掌門請慢!」在夜雲霄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司徒冥突然笑著喝道。一雙雙犀利的眼睛射向司徒冥,但他卻坦然自若滿臉微笑地看著芍藥四女。

  「怒蛟幫都輸了……這江南道武林盟主之位自然該旁落他人。怎麼?怒蛟幫輸不起麼?」夜雲霄的聲音很冷,估計八大掌門中也只有年紀最輕的夜雲霄還沒有完全消磨掉屬於年輕人的銳氣。

  「比武切磋有勝有負乃常有之事,有何輸不起的。但是……我們可沒說過一戰定輸贏啊?芍藥小姐,妳以為呢?」

  芍藥收起的笑容,臉色也變得陰寒無比。寧月眉頭一皺,無恥耍賴不是哥的專利麼?你特麼敢在我面前顯擺?

  身形剛要跨出,寧月的動作卻突然為之一僵,一道指力突如其來的點中了寧月的穴道。

  「姑爺,我們姐妹是要把你推上盟主之位,這個時候該注意避嫌。剩下的還是交給我們就好,我們姐妹好歹是跟著小姐一起長大的。」這是詩雅的聲音,聲音彷彿被什麼包裹住送到了寧月的耳中。

  武林中神奇武功很多,寧月猜測這應該是一種傳音入密類型的功夫。被點住穴道,寧月自然沒辦法舌戰群雄,只能瞪著眼睛滴溜溜地看著。

  「的確沒說過一戰定輸贏,但也沒說過不是一戰定輸贏!既然怒蛟幫與金陵沈府是一戰定輸贏,憑什麼和四位女俠不是?」鶴知章緩緩的站起身,凜然不懼的盯著司徒冥陰冷的笑臉質問道。

  「很簡單!因為沈千秋沈大俠只有沈青一個傳人。而師尊有我們四個,千暮雪也有四個一手調教的侍女。如果沈大俠還能找出一兩個傳人,在下不介意與金陵沈府來個三戰兩勝!」

  這話擠兌得在場八大掌門頓時啞口無言,卻是氣得寧月一陣跳腳。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放棄?找個屁啊,來兩個牛逼的直接拜師不就好了?臨時應場有沒必要當真?

  「嗯?公子你哪裡不舒服麼?」瑩瑩好奇地盯著漲得通紅的寧月問道。寧月連忙不停的眨眼睛,但身體不能動顯得異常地滑稽。

  「啊?公子你被人點了穴道?」過了一會兒,瑩瑩突然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問道。終於,寧月流下了一滴艱難的眼淚,自己的眼睛都眨酸了,妳終於開竅啦!

  「你想如何分出勝負?」在氣氛陷入死局的時候,芍藥突然開口問道。

  「三局兩勝如何?」

  「好!」

  在聲音落下的瞬間,寧月的穴道被瑩瑩解開。看著已經應下的芍藥,寧月卻苦笑地搖了搖頭。木已成舟說出去的話已經無法挽回,寧月只好聽著詩雅的意思在一邊安靜地看著。

  司徒冥緩緩地來到芍藥的跟前,一身勁裝凸顯的越發英武不凡。緩緩地伸出手露出帶著皮手套的手掌,輕輕地放到身前,「芍藥姑娘,請——」

  鈴聲突然間響起,彷彿來自天外的呼喚。但這一次,想像中的幻境遲遲沒有出現。司徒冥安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從身上蕩漾起了一道道無形的波紋,就像那種晃動水面而引起的起伏,帶著別樣的韻律。

  「天人……合一?」沈千秋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芒,臉色更是閃過一絲凝重。

  天人合一,是先天巔峰高手可以不可求的境界。跨過了,武道可望,跨不過那就終生原地踏步。江別雲突破先天三十年,卻在五年前才有所領悟。

  自己突破先天二十五年,也才在天人合一的境界跨出一小步。想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也如自己一樣踏出天人合一的關鍵一步。

  那道波動,是他與天地相容之後借助天地之力攪亂鈴鐺發出的音波。不能開啟音波幻境,芍藥的優勢就蕩然無存。而就現在的武功而言,司徒冥顯然要比芍藥高出許多。

  突然間,天地變幻,剛剛散去的雲層再一次聚攏而來。狂風驟起,將天空的雲層攪動。一道靈力之柱直衝頭頂的漩渦中心,氣勢一瞬間沸騰翻湧。

  「天人合一!」之前是沈千秋察覺了司徒冥的境界,直面司徒冥的芍藥此刻也察覺到了。臉上掛起了一絲凝重,手中的鈴鐺突然化作流光向司徒冥撞去。

  「轟——」鈴鐺還沒靠近司徒冥,天地突然爆開。無數天地靈氣彷彿產生了化學反應一般劇烈的爆炸,一條火龍突然間在司徒冥的身前凝結,發出高昂清脆的龍鳴。

  火龍旋轉,在成形的剎那間就化作騰龍飛上高空,剎那間俯衝而下向像芍藥衝撞而去。火龍未近,強悍的威勢已然臨頭,炙熱的火焰彷彿太陽從天空墜落。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在場的武林群豪有一半參加過當初的迦南盛會,也見識過岳龍軒的化龍神跡何其的霸道威猛。那從天而降火龍像極了岳龍軒的化龍神跡,一樣的毀天滅地。

  芍藥突然動了,無數綵帶從芍藥的衣袖中激射而出,就像蜘蛛在身前編出一張絢麗的網。綵帶放著五彩的光芒,鈴聲清脆就像天地的暮鐘。

  「轟——」

  寧月的精神意念瞬間炸開,也在剎那見看清了交戰的情勢。

  綵帶在遭到火龍轟擊的時候破碎,餘威不改的向芍藥的胸膛撞去。這一招如果打實,芍藥必定香消玉殞。司徒冥不是公孫藍,他並沒有收手。

  寧月的眼眸突然間變了顏色。不知何時,背後的古琴已經落到了手中。寧月從來沒感受過現在的狀態,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自己主宰自己一切的神秘深刻。

  「錚——」一道急切的呼嘯聲響起,尖銳的彷彿破開了空間。寧月的古琴聲音很銳,比起聲音更銳的是寧月發出的那一道琴心劍魄。

  芍藥的臉色猛然間大變,她絕對不會想到司徒冥敢公然下殺手。她也更加想不到,司徒冥的武功會這麼高,高的就連沈千秋也來不及救。

  恍惚間,芍藥聽到了一聲琴音,就像疾風吹過峽谷那樣。耳邊的一縷鬢髮突然斷裂飄起,這是芍藥故意留著將來與姑爺結髮的。

  「嗤——」火龍巨大的嘴已經貼近芍藥的面門,臉頰上能感受到火龍綻放的炙熱。突然,空間撕裂。一道漆黑的傷口在火龍的眉間綻開,彷彿剪刀剪開了漆黑的布。

  劍氣劃過,割斷了天地靈氣的陣列,也切斷了司徒冥與火龍的聯繫。火龍憑空消散,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底下的武林群豪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變故。

  「寧兄插手我們的比試……這似乎不符合武林規矩吧?」司徒冥臉上綻放出莫名的笑意,眼神閃爍地看著芍藥的身後。

  芍藥微微一愣,剎那間綻放出一個比春花還要甜美的笑容。因為她明白了是什麼割斷了耳邊的鬢髮,是什麼切開了猙獰的火龍。

  那個弱不禁風需要自己餵著才能喝水的姑爺不知不覺已經變得這麼強了?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想到此處芍藥的臉頰浮起一抹紅霞。

  「的確不符合江湖規矩,所以這一仗芍藥輸了!」寧月冷峻的聲音彷彿就在芍藥的耳畔,「但如果你再不老實動那些小心思的話……信不信我削了你?」

  「滴答——」腳邊傳來了一聲水滴聲,司徒冥微微地低下頭。瞬間渾身一震,眼眸深處的瞳孔猛然一縮。

  鮮紅的血正在緩緩的滴落,一滴一滴如斷了線的珍珠。司徒冥輕輕撫摸臉頰,終於在擠壓之後傳來火辣辣的灼痛。

  「原本以為避開的這道劍氣……竟然比我想像的更快?他……才一年時間啊!難道他會是又一個千暮雪?不,他比千暮雪更可怕……」司徒冥的臉上終於無法掛起笑容,眼神中閃爍著一絲解不開的陰霾。

  岳繼賢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竟然湧出一股難言的快意。明明是寧月出了風頭,明明是自己的師兄在死敵手上栽了跟頭,但他心底還是高興。彷彿這世界沒有什麼比司徒冥栽跟頭更讓他開心的了。

  恍然間,岳繼賢似乎有了一些明悟。原來這些天和司徒冥的冰釋前嫌全是表象,無論自己還是司徒冥,兩個人的心從未真正的走到過一起。

  「莫非下一戰,寧公子親自出手?」司徒冥很快冷靜了心神,強裝的微笑鎮定的問道。

  「不可以麼?」寧月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彷彿在說你敢說不可以試試?

  「不合規矩!」司徒冥忌憚寧月的琴,更忌憚他的劍氣。但正因為忌憚,所以依舊說出了這句話,「寧公子是想代表暮雪劍仙出手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01:36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通靈劍胎

  寧月笑了,笑得很滲人。但寧月心底卻是相當地得意,因為他從司徒冥的話中聽到了害怕,聽到了恐懼。這就代表著,司徒冥不會讓自己出戰下一場,更能推斷出司徒冥是一個謹慎的人。

  司徒冥不會知道寧月一道劍氣已經將內力消耗一空,他也不可能知道寧月哪怕依舊的全盛時期也發不出第二次這麼犀利的攻擊。他只知道,寧月的劍氣很強,就是馬上踏足天人合一境界的自己,也無法躲開那劈開天地的一劍。

  「寧公子,接下來一戰還是交給我吧!」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詩雅不知何時來到了寧月的背後。

  「妳?」寧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雖然和四女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寧月也知道四女之中芍藥跟著千暮雪的時間最久。連芍藥都不是司徒冥的對手,詩雅如何能勝?

  更何況寧月清楚的知道,此刻的司徒冥依舊是全盛狀態的司徒冥。哪怕他對自己投鼠忌器不敢痛下殺手,但讓一個女孩為了自己迎難而上,身為男人總覺得臉上無光。

  「公子放心,論修為境界詩雅或許比不上那個司徒冥。但勝負並非只論境界就可以的,詩雅可是我們四人中唯一得傳通靈劍典的人。」

  芍藥笑語嫣然的來到寧月身邊,閃著靈動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寧月手上的這把窄琴。琴長四尺,才巴掌來寬。這樣的琴前所未見,卻能發出如此犀利的劍氣?

  寧月退到一邊,場上也只剩下詩雅與司徒冥兩人。如今雙方已是一勝一負,此戰的勝負已然成為關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雖然內心迫切的希望桂月宮能夠勝出,但司徒冥方才的強大給大家留下了太多的震撼。司徒冥,才是最有資格代表江州龍王的人,那一道從天而降的火龍,幾乎讓人誤認為是岳龍軒的化龍神跡。

  天空的雲海再次翻滾,通紅如火黏稠如血。雖然不似岳龍軒那樣遮天蔽日漫無邊際,但也聲勢浩大如末世浩劫。

  司徒冥的眼神越來越凝重,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隱去。原本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寧月身上的他,漸漸地將注意力集中的眼前的詩雅身上。準確的說,是詩雅手中那柄未出鞘的長劍之上。

  「嗡嗡嗡——」

  一陣隱隱的蜂鳴聲響起,詩雅的手輕輕的將長劍抬起,眼睛肅穆的盯著震盪的劍柄。那如群蜂飛舞的聲音,就是來自她手中的長劍。無形的震盪如波紋一般向四周蕩漾開去,攪動著幾乎被凝結的天地,也攪亂著司徒冥漸漸凝聚的氣勢。

  慢慢的,劍柄緩緩的升起,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將長劍一寸一寸的出鞘。劍刃才露出一截,刺眼的光芒伴隨著劍氣灑向天地。

  「通靈劍胎?」寧月瞬間認出了那道光芒是什麼,它就是世間最純粹的東西,通靈劍胎!

  凝聚劍胎,就代表著踏上了劍道之路。千暮雪通靈劍胎大成,修成無垢劍氣直接成為天地十二絕。寧月凝聚劍胎,沈千秋一眼道出他已踏上武道。而眼前的詩雅,既是寧月見過第三個凝練出劍胎的人。

  雖然詩雅的劍胎還未完成,但寧月卻依舊放下了心底的擔憂。劍胎的強大在於他的霸道。寧月哪怕只能發出一道劍氣也能嚇得司徒冥投鼠忌器,詩雅的劍氣絕對不在琴心劍魄之下。

  「嗤——」一道光輝灑滿人間,長劍出鞘的剎那綻放出捨我取誰的威勢。長劍入手將劍高高舉起,一道強光就像耀日炸開一般刺得所有人的眼睛微微生疼。

  劍光直插蒼穹,將凝聚出來的雲海翻騰劈成兩半。這是天劍,也是神劍!乃通靈劍胎具象天地凝練出的天罰之劍。

  「昂——」一聲巨響響徹天地,一條火龍毫無徵兆的在司徒冥身前凝結。在天劍成型的時候,司徒冥不得不出手,因為再不出手他就沒有機會出手了。

  火龍咆哮,在成型的剎那間急速的向詩雅撞去。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在詩雅還不能完全駕馭通靈劍胎之前出手打碎通靈劍胎。

  「不好——」寧月的心頓時提到了嗓門口,他的內力已經告馨,再也無法發出一道琴心劍魄。如果司徒冥再下殺手,難道眼睜睜地看著?

  身邊的三女突然間爆發出強悍的氣勢,精神念力死死地盯著場內驚險的一幕。但這樣的交戰,除非沈千秋級別的高手已經無人能夠介入了。

  突然,寧月的眉頭猛然皺起,一抹疑惑閃過寧月的眼底。在火龍即將撞上詩雅的時候剎那間的停頓了瞬息。而高手過招,瞬息之間卻是勝負之分。

  寧月不明白是什麼干擾了司徒冥,但寧月卻知道勝負的天平已在那瞬息之間翻轉。天劍斬落,劈開了天空,劈開了雲海,劈開了山岳,劈開了火龍。

  「轟——」在劍光臨頭的時候,司徒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失措。但司徒冥不是岳繼賢,他沒有岳繼賢那麼的脆弱,更沒有像岳繼賢那樣面臨生死一瞬間被嚇得崩潰。

  紅龍消散的瞬間,又一條火龍沖天而起迎上了即將臨頭的劍光。但通靈劍胎豈是這麼好相與的,如果砍下的天劍乃人力可以抗衡,通靈劍典如何是天級武學?如果通靈劍胎可以防禦,千暮雪如何憑借通靈劍胎成為天地十二絕?

  火龍眨眼間破碎,但卻也給了司徒冥一息喘息的機會。在劍光斬落的瞬間,司徒冥身形爆閃,如閃爍一般留下一道殘影脫離而去。

  「撤——」在司徒冥暴退的瞬間,寧月四人包括台山的八大門派掌門幾乎同時暴退。哪怕通靈劍胎不是對著他們砍下,餘威也能將他們波及。

  「轟隆隆——」大地在顫動,整個高台瞬間崩塌。無數木屑橫空,碎石激射,煙塵瀰漫遮天蔽日。

  煙塵漸漸地散盡,一道飄渺的仙姿在煙塵中漸漸顯現,風吹動了她的秀髮,也將詩雅映襯得如此出塵。寧月一瞬間心底湧過一絲憐惜,這個搖搖欲墜的女孩原本也該是天之驕子啊!

  一道一丈來寬十數丈的鴻溝出現在廢墟之上,沈千秋傻眼了,八大門派掌門傻眼了,就是底下的武林群雄都傻眼了。如此俊傑,在斬出這一劍之前為何籍籍無名?如此英才,應該鳳舞九天讓天下武林追捧!若不是恰逢其會,若不是這捅破天地的一劍,世人又有誰知道司徒冥,又有誰知道詩雅?

  死寂的會場落針可聞,凝重的喘息聲彷彿天地的震顫。無數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面前持劍而立的佳人,佳人傾國傾城,劍氣撼動天地。

  沒人會再去關心這一戰的結果,至少此刻陷入震撼中的各位腦海裡一片空白。劍道高手他們見過很多,但沒有一個劍道高手能給人如此霸道的威勢。那道斬下的劍光不是劍氣,而是這片天地。

  過了許久,武林群豪才漸漸的回神。過了許久,詩雅才長劍歸鞘。身形微微一顫,彷彿水波中蕩漾的青萍。芍藥不知何時出現在詩雅的身邊,輕輕的扶著她的臂膀。

  「妳沒事吧?太拚命了!」略帶責怪的話語讓詩雅心底一暖。

  「因為我差點誤了時辰,好在為時未晚!」說著,詩雅的眼神漠然的直視不遠處驚魂猶定的司徒冥,「司徒公子,這一戰,我贏了!」

  「是!我輸了!」司徒冥沒有否認,也沒有矯情乾脆利落地承認了。但當他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耳邊卻傳來一聲岳繼賢的冷哼。

  他也只能用冷哼來表示不滿,他不能責怪司徒冥的失敗,因為那道劍光給他的感覺也是不可力敵。他不滿的只是武林盟主之位與自己擦肩而過,他更不滿自己眼巴巴地跑來卻什麼都沒撈到。

  「我們走!」在明知道武林盟主已經可望不可得的時候,岳繼賢連最後的臉面都撕破了。什麼武林同盟,什麼聚義討伐十二樓?在武林盟主之位之前,這些都是藉口。

  岳繼賢毫不留戀地走了,也沒有人挽留,怒蛟幫的到來只是一個插曲或者說只是一個鬧劇。現在攪屎棍走了,選舉武林盟主自然要繼續。

  「有請武林盟主上台——」夜雲霄的話將出神的眾人喚醒,也將發愣的寧月喚醒。台已經塌了,中間的那一處空地姑且稱之為台吧。夜雲霄的目光看向了寧月,所有人的目光也跟著他看向了寧月。

  「諸位武林同道,若非怒蛟幫橫插一腳,這武林大會也不會有諸多變故。如今怒蛟幫已退,這鬧劇也該到此為止。寧月乃區區一後輩,何德何能擔任江南道武林盟主?這盟主還是由沈大俠當任吧——」寧月不理身後四女幽怨的目光拒絕道。

  武林盟主的位置的確吸引人,也能讓寧月的身份地位一下子越到天下間有數的幾人之間,但座位之下需要四平八穩才行。

  寧月威望武功無論那一項都差得很遠,所以哪怕是千暮雪的意思,寧月該拒絕得絕不含糊。

  「非也,江湖武林信守承諾,一言即出,死生無悔!你雖然年歲尚輕威望不足,但年輕也是你的優勢。老朽行將朽木,今生成就已然有限,而你卻不同。年才二十一,已踏上武道之路,論潛力就是那司徒冥也未必比得了你。

  如今的你歲然資歷尚淺,但我們卻不能只顧眼前。江南道武林的將來是你們的,而你卻是江南道這麼多青年才俊中最有希望踏足武道之境的人。

  我們今日用區區一個武林盟主之位,換一個未來的天榜高手,怎麼說都是我等賺了大便宜!寧月,你還是別推辭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00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參見武林盟主

  沈千秋的臉色很嚴肅,絲毫不像是在客氣或者在開玩笑。一邊說著一邊站出來對著寧月微微一躬,「金陵沈府沈千秋,參見武林盟主!」

  沈千秋的一番話如當頭棒喝懸壺灌頂一般震醒了還在迷糊狀態的武林群雄。要問寧月的武功或許還比不上沈千秋,要論威望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寧月年輕,年輕有時候是劣勢但更有時候是本錢。

  寧月背後站的是誰?千暮雪和不老神仙兩個十二絕高手。而寧月此刻也已經踏上武道,以他展現出來的妖孽資質將來更是妥妥的一個天榜高手。

  未來的寧月將不可限量,而趁現在寧月還在潛龍階段,此時不早早的將他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難道等寧月踏破武道如日中天的時候抱大腿?

  至於寧月天幕府捕快的身份……這在在場武林群豪心底就是一個屁,挖天幕府牆角,武林中人的鋤頭不要揮的太賣力。只要把寧月架上武林盟主之位,都不需要江湖勢力挑撥說不准天幕府直接收了寧月的牌子。

  「我等江南八大門派,參見武林盟主——」

  「我等江南武林盟弟子參見武林盟主——」

  「我等江南武林盟,參見武林盟主——」

  齊聲山呼,寧月只感覺一陣熱血沸騰。難怪這麼多人熱衷於造反事業,難怪這麼多人明知道要殺腦袋還飛蛾撲火的要問鼎九五之尊。原來被人臣服感覺竟然會如此的令人癡迷?

  「轟——」一聲巨響,彷彿斷開的五岳山嶺。圍起的高牆瞬間轟然倒塌,無數尖嘯劃破長空,顫慄的威勢震動天地。無數煙塵在場地中間爆開,將整個會場炸得煙塵瀰漫。煙塵中,一種映月蘭花的香味異常濃密。

  山呼聲嘎然而止,武林群雄蒙逼的看著眼前的變故,無數黑衣蒙面的人從四面八方的湧來將整個沈府別院團團圍住。無數把泛著寒光的強弩頃刻間指著在場的所有人。

  看到變故,寧月第一時間屏住了呼吸。但藥師技能並沒有中毒預警寧月也將這些煙塵拋在了腦後而將目光看向那群不請自來的惡客。

  寧月的臉色黑了,而沈千秋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為什麼有人能無聲無息的靠近沈府別院?為什麼遠處的二十四夜沒有傳來預警?為什麼沈府巡視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全是正常?無數個疑問襲上沈千秋的腦海,剎那間化成一個連他自己都害怕的可能。

  「恭喜江南道武林盟正式成立,也恭喜我們第一任武林盟主就位——」一個戲謔的聲音,黑衣人飛速地散開一條通道。金色面具的十二樓樓主與月白色面具的轉輪王並肩來到人前一臉戲嚯的掃著在場的武林群豪。

  「十二樓——」寧月身為江南道武林盟主,自當一馬當先來到人前,四女安靜地跟著寧月寸步不離。

  「寧捕頭……不對應該是寧盟主!呵呵呵……這江南道武林盟可有出息啊,竟然讓一個天幕府捕快成為盟主?江南道武林看來是沒人了……」

  手底傳來一個微冷的揉胰,一顆丹藥遞到了寧月的掌心。正在寧月疑惑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芍藥的聲音,「姑爺,這是回元丹,可恢復耗損的功力。但一日只可服用一顆。一會兒姑爺自己多加小心,我們姐妹會護姑爺周全。」

  「江南道武林盟成立自然可喜可賀,而成立的目的嘛……當然是將你們十二樓斬草除根!想不到十二樓這麼識相,自個送上門來了?」

  寧月雖然知道十二樓一定有後手,但所謂輸人不輸陣,嘴上的癮一定要過足。眼神示意沈千秋,他身旁的沈青瞬間心領神會飛身而起……

  「撲通——」沈青剛剛提氣飛起卻又剎那間無力的落下。而沈青的遭遇似乎只是開始,所有提起內力的武林人士紛紛驚恐的感覺到丹田內府如針扎的刺痛,一個個慘叫的萎靡倒下,一個個痛苦的哀嚎。

  「你們……這麼了?」寧月的臉色猛然間大變,也在這時候,藥師技能才察覺到異常。

  「未知毒素,對習武之人影響甚大,中毒之後內力凝結似鐵,強行催動會傷及經脈。成分為南離火山硫磺與映月蘭花花粉混合產生的未知反應,需過十二個時辰自解!」

  現場的武林人士紛紛倒地,也唯有寧月身邊的八大門派掌門還在苦苦支撐。但顯然,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一個個滿頭虛汗臉色蒼白,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哈哈哈……這個禮物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歡?」十二樓主肆意地狂笑,看向寧月的眼神更是滿滿的嘲諷。似乎在說,你這個武林盟主到頭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沈千秋蠕動的嘴唇如疾風中的樹葉,眼神深處噴出熊熊的怒火。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武林群豪會中毒,他想不通,為什麼堂堂的金陵絕頂沈府會被他們出入無人之地?

  「為什麼?哈哈哈……為什麼?」十二樓主彷彿瘋魔了一般仰天狂笑,「十五年前,你真以為你們贏了?十五年前,你真以為十二樓就此隱匿?十二樓不過是化身了其他的身份,他一直都在你們的身邊。

  十五年前,你的一劍斷去了我身為男人的尊嚴。十五年來,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將你碎屍萬段。我隱忍了十五年,到了今天你才來問我為什麼?你焉能不敗?你怎麼能不輸?」

  透過他那金色面具的眼孔,寧月清晰的看到了兩顆血紅的眼眸。那是急劇憤怒的充血,十二樓主將藏匿了十五年的憤怒一瞬間發洩了出來。

  「樓主——」一聲問候在人群中異常的突兀,卻也將沈千秋的疑惑徹底地解開。一個樸實的老人,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恭敬地來到十二樓主的身前躬身行禮。

  寧月看到這人,也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他是沈府的管家,替沈千秋管理著沈府的一切事宜。但他是十二樓的人,藏在沈府那顆最深的釘子。

  一切的原由都明白了,管家負責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群豪的飲食起居,他悄悄的在食物中參入南離火山硫磺。這種有著特殊物質的東西本來無色無味也無毒,武林中人根本無從察覺。只有與映月蘭花的花粉接觸才會產生毒素,二者缺一不可。

  「康安?是你?你跟了沈府五十年了……為什麼會是你?」沈千秋吃力地喝道,忍受著丹田如針扎的刺痛。

  「老爺,小的不是康安,小的是康平啊!」

  「什麼?」沈千秋的眼眸猛然間一縮,「五年前病死的那個……」

  「那是奴才的哥哥康安!老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康平突然直起腰板一臉得意笑容地問道,沈千秋臉色一白踉蹌地倒退了一步。一切明白了,一切也清楚了。從十五年前,十二樓就佈置了這個局,很久以前……自己就在他們的陷阱裡。

  可是,這次連累的不只是金陵沈府啊,因為自己的疏忽卻致使整個江南武林面臨毀滅性打擊?這……這讓沈千秋如何自處?

  一絲苦笑浮上沈千秋的臉龐,他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不是武林盟主。他識人不明有眼無珠如何當得起武林盟主?

  「錚錚錚——」一段琴聲突然間的響起,響起得如此地突兀。不知何時,寧月已經盤膝而坐。不知何時,寧月已經撥動了琴弦。

  髮絲飛舞,彷彿有颶風在他的周邊徘徊不去。琴聲潺潺,卻帶著虎豹雷音帶著天地威勢。當寧月被山呼武林盟主的時候,寧月就有了一絲明悟。而在江南武林陷入危機的時候,他終於懂得了武林盟主賦予他的是什麼。

  寧月一直不懂什麼是氣運,氣運不是運氣,而是天地賦予你的使命賦予你的責任。有些事,天地需要你去做,有些人,天地法則時刻伴隨著他們。

  千暮雪是天地的寵兒,天地十二絕是天地的寵兒,而他寧月何嘗不是?武林盟主既是武林人推選的,也是天地賦予的。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就要承擔多少的責任。寧月是江南道武林盟主,在武林危難之際他必須挺身而出,這不是個人的趨利避害所能逃避的,因為這是責任。

  寧月的琴聲似乎撫平了武林群雄的痛苦,哀嚎的武林群雄們也停下了呻吟閉目聆聽著寧月的琴音。而十二樓樓主為首的十二樓們,卻是一臉如臨大敵的惶恐,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惶恐,但他們卻真實的感覺到心底的悲鳴。

  天空飄來了金色的雲朵,越來越多,彷彿無數金雁在頭頂盤旋。清風席面,帶著渺渺的琴聲。十二樓主的眼底突然間閃過一絲恐懼,腳步也不由的倒退了一步。

  他本不該恐懼,因為清楚的知道寧月的武功。寧月的武功很高,但還沒高到讓他忌憚的地步。但此刻的寧月,卻讓他感到了如面對全盛時期沈千秋的不安。

  明明只是普通的琴聲,卻能引動天地靈力的狂舞。天空金色的雲朵,就是琴音的伴舞。寧月彈琴的樣子如此的安詳,也那麼的風采奪人,仿若得道高僧一般寵辱不驚。

  「殺——殺——殺——」十二樓樓主驚慌失措,連連暴退。而他身邊的轉輪王,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跟著金面樓主一同暴退。而十二樓的殺手們,卻在得到命令的一瞬間發動了如暴雨般密集的攻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01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是武林盟主,我無路可退

  暗器如星,箭矢如雨,那是一支支強弩射出的箭矢,箭矢上面抹著見血封喉的劇毒。別說常人,就是武林高手哪怕擦破一點皮也能見血封喉。

  在場的武林人士的內力因凝固而無法調動,體內五臟六腑如千刀萬剮。此刻的他們,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柔弱。

  殺手的攻勢並不是隻針對靜坐撫琴的寧月,也同時對著在場毫無反抗之力的武林群雄。眼睜睜的看著箭矢從天而降,武林群雄的臉色瞬間變得發白,變得發紫。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一首新詞流過心底,寧月的臉上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嘲諷自己,也似乎在嘲諷世人。

  琴聲急促,無數琴音匯聚成尖銳的嘯聲。就像風在山谷中鬼哭狼嚎。即將落地的箭矢暗器彷彿撞進了絞肉機裡一般剎那間碎成粉末。

  殺手們茫然失措,他們不懂發生了什麼,但十二樓主卻是嚇得臉色發白。因為眼前場景他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便是天人合一!

  「嗚嗚嗚——」

  天空傳來了淒厲的哭聲,就像一個找不到家痛哭的孩子。突然間,殺手們的眼孔不由得劇烈收縮。就算眼睛看不見,但在他們的感知中,無數劍氣從天而降。比他們的箭矢更密集,比他們的強弩更犀利。

  「嗤嗤嗤——」

  鮮血飛灑,斷肢橫飛。這是無盡劍裝,但卻不是精神識海中的無盡劍裝。這些在現實之中,真真切切發生的修羅慘景,即使那些從小在鮮血裡掙扎爬出來的殺手也被嚇得心膽俱裂。

  劍氣如無窮無盡,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數百殺手,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沒看清便已被盡數屠滅。而能完好站著抵禦漫天劍氣攻擊的十二樓,也剩下寥寥數人。後面的殺手不敢上前,上前就是死,鮮血斷肢在地上畫出一片死亡禁地,禁地之外生,禁地之內死!

  十二樓主的眼神猛然間向寧月射來,那是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在目光的深處,他赤裸裸的殺意毫不掩飾的暴漏著——寧月必須死。

  「噗——」一口鮮血噴灑,寧月手中的琴弦沒斷,但他的十指卻被劃出了十道猙獰的傷口。沒有到達天人合一的境界,卻強行使用天人合一的招式,先傷己,再傷敵。可惜,十二樓的高手才死了一半,自己卻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漫天的劍氣消失於無形,但留在殺手心底的劍氣卻依舊在肆虐。寧月鮮血噴出,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表情,掛滿血珠的手指再次扶上已經平息的琴弦。

  「寧公子,不要!」詩雅一把奪過寧月的古琴,彷彿寧月要自殘一般藏在身後,「不能再用了,你會死的!」

  芍藥與紅霞兩人一左一右的扶著寧月站起,嘴上雖然不說但眼神中滿滿的哀求。寧月是她們的姑爺,更是一個不讓她們討厭的姑爺。相對於千暮雪來說,四個侍女更像是活生生的人,她們心底還充滿著少女的善良與溫柔。

  寧月抬起頭,看著倒地不起一個個冷汗直流的武林群雄,再抬眼看著被自己一道琴心劍魄殺的心膽俱裂的殺手,眼神中閃爍一抹堅定的神色。

  「我生於微末,是蘇州天幕府給了我精彩的舞台。我本無名小卒,江南道武林卻推我為盟主。我是寧月,江南武林盟主,如今江南武林危在旦夕,身為盟主自當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於將傾!」

  寧月的聲音很輕,但沒人會懷疑他這句話的份量。剛才寧月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對守護江南武林道的決心。

  天空已經風和日麗,但倖存的殺手們卻惶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搖搖欲墜需要兩人攙扶才能站起的身影。

  「把我的琴拿來來!」寧月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勢。詩雅猶豫了一瞬,還是緩緩地將古琴遞到了寧月的身前。

  「我不信你還能出手!」十二樓主的語氣很肯定,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聽出了話音裡的不確定。哪怕他有一萬種可能保證寧月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但還有一萬零一種可能讓他再一次發出那萬劍齊飛的一招。

  「那你就站在那別動!」寧月笑著說道,鮮血直流的手指,再次扶上琴弦。

  寧月的動作讓所有殺手都不禁倒退了一步,他們雖然是殺手,他們雖然見慣生死。但他們不想自己死,尤其是像地上那些碎肉一樣被切成了無數瓣。

  「盟主!」一個艱難的聲音響起,沈千秋緩緩地直起腰桿,緩緩地來到寧月身前擋在了十二樓的身前。

  「你是我們的盟主,你肩負著江南武林盟的未來。帶著江南武林的未來走,哪怕我們盡數折在這裡,江南武林總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今日浩劫,是我沈家識人不明所致。要為江南武林盟負責的也該是我沈千秋!盟主,青兒就拜託給你了——」

  「轟——」強大的氣勢猛然間升騰,無盡的狂風席捲天地。寧月不明白,在內力凝結的時候,沈千秋如何調動起這麼渾厚的內力,他是怎麼引動這麼強大的氣場。但寧月卻明白,沈千秋此刻到底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

  「公子,走吧——」詩雅拽著寧月的衣袖急切的喝道。四女武功雖然不俗,但畢竟還沒有領悟到天人合一。連半步天人合一都沒有,而對面的十二樓,卻至少有一個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詩雅施展了一次通靈劍胎,她已經無力再施展一次。而且就算可以,對方也不可能給她凝聚劍胎的時間。她們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寧月離開。

  「盟主——走啊——」

  「盟主,帶回雁門弟子走——老朽給你們斷後!」

  「盟主——江南武林盟的存亡全系你身上了——」

  「走啊!」

  面對一個個忍痛站起的武林群雄,面對一個個撕心裂肺讓寧月離開的江南道武林人士,寧月的心不猶得痛如刀絞。

  「走——」看著身前擋著的一個個武林前輩,看著身後跟著的疼得一個個直不起腰桿的青年後輩。寧月終於做出了撤離的決定,帶著江南道武林年輕一代撤離。

  「想走?沒那麼容易——」十二樓主冷喝一聲,手掌一揮,倖存的殺手向斷後的武林群雄殺去。

  突然間,十二樓主眼神一凝,在下令的瞬間,明顯的感應到了一絲氣機鎖定了自己。就像十五年前,那毀掉他男人尊嚴的一劍。

  四女開道,擋在身前的十二樓殺手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低檔。在十二樓高手都被八大門派高手攔住的時候,十二樓也無暇分出更多的實力對突圍的青年一代進行圍剿。

  「轟——」

  天空突然間的一暗,眨眼間一道月光升空與天邊的太陽爭輝。月亮柔美,卻綻放出了比太陽炙熱的光芒。沈青突然身體一僵,猛然間回頭看著那一道升起的月光發呆。

  「爹——」

  「沈青,你爹會沒事的,相信我,我們想辦法一定能救出沈伯父與諸位武林前輩!」寧月鄭重的拍著沈青的肩膀承諾到,而寧月的承諾或許是這裡最大的安慰。

  陷入悲傷的一眾年輕一輩也紛紛擦去眼角的淚光,眼神中一種叫堅強的東西在緩緩的醞釀。在面臨真正山窮水盡地步的時候,他們才懂得以前聽的那些熱血沸騰的故事全是假的,而長輩們不厭其煩的嘮叨才是江湖真正的生存之道。

  「公子,有追兵過來了!我來斷後——」詩雅突然雙眼暴睜,露出眼中凜然的精芒淡淡地說道。

  「追兵?多少?」寧月因為受傷,精神力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否者以他細膩的精神感應最先察覺得應該是他。

  「只有一個!」詩雅說著,眼神看向山道的拐角處。一個月白色的面具,哪怕在大白天都如此的滲人。寧月順著目光,也看到了靜立在不遠處看似戲嚯的轉輪王。

  「他的武功不比十二樓樓主差,你……」

  「放心!我剛才吃了回元丹!」詩雅淡淡一笑,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大步的向轉輪王走去。當第一步跨出的時候,無形的波紋從詩雅的周身蕩漾開來,如水波蕩漾卻給人莫名強大的感覺。

  「公子,這裡就交給詩雅吧,雖然她未必是那個人的對手。但詩雅的輕功也是不錯,就算不勝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

  芍藥的話給了寧月很大的安慰,畢竟詩雅是與千暮雪修煉的同一套武功。天級武學本來就有著無視等級差距的特性,通靈劍胎就算不敵也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

  寧月在詩雅斷後之後毫不猶豫的帶領著虛弱的江南武林年輕一代急速狂奔,目標直指金陵郊外的群山密林。在他們毒性喂解之前,只要保證不被十二樓一網打盡,江南武林正道就還有機會。

  密林深處,不遠處的般若山依舊如神佛手指直指蒼穹。在寧月的背後,一柄直通天地的天劍彷彿天地間的柯博文,散發著不可拂逆的威嚴。

  天劍砍落,天地崩塌。寧月的腳步微微一頓,但卻沒有回頭。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回頭。他不敢去想留下斷後的江南武林盟死傷多麼慘重,他也不敢想像詩雅是不是可以在轉輪王的手下全身而退。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03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轉輪王之死

  夜晚的星辰在空中閃爍,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劃破天空。身影急速飛馳,似乎在她的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窮追不捨。

  詩雅胸襟處,一點殷紅看起來如此的扎眼。臉色慘白的她如此的柔弱。但即便虛弱的彷彿馬上就要摔倒,詩雅卻依舊倔強的沒有停下腳步。桂月宮的輕功也終於綻放出它驚世的光彩,哪怕深受重傷,速度依舊快的如流星般懾人。

  在詩雅身形略過之後不久,一道漆黑的身影彷彿鬼魅一般疾馳而過。月白色的面具如地獄爬出來的勾魂使者,幽幽的目光直射遠處那道白色的素紗。

  轉輪王很慘,至少看起來比詩雅慘得多,一條手臂被齊根斬落,斷口處的血已然凝成了血疤。詩雅的一劍乃斬破天地法則的一劍,司徒冥能全身而退,而轉輪王卻做不到。

  以一條手臂的代價換回了詩雅的重傷,這讓轉輪王如何不暴怒?如何不恨不得將詩雅碎屍萬段?什麼桂月宮,什麼千暮雪?他已經全都顧不上了。在轉輪王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殺意,勢必要將詩雅殺死以祭奠自己斷落的手臂。

  詩雅受的傷很重,如果不是強撐著一口氣,她也許就會在下一刻陷入昏迷。但有一個信念支撐著她,支撐著她沒有立刻倒下。

  在山林之間,一點火光在遠處搖曳。彷彿幽林深處徘徊的鬼火。民間傳說,在深林中看到火光千萬不要過去,因為那很有可能是冤死在林中的鬼魂在尋找替死投胎的名額。但詩雅看到那一點星火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身形折返瞬間向火光的位置激射而去。

  篝火溫暖,十幾人圍著篝火烤著從山林中打到的野味。十幾個人都面如死水,靜靜的看著火焰發呆。野味發出的芬不斷的勾引著十幾人的味蕾,但他們除了吞嚥口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少幫主,差不多熟了!」司徒冥收起烤的焦黃的兔子輕輕地吹了吹。

  岳繼賢眼角微微抬起,斜著眼複雜的看了眼司徒冥。自從今天爭奪武林盟主失利之後,岳繼賢就沒和司徒冥說過話,連帶著對自己的其他兩個師兄也是怨念重重。

  岳繼賢一臉陰沉,致使怒蛟幫的其餘弟子也不敢大聲說笑。十幾人圍著篝火這麼久,卻彷彿死寂。而司徒冥的話似乎也打破了死寂,所有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岳繼賢。

  對於自己的威懾力,岳繼賢還是很滿意的。就算在怒蛟幫與自己聲望不相上下的司徒冥對自己的話也是言聽計從。接過司徒冥遞來的兔子,岳繼賢冷哼一聲,「都看著我幹嘛?肚子不餓麼?」

  「嗯?」司徒冥的眉頭突然皺起,而與此瞬間,龍王其餘的兩弟子也是同時停下了動作眼神如探照燈一般直射身後的密林深處。

  幾乎瞬息之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劃過樹冠來到他們的眼前,那絕美卻慘白的臉頰,胸口的點點殷紅如此的刺眼。

  「是她?」岳繼賢看到來人雙眼瞬間綻放出莫名的光亮。而詩雅見到篝火旁的幾人之後臉色瞬間一白,身形一踉蹌似乎油盡燈枯一般委靡的倒下。

  青絲飛舞,衣袖翩翩。倒下的一瞬間,一條有力的臂膀突然托住了詩雅柔若無骨的腰肢。

  「詩雅姑娘?妳怎麼了?」司徒冥不知何時出現在詩雅的身側,眼神如水,卻直射詩雅的心靈。

  「救……救我……」低弱的聲音如夜晚吹過樹隙的清風,如此的低不可聞。司徒冥想要聽清的時候,詩雅卻已經閉上了眼睛恬靜的陷入了昏睡。

  「刷——」在詩雅昏迷的瞬間,一道身影帶著長長的殘影射激射而來。怒蛟幫弟子紛紛彈起將岳繼賢圍在中間,而公孫藍與歐陽長河則瞬間激發出滔天氣勢將來人牢牢的鎖定在氣機之內。

  轉輪王剛剛追上詩雅,也剛剛看清眼前的情勢。但他也瞬間蒙逼了。陷阱?這是轉輪王在看清情勢的時候第一個想法。眼前的幾個,別說自己現在身受重傷,就算沒受傷也不一定打得過。而此刻三個高手將自己的氣機牢牢的鎖定,自己還少了一條胳膊?這特麼簡直是自己往黃泉路上撞啊。

  「怒蛟幫?你們為什麼會在此?」尖銳的聲音異常地難聽,難聽的岳繼賢都露出了乾嘔的慾望。但下一瞬間,岳繼賢突然一愣,眼神如劍的直視那張月白色的面具。

  這個聲音他記得,如此特別的聲線就算聽過一遍也一定終身難忘。那個漆黑冰冷的暗艙裡,岳繼賢清楚地聽到過這個聲音。

  「十二樓?呵呵呵……」岳繼賢笑了,笑得很陰險。那天餵了自己春藥差點害得自己精盡人亡的十二樓?

  岳繼賢不知道那個偽裝成怒蛟幫幫眾的人是寧月,所以他很順利地將那天晚上受到的恥辱戴在了十二樓的頭上。如果江南武林盟對十二樓是立場的不同,寧月與十二樓是被動的還手,那岳繼賢對十二樓就是赤裸裸的仇恨!

  「司徒冥,殺了他!」岳繼賢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鋪天的熱浪如海嘯一般直衝轉輪王的面門。

  火焰!鮮紅如血的火焰在司徒冥的掌中咆哮。司徒冥的手還摟著詩雅的腰肢,右手翻騰一道火龍在剎那間成型。

  轉輪王瞪大了眼睛,他很想說自己還沒準備好,他更想說你們勝之不武。但他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聲音卡在喉嚨口的時候,火龍張開的利口已經咬上了他的頭顱。

  「轟——」炙熱的火焰彷彿幽靈一般從轉輪王的頭頂鑽入。一瞬間,轉輪王的臉色被燒得通紅,彷彿有岩漿在體內流轉,整個身體放出了幽幽恐怖的紅光。

  「啊——」轉輪王仰天嘶嚎,火焰從口中激射而出直上雲霄,那一幕看的岳繼賢也一陣頭皮發麻。岳繼賢雖然早已聽說司徒冥的火屬性內力已經練到了極致熱力,只差半步就能凝練太陽真火。但到了現在,他才清晰的認知,極致的熱是何其的可怕。

  「轟——」火焰突然爆燃,彷彿鳳凰慾火涅槃一般。但轉輪王不是鳳凰,所以他注定會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化為塵埃。

  天亮了,寧月所處的地方依舊沒有一點的陽光。除了鑲在岩壁中的燭火給了這群落魄的人一絲光明,他們的心卻被沉痛的打擊推向了萬丈深淵。

  八大門派的青年後輩全在這裡,這裡是在般若山的山體之內。也是寧月能想到的,唯一暫時安全的地方。因為寧月不敢保證十二樓的人會不會尋到這裡,因為他不知道瓊星有沒有將這裡告訴十二樓。

  天幕府精銳盡去,蜷縮在金陵府之內不敢踏出天幕府一步,如今江南武林高手也盡數被十二樓俘虜。整個金陵城,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寧月不敢去想外面有多少雙眼睛在找他們,也不敢想沈千秋這些武林前輩在臨走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他只想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都在被牽著鼻子走?為什麼自己做的每一步彷彿都是別人給自己設計好的路。

  哪怕知道了敵人是十二樓,為什麼會輸得這麼慘?天幕府死傷殆盡,江南武林盟全軍覆沒,而自己卻像一條流浪狗不得不躲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茫然的抬起頭,所有人都在閉目調息。已經過去八個時辰了,體能凝結的內力有了一絲鬆動,運轉也不再如之前的那麼刺痛。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喜悅,沉寂的彷彿一具具泥塑木雕。

  「公子!」一聲親暱的呼喚,瑩瑩這個小丫頭不知何時來到自己的身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閃著靈動。寧月淡淡的一笑,給予一個安慰的眼神。

  上次於瑩瑩見面的時候,寧月的武功還差了瑩瑩很遠。當初的寧月才剛突破先天,也接不下瑩瑩一劍。短短數月間,寧月的武功已經高出了瑩瑩,甚至與其他四女比起來也相差不多。

  寧月的飛速成長給了四女很大的認同,她們也漸漸接受了寧月姑爺的身份。所以當寧月抬起頭的時候,三雙擔憂的眼神幾乎同時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妳們放心,我沒那麼脆弱!更不會一蹶不振!」寧月的話是說給三女聽的,也是說給沈青這群江南武林的未來聽的。

  「這才對嘛——你可是寧月寧小神捕,是聰明的無可救藥的第一神探,怎麼可能被這麼些打擊給擊倒呢?嘶……」余浪的聲音還沒說完,似乎牽動了丹田的痛楚發出了一聲吸冷氣的聲音。

  余浪依舊那麼的開朗,哪怕中招了他的心情都沒有糟糕過。余浪的話給了在場青年武林人士一個莫大的安慰,正如余浪說的。寧月一直以來的威名也是一塊閃亮的金字招牌,別人或許沒有能力破局,但寧月絕對可以。

  「呵呵呵……別再說我聰明了,我要真聰明的話怎麼可能被十二樓玩得這麼慘?不過……我倒是想到辦法怎麼把江南武林盟的前輩救回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04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餘同的心思

  「真的?」寧月的話音剛落,余浪也顧不得內府的絞痛驚喜地問道。他之前也是隨口安慰一下大家,但想不到寧月的回答這麼給力?竟然直接就給了大家福音。

  寧月白了余浪一眼,感情這貨剛才的話是隨口說的?還真以為這貨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呢。

  「打,我們是打不過十二樓了。當武力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我們也只能通過談判來達到目的。」寧月眼神微微閃爍,他說出這話卻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談判?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和十二樓談判?」余浪茫然地瞪著眼睛,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自己這群人現在是喪家之犬,就算等功力盡復也幹不過十二樓,如何談?

  「因為我們手底還有十二樓迫切需要的東西!」寧月的眼神很凝重。

  「不行!」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寧月的話,沈青猛然間睜開眼睛,眉心的朱紅越發的耀眼讓他看起來越發的寶相莊重。

  「火藥關係到江南道數百萬百姓的生死存亡,我們不能拿他來和十二樓談判。如果用火藥換回了一眾前輩,卻讓十二樓得逞引鏡湖之水倒灌江南,你讓他們如何自處?」

  寧月輕輕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十二樓要炸開白屏山沒那麼簡單,爆破是一種技術活。一萬石火藥的確可以炸毀白屏山,但我沒打算全部給他們。我有把握,你信我一次!」

  寧月的眼神很清澈,一點也沒有上次因為天幕府覆滅而表露出來的瘋狂。過了許久,沈青在默默地點了點頭再次閉上了眼睛。

  「誰去談判?」余浪吧眨著眼睛疑惑地問道。

  「先不急!等毒解了之後再說。」

  寧月的易容術不敢說登峰造極,但隱瞞住一些暗中的眼睛還是輕而易舉。金陵城中心,天幕府外已經掛起了淡淡的結界。這個結界的名字就叫天幕,也是天幕府名字的由來。

  每一個天幕府總部在建設的過程中,天工閣都會給天幕府布上數十萬枚符文再配上奇門遁甲之術形成天幕結界。天幕結界不只是有抵禦來敵的功能,更是一個可以遠程攻擊的堡壘。

  只要天幕結界展開,不將天幕府內的高手盡數殺死,天幕府就能一直給主城周圍方圓五里範圍提供火力輸出。只要有天幕結界,就算千軍萬馬攻城都只能望而興歎。

  但大周九州只有十二座天幕總部,十二個天幕結界。不是朝廷不願意多建幾座,而是天幕結界的建造成本實在太高。這種永不淪陷的堡壘,每一座的造價都價值連城。

  寧月的天幕府令牌就是出入天幕結界的憑證,這是天幕府淪陷以來,寧月第一次踏入天幕府。

  一雙雙火辣辣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後背,哪怕自己易了容。在天幕府之中自己的身份就像一個電燈泡那麼的扎眼。整個天幕府總部只剩下一個銀牌捕頭,而那個人只有寧月。

  金餘同的辦公堂內,他已經一身正裝的在桌後等候。從寧月踏入天幕府的瞬間,他已經知道了寧月的到來。

  「總捕……」

  「不敢當!」金餘同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就連偽裝的笑容也不屑於掛在臉上,「堂堂江南道武林盟主駕臨,你這一聲總捕我是萬萬不敢應的。不知道寧盟主大駕光臨天幕府有何貴幹?」

  「昨日,十二樓突襲沈府別院,江南武林盟的人全軍覆沒。如今十二樓在金陵幾乎一手遮天,我想請總捕出手……」

  「憑什麼?」金餘同還沒等寧月把話說完就戲謔地打斷道,「江南道武林和十二樓廝殺關我們什麼事?你們武林紛爭與我何干?」

  「十二樓坐下了高巡撫滅門一案,他更是也覆滅了天幕府……」

  「那是天幕府的事,與你何干?」金餘同抬起頭,眼神冷漠的直視寧月的眼睛,哪怕看到寧月眼中飽含的怒火也絲毫不為所動。

  「我懂了!」寧月喃喃低語,天幕府不是不想對付十二樓,金餘同的打算是等江南武林盟與十二樓分出勝負之後再出手。

  輕輕的對金餘同抱拳行了一個江湖武林的禮儀轉身離開。寧月此刻首要任務是將沈千秋他們救下,只要救下沈千秋等一眾武林高手,就算沒有金餘同寧月也有勝算。

  「等等!」金餘同的聲音讓寧月頓住了腳步,「交出你的令牌!」

  寧月猛然的回頭,暴怒的眼神直視金餘同冰冷的眼眸。肩膀微微顫抖,藏在袖子中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深深地做了幾個呼吸,寧月才緩緩地平復了下來。緩緩地從懷中掏出那面銀色的令牌,輕輕地放在金餘同的桌上。

  留戀的眼神不捨的看著那面令牌,彷彿靈魂中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般。令牌是寧月身份的象徵,也是他在這個世界能找到的唯一寄托。恍惚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寧月的腦海中迴盪。

  「寧月,交出你的配槍,明天開始去交警處報到!」

  兩個幾乎相同意思的聲音在耳邊環繞交織,再次回過神的時候。淚水已經迷糊了自己的雙眼,我是警察,我是捕快,我問心無愧!

  一滴清淚劃過寧月的臉頰,滴落在金餘同的辦公桌上砸出清脆的聲響。寧月輕輕的收回手指,擦去眼角的淚水,再次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寧月,我早就警告過你!你是天幕府捕快,你不該和武林人士走這麼近。你不聽也就算了,你竟然還做起了他們的武林盟主?這是公然無視天幕府的規定……」

  「請問,天幕府三百七十八條規定上哪一條規定了天幕府捕快不可與江湖武林有牽扯?哪一條規定江湖武林是我們的敵人?哪一條規定不可以成為武林盟主的?」寧月的聲音很冷,低沉的聲音猶如棒喝一般敲在金餘同的頭頂。

  「這是慣例!」金餘同氣憤的拍案而起,死死的盯著寧月的背影卻莫名的感覺自己的渺小。

  「那就是沒有了?」寧月輕笑一聲,「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依舊會抓那個混蛋。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依舊會在那個時侯做他們的武林盟主。不求功過是非,但求問心無愧!」

  寧月留下一個背影摔門而去,從天幕府出來的一瞬間只感覺一身輕鬆。輕鬆的不是因為卸下了天幕府的重擔,卸下的只是心底的負擔。如果天幕府的所作所為不符合自己的理念自己的本心……那面令牌要之何用?

  寂靜的夜,窗外蟲子也止住了歡唱安靜的陷入沉睡。詩雅安靜的躺在華麗的客房中陷入沉睡,她這一次受傷真的很重。哪怕過了兩天,都沒有清醒的跡象。

  突然,房間內的燭火微微搖曳,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下一瞬,一個身影神不知鬼不覺得闖入充滿芳香的房中。

  岳繼賢的臉色有些蒼白,臉頰處也明顯塌了下去。即使這段時間遭了這麼多的罪也絲毫沒有改變他好色的本性。

  自從沈府別院看到四女之後,岳繼賢的心為之魂牽夢繞。當年他貪心不足讓江州龍王去梅山為他提親被龍王拒絕之後,千暮雪就成了岳繼賢的夢魔。而現在,哪怕是千暮雪的侍女,他也有著病態的貪慾。

  床上躺著的佳人如嬌花般柔媚,讓岳繼賢心中的熱血忍不住沸騰。兩天了,他等待了兩天終於被他等到了機會。

  三大弟子被他用各種理由支開,他現在已經是怒蛟幫說一不二的主宰,周圍整棟樓已經被他包下其餘的怒蛟幫弟子也已經被他支開。而現在,就是他的時刻他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

  「千暮雪的美名震爍武林,但她卻何其的自甘墮落?竟然放著天仙不做卻要委身嫁給一個一無所有卑賤低微的捕快?我堂堂怒蛟幫少幫主,有什麼配不上她的?就連爹也不幫我?

  他不幫我,我就自己去取。在得到千暮雪之前,我先收點利息!反正等得到了千暮雪,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岳繼賢得意的來到床前,輕輕的掀開如雲一般的薄紗露出了裡面詩雅絕美安靜的睡容。深處細長的手指,輕輕觸摸上詩雅吹彈可破的臉頰。那柔膩的觸感讓岳繼賢的心為之一顫,彷彿觸電一般的將手彈開。

  「千暮雪真自私,這麼絕色的女子,怎麼可以當做下人一樣使喚?你應該像公主一樣被人捧在手心,你應該過著風華絕代光彩奪魄的生活。這些千暮雪不會給你,寧月給不了你,而我卻可以……」

  「你想的太美!」一個戲謔的聲音突然從窗戶口響起。在聲音落地的瞬間,窗戶破碎化成滿地的碎片。一身白衣的寧月如鬼魅一般衝入房間。

  「寧月?是你?」岳繼賢驚恐地盯著來人,寧月曾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而現在,自己要做的好事再一次被他當場撞破,驚怒交加之間竟然呆立當場忘記的呼喊。

  「嗤——」一道朦朧的紅光在寧月的指尖隱隱乍現,剎那間一道淡紅色的指力激射而出直奔岳繼賢的心門。

  當岳繼賢回神的剎那,指力已然襲到了身前。那一道指力之間帶著死亡的氣息,濃濃的殺意讓岳繼賢的靈魂彷彿凍結。

  「寧月你敢!啊——」在呼出的剎那,指力已然襲到了岳繼賢的心門。那種如火焰般灼熱的刺痛,瞬間燒的岳繼賢發出一聲慘叫。

  「什麼聲音?」

  「不好——是少幫主的聲音!」

  怒蛟幫弟子驚恐地向詩雅的房間狂奔,當他們破門而入之後,眼前的場景卻是讓他們心膽俱裂。岳繼賢胸口那一道貫穿的傷口沒有一絲血液流出,而此刻的岳繼賢,已經沒有了心跳呼吸。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06
第一百五十六章 岳繼賢,死了

  彷彿一夜之間風起雲湧,就算金陵的百姓也隱隱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路上行人匆匆,就算交談也是低聲的竊竊私語。

  金陵杏花樓的憑欄之上,一個卓爾不群的青年睜著深炯的眼睛直視遠方。手中的酒杯閃爍著晶瑩的陽光碎片,舒緩地將酒杯移到唇下仰頭一飲而盡。

  「難得午後昏睡的時光,卻總有人來打攪。」青年的聲音很慵懶,但卻有一種莫名的穿透力,所有周圍在意的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青年的話。

  「父輩前輩都身陷囫圇,撫琴公子怕是沒有什麼心情享受午後悠閒的時光了。」幾個其貌不揚的青年虎步熊風的來到沈青的身前,語氣平緩就像機械發出的聲音毫無情感波動。

  「撫琴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好啊,走吧!」沈青隨意的將酒杯放下,跟著幾人上了酒樓下停靠的馬車。

  馬車密不透風,坐在裡面保證看不到外面的一絲光亮。顛簸的馬車走了很久,彷彿經過高山,淌過河流。三個青年將沈青牢牢看住,防止沈青做出任何不利的動作。

  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在太陽臨近黃昏的時候。沈青所坐的馬車才緩緩的停下。車門被打開,盡眼的火光讓沈青的眼睛微微生疼。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沈大俠思子心切我正想著怎麼樣才能把沈公子接來與令尊相聚想不到沈公子卻自己出現了。

  歡迎沈公子來十二樓做客,這樣的招待你們滿意麼?」帶著金色面具的十二樓樓主戲嚯的笑聲彷彿尖刺,扎的沈青幾乎掛不住臉上的微笑。

  「廢話我不想多說,我是給人送信的。」沈青很少生氣,哪怕對著罪大惡極的人他也很少動怒。但對著十二樓,他卻連笑容都無法維持,可見沈青已經憤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送信?誰的?」

  「如果你的眼睛沒瞎,你應該自己看!」

  十二樓樓主帶上了皮質的手套,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信封。輕輕地撕開信封,拿出裡面潔白的信紙。

  他絲毫沒有因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行走江湖,所有沒有一點防人之心的君子早就死了。他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認為對的事而已。

  展開信紙,十二樓主就陷入了死寂。寧月的信裡寫了什麼沈青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寧月的詳細計劃。計劃的細節,都是寧月和余浪制定的。而他,卻只是過來送信而已。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寧月,如果他不耍花招,我可以答應他的條件。送沈公子離開——」

  「不用了,我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走!我第一個任務是送信,第二個任務就是保證江南道武林前輩的安全。記住,是一根毛都不能少!」沈青的話很輕,卻給人不容拒絕的威勢。原本以為會暴怒的十二樓樓主卻出乎意料的沉默。過了很久,他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帶沈公子與沈大俠相見!」

  中山古道,被稱為金陵的通天之道。不是因為此道能直上九天,而是因為這古道難,難於上青天。盤旋的古道異常的難於攀爬,也致使此處人煙罕至。除了偶爾有個別的隱士出沒於此,這裡就是一片無人區。

  古道一邊是筆直的崖壁另一邊卻是懸崖,古道只有一尺寬,要想踏上古道只有貼著崖壁一點點的挪移,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懸崖粉身碎骨。但就在古道的懸崖峭壁的邊上,一個身影卻趴在懸崖邊瑟瑟發抖。

  「寧月,等我回去……等我回了我非砍了你……輕功好有錯麼?輕功好就該死?特麼輕功好就該爬懸崖峭壁?誰說輕功好就摔不死了?」

  身影嘴裡雖然不斷地碎碎念,但身手卻異常地靈活,在說話間已經沿著懸崖峭壁扶搖直上。余浪的輕功很好,至少目前江湖上除了追月還沒聽說誰的輕功比余浪更好的。但要說輕功好就摔不死,那就真的是開玩笑了。

  再好的輕功都需要借力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借力。如果不是懸崖上凸起的岩石,如果不是那一節一節每隔二十丈彷彿螺紋的古道,余浪估計就會真的摔死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余浪才爬上了中山山頂。一手甩下肩膀上的繩索,坐在懸崖邊上看著底下的雲海翻騰心底更是不由的拔涼,而他此刻也忽略了自己方才是從下面沿著懸崖爬上來的。

  輕輕地抽出腰間的匕首,在自己坐的邊上刻下一個隱蔽的記號。每到一層古道,余浪都會刻這個記號。古道盤旋著中山如螺紋一般直上山頂,像這樣的鬼斧神工就是寧月以現代人的眼光都感覺不可思議。

  要知道整個中山一枝獨秀,山頂到山腳幾近垂直。這個古道的開闢就像給整座山鑿出螺旋的槽,其耗費的人力物力是不可想像的。而在沒有歷史記載的時期,人們是如何開闢出這麼驚世駭俗的古道?

  「哎——」余浪長長一歎,緩緩地站起身,將繩索綁在懸崖邊的一塊大岩石上。望著遠處即將落山的夕陽,陽光有些刺眼,但卻是人間難得的美景。余浪緩緩地張開手臂,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彷彿自己與天地融合在一起,腳尖一點,身形輕輕的如鴻毛一般飛入高空。

  如有人見到余浪凌空一躍,定然會驚得張大嘴巴。因為余浪躍出的地方,就是萬丈深淵。像余浪這麼躍出去的,不是仙人飛升就是跳崖自尋死路。

  余浪的身體越飛越高,彷彿真的要跳到雲層之上駕雲而去。但下一瞬間,似乎真力流轉耗盡了最後一口氣。身形在空中停滯一瞬之後像墜落的流星向懸崖底下撞去。

  「啊——太刺激啦——」

  鬼哭狼嚎的聲音劃過天際。眨眼間,余浪的身影消失在雲海之中。

  昏暗的燭火,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人們只能在山壁上刻下記號來記錄外面過去了多少時間。

  沈青已經離開了五天,而余浪和一群江南武林盟弟子已經離開了七天。在這裡,葉尋花默默的在地上畫畫,畫的也正是詩雅一劍斬破天空的一幕。

  哪怕拿著樹枝,在粗糙的地面上,這幅畫也畫得極為傳神。尤其是那山雨欲來的氣勢,那一劍斷山岳的豪情,讓寧月看到這幅畫時常陷入畫中的錯覺。

  葉尋花的修為更加精深了,寧月有時候真不敢相信有人可以通過作畫來提高武功修為。但一想到自己的琴心劍魄,寧月頓時覺得完全合理。

  身前放著一堆光滑的小棍子,那是紅霞用她靈巧的手削的。每一根都一模一樣,每一根都沒有一點的菱角。偏偏紅霞削這些東西的速度奇快,幾乎在寧月眼花繚亂的時候就削完了。

  寧月分類的將棍子整齊的擺在地上,手指輕輕的敲著膝蓋,腦中不斷的盤算著各種可能,對方手中的籌碼還有自己手中的籌碼。

  寧月現在制定的計劃,就是在刀劍上起舞。稍有不慎,整個江南道都會跟著飛灰湮滅。所以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噠噠噠……」清晰的敲擊聲響起,在場的武林群豪都警惕的仰起頭。當看到余浪那浪貨的身影的時候,又紛紛鬆懈了提起的內氣。

  「嗯?」寧月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芒,因為在余浪的身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上方沿著山壁的抓手緩緩的下落。

  「詩雅姐姐?妳沒事真的太好了——」瑩瑩像一個歡快的麻雀,一頭飛撲到詩雅的懷中將她緊緊的抱住。

  「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妳的消息,真是嚇死我了。那個戴面具的怪人呢?他怎麼樣了?」

  「死了!」詩雅憐愛地摸著瑩瑩的頭。

  「浪貨,你是怎麼遇到詩雅的?」寧月抬起頭隨意的問道。

  「你要叫我師兄,別沒大沒小!」余浪很不爽的糾正了一句,「也沒什麼啊,就在半道上看到的。」

  「嗯?」寧月的眉頭頓時一皺,但隨即也散開了。也許詩雅在斬殺了轉輪王之後失去了自己一行人的下落,所以漫無目的在金陵郊外尋找記號被余浪正好撞見吧?

  四女再次熟絡了一下,詩雅突然一臉嚴肅的來到寧月的面前,「我與那轉輪王對了一劍,可惜我輸了。他被斷了一條手臂,而我受了重傷。

  我一路奔逃也顧不得尋路,只記得自己被一團火光吸引,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之後,發現身在一間客棧之內,而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哦?那還真是僥倖,定是有人出手相救了吧?是誰?」

  「不知道,我醒來後立刻躲了起來。那個地方在寒江府,而怒蛟幫的人卻在滿世界的找公子。所以我悄悄易了容避過了他們的封鎖回到金陵。還沒進城就見到了余浪公子,所以被他帶了回來。」

  「怒蛟幫?在寒江府找我?他們沒病吧?難道不知道我在金陵麼?」寧月自顧笑了起來,但卻發現詩雅不僅沒笑,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嚴肅。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寧月的笑臉再也掛不住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怒蛟幫少幫主岳繼賢死了!」

  「哦?是哪個天使這麼好心替我收了他?」寧月開著乾澀的玩笑問道。但下一瞬間,寧月卻再也笑不出來,一聯想到剛才詩雅說的,怒蛟幫在滿世界地找自己,他就有種被架在火上的感覺,心底一陣發毛。

  「怒蛟幫弟子交談中說,岳繼賢被殺死的招式是無量劫指,而他在臨死前也喊的是公子的名字。」

  「轟——」寧月只感覺眼前一陣天崩地裂。他曾經想過殺岳繼賢,但在迦南寺之後寧月就再也沒有了這個想法。岳繼賢已經是蹦躂的小丑,寧月都懶得理。但他雖這麼想可別人絕對不會這麼認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10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會慢慢玩

  岳繼賢的死對寧月的心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但似乎並沒有對江南武林造成多大的衝擊。怒蛟幫的瘋狂很快就停下了,不只是停下,整個怒蛟幫都偃旗息鼓迅速龜縮了起來。除了幾個南北漕運的路線,其餘地方根本見不到怒蛟幫弟子的身影。

  一場暴雨將天地洗刷了一遍,天地間充滿了泥土的芬芳,山嶺,密林都格外的鬱鬱蔥蔥。雨後斜陽,一道彩虹凌駕於山峰之間。

  在盤旋的中山古道之上,一群衣衫襤僂的囚徒被一群蒙面黑衣人驅趕著,沿著古道摸著懸崖峭壁艱難的行走著。每一步都那麼的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墜入萬丈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寧月與余浪坐在懸崖邊上低頭望著雲海翻轉,那彷彿直通地獄的深炯讓寧月的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

  「你確定試過了?」

  「上等的牛筋編製的巨網,每十五丈布上一張,這山崖雲海濃密就算眼睛再毒也發現不了,一共十六個地方,共兩百張網保證萬無一失……」

  「我只問你試過沒有?」寧月猛然間轉過臉,凶狠地盯著余浪這欠抽的臉咬牙切齒地喝道。

  「這個我試過,其他的沒有?」余浪微微縮了縮脖子,看著寧月鄙夷的眼神頓時臉上掛不住了,「你特麼還有臉怪我?這是什麼?萬丈懸崖啊!你特麼跳著試試?看摔不死你!」

  「你的輕功不是舉世無雙麼?」寧月幽幽的話讓余浪頓時想直接跳起來和寧月決鬥。

  「輕功好就該死?誰和你說輕功好就摔不死人?這是輕功,不是特麼飛啊!」余浪的咆哮劃過天際,驚得懸崖邊一隻金雕沖天而起直上九霄。

  「淡定,人來了!」寧月緩緩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按計劃行事吧!」

  寧月的聲音落下瞬間,一道身影如方才沖天而起的金雕一般直上中山山頂。十二樓主依舊是那一身金色騷包的服裝,衣服上佈滿了紫色的條文。華貴與莊嚴並重,讓人感受到一絲上位者的壓迫。

  十二樓主看到山頂只有寧月和余浪兩人,頓時眼神一愣。但下一瞬間,就被寧月身邊那幾十口大箱子所吸引。氣息頓時急促了,大步向箱子走去,還沒三步他就不得不停下腳步。

  「寧月,你做什麼?」十二樓主的聲音很急促,語氣中噴射著熊熊的怒火。

  寧月一手拿著火舌,滿臉戲嚯的通過金色面具的眼孔看到裡麵包含憤怒的眼眸,「不做什麼,我的條件在信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要嘛把你被你抓走的武林前輩還回來,要嘛我們同歸於盡。

  一萬石的火藥,就算在這裡爆炸也能把整個山頂都炸平吧?你不信可以試試!」

  「沈千秋他們已經在山腰上,不時將會過來!」

  「那正好!」寧月淡淡地一笑,對著余浪點了點頭,「我讓余浪去領人,咱們在這裡好好聊聊。等余浪他們確定安全之後,他會傳信給我,我再把火藥交給你!」

  「不行!」十二樓樓主低沉的聲音彷彿從喉嚨處發出的嘶嚎,「如果他們安全了,你再點燃火藥與我同歸於盡怎麼辦?」

  「你就這麼認為我想死?」寧月戲謔的一笑,但轉瞬間再次將臉上的表情收起化為一臉的冷漠,「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麼?」

  說著手底一鬆,冒著火焰的火舌輕輕地脫手向火藥落去。十二樓主不懂火藥的威力,也不知道平地上的火藥其殺傷力非常有限。他只知道火藥的威力很強,五百石的火藥就可以炸平山峰,他只知道火藥是一個傳說。而這裡有一萬石

  所以,那一瞬間,十二樓主只感覺亡魂大冒。幾乎用尖銳的聲音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答應——」

  「啪——」幾乎墜落的火舌牢牢地握在寧月的手中。何止是十二樓主,就是余浪那一刻也被嚇得手腳發軟,滿頭大汗地看著寧月那微笑的表情彷彿就是在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改變注意了?」寧月的聲音很溫柔,但卻又如此的刺耳。

  十二樓主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穩住了心神,看向寧月的眼神充滿了忌憚。這是一個瘋子,做事完全不顧後果的瘋子。一個普通的瘋子,他只會殺人。但一個聰明的瘋子,就連自己也不放過。在這個時候,寧月在十二樓樓主的眼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先打開箱子,讓我確認裡面裝的是不是火藥!」十二樓樓主留了一個心眼,當然這樣的心眼是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

  余浪強力的控制著手讓手不再顫抖,剛才寧月的玩火讓他到現在還沒有回覆。十二樓主不確定箱子裡是不是火藥,但余浪卻知道,這些箱子裡裝的可是十足的黑火藥啊。

  箱子被打開,漆黑如墨的粉末映入十二樓主的眼簾。他們見過火藥,也用過火藥。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箱子裡裝的就是那批被高靜鳴截下藏匿的東西。

  整整三百個箱子,堆積起來和小山一樣的巍峨。余浪沒有打開全部,也不可能打開全部。十二樓主指哪一個,余浪打開哪一個。一連抽查了五十個,全部是火藥並無虛假。

  十二樓主的眼神稍稍安定,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化作流星向寧月打來,「拿著這個去山腰上領人。見令牌如見我,他們不會阻攔的。」

  余浪一把撈起令牌,那是一面純金打造的天羅令。天羅令出現江湖次數不多,但只要是江南武林人士幾乎都能認出。因為天羅令的每一次出現,都是是伴隨著血雨腥風。

  「保重!」余浪突然一臉嚴肅地看著寧月的臉,眼神中蘊滿了化不開的擔憂。

  「放心,我還不想死!」寧月淡淡地一笑,輕輕地揮手像是甩開天空那一片雲彩。

  余浪的身形化作流光向山下激射而去,與十二樓主擦肩而過的瞬間,余浪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氣機的鎖定。如果不是寧月手中的火舌讓他投鼠忌器,估計他會忍不住出手將自己擊殺當場吧?

  山腰處,原本緩行的隊伍突然間停下。十幾個先天神秘人瞬間抽出奇形怪狀的武器凝重的直視前方。余浪的身影如靈猿一般在古道中閃轉,十二樓的氣機齊齊地向余浪越來越近的身影威壓而去。

  「天羅令在此——你們樓主有令,立刻放人!」余浪騷包的一手舉著天羅令一手搖著折扇。金色天羅令,見之如見樓主。這是十二樓的鐵律,哪怕明知道對方是余浪十二樓不得不應。

  武器收起,余浪也看到了被他們俘虜的江南武林盟前輩。每一個雖然身陷囫圇,但每一個的氣度依舊非凡。就算武功被禁錮,昂首挺立的風采依舊。

  「沈伯父,諸位前輩,你們受苦了!」余浪收起了他不羈的笑容,鄭重地掃過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盤。這些才是現在江南武林的實力,只要有他們,江南武林依舊風騷。

  「盟主呢?他到底用什麼代價換得我們?難道……是火藥?」沈千秋心底一顫,激動地盯著余浪滿臉的震驚懊悔。

  「哈哈哈……不是火藥,你以為能把你們這群老不死的換回來?你們應該感謝你們的武林盟主,他用江南道數百萬人的命換了你們這群老雜毛。要是將來,這事一旦傳出江湖,哈哈哈……」

  余浪沒說話,一邊一個帶著面具的十二樓高手就已經肆意的大笑。而他的話猶如一根根毒刺,狠狠的扎進江南武林盟的心臟。

  「糊塗啊——盟主怎麼可以如此?他怎麼可以——」沈千秋一聲哭訴肝腸寸斷,那濃濃的懊悔恨不得把自己粉身碎骨。

  「沈伯父不必太驚慌,這事盟主早已有全盤計劃。沈青,人有沒有少?」

  「出發前我已經數過,一個沒少!」沈青的聲音有些虛弱,但卻依舊陽光溫雅。在十二樓敵意的注視下,余浪帶著一眾武林前輩緩緩的後退向山腳行去。

  「你是十二樓主?」寧月一屁股坐在一口箱子之上看著面前的金色面具好奇地問道。

  「不錯!」

  「神交已久啊!」寧月頗為感慨地說道,「咱們交手有一年了吧?終於見到你這活人了。」

  「不,只有兩個月!兩個月前,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個屁。當我真正正視你的時候才發現,你給我帶來了多麼大的損失。

  十二樓有強有弱,但每一樓都能在江南道跺地三震!但在蘇州府,因為靜夜的背叛害的我六樓盡滅,從那一天起,你寧月就是我十二樓的心腹大患。」

  「靜夜背叛?」寧月頓時懵了,「有麼?」

  「哼哼哼!要不是她背叛,你以為六樓樓主會親自去淨月庵?他們會不帶什麼人就跳到你的面前讓你們殺?不過靜夜已經為她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而你的代價才剛剛開始!」

  「你想玩我?」寧月突然收起笑臉,一臉嚴肅地問道。

  「是啊,你開不開心?天幕府,江南武林盟只是開始,後面的,將是你的朋友,親人,故交,鄉鄰!只要和你有關係的,我會慢慢玩,一個一個的點名!」十二樓樓主的聲音很平淡,但卻聽在寧月的耳朵裡如此的滲人,背後衣服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濕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12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炸斷古道,反制十二樓

  「很好!」寧月冷漠地點了點頭,「我陪你玩,我倒看看是你玩死我還是我弄死你!話說你這十二樓也真奇怪的,所作所為似乎所圖甚大?你背後一定還有人吧?」

  「你覺得我會說?」十二樓主不屑地反問道。

  「沒事,我就猜猜看!」寧月突然摸著下巴陷入了思考,「你們拐騙孩童是為了培養死士,而殺樓就是其中訓練死士的地方吧?

  靜夜的青樓是為了錢,而且從他們控制蘇州府大家閨秀來看。你們的胃口很大的,這根本就不像是單純的為了錢,而是你們有一個需要海量金錢的計劃?

  你們為了得到沈金遺寶不惜炸開白屏山引鏡湖水倒灌江南道,這樣喪盡天良的反人類計劃你們也敢幹?有此推斷,你們需要錢的念頭很迫切啊!

  一個勢力要海量的錢,除了滿足自己的貪慾之外只有為了買權了。你們……或者是你們背後的勢力是想舉兵謀反麼……」

  「一派胡言!」十二樓主的聲線猛地拔高,眼神中透過憤怒的火光。

  「別激動別激動嘛,你知道的,我是捕快向來喜歡腦洞大開!不過你這麼激動怎麼有種被人識破的惱羞成怒啊?」寧月戲嚯的笑著,眼神中精芒閃爍倒是對自己的猜測上了心。

  余浪的信號還沒傳出來,寧月看著越來越沒有耐心的十二樓樓主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看起來如此的令人發毛,十二樓主的眉頭緊緊皺起,「你笑什麼?」

  「我在想,你們為了自己那個什麼計劃,一下子得罪了怒蛟幫,桂月宮,江湖武林,大周朝廷。你們已經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就沒想過後果麼?」

  「後果?成王敗寇!我們贏了就沒有後果!你也別費盡心思套我的話。此事一了,天下再無十二樓。十二樓得罪了再多的人又有何妨?你還是為自己想想吧,你能救得了江南武林盟,你救得了自己麼?」

  「啾——」一聲尖銳的嘯聲劃破天際。

  這是與余浪約定的信號,只要確定江南武林前輩安全,就會通知自己盡快撤離。而在嘯聲響起的時候,寧月已經突然地動了。

  身形一閃,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十丈開外。毫無停頓,身形化作流光向懸崖的一邊激射而去。與此同時,一道虛影破風,手中的火舌化成閃電向那一箱箱火藥飛去。

  十二樓主似乎早已預感。在寧月動的瞬間,身形已然向火藥撞去,在火舌即將落下的瞬間一把將火舌抓住。

  「現在還想跑?死吧——」一道劍光撼動天地,一劍襲來天地變色。在寧月躍出記號懸崖的時候,那道劍光已然降臨在了背後。

  「我擦——」天涯月可在毫無借力的情況下空中折返一次。而但如果折返,那麼寧月就會離開指定的跳崖地點。如果不折返,十二樓主的一道劍氣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電石花火之間,寧月還是身形一閃眨眼間橫移了五丈距離。劍氣幾乎擦著寧月的側臉橫飛而過,破碎的衣袖如空中飛舞的蝴蝶。

  「嗖嗖——」兩道聲響響起,十二樓主還想補上一劍卻在一剎那亡魂大冒。十二枚蝴蝶鏢震顫著翅膀如飄落的柳絮卻快如流星的向火藥飛去。

  翅膀顫動,翅膀之上燃燒著熊熊的火焰。蝴蝶鏢變幻莫測,而以星羅棋盤大成的寧月發出的蝴蝶鏢其軌跡也更加的詭異。

  眼看就要激射而出的劍氣卻不得不收住,無數劍光如四射的流星。十二枚變換莫測的流星鏢被星星點點的劍光擊落,最近的那一枚離火藥還不住三尺。

  「混蛋!」十二樓主暴怒地嘶吼,身形一閃,人已來到的懸崖邊。低頭雲海,彷彿無窮無盡的深淵。突然,他的眼眸猛地一縮,一個漆黑的身影竟然在雲海中飛速的滑翔。

  「還好以前玩過這玩意!」寧月的寬大的袍子被藏在衣服裡的支架支起,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滑翔翼。不得不承認,紅霞的心靈手巧真的是開了掛的。自己隨便說幾句,她就能立刻設計出合理的方案,而且質量有保證性能優越。

  飛翔在這個世界的人們腦子裡估計只有輕功,所以當寧月將設計方案告訴紅霞的時候,那眼神閃過的精芒讓寧月看的都有限膽顫心驚。雖然被崇拜的感覺很爽,但寧月覺得萬一培養出一個瘋狂科學家而失去一個可愛的妹子,這對這個世界來說是不可饒恕的罪惡。

  身後響起了一陣呼風之聲。兩個頭戴面具的十二樓高手飛身上了山頂。

  「有沒有盯著江南武林盟的人?」

  「他們……他們……」

  「他們怎麼了?」

  「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剛烈,眼看逃走無望竟然個個跳崖自盡……」

  話音剛落,十二樓主頓時臉色大變。因為他想起了寧月在最後關頭也選擇了跳崖。

  「下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是死要見屍!」

  「轟轟轟——」話語剛剛落定,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間響起,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如擎天之柱的中山也為之劇烈搖晃。

  「發生了什麼事?」十二樓主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連忙飛身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掠去。探出腦袋僅僅看了一眼就亡魂大冒。

  中山四周幾近垂直,只有盤旋的古道可以讓人從山腳爬上山頂。古道不知開闢了多久,反正從有記載以來古道已然如此。

  而現在,隨著那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如螺紋一般的古道被沿著一個固定的垂直路線炸斷。從上至下一連數十層變成了光華的懸崖峭壁,無數斷裂的古道墜落消失在雲海深處。

  這樣的懸崖,別說十二樓的人,就是余浪輕功絕世也艱難的攀爬。余浪可以從山腳爬上山頂,但他絕對不能從山頂再原路爬回去。余浪做不到,十二樓絕對也做不到!古道炸斷,幾乎斷絕了他們下山的可能。

  「寧月——」一聲撕心裂肺的暴怒響徹天地,十二樓主幾欲發狂的聲音彷彿幽冥深谷的哭嚎。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寧月要選在這個地方做交易。他也終於明白了,寧月為什麼會答應用火藥交換江南道八大門派的掌門。

  這裡就是寧月為他們精心挑選的墳地,炸斷古道,將自己和身後的火藥永遠留在中山山頂。古道斷截何人能續?等留在總部的十二樓知道發生的事前來救援,沒個十天半個月如何再重新開闢古道?自己和留在山上的手下幾個能活到那個時侯?

  「好狠的心腸,好絕的殺招!寧月,你果然不容小覷,果然只要給你一點喘息你就可以翻盤。只要本座不死,我必先殺你——」

  蹦極是後世很流行的運動,但在這個世界,保證沒有人玩過這樣的心跳。跳崖的人有,但他們要嘛被逼無奈要嘛就是尋死的。

  江南道武林盟高手全部被禁錮內力,所以此刻的他們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從萬丈懸崖跳下,這需要直面死亡的勇氣。

  勇氣他們有,但那自由下墜的過程卻讓他們欲仙欲死。尖叫慘嚎那還是輕的,就算被嚇得尿崩也算正常。好在這群德高望重的前輩沒有心臟病高血壓什麼的,否者就算寧月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沒用。

  藏在雲海深處,每隔十數丈都會有一張大網。而那些偽裝成青籐的網就算有心人也未必能發現。一張網自然攔不住高空落體的人,所以他們體驗了一把跳床的刺激。

  被一張網撈住,在慣性的作用下像滑梯一般,然後自由落體,往復再往復,那種刺激簡直能讓人欲仙欲死。真該好好稱讚這個世界的牛筋網,這質量簡直可以網飛機網大炮。

  但一群騰雲駕霧的武林前輩安全落地之後,哪還有半點高手宗師的風采。癱倒再地胡言亂語,甚至有的口吐白沫連膽汁吐出來的都有。

  後輩們紛紛圍著自己的師傅師叔,又是扶胸又是敲背的。但即便如此,一時半刻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沈伯父,你沒事吧?」葉尋花拍著沈千秋的後背,用內力平復沈千秋翻騰的氣海。眼神擔憂的掃過一邊不停嘔吐的沈青。當眼神掃到余浪的時候,眼中只剩下濃濃的鄙夷了。

  沈青被封了內力,這麼顛簸下來還情有可原。你踏月公子白瞎了這麼牛逼的輕功竟然也如此的不堪?葉尋花無語的歎息默默的搖了搖頭。

  「太……太刺激了……寧月……寧月這貨……真會玩……好多星星……不對……是……」突然余浪猛地翻身而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空。

  「尋花,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看到有個人在天上飛?」

  順著余浪的目光,葉尋花抬頭看了一眼,「是寧月!」

  葉尋花的語氣很淡定,淡定得讓余浪有些茫然。余浪吧眨著眼睛看著葉尋花毫無波瀾的表情。

  「這就沒了?在飛啊!寧月在飛啊!你就不覺得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他連這樣的死局都能解開,而且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十二樓盡困於中山,他做出什麼我都不會驚訝。不過……原來紅霞姑娘做得這東西真能飛啊?有趣!」

  余浪和恢復武功的江南武林人士一直忙著在中山佈置,寧月做這東西他當然不知道。而葉尋花這些知道的人卻都沒想過這東西真能飛。要是隨便做一個鳥翅膀就可以飛翔,這天上早就是滿天飛人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14
   

  空中寧月很糾結,因為他發現山谷的地形沒法降落。首先降落必須空曠,第二必須要有合適的地形氣流。而現在,這個山谷充滿著各種亂流,一靠近滑翔翼就劇烈晃動。要自己真這麼降落說不准就直接一頭栽下去了。

  在空中盤旋也沒辦法,滑翔翼畢竟不是飛機,他會緩緩地下墜。哪怕寧月不想,從天上掉下已然成了注定。恢復過神來的各派掌門前輩紛紛伸長著脖子抬頭看著寧月,雖然很驚奇寧月的東西為什麼能飛但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並沒有議論紛紛。

  「呼——」一聲風嘯,寧月的滑翔翼突然間一頭向地面扎去,那速度,簡直比自由落體都快眨眼間就到二十丈的高度。

  當機立斷,寧月一掌切開胸口的綁帶與滑翔翼脫離,身體化作流星向地面撞去。因為身在空中,寧月並沒有提氣的機會,一身輕功也成了無根之萍無處施展。

  「浪貨,接住我——」寧月驚呼聲下,余浪緩緩地站起身抬頭看著自由落地的寧月。悄悄地後退了幾步留下了一片空地。

  「我擦——」寧月頓時就想破口大罵,這王八蛋竟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一幅幸災樂禍的笑容。

  「完了,我英俊的形象!完了,我瀟灑的風采!」寧月心底頓時一苦,二十丈的高度對於普通人足以摔死,但對於身懷武功的寧月來說到要不了命。可死不了不代表不會受罪?至少自己的屁股要疼上好幾天。

  眼看就要落地,余浪這貨竟然還沒有出手的意思,別胡說余浪,就是葉尋花也是扇著扇子一幅拭目以待的模樣。這群混蛋簡直……

  突然一陣橫風起,脫離的滑翔翼竟然被橫風一吹再次升空。寧月瞬間翻轉,腳尖一點終於被他借到了力一口內息鼓動。

  「呼——」身形急轉,剎那間藉著一口提氣化成柳絮緩緩地飄落。

  總算保住了屁股,也保住了身為盟主的風采。腳下踏在堅實的地面,心底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但下一瞬間,臉色已然變得漆黑。

  「余浪,你特麼想搞事?」

  「是誰說輕功好就不會被摔死的?我萬丈懸崖也爬了,這十來丈的距離對你來說應該不算啥吧?」余浪絲毫不在意寧月噴火的眼睛,搖著扇子悠悠的說道。

  「沒看出來你這麼計較!」寧月無語地橫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這些明顯蕭瑟了許多的江南道擎天玉柱。

  「沈伯父,還有諸位前輩。你們沒事吧?」

  「盟主費心了,老朽還要多謝盟主費盡心機出手相救。可是盟主,你這一次真的做錯了!我等幾個老不死的死不足惜,但如果用江南道數百萬百姓換得我等的命,您讓我等如何有臉活在世上?

  好在盟主智珠在握覆雨翻雲,如今古道被炸斷十二樓樓主與一眾人盡數困在中山,就由他們自生自滅吧。只要十二樓樓主一死,餘下的也不過是跳樑小丑。」

  寧月被沈千秋這麼一說,臉上瞬間掛起了尷尬的神情連忙轉移話題,「沈伯父,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你們的毒需十二個時辰自解。到了明天,我等也不懼十二樓的囂張了。」

  「恐怕不行了!」沈千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我們被俘之後,被他們點了命門……」

  「什麼?」寧月渾身一震,眼中迸射出暴怒的火焰。命門乃習武之人的大忌,點人命門更是武林中的大忌。命門乃人的性命之門,一旦被傷到輕則留下暗傷重者身死道消。

  一般情況命門都在重重保護之下,要點一個人的命門要嘛對方在被禁錮之下要嘛武功高出對方很多。除非刻骨銘心的仇恨,否者誰會犯忌點人命門?雖然想過十二樓手段殘忍,但沒想到十二樓竟然點了沈千秋他們命門。

  內力被封十二個時辰就能盡復,但命門被點留下的暗傷很有可能十年二十年都無法痊癒。而且在傷痊癒之前,武功修為不僅無法精進甚至有可能不住倒退。

  寧月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而沈千秋一群當事人卻彷彿沒事人一般。不僅沒有因為自己的遭遇而愁眉苦臉,反而露出了一服灑脫的笑容。

  「我們能從十二樓的地牢裡活著出來已經是賺了,暗傷就暗傷吧!江南武林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都老了!」仲慎言哈哈大笑,一副看破紅塵高人模樣。

  「不錯不錯!好在後輩之中倒是有幾個棟樑之才,等回去之後我們幾個老骨頭好好培養培養,說不準要不了幾年就可以退位讓賢了。」

  「我們幾個老朽不可惜,倒是人家夜掌門卻是虧了!人家才不到四十啊!」

  「何掌門就不要打趣我了,夜某年輕功力尚淺原本就無力光大華雲門。若非師傅仙逝之時,師兄尚在閉關,這掌門也萬萬輪不到我做的。好在這次師兄並沒有與我一同前來,總算有理由卸下這擔子了。」

  看著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絲毫不將破功放在心上。寧月的心底越是替他們感到難過。經歷了這樣的大起大落,他們的心境已然昇華。如果沒被傷了命門,假以時日修為必定突飛猛進。

  「等等!」突然一道靈光劃破腦海,暗傷這兩個字如彗星一般在腦海中不停的閃耀,「我怎麼忘了呢?我有治暗傷的良藥啊!」

  夜晚降臨,寧月帶著武林人士紛紛回到了般若山的山體之中。雖然十二樓樓主被困中山,但十二樓實力未損。而且十二樓到底有多強,藏了多少高手他們一概不知,在修為沒有恢復之前寧月絕不敢冒險。

  最最重要的一點寧月一直不敢說出口,就是寧月不信炸毀古道就能讓十二樓閉目等死。像這樣的禍害,生存能力是很強的,寧月自己至少有三種辦法從中山上爬下來他不信十二樓會坐以待斃。

  好在五千石火藥被他用在了炸毀古道,剩下的一半應該已經不夠炸開白屏山的威力。這也是寧月能想出來將風險減到最小的辦法。

  一天之後,各大掌門被凍結內力恢復,但命門受損一身的內力如漏斗一般傾瀉而下。一個個修為飛速的倒退,外貌也看起來飛速的衰老。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多數掉下了先天,唯有寥寥幾個還勉強維持著先天境界。

  而寧月偷偷地出去了一下,帶回來了一堆赤炎丹。這種早已被他拋棄的丹藥,在現在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可惜這種丹藥等級太低,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他們的暗傷是好不了了。

  整個金陵城依舊風雨飄搖,突然間天幕府捕快齊齊出動將整個金陵封鎖,無論武林人士還是普通百姓都不許進出。金陵謠言滿天,平頭百信茶餘飯後猜測著金陵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余浪被寧月派出去打探消息,中山更是有江南武林盟弟子時刻監視。僅僅一天時間,不好的消息接連的傳了回來。

  沈千秋把中山的地勢想的太艱難。而寧月也低估了十二樓的殘忍程度。余浪回來帶來的消息是寧月被天幕府全城通緝,理由雖然沒寫出來但寧月猜測自己與十二樓的交易被金餘同知道了。

  在寧月想不明白金餘同的消息為何這麼靈通的時候,第二個壞消息也接踵而來。監視中山的人發現十二樓的人握著一張張白布如降落傘一般跳下了中山並且全部平安落地。

  只要十二樓主脫困而出,對寧月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火藥不是人,人會摔死但火藥絕對不會。只要用牛皮包裹結實,哪怕從萬丈懸崖丟下也不會完全散掉。

  如今十二樓主脫困,而沈千秋他們要恢復功力至少七天甚至更久。如果十二樓不顧一切放手一搏炸開白屏山,這個罪孽寧月不敢承擔也無法承受。

  「白布?他們哪來的白布?」沈千秋調息完成之後悠悠的問道,眼中精芒隱隱閃爍看起來寧月提供的赤炎丹對他們確實有用。

  「是啊,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怎麼回事先準備好脫困的東西?」余浪也皺著眉頭想不明白,「難道……我們這裡有奸細?」

  「別亂猜了!只是白布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平安降落,降落傘必須要是那種能兜住風不透氣的橡膠製品……嘶——好毒辣!」

  寧月猛然間抬起頭,眼神中閃過嚇人的寒光。一絲驚恐劃過他的臉盤就算和寧月相處時間最長的余浪都沒有見過寧月露出恐懼的表情。

  「公子,你猜到什麼了?」紅霞好奇地問道,當她聽到十二樓舉著白布就能安然無恙地從中山頂上跳下已經雙眼放光了,聽到寧月的解釋,心底瞬間明悟對寧月更加地好奇更加地崇拜。

  紅霞心靈手巧而且對於機關術數研究頗深,但她所會的這些與寧月這兩天展現的起來卻如此的微不足道,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井底之蛙。

  為什麼別人做的翅膀只會摔死而寧月設計的就能飛?為什麼他知道怎樣從萬丈深淵跳下來不死?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透露著學問,而這些學問是聖人之言中無法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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