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4:15
第一百六十章 我來報案

  「那些哪裡是白布啊?那根本就是一張張人皮啊!」寧月說話的時候,心底一陣發顫。到底是怎樣的喪心病狂才能做到這一地步,剝下屬下的整張皮做成降落傘?

  而且一個人的人皮絕對無法讓一個人平安降落。哪怕他們有武功加持也不行,要想安全著地至少三個人的皮才能保障。

  周圍一片死寂,別說幾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是沈千秋這樣的老江湖都感覺頭皮發麻。十二樓喪心病狂如斯,未戰心已怯了三分。

  昏暗的密室,哪怕點滿了燭火也給人一種陰沉恐怖氣氛。七八個怪人微微顫慄的坐在圓桌周圍,哪怕平常再怎麼張狂放浪此刻的他們卻老實的像一個個乖寶寶一般。

  只因為在圓桌的正東坐著戴著金色面具的樓主。十二樓主,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的武功奇高喜怒無常。

  曾經有人質疑過樓主的權威,在開會的時候多笑了一聲。後來那個人再也沒法笑了,因為他的整張臉皮被樓主這麼溫柔的剝下,血淋淋的臉上滴答著血,就這麼滴到會議結束。

  所以無論平時什麼樣的性格,無論往日作風多麼天王老子。在樓主面前就要收斂的跟孫子一樣,不,應該比孫子還要老實!

  會議已經開始一個時辰了,但樓主依舊一句話都沒說,在場的七八個怪人也不敢吭一聲。這樣的死寂,似乎會一直這麼持續下去,除了火苗辟啪的聲音,這裡比墳場還要安靜。

  突然,樓主輕輕的抬起了手,緩緩的在身前支起,莫名冷冽的眼神掃過在座的所有人。每一個被掃過的人都不由的低下了頭,將自己的眼神埋的更深。

  「轉輪王死了!」

  這是樓主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將在場壓抑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轉輪王是十二樓之中最為特殊的一個,他是唯一一個不是樓主招收進來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對樓主負責的人。

  「以轉輪王的武功……江南道……誰能殺得了他?」一個聲音微弱的響起,卻也打破了氣氛的死寂。

  「性命銘牌已碎,他確實死了!他死不要緊,但都督的計劃不容有失,沈金遺寶我們必須取到!如今我們隻拿到了五千石火藥,何工,你曾在天工閣任職,五千石火藥能不能炸開白屏山?」

  「不行!當初我提出一萬石火藥已經是最低的限額了。少於一萬石就有可能炸不開,如今只有五千石除非……」

  「除非什麼?」樓主的眼神一寒,如兩個探照燈直射何工的眼眸。

  「除非能將火藥埋進白屏山內部。但這樣一來需要挖開白屏山,不說我們能不能做到,就是耗時也很久遠。夜長夢多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夠……」

  「樓主,江南道武林盟的高手已經被我們傷了命門,沒個十年八年他們別想恢復過來。我們完全可以慢慢挖開白屏山……」

  「糊塗!」樓主冷喝一聲嚇得那人頓時脖子一縮。

  「江南道武林盟難道真的就這麼幾個人麼?不說那些獨行俠,就是八大門派的底蘊豈是表面展現出來的這些?

  八派掌門雖然被我們傷了,但他們實力也未必就真的傷筋動骨。否則,我們早就將八大門派的宗門夷為平地了。我們隱匿不出還好,一旦大張旗鼓的挖掘白屏山,必會逼得他們放手一搏。到時候群起攻之就算沒有高手我們也很難抵擋得住。更何況……我們快瞞不住了……已經有點風聲傳進京城,都督那裡已經快蓋不住了!」

  十二樓主的顧慮自然是有道理的,八大門派每派弟子都不少於一千。再加上江南武林人士,集結個兩三萬人不在話下。這麼多人一溜煙的攻過來,就算十二樓主武功通天也未必頂得住。而且寧月當初一招琴心劍魄讓十二樓主異常忌憚,雖然知道那一招是寧月強行施展,但威力絕不容小覷。

  「樓主……」在怪人中間,一個長的圓圓胖胖就像一尊佛像的中年胖子突然猶豫地開口了,「幾日前,有人到我的萬寶樓當了一批東西。經屬下鑒定,這批寶物應該出土於……昭和陵」

  「萬富,我們在討論怎麼炸開白屏山,你扯寶物幹嘛?誰不知道你的萬寶樓日進斗金?」一個高瘦的怪人冷冷地喝道。

  「等等!」何工突然打斷了那人的話眼睛頓時閃過兩道精芒,「昭和陵?相傳當年昭和王將陵墓建於三月山體之間,在下葬之後不久地龍翻滾整個陵墓被壓於山體之中。除非挖開山體,否者絕無可能盜出其中的寶物。那個當寶的人是誰?」

  「屬下當初也很是疑惑,所以命人去追查了那人的身份。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五年前消失江湖的穿山鼠韓章。

  當年穿山鼠因獨步天下的土遁術揚名江湖,他的土遁術之高妙,遠超轉輪王那半吊子。如果請他掘開白屏山應該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吧?」

  「好!他在哪?」露出雙眼頓時射出驚喜的精芒,就連原本陰鬱的氣氛也在瞬間一掃而空。整個密室頓時變得亮堂了起來,而十二樓各樓主也不由的舒出了長長一口氣。

  樓主展現出來的氣勢太甚,幾乎壓著他們喘不過氣,而陰鬱一掃而空他們心底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

  「那天他當了寶之後就直奔牡丹閣,幾天來一直沉溺在溫柔鄉之中。由此看來,此人也是貪花好色之輩,我們用財色誘之請他出手應該不難!」

  赤炎丹的效果是顯著的,後天境界只需一個晚上就能將暗傷治癒大半。但對於先天境界來說,這個效果就打了太多的折扣。

  雖然對沈千秋他們來說,這赤炎丹幾乎已經算是神丹妙藥了。可過了七天,他們被點破的命門依舊沒有修補完成。

  命門修補完成之前不宜動武,否者傷勢疊加今生再無痊癒的可能。所以在他們傷勢未痊癒之前,寧月絕不願他們再出手。

  可是,時間不等人。余浪這次又帶回了一個滅頂性的消息,十二樓的人在五天前把韓章請走了,現在連余浪也找不到韓章。

  寧月不是天工閣的人,但他是後世的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爆破開一個山體從內部爆破的效果最佳。五千石火藥要炸開白屏山唯有從內部炸開,而韓章的失蹤似乎也印證了寧月最壞的猜測。

  「盟主,讓老朽出手吧!」沈千秋從調息中醒來緩緩地睜開眼睛,「江南道的劫難引我沈府而起,就讓老朽出手彌補我犯下的過錯!」

  「不行!」寧月想都不想地打斷了沈千秋的話,「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有心算無心之下沈府被他們算計也在情理之中。伯父是江南道武林的擎天玉柱,只有你傷勢痊癒功力盡復才能穩住江南道武林。再說了……你們既然承認我這個盟主,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浪貨,我們走!」

  「去哪?」余浪收起笑容,因為從寧月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凝重,也聞到了決戰的味道。雖然余浪知道很多寧月的計劃,但有些計劃恐怕也只有寧月自己知道。

  這幾天寧月一直拿著算籌計算著,以余浪對他的瞭解寧月絕對在實行一個龐大驚險的計劃,因為這是余浪第一次見到寧月那麼的猶豫。

  「天幕府!能對付得了十二樓主的,也只有他了。」寧月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掙扎,但依舊堅定地吐出這句話。

  從寧月的眼神上看,余浪明顯感受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壓迫,但卻只帶著自己出來又讓余浪有些摸不著頭腦。無論如何,江南道武林盟的實力不弱。

  四公子除了沈青和鶴蘭山傷勢未癒之外,葉尋花和余浪依舊有著先天中層的實力,再加上千暮雪的三個侍女修為也是不俗。而八大門派後輩之中,先天高手也能湊個五人。這樣的陣仗直接對抗十二樓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余浪看著身邊沉默的寧月默默的搖了搖頭,寧月雖然智計過人但少了江湖人的熱血衝勁。很多事做的太保守,他們現在完全有一戰之力卻還要去天幕府拉救兵?情況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候,十二樓隨時有可能引爆火藥。在余浪想來,現在就該直接趕往鏡湖放手一搏。

  天幕結界不知何時已經被撤去,看到這一幕寧月的眉頭微微皺起,那雙閃爍的眼眸之中彷彿藏著無數心事。

  「來者止步,天幕府重地閒雜人等不可亂闖!」

  又聽到了這一句呼喝,上一次寧月是以捕快的身份前來報到。但現在,他的確算得上閒雜人等。

  「我來報案!」寧月冷著臉喝道,眼前的銅牌捕快明顯微微一顫。雖然寧月離開了天幕府,但他的凶名似乎依舊在天幕府流傳。

  「寧……寧月……你……你已經不是天幕府捕快了……你來做什麼?」

  「你耳朵聾了麼還是我剛才沒說清楚?我來報案!」寧月眼睛一瞪,頓時嚇得那個銅牌捕快驚恐的倒退了幾步。在精神識海中被虐了多次,那種萬劍穿心的痛苦似乎真的銘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原則上來說,為了防止天幕府與江湖武林的糾紛,天幕府不接受武林人士報案。除非武林人士願意在天幕府登記造冊,自願接受天幕府管轄。你是從天幕府出來的,這個規矩應該懂!我說的對麼?寧盟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43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決戰前夕

  隨著聲音落地,金餘同不知何時突然之間出現在天幕府六扇門之外。而金餘同的身後,也站著十幾個一臉肅穆的捕快。

  每一個都一臉嚴肅,每一個寧月從未見過,而每一個都激盪這先天境界的威壓。寧月疑惑的掃過金餘同身後的捕快,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添新人了?」

  「江南道天幕府是大周十二總部之一,中州總府自然會第一時間補足空虛。還有,我收了你的令牌讓底下人誤會了我的意思。對你的通緝令我已撤回,沒什麼事,寧盟主還是回去吧!」

  「十二樓殺了高巡撫一家滿門,我記得你說過,天幕府會剷除十二樓。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難道不該聯手禦敵?」

  「哈哈哈……寧盟主倒是好算盤!可惜,我更喜歡看江南武林盟和十二樓廝殺,最後由天幕府出面收拾殘局。我可以等的,不心急!」金餘同戲謔的眼神如毒刺一般直刺寧月的心臟,天幕府一向是替武林擦屁股的。但有時候何嘗不是坐山觀虎鬥?

  「金總捕也是好算盤,天幕府不介入江湖武林紛爭,這規矩我自然懂。但這個案我必須報,天幕府也必須接!」寧月收起笑臉直視金餘同的眼眸,「天幕府授命皇權,維護一方治安穩定。如果有人欲掘開白屏山引鏡湖之水倒灌江南,天幕府管不管?」

  金餘同的臉色猛然大變,眼神中射出兩道犀利的精芒。審視著寧月許久,金餘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寧盟主當了江南道武林盟沒多久,這吹起牛來也直破天際了?掘開白屏山?這種異想天開的事你也敢說?」

  「想知道高靜鳴巡撫為何被殺麼?想知道他在白沙堂扣下十二樓一萬石什麼東西麼?」寧月淡淡地問道,每一個問題幾乎都是一個巴掌抽在金餘同的臉上。這些問題,他們調查了三個月卻一無所知一無所獲。

  「這是我們天幕府的事,與你無關!」冷冷地,金餘同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告訴你,夾帶在十萬石糧食裡的東西是火藥,只有京城天工閣才有的火藥。整整一萬石,足以開山碎石,足以炸開白屏山,足以讓江南道化為澤國,足以讓江南道平添數百萬冤魂!我問你,這事天幕府管不管?」

  每一個字彷彿重錘敲在金餘同的心上,每一句話讓金餘同的臉色變白了幾分。寧月掃過金餘同,掃過他身後十幾個天幕府捕快的臉。除了金餘同臉色蒼白之外那些新來的倒是好定力竟然一臉平和。

  「你所言可真?」過了半響,金餘同的才語氣顫抖地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那一萬石火藥被我找到了,我當然知道。可惜我卻只能保住其中的一半,另一半依舊落在了十二樓的手裡。而現在,他們已經挖開了白屏山也許馬上,他們就會點燃火藥。

  江南道武林盟高手盡失,只有寥寥幾人還能與十二樓周旋,十二樓主修為通天能與之交手的整個江南道只剩你了。」寧月的語氣很低沉,幾乎已經算是哀求,但金餘同卻還在猶豫掙扎。

  「沈千秋呢?」過了半響,金餘同才淡漠的開了口,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光。

  「你到現在還不信?」寧月胸口一悶頓時有種要吐血的衝動。

  「自始自終都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你說十二樓要炸開白屏山?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說十二樓往江南道偷運的是火藥?他們有什麼本事能從守衛森嚴的天工閣運出這麼多火藥?

  你說的一切只是你說的,你說你見過被扣下的火藥但我卻沒見過,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為了拖天幕府下水?替你們解決十二樓報仇雪恨?」

  金餘同的話令一邊的余浪也氣得幾欲吐血,這是得多古板多不懂變通的人才能這麼的頑固不化?你跟著咱去看一眼會死啊?

  「師弟,別求他了!十二樓的人我們解決,我就不行,憑我們幾個聯手還打不過一個十二樓主?」

  寧月不為所動,眼神平靜的看著金餘同,「總捕,你忘了創雲別院的那一場大火?為什麼埋在地下的火油會被瞬間點燃?那不是火藥,還有什麼?」

  「但我依舊不信十二樓能從天工閣偷運出這麼多的火藥,中州天幕府不是吃乾飯的,鏡天府也不是吃乾飯的。寧月,你把天幕府想的太簡單,也別把我想的太簡單!」

  「你要怎麼樣才信?」寧月的耐心幾乎要被消磨乾淨,眼眸中漸漸的充血,一身血煞之氣彷彿滾滾煙塵。

  「我要見沈千秋!」金餘同突然說出了讓寧月兩人異常詫異的話。

  「為什麼?」

  「因為你寧月詭計多端謊話連篇,但沈千秋卻是一生重諾從未騙人!如果江南武林中有誰說的話可信的話,我也隻信他!」

  「他在金陵城外一去一回至少一個時辰,而十二樓隨時有可能炸開白屏山,我們哪有這麼多時間?」寧月頓時暴怒,「去不去?不去拉倒?」

  「去!」金餘同突然改口,改口的讓寧月一時間無法適從,「但只能我一個人去,在無法確認你說的話是否屬實之前,天幕府不會介入。如果十二樓正如你說的那樣,不需要你說我天幕府自然會出手。但要是不是……我必對你發佈九州通緝之令!」

  九州通緝為天幕府最高通緝令,無論誰被九州通緝都會無容身之地。一個地方的天幕府也許不強,但如果九州天幕府群起而攻之的話,天下間沒有哪個勢力頂得住。

  寧月這次來請的並不是天幕府,先天高手江南道武林盟並不缺。唯一欠缺的只是一個可以拖住十二樓樓主的高手。只要金餘同願意,寧月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快點吧,十二樓都快炸開白屏山了——」余浪剛聽到金餘同同意頓時焦急的催促道。

  余浪這麼急並不僅僅是因為江南道危在旦夕,最為主要的還是因為韓章。韓章是他的朋友,而是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的朋友。

  韓章此人亦正亦邪,雖然性格堅毅但他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好名,好色!好色不可怕,但好名卻太可怕了。

  因為名聲,韓章不惜與自己決裂。也因為名聲,韓章助紂為虐成為十二樓的刀子。天底下能快速在山間打洞的只有他,寧月推算出五千石火藥要想炸開白屏山只能從內部爆破的時候,余浪就知道要壞。

  可惜當他趕到牡丹閣的時候,韓章已經離開了。用盡了所有的線索都無法查到韓章下落的時候,余浪終於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經踏上了那條不歸路。

  鏡湖水依舊明鏡,照印著藍天白雲。今天風和日麗,但鏡湖之中卻不見一個前來遊湖的船帆。這些天的風起雲湧使得整個金陵城異常的壓抑,天幕府封鎖了金陵出入通道也讓金陵城的平民百姓只能閉門不出。

  突然之間,一葉孤帆化作離弦的箭矢在鏡湖水面上急速的飛馳。沒有馬達,沒有船槳,但帆船的速度卻超出了世上任何一匹駿馬,甚至快過了鴻雁。

  突然,帆船急停,幾乎毫無徵兆的就地停止。從極快到靜止,如同違反了物理規律一般斷片時間。金餘同傲立的船頭,眼神犀利的掃過依舊風平浪靜的鏡湖和眼前依舊古樸白屏山久久無語。

  「這就是你說的十二樓會在這裡引爆火藥?人呢?火藥呢?」金餘同的聲音很輕,也很冷,在酷熱的七月天卻帶來了臘月的嚴寒。

  「余浪!」寧月沒有回答金餘同的話,而是突然大喝一聲。在寧月聲音落地的瞬間,余浪已然飛身而起。腳尖輕點,一掌向不遠處的白屏山壁拍去。

  「轟——」水花四濺,十幾道黑衣身影從水面之中激射而出,如星芒的暗器鋪天蓋地的打來。

  余浪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而他的掌力也正向白屏山脈激盪而去。要想自保除非收回掌力反彈射來的暗器,否則必定被漫天的暗器擊中。

  舊力剛去,新力未升,就連使用先天護體罡氣的時機都沒有。但余浪依舊不為所動,在暗器即將臨身的時候。又是一道水浪激射而出彷彿被賦予生命一般將余浪頭頂的暗器席捲。

  「轟——」眼前的視野一陣沸騰,在余浪的掌力攻擊下,白屏山的山崖彷彿陷入了黑洞漩渦一般扭曲眨眼間露出了原本的樣貌。

  一個漆黑的山洞在白屏山崖上顯現,大約三尺來寬只能容納一人進出。余浪的身形翻轉,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身形再次折返直向山洞射去。

  「嗤嗤嗤——」犀利的破空聲響起,寧月瞬間灑出漫天星芒。十幾名殺手在空中連閃避的動作都沒做出就如被打落的飛雁下餃子一般落入鏡湖之中。

  余浪的輕功終於展現出驚世駭俗的境界,寧月的咫尺天涯只能閃爍十丈,而余浪的卻可以一去三十丈。幾乎破開了時間一般,身影已經來到了山洞的洞口。

  「噗——」突然之間,一擊重錘毫無預兆敲打在余浪的胸口。身形急飛,以急快的速度倒飛而去。而此刻的余浪也終於看清了攻擊自己的是什麼。

  一個人卻偽裝成了一塊崖壁,偏偏卻能與周圍的顏色形狀融為一爐。就算眼睛再犀利,也休想分辨出分毫。在余浪即將衝進山洞的時刻,那人一拳將余浪打得倒飛而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44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為什麼是你?

  「噗通——」水花激盪,余浪狼狽的落入水中。但下一瞬間,彷彿就像被丟入油鍋裡的魚一般瞬間彈起,腳尖輕點踩著水面急速地倒退。

  「韓章,果然是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余浪看著來人瞬間雙眼通紅激動地喝道。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韓章滿臉的絡腮鬍子帶著一些放蕩不羈的笑容,腰間一柄怪異的太刀也如余浪一般站在水面之上。

  「轟——」寧月的身形突然飛身而起,十數把飛刀如閃電般激射而出打入水底。尖銳的破水之聲彷彿子彈出膛的嘯聲。

  寧月的身影在空中翻轉,尚未落下腳下的水面已然被蕩漾的血染紅了一大片。身形彷彿一片鴻毛落在水面上,寧月卻一臉凝重的看著站在船頭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金餘同。

  金餘同懷抱雙手,傲然的立在帆船的船頭,眼睛冷冷的盯著站在水面上的寧月。眼神莫名的複雜,彷彿有無數的話要說,卻又無從說起。

  寧月的眼神很冷,一縷清風輕輕吹過吹皺了湖水也起了寧月的髮絲。髮絲垂下,遮住了寧月的眼簾。鏡湖水下,再次躍出十幾個黑衣蒙面的殺手,在水浪之中翻騰整齊的落到帆船之上。殺手沒有攻擊,安靜的彷彿死人,就這麼齊齊的站在金餘同身後。

  「是你?」寧月終於從蠕動的嘴唇裡吐出兩個字。

  「是我!你是不是覺得知道的太晚了?」金餘同淡淡地說道,但眼底卻閃過一絲落寞的神光。金餘同沒有笑,更沒有勝利在握的驚喜,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莫名的疲憊。

  「火藥都埋好了麼?」金餘同這句話並不是對寧月說的,而是對著身邊與余浪對峙的韓章說的。韓章的靈壓瘋狂地湧動,周圍的水面如噴泉一般激射出一圈水浪,彷彿一尊水做的蓮台。

  「當然,昨天就已經佈置妥當……」

  韓章的話讓余浪僅存的僥倖破碎,眼孔猛的放大,就連腳下的水面也在剎那間激盪出散亂的瀲漓。

  「你……你真的……這麼做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江南道會死多少人?」余浪瞪著通紅的眼睛咆哮,他不敢相信,他的朋友會助紂為虐,他更不相信韓章會成為十二樓的幫兇。

  「江南道死多少人……關我什麼事?」韓章的語氣很輕鬆,臉上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彷彿江南道數百萬百姓的死活真的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般。

  「為什麼……」余浪眼神茫然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韓章麼?這還是他瞭解的韓章麼?

  「為什麼?因為不甘心!」韓章突然收起了笑臉,眼神化作利劍直刺余浪的眼眸,「我們一起跌入懸崖,我們一起得到了秘籍。你資質好,可以修煉天涯月。而我,卻只能練這個打洞的功夫。

  你是人人稱讚的飛天鼠,我是人人喊打的穿山鼠。憑什麼?我韓章憑什麼不能成為江湖稱道的英雄?每一次都是我做襯托來助你揚名,每一次都是你名利雙收我得到了什麼?

  你說過,等我們揚名江湖之後就可以發動整個江湖勢力去找大姐。你找了麼?你沉浸在名聲之中滿世界的找流雲字帖,而我,為了尋找大姐的下落不惜遠渡海外。你余浪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混蛋,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可是你也不能害死江南道數百萬無辜的人啊——」余浪的臉色隨著韓章的話漸漸變得漆黑,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有些失落又有些懊悔。

  「十二樓很強大,他的背後更強大。與其把希望寄托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身上,還不如相信十二樓……」

  余浪沉默了,韓章的話讓他無力反駁。但無力反駁不代表認可。一抹殺意閃過眼底,余浪的氣勢終於在這一刻沸騰。

  時間彷彿在寧月與金餘同之間定格,並不是是說寧月多麼不能接受天幕府出現叛徒出現奸細。他無法接受的是,金餘同身為金牌捕頭,一個直接對皇上負責的封疆大吏,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能讓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為犬馬?

  「天幕府開創三百年,雖然底蘊深厚卻人才不顯,哪怕歷代君王倍加重視但卻毫無起色。直到五十年前天幕府與江湖武林決裂之後備受打壓,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踴躍出無數人才。

  五十年前動亂結束我便加入了天幕府,我經歷了那段被江湖武林群起而攻之的歲月,所以我明白一個人才對於天幕府來說多麼的重要。

  你是我這五十年來見到的最天才的人物,如果你不多管閒事,如果你老老實實的做你身為天幕府捕快的本分。我真的不忍心殺你!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身為捕快的本分?你這個天幕府的叛徒有什麼資格說這話?為了沈金遺寶,你不惜要炸開白屏山引鏡湖水倒灌江南道,千里澤國屍橫遍野,這樣的行徑卻說我多管閒事?」

  「誰跟你說炸開白屏山會引鏡湖水倒灌江南道?」金餘同的臉突然變得無比的猙獰,咬牙切齒地暴吼打斷了寧月的話。

  「白屏山底儘是地底溶洞,就算炸開白屏山,鏡湖之水只會流入地底根本不可能倒灌江南道。高靜鳴那老頑固明知道這些也要多管閒事,所以他死了!現在又來一個你,為什麼你們要多管閒事?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要趕著來送死?」金餘同的聲音很輕,從他的語氣中寧月聽到了濃濃的惋惜。

  「呵?怪我咯?」寧月頓時被金餘同的話氣笑了,「是你親手把我從蘇州府調到金陵,是你佈局讓我一點點的接觸這件案子,是你一步一步引導我揭開真相。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怪來怪去也沒什麼意義。無非是成王敗寇!」說著,身上的氣勢猛然間升騰,一道靈力之柱直插雲頂攪動天地。

  琴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寧月的手上,古樸而精巧。琴聲悠悠,彷彿溪水的歡騰。無數水花歡歌雀躍,在寧月的周圍群龍戲舞。

  「成王敗寇?有道理!」金餘同淡漠地點了點頭,一道靈壓鋪天蓋地彷彿江河滔滔。萬里無雲的天空剎那間風起雲湧,無盡的氣旋流轉天地之間。

  「從你踏入金陵的一天開始,你的一舉一動就在我的手掌之間。你得到的每一個線索都是我給的,你看到的每一個真相都是我告訴你的。你如何贏?如今的你,不過是垂死的掙扎而已。

  江南道武林盟的人應該在般若山的山體之中吧?瓊星早就將這個發現告訴了我,只不過太過久遠我沒有想起而已。

  剛才被你一句話點醒,十二樓的高手已經在我們出發的時候趕往般若山,沈千秋和江南八大派的人會被盡數被剿滅。你沒有機會了,你不可能有機會的!」

  「是麼?」一縷清風吹過寧月的臉頰,將遮住眼睛的劉海吹起。金餘同終於看到了寧月的眼神,但他卻沒有看到一絲的驚慌一點的錯愕。

  一股淡淡的不安襲上金餘同的心,可他不明白那種不安來自何處。心思流轉,剎那間堅定了自己的心。寧月從來到金陵開始就一直按照著自己的劇本在表演。雖然有些變故但卻依舊沒有跳出自己的掌心。寧月不可能翻牌,不可能贏!

  「就算炸開白屏山,鏡湖水不會倒灌江南。但你依舊罪無可恕!從天工閣偷運一萬石火藥來江南已經是滔天大罪,滅殺朝廷命官滿門更是罪大惡極。你為了抹除罪證線索,殺人無數血染江河簡直十惡不赦!

  高巡撫奉天命巡視江州有何錯?江南道天幕府又何辜?你為了滿足一己私慾,妄造了這麼多的殺戮罪孽?你還跟我談一個天幕府捕快的本分?我若不將你的罪行公諸於眾,不將你就地正法,那才是對捕快本分的褻瀆。金餘同,你還不認罪伏法!」

  「轟隆隆——」彷彿虎豹雷音,如炸雷一般炸響在金餘同的腦海。寧月的話帶著天地正氣,也帶著人間正道。彷彿言出法隨一般,金餘同的心底不由得一陣空虛。

  突然之間,閃電起舞。數道劍氣激射橫空自頭頂傾瀉而來。金餘同大驚失色,連忙一掌向頭頂的劍氣打去。劍氣消散,化為天地間的清風。但金餘同身邊的十二樓殺手就沒這麼幸運了,噴洩而下的劍氣觸著喪中者死,眨眼間死傷殆盡。

  「喀喀喀——」幾聲急促的爆裂聲,金餘同腳下的帆船也在劍氣的分割下化為碎片。在水浪激盪之間,三道飄渺的身姿緩緩落下。如鴻毛一般落在寧月的身旁與靜立在水面上的金餘同對峙。

  「是妳們?」金餘同眼神微微一縮,但也僅僅有些忌憚。千暮雪的四大侍女,哪一個不是天賦絕倫,每一個的修為都在先天境界傲視群雄。

  氣機翻騰,金餘同的氣質突然發生了改變。原本陽剛霸氣的氣勢轉瞬間化為陰寒。就連天空也彷彿塌陷了下來,氣壓凝結幾乎凝為實質。

  「錚錚錚——」琴聲破空,彷彿破開雲層的雄鷹。對金餘同的憤恨,和對於百里他們的愧疚。寧月體內流淌的血液也開始了沸騰。在沈千秋不能出手的情況下,寧月成了對戰金餘同的唯一人選。

  可是琴心劍魄只能一擊,一擊之後內力枯竭。所以寧月只有一次機會,只許勝不許敗的一次機會!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46
第一百六十三章 翻雲覆雨

  「轟——」在金餘同氣勢累計到頂端,在金餘同正欲出手一舉擊殺寧月一行人的剎那之間。遠處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雷。

  雷聲陣陣,如滾動的車輪一浪連著一浪。腳下的鏡湖也在聲浪中微微搖曳,而金餘同錯愕的表情卻定格在了臉上。

  那聲音很遠,至少也隔著十里距離。但就算隔著這麼遠,聲勢動靜卻依舊如此的攝人心魄。就算雷聲,也可能這麼的巨大,只有雷暴的聲響才能帶著如此強烈的煌煌天威。

  「這是什麼?」金餘同茫然地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動靜和寧月脫不了關係。

  「般若山……塌了!」寧月淡淡地說道,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被金餘同的氣勢招引來的雲層突然的裂開了一絲細縫。一道金色的陽光從雲層中灑落,照在寧月的臉上。

  「般若山?塌了?怎麼塌的?怎麼可能……塌了?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你……到底做了什麼?」突然,金餘同凶厲的轉過臉,那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邊與余浪對峙的韓章。

  「是你?」

  一道劍光憑空出現,彷彿跨越了時間長河。在視線定格的瞬間,劍光已經從韓章的身上穿透而過。那一劍,帶著金餘同無窮的怒火,那一劍無法抵擋。

  「不要——」眼前的一幕彷彿擊碎了余浪的心,眼眶欲裂的瞬間,眼角的清淚已然滴落。視野定格在一劍穿胸的那一刻,也定格在韓章茫然的眼神之中。

  「噗——」韓章的身體爆碎,化成漫天的水霧。水花飛舞,如雨點一般打落鏡湖。

  「額?」余浪的瞳孔猛然一縮,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迷茫。爆碎的身體顯然不是韓章,眼前的人只是水化成的虛影。

  「哎呀,余浪你哭了啊?原來老子在你心裡這麼重要?」韓章的聲音在余浪的耳邊響起。在余浪的身後。突然緩緩地升起一個水柱,水柱流淌,現出了藏在水柱中間的韓章。

  「那只是老子的水分身而已!」

  「混蛋,你耍我?等完事之後你別跑。」余浪嘴裡雖然說得凶狠,但眼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韓章還是韓章,自始自終都沒有變。

  「你們……在般若山體內事先埋了火藥?你們早就知道我的人會去?你們……」金餘同似乎在詢問寧月,但又似乎在詢問自己。他想不明白,所有的計劃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到底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從贏家成了輸家。

  「咯咯咯……好玩,有趣!」瑩瑩突然之間笑了,清脆的笑聲彷彿鈴音一般悅耳,「你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以你以為寧公子已經落進了你的圈套。但你在做圈套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原本就在寧公子的圈套之中?哎呀,頭好暈,我都快被繞暈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余浪突然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寧月不會這麼簡單……哈哈哈……金餘同,你這次可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你把寧月從蘇州調來就是為了讓寧月幫你找出被高巡撫藏起來的火藥,可沒想到自己請來的是一尊瘟神啊!

  你以為寧月一直在你的手心裡蹦躂,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也在寧月的手心裡蹦躂!哈哈哈……在寧月挖的坑裡挖坑,等著我們跳?你真人才啊!」

  余浪的話彷彿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抽的金餘同滿倆生疼。金餘同只感覺腦海裡千軍萬馬在奔騰,只感覺滿腦子的圈圈在不斷的旋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十萬個為什麼策馬揚鞭。腳下一陣踉蹌,金餘同不禁悶哼一聲倒退了一步。血紅的眼眸冷冷的盯著寧月,彷彿地獄裡爬出來嗜人的魔鬼。

  「從我到金陵開始,我的每一步動作都在你的監視之下。我的每一個發現都是你有意無意的引導,我就像一隻蟲子在你的掌心蹦躂。不得不說,你果然老奸巨猾!但是,你哪來的自信可以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

  「不可能,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自始自終我都在幕後,我從來沒做過什麼,我不可能留下破綻……」

  「就是因為你做得太少了!」寧月突然打斷了金餘同的話,手指微微勾起,琴弦被緊緊地繃緊。全身的氣勢猛然間升騰直上雲霄。

  天空的雲層急速的翻轉,風聲呼嘯彷彿流淌的江河。嗚嗚的風聲即是寧月的氣場,也是琴心劍魄引動天地感應匯聚的天地靈氣。

  「高巡撫滿門被殺,別說朝野震動,就連水花都沒有濺出一點。江南道上至各府府台,下至鄉野百姓竟然對此一無所知?堂堂朝廷三品大員竟然死的如此默默無聞,這合理麼?

  以前我也只是有所懷疑,直到十天前,你命天幕府封鎖金陵城。那個時侯我才真正的確定——你有問題!試問江南道能將這件消息封鎖的如此密不透風的,除了你金陵總捕金餘同還有誰?」

  寧月一口氣說出這一番話,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眼神中的火焰漸漸斂去,微微閉上眼睛就像聆聽風的呼吸。

  「現在想來,你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但因為你天幕府江南總捕,所以我給忽略了。我實在不敢想像,像你這樣的封疆大吏,竟然會是十二樓的樓主!我也不敢相信,金陵總部竟然是十二樓的總部所在。

  高巡撫的密折為什麼要交給血手大人而不願意交給你?為什麼江南道已經有了你這個金牌捕頭,蘇州俯捕於百里會聽命於血手大人。恐怕不只是高巡撫知道你有問題,就連血手大人也早就注意到你了吧?

  為了你的計劃,你不惜讓江南道天幕府高手盡失。為了你的計劃,你早早的在金陵沈府埋下釘子覆滅江南道武林高手,你端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

  你知不知道,我在這段時間廢了多少腦細胞,花費了多大的心力才給你下了這個套。你想用火藥炸開白屏山,我就讓你自食其果。我還第一次這麼認真對待一個對手,也是第一次被人玩的這麼狠!」

  「噗——」一口鮮血噴出,金餘同腳下再次踉蹌。水波震盪,鏡湖之水也在剎那間為之沸騰。

  「迎風一刀斬——」一聲高呼,一刀刀光突然間的炸亮。刀氣劈開了鏡湖,彷彿要避開這片天地。扶桑刀法,窮其一生只為一招,乃破釜沉舟你死我亡的絕殺一招。

  韓章不知道在扶桑遇到了什麼奇遇,在突然的刀光之中,一絲天人合一的氣勢隱隱乍現。在金餘同心神受創的剎那之間,刀光帶著斬斷山岳的氣勢已然臨頭。

  「混賬——」金餘同眼眶欲裂,暴喝的同時手中的劍光也在剎那間閃現。劍光如月,炫彩奪魄。在刀氣臨頭的瞬間一舉撞向韓章的刀氣。

  「轟——」水花四濺,如萬箭齊發,將整片鏡湖化成波濤洶湧的大海。

  「噗——」韓章口噴鮮血倒飛而去,而金餘同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嗤——」炸開的水霧剎那間化成漫天的水汽。金餘同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芍藥三女的攻擊已然臨頭。三女每一個都是先天高手,就算最弱的瑩瑩也是中位先天。三人合力,其威力豈是一般?

  「找死——」金餘同再次暴喝,無數劍光彷彿萬劍齊發向天空的三女射去。

  「轟——」激盪的水汽剎那間消散於無形。強大的爆炸引起天地的震動,三女的身影彷彿翩翩蝴蝶一般向四周倒飛而去。

  髮髻散落,金餘同的頭髮在剎那間變得全白。隨風飄揚的髮絲顯得如此的狼狽。就算身上黑色的飛魚服,也破開了一個大洞。可惜,金餘同畢竟踏出天人合一至關重要一步的高手。三女的攻擊雖然強悍,卻依舊未能傷他分毫。

  「錚——」

  一道音波響徹天地,彷彿來自於九霄之外又如同風嘯在耳邊刮過。在兩撥攻擊的過後,寧月的琴聲終於響起。

  天地席捲,狂風大作。吹散了天空的雲層,吹走了所有的陰霾。鏡湖之水,突然捲起十丈大浪。如萬馬奔騰,帶著千鈞的氣勢向金餘同沖刷而去。

  「嗤——」金餘同突然渾身一顫,手中的劍彷彿融化的冰化作銀色的劍芒與手臂融為一體。對寧月的一劍,他不敢有一絲的放鬆,見識過寧月琴心劍魄的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接下。

  突然間,水浪分開兩邊,就像令行禁止的軍隊一分為二。原本無形的劍氣,卻因扭曲了空間而顯現。劍氣急劇的凝華,帶著斬斷時空的偉力彷彿法則跟隨,輕而易舉的破開了金餘同的劍光封鎖眨眼間來到金餘同的身前。

  「啵——」一聲漏氣的聲音響起,就像給這絢麗的樂章敲下最後的音符。時間為之定格,空間為之塌陷。金餘同伸直的手臂急劇的扭曲,就像深陷時空漩渦一般。

  空間凝結,奔騰的水花在空中停滯。又像細沙沿著玻璃滑落,水花化沙,魚蝦化沙,就連空間也化成了沙碩滑落。

  「崩——」一根琴弦崩斷,寧月突然眉頭一皺,剎那間臉色變得如雪花一般慘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47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是誰

  「噗——」血染衣襟,雪白的胸口處,一團血污如此的刺眼。

  「公子!」芍藥緊張地叫道,身形閃爍眨眼間來到寧月的身後將他扶住。

  「無礙的!」寧月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疲憊。這一道琴心劍魄雖然沒有那天的願力加持,但威力絕對不容小覷。即使琴弦崩斷,劍氣依舊如時空之刃沖刷著金餘同的劍芒。

  「轟——」一道極致昇華的劍光炸亮,彷彿艷陽墜落鏡湖。無窮的湖水沸騰翻滾,從未減少的鏡湖水位突然間下沉了三尺有餘。

  「轟——」水波蕩漾,捲起十丈潮汐向寧月一行人覆蓋而來。數到劍光突然間的升起,斬向迎頭蓋來的水浪。如滾滾城牆一般的浪花被劍光斬開,化成數節從寧月等人的身邊擦肩而過向遠處的鏡湖水岸奔騰而去。

  「哈哈哈……」一陣癲狂的笑聲響徹天地,聲浪如滾滾水浪卻比水浪更加的奪魄驚魂。當鏡湖之水再次回歸平靜的時候,一個襤僂的身影彷彿傲然天地唯一的身姿。

  金餘同很狼狽,甚至比寧月狼狽十倍百倍。但金餘同卻在笑,笑得如此的得意如此的撕心裂肺。彷彿要將心底的鬱悶全部隨著笑聲傾瀉而出,彷彿要把這個世界都留在笑聲之內。

  他的劍已經消失,就連握劍的手也消失不見。但金餘同卻活了下來,在寧月必殺一擊之下活了下來。笑聲夾雜功力引動了天地的脈搏。在笑聲中,剛剛回歸平靜的鏡湖之水再次搖曳震盪了起來。

  「寧月,你厲害,你設的局讓我十二樓高手盡數葬身於般若山之中。你厲害,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得跳出我的掌心默默的讓我瀕臨困境。你真的厲害,一劍通神幾乎讓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千暮雪的風采。

  但是,那又怎麼樣?我最得意的不是將你玩弄於鼓掌之中,我最得意的是早早將江別雲和沈千秋算計。江別雲度不過我設的情劫所以身死道消。沈千秋發現不了我給他埋的釘子所以武功盡失。

  在這方天地之間,武功才是根本。任你在詭計多端,可你現在還能做什麼?你贏了我一招斬了我一條手臂,但你卻輸了命!你沒有了殺手鑭,你如何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一局,終究是我贏了,哈哈哈……」

  余浪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掃過寧月一眾委靡的夥伴。突然,一道精芒從眼底閃現,從未有過的嚴肅出現在了余浪的臉上。

  默默地站起身,緩緩地來到寧月的身前。這裡的人,只有他沒出過手,也只有他還保留著巔峰的戰力。

  雖然知道金餘同很可怕,雖然知道自己一定不是金餘同的對手。但這裡,他是最後的希望。想到這,余浪的臉色不再蒼白,他的雙腿不再顫抖。髮絲飛舞,將余浪放蕩不羈的笑容映襯的越發邪異。

  靈壓激盪,鼓動氣浪翻滾。一道靈力之柱突然之間沖天而起直插雲霄。氣勢越甚,余浪額頭的青筋越發地糾結。

  「嗯?」金餘同停下了腳步,就在余浪的十丈之外停下。凝重的看著余浪邪異笑容的臉龐,突然之間戲謔地一笑,「就憑你?」

  「就憑我!」

  「轟——」氣勢突然爆炸,無窮的氣壓如噴射的激流,余浪的髮絲沖天而起彷彿一根根鋼針直指蒼穹。

  「余浪,你做什麼?」韓章突然尖聲暴吼,無窮的驚慌恐懼在臉上浮現。哪怕黝黑的皮膚也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韓章,其實我一直在找大姐,我喜歡流雲字帖是因為我知道大姐喜歡。大姐最崇拜的人就是寧學士。如果大姐還活著,她一定也會如我這般。可是,我等了這麼多年……

  不是我不去找,而是我知道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何其的艱難?我們都長大了,大姐也早已變了模樣。我們滿江湖的找是沒用的。

  不過……以後找大姐的任務只能讓你這個傻子去做了。聽我一句話,有疑問,找寧月,他的腦子比你好使一百倍。」

  「混蛋,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聽不懂這些屁話!你敢死,你若敢死我必掘你的墳——」韓章暴怒,額頭的青筋竟然比余浪的更加猙獰恐怖。

  「夠了!」一聲暴喝打斷了兩個騷包的抒情,寧月嘴角直抽,恨不得一巴掌扇飛這兩個二貨。

  「余浪,你特麼什麼意思?有疑問,找寧月?你當我百度呢?要死要活的拍電影啊?給老子回來,想做烈士你還不夠格……」

  「轟——」天空的雲層突然之間翻滾。鏡湖粼粼,蕩漾起如珍珠般的水花。

  金餘同渾身一顫,臉上得意的笑容被瞬間定格,剎那間換成了一臉的驚恐,一臉的不可思議。猛然間轉過臉,望著鏡湖水岸的方向。

  一道青色的身影踏著水波緩緩地走來,每一步踩下,似乎都能讓整個鏡湖水面下沉。而每一次抬腳水面再一次升起。在他的腳下,鏡湖水面就像一張繃緊的蹦床,鬆軟卻彈力十足。

  青色的身影在水汽之間若隱若現,隨著走近,他的面容也漸漸地清晰。一身青衣,頭戴青色的文士帽,無論走路的身姿還是身上散發的氣勢都那麼的溫文爾雅。這根本不該是個武林高手,而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

  「沈千秋?你……你……你沒有破功?」金餘同驚恐地倒退一步,卻又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神中迸射出仇恨的神光。

  「這還得多謝盟主靈丹妙藥,我並未散功。」沈千秋淡雅地一笑,就像黃昏的微風那麼的輕柔。

  「我不信,我不信——」一道劍光炸亮,哪怕沒有了右手,金餘同還有左手。沒有了劍,但他可以以指代劍。

  劍光彷彿極光向沈千秋的腦門激射而去,突然間,如同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任金餘同的劍光何等的犀利,卻在沈千秋的身前三尺不得寸進分毫。

  「天人合一?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踏出這一步?你怎麼可能成為天人合一?我不信,這不可能……」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當我跌落後天的時候,我看到了先天的彼岸。這一切拜你所賜,所以我該謝謝你。但你多行不義罪無可恕,天地之間無你容身之所你可有話要說?」

  「我不信,我不信——」金餘同突然身形爆射,化作流光向遠處激射而去。望著金餘同亡命狂奔的背影,沈千秋淡淡一笑。

  「我已天人合一,接天地之力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過這片天地……」

  「等等!」在沈千秋即將出手之際,寧月突然打斷道,「我曾發過誓,我會親手為於俯捕報仇。還請沈伯父成全……」

  「盟主言重了,盟主有令,屬下自當遵命!」沈千秋微微躬身,這一次他拜的心悅誠服。沒有寧月,他們江南道武林將全軍覆沒,沒有寧月他沈千秋會是整個江南武林的罪人,沒有寧月他也不可能一舉突破桎梏成就天人合一。

  「芍藥,給我一顆回元丹!」

  「公子,回元丹雖然神異,但畢竟耗損元氣多服傷及根本……」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寧月淡淡的說道,接過芍藥的回元丹服下之後,一身氣機再次震盪天地。背起古琴,腳尖一點向金餘同的背影方向激射追去。

  金陵城依舊如黑雲壓城,而守在城門口封鎖金陵城的天幕府捕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金陵城門,進出的百姓絡繹不絕。

  突然之間,一道身影帶著狂風如呼嘯的飛燕從城門口略過向金陵城內急飛而去。

  「哇——神仙?」

  「屁,人家這叫輕功!」

  城門守衛繼續接手了城門防護,而這一次,小和如同老油條一般鄙夷的看著新來的弟兄。他卻是忘了自己當初也鬧了同樣的笑話。

  金陵城四個城門都直通金陵天幕府,無論從哪個城門進去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總部。金陵天幕府依舊如以往的巍峨,唯一詭異的是顯得如此的冷清。

  天幕府就是十二樓,如今天幕府高手盡滅於般若山,整個天幕府詭異的如空城死地。金餘同的身影翔鬼影閃爍,眨眼間的衝過天幕府匾門飛進了前院。

  舉起手中的令牌滑動符文,這是天幕府開啟天幕結界的符術。符術出處,天幕升空。只要有這一面天幕結界,金餘同就能自保無礙甚至……可以反敗為勝。

  「嗯?」金餘同的眉頭猛然間皺起,不信邪地再次滑動符文,但天幕結界卻如消失了一般沒有絲毫動靜。這是他成為天幕府總捕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別白費力氣了,我們改了天幕符文!」一個聲音突然間地響起,卻將金餘同嚇得亡魂大冒。猛然抬起頭,眼神如電直射躺在匾門之上曬太陽的神秘來客。

  那人年紀讓人捉摸不透,看著只有三十來歲,但卻有四十歲的成熟五十歲的滄桑。就這麼懶洋洋的躺著卻給人一種認真嚴謹的錯覺。兩撇鬍鬚掛在鼻下尤為扎眼,如綠豆的小眼睛卻反射著深炯的精芒。

  那人是誰?這是金餘同看到來人第一個念頭。那人出現的太神秘,也太突然。自己已經半步踏入天人合一境界,就算身受重傷也不可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得靠近。但是,他是誰?他什麼時候來的?這些問題瞬間充實著金餘同的腦袋一瞬間讓他呆立當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48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追月血手

  「閣下何人?可知擅闖天幕府的後果……」金餘同不愧在官場沉浮數十年的老人,瞬間冷靜了下來瞇著眼睛對著來人低聲喝道。

  「我?你問我?」神秘來客翻身坐起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驚詫的問道,彷彿金餘同不認識他是一講極其荒謬的事。

  綠豆一般的小眼睛微微一轉頓時露出一個恍然的笑臉,「啊……也對,似乎我真的很少露面,就算露面能看到我的不多,你不認識我也情有可原……」

  來人嘀嘀咕咕自說自話,當看到金餘同眼看就要爆發的氣勢的時候,隨手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向金餘同拋來。

  接過令牌,金餘同只是瞄了一眼瞬間就像受到了雷擊一般呆立當場。原本黝黑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瞪大的眼睛彷彿銅鈴一般。

  「追……追……」

  「跑?你跑試試看?」神秘人看著金餘同鼓動的內息瞬間猜到他想幹嘛,但他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惱怒,反而露出滿臉期待的興奮。

  「追……追月大人……屬下……屬下不敢……」金餘同說完這句話,好似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落寞了下來,放棄了反抗,放棄了最後一絲逃命的渴望。

  四大神捕追月,那雙腿就是江湖武林的噩夢。天底下從來沒有人躲過他的追蹤,也沒有人能從追月眼前逃跑。只要追月想抓的人,就從來沒有例外過。

  金餘同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一個名字面前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但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才知道,追月的名字真的可以嚇得他雙腿彷彿樁子一般牢牢的定在地上。

  「滴答——滴答——」輕微的滴水聲響起,雖然如此的輕,如此的遠,但金餘同還是聽見了。僵硬的轉過頭,僅僅看了一眼就再一次亡魂大冒。

  見到追月,他失去了逃跑的勇氣。但見到那個從天幕府緩緩走出的人,他連活著的勇氣都喪失的一乾二淨。這時候金餘同才想起追月剛才說的我們而不是我!

  來人是個把臉頰都練成了肌肉的人,看著四十來歲但對於身懷高深武功的人來說,年齡根本無法從外貌來判斷。

  他一身黑色的飛魚服,但卻少了兩隻衣袖。飛魚服就像一件馬甲套在來人的身上。裸露著兩條臂膀,手臂均勻細膩,肌膚如雪。

  但此刻,他的兩條手臂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紅色的手臂上不斷的滴著鮮血在地上炸出鮮艷的血花。

  追月千里緝捕令人膽寒,而血手無情出手必殺讓人聞風喪膽。追月來了,朝廷看在金餘同以往的功績上也許會讓他在天牢度過餘生。但血手來了,金餘同除了一個死再無他路。

  「金餘同,你還有什麼交代的麼?」血手靜靜地來到金餘同的身前,眼神中很平和,沒人懾人的神光,也沒有凶厲的血煞。似乎哪怕殺了再多的人,他的心永遠不會被血煞侵蝕。

  「想不到我金餘同竟然能驚動追月血手兩位神捕親臨?就算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你背後的人是誰?是不是鏡天府?」血手雖然在問,但他的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詢問,反而是認定了一般。

  金餘同默默地搖了搖頭,「多說無益,還請血手大人清理門戶吧!」

  緩緩地伸出手,奔騰的氣勢直衝雲頂。哪怕明知不敵,但金餘同還不想束手待斃。並不是說他心底還保留著一絲僥倖。面對天人合一境界的四大神捕,他的僥倖沒有一點意義。

  金餘同此刻唯一堅持的,是身為武者的尊嚴。哪怕必死,也不能像死狗一般被人斬殺。武者生於戰,死於戰,以戰而死是武者最後的尊嚴。

  「血手大人,將此戰交與我可好?」在血手即將出手之際,一個聲音突然間如清風一般在三人的耳邊響起。

  江南武林盟的高手緩緩的踏入天幕府匾門來到了前院。寧月,四公子,沈千秋,還有八大門派的掌門一個都不少。

  「理由?」血手的話很簡短,但卻直指關鍵讓人輕易的領會。

  「咦?」追月驚疑一聲,綠豆一般的小眼睛猛然泛出兩道精芒射向站在寧月身後的沈千秋,「天人合一?」

  只有真正踏上天人合一,才有資格問鼎武道。這是一道坎,一道哪怕資質再高,悟性再好都難以跨過去的坎。九州大地只有十二絕,但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卻未必比十二絕多。

  只有大毅力大悟性再加上大氣運的人,才有資格問鼎天人合一。而現在,江南道竟然出現了第一個天人合一的高手,這讓追月有些詫異。

  寧月緩緩地解下背後的琴,琴上面只剩下了四根琴弦。琴心劍魄不是音波功,它是劍法。哪怕只有四根琴弦依舊不妨礙寧月發動攻擊。

  「一年半前,我還是同里鎮一個衙役。于俯捕路過,引我入天幕府。雖然我的武學另有傳承,但於俯捕在天幕府是我的引路恩師。

  因為我的貪功冒進,致使江南天幕府高手墜入埋伏。於俯捕原本有機會逃走可他卻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我發誓,一定要手刃元兇替他報仇。還請血手大人給我一個機會……」

  「你就是寧月?」血手突然抬起頭,看向寧月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是!」

  「謝雲讓我帶句話給你,今年過年他會回家,讓你提前準備酒菜招待!好了,私事說完現在說正事。雖然你有充足的理由但我依舊不能答應。金餘同是天幕府的叛徒,理應由天幕府清理門戶。你現在既不是天幕府捕快又是江南道武林盟主。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可以答應!」血手的話還沒說完,匾門上的追月突然化作青煙一般出現在血手的身邊,臉上依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

  「寧月接著——」一道虛影劃破天空,寧月隨手一抄便將東西抄在手上。

  「這是捕神大人讓我交給你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代理金牌總捕。捕神授命你接手江南道天幕府總部,江南道天幕府一切事宜你可以全權處理。不過……你的金牌要想轉正必須在半年之內前往京城面聖,皇上親自授權才實至名歸。血手,如何?」

  「可以!」血手沒有二話,緩緩的退到一邊將中間讓出。剎那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寧月身上。凝重的氣氛在寧月與金餘同中間流轉,彷彿空氣也為之凝結。

  金餘同環顧了四周,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苦笑過後,彷彿看開了紅塵一般露出了解脫輕鬆的微笑。他一個半步天人合一境界的人,周邊竟然有三個天人合一境界虎視眈眈。活命是不可能了,那麼就算死也該死的有尊嚴。

  想到此處,金餘同輕輕伸出僅存的左手對著寧月微微一笑,「寧總捕,請!」

  「金樓主,請——」

  剎那間風雲變幻,天空在話音落下的瞬間陰沉了下來。尚未交手,氣勢已然在雲層中交鋒。金餘同的雲為厚重,層層疊疊彷彿無窮無盡。寧月的氣勢為劍,疾風撕裂彷如萬馬奔騰。

  雲卷雲舒閒看庭前花開花落,但若烏雲翻滾卻只會給人山雨欲來的壓迫。空中瀰漫著激烈廝殺的氣機,就算先天中位高手的八派掌門也有些經受不住連連倒退。在場內還能神情自若絲毫不受影響的唯有三大天人合一高手。

  八大門派高手紛紛屏住呼吸,目不轉睛一臉緊張的盯著氣機翻騰。金餘同的強大超乎了他們的預料,就算深受重傷也能有如此逼人的威壓。

  但芍藥四女卻更驚詫看著寧月,他們對寧月的瞭解超出余浪無數。幾乎寧月從小到大的一切她們都瞭如指掌。這是得何等的驚才絕艷才能讓一個人隻花一年時間從不會武功達到先天中位頂峰?這還不是最為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先天中位頂峰的修為竟然已經看到了天人合一的一角。

  千暮雪被譽為古往今來第一天才,四歲習武七歲練劍,十二歲突破先天僅用一年踏入天人合一,半年之後一舉凝練無垢劍氣成為天地十二絕。

  但千暮雪畢竟通過了十年的努力,而寧月努力了多久?一年時間大半年在追查案子,真正修煉的時間才多久?

  這麼一算,四女不禁對視一眼紛紛暗自咂舌。但驚訝之後突然間有種慶幸和明悟。原來小姐等的人果然沒等錯,原來上天真的不會這麼殘忍,原來上天真的創造了一個配得上千暮雪的絕世人傑?

  「嗚嗚嗚——」狂風呼嘯,突然間氣海急速旋轉從頭頂威壓下來。雲層極具厚重,彷彿天神的手掌要將掌心的一切鎮壓。

  「錚錚錚——」琴聲突然尖銳的響起,如尖嘯刺破雲層。原來斷了一根琴弦的琴,還能彈出激盪心魄的樂章。

  「也無風雨也無晴!」寧月突然有種明悟,風也好雨也好,等到風雨過後,曾經經歷過的滄桑也將是人生路上的風景。斜陽夕照,寧月的心中剎那間充滿陽光。

  「嗤——」一道劍氣如風,卻不似曾經的尖銳。那種鋒芒消失了,那種斬斷天地的殺意也消失了。寧月的劍氣真的就像清風,變得溫柔,變得無聲無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18:57
第一百六十六章 請盟主收回成命

  一道劍光炸亮,金玉的左手也彷彿化成了一柄劍。劍氣從指間閃爍,帶著那如流星般剎那芳華迎著清風撞去。

  令人敬畏的是永恆,而而令人留念的卻是剎那。留念剎那的美麗太過於短暫,惋惜對稍縱即逝的驚艷太過匆忙。

  沒人看清金餘同手中展現的劍光,就連三大天人合一的高手也沒有看清。但就是因為看不清,所以他們才可惜為什麼那道劍光消失的那麼的快。幾乎在劍光亮起的瞬間,劍光熄滅。如同被吹滅的燭火一般留下渺渺青煙。

  清風吹過金餘同,就像情人撫摸那般的溫柔。金餘同笑了,笑著看著寧月呆滯的眼神。的確,在劍光亮起的瞬間寧月已經呆滯了,而哪怕清風吹過金餘同的身體,勝負已經揭曉的時候,寧月的心神還沒有從震驚中醒來。

  「為……為什麼……」過了很久,寧月才呆滯地問出了這句話。

  「你看懂了麼?」金餘同的笑再也沒有往日的虛偽,也沒有曾經的陰霾,就像慈祥的老人那般天然的微笑。

  「嗤——」血霧激射,金餘同的胸膛突然間血霧飛舞,就像要隨著天空消散的烏雲一同離去。微微的閉上眼睛,無力的身體緩緩的跌落。在生前活在無間,死前才得以解脫。金餘同是個可恨的人,但同時他卻是一個可憐的人。

  「你看懂了麼?」追月沒有笑,綠豆一般的小眼睛之中滿是疑惑,轉過臉對著一臉肅穆的血手。

  「沒有!我想除了寧月誰也沒法看清。想不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竟然能跨出最後一步。如果他不是……該多好!」

  「你猜誰能讓金餘同叛變天幕府?」追月突然凝重地問道,故意壓低的聲線甚至封鎖了周圍的空間。

  「天榜第十,皇宮大內!」

  「嗨——」寧月長長一歎,卻不慎腳下一陣踉蹌。突然,一雙溫柔的手臂穿過寧月的腋下抱著寧月的手臂將他扶住。

  「公子……」

  「我沒事!」回頭看著芍藥擔憂的眼神淡淡地一笑。

  「公子,回元丹太傷身,三年之內你不能再吃了。切記照顧好自己,現在你的,不再只屬於你一人。」

  「我知道分寸的!」

  「好了,萬事皆了,我們也該走了。寧月,江南道就交給你了。切記身為天幕府捕快的職責,維護一方安定,讓百姓安居樂業。」追月一改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

  「屬下遵命,對了,天幕府裡的其他人呢?怎麼不見他們出來……」說完這話,寧月的瞳孔猛地一縮,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天幕府裡恐怕已經沒有活人了。

  看著血手那雙再次煥發如玉光澤的手臂,寧月的心突然感覺一陣冰寒。血手真的如傳言中的那樣,一出手必是血海滔滔,無論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從來不留活口。

  「死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但聽到血手冷酷的回答寧月的心底依舊生出一陣寒意,寒意過後怒火突生,寧月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血手的眼神分外的冰冷。

  「金餘同就算背叛了天幕府,就算天幕府就是十二樓,但天幕府中還有一些無辜的人,他們也許一無所知,你怎麼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的!」血手淡漠地說道,彷彿他手上染的不是天幕府捕快的血,而是一隻隻待宰的牛羊。

  突然,一個手掌輕輕的拍在寧月的肩膀。寧月渾身一顫,到了現在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追月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得來到了他的身邊。

  「別怪血手冷血無情,天幕府事關重大關係到大周九州的安定。如今事態錯綜複雜,京城之內暗流湧動,邊境三州魔影重重。江州連通中州,又與邊境三州相連。

  江南道至關重要不能出一絲意外,在對待天幕府奸細上面,我們的一貫宗旨就是寧可殺錯絕不放過。就當他們因公殉職吧,我們沒時間也沒精力逐一篩選……」

  「金陵總部人都死光了,留我做光桿司令麼?」寧月的聲音依舊冷的令人發顫。

  「人手問題你有權自行處理,如果要總部注入新人也可以向京城申請。捕神既然給了你全權處理的權利,怎麼做難道還要我們教你麼?」血手冷哼一聲,毫不留戀的飛身而起,幾個起落消失於無形。而在寧月回神的時候,卻沒發現追月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

  看著身後不遠處的余浪也是滿臉驚詫的呆立當場,寧月也終於明白四大神捕的威名為什麼會如此的驚天動地。

  「叮——完成隱藏任務,是否提交!」

  「是!」寧月毫不猶豫果斷的說道,甚至沒有沉入精神識海去看,也絲毫沒在意這次的收穫到底幾何?因為寧月很累,累的就希望什麼都不想直接倒頭睡覺。

  重生一年半來,完成了三次隱藏任務。但就這一次他感覺最累,也最驚心動魄。從一開始,他就被金餘同牽著鼻子走。要不是創雲別院一場火讓他突然驚醒,他也許就萬劫不復了。

  金餘同身為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老狐狸也確實厲害,逼得寧月不得不鋌而走險孤注一擲,將勝負希望寄托在火藥上。即便賭贏了,還逼得不得不讓自己冒著四成勝算與之決鬥。

  雖然贏了,也贏得漂亮。但寧月只感覺無窮的疲憊,但在休息之前,他還有一件事必須完成。內力耗盡,氣力枯竭,寧月給人的感覺就像大病初癒。但在江南武林群雄的眼中,寧月的身姿如此的挺拔,如此的偉岸。

  這是他們推選的盟主,雖然當時確實是無可奈何,選寧月總比選岳繼賢的強。但寧月接下來的所作所為卻也真正的把他們折服。

  力攔狂瀾,獨力撐起江南道武林的天空。覆手為雨,拯救江南道武林於水火。在江南道武林高手盡數覆滅之際,寧月挺身而出完成了身為一個盟主的誓言。如果這還不算一個合格的盟主,估計換了誰上台都不能服眾。

  看著寧月漸漸走來,包括沈千秋在內的一眾江南道高手紛紛躬下原本挺拔的背脊,心悅誠服地叫了一聲,「盟主!」

  「寧月以天幕府出身,卻當選江南道武林盟主。承蒙各位前輩的抬愛不計寧月出身微弱寧月在此感激不盡。

  當初要不是岳繼賢這根攪屎棍,盟主之位也萬萬輪不到寧月的頭上。但寧月畢竟還是天幕府之人,如今授命與捕神之令接掌江南道總捕之位,這江南道武林盟主的位子還是物歸原主吧。」

  「盟主,你……你這是要棄我們而去?」江南道武林高手傻眼了,剛剛躬起的身體猛地拔直滿臉震驚地盯著寧月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寧月當上武林盟主才多久?滿打滿算半月吧?位子還沒坐熱江南道武林盟就遭受滅頂之災。費心費力九死一生助江南道武林盟走出困境,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就要退位讓賢?你好意思我們有這個臉麼?

  「請盟主收回成命!」沈千秋再次躬身一臉肅穆地呼道。

  「請盟主收回成命!」八大門派緊接著躬身行禮。

  「請盟主收回成命!」八大門派身後無論是名門弟子還是獨行俠客紛紛單膝跪地,恭敬地低下了頭。

  望著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武林群豪,寧月頓時有些梗咽。如果沈千秋是推辭,八大門派是請願,那這些底層的武林人士就是請命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若非真心真意,又有誰能讓這群刀斧加身都面不改色的武林豪傑跪下請命。

  「寧月年輕資潛,修為淺薄,何德何能領導江南武林群雄?你們……」

  沈千秋緩緩的直起身體,眼神平靜的看著滿臉糾結的寧月。突然一抹微笑掛在嘴角眼神中的讚許再也掩藏不住。

  「盟主無需過謙,你救我等於水火,幾乎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若這是無德無能,試問江南道武林中還有誰是有能之人?

  修為淺薄,這更是無稽之談。換做昨日沈千秋,也未必有把握接下盟主的一道劍氣。這等武功,在江南道已然傲視群雄。莫非非得要位列天榜才有資格麼?

  盟主當選之初便是已天幕府捕快的身份,如今為何不可繼續為我們的盟主?若因此我們棄盟主而去,江南道武林盟有何顏面行走江湖?

  無論武功,德望,身份,盟主之位當之無愧。請盟主收回成命!」

  「請盟主收回成命!」

  「請盟主收回成命!」

  余浪看著還在猶豫的寧月,突然一笑與其餘四公子緩緩來到寧月身前,單膝跪地。

  「請盟主收回成命!」

  「浪貨,你也跟著胡鬧?」

  「眾望所匯,實至名歸!小師弟,你還考慮什麼?」

  寧月渾身一震,看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神,寧月突然有種明悟。自己要完成主線任務,要讓江湖武林回歸政權。單單靠天幕府真的能兵不血刃的完成?真的能通過談判解決?也許這才是一條正確的路。

  江湖與朝廷的矛盾在於缺乏溝通,江湖武林不理解朝廷的政令,朝廷不屑於向江湖草莽解釋。這樣一來矛盾越積越多衝突越來越激烈。

  一手握著天幕府,一手拿著江湖。化身橋樑,融為一爐。江湖,朝廷,總歸還是同根同枝……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21:20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女離開

  寧月最終還是沒有辭去盟主之位,但卻任命沈千秋為副盟主替他管理江南道武林盟的事宜。金陵沈府在江南道經營這麼久,這個盟主原本就該屬於沈府的。

  寧月並不擔心金陵沈府會將自己架空,不是他多麼的信任沈千秋到達引為心腹的地步,他信任的只是沈青。沈千秋做的再多,說是為了沈府最終為的還是沈青。而沈青,是寧月真正信任的人。只要沈青在,金陵沈府會一直支持自己。

  江南武林盟雖然成立,但很多事還未完成。就是給成員登記造冊就已經是很大的工作量了。這種事情自然不需要親力親為,寧月全部交給沈府搞定。

  寧月提出的登記方法也參照前世的分類工號編輯方法。這個方法一和沈千秋說,頓時被沈千秋拍案叫絕。

  任何一個勢力,對於奸細這種東西都異常的頭痛。但千百年來卻始終沒有有效的辦法杜絕。而寧月提議的個人檔案制度,卻將這個毒瘤徹底的消除。

  所有江南武林盟的成員都有一個獨立的檔案,每一個以實力水平分為四等。每一等都用數字編排,每一個數字都不可替換就算死了,這個數字也不會再被啟用。這樣一來無論誰都能對號入座,就算有別的勢力想打入內部冒名頂替不知道自己的編碼的話只要一查就能現出原形。

  而就算被套出編碼冒名成功,只要一對檔案就再也無處藏身。這還虧的符文壓縮記載的便利,要是放在前世的古代,這樣的工程根本就不可能進行。

  江南道武林盟諸多事宜交給了沈府,而天幕府如今也成了光桿司令。寧月在交付完成之後獨自回到了久違的狗窩。

  身為江南道武林盟主兼江南道天幕府總捕,住在這麼一個狹小的院子裡顯然有失身份。沈府曾提出將沈府別院送給寧月作為府邸但卻被寧月拒絕了。現在雖然功成名就,但寧月依舊不喜歡過土豪的生活。這樣的心態,估計他是一時半會兒也轉變不過來。

  完成隱藏任務,經驗賺的讓寧月都以為自己眼花了。這次的經驗比起前兩次加起來還要多得多。但隨著人物升級,這經驗來得快去的也快。

  看著自己的屬性面板,人物等級已經不知不覺到達了四十五級。如果滿級算是一百級的話,此刻的寧月也的確算得上是出了新手村。

  琴心劍魄三十五級,先天長春神功三十二級,就連無量六陽掌也被推到了三十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修為的增長沒有經過寧月的修煉。人物升完級之後,這些等級自然而然的提升了上來。

  雖然寧月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苦練武功,一夜之間升他個三兩級不是問題。但寧月不急,因為一個月之內必定能突飛猛進,甚至在三個月內可以直接破開中位先天達到上位先天頂峰,還有可能直接踏足半步天人合一達到江別雲沈千秋當初的境界。

  寧月現在很累,比身體更累的是他的內心。此刻的寧月只想睡他個天昏地暗,睡到將之前欠缺的覺全都補回來為止。

  這一覺直接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沈千秋和芍藥經過了多次確認寧月是真的太累了睡著了的話,他們還以為寧月受了暗算被人陰了呢。

  窗外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鳥鳴,寧月安靜的眼皮微微跳動。突然,鼻孔裡感覺到一絲的撓癢,舒展的眉頭不由的皺起。

  「啊——切——」一個噴嚏噴出,寧月瞬間彈身而起睜開茫然的眼睛。

  「咯咯咯……醒了,醒了!我就說吧,這樣一來姑爺準能醒過來。」瑩瑩歡快的聲音傳入寧月的耳朵,終於,寧月模糊的視野慢慢的聚集,意識靈魂彷彿再一次回歸大腦。

  「瑩瑩,就妳胡鬧!別忘了我們是下人,對姑爺不能這麼沒大沒小!」詩雅埋怨的聲音響起,但聽在寧月的耳朵裡卻沒有一絲埋怨的意味。

  「哦?是妳們啊?早啊!」寧月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淡淡地說道。

  「還早呢?姑爺,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再不起來小心芍藥姐姐拿針扎你!」因為沒有外人在,四女也直接叫寧月姑爺。

  「這麼久了啊!」寧月茫然地說道,也不再賴床果斷利索地起來。剛剛站起身,詩雅就拿著寧月的外袍來到寧月身前。

  「姑爺請伸手……」

  「啊?不用不用,我會穿衣服的……」

  「姑爺,我們是下人,伺候姑爺穿衣是我們的本分,小姐以前也是我們伺候的。姑爺無需介懷,以後和小姐成了親你也就習慣了。」詩雅雖然在溫柔的笑,但她的眼神卻給寧月一絲不敢直視的愧疚感。如此美麗婉約的女子,竟然只是伺候人的侍女?不由自主地感覺一陣惋惜。

  「姑爺,江南道事已了,我們姐妹是來向你告辭的。」

  「啊?你們這就要走了?」寧月也許剛睡醒,說話還沒經過大腦。說完之後自己也不禁笑了,「也對,你們下山是奉命助我,現在諸事已了你也的確該回去向千暮雪覆命了。

  話說像你們這樣的女子應該不食人間煙火,在桂月宮過神仙般的生活。紅塵之中紛擾太多,你們隨意下山一次就幾近磨難。回去也好,回去了也少一些危險。」

  寧月的心裡一直覺得,刀頭舔血本來就該讓女人走開,但偏偏這個江湖武林女人也頂了半邊天。武林女俠是這個江湖一道美麗風景,尤其是那些純粹只收女弟子的門派更是江湖人爭相討好的香餑餑。

  「姑爺哪裡的話,我們歷紅塵危機,何嘗不是一次歷練。武功可以練,心境卻是需要歷經生死磨練的。要知道小姐雖然不食人間煙火,但她十歲的時候就被她師傅帶到草原廝殺。幾次生死徘徊才修成劍道……」芍藥笑著說道,但到關鍵時刻卻突然收住了話語。

  「嗯?千暮雪的師傅?他是誰?」寧月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這次被芍藥提起卻勾起了寧月的好奇。一個能調教出千暮雪這樣的人,該是如何經天緯地?

  「我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小姐和老夫人我們誰都沒見過。」

  四女並沒有逗留,與寧月告辭之後再次如仙人一般駕雲而去。寧月洗漱之後自己弄了點吃的,吃飽喝足之後離開了蝸居向沈府別院走去。

  沈府別院如今是江南武林盟的總部,門口的牌匾也換上了江南武林盟。沈千秋既然把別院送出,他也沒打算收回。以沈家的財力,這樣的別院還有好幾座。

  寧月一路行來,很多武林盟的弟子正排隊著在沈府指定的窗口登記造冊領取身份牌。而他們獨特編號卻分陰陽兩份。一份刻在身份銘牌上,一份記在心底。

  見到寧月,紛紛停下動作躬身行禮。寧月一開始還打打招呼示意他們起來,但沒多久寧月就感覺口乾舌燥只好大步向沈府後院走去。

  「通知副盟主和各派掌門,咱們開個會!」寧月隨口向沈府的新管家吩咐一句,自己被下人領著往新設立的會議堂走去。

  江南武林盟成立之後的第一次內部會議,不只是寧月比較上心就是沈千秋也不敢絲毫怠慢。原本江南武林盟成立是為了對付十二樓。但十二樓已經沒了,江南武林盟將來何去何從得好好謀劃謀劃。

  至於說解散江南武林盟,沒有人提出這個想法。一個武林盟成立幾乎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有可能。好不容易成立,散伙了多可惜?而且江南武林群雄也知道,抱團了才可取暖。就算八大門派不在意,那些底層的獨行客也不答應。

  武林盟不像門派,武林盟不會限制個人的自由。除了遵守武林盟的規定和完成武林盟下達的任務之外,愛幹嘛就幹嘛並不是把自己給賣了,所以對於武林盟的成立大家都喜聞樂見。

  不是誰都可以發起組建武林盟,這需要整個武林大部分人有這樣的渴望,而且還要有一個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盟主。所以,江南道武林盟雖然成立的偶然,但也是江南道醞釀了十年二十年的成果趕巧又趕上了十二樓興風作浪。

  很快,沈千秋為首的江南道武林高手走進了會議堂,寧月不喜歡虛禮,所以他們也沒有一口一個參見盟主什麼的。一個長長的圓桌,至少可以坐下三十個人,這一點非常符合後世的特點。各自坐下,寧月清了清喉嚨示意會議開始。

  「各位前輩,寧月承蒙各位抬愛添為江南道武林盟盟主,對於武林規矩和和各勢力的糾葛寧月不甚瞭解,這一點還希望各位能夠包容並隨時指正。」

  「盟主過謙了,我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盟主。」

  八大門派其各自的勢力異常龐大,所以江南武林盟說起來還是以原來的構架進行搭建的,比起原來的各自為政,除了將八大門派分封好各自的勢力範圍管轄範圍之外,他們還在武林盟之中擔任一些職務。而現在的會議,就是他們分蛋糕的時刻。

  因為是聯盟,所以寧月不能精確到任命。尤其是底下的獨行俠,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居無定所四處晃蕩。寧月只是通過編號將他們分編,然後每月初一定時到組長那報到。有任務的領任務,沒事的愛去哪浪就去哪浪。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21:22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幕府與武林盟合併

  江南武林盟是自由的,但又屬於同一個聯盟。就像後世的港片一樣,一群人跟著一個老大,而一群老大跟著更大的老大,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就是盟主。

  平日裡,江南武林似乎與以前的一樣,大家過著各自的生活。但一旦盟主有令,則整個江南武林都會迅速運轉。

  寧月看著沈千秋解說的武林盟的結構,不禁背後湧起一層冷汗。敢說江湖武林不是黑社會站出來?寧月保證一巴掌抽死他們。

  而隨著時代的發展,江湖武林已經漸漸地抱團凝聚。顯然像江南武林盟這樣的龐然大物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估計會有江北武林盟,玄州武林盟,涼州武林盟等等……

  一個洪興特麼就能讓整個香港警察頭疼欲裂,要大周皇朝各個州都有一個,朝廷還談什麼控制力?讓他們直接分裂得了。

  武林勢力是強大的,但如果武林勢力抱團成了有組織有紀律的團伙,他們是恐怖的。朝廷不能忍,也不可能容忍。之前寧月沒有想得那麼細緻因為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面。但現在……他甚至聽到了大軍逼近,千軍萬馬黑雲壓城的聲音。

  「難怪只給我十年時間……特麼按照這個情勢來說,十年之後特麼不是國家四分五裂就是江湖武林被朝廷夷為平地?」寧月苦笑地低下頭揉著眉心,朝廷與武林的矛盾已經成了大勢所趨了啊。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蛋糕也分配得差不多了。但寧月心裡卻一陣涼颼颼。因為這麼一分下來,整個江南道就沒天幕府什麼事了。每一個地方都有武林盟的人罩著,他們連維護一方治安的活也幹了。

  武林勢力只要形成抱團的核心勢力,對於社會穩定是利大於弊的。大家都屬於一個聯盟,能在桌子上解決的事也沒必要動用武力。而那些不屬於聯盟的人,要嘛加入要嘛做孫子,敢搞事就滅你沒商量。沒有了紛爭,大家共謀發展。這是一個好局面,好的寧月都不想打破。

  但寧月不能不管,因為他不僅僅是江南道武林盟主,他還是江南道天幕府總捕!所以,寧月在沉思了片刻緩緩的支起身體輕咳了一聲。

  「各位,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還有一個身份是江南道天幕府的總捕……」

  寧月的話剛說完,包括沈千秋在內的各個江南道武林盟高層都沉默了。他們故意忽略了寧月這個身份,因為他們只希望寧月做他們的盟主。天幕府是朝廷的口舌,奉命挾制江湖武林勢力,這樣的身份天然與江南道武林盟對立。

  「我打算將天幕府與江南道武林盟合併……」寧月在停頓了一會兒直接爆出他的設想。

  「什麼?」沈千秋哪怕突破天人合一,卻依舊被寧月大膽的設想震驚得瞪圓了眼睛。這是得多麼大的腦洞才能……想到這麼離譜的創意?

  「天幕府空虛,我成了光桿司令。既然我又是江南武林盟主,我打算從江南武林盟內部招收人員填充天幕府!」

  寧月話在大家的心底驚起了滔天巨浪。天幕府招收江湖武林人士不是沒有先例,只要銀牌捕快有自主招收非天幕訓練營出來的江湖人士進入天幕府的權利。但這些江湖人士多是得罪了人走投無路,哪有直接批量招入的?

  「朝廷……會同意麼?」夜雲霄有些結巴地問道,不怪他破了養氣功夫,實在是這個提議也只有寧月才敢想。

  「我既然有全權負責江南道天幕府的權利,而人手方面又讓我自己想辦法解決,他們憑什麼不同意?現在江南道我最大,天幕府要招誰我說了算!」寧月異常霸氣地揮手說道。

  「這……恐怕不行!」沈千秋有些遲疑地說道,「天幕府在江湖武林的地位盟主也該知道,江南道武林盟雖然屬於江南道,但畢竟也是整個江湖的一份子。這樣一來,江南道武林盟行走江湖怎麼抬得起頭?」

  「但整個江湖武林都屬於大周皇朝!」寧月有些陰鬱地喝道,「雖然江湖武林處處針對朝廷,但我還沒聽說哪門哪派公然說脫離大周自立的。既然你們都認可自己是大周朝的人,為何不能認同天幕府?這一點也是我遲遲想不通的。江湖武林為什麼這麼針對天幕府?或者說針對天幕府背後的朝廷?朝廷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麼?」

  任何愛恨憎怨都該有理由,而寧月卻找不到江湖恨朝廷的理由。如果因為昏君無道民不聊生那還情有可原,但大周朝蒸蒸日上國民安居樂業,江湖吃飽了撐著才去反社會?

  沉默了,寧月問完這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過了許久,仲慎言輕咳一聲緩緩地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似乎在懷念曾一段難以忘懷的歲月。

  「盟主,在場的各位掌門大多數沒有經歷過那段歲月。五十年前的事,他們要嘛還小,要嘛還沒出生。只有老朽當初才初出江湖……」

  「五十年前?莫非與九州動亂有關?」

  寧月眼中猛然間射出精芒。雖然大家都知道五十年前有過一次驚天動地的亂世,但無論官方和民間都沒有怎麼記載,所以大家知道的也只是傳聞。

  「不錯,的確以那次變故而生!」仲慎言低沉地說道,「乾承年間,昏君無道奸臣滿朝,好好的大周江山硬是被敗壞的風雨飄搖。

  在乾承帝晚年更是國家破碎內憂外患,草原胡人集百萬大軍叩關邊境,北方三州支離破碎守軍一退再退,更有守軍竟然不戰而逃任由胡人肆虐三州。

  大周上下看得痛心疾首,江湖武林更是義憤難平。在得知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九州武林幾乎全部出動集結成一支盟軍北上抗擊胡虜。」

  「好!好男兒應當如是!莫非當年朝廷鎮壓了武林?」寧月頓時一拍桌子,但說到自己的猜測,寧月心底卻是一陣發顫。

  仲慎言搖了搖頭,「這倒沒有,江湖武林集結八萬高手與草原騎兵對陣,可惜……」

  「噗——」寧月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你們……集結起來在草原上與騎兵硬幹?誰特麼腦子秀逗了讓你們這麼幹的?」

  仲慎言老臉一紅,「我們當初都是武夫,只懂得光明正大的廝殺,哪裡懂兵法這些繞繞彎彎?原本氣勢如虹的北上,卻在第一陣就迎來當頭一棒。八萬武林高手,第一陣就折損了兩萬士氣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咦,天榜高手呢?當初的天榜高手去哪了?」

  「九州有武道高手,草原也有。尤其是當初的長生天宮,端是強的可怕。幾乎以壓倒性的優勢壓制著九州高手動彈不得。盟主,你也許不知道,五十年前位列天榜的可是足足有十八位啊!」

  「十八個武道高手被鎮壓?」寧月倒吸了一口氣,「草原這是吃了春藥了?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乾承帝雖然昏庸無道,但他卻生了兩個經天緯地的兒子!屬下也不得不說,上天待大周真的不薄。當年的皇太子莫祁連不僅是當朝太子,也是以年僅三十八歲位列天榜第三。

  皇太子深受乾承帝信任,但他卻不似乾承帝貪花好色。恰恰相反,祁連太子文治武功甚至遠超大周歷代君王。國家被乾承帝敗壞成這樣還沒有破碎,都是祁連太子在苦苦支撐。

  而草原入侵卻是擊潰了大周朝最後一根脊樑。祁連太子無奈,只好披掛上陣親自前往賀蘭山阻擊草原胡虜南下。

  祁連太子的到來,使得北方的局勢得到了控制。他一連斬殺十二名畏戰的大將,一邊親自指揮中軍另一邊又統領江湖武林對抗草原高手。屬下還記得,那一年北方下的雪都是紅色的。」

  「你剛才不是說乾承帝生了兩個經天緯地的兒子麼?另一個呢?他做了什麼?」寧月瞬間攥住了問題,如果有一個,那絕對不會有問題。但如果皇室出了兩個天才,兩虎爭鬥必有一傷。

  「這正是屬下要說的一切緣由。」仲慎言有些糾結地歎道,「當初三皇子名聲不顯,只知道他飽讀詩書聰明絕頂。祁連太子太過耀眼,其餘皇子幾乎都不能在祁連太子面前綻放光彩。

  祁連太子領軍征戰邊疆,而攝於他威名的野心之輩終於按耐不住跳出來發動了九州叛亂。」

  「五王亂世?」寧月倒吸了一口氣,「原來五王亂世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起的?就連天幕府對這個亂世的記載也只有寥寥幾筆。倒是關於亂世之中的神話傳說記載得很是詳盡。」

  「大周各鎮大軍全部北上抗擊外族入侵,國內異常空虛。這時候,乾承帝駕崩七道鐵捲飛書要祁連太子回京繼承大統。

  但北方戰事正是膠著之際,祁連太子如何能回京?在皇位與九州之間,祁連太子選擇了九州決定留下了抗擊外族。你說這樣的太子,是不是該繼承大統?這樣的帝王是不是讓人心悅誠服?」

  仲慎言的話讓寧月陷入了深思,也讓在場的氣氛壓抑到了冰點。

  「因為最後繼承大統的不是祁連太子,所以江湖武林就反對當今朝廷?」過了很久,寧月才幽幽地抬起頭問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21:23
第一百六十九章 堅持

  「但是,當年的榮仁帝也力攔狂瀾收拾了舊山河。當年榮仁帝空著雙手組建府軍將破碎的江山重新整合。這樣的功績還不足於與祁連太子相提並論麼?」

  「但榮仁帝得位不正!」仲慎言有些激動地說道,「當年他登上皇位先是殺得朝野血流成河,而後才去組建府軍鎮壓叛亂。在江湖武林的心中,只有祁連太子才有資格做大周皇朝的帝王,榮仁帝只是竊國者!」

  「就因為這?」寧月深吸了一口氣,「江湖武林是不是太單純了?朝廷的風雨廝殺哪裡是那麼簡單的?我在白屏山的出口處看到了當年榮仁帝留下的字。從他的話中,當年的叛亂似乎有一隻大手在操控。雖然不明白仙人手是什麼?但我想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朝廷風雨是什麼我們這群武夫自然不懂,但武林於朝廷的真正對立卻在四十年前。」仲慎言陰沉地說道。

  「怎麼又扯到四十年前?難道那場邊疆戰役維持了整整十年?」

  「這倒不是。」仲慎言微微搖頭,「在榮仁帝鎮壓叛亂之後,草原戰役也出現了轉機。在祁連太子的神算之下,我們成功埋伏了長生天宮。那一場廝殺,幾乎將天空撕裂將大地踩碎。

  天榜高手五人戰死的情況下,終於將長生天宮和草原其他武道高手引到了埋骨之地。千萬斤火藥將他們炸得屍骨無存。也因為這一戰,才奠定了草原胡虜的敗局。

  半年之後祁連太子揮師回京,去發現皇位已然旁落。九州武林包括當時所有天榜高手都願意支持祁連太子重登皇位。以那時候祁連太子的實力,殺進京城可謂易如反掌。」

  「那祁連太子為何最後放棄了?」寧月好奇地問道,他不信有人會經受得住唾手可得的皇位誘惑。

  「國家飄搖,民不聊生。剛剛經歷亂世哪還經得起摧殘?再加上草原一見還有可乘之機欲捲土重來,甚至在九州大地都有無數自立的星火。只要祁連太子和榮仁帝戰事發起,必定呈野火燎原。

  當時的太子太保鏡禾先生夜入祁連太子軍營,徹談三天三夜。之後鏡禾先生衰竭而死,而祁連太子自封祁連王解下兵權進入涼州永鎮邊疆。」

  「祁連太子……可惜,可敬!」寧月聽完悠悠地說道。

  「祁連太子放棄了皇位,但榮仁帝卻不想善罷甘休。之後百般打壓江湖武林,而朝廷與江湖的矛盾也是在這十年之間越演越烈。終於……在十年後發生了一件大事。」

  寧月的眼神突然迸射出好奇的精芒,這些武林辛秘換做以往他絕對聽不到分毫。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仲慎言幾乎是江南武林的活字典啊。

  「當年的天榜高手,武夷山的掌教,天地十二絕紫玉真人恩師天蒼真人被人殺害了!而殺人的武功,卻是皇室不傳之密,皇極經世訣!你說,江湖武林還要忍氣吞聲麼?還要坐以待斃麼?」

  「你們再次集結了?」寧月的心微微有些顫抖,這特麼不就是十年後的翻版麼?照這個情勢發展,估計十年後也會這樣吧?

  「當年十八位天榜高手,十個戰死邊疆。江湖武林為大周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是什麼?天蒼真人在邊疆丟了一條胳膊回來,沒有死在邊疆,但卻死在朝廷的打壓下?江湖豈能不怒?」

  寧月不說話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雖然隱隱猜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畢竟當年榮仁帝行政以溫和著名,一個對政令溫和的人不可能在對待江湖武林展現出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後來呢?」

  「後來?哈哈哈……」仲慎言突然笑了,但笑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何其地怪異,簡直是在哭。

  「武林聯盟剛剛集結完成就來了一個書生,書生的年紀也就三十來歲。哈哈哈……太可笑了,一個書生,一人一劍!一連斬殺兩位天榜高手,剩下的一個被他嚇得當場破功,沒過幾年就走火入魔而死……哈哈哈……」

  「嘶——」寧月與幾個相對年輕的掌門都深吸了一口氣,而其他幾個年歲大的也許也有耳聞。

  「一個書生?這還是書生麼?不會是那個怪物化形吧?你們知道那個書生的身份麼?」寧月的背後頓時炸毛,他親眼講過天榜高手的出手,體會過岳龍軒如泰山壓頂的威勢。這樣的人,卻被一個書生當場斬殺了兩個?寧月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

  「沒人知道,那個書生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當年我也是聽宗門裡的前輩說的,那個書生殺完人飄然而去,此後再也沒有出現在江湖……自此之後,草原陷入混戰,九州天榜隕落殆盡……」

  「上代天榜高手……就是這麼沒了?那還有三個呢?」寧月心底一算,竟然只算到十五個。

  「不老神仙遊戲江湖,六十年前他就沒出現過,到了近三十年才又有了他的消息。上代天機老人也在二十年前逝世,而當年天榜第一的一念仙佛……」

  說著仲慎言有些惋惜地長長一歎,「原本他該是最驚才絕艷的人物。可惜……深陷情劫為情所困。在四十年前就自鎖普陀寺現在想來已經圓寂了吧。」

  氣氛陷入了死寂,寧月低下腦袋輕輕不敲擊著額頭。江湖武林與大周朝廷的恩怨如此複雜,簡直是相愛相殺。千頭萬緒無處施展,過了很久,寧月才緩緩不抬起頭。

  「我還是決定從江南道武林招收天幕府捕快!」寧月在深思了許久才慢慢不說道。

  「盟主……」

  仲慎言還想說話,但還沒說出口就被沈千秋打斷了,「仲掌門,我們還是聽聽盟主的理由吧!」

  「江湖武林和朝廷的矛盾是過去的,但我們不能抓著過去不放而不想以後,未來的路才是我們首要考量的。如今大周皇朝四海昇平國富民強,就算在五十年前耗損的國力也在漸漸的復甦,那麼試問?朝廷有什麼理由坐視江湖武林逐漸做大而放任不管?

  江南武林盟成立了,將來還有更多的武林盟在機緣巧合下成立。面對江湖武林逐漸坐強,朝廷會怎麼看待我們?你們別忘了,武林在變強,而朝廷變強的更快!如果非得逼得朝廷下定決心將武林全部剷除,到時候再想對策就晚了。

  我不問往日的恩怨,我只問我輩習武之人的初衷是什麼?行俠仗義?快意恩仇?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一是生存,二是名利!」沈千秋沒有打馬虎眼,而是直指武林的本質。行俠仗義是為了名利,快意恩仇是為了生存。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任何一個武林中人最終追逐的還是名利。

  「是啊,追逐名利,但終究有個限度。名利雖好,過猶不及。而這個限度就是法術,法術也是朝廷容忍的一個底線。在法術之內,朝廷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超出法術那就是挑戰了國家的底線。

  我輩武林中人快意恩仇,卻忽略了法術二字。我打個比方,我輩行俠仗義見到惡霸欺凌弱小我們拔刀相助。朝廷可有為此大動干戈?從來沒有!

  但我們如果見到一個貪官污吏而拔劍殺之,哪怕那個貪官污吏真的該死但卻超出了法術。為何一個惡霸可殺,而一個貪官不可殺?其中道理我想各位都該知道吧?」

  寧月拋出一個問題,卻也是讓在場的都為之動容。其中的道理他們當然知道,而他們也時常告誡弟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自無不可,但很多時候路見不平也不可出手。

  大派弟子有長輩的叮囑告誡,而那些獨行俠客卻沒有。所以俠以武犯忌倒也多是說那群獨行俠客急於求名造成後果。

  「但如果江南武林和天幕府合二為一,這就在法術之內。天幕府為朝廷口舌維護一番安定,介入民間刑事案件,阻隔江湖對普通百姓的影響甚至……對江湖武林進行監視和壓制,但二者合一則取兩家之便利。

  江湖不好出面的,天幕府可以出面,天幕府不可出面的江湖可以介入。最為重要的是,我們可以瞭解朝廷政令,也避免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境地。」

  「若朝廷要天幕府剿滅江南道武林呢?我們怎麼辦?」夜雲霄直接拋出了最大的難題。

  「那前提要問問江南道武林做了些什麼?朝廷不會無緣無故的動手。因為對朝廷來說,戰亂就意味著消耗國力。無論江湖中人還是平民百姓,他們都是大周皇朝的一份子。朝廷如果要對江湖出手,不到忍無可忍是不會出手的。江湖不是外族,更不是敵人,剷除武林無異於自廢武功!」

  「那我們有哪些是朝廷不能忍的,而哪些是能容忍的?若朝廷只想單純的讓我們解散,甚至是想收服我們為己用呢?」仲慎言的臉色有些尷尬,但經歷過矛盾激化歲月的他又不得不擔心。

  「這就是加入天幕府的好處,在通過天幕府你們知道哪些是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至於第二個問題,朝廷為什麼要解散武林盟?唯一的擔心就是武林盟謀反,或者說不服朝廷政令任意妄為。所以,只要江南武林盟避開朝廷不許的事,就沒有被針對的疑慮。

  至於你說的收服為己用……那就要看朝廷收服武林要做什麼?守土之責你們不願?為民請命你們不願?還是說……開疆擴土你們不願?

  我想整個武林沒有人喜歡活在亂世吧?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朝廷和武林絕對不能敵對,這對誰都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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