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84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7-8 01:47
第兩百九十五章 有冰粉兒賣

    老道還是拒絕了奧特森的幫助,

    因為老道覺得奧特森此舉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中國人的地盤,中國人在自己地盤丟了東西,自家的警察怎麼可能不用心去找?

    用得著你這老外多管閒事麼?

    合著你覺得你是老外丟了東西警察就會更上心自家人丟了東西就不上心了?

    什麼道理嘛!

    洋人亡我之心不死,老道絕不上當!

    老道給奧特森甩了一個白眼,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自己跑去派出所報警去了。

    奧特森有些尷尬地聳聳肩,見周澤在看著他,他有些無奈道:

    「我只是想幫個忙而已。」

    「謝謝。」

    周澤回應道。

    「您是這家店的老闆吧?」

    奧特森坐到了周澤身邊。

    「是的。」

    「我也一直夢想著開一家屬於自己的書店,而且也得和你一樣,在鬧市區,這種日子,真的是太美妙了。」

    「你可以試試。」

    如果你不怕賠錢的話。

    奧特森見周澤對自己的態度有點冷淡,馬上說道:

    「我很喜歡你們中國的文化。」

    「這話說得跟英國人見面聊天氣一樣。」

    「什麼意思?」

    「都是廢話。」

    「我是真的很喜歡中國文化,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奧特森強調道,同時,他起身,從旁邊中學生那邊桌上拿了一本語文教材,翻了一下,對著周澤讀道:

    「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奧特森字正腔圓地朗讀出來,同時還對周澤道:

    「這裡的意思我也能讀懂,而且我很佩服其中主人公唐雎的那種不畏強權的性格,很像是當年我們當年在海上搏擊風浪的祖先。」

    冰島人都認為自己是維京人的後代,也就是所謂的維京海盜。

    而奧特森剛念的,其實是《唐雎不辱使命》的節選。

    這篇文章在很多地方都被選入了教材,很多人上學時都被老師要求背誦過。

    大概意思就是秦王對唐雎一陣裝逼,

    唐雎抽出一把劍對秦王說你再逼逼我就砍死你,

    秦王馬上服軟喊了一句:

    「真香。」

    周澤點了一根菸,

    吐出一口煙圈,

    嗯,

    沒打算理他。

    「先生,你還認為我不懂得中國傳統文化嗎?」

    周澤搖搖頭,道:

    「如果你真的懂得的話,應該會明白,這個故事,是假的。」

    「假的?他可是出自於《戰國策》一書。」

    「的確是假的,開動你那聰明伶俐的腦袋瓜想一想,

    秦王召見唐雎時,唐雎居然能背著長劍走到大殿上,可能麼?

    更何況,秦王之前已經經歷過荊軻刺秦的教訓了,再者,唐雎當時已經九十多了。」

    「…………」奧特森。

    周澤抖了抖菸灰,

    老實說,

    自己上學的時候背誦這篇文言文時也覺得很不舒服,因為你明知道它是假的你還得背,考試做錯了還得扣分。

    奧特森把書還了回去,

    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一邊捏著茶干放入嘴裡一邊陷入了沉思。

    等到下午時,幾個中學生回去了,奧特森在周澤目光注視之下在鶯鶯那裡結了賬也走了。

    「外國人是不是都這麼有錢?888元的套餐還真的賣出去了。」

    白鶯鶯有點不可思議,

    茶干雲片糕黃酒這類的東西放在她那個年代都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兒,更別說是現在了。

    「什麼東西,加上民族特色就值錢了,這叫文化附加值。」

    周澤記得自己上輩子上大學時有一個住在西川的室友,他拿來當樂子跟大家說他們寨子那邊上邊兒主動訂製了一批他自個兒都沒見過的民族服飾用以發展旅遊業,等到有遊客過來時,他老媽跟他老姨她們就一陣招呼:

    「遊客來了,穿衣服騙錢去嘍!」

    隨後大家就穿上那些訂製的衣服跑去寨門口表演吸引遊客去了。

    起身,伸了個懶腰,已經快黃昏了,外面的暑熱也降低了一些,周老闆乾脆走出店門,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

    老道興高采烈地跑回來了,手裡高高舉著他的手機。

    「找回來了?」周澤問道。

    「嗯,找回來了,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調取了監控,幫貧道確定了嫌疑人,然後派出所一大半人都出去幫貧道去找了,忙活了大半天,終於抓住了小偷,幫貧道把手機追回來了,小偷也被抓住了。

    警察同志還是心繫人民,一心為人民服務的!」

    「嗯。」周澤點點頭。

    「貧道明天準備送個錦旗過去。」老道興致很高。

    「可以。」

    「老闆,你吃冰粉兒麼?」

    老道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個小攤問道。

    周澤之前沒注意到,對面居然有一個小攤,按理說這個地段是不允許擺攤的,估摸著那位也是打游擊戰的。

    攤子賣的是冰粉兒,是四川美食,在夏天算是解暑的良品。

    「幫我帶一份吧,不要加什麼調料。」

    說著周澤也拿出了自己的彼岸花口服液喝了一口。

    「好咧!」

    老道去買了兩份冰粉,跟自家老闆一起蹲在馬路牙子上開吃。

    周澤的這一份是酸梅汁冰粉,很清爽,而老道那份加了紅糖花生這類的很多調料,看起來格外豐富。

    吃著吃著,

    那邊兒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就開來了,對著周澤跟老道的這一面寫著「執法」兩個字,另一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城管」倆字。

    車停了下來,

    下來四五個城管。

    其中倆還是熟面孔,當初周澤讓老道去掃馬路為創建衛生城市做貢獻,老道就是被那倆城管送回來的。

    那兩位也看見了蹲在這裡一起吃冰粉兒的倆人,

    其中一個舉手打招呼道:

    「喲,父子倆吃著吶!」

    「噗!」

    老道嚇得把嘴裡的冰粉兒直接噴出來了,

    因為噴得太急,

    連鼻腔裡都跟著一起噴射出來,

    上面還粘著不少花生粒。

    周澤倒是沒說什麼,繼續拿一次性勺子吃著。

    幾個城管跑過去跟攤主說著什麼,

    攤主是個頭髮全白的老奶奶,

    談著談著,

    老奶奶開始繼續做冰粉兒,

    幾個城管一人手裡提著好幾盒,給了錢,老奶奶冰粉兒賣完了,也就聽話地推著攤位車走了,並且一再保證明天不會再到這裡來擺攤了。

    其他幾個帶著冰粉兒開車回去了,估計是去把冰粉兒分給單位同事去了。

    那個之前跟老道打招呼的年輕城管手裡端著一份冰粉走了過來,跟著一起在馬路牙子上蹲下,開吃。

    他蹲下來之後,

    老道是渾身不自在,生怕這位耿直的小哥再「語出驚人」,把自己給害死。

    「這冰粉兒,真的吃不慣,」

    城管小哥吃了幾口,有些無奈道。

    如果不是要讓那位老奶奶早點收攤走,他們也不會把剩下的都買下來,貴倒是不貴,但真的吃不習慣。

    冰粉兒在四川那邊比較流行,但其實並不符合通城人的口味,尤其是上面普遍會加很多的調料配料,反倒是周澤這種清清爽爽的。

    「還是沒我們這兒的涼粉好吃。」城管小哥說道。

    周澤點點頭,

    深以為然。

    上輩子在醫院上班時曾被分配到一個醫療小組,去西川支援了一個月,在那裡飲食不習慣,可是苦了自己。

    周澤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和自己一個科室同樣的一個年輕醫生特意去下面小攤位那邊買了一大塊的涼粉回來喊周澤一起吃。

    一開始,周澤是拒絕的,因為當地的涼粉切成條加辣椒加醋加油蒜蓉攪拌出來的味道他真的享受不來。

    不過那位年輕醫生只是跟老闆要了幾顆蒜和一點醬油,

    蒜拍碎加點醬油,涼粉切成跟麻將一樣的大方塊,周澤當時就跟他一起對著這一盤菜就著飲料吃喝了大半個晚上。

    那種滋味,周澤一直都忘不了。

    可惜的是,那位當初和自己一起吃涼粉的醫生後來因為醫療暴露,在救治一名患者時對方隱瞞了自己疾病的事實,導致他也被感染了。

    而當時他已經發了結婚請柬。

    他沒挺過來,可以說他軟弱,也可以說他不夠堅強,他最後選擇從高樓上跳下,自己結束了自己。

    唉。

    「老闆,老闆?」

    正在周澤蹲在那裡陷入思緒之中時,老道伸手輕輕「戳了戳」周澤的肩膀。

    「怎麼了?」周澤回過神。

    「額,剛老闆你沒聽清楚,這位小兄弟說想請我去他家做一場法事。」

    周澤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位城管小哥。

    「是我母親要求的,不是我,我不信這個,但我母親是個農村人,想求一個心安,過幾天就是我父親十週年祭了。」

    「哦。」

    周澤又看向老道,

    「你去就去唄。」

    「不是,老闆,我想你和貧道我一起去。」

    「上陣父子兵嘛。」

    城管小哥笑道。

    「你特喵的能不能不要說話!」

    老道站起來對著城管小哥吼道。

    mmp,

    你想去地下見你爸爸我不想去啊!

    城管小哥莫名其妙。

    而這時,

    老道在背後伸手示意周澤看那位城管小哥的後背。

    周澤側過頭看過去,

    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道就已經給城管小哥後背上貼了一張符紙。

    這貨現在養成了去哪裡都貼符紙的好習慣了是吧,

    祖傳符紙跟街上電線杆上的狗皮膏藥一樣到處亂貼。

    上次是上廁所貼馬桶,

    這次是隨便對著路人貼。

    不過,

    周澤還是看到了老道想讓他看見的東西,

    在這位小哥的後背上貼符紙的位置,

    有一道黑色的掌印浮現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8 22:04
第兩百九十六章 救妹!


    吃完冰粉兒回到書店,習慣性地衝了個澡,等上樓時推開臥室的房門,發現鶯鶯正在換床單。

    小姑娘蹲在床邊,很細心地將床單角嵌進去,再慢慢地撫平,做得很細心和貼心。

    周澤也沒進去,畢竟現在才剛入夜,書屋正常營業時間是晚上,他這個當老闆的肯定不能先跑回去睡覺。

    尋常店裡老闆睡覺那麼全店一起喝西北風,

    到周澤這裡有點特殊,他手下員工一個賽一個有錢,

    生意不做的話他們倒是照舊吃香的喝辣的,反倒是自己這個當老闆的得喝西北風。

    去隔壁房間看了一下老許,老許還昏迷著,經過這些天的恢復,他看起來真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如果不是自己指甲還有一些不舒服,怕操作失誤,周澤現在真想給他刺醒。

    睡,睡,睡,

    就知道睡,

    不要上班了啊,

    以為有二十幾套房就很了不起?

    以為有二十幾套房就這輩子衣食無憂可以不停地睡懶覺了?

    萬一房價降價了呢?

    想著想著,

    周澤搖搖頭,

    嗯,

    這個萬一好像不太可能。

    走出房間,過道位置上,有一個大玻璃箱,裡面有一個盆栽。

    原本這個盆栽是放在老道房間裡的,之前老道也是跟死侍睡一個房,後來老道自己把它給搬了出來。

    原因是晚上睡覺時,

    老道總是能聽見花開的聲音。

    如果只是一次,這種體驗可以說是很美,文人騷客還能為此作詩作詞什麼的;

    但按照老道的說法,這貨是花開一整夜,開了閉合,閉合了再開,開了再閉,所以睡覺時像是有人拿著無數張紙在你跟前撕著玩兒一樣。

    任何美好的事物你經歷得多了,也就不會再覺得有什麼意思了。

    晚上盆栽是放在過道里的,白天則是放在二樓房間陽台上,讓它充分地曬太陽。

    那一夜之後,周澤一開始看死侍的狀態以為他會殘軀慢慢地蠕動而後慢慢復原的,現在看起來應該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大玻璃箱下面幾乎成了一灘粘乎乎的爛泥,幾根大蓮葉和一個拳頭大小的花骨朵已經長出了玻璃箱的高度。

    不會,

    真的長不回來了吧?

    周澤心裡也有些拿不準,誰叫小猴子沒事做給這裡頭撒了種子呢。

    拿起身邊的葡萄糖,周澤又給玻璃箱裡澆了點,花骨朵居然還對著周澤晃了晃,像是在感謝討好周澤一樣。

    「呵。」

    周澤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伸手碰了一下這花骨朵。

    花忽然綻放,

    裡面露出了滿是倒刺的花瓣,

    當週澤手伸過來時它先張開,再迅速閉合,像是想要把周澤的手給咬下來一樣。

    周澤沒躲避,任憑這朵花將自己的手掌給包住。

    緊接著,

    刺痛感沒有傳來,反而掌心尤其是指尖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一樣,很是舒服。

    過了大概幾分鐘,花瓣再度張開,

    周澤手回自己的手,發現自己手上滿是粘稠的白色液體,散發出陣陣異香,之前斷裂指甲的小拇指位置現在竟然已經在發癢了,這是肉芽長出來的徵兆。

    伸手,在蓮葉上拍了拍,算是謝謝他了。

    周澤一邊看著自己的手一邊轉身走下樓去,雖說周老闆有潔癖,但他也清楚,現在手上的這些液體可不能擦。

    一隻蚊子從樓道口飛過去,

    靠近玻璃箱時,

    花骨朵忽然長出了兩米,猛地竄上去,張開花瓣,將這只蚊子收入「口中」,而後又縮了回去。

    …………

    「老闆,談好了,三天後去他家。」

    老道前來跟周澤匯報。

    周澤點點頭,老道徵求過他的意見,周澤之前也是同意了的。

    「老闆,那傢伙背上的手印,到底是咋回事啊?」

    「可能是路上碰鬼,被鬼拍了肩膀問了路吧。」

    「問題大麼?」

    「一個鬼印子而已,他身上又沒有什麼被鬼纏上的表現,整個人看起來也挺正常,應該問題不大。

    這世道,被鬼害了的人其實真的很少,但無意間撞過鬼的人確實很多,不過後者基本也沒什麼事兒,能害人的鬼,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

    「希望沒事兒,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

    雖說那位年輕城管一次次地「口嗨」讓老道嚇得後背涼了好幾次,但人家出發點和心地確實是好的。

    「我發現你最近有點博愛啊。」周澤笑道。

    為了一個陌生人,來請自己一起去他家做法事,

    人情這玩意兒雖說沒辦法明碼標價,但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它的貴重。

    「現在心態不同了,能幫一個是一個,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你這個思想很危險,一般是人快死前才會有這種心緒上的轉變。」

    周澤伸手拍了拍老道的肩膀。

    老道嚇得一個哆嗦。

    「老闆,不帶這麼嚇人的吧?」

    「沒事兒,別緊張,反正你死了去地獄時也像是跟回自己家一樣,我保證幫你送得舒舒服服的。」

    「這…………」

    老道不知道自己是該說謝謝還是不說謝謝。

    「砰!」

    一聲劇烈的悶響從書店外傳來。

    周澤轉過身,看見外面一輛公交車已經開到了人行道上去了,一處消防泵也被撞裂開始向外噴射著水,街對面還有人的尖叫聲傳來。

    「出車禍了?」老道說道。

    「看看去。」

    走出書店外,周澤瞬間就看見在路邊躺著一個女孩,女孩倒在地上,身上有幾處流著血,附近還有幾個傷者坐在地上。

    公交車司機已經下了車,很是著急的樣子拚命打著電話。

    出於一種上輩子醫生的本能,周澤主動地走過去,首先查看的是躺在地上幾乎陷入半昏迷的女生,因為她的傷勢看起來最重。

    頭部、胸部外加大腿位置有明顯的創傷,頭部裂開的口子比較大,身上也疑似可能出現骨折。

    「老闆,沒事吧?」老道跟了過來。

    「把車開來,送去醫院。」周澤說道。

    「哦,好。」

    周澤抬起頭,這裡是有攝像頭了,事發經過應該已經記錄下來了。

    老道把那輛剛修理好的尼桑開了出來,周澤把女孩放在了車上,老道開車。

    之前周澤說要跟老道一起再考個駕照,老道去考了,周澤沒有。

    「去哪個醫院?」老道問道。

    「最近的一個。」

    老道開車去了一傢俬人醫院,

    是的,

    沒錯,

    就是林家的醫院。

    周澤沒聯繫林院長,等車開入醫院急診大樓後對著裡面喊了幾聲,很快就有護士和醫生推著擔架車出來把女孩推入了急診室。

    做完這些後,周澤跟老道蹲門口花圃那邊抽著煙,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後,高跟鞋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很熟悉的香水味。

    「人是你們送來的?」林醫生開口問道。

    周澤點點頭。

    「你們撞的?」

    「店門口出了個車禍,肇事的是公交車,我們是學**做好事呢。」老道馬上解釋道。

    「開放性肋骨骨折、血氣胸、脾破裂,我們幾個科室聯合應診,確診後直接送手術室,現在手術剛結束,挺成功的,女孩已經脫離生病危險了。」

    「醫藥費,需要先墊著麼?」老道問道。

    去醫院得花錢,老道一直懂這個道理。

    周澤搖搖頭。

    老道點點頭,暗道自家醫院就是吼啊!

    林晚秋笑了笑,「肇事方是公交車,那麼一切醫療費用都會由他們支付,受害者不用花一分錢的醫療費。

    當然了,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都是實行零費用掛號,緊急審批各項檢查、化驗和用藥一概先治療後交費,以保證盡快救治。

    畢竟,人命關天。」

    這時,一輛摩托車開到了醫院,直接繞過了門衛亭,開到了急診大樓下面,從上面跳下來一個穿著汗衫的中年男子。

    「我妹妹在裡面麼?」男子問道。

    周澤聽出聲音了,是他在車上拿女孩手機打的電話,嗯,女孩手機是指紋鎖,所以直接拿她手指開了。

    「手術很成功,你妹妹脫離生命危險了。」周澤解釋道。

    對方掃了一眼周澤,跑入了醫院。

    「切,連聲謝謝都不說。」老道不滿道。

    「別有意見,你資助那些貧困學生時不也一樣的待遇?」

    「…………」老道。

    「走了,你忙。」

    周澤對林醫生道了別,坐回了車裡,老道開車,二人一起回到了書店。

    書店一直營業到了凌晨三點,今晚生意不好,沒鬼上門,周澤也就上樓摟著鶯鶯睡覺去了。

    等第二天十點鐘醒來周澤剛下樓準備進衛生間洗漱時,

    早就起來了也打掃好衛生正坐在吧檯那裡喝茶的老道忽然拿著手機對周澤喊道:

    「老闆,你看看這個朋友圈。」

    說著,老道走過來主動把手機送到周澤面前。

    「愛心籌:《救救我妹妹》:

    通城11路公交車,慘烈車禍,花季少女慘遭重創,家境貧寒,急需保命錢!」

    「嗯?」周澤愣了一下,問道:「昨天的車禍?」

    「對,就是我們送去醫院的那個女的,照片上有呢,還有醫院地址,還有病房號,一模一樣的。

    發帖人是那個女孩的哥哥。

    她哥哥在上面說:ct三萬,家裡好不容易湊了兩萬醫院都不給做;

    醫院只認錢不認人,現在她妹妹急需手術救命,

    還醫療費需百萬,希望大家幫助他的妹妹,

    救救他的妹妹!」
V123210 發表於 2018-7-9 22:03
第兩百九十七章 監獄

    周澤把這則眾籌消息微信發給了林晚秋,

    過了十分鐘後林晚秋回覆了一條消息:

    「知道了。」

    然後,

    就沒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周老闆覺得今早的貓屎咖啡連一點點屎味都沒有,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點索然無味。

    「老闆怎麼了?」後起床的鶯鶯問老道。

    「被愛的有恃無恐,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現在翻了個,不習慣了。」

    「你怎麼說話怪怪的?」鶯鶯有點不能理解。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懂了。」老道撫摸著自己的山羊鬚說道。

    「你比我大?」

    「你還冷,等你變熱了就懂了。」

    對著手機發著呆的周澤發現面前咖啡杯在輕輕震動,抬起頭,看見鶯鶯正追著老道狂揍。

    猴砸在旁邊「吱吱吱」地叫著,但猴子繼承了老道的從心,只是叫,可沒敢真的下場去阻止這頭殭屍。

    「一大早吵吵吵,吵什麼啊,煩死了!」

    小蘿莉走下了樓,

    沒梳頭,

    穿著睡衣。

    一大早,書店就熱熱鬧鬧的,周老闆伸了個懶腰,眼角餘光看見書店門外停著一輛警車。

    起身,走了出去。

    小蘿莉注意到周澤出去了,正準備跟出去看看。

    「喂,臉沒洗,牙沒刷,衣服都沒換就這樣出門啊!」白鶯鶯過來問道。

    「要你管。」小蘿莉看這頭蠢萌殭屍不爽很久了。

    「這裡是書店,是老闆的法場,你是老闆的人,出門就代表著老闆的形象,你這樣隨隨便便出去了萬一漏出哪裡被誰看到了,老闆會很沒面子的!」

    「…………」小蘿莉。

    「你今天吃錯藥啦,臭殭屍!」

    小蘿莉對著白鶯鶯做了一個鬼臉吐舌頭。

    等她再回過頭時,卻發現周澤已經坐上警車走了。

    「大清早地他要去哪兒?」

    「查案子吧。」白鶯鶯說道。

    「神神秘秘的。」

    小蘿莉嘟了嘟嘴,叫道:

    「老闆的形象餓啦,要吃飯!」

    「好,等著。」

    白鶯鶯見成功把小蘿莉留下了,也就順著她的意思給她弄早餐去了。

    小蘿莉又望瞭望外面,隨後看了看白鶯鶯的背影,

    雙手捧胸,

    嘀咕道:

    「蠢殭屍,遲早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不讓我去就不去嘛。」

    小蘿莉氣鼓鼓地坐到了沙發上,一隻手托腮,看著那邊小猴子在玩兒著陰陽冊,翻來覆去打著滾兒。

    「臭周澤,我的地位是不是連一隻猴子都不如?」

    ………………

    「油條。」

    張燕豐遞來了一根油條給周澤。

    「吃過了。」周澤擺擺手。

    張燕豐點點頭,一邊開車一邊吃著。

    「這是警車?」

    「怎麼了?」

    「你公車私用。」

    「我今天正好要去監獄交個材料,順路。」張燕豐瞥了一眼周澤,「如果我交完材料你還沒出來,我可不等你,你自己打車回來。」

    車子開到監獄時是上午九點,張燕豐安排好了探監,二人進了監獄後就分開了。

    周澤一個人坐在玻璃板後面等著,有點無聊,但這裡又不能抽菸。

    等了大概一刻鐘,

    一個面容清瘦的高個男子在看守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看見坐在外面的周澤時,他有些意外,回過頭對身邊的看守問著什麼,確認沒弄錯後,他才坐了下來。

    拿起電話,直接問道:

    「你是誰?」

    「我是張警官的朋友,我需要來向你瞭解一些事情。」

    「你是記者?」

    「我不是。」

    「和你說事情,我有什麼好處麼?」

    「興許可以找到幫你脫罪的辦法。」

    「呵。」

    對方笑了笑,

    「我已經坐了五年牢了,還差一年就能出去,我折騰這個做什麼?」

    「如果證明你是被冤枉的,你能獲得賠償。」

    「對不起,首先,我堅信自己是無辜的,是清白的,但我妻子和我兩個孩子已經死了,這是事實。

    我得謝謝這五年的牢獄生活,或許如果我在外面的話,我早就承受不住精神壓力自殺了,在這裡,我重新找回到了安寧。」

    對方這個態度,周澤真的是有些無話可說,他點點頭,站起身,示意可以結束這一次探監了。

    「結束了?」

    對方有些驚訝,但還是放下了電話,站起身,準備跟著看守回去。

    周澤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那扇門後面,原本帶著微笑的和煦面容在此時慢慢地變冷。

    對方之前的那種姿態,周澤以前在一些苦行僧上見過,他們將世間給予自己的一切苦難都當作佛祖給予自己的歷練,從而可以做到甘之如飴。

    但這裡是監獄,

    可不是教堂,

    一個死去妻子兒女的中年男人,

    能在監獄裡做到這種大徹大悟放下一切,

    不管別人是否會相信,

    反正周澤是不信的。

    走出了探監室,周澤撥通了張燕豐的電話。

    「這麼快就結束了?」

    「對。」

    「我這裡還要一會兒,你去監獄門口那兒等我。」

    「好。」

    出了監獄,外面有些荒涼,周澤蹲在馬路邊的石頭旁,默默地點了一根菸。

    如果說之前僅僅是懷疑的話,現在周澤心裡反而有一種預感,那就是那個女作家的丈夫肯定知道點什麼。

    至於更深入的,

    周澤沒有去想,

    因為想想都覺得有些恐怖。

    不管筆在不在對方手上,無意義的口語直接試探和詢問都顯得毫無意義,反而會打草驚蛇。

    你可以說周老闆有點慫,

    但作為一條鹹魚你得把自己擺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才能悠哉悠哉地曬一天太陽。

    往後倒退了幾步,看著監獄的鐵門,再看著監獄的高聳建築,

    周澤心裡在盤算著自己是不是得找個機會偷偷潛入進去看看?

    如果筆真的在對方手上的話,

    那麼自己絕對不能給他以反應應對的機會。

    小女生說「我要蹲在旁邊畫圈圈詛咒你」很大概率是在賣萌,

    但如果真的給持筆的人為你量身打造一個故事送你一個龍套角色,那就是真的在賣命了。

    手機在此時響了,周澤接了電話,是老道。

    「喂,老闆,咱書店隔壁被人盤下來了,現在裝修團隊已經進去了,我問了,是林院長讓人來的。」

    「哦。」

    周澤記起來林晚秋說要在周澤書店隔壁開一家藥房,因為她總覺得自己記憶裡的這位導師專職跑去賣書有點太不務正業了。

    「人家裝修團隊來問你,你想要哪種風格?」

    老道在電話裡喊道。

    「照著書店格局來吧。」

    「照著書店格局來?」老道愣了一下,有這樣子的藥房麼?

    「就這樣吧。」

    「哦,好嘞。」

    掛斷了電話,周澤想著自己還是得給林晚秋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畢竟昨天是自己把傷者送過去的,而傷者哥哥以這種方式詐捐騙錢企圖發一筆橫財的行為對林晚秋醫院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抹黑。

    「喂,什麼事?」

    林院長接了電話。

    「眾籌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已經讓律師起訴那家眾籌網站了,同時醫院官方微博也發佈了昨天從接收傷者到手術結束的視頻。」

    「能挽回麼?」周澤有些心虛地問道。

    這不還沒離婚呢麼,就算離了婚這麼坑前妻是個男人總會有點點愧疚的吧?

    「昨晚我就知道傷者哥哥發佈的眾籌消息了。」林院長說道。

    「嗯?」

    「然後幫了他一個忙,幫他買水軍買大V的轉發幫他獲得了大量的曝光,當然,他的眾籌款項也募集到了五十萬,他也很開心。」

    「你故意的?」周澤恍然。

    「對啊,當這件事名氣起來,當很多人開始抨擊我的醫院只認錢不在乎人命後,我又趁熱買了更多的營銷號幫我轉發事實真相,公佈視頻,進行譴責。

    現在網上輿論是給我醫院點贊進行表揚,前後其實也沒多多少錢,純當是丟出去當廣告費了,效果出奇得不錯,無論是外界輿論還是上面都對醫院進行了表揚。」

    「那我白擔心了。」

    「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有點吧。」

    「我現在是院長,整個醫院的人都靠著我吃飯,我不再是那個當初實習時跟在你屁股後面跑來跑去的小姑娘了。」

    「嗯。」

    電話掛斷了,

    周老闆看了看手機,把手裡的煙丟下來,用鞋底踩了踩。

    「喂,上車,發什麼呆啊。」

    張燕豐已經把車開了出來,對著周澤按喇叭。

    周澤上了車。

    「問出什麼來沒有?」

    周澤搖搖頭。

    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張燕豐都不適合再捲入進來了。

    「行吧,我回警局,正好順路送你回書店。」

    「謝了。」

    「順路,順路,我可不會公車私用。」

    張燕豐拍了拍方向盤,之前上面放著的一本書落了下來。

    因為他在開車,所以周澤彎腰幫他撿起來。

    「?」周澤看了一眼書名,「你看這個?」

    「我妹夫寫的,就是你之前探監的那個。」張燕豐與有榮焉地說道。

    「他寫的?」

    「對啊,他在監獄裡積極改造,還以監獄生活為題材寫了幾本書,有些已經發表了,有些還沒發表,因為這個,他還獲得了減刑呢。」

    周澤有些嚴肅地把書拿在手中,

    封面,

    是通城監獄的全景照。

    將身子探出車窗,周澤看向身後那座通城監獄,

    不知怎麼的,

    他忽然覺得,

    這座巍峨高大的監獄,

    和之前白鶯鶯所買的那處凶宅別墅,

    有一點點,

    相似…………
V123210 發表於 2018-7-9 22:03
第兩百九十八章 抓賊

    「看什麼呢?」

    張燕豐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

    「看監獄。」

    「怎麼,喜歡那裡,想進去?

    我的工作就是專門把該去那個地方的人往裡面送的。」

    「哦,很巧,我工作也是這樣。」

    張燕豐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沒繼續問下去,老實說,每次和周澤在一起時,他都覺得自己三觀正在承受著猛烈的衝擊。

    張燕豐在前面鎮子口把車停了下來。

    「我去買包煙,你想喝點什麼?這天兒熱死了都。」

    「隨便吧。」

    張燕豐下去買水了,前面有個小超市,超市隔壁是一家彩票店,原本門口站著幾個人,像是在爭論著什麼,但當看見一輛警車開過來停在這裡,車上穿著制服的警察也向這裡走時,

    還在爭論著的幾個人馬上撒丫子就跑!

    「站住,站住!!!」

    作為一名老刑警,如果這還看不出來裡面有貓膩那張燕豐也真是可以找塊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當下,

    本想著買菸買飲料的老張不得不開始跟前面人的馬拉松追逐遊戲。

    這一幕,被周澤看到了,他也下了車,但他並沒有選擇去幫著老張追人,而是把兜裡煙盒裡最後一根菸抽出來,點燃。

    剛吐出一口煙圈,

    之前被老張追著跑出去的一個年輕人居然又繞了回來。

    應該是那幾個分頭跑了,老張沒辦法,只能選擇其中一個猛追,畢竟他又不會影子分身。

    對方是特意跑回來看電瓶車的,只見他直接往電瓶車上一跳,鑰匙插進去開鎖發動,一氣呵成。

    周澤笑了笑,

    雖說自己懶得麻煩,也沒興趣幫老張去玩兒賽跑追人,但是在這個時候,人家都主動竄到自己眼前了,自己再放任他離開,有點說不過去啊。

    當下,

    周澤走過去,趁著對方還沒發動時,直接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

    這年頭開電瓶車其實也應該戴頭盔的,但真正戴的人並不多,這位自然也是,所以周老闆這一巴掌是抽得結結實實的。

    對方恰好在轉握把加速,冷不丁地被這一巴掌抽得一懵,車往前開了,人卻停住了,直接從車上摔了下來,電瓶車則是摔在了前方幾米遠的位置。

    「警察,別動。」

    周澤嘴裡叼著一根菸呵斥道。

    年輕人蹲在地上,目光不停地在周澤身上掃著。

    「呵,你不是警察。」

    沒等周澤去問為什麼你看人如此之準,對方就從懷裡抽出一把彈簧刀,對著周澤衝了過來。

    周澤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這一次,

    周老闆保證,

    他沒忘記自己有鎧甲!!!

    真的沒忘記!

    但這鎮子口店舖比較多,圍觀這一場警察抓人戲碼的吃瓜群眾也不少,甚至還有不少人拿著手機正在拍著視頻打算發朋友圈炫耀。

    周老闆如果這個時候把鎧甲召喚出來,

    固然可以刀槍不入直接把面前這二逼給撂倒,

    但他也得跟著一起揚名,

    到時候這些視頻和圍觀群眾把這一幕傳播出去,估計會讓不少人震驚:

    天啊嚕,

    鎧甲勇士居然是真的!

    周澤一後退,對方瞬間收手準備回去扶起電瓶車繼續跑,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捅人。

    但年輕人一回過頭,就感覺後面那個剛剛被自己下的後退的傢伙居然又跑上來。

    當下他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轉身就是一刀掃過去。

    其實這種彈簧刀真正會用的人往往是用捅的,又不是拿的那種古代款式的大刀,掃人劈人其實只能弄點外傷出來,一刀子捅下去那創口才是真正的恐怖。

    上輩子當醫生時周澤接手過一個急診,傷者是個中學生,跟另一個中學生吵架,結果被後者拿彈簧刀捅了一下,傷口太深,傷到臟器了,雖然全力搶救,但還是沒把人救回來,捅人的那位也是一臉懵比,跟著一起到醫院來的跪在地上求醫生救人。

    當然了,雖然這樣掃不容易致命,但周老闆又不是什麼受虐狂,也不認為自己身上多幾處傷疤能讓自己變得更威武雄壯。

    當下,他的右手指甲長出了一點,直接對著彈簧刀抓了過去。

    給圍觀群眾表演一幕鎧甲勇士變身不太可能,

    但表演一下空手奪白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聽得「嘎吱」一聲,

    彈簧刀被周澤指甲扣住,隨後居然扭曲了起來。

    年輕人被嚇得目瞪口呆,

    沒辦法,

    莫說他確實是個愣頭青,

    就算是那些身上背著人命的亡命徒又有幾個有跟殭屍打鬥的經驗?

    趁著對方發呆的功夫,周澤迅速近身,指甲刺入到對方的手腕位置,對方猛地一個哆嗦,口吐白沫,直接倒在了地上,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

    周老闆把嘴裡的菸頭吐了,坐在對方身上,同時招呼著對面五金店裡拿著手機拍得正歡的大媽:

    「勞駕,借根繩子給我!」

    大媽馬上點頭,回店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繩子,但性子也乾脆,直接把店舖裡電話線給扯了下來,遞送到了周澤面前。

    「謝謝。」

    周澤用電話線把身下這貨雙手給捆綁起來,隨後往旁邊一坐。

    另一邊,張燕豐也回來了,也壓著一個中年人,中年人雙手被手銬銬住推著在往前走。

    「你可以啊。」張燕豐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澤,然後拿出了手機,給局裡打電話。

    雖然還沒審問,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干了什麼事兒,

    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明白一見到警察來就撒丫子跑的人身上沒事兒那才叫怪事兒。

    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當地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也來了,幫忙將兩個被抓住的人抓起來先送到派出所看押。

    張燕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伸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子,長舒一口氣,道:

    「媽的,累死我了,真他娘的能跑。」

    「你跑得確實挺快的。」

    「可惜,還是跟丟了一個。」

    張燕豐咬咬牙,情況不明朗的情況下他也不能開槍,如果是堂堂正正追擊不法分子的話對方要逃跑自己倒是可以開槍留下對方,但這個僅僅憑藉懷疑就開槍張警官還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擱老美那兒就直接開槍了。」周澤調侃道。

    「所以我個人一直覺得老美那兒沒咱這兒有安全感。」

    張燕豐從旁邊小超市裡買了煙,又拿了兩瓶水,丟給了周澤一瓶。

    隨後,他又接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後對周澤點頭道:「局裡的同事也來了,怎麼,有沒興趣旁聽一下?」

    「合適麼?」

    「弄個警局顧問身份,很簡單,早些年我爸當警察那會兒,經濟詐騙案才剛流行普遍起來,讓他們那幫以前只知道抓犯人的老刑警去做經濟詐騙案也是腦袋發暈,還是靠到處找顧問才慢慢上手的。

    警察又不是全能戰士百科全書,找幾個幫手顧問也不算什麼難以理解的事兒。」

    「你覺得他們是做什麼的?」周澤問道。

    「不清楚,但見到警察就跑,我估摸著可能是倒騰粉兒的。」

    這時候,張燕豐像是想起來了什麼,馬上衝到那家之前幾個人聚集的彩票站門口,發現裡面沒人,而後問鄰居,

    「賣彩票的人呢?」

    「黃毛啊,他跑了,你們追人時他就跑了,他家就在這附近。」

    旁邊超市老闆回答道。

    「媽的!」

    張燕豐直接把自己手裡的冰可樂砸在了地上,問道:「他家住哪裡?」

    「前面左拐進去白色二層樓紅色鐵門的就是他家。」

    張燕豐馬上跑過去,周澤也只能跟著一起過去。

    鐵門是開著的,二人走到對方家裡頭,發現裡面房間門也是開著的,堂屋裡坐著一個老奶奶,拄著枴杖坐在椅子上,見有兩個陌生人闖進來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是誰?」

    「我是警察,街上那個開彩票站的黃毛……頭髮是黃色的年輕人,是住在這裡麼?」張燕豐問道。

    「他是我孫子……」老奶奶欲言又止,像是在做著思想鬥爭,隨即馬上道:「他剛跑回家,找了袋東西,就又跑出去了,說出去躲躲。

    警察同志,我孫子是不是干了什麼犯法的事兒啊,你可得幫幫他啊,我孫子他人不壞,他爹媽都在外地打工,平時也沒人管他,早早地就不上學了…………」

    說著,老奶奶丟了枴杖直接抱著張燕豐的腿跪了下來。

    「老人家……你這……你快起來……你這…………」

    「他拿了什麼東西?」張燕豐把老人家扶起來問道。

    「我也不曉得,他去了他房間…………」老奶奶伸手指了指裡屋一個房間,「拿了一袋子東西就跑出去了。」

    張燕豐馬上走到那個房間裡去,發現地上還撒落著一些銅錢。

    周澤走過來,蹲下身,撿起銅錢,而後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噁心的神色,銅錢是乾隆通寶。

    「走私文物的?」

    那邊的調查審問還沒有結果,張燕豐只能先猜測道。

    「不,可以更準確一點。」

    周澤指了指銅錢,

    「應該是盜墓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上面一股子的屍臭味兒。」

    前陣子老許中了屍毒,自己忙著想各種辦法幫他解毒,那時候老許身上就是這種味道,人死後很久才會有的惡臭。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1 00:45
深夜書屋 第兩百九十九章 黃毛之死

    審訊過程有一點點的波折,但在張燕豐的主導下,波折很快就被撫平了。

    一開始被抓住的兩個人還打算沉默不交代,說只是看見警察叔叔緊張,心裡慌;

    年輕的那個還好,中年的那個被抓的直接說他是有案底的,所以對警察天生畏懼,看見警車就感到胸口壓抑,

    再看見警察走過來就覺得難以呼吸,

    只能下意識地跑遠點不然自己得窒息死。

    不過隨著審問的推進,年輕的那位也就是周澤抓住的那位先交代了,中年人也只能跟著一起交代。

    沒錯,周老闆的判斷沒失誤,他們確實是盜墓的。

    洛陽咸陽那邊多古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畢竟早些年很多王朝都在那裡建都,而通城這邊在歷史文化方面就顯得稍微遜色一點了,也沒聽說過會有什麼大墓葬。

    不過,根據這伙盜墓賊交代,他們其實找的只是那種清代小地主的小墓,淘弄點小物件兒,以量取勝,倒也能經常有收穫。

    不過最近出了一件事,在一處小墓裡,原本六人團隊的他們,在那裡折了兩個,剩下的四個被嚇破了膽。

    以前只想著不挖大墓只盯著小墓應該不會碰到什麼機關危險,所以大家膽子都大,但這次死了兩個人,大家清楚事情大條了,所以張燕豐開車經過那裡時,他們四個正在彩票站那裡商量著怎麼把以前倒騰出來的東西出手換錢好跑路。

    六人的盜墓團夥,只有開彩票站的黃毛是本地人,其餘都是來自外地的,大家分了錢直接跑路確實是一個很安全的辦法。

    從審訊室裡走出來的張燕豐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正在喝著茶,周澤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先前旁聽了全過程,不過這個時候看著張燕豐走出來,再配合警局的環境,當即覺得他像極了一些警察電視劇裡的正面角色。

    而往往這種正面角色,適合在劇情末期拿來犧牲賺一波觀眾眼淚的。

    張燕豐不知道周澤現在在想什麼,如果知道的話,估計會直接衝上來一套軍體拳招呼上去。

    「我讓人送你回去吧。」張燕豐說道。

    「公車私用?」

    「你幫忙抓捕了一個嫌疑犯,應該的。」

    「哦。」

    周老闆起身,老實說,他對查案子沒什麼興趣,而且現在還活著的四個嫌疑人兩個已經被抓住了,剩下的兩個也只剩下了追捕工作。

    「我下午會帶人去死人的那個小墓那邊去看看,這幫天殺的,死了兩個人在下面,他們居然連屍體都沒拿出來,反而自己動手把開挖出來的墓葬口給重新埋了回去。」

    把屍體帶出來處理才更蠢吧?

    周澤心裡想著。

    張燕豐安排自己手下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警察送周澤回家,女警察個子很高,估摸著有一米七五的樣子,但身材很瘦,像是削得筆直地鉛筆,立在那裡就如同一個標竿兒。

    「周先生,這邊請。」

    對方客客氣氣地請周澤去停車場。

    開的不是警車,是一輛私家車,周澤坐進去之後,還能聞到女生香水味,裡面的裝飾很小女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工作的一面也有屬於生活的一面,警察也是人,可以理解。

    周澤記得自己上輩子當外科醫生時也知道一些有著怪癖的醫生,做手術時放《天堂》的有之,放《命運交響曲》的有之,甚至有一位喜歡放鳳凰傳奇和筷子兄弟的哥。

    平時的工作已經夠嚴肅夠累的了,該調皮時還是得調皮一下。

    「這是張隊送給您的書。」

    女警察把一本書遞給了周澤,封面是通城監獄,也就是那本《救贖之路》,同時還附帶著一疊宣傳單。

    「這是兩個在逃嫌疑人的通緝,張隊說希望你配合在南大街那邊貼一下。」

    周澤點點頭。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了書店門口,周澤下了車,女警察對周澤回之以招牌式的微笑和告別之後就開車離開了。

    站在書店門口的周老闆沒急著進書店,而是看向自家書店的隔壁,現在已經是傍晚了,但裝修隊還在施工,大家很明顯在趕著工期。

    林院長想在自己這邊隔壁開一個藥房,希望周老闆可以重操舊業,這件事事先她和自己打過招呼的,但周澤沒料到她會這麼心急。

    或許,她也是有一點看見昔日偶像導師變成這樣一條鹹魚後有些失望吧。

    林院長正在逐步蛻變成一個女強人,站在女強人的視角來說,自己喜歡的人不見了,那就自己再造出一個。

    撓撓頭,周澤沒走進去看看裝修進度,而是推開書店門走了進去。

    「周澤!周澤!周澤!!!」

    小luoli坐在沙發上,赤著雙足放在下面的魚缸裡,魚缸裡還有很多條小魚在親吻著她的腳。

    「你說我們在書店裡擺放些這個咋樣,大家逛街累了,跑到書店裡來放鬆一下,順便去去死皮,可以創收哦。」

    其實,

    對於這家開在南大街步行街的書店來說,

    任何的改變和創新,都能算是在創收,因為它的營業額,已經低到無法再低的位置了。

    只需看周澤自從把書店搬遷到這裡來之後除了日常報紙和熱門雜誌以外就再也沒有進過一批書就能看出來書店的生意到底有多低迷了。

    但周老闆還是直接否決了小luoli的這個提議。

    想想看,

    以後每天的清晨,

    自己從白鶯鶯懷裡起床,

    下樓,

    洗澡,

    咖啡、報紙、陽光、沙發,

    當自己正在享受這一刻的時候,

    旁邊有一大群的大叔大媽正把自己的腳丫子放在魚缸裡一邊聊天一邊抖動,

    再碰到個腳氣患者,

    嘖嘖,

    那滋味。

    「不行就不行嘛,但這個我要留下來,就給我一個人用。」小luoli嘟了嘟嘴。

    周澤點點頭,這個可以忍受。

    luoli有三寶,身嬌體弱易推倒,

    看小luoli的腳丫子總比看大媽的腳丫子要悅目得多。

    吃過了晚餐,周老闆才記起來張燕豐給自己帶的東西,當下吩咐老道去拿自己的那本書裡夾帶的通緝冊,並且讓他去外面貼出去。

    哪怕是第二天上班的環衛工人,也不會去清理這種單子的。

    書店的門口也被貼了一張,對面網咖那裡老道貼了十多張,從進門口到吧檯那邊一路貼了過去。

    弄得人家顧客進網吧時有一種自己夢迴監獄的錯覺。

    經過那一晚的事兒之後,那對網咖兄妹就沒再主動過來過了,偶爾大家隔著馬路見到了,也基本當沒看見。

    其實還是明明同學心虛,畢竟那一晚自己明哲保身,不過周老闆倒是沒當一回事兒,但老道不同了,他心裡可記著仇。

    等到晚上九點之後,

    周澤先去樓上再查看了一下老許的情況,隨後又看了一眼盆栽,花骨朵越長越大了。

    猶豫了一下,

    周澤乾脆把盆栽從二樓搬了下來,搬到了自己平時坐的位置旁邊,然後自己躺在沙發上繼續悠哉悠哉地看報紙。

    蚊香的味道,周老闆並不喜歡,哪怕是電熱蚊香,它其實也是有味道的,不過,當週老闆把死侍搬到自己身邊後,自己就舒服多了,任何蚊蟲之類的可惡東西都沒辦法靠近自己。

    小luoli見周澤今晚要守夜,她就直接上樓看電視去了,有周澤在,她搶不過周澤的業務,偶爾有時候周老闆偷個懶或者早點上去睡覺時,小luoli往往會自己一個人守著店舖,等一個有緣人。

    其實,一個和尚挑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喝,小luoli現在跟周澤住在一起,等於是把自己以前的分店給關閉了,她的績點肯定也因此比以前提升的速度低了太多太多,但她也越來越看得開。

    一個勤奮的好luoli鬼差,

    在周澤的耳濡目染下,

    變成了一條鹹魚luoli。

    彷彿周老闆身上真的有這樣子的一種魔力,讓身邊一個個積極健康向上的人受他個人魅力的影響,一起墮落進鹹魚的生活節奏中去,而後想爬也爬不出來。

    當年的許娘娘坐擁二十幾套房依舊在勤懇打拚,現在也早就十指不沾泥了。

    「吱吱吱…………」

    老道正在給猴子梳毛,

    猴子忽然手舞足蹈起來。

    老道點點頭,拿起牛眼淚擦了擦,看向書店門口。

    他看見一個身影從外面蹦蹦跳跳地進來。

    沒吃驚,也沒意外,

    老道像是一個老鴇子一樣對那邊還在看書的頭牌澤喊道:

    「接客啦!」

    說著,

    老道馬上起身,去後面準備冷盤黃酒去了。

    周澤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站起身。

    卻看見今兒晚上來的亡魂有點跳脫,

    他是一邊走一邊在跳,

    蹦蹦跳跳,

    不知疲倦。

    一頭的黃毛,十多年前才流行的殺馬特髮型他還繼續執拗地保持著,像是舉著手指對天高呼:

    「殺馬特不死!」

    不過,

    等下,

    好像有點面熟,

    周澤特意走到書店門口,掃了一眼老道貼在門口的通緝單子,

    照片,

    信息,

    是了,

    就是他,

    今天白天逃跑的開彩票店的黃毛。

    現在,

    他變成了一個鬼?

    死了?

    黃毛繼續自嗨著,

    哪怕進了書店他也依舊不能自已,

    同時傻乎乎地高唱著一首兒歌:

    「喇叭,嗩吶,曲兒小腔兒大。

    寡婦,娼姐,洞兒緊臀兒寬。

    哥進去了喲,哥又出來了喲,

    哥又進去了喲,

    哥出不來了喲…………」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1 00:45
深夜書屋 第三百章 舞廳


    張燕豐是坐車過來的,坐著的是那位瘦高女警察的車,下車時張警官雙腿發軟,眼裡帶著血絲,亂糟糟的頭髮上以及肩膀上還夾雜著不少草木屑。

    推開門進來時,張燕豐喊著來一杯咖啡,然後重重地打了一個呵欠。

    「不知道的,以為你剛野戰回來。」

    周老闆拿著一根小湯匙攪拌著自己面前的咖啡;

    以前周澤覺得好咖啡和雀巢速溶好像沒什麼區別,上輩子自己當醫生時常常忙得腳下生風,也沒少靠咖啡撐著過日子。

    但也不知道是現在心態變了還是好壞咖啡確實是有很大的區別,

    現在喝咖啡喝出來的滋味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扯蛋,別污衊我名聲。」

    張燕豐直接拿起面前周澤剛剛加了糖攪拌好的咖啡一飲而盡,

    而後砸吧砸吧了嘴,

    像是喝了一大口涼白開,

    深刻詮釋著,

    什麼叫牛嚼牡丹。

    周澤手中的小湯匙落到了地上,

    微微顫抖。

    這是他的貓屎…………

    「這咖啡喝得真沒意思,你天天就喝這個也不膩得慌?要我天天喝這個我可不樂意。」

    「你天天喝這個膩不膩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會因為經濟問題被調查是肯定的。」

    「媽的。」

    張燕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你說倒霉不,一整晚沒睡了,而且是在林子裡轉悠了整個晚上,跟頭都不知道摔了幾個,硬是沒找到那個墳。」

    周澤有些訝然,問道:「那個死人的墳?」

    「對啊,沒找到。」

    「他們沒說實話?」

    「帶著他們一起找的,確實沒找到。通城就是這麼大的一個地方,又不是東北或者四川那邊老林子或者老山溝,他們幾個當初把墓口給封了不假,但也不應該找不到才對,然而事實上確實是找不到。

    警犬都出動了,一點發現都沒有,人都被抓了,該交代的也交代,也沒必要說謊不是?」

    張警官攤攤手,

    他算是白忙活了一整晚。

    隨即,他才想到是周澤打電話讓他來的,當即道:

    「你找我什麼事兒?」

    「黃毛死了。」

    「哦。」張燕豐眼睛猛地一瞪,呵斥道:「你殺的?」

    「…………」周澤。

    晃了晃腦袋,張燕豐平復住心情,問道:「屍體在哪裡?」

    「我只知道他死了。」

    是的,

    人靈魂來了,

    已經被周老闆送去投胎了,

    黃毛留在這個世上最後一點痕跡不是他那堅挺的殺馬特主義,

    而是周老闆鬼差證上多出的千分之四的業績。

    「屍體被你處理了?」張燕豐問道。

    「我沒見到屍體,但我能確定,他已經死了,如果你覺得還是不能理解的話,我可以給你詳細介紹一下我的工作。」

    「別,打住!」

    張燕豐馬上抬手,示意周老闆打住。

    他還想繼續過正常的生活,哪怕他清楚周澤身份不一般,但他還是拒絕被直接衝擊得世界觀崩塌。

    「能找到他死在哪裡了麼?」張燕豐問道。

    周澤搖搖頭。

    這時候,一邊的老道默默地舉起手,怯生生地道:

    「額曉得。」

    ………………

    去的時候,老道開車,那名女警察讓張燕豐派回去休息了。

    許清朗的尼桑幾乎成了書店裡的公用車,往常老許在的時候挺愛惜這輛車的,但隨著他的昏迷不醒,愛車也在被人糟蹋著。

    坐在後座上的周澤跟張警官人手夾一根菸,吞雲吐霧。

    「老周啊,這算是靈異事件了麼?

    那倆嫌疑犯沒說謊,我能看得出來,而且他們自己都沒找到墓穴時,那種震驚的表情也不是裝的。」

    「你當這麼多年的警察了,沒遇到過?」

    「還真的少,不過,咱倆現在也可以寫進靈異事件了,作為警局的秘密檔案。

    上面寫著,

    某年某月某日,一名張姓警官靠一個開書店的神秘老闆破案云云。」

    「一般這種劇情都是你意外身亡之後你兒子來調查你死因時發現了我的存在,

    然後來找我詢問他爸爸的死亡真相,

    我再雲裡霧裡給你兒子一點沒頭沒腦的訊息,

    這樣方便編劇水劇情。」

    「…………」張燕豐。

    氣氛,有些尷尬。

    開車的老道在心裡「嘿嘿」一笑,人家聊天是把天聊死,老闆是能把人給聊死。

    很快,車子到位置了,在下面一個鎮上,靠近高架路,說它遠離市區,的確有點遠,但開車的話其實很快就能到,環城高架上轉一圈,也就出來了。

    「白天鵝舞廳。」

    周澤掃了一眼車窗外,二樓霓虹牌子上閃爍著光亮,在這個鄉下小鎮上,顯得很是高大上。

    尤其是都凌晨的點了,

    這家舞廳下面和上面,人都很多。

    「這是家砂舞廳。」老道解釋道。

    「砂舞?」張燕豐有些不能理解。

    「哦,這是四川那邊的說法,以前貧道在四川上班時,也沒少去,按照這裡的說法,應該叫貼面舞或者摸摸舞。」

    有瞭解釋,

    就容易理解了。

    老道怕後面兩位還不能理解,繼續道:「裡面放歌的,大家跳舞,進去的人都要交個十塊錢門票錢,男女都是,然後男的在裡面挑女的,挑中之她就會跟著你跳舞,按曲子收費,一首曲子十塊錢或者二十塊錢。

    蓉城那邊便宜,十塊錢一首,通城這邊屬於江浙滬包郵區,物價貴,這兒是二十塊一曲。

    黑燈瞎火的男女抱在一起跳舞,男的還能摸摸抓抓一樣,過過乾癮,這錢也花得不虧,不少妹子是來兼職的,不是專門做小姐的。」

    周老闆和張警官像是倆學生一樣,一邊聽一邊點頭。

    「這是打擦邊球啊。」

    張燕豐職業本能地感嘆著。

    因為進去之後,他發現裡面還是挺正規的,到處都貼著海報:「禁止黃賭毒」。

    還有幾個身穿著制服的保安臂上帶著紅袖章的人在維持秩序。

    這種場所,它是舞廳,也有著自己的牌照手續,就像是一些ktv一樣,屬於正當娛樂場所,但裡面是否會有不正當或者打打擦邊球的東西,是人都清楚也都明白。

    老道交錢,三張票,進去之後舞廳被涇渭分明地分了兩塊,一塊區域燈光很亮,下面在跳著正常的舞蹈,有點像是夕陽紅廣場上的老年交誼舞。

    而在另一塊區域,燈光很暗,一群男女摟在一起在裡面搖搖擺擺著。

    外圍,還有不少在散步找對象的男的,還有一排排站在那裡等著被挑選的女孩,環肥燕瘦都有。

    「烏煙瘴氣。」

    張燕豐評價道。

    隨即,他看向了老道,追問道:

    「你帶我們來看這個?」

    他是個警察,如果被熟人發現自己來這種地步會很尷尬,如果拍照下來甚至能被有心人利用當作攻擊你生活作風的證據。

    「在樓上。」

    說著,老道領著二人拐了一個彎,上了樓體,樓梯口有一個大媽坐在那裡嗑瓜子兒,見三個大老爺們兒上來,有些疑惑,伸手攔住了。

    「幹嘛?」大媽問道。

    「干啊!」

    老道回答道。

    說著,

    老道還伸手指了指張燕豐和自家老闆,

    大媽露出了瞭然之色,隨即揮揮手,示意他們上去。

    上面什麼都不是,是一個基本廢棄的樓層,不過你能看見地上到處都有散落的套套,裡頭還有帶著鹹魚海鮮味的白色黏著液體。

    不遠處,還有幾對男女在那邊忙著。

    「烏煙瘴氣。」

    張燕豐繼續道。

    「這裡不歸樓下舞廳管,還能管人家開房?」老道回嘴道。

    然後,他指了指上面這個喇叭,裡頭正在放著抒情的音樂,樂曲是跟樓下舞廳的音樂同步的。

    周澤手撐著欄杆,這裡視野良好,樓層也挺高,前面就是高架橋,上面車水馬龍。

    「你到底來找我們看什麼!」

    張燕豐已經無法忍耐了,他是一個警察,如果是掃黃抓犯人時來這裡無所謂,但現在自己便衣偷偷進來,他真的覺得渾身不自在。

    「等著,之前黃毛唱的那首歌,貧道以前在這兒聽過,後來覺得挺好聽的,特意網上搜了一下歌詞,發現沒搜到這個歌,之後找這裡的人問過,說這歌是他們老闆一次在ktv喝醉了酒唱出來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後來就拿來乾脆用在這個上面了。」

    介紹完畢,

    老道對著下面那個看樓梯的大媽急促地喊道:「喂,大妹子,我瞅見那邊有警車開來了!」

    大媽目光一凝,不疑有他,而且這種事情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馬上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只有不到半分鐘的功夫,

    周澤張燕豐以及老道三人頭頂上之前還在播放音樂的音響忽然變了一個曲子,

    「喇叭,嗩吶,曲兒小腔兒大。

    寡婦,娼姐,洞兒緊臀兒寬。

    哥進去了喲,哥又出來了喲,

    哥又進去了喲…………」

    歌聲之撕裂,

    堪稱鬼哭狼嚎,

    真的是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對著麥克風狂吼出來的代表作。

    而這時,

    周澤前面馬上跑出來幾對男女,大家面色慌亂,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快速往下跑,速度非常之快,其中一個男的皮帶沒扣好,跑了一段距離褲子都落了下來,直接絆了一個跟頭。

    聽著這首難聽的歌,

    看著倉惶而跑的眾人,

    老道的目光開始變得越來越深邃,

    彷彿滿眼地望去,

    都是二十幾天前的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1 00:46
第三百零一章 怨魂索命!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燕豐不理解,因為他沒見過鬼,之前黃毛亡魂來書店時他人也不在。

    周澤則是若有所思,沒去管下面吵吵嚷嚷以為警察來掃黃的聲響,而是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查起來。

    這裡以前應該是類似那種老辦公樓的戶型,曾經在一段時間估計也是當過公寓筒子樓,現如今,有幾個房間是被打掃過的,會被一些小姐拿來當炮房,但也有一大半的房間一直鎖著上面也積攢著許多的灰塵,顯然是很多年沒人料理了。

    舞廳的老闆知道自己是在打擦邊球,所以對樓上這種衍生出來的行為雖說沒去阻止,但也不至於蠢到去支持,所以這裡自然沒人打掃。

    「砰!」

    「砰!」

    「砰!」

    周澤一腳一個把門踹開,

    裡面都揚起了陣陣灰塵,很是嗆人。

    亡魂來書店投胎時既然唱的是這裡的歌,如果老道說的沒錯,這首歌的確是原創的話,很有可能黃毛就是死在這裡。

    這時候,舞廳的保安跑了上來,一是聽到上面的聲響,二則是警察沒來,報信的大媽說了,是樓上的一個穿著袍子的糟老頭在「烽火戲諸侯」。

    張燕豐自覺地走到樓道口,當那幾個保安上來時,他攔住了他們。

    幾個保安還想逼逼幾句甚至直接動手把這幾個「開玩笑」的二逼給收拾一頓,但在張燕豐取出證件在他們面前擺出來後,

    幾個保安只是陪著臉乾笑著,

    像是變成了蠢萌的哈士奇,

    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了。

    「老張,這裡!」

    周澤喊道。

    張燕豐聞言,不再理睬這幾個保安而是直接跑了過去,在一個塵封已久的房間裡頭,一個人被吊死在了電風扇下。

    乍看一眼,不像是黃毛,因為他的頭髮不黃,反而是灰色的,但仔細一看,確實是黃毛,因為他的頭髮被灰塵給覆蓋住了,變相染成了銀灰色。

    張燕豐沒有擅自進入案發現場,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準備呼叫警局的支援。

    打完電話後,

    張燕豐皺了皺眉,

    看著周澤,

    屍體,

    真的被他找到了啊。

    如果不是自己清楚他的特殊,

    按照以前的流程和習慣,

    張燕豐會毫不猶豫地把周澤當作第一嫌疑人給抓起來回去審問。

    那種自己殺了人還報警帶警察叔叔發現現場的凶手又不是沒有,事實上是很多,近八成的殺人犯會在警察發現兇案現場之後混在吃瓜群眾裡來看看,

    這個習慣就像是坐在馬桶上拉完屎站起身時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低下頭看看剛剛拉出的便便一個道理。

    很快,很多輛警車開到了這裡,這把舞廳的管理人員和老闆嚇傻了。

    媽嘢,

    掃黃也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我只是打打擦邊球,而且是情s擦邊球,又不是在賣粉。

    警察很快封鎖了現場,舞廳裡的男男女女都被暫時扣押在了這裡,因為發生了命案,這裡環境又比較亂,所以都需要做一份筆錄。

    這讓不少有家室偷偷跑過來的男的,額……還有女的,很是惶恐。

    專業的法醫過來,現場開始進行處理,周澤跟老道也就完成任務回到了樓下尼桑車旁抽著煙了。

    「老闆,這事兒好怪啊,六個人的盜墓團夥,倆死在了墓室裡頭,現在墓穴都找不到了,還有一個死在了這個鬼地方。

    貧道估摸著,還剩下的那個白天沒抓到的,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周澤點點頭,這件事,確實冒著一股子不對勁的味道。

    「難不成真的是墓主人亡魂出來索命了?」老道猜測道。

    周澤沒辦法決斷,如果真的是鬼魂殺人,那就屬於他的管轄範疇了。

    說真的,能出來報復殺人的鬼,哪怕周老闆都很少見到,大部分亡魂都是規規矩矩地自己根據冥冥之中的指引走入了書店,再被周澤「剝削」一波送入地獄的。

    不過鬼差當多了,周澤對鬼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現代人對盜墓的印象大多數是來自於盜墓小說或者是盜墓的影視作品裡,但事實上那種動輒堪比甚至是完爆秦始皇陵地下宮殿墓葬真的是少之又少,甚至十根手指都用不完。

    周澤上輩子當醫生時出過一個任務,牽頭組織了一個醫療應急小組跟隨一支考古隊去參加一次保護性挖掘。

    挖掘對象是一名明朝的王爺墓,當時那個正是盜墓小說最火熱的時候,小組裡的其他年輕醫生各個都像是伸長了脖子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小姐,一個勁兒地想找機會靠近挖掘現場看看。

    周澤也看了,不過結果是大失所望,墓室一個朱門,後面是一個十米不到的甬道,兩側耳室,裡面主墓室,面積跟農村平房的佔地差不多大,裡頭也沒什麼好瞧的。

    之所以需要配備一個醫療小組,也是防止出現挖掘時有受傷感染的風險,至於那種墓主人忽然變成粽子跳出來大殺四方的,毛都沒看見。

    周澤估摸著那些考古大學者他們這輩子所見的殭屍都沒自己重生歸來這一年見得多,很多人一輩子見不到一個,

    自己能照照鏡子,還能看看鶯鶯,

    喏,

    倆了。

    不過那個考古隊的一個學者當初跟周澤聊過天,說實際上這種小王爺小貴族的墓室其實還好,都是有規矩的,裡面的陪葬品什麼的,都有明確標準,有章可循,但那種地方性小地主小財主的墓,才真的是讓人難以想像。

    有句話叫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難以想像,而在墓室方面,也可以改一改借用這句話,那就是古代勞動人民驚悚創意的智慧是難以想像的。

    那位考古學者和周澤舉過一個例子,讓周澤記憶猶新,是一個地主死了,家人怕他在下面寂寞,所以買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墓室封口前把孩子放進去,裡面會放著一些水和吃的,但很少。

    等孩子吃完了裡面東西之後,也就餓死在裡頭下去服侍死者了。

    所以說,墓室裡的主人可能早就下地獄投胎去了,真正有怨氣的,還是當初被強迫著陪葬的人。

    換位思考一下,

    黑不溜秋被密封無法出去的墓室裡,

    你旁邊是個棺材,你的食物和水很少很少,你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砰!」

    周澤嚇了一跳,從思緒中跳出來。

    是張燕豐。

    「死因初步推斷是自殺,現場也沒發現其他人的指紋和他殺的痕跡。」

    「這麼脆弱?」老道嘀咕道,「盜墓又不是販d,不會槍斃吧?」

    張燕豐搖搖頭。

    「自殺?」周澤品味著這兩個字,

    最讓人狐疑的,應該就是自殺怎麼會選擇這個地方?

    有人選墓室時考慮依山傍水,黃毛選擇在這裡自殺是想著自己以後寂寞了可以下去跳舞?

    還能摸摸抓抓?

    再者,自殺的人意味著他拋開了一切雜念,一心求死了,又怎麼會跑到自己書店裡來,應該直接自己下地獄才對。

    「張隊,剛收到一個通知,另一具屍體被發現了。」

    ………………

    驅車四十分鐘,

    眾人來到了濠河邊,

    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放在了草坪上,蓋著白布。

    發現死者的是一個下夜班的餐廳工作人員,一開始他以為是有人深更半夜在下面游泳,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是一個死人飄浮在水面上。

    周老闆蹲在屍體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走了出來。

    「老闆,又是跳水自盡?」

    「自盡」這兩個字老道咬得很重。

    周澤搖搖頭,「從上午白天我看見他,他溜走,到現在,才多久?但屍體呈現出的巨人觀像是在水裡泡了一個星期的樣子。」

    張燕豐蹲在濠河邊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本來破獲一件盜墓案算是一項不錯的成績,寫宣傳報導時也能寫自己在路邊看見他們火眼金晶直接發現了他們可能有問題,邪惡在正義面前無所遁形云云。

    現在好了,

    逃跑的兩個嫌疑人,一個上吊死了,一個溺死,挺簡單的一個盜墓案正在有著向連環殺人案發展的趨勢。

    「老闆,會不會是被留在墓室裡的兩個同夥亡魂出來報復?」老道在旁邊猜測道。

    「對,先找到墓室。」張燕豐咬了咬牙,把手裡的菸頭丟在了地上,皮鞋底在上面狠狠地踩了踩。

    「幫我找到墓室吧。」張燕豐看向周澤。

    周澤搖搖頭。

    「怎麼了?」

    「如果我是你,我覺得應該先做另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

    這時,張燕豐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局裡打來的,張燕豐先示意周澤等會兒說,他先接了電話,

    聽著聽著,

    他的臉色當即大變,掛斷電話後,有些失神地看著周澤。

    「怎麼咧?」老道問道。

    「白天我和你抓的兩個嫌疑犯,年紀大的,自己咬舌自盡了。

    年紀小的也企圖吞異物自殺,還好被發現得及時,沒死成。」

    周澤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剛要說什麼?」張燕豐問道。

    「說讓你考慮加派人手,保護好被抓的兩個人;

    唔,

    現在已經沒意義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1 23:04
第三百零二章 人臉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警局,周老闆不是一個喜歡管事的人,但事到如今,該自己管轄的事情,他也不能裝作看不見。

    如果說黃毛的上吊和另外一位的溺死還能說是真的心靈爆炸自殺或者是有人在殺人滅口的話,那被關在警局裡的那兩位又是怎麼回事?

    總不能說這幫盜墓的小毛賊還能通天了吧,有一個巨大的保護傘甚至能在警局裡去滅口?

    又不是警匪電視劇。

    老道有些心慌地跟在周澤身邊,在一起粗略檢查了那位咬舌自盡的兄弟之後,老道的臉色就越來越慘白,這是被嚇的。

    鬼都見過了,卻被這種場面給嚇到,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實際上也很好理解。

    咬舌自盡,得齊根咬斷,平時吃飯不小心咬個舌頭普通人都能痛個半天,試想一下那種直接咬斷得多可怕?

    死因要麼是因為失血過多,要麼是因為剩下的舌頭堵住了導致窒息,而流血過多導致鮮血倒灌也能引起氧氣攝入不足,總之,這是一種很有魄力的死法,也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

    最可笑的是,幾個盜墓的小毛賊,又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理想獻身的鬥士,忽然表現得在獄中那麼的「士可殺不可辱」,

    可能麼?

    「幫我安排一下,我要見剩下的那位。」

    這是周澤對張燕豐說的話。

    張燕豐有些為難,但還是安排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張燕豐明白,周澤可能是自己破局的關鍵。

    這起案子,已經在漸漸地脫離人力可以掌控的範疇了。

    最終,等到了兩個小時,天都已經亮了的時候,周澤終於在醫務室的隔壁房間裡見到了那位年輕人。

    年輕人目光有些渙散,身體時不時地抽搐幾下,哪怕抓住他的「罪魁禍首」就坐在他面前,他也當作沒看見一樣。

    張燕豐屏退了其他警員,但他自己則是留了下來。

    「還能說話不?」

    老道伸手在年輕人面前晃悠了一下,年輕人依舊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瘋咧?」

    張燕豐點點頭,「有這個趨勢。」

    作為一名老刑警,張燕豐見到過太多在警局裡喜歡「表演」的老油條,喊著我有精神病,我有癲癇,我有等等其他各種各樣的怪病以企圖矇混過關。

    但眼前的這位,張燕豐真不敢判定他是在裝瘋賣傻,因為一開始的審訊,就是因為大家看重他年輕沒經驗,所以才在他身上率先打開突破口的。

    周澤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這傢伙的臉頰,這傢伙還是沒反應。

    有呼吸,

    有心跳,

    有體溫,

    但卻像是和外界完全隔絕了一樣,陷入了一種徹頭徹尾的自我封閉之中。

    這個時候,別說是審訊問話了,哪怕你拿椅子對他暴揍一頓,人都不會喊疼的。

    「怎麼辦?」張燕豐看向周澤,「局裡已經派人去請心理專家顧問了。」

    周澤搖搖頭,

    沒用的,

    這不是單純心理上的疾病。

    「他是在哪裡企圖自殺的?」

    「在看守所,吃飯時企圖吞嚥自己衣服上的一件金屬飾品。」

    「帶我去看守所。」

    「好。」

    ………………

    局裡的看守所,周老闆並不陌生,他之前曾在這裡住過一晚,抓他的還是張燕豐,也是因為那一晚,自己腿上才出現了鐵鏈引發了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

    今兒個看守所裡頭人並不多,而那位年輕人所在的也是一個單獨的隔間,和其他牢房是分開的。

    張燕豐示意管理這裡的警察打開門,周澤沒急著進去,而是透過欄杆看向裡頭。

    在角落裡,

    蹲著一個年輕人,

    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

    瑟瑟發抖。

    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鵪鶉,惶惶不可終日。

    牢門被打開了,周澤走了進去,直接在那個年輕人面前蹲了下來。

    手指指甲慢慢地長出一點,在對方面前晃了晃,對方原本失神的目光重新聚焦,身體的顫抖更加地明顯。

    一切亡魂類的存在,對周澤的指甲都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

    「說吧,誰想讓你死。」

    一邊的老道和張燕豐對視一眼,

    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老道好歹有經驗了,馬上取出了牛眼淚,給自己眼睛上擦了擦。

    隨即,老道有了一種天然的優越感,拿出一個小本本在周澤旁邊蹲下來,一副專心當副官做筆錄的樣子。

    時不時的,老道還特意抬頭瞥兩眼張燕豐,

    嘿嘿,

    你看不到你看不到。

    張燕豐伸手捅了一下老道,然後攤開手,示意老道把剛剛那玩意兒拿出來給他用用。

    老道搖搖頭,

    不行,

    給你用了,

    我就沒優越感了。

    而且,你當牛眼淚很便宜麼?

    「張警官,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吧。」周澤回頭看向張燕豐,「有些東西,一旦看見了,想忘掉,就難了。」

    從本心上來說,周澤還是希望張燕豐好好當自己的警察,為人民服務。

    而且,靈異事件,如果真的親眼見了鬼,那麼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甚至對你之前良好的三觀,都是一種恐怖的打擊甚至可以說是摧毀。

    沒必要的。

    張燕豐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了這裡,站在外面去等著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

    周澤和老道從裡頭走了出來。

    張燕豐看向周澤,又看向老道手裡拿著的本子,問道:

    「這個,我能看麼?」

    「安排一輛車,我們要去林子。」周澤說道。

    「好。」

    ………………

    西樹林子,位於一片岸灘旁,算是通城地界上少數的幾個沒被大規模開發過的區域了,附近有幾個村鎮。

    開車的是張燕豐,他換了一身便服,他執意跟過來。

    下車後,

    周澤馬上皺了皺眉頭。

    老道也是一樣皺了皺眉頭,一副事情很棘手很嚴重的樣子。

    「怎麼了?」張燕豐問道。

    「好重的怨氣!」

    老道極為嚴肅地回答道。

    「什麼?」張燕豐驚訝道。

    「是好臭。」

    周澤把手伸到自己鼻子前揮揮手,前面不遠處的岸灘那邊有很多的垃圾堆積在那裡,在夏天,散發著陣陣惡臭,上游的一些垃圾經過這裡時會被留下來,慢慢就積攢成了一個小的垃圾山。

    「…………」老道。

    「…………」張燕豐。

    率先走入林子之中,因為最近雨水比較多的原因,地上有些泥濘,周澤走在最前面,張燕豐說他可以帶路,雖說沒找到那個墓穴在哪裡,但至少可以帶到那幾個盜墓賊白天指認出的那個位置。

    周澤拒絕了,該問的,他都已經自己問了。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一個鬼魂在面對一名鬼差時,如果還敢耍什麼「鬼心思」,那真的可以給他頒發一個小紅花獎勵其勇氣了。

    之所以不讓張燕豐帶路,也是因為那個年輕人正走在周澤前面。

    這是他的亡魂,但並不是全部的。

    有一個形容驚嚇過度的說法,在很多地方都很流行,那就是「魂都被嚇掉了」。

    事實上,這個小年輕就屬於這一類,他沒自殺地成功,但他的魂魄卻的確有一部分被嚇出了體外,這才導致他的身體陷入了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態。

    志怪小說裡常常有元神出竅的說法,昔日鐵拐李這一形象的誕生也是基於這個原理,不過是有著「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老闆,他之前可沒找到啊。」

    抹著牛眼淚的老道自然看得見到底是誰在帶路,所以湊上來問了一下。

    白天也是這個年輕人帶路,但警察他們忙活了整個下午加大半個晚上,依舊是一無所獲。

    「當人的時候找和當鬼的時候找,不一樣的。」

    周澤解釋道。

    人的眼睛能給予人看見世界的窗口,但實際上,人的眼睛也很容易被欺騙,但死了變成亡魂就不同了。

    你騙鬼哪?

    這也是一句俗語,

    但事實上,鬼可真的沒那麼容易好騙。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還挺遠的,周老闆有些無奈,自己皮鞋上已經沾滿了泥濘,這讓他看著很不舒服。

    好在,

    前面的年輕人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地不動了。

    「到了?」周澤問道。

    對方點點頭。

    張燕豐一個人跟在隊伍的後面,老實說,他有一種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覺,但在這個時候,他聽了周澤的問話,當即道:

    「白天可不是這個地方,離著遠著呢。」

    周澤抬起手,

    示意老張不要吵。

    老張被噎得有點難受。

    「老道,在這邊找找。」

    「好咧。」

    老道馬上開始在周圍尋找起來,張燕豐雖說有點莫名其妙,但也跟著一起找起來。

    大家的目標都集中在地上,希望直接找到墓穴的入口。

    周澤嫌棄地上的爛泥和落葉太髒,有點敷衍地在邊上逛著。

    逛著逛著,

    周澤看見前面的那棵樹好像有點奇怪,

    因為他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ww 像是在不久前剛剛被打理過,這不是被清潔工的打理。

    而是這棵樹的樹皮更嫩,這棵樹的樹葉更茂翠,

    就像是一個暴發戶站在一群苦鄉親中間,顯得有那麼一點點的,格格不入。

    周澤走到這棵樹跟前,

    伸手用自己的指甲在樹皮上輕輕刮了刮,

    周澤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在那裡,只是有這樣子的一種衝動。

    而後,

    在刮蹭掉的樹皮之下,

    一張人臉,

    慢慢地顯現出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7-12 03:09
第三百零三章 土地爺

    周澤站在原地,沒動,他還不至於被這種場面嚇到,甚至,周老闆還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攪入這張臉的嘴巴裡。

    將其嘴唇翻開,

    裡面是牙齒,但不僅僅是牙齒,

    還有結結實實的泥沙。

    這是一張被泥沙充實得滿滿噹噹地臉,精緻剛毅,表情凝固,像是一件矗立在這裡的「石雕藝術品」。

    「媽嘢!」

    老道只是隨便向老闆那邊一看,看見樹皮裡的那張臉,嚇得一個哆嗦,再看老闆居然還用手指去調戲那張臉的小嘴,

    嚇得老道又哆嗦了一次。

    張燕豐深吸一口氣,走過來,強忍著內心的不適,說道:

    「這是一開始死在墓室裡的其中一個。」

    「哦。」

    周澤應了一聲,

    點點頭。

    事情,有點大條了啊。

    別看周老闆剛剛還若無其事地伸手去攪動一下看看裡頭到底有些啥子東西,實際上,那只是因為周澤剛剛腦子有點當機了做事情根本就沒細想。

    現在他在細想了,

    然後,

    細思極恐。

    小luoli一開始選擇把周澤當冤大頭「用完銷毀」,是因為小luoli覺得周澤心裡很有逼數。

    實際上若非蓉城那一晚的變故,周澤也沒機會反客為主。

    也因此,在見到這一幕之後,周澤就開始明白,這件事,哪怕是他,都有點不夠格去處理了。

    許清朗曾給周澤特意找過一些老的志怪小說,這裡頭比較有名的有類似《搜神記》《聊齋誌異》《閱微草堂筆記》這類的,也有的其他不是名家在文學界也沒多少名氣的作品。

    周澤記得其中這麼一段,好像是出自一位明朝作者的筆下:

    「有為土地者,享一方水土香火,護一方水土安寧;

    然則土地不受封,就地以山精野怪、孤魂野鬼充之;

    敢有褻者,

    以草木為繩,立於廟前,以警後者。」

    明朝的那位寫這本書的作者是做什麼的,具體職業是啥,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畢竟在那個年代寫小說這類的被當時社會風氣認為是不入流的;

    比如那位寫《金瓶梅》的蘭陵笑笑生到底是何許人也,誰都不清楚。

    就像是那位寫《白潔的故事》的原作者一旦自曝出自己的身份,等待他的可能是以傳播銀灰信息的罪名先進一下局子一個道理。

    許清朗給周澤蒐集了很多這類的書,周澤全看完的很少,但這本,他看完了,因為這本書很細緻,它有插畫!

    基本每一頁都有插畫,周老闆能像小時候看小人書一樣對著插畫看看,也不累。

    原作者寫的「土地」,也就是《西遊記》裡孫猴子經常對著地跺跺腳就得冒出來的老頭。

    在原作者這裡,他寫的意思是土地這類的小神,其實是不受天庭封誥的,因為官兒太小了,也不如流,有點類似現在的協警,工資低沒編制還得做最苦最累的基層活兒。

    現在還算慢慢正規起來了,以前那時候很多地方的聯防隊裡頭很多些當地的地痞流氓。

    按照作者的看法,土地都是以山精野怪孤魂野鬼來當的,平時可以享受香火也能保佑一下地方風調雨順什麼的,但他們本性難移,一旦有人冒犯了他們,他們也會馬上還之以顏色,把人殺了拿草木當作繩子把人捆綁在自己廟宇跟前,警告以後的人莫要再犯。

    周澤記得那個作者在書裡用毛筆畫的那個插畫,賊喜感,像是幼兒節目裡那些喜歡穿著大樹衣服表演節目的小朋友。

    而現在,

    周澤看見「真貨」了。

    周澤伸手,指了指這棵樹平齊位置的另一棵樹。

    老道湊過去,伸手去擦擦樹皮,但他用力太輕,而且老道已經猜出可能要刮出什麼玩意兒了,有點慌,力氣就更不敢用大了。

    倒是張燕豐直接上來,用自己的鑰匙開始刮,很快,領一張人臉也浮現了出來。

    「是另一個人。」

    張燕豐確認道。

    死在墓室裡的兩個人,都出現在了樹裡頭。

    周澤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這六個二逼,

    不會真的作死到去挖土地爺的墳塋去了吧?

    這種作死的方式,不亞於在高速路上跳廣場舞,你不死誰死?

    深吸一口氣,

    周澤走到年輕人亡魂身邊,把他挪到自己身後,而後慢慢地彎下腰,伸手在地上的爛泥位置掏弄了一把。

    薄薄的一層爛泥下面,則是一塊殘碑,上面到底寫過什麼字都看不清楚了,給人一種極為古樸的感覺。

    「呼呼…………呼呼…………呼呼…………」

    樹林中,

    忽然掛起了陣陣陰風。

    《西遊記》裡的土地爺形象,都很慈祥,也很和藹,但那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是孫大聖。

    就像是大部分領導面對更上面的領導時都很謙遜很友好,但面對你時……

    周澤慢慢站直了身子,沒再繼續伸手挖下去。

    「怎麼了,那個墓室就在下面麼?」張燕豐問道。

    「你給我回來,別打擾老闆。」

    老道也察覺到了不對,抓著張燕豐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不讓他往前去。

    「土地公,他們冒犯了你,他們死有餘辜,六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剩下的那個,也痴傻了,您也可以息怒了吧?」

    換位思考一下,

    如果你家的祖墳,哦不,就是你的墳墓,被人挖了,你會不會想著拿起刀跟那幫盜墓的去拚命?

    擱在美國私闖民宅你開槍打他都沒問題,當然了,這是陰宅,但這個陰宅是有主人的。

    當初那位盜了周澤骨灰的神父現在是什麼下場?

    被周澤弄在書店裡頭上草三丈高了。

    如果是厲鬼報復作祟,周澤不介意順手把厲鬼給解決了,送他下地獄什麼的一條龍服務,但既然可能是土地爺發怒,周老闆也就只能在此地打個招呼,

    您好我好大家好,就當是鄰居來串個門,

    或者是隔壁單位的搞個聯誼活動;

    小luoli曾說過,通城這個地方雖小,但也絕不是幾個鬼差就能說話算話的,當初白夫人沒下地獄之前,她也知道白夫人,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這時,

    老道身體忽然一抖,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嘴裡開始吐出白沫子,老道也是個人精,知道不好,馬上伸手進入自己褲襠,一張祖傳符紙馬上取出,貼在了自己腦門兒上。

    剎那間,

    神清氣爽,吃嘛嘛香,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

    「娘的,敢上貧道的身!」

    老道當初是被上過身的,在將軍山時,面對那三套武士甲冑的異動,最後還是靠曹頂英魂上了老道的身才擺平的;

    所以,老道有經驗,也知道剛剛那種感覺意味著什麼。

    老道沒事了,

    但旁邊剛剛還關心老道的張燕豐身體也抖了起來,像是得了帕金森,但這種抖動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隨即就消失了。

    張燕豐還站在原地。

    「呔!」

    老道馬上跳遠了,目光警惕地盯著張燕豐。

    「怎麼了?」

    張燕豐有些不知所以。

    「咦,你也沒事?」老道撓撓頭疑惑道。

    「他是公家的人,又是好警察,一身正氣,雖然沒穿警服,但國徽一直在他頭頂上,你上不了他的身的。」

    周澤說道。

    這像是在解釋給老道跟張燕豐聽,

    也像是說給那位土地爺聽。

    對方應該是想找一個人上個身,

    聊聊天,

    說說話,

    裝裝逼,

    對著麥克風「喂喂」兩聲,來個演講什麼的云云。

    但老道有祖傳符紙護身,張燕豐又是個人民警察。

    就像是那本書裡所介紹的那樣,土地爺,無非是山精野怪濫竽充數進入的不入流小官,歸根究底,能隨隨便便殺人報復的脾氣總之也不會太好,所以他想上這兩個人的身,

    難。

    但接下來,

    周澤只覺得四周的風開始以自己為圓心開始攢動,

    一股冥冥之中的氣息開始向周澤襲來。

    這是,

    打算上自己的身?

    周澤攤開雙手,

    沒抵擋,

    只是開口道:「這裡能有資格和你交流的,只有我,你上了我的身,誰能和你說話?」

    老道這時候忽然伸手指了指張燕豐,道:「說不定他想跟政、、、府對話。」

    「…………」周澤。

    風越來越急促,

    那股氣息也越來越近了。

    「我是鬼差。」周澤強調道。

    「陰司犬奴耳,安敢自稱官人!」

    一道蒼老促狹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老道跟張燕豐都沒聽到,只有周澤自己本人聽到了。

    看來,

    這位土地爺是一定要上自己的身了,

    而且,老道剛剛的那個猜測可能真不一定是廢話。

    古代朝廷的地方官都會組織修繕當地的土地廟城隍廟之類的建築的,

    這次這位土地爺被六個盜墓賊侵犯了老窩,

    如果真的想跟政、、府對話幫他重建個廟宇好更方便地享受香火,也不無道理。

    再加上他評價自己的語氣,

    顯然是拿自己這個陰司最底層幹吏不當一回事兒,

    也沒想和自己對話聊天把酒話桑麻什麼的,

    他只是想借個肉身活動談判用用。

    周澤長舒一口氣,

    還是沒抵抗,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抵抗,

    他只是很平靜地道:

    「大爺,上我的身,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因為自己體內,

    已經住了一位脾氣很不好的傢伙了,

    如果把他吵醒了,

    事情就不會那麼美妙了。

    但大爺脾氣不好,

    人老了就容易變得固執,

    顯然沒聽周澤的話,

    周澤只覺得脊樑骨那邊一陣寒意襲來,

    「嘶…………」

    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地捅了進來,

    自己,

    被,

    強行,

    進入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7-13 03:22
第三百零四章 買肉

    枯藤,

    老樹,

    昏鴉……

    通城也就巴掌大的地方,但房地產商其實最擅長的還是螺螄殼裡做道場,硬生生地在軍山腳下整出了一幅「小橋流水人家」。

    這是一個帶著半官方性質的療養院,位置不錯,風景秀麗,最關鍵的,還是安靜。

    狼山的遊客不會繞遠跑到這裡來,附近也沒什麼醫院商場之類的存在,算是難得的鬧市裡取一靜。

    王軻把事務所的工作停掉了,對於他來說,以前一直處於從孤兒院裡出來打拚奮鬥的「過程」之中,

    而現如今,家裡事情的變化讓他不得不重新分清楚了主次。

    對於很多人來說,家庭事業本就是一個代名詞,有家才有事業,有事業也才有家,但這種感覺就像是古代老農覺得皇帝老爺一頓早餐能吃十個肉包子一樣,只有真到那個層次才能體會到那種高處不勝寒。

    王軻的妻子一個人坐在花園的一角,而王軻正在斜對面的房間裡親手做著飯。

    老規矩,

    其他菜做得再好都是輔助,唯有一大鍋正在熬煮的肉湯,才是這個家庭飯桌上真正的主角。

    王軻做肉湯的技術那是槓槓的,昔日老道在王軻家就喝了不少。

    周老闆體恤下屬,

    連自己的那份肉湯都主動給老道喝了,

    讓老道感受到如春風拂面般來自領導的關懷。

    做菜的當口,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走了過來,態度謙恭地和王軻聊著天,王軻笑笑,洗了手,和他一起去屋子客廳去細聊。

    對方是這個療養院裡的醫生,專門負責這裡療養者的心理梳理工作,也算是在業內小有名氣的了,但在王軻面前也不敢拿大。

    雖說是打著和王軻商討其妻子病情的旗幟,實際上也是存著互相交流切磋的意思,在這一方面,王軻是大拿。

    如果不是受到家庭的拖累,王軻完全可以嘗試去上海尋求更大的發展。

    王軻的妻子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繼續坐在那裡,目光有些幽怨,像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沒人陪她玩,顯得有些無聊,而她自己,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只能掐著時間,

    想著什麼時候能吃晚飯,

    能喝上每天都夢寐以求的肉湯。

    而這時,

    小蘿莉的身形從附近的花圃中走出,她很平靜地走到自己「母親」的跟前。

    「蕊蕊,你來看媽媽啦。」

    王軻妻子伸手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她已經忘記那一天她拿刀捅向自己丈夫時自己女兒直接用手抓住刀口的畫面。

    在她正常的時候,她其實真的很正常,能出去做頭髮,

    也能接女兒上下學,

    正常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病人。

    但當她不正常時,如果不是王軻一直在負責監護著她,引導著她,她可能會成為恐怖的連環殺人食人魔。

    有時候,連小蘿莉都覺得自己的父親,有些太寵愛自己的母親了,寵愛得,有點過頭了。

    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有點過了,但以她父親的身份地位和經濟條件,還能無怨無悔地一直照顧自己的母親,哪怕作為家裡人,小蘿莉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你好一點了麼?」

    「什麼好一點了啊,你媽我又沒病,是你爸硬說要到這裡來修養一段時間,你爸也不容易,工作太辛苦了,這些年也從來沒好好休息過,是時候歇歇了。」

    小蘿莉在自己母親身邊坐了下來,

    她難以依偎自己的母親,

    在這個家裡,給她感觸最深的還是王軻,那個男人,像是能夠洞悉一切,無論自己沉睡還是甦醒時,他都把自己當作女兒在對待。

    這很感人,

    同時,

    這也很可怕。

    這也是自然,當初王軻連多年不見的發小周澤都能通過一些細節分辨出來,

    對於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兒變化,

    自然就更敏感了。

    人到中年,難得糊塗,說得就是王軻這種的,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女兒早就成了破船上數不清楚的爛釘,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做不到灑脫,他早就上天台高呼一聲「蒼天不公」然後縱身跳了下去。

    一隻毛茸茸的白狐從王軻妻子腳下竄了出來,跳到了小蘿莉的腿上。

    「這隻貓,真可愛,最近經常看見她,但你爸總說我看錯了,他從沒見過這隻貓。

    但我知道,

    她一直在陪著我,在睡覺時也陪著我入睡。」

    王軻妻子指著白狐說道。

    小蘿莉伸手在白狐頭上摸了摸,

    這只白狐當初是來書店找周澤的,但那時周澤正好不在,所以就被小蘿莉給截胡了。

    白狐雖然斷尾,根基毀壞,之前兩百年的苦修近乎付諸東流,但她畢竟是一頭可以被小輩們喊老祖宗的大妖,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的就是她。

    陪一個精神病人,綽綽有餘,甚至在某一方面,她還有讓人心神安寧輔助治療的能力。

    白狐伸出舌頭,在小蘿莉掌心位置舔了舔。

    「媽,我去做作業了。」

    「去吧,做作業要緊。」

    小蘿莉帶著白狐離開了,她沒去看王軻,也不想去見王軻,甚至可以說是…………不敢去。

    她是蘿莉身,淑女魂。

    上輩子風風火火,作為大女企業家,其實她都一直單身著,很多男人,她都看不上。

    所以,

    對於王軻這種男人的感覺,她有些難以啟齒。

    是在他身上得到了近乎已經忘卻了的父愛?

    還是這個男人本身的魅力特質在吸引著她?

    小蘿莉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只是有時候看著他在辦公桌後一邊喝著苦丁茶一邊皺眉思考病例時的畫面,讓她有一點點的沉醉。

    戀父?

    呵呵。

    鬼父?

    呵呵。

    「你這個家庭倫理,夠亂的。」

    狐狸已經能小聲地口吐人言了,這陣子,小蘿莉給她的一些補品也不是全無效果,也正是因為這些補品,她才願意留在這裡陪她的母親幫助一下治療。

    「我要你來,不是讓你看這個的。」小蘿莉有些不高興。

    「呵呵,這個男人是真的愛這個女人的。」白狐說道。

    「我知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白狐有些悵然,「讓我看得都有些心醉了。」

    「矯情。」

    「不是矯情,如果你真的想為他好,其實倒不如幫忙,把他的負擔給解決了。」

    「噗!」

    小蘿莉的舌頭迅速伸展出來,將狐狸給包裹住,狐狸被勒得緊緊地,隨時都可能被勒死。

    「我說的…………難道…………不對…………麼?」

    「她…………死了…………他…………也就…………解脫…………了。」

    「再說一次的話,我不介意親手殺一隻大仙。」

    小蘿莉警告道。

    說完,舌頭收回去,白狐重新落在了地上。

    「或者,讓我對她取而代之,讓我成為她,也可以。

    相信我,我能讓你爹,舒服得欲仙欲死。」

    小蘿莉搖搖頭。

    「你不信?」

    呵,

    男人,

    對「男人」這個東西,

    白狐可是經驗豐富。

    「如果他想讓她死,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可以去做。」

    「他有道德約束。」

    「他沒有道德。」

    小蘿莉轉過身,看向遠處仍讓坐在那裡發呆的女人,繼續道:「你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有精神病的麼?」

    「不知道。」

    「她和他在一起了,那時還沒有我,他那時候窮,剛從學校裡出來的畢業生,家裡背景還是那家孤兒院。

    她不嫌棄他,作為同學,還是跟他繼續在一起,還承受著來自她家裡的反對和壓力。」

    「這種戲碼,我見得多了,但我見到得更多的,還是陞官發財死老婆。」

    小蘿莉笑了笑,

    「他自小就喜歡吃肉,那時候條件還不好,沒現在這麼容易吃肉,而且他又因為是出生自孤兒院的,對肉有一種尋常人難以理解的渴望。

    所以,那時候,她就經常給他買肉回去煮,她喜歡給他做肉吃,他也吃得很開心。

    因為那時候條件不好,所以她每次都騎自行車去很遠的地方,去買便宜又新鮮的肉。」

    「真油膩。」

    「然後,那次,出事兒了,她遇到了一夥流氓。」

    白狐這次沒有再插畫外音,

    因為她覺得自己再插個畫外音,那麼自己以後真得成畫外音了。

    「她被侮辱了,被一群流氓,然後,她失蹤了,他拚命地找,最後終於找到了,她躲藏在一個垃圾堆旁邊,懷裡抱著的,是早就發臭了的豬肉,死活不松手,不放開。」

    「呼…………」

    白狐吐了吐舌頭。

    「精神病記憶,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她一直試圖忘記那天的記憶,但一直記著的是,幫他買肉。雖然他一直在保護她給她治療,但有些東西,無法用治療手段去得到解決。」

    小蘿莉看著白狐,伸手在她類似柯基的屁股上摸了摸。

    沒了尾巴,

    還真有趣。

    「那這個男人還算有點良心。」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那次之後,她懷孕了,為了她的病情著想,他沒讓她去打掉孩子。」

    「也不一定吧…………」

    「他是………死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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