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4080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17:48
第七百二十五章 補天!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衛生間漏水的聲音,不停地傳來,那裡面已經積攢了一層淺淺的水窪,不停地在滲透著。

    樓下的住戶這兩天已經上來敲了幾次門了,但王申都沒有在意,這個屋子本就是他租的,他才不會傻乎乎地幫房東花錢修理這個呢。

    樓下的既然要抱怨,那就讓他們跟房東扯皮去吧。

    至於押金什麼的,王申並不在意,等房屋租期到期之前一個月,他還可以當二房東把房子轉租出去,到時候自己別說押金不會在意了,說不定還有賺。

    忽悠一下學弟學妹這類單純的小屁孩,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至於以後怎麼樣,嘿嘿,他們來咬我啊?

    敢不敢來咬自己是一回事兒,自己都快畢業了,反正畢業證又拿不到,怕你啊?

    王申覺得自己過得很超前,

    雖然他只是一個大四的學生,並沒有真正的走入社會。

    但王申一直認為,自己的思維,自己的意識以及自己的生活經驗,早就超出了自己的同學,乃至於已經超出了社會的平均水平,

    他覺得在自己這個年輕的年紀,他承受了太多的波濤風浪,見慣了雲起雲落,年輕的身子得承載如此沉重的思維,還真是了不得呢。

    他點了一根菸,

    校門,他已經一個禮拜沒進去了,他覺得學校裡學不到什麼東西,還不如早點出來自由自在著。

    吐出一口煙圈,抖了抖菸灰,

    打開了筆記本,

    進入了一個網頁,

    上面有一連串的球和數字,

    十分鐘就開一期,戰局正酣。

    他搓了搓手,

    先拜了拜佛,

    又拜了拜耶穌,

    三清的照片就在床頭牆壁上掛著,

    然後,

    開始充值,

    進行拚殺!

    明明看運氣的遊戲,明明是看概率的遊戲,

    甚至,

    明明是一個可以看後台程序員心情如何的遊戲,

    但賭徒們都有著自己的「儀式感」,且深信這種儀式感能夠讓自己得以成功!

    他們還為此總結歸納出了許多的經驗和技巧,

    一場網賭,

    在他們這個圈子眼裡,

    宛若風水大師以天地為棋盤正在廝殺拚鬥著!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

    王申都陷入了一種亢奮且專注的狀態,這幾天手氣不是很順,虧了不少,好在今兒個又找到了一個新的口子(網貸)給擼了出來。

    他有種預感,

    補天,

    上岸,

    就在今朝!

    「殺大龍!要抬頭了,要抬頭了,肯定要抬頭,沒錯,是這個趨勢,就是這個趨勢!」

    「斬,斬,斬!!!!!!!!」

    「哈哈哈哈哈,中了,中了,中了!」

    「繼續殺,追殺,追殺!」

    「哈哈哈哈,又中了又中了!」

    「要出6、7、8了,補一手!」

    「又中了,又中了,哈哈哈哈!」

    「今天老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今天鴻運當頭照,抓著大龍殺,殺,殺,殺!」

    「要出反龍了麼,你反啊!」

    「哈哈哈哈,又中了,又中了!!!!」

    「喂,媽,怎麼了?學校最近功課忙呢,我大概一月底回去吧,我爸身體又出問題了啊?

    錢你不用著急,你兒子我是大學生了,能賺錢。等我回去啊,呵呵,你兒子我有本事,家裡不缺錢的。」

    「看看外圍了,今晚會所嫩模走起,也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二弟了。」

    「舒服,舒服啊,這幾個妞真漂亮,我艹,三千,這個要五千,我的個乖乖!」

    「嘿,這出的號有點奇怪了。」

    「不對啊……」

    「咦?」

    「怎麼可能?」

    「這是被追殺了?」

    「不對不對,要穩住,要穩住,今天已經賺了五萬了,不能急,不能急。」

    「穩住,穩住,洗把臉,洗把臉,今天還是賺了四萬的,我得穩!」

    「去撒泡尿,緩緩,我要緩緩,不能上頭,不能上頭,已經賺了三萬了,沒事,沒事!」

    「不要慌,不要慌,已經賺了兩萬了。」

    「草他媽的,我這是被殺豬了吧!狗屁東西,後台在針對我吧,靠!」

    「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已經補天五千了,五千了,可以還一點小貸了,沒事,沒事,要收手,收手,不能上頭。」

    「對,收手了,至少,今天是賺了的,我得控制住我自己。」

    …………

    「再玩一把?」

    「不甘心啊,才五千。」

    「大不了把這五千玩完了唄,反正沒出本了。」

    「嗯,再下一注,殺!」

    「日,黑了!」

    「再來!」

    「艹,又黑了!」

    「狗莊,你這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煞筆莊狗,老子要恁你娘!」

    「啊啊啊,拼了,拼了,拼了!」

    「天靈靈地靈靈!」

    「艹!完了,這個口子剛擼出來的錢都沒了。」

    「洗白了,洗白了,洗白了啊…………」

    「補天,老子補你娘的天!」

    王申失魂落魄地靠在了椅子上,

    一臉地落寞。

    那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那種金錢刺激的爽感,真的是讓人迷醉,宛若毒癮一般。

    黃賭毒,老實說,你碰個黃,除了運氣特別不好直接中標了的話,小心一點別走什麼旱道,也不要籮奔,

    問題其實不大。

    但後面倆個,一旦碰上了,就是真的不死不休,不光害死自己,往往還會拉著自己家人和親近的親戚朋友,一起陪葬!

    尤其是對於「賭」而言,

    一旦你在短時間內連續體驗過幾千數萬資金的下單砸的快感,整個人的金錢觀會因為而直接崩塌。

    因為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還是普通人,一旦這種世界觀崩塌了,想再去工廠上班正兒八經做事一個月賺個幾千塊,累死累活為了這點錢,你是真的不願意去做了,也懶得去做了。

    王申去衛生間,

    穿著拖鞋的腳直接踩在了水窪裡,

    使勁地衝了把臉。

    今晚會所嫩模是沒希望了,

    連樓下街道上按摩店裡的一百塊快餐都成了奢望。

    「喂,媽啊,我這裡要報一個活動,參加一個比賽,要報名費,三千,對,很重要的,對我畢業以後的發展很重要的。

    這還是輔導員看好我才給了我這次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放心吧,媽,好,我等你打錢來,謝謝媽,等我畢業了,我會讓你們享福的。

    對了,那些短信啊電話啊,你們都不要信啊,都是騙人的,對,都是騙人的,騙錢的。

    你們不看新聞的麼,現在電信詐騙很恐怖的,我怎麼可能欠錢嘛。

    嗯,

    行了行了,

    媽你抓緊時間打錢過來就是了。」

    掛了電話,

    王申伸了個懶腰,在狹窄的廚房裡找了找,找了半袋薯片,先吃了起來。

    手指在手機上刷著,

    很多網貸已經逾期了,

    不過王申早就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也沒打算真的去還。

    徵信嘛,

    黑也就黑了唄。

    大不了老子以後不坐飛機坐高鐵了,怕個毛?

    不能貸款買房?

    呵呵,

    老子以後全款買房,貸你妹!

    「咦,這是什麼app?」

    王申忽然發現自己手機app裡多出了一個軟件,它和自己的其他網貸app靠在了一起,紅色的圖標,字母上寫著:

    「缺錢唄?」

    「媽的,這網貸的名字真二啊。」

    王申點進了這個app,熟門熟路地開始填寫和上傳自己的信息。

    其實,王申早就是黑戶了,很多網貸是擼不出來錢了,但也有一些網貸因為信息共享以及各種各樣的原因,還能給予他機會,他這陣子反正一直在碰運氣,能擼出來就不考慮還了,擼出來就是賺的。

    不過,等填寫好了之後,短信居然馬上就來了。

    「這麼快的麼,這就通過了?」

    「我看看額度,一,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四個零,五個零,六………………」

    王申感覺自己的腎上腺素正在快速地分泌著,

    這是在做夢吧?

    這怎麼可能?

    這他娘的,十個零!

    直接體現出來的話,

    還補個什麼天啊

    我就是天!

    血液,彷彿在此時都開始沸騰了起來,難道是系統錯誤?還是其他什麼操作失當?

    王申清楚,以自己的資質和現在黑戶的身份,怎麼可能貸出來這麼多錢!

    「不管了,不管了,管你們那邊是什麼原因,只要讓我把錢給體現出來,就別再想老子吐回去!

    你們這些網貸公司本來就是喝人血的王八蛋!

    錢只要能取出來,

    到時候想讓我還回去?

    沒門兒!

    反正,要錢沒有,要命,呵呵,可以啊,拿去!」

    王申伸手點擊了體現的選項,

    剎那間,

    一種冰涼的感覺襲遍他全身。

    「嘶…………好冷啊,怎麼忽然這麼冷了。」

    ………………

    學校生活區小道上,

    和老道保持著距離一起走的安律師忽然停下了腳步,

    猛地轉身,

    看向了學校大門的方向。

    老道被安律師這個動作給嚇了一跳,

    下意識地伸手就摸向自己的褲襠。

    ………………

    操場外的長椅上,

    低著頭,

    坐在那兒吹了許久冷風的周澤,

    緩緩地抬起頭,

    帽子向後落了下來,

    露出了那張戴著骷髏頭面罩的臉。

    周澤的目光看向的不是教學區也不是生活區,

    而是另一個方向。

    「這一次,在學校外面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17:49
第七百二十六章 敬業福

    周澤這邊不緊不慢,安律師那邊則是速度最快,很快就和老道一起出現在了學校大門門口,大門口馬路對面就是一座毗鄰學校的小區,年代有點久遠了,但因為其得天獨厚的區位因素,有很多教職工以及更多的學生在這裡租房住。

    安律師一邊感應著那股氣息一邊和老道一起過馬路,校門口和對面,居然連個紅綠燈都沒有,只有一個大大的人行橫道。

    只是,正當安律師和老道人行道剛走到一半時,就看見在距離他們不到百米的位置,一個身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年輕人正一臉茫然地站在公路的中央。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清晰無比的渴望,雙手攤開向前,彷彿在接著什麼珍貴無比的東西。

    頭髮亂糟糟的,眼眸裡,卻顯露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安律師馬上向那邊靠攏過去,眼角餘光注意著四周的車輛,但腳下卻直接開始奔跑起來。

    於車馬橫行的大馬路上奔騰,這是很多動作電影裡的主角喜歡做的事情。

    在動作電影裡,基本上主角怎麼蹦怎麼跳無論飈車還是開機車,都不會有事;

    但文藝愛情電影裡,女主往往喜歡作死地跑進去被車撞飛再落下什麼定情信物的首飾掉在旁邊。

    很顯然,

    王申不是主角,

    此時,

    他的眼裡到處都是天上灑落下來的金錢,不光是人民幣,還有美鈔和歐元,前方,還有他最喜歡的輔導員白老師。

    由金錢為基礎所締造出來的「幻想」世界,正在不停地捶打著他的心防,原本就支離破碎宛若爛泥的防線,此時早就徹底崩潰,他沉浸在這種美好的幻想之中,完全不曉得自己現在究竟在哪裡,自己到底在幹嘛。

    老道本也想追著跑過去,但只是向前一側,一輛黑色轎車就從他面前衝了過去,老道穩住自己的身形,險又險地躲避過去。

    一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安律師徹底拉近了距離,

    近了,

    近了,

    近了!

    安律師甚至看見了那個青年背後的黑影,

    黑影側著臉對著青年的耳朵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使得青年的臉上一直保持著一種變態般的紅潮。

    「陰司有序,亡………………」

    安律師一邊奔跑一邊單手於胸前開始掐印,

    然而,

    就在這時,

    一輛黑色的奧迪直接擦到了青年的身子,青年整個人像是陀螺一樣轉向了另一側,而後,正好一輛小卡車開了過來。

    「吧唧!」

    血漿的迸射,

    身體的撕裂,

    人類再一次證明了自己本人在他們自己所創造出的鋼鐵器具面前的脆弱和不堪,

    宛若熱情如火的音樂會上忽然被關掉了音響,

    一切的一切在此時都陷入了死寂。

    正在向這邊跑的老道只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拋落向了自己,

    老道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它,

    是一個人頭,

    臉上還掛著渴望和貪婪的笑容。

    「媽!」

    ………………

    現場被封鎖,

    道路被阻斷,

    交警和警察直接出動,

    很多之前就在學校裡的警察趕了過來,

    包括校領導。

    當週澤拄著枴杖坐在校門口的圓形石墩兒上的時,還看見了那位副校長匆忙的身影。

    自殺,

    其實真的會傳染的,

    大部分人其實在內心深處,都在某一時段曾在腦海中湧現出「我想結束」自己的衝動,但自殺的人往往寥寥,因為這種衝動會被自己很快克制住。

    而一旦自己身邊接二連三地出現自殺的消息,且還是自己的「同類」,這裡的同類可以指的是同一個年齡段,同一個職業,那麼自己內心的那股子衝動宛若會找到恰當的宣洩口,開始跟隨著上去。

    當然了,

    校領導堅持認為這只是一場意外,

    雖然死者是本校的學生,

    但他應該是死於交通事故,絕不是所謂的自殺!

    笑話,短時間內三個學生在學校或者在校門口自殺,這蓋子還怎麼捂?

    誰還敢去捂?

    就像是往井蓋下面丟鞭炮一樣,繼續站在蓋子上,不怕自己被炸飛麼?

    但很快,

    隨著道路監控視頻以及學校大門口的監控視頻都被調出來之後,

    原本堅持認為是意外的校領導直接沉默了。

    這他娘的,

    還能是意外?

    明明是作死中的作死啊,自己主動往車上撞的!

    當然了,陽間的風雲和周澤無關,安律師有些頹然地走到了周澤身邊,咬了咬牙。

    他很不甘心,

    就差一步,

    真的就差一步,

    結果那人死了,

    而後黑影迅速消失,

    消失之快,

    讓人咂舌!

    身為前任金牌巡檢,被一隻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連續害了兩個人,安律師自覺臉上很沒光彩。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個鬼是類似於上次的那個許清朗師傅那個老頭兒也就算了。

    那個老頭兒是真的猛,

    安律師覺得除了自家老闆至少目前來看通城地界是沒人能制住他的。

    但這個鬼,明顯不強,只是一般的厲鬼罷了,否則也不會每次都倏然而來又倏然離去。

    已經死去三個人,

    第一個孫鐵成是因為事發突然,

    那麼,

    接下來的薛玉英和王申,就是在書屋眾人眼前死的了。

    被一隻鬼,這樣不給面子地戲弄,饒是鹹魚如周老闆,心裡也是真的升騰起了一股火氣。

    人們常說需要換位思考,但那只是妥協的藉口,如果實力足夠,代價輕微,誰不想去任性妄為?

    老張這時走了過來,手裡拿著王申的手機,道:

    「他也借了很多網貸。」

    又是網貸,

    周澤點點頭,

    道:

    「具體的發現有沒有?」

    如果只是這樣被動地防禦,且不說效果很差純粹碰運氣,就是對方這種來去迅速的方式,你就算在守株待兔,也來不及去處置。

    「王申的手機已經被送去技術科解鎖了,不過之前我調查了幾個網貸app,薛玉英和孫鐵成二人同時都貸了的網貸有四家。

    這四家我做了重點調查,

    發現了其中有一個app已經倒閉三個月了。

    叫『缺錢唄』。」

    「倒閉了?」安律師有些意外。

    「對,因為這一年來國家大力打擊和整治校園貸市場,很多資質不合格的網貸已經被取締了,這家『缺錢唄』倒是沒被直接取締,似乎是因為經營不善,破產了。」

    「這兩年,凡是和金融沾關係的,都不好做啊。」安律師感慨道,「p2p一爆,牽扯著很多金融相關產業一起爆。」

    「我沒心思聽你去探討研究經濟問題,除非你有本事勸說地獄的陰司也開展天地銀行業務。」

    周澤站起身,繼續道:

    「先從這個『借錢唄』入手吧,公司註冊地是哪裡?」

    「就是通城。」

    周澤聞言,若有所思。

    一般來說,鬼都是有侷限性的,看似神奇,看似琢磨不透,但你一個通城的鬼,想千里迢迢地跑去蓉城搞事情,也相當於是天方夜譚。

    這時,老張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過了一會兒,掛斷了手機,看著周澤道:

    「王申的手機被解鎖了,他臨死前最後使用的app就是『缺錢唄』。」

    「還能找到這家公司在通城的運營點麼?哪怕是以前的。」

    「已經找到了,在崇川,距離南大街不遠。」

    「呵,還在咱家門口吶。」

    周澤撐起枴杖,

    「那就去看看吧。」

    ………………

    任何一個事物,有光鮮的地方,就肯定有陰暗的一面。

    這裡,

    距離通城老市中心的繁華地帶真的不遠,就隔著兩個街區,但就像是山姆大叔隔壁的墨西哥一樣。

    髒,

    亂,

    差,

    破舊的老小區,

    滿是污水的小道,

    充斥著一種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城鄉結合部的味道。

    據說這裡當年本打算進行拆橋和重新開發的,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沒能成功,當時正處於房地產建設最如火如荼的年代。

    而之後,伴隨著拆遷的代價和成本越來越大,這裡也就被擱置了下來,成了通城市區的一道「傷疤」。

    「缺錢唄」的總部,就在這處小巷子裡,似乎是租住的居民樓,小巷子門口還有它的牌子掛在那兒,哪怕公司早倒閉了,但依舊留存著它曾存在過的痕跡。

    順著路標一直往裡走,

    周澤的枴杖撐在了水溝旁,身體站立在一側,

    安律師、老道以及老張都站在他身後。

    眾人一起停下了腳步,

    並不是想要在這裡合影留念,

    比如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書屋眾人在此降妖除魔。

    而是因為大家隔著窗戶玻璃看見了,

    原本應該早就倒閉了的網貸公司,

    裡面依舊人聲鼎沸,

    一派繁忙的辦公景象。

    屋子裡,

    鬼氣森然,

    這是死了都要繼續辦公的敬業典範。

    周澤點了根菸,

    笑著調侃道:

    「真該找個能拍出他們的攝像機,然後把照片送給陰司的人去看看。

    都是死鬼,

    看別人是多麼敬業,

    而他們的混日子得是多麼的羞恥。」

    老道聞言,馬上準備拍馬屁贊成道:

    「老闆說得對,照片洗出來,

    咱們書店要不要也掛一張………………」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17:49
第七百二十七章 拿命抵!

    老道說著說著,不說了。

    安律師瞥了老道一眼,心想著興許下半年感動通城十大人物應該有老道一份了,

    標題就是:

    《七旬老漢老驥伏櫪,文明創衛爭當標兵》;

    老道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不在狀態,拍馬屁總是拍到馬yan上。

    但見自家老闆似乎沒什麼反應,老道心裡才長舒一口氣,看來自家老闆經過最近的很多事情之後,是真的變化了許多。

    周澤一臉平靜,伸手指了指前面,道:

    「得派個人,先進去看看,摸摸情況,我就不信了,這裡真的是個鬼屋。

    裡頭雖然人很多,但不可能都是鬼。

    這個公司要是厲害到拉著所有員工一起死,咱們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得派誰去合適呢?」安律師上前遞了個梯子,抬了一手。

    老道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許多。

    「最好找個普通人去,死人進去了有可能會驚動他。」

    普通人?活人?

    老道前看看,右看看,左看看,

    喵了個眯,

    不說在場的,

    就是現在整個書屋,

    能獲得「普通人」頭銜的,

    除了自己,

    還有誰?

    「嗯,找個普通人好,不要驚動他,先確定他到底是哪個,然後想辦法拖住他。」

    安律師很認真地分析著。

    意思很簡單了,

    這是明示了!

    老道往前走了幾步,

    伸手怯生生地指向了自己的臉,緩緩道:

    「我…………」

    「喲,老道不就是個普通人麼,正合適啊。」

    安律師很驚訝地說道,彷彿才發現老道是個普通人!

    「去吧,小心點。」

    周澤開口道。

    老道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褲襠,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諸位,這才慢騰騰地向前走去。

    等老道的身影進入樓道後,

    周澤放下枴杖,慢慢地坐了下來。

    旁邊的安律師則是向邊上走了走,封住了另一個方向。

    其實,

    既然已經找到他老窩了,這次再被他逃走的概率就小很多了,之所以派老道再進去,也是為了把對方最後一點逃走的可能性也降落到最低。

    老張站在旁邊,有些尷尬,老實說,他是願意代替老道進去的,他不怕辛苦,也不怕犧牲。

    但正如安律師所說的,需要一個普通人,那麼老張就不符合資格了。

    這時候,

    見老闆和安律師都在準備著了,他反而有些不曉得自己該做什麼。

    「老張,你站那邊,如果到時候感覺到了陰風過來或者覺得身體很冷的話,你就,你就,你就……」

    安律師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

    「你就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越大聲越好!」

    老張本能地覺得有點扯和不靠譜,但這個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往那裡站了過去。

    周澤看向安律師,眼神示意:有用麼?

    安律師則是給周澤回了個眼神:試試又不用花錢。

    …………

    老道心裡很慌,宛若一萬匹草泥馬在自己心中跳海草舞。

    他走到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過了一會兒,

    門被打開了,

    從門縫間洩露出了一股白煙。

    老道吸了吸鼻子,深呼吸,深呼吸,鬼又不是沒見過!

    這兩年,自己都陪了多少鬼聊天了!

    當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你時,

    你得學會自己給自己打氣,自欺欺人,並不可笑,這是一種人生態度和哲學。

    開門的是一個瓜子臉年輕女孩,長發披肩,臉上有不少雀斑,偏瘦。

    「你好,是來辦理業務的是麼?請進。」

    對方應該是這裡的業務員一類的角色,具體的,誰也不知道,畢竟有些小公司,可能就五個員工,一個董事長仨總經理再加一個打掃大媽也掛著後勤部主任的頭銜。

    老道走了進來,

    姿態放得很低,

    完全沒有一點老子是顧客,老子是上帝的自覺,

    媽,

    誰曉得面前這些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所以,

    都是大爺,

    貧道一個都不得罪。

    「這裡坐吧,喝點什麼?」

    「不喝了,不喝了,不口渴,不口渴。」

    老道受寵若驚的樣子,實際上是被嚇得,笑話,在你這裡喝水吃東西?

    鬼一般用什麼招待活人?針對這個問題,老道最有發言權了,他不止一次地吃過啊!

    「請問,您想辦理什麼業務呢?小額的還是大額的?」

    一個年輕男子坐了過來,

    攤開了一個類似菜單的文件夾放在老道面前開始介紹。

    老道觀察了一下,這個屋子應該是三室一廳的格局,客廳和兩個房間都是辦公室,差不多有七八個員工吧,有人負責電腦當客服,有人在打電話,都很忙的樣子。

    但這些都是假的,假的,這裡,只有一個是真的鬼,其餘的,都是幻象,幻象!

    老道穩住了自己的心神,身體也儘量地表現得自然一些。

    老實說,

    老道的演技是絕對過關的,

    凡是能混出來的網紅,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身子往椅子上一靠,

    不就是演話劇麼?

    來吧!

    「找你們老闆來和我聊吧,你們做不了主。」

    老道沉吟道,

    語氣之中,

    帶著淡淡的不屑。

    其實,也不能算是裝吧,老道本就是一個有錢人,如果他把這些年來捐助出去的錢都留下來,哪怕不去做投資買房,光是現金也將是一筆恐怖的數字。

    所以,裝有錢人,裝大款,這種氣質,還真不似作偽。

    幾個工作人員眼神示意了一下,做印子錢的行當,最重要的就是看人的本事,那個開門的女員工馬上去敲裡屋的門了。

    少頃,

    她又走了回來,

    道:

    「先生,我們老闆請您進去談。」

    老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子,走了進去。

    女員工背對著她領著老道往前走,沒注意到老道下意識地又摸了摸褲襠,這是在校準機槍瞄準線。

    走入了辦公室,

    裡頭鋪著紅地毯,

    裝修很豪華,至少看起來很豪華,一個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的椅子後面,等老道進來後,他馬上起身,和老道握手。

    他的手,

    很冰,

    也很涼。

    是的吧?

    這是老闆吧?

    老闆是那個鬼麼?

    老道其實對整件事有著自己的分析,

    既然這個鬼是通過網貸app在殺人,

    而且殺的都是那些欠錢不還的老賴,

    那麼很顯然的一點就是,那個鬼肯定不是借錢的人,和普通古代至今的鬼故事裡的那種欠債別逼死的可憐人變成鬼不同,

    這一次既然是在殺老賴,很大可能這個鬼應該是放貸一方的人,有點反套路。

    「先生,您是打算辦多大的額度?是個人應急用,還是公司周轉?」

    「嗯,個人吧。」

    「好,預計要多少額度呢?」

    老道伸出了手指,豎了三根手指。

    「三十萬?」

    老道搖搖頭。

    「三百萬?」

    老道猶豫了一下,

    想著如果這個逼再裝下去,撐到三千萬好像也不現實。

    畢竟這個網貸公司的辦公場所,其資本和流動資金,把他們全打包賣了也不可能湊出這麼多的活錢。

    最重要的是,

    你是在面對鬼裝逼啊,

    萬一把鬼給裝得惱羞成怒,

    那多不值啊!

    「嗯,三百萬。」

    「有資產可以抵押麼?」

    「有,一套崇川區的房子。」

    「好,三百萬,我們可以貸出來,不過必要的流程我們需要走一下,那處房子我們要專門去看一下,再確認一下產權等等。」

    「這個沒問題。」

    「好,這是意向書,以及我們的優惠措施,先生您先看一下。」

    老道接過了這個文件夾,裝作很認真地樣子看起來。

    其實,上面的條條款款倒是沒什麼,而且確實挺良心的,那種「九出十三歸」是真的沒有,而且很多方面還為顧客想了很多。

    這家小網貸公司,真的可以被送一面「良心企業」的錦旗了。

    「先生,這裡還有一份資料需要你填寫一下。」

    老闆把另一份單子遞給了老道,上面需要填寫一些基本信息,畢竟是三百萬的款項,需要走的流程會很多,也肯定必須要謹慎。

    老道放下了文件夾,拿起鋼筆,在姓名那一欄上,猶豫了一下,

    第一反應是想寫「周澤」,

    但想想這樣不好,

    所以寫下了「安不起」。

    接下來的一系列資料,

    基本都是瞎填,

    等填寫好之後,老道把單子一推。

    老闆起身,和老道握手,繼續道:「等下我就安排人和你一起去一下,如果先生您急需用款的話。」

    「好。」

    老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為了緩解尷尬,

    裝作不經意間地問道:

    「話說,如果有人欠款不還的話,你們會怎麼辦啊?

    找催手公司麼?」

    「不還款?」

    坐在椅子上的老闆愣了一下,

    然後笑了笑,

    只是很快,

    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眼睛開始泛紅,

    一滴滴血淚從他眼眶裡滴落了出來,

    喃喃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怎麼能不還款?」

    老道因為是背對著老闆的,所以沒看見對方的異樣變化,還繼續胡扯道:

    「那萬一真的沒錢了呢,拿什麼還啊?」

    老闆慢慢地抬起頭,

    兩處嘴角的弧度開始慢慢地撕裂開來,

    形成了一種尋常人根本就做不出來的詭異弧度,

    囁嚅道:

    「還不出來,

    就,

    拿命抵!」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22:38
第七百二十八章 預備,唱!

    老道打了個激靈,回過頭,看向了那個之前還比較儒雅的老闆;

    當然,現在的這個老闆模樣,可是和「斯文儒雅」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那凹陷的眼眶,那汩汩流出的鮮血,那恐怖的嘴角弧線,一切的一切,都在明示著,

    他是個鬼!

    老道一開始很驚喜,

    他找到鬼了!

    然後驚喜馬上就變成了驚慌,

    他找到鬼了……

    驚恐、緊張,等等的情緒促使老道的手變得很快很迅猛,直接伸入自己的褲襠。

    超級瞄準已就緒!

    老闆則是雙手猛地一拍辦公桌,

    低喝道:

    「你是不是也不想還款?」

    老道取出了符紙,昂著頭,裝作一身正氣地模樣,

    滿臉不屑道:

    「我還!」

    老闆目光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手中出現了一個錢包,

    這個錢包老道認識,

    大紅色的,

    是通城的一個大妹子在準備回家做奶奶金盆洗手前的那一夜,送給他的。

    「我的錢包!」

    「你不姓安,你姓陸!」

    老闆從錢包裡抽出了身份證,

    又低頭看了一眼老道剛剛填寫的表。

    「你想賴賬!你想騙錢!好啊,又來一個想賴賬的!」

    「我不想,我不騙,我不賴,我特麼一直送錢!」

    但任何的解釋,

    在此時都是那麼的蒼白和徒勞。

    周老闆曾和安律師討論過,一般來說,鬼的存在根本其實就是執念,一旦執念放下,大部分鬼也就煙消雲散或者自己下地獄走黃泉路去了。

    而那種會瘋狂殺人的鬼,也就執念太重,已經扭曲了,那些鬼王級別的真正的大鬼頭,他們反而知道分寸,不敢去肆意妄為,因為他們清楚,任何蹦地歡的存在,到頭來的結局,都會很淒慘。

    要麼引起秩序守護者的注意,比如陰司會派人上來解決,要麼就是直接一道雷劈下來,乾淨省事。

    所以,

    眼前的老闆因為老道的幾句調侃而露出了真身,表現出了憤怒,甚至顯露了自己的鬼相,這並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況且,

    觸發的人還是老道,

    那就更好理解了。

    老闆的手瞬間伸長,直接鎖向了老道的肩膀。

    老道祭出自己的符紙,上面還夾雜著幾根冒著熱氣的毛毛,

    直接貼在了老闆的手臂上。

    「嘶嘶嘶嘶嘶嘶嘶………………」

    一時間開水沸騰的聲音傳來。

    …………

    屋外,安律師率先向裡衝去,哪怕那個鬼在他自己看來,除了會逃跑以外沒什麼其他本事,但他還是不放心讓老道一個人去對付他。

    兩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穩,是吧?

    老張也想衝進去,因為他也看出來了,眼前的一樓屋子裡一閃一閃的,明顯是出了什麼變故,但見周澤還坐在那兒不動,他也就繼續站在那裡,腦子裡又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給過了一遍。

    他不是沒想過安律師可能就是故意糊弄他玩兒,但沒辦法啊,別的老張又不會。

    …………

    符紙是很有效果的,

    他讓這個網貸老闆受傷很重,

    但也徹底激發出了他的凶性,

    一時間,

    老道只覺得自己腳下屋子開始四處漏水,很快整個房間的水都快浸沒到自己腰部了,他馬上衝向了窗戶那邊,使勁地捶打著,但是窗戶那裡卻有防盜窗鎖著,撬不開。

    然後他又趟水去開門,但門也是被鎖著的,怎麼都無法打開。

    此時,

    水面已經蔓延到了脖子位置了,速度之快,難以想像。

    老道忽然雙手合什,

    開始唸誦佛經,

    是的,

    你沒看錯,

    一個道士,

    他居然在唸佛經。

    換了幾個佛經,只記得前面幾句話,後面他都沒記住,但老道的反應很快,馬上開始默念:

    「這都是幻覺,這都是幻覺,這都是幻覺…………」

    窒息的感覺襲來,

    身上濕冷的感覺襲來,

    幻覺,

    幻覺,

    啊啊啊啊啊,

    太真實了!

    老道開始掙扎,無法繼續保持淡定了。

    而當你開始掙扎時,往往就意味著你已經走入了鬼魂給你設下的圈套,當你自己開始自信於自己被水淹沒的時候,你的身體開始本能地進行應急反應以配合你的「思想」,你就會在空氣中被「淹死」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破!」

    門被打開,

    老道看見了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白光的天使,

    是的,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老道真想跳過去抓著安律師的臉狠狠地親上幾口。

    安律師對老道點點頭,

    示意有我,示意他來了,示意剩下的交給他吧,

    只需要一個眼神交匯,

    然後一切就在不言中。

    其實安律師早就來了,還特意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選擇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

    這是安律師的一點小心思,沒法子,沒背景沒身份的人,總得付出更多的精力去運營自己。

    以前,安律師對書屋所有人的態度是,

    除了老闆以外,整個書屋,都是渣渣……

    而老闆,連渣渣都不如。

    現在,

    趕緊舔!

    網貸老闆身體開始扭曲起來,桌上放著一款手機,此時的他,竟然在鑽向手機之中。

    「想跑?」

    安律師擼起袖子直接衝了上去,白骨手出現,直接抓向了手機,想要阻斷對方逃離的路徑。

    然而,

    詭異的事情卻在此時發生了,手機直接裂開,化作了粉塵,安律師只覺得自己掌心位置一陣刺痛,抬手一看,發現自己白骨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倒刺!

    黑霧開始倒退,

    同時天花板位置上忽然傳來了一連串的手機鈴聲,

    天知道這上面為什麼會藏著這麼多部手機!

    安律師掌心向上,狠狠地一拽,

    本就不是很牢固的天花板就掉落了下來,連帶著十多部手機落下,而黑霧對著手機衝了進去!

    這麼多部,

    你怎麼攔截我?

    安律師倒是沒有攔截,而是笑了笑,道:

    「你以為你能出的去?」

    …………

    「你以為你能出的去?」

    坐在外面的周澤自言自語,

    手掌攤開,

    五根指甲長出,

    散發著黑色妖異的光澤,

    五根黑色的煙霧開始瀰漫,宛若五團鬼火正在慢慢地升騰著。

    「咖啡!」

    話音剛落,

    五道粗長的黑霧矗立起來,像是一道牢籠一樣,將這座屋子對外的方向完全鎖死。

    黑霧衝入了手機衝入了一半之後,就不得而入了,像是下水道堵了,怎麼都流不下去一樣。

    安律師好整以暇地用白骨手攥住了黑霧,

    「叫你敢刺老子!」

    「啊啊啊啊啊啊!!!!!!!」

    白骨手發力,

    黑霧之中傳來了淒厲無比的成年男子叫聲,

    帶著濃濃的不甘和不服。

    一張男子的臉顯現而出,

    對著安律師近乎咆哮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這話,還真的無法反駁。

    欠債還錢,確實是天經地義。

    那些因為家裡有人生病或者實在是遇到了什麼重大變故導致暫時實在沒有能力去償還債務的人,一般來說,也很少有債主會去真正的為難他。

    既然知道再怎麼為難再怎麼逼迫也榨不出什麼油花了,那還逼迫做什麼?

    當然了,那些逼良為娼的,另談。

    然而,現在這個階段,仗著鑽空子鑽人情仗著不要臉的方式當老賴的人,卻越來越多,也算是成了社會風氣。

    笑貧不笑娼,堅持底線的人往往被認為是傻子。

    老道心裡還有些同情這個黑霧裡的老闆,因為剛剛的合同條款他看過了,真的不算是很離譜的高利貸。

    「對不起,老子不聽你嗶嗶,你在這裡殺人,砸了我……我的老闆的飯碗,sorry!」

    安律師在體制內混了這麼久,心性如鐵,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自尋煩惱?

    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殺這些老賴,說不定聽了消息我還能拍手叫一聲痛快。

    但你在書屋地盤上這樣殺人,抱歉,屁股決定腦袋,你必須得被處理掉。

    沒什麼好猶豫的,也沒什麼好思考的。

    哪怕是老道,

    心裡暗暗猜測這個網貸老闆應該做的是比較良心的網貸生意,可能是因為太多人欠貸不還導致自己公司破產最後自殺了,帶著極強的怨念變成鬼通過自家網貸app開始殺老賴報復。

    同情是同情,

    但真的沒辦法去阻攔啊,

    你不被解決,

    豈不是要繼續去殺人?

    當一個人左右為難時,往往會選擇沉默。

    安律師死死地掐著黑霧,黑霧開始沸騰和揮發起來。

    顯然,

    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但安律師目光一轉,對著窗外喊道:

    「老闆,試一下?」

    周澤沒回答,

    但安律師已經把黑霧一甩,

    黑霧穿透了窗戶向外飛去。

    周澤掌心移動,繼續下壓!

    五道黑色的煙柱直接傾軋了下來,沒有徹底絞殺它,卻把它向其他區域移動的可能給徹底堵塞,只剩下了一條路給他。

    而這條路,

    正對著站在那個方向的老張。

    老張只覺得身體忽然發冷,像是掉入了冰窖一樣,

    一陣陰風吹來,吹亂了他的視線和頭髮。

    這是,來了啊!

    老張可不懂老闆和安律師達成的py默契,

    這一刻,

    二十年老刑警的警惕和本能讓他馬上站直了身子,

    面色一肅,

    唱道: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我是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的分割線

    今晚至少還有兩更,

    同時呼喊月票,

    爆肝很辛苦了,看著距離越來越被拉大,更痛苦……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22:39
第七百人二十九章 新大陸的發現

    「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

    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

    第二不拿群眾一針線………」

    歌聲嘹喨,

    恢宏如鐵,

    周澤側著身子,

    看戲;

    屋子裡的安律師走到窗戶邊,

    張望。

    老道砸吧著嘴踮著腳跟,

    心裡在想著,

    你們瞅啥咧?

    只可惜,

    原本二人預期的一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發生,

    沒什麼浩然正氣一出四方臣服,氣沖雲霄!

    也沒什麼光彩奪目的絢麗光華四射,橫掃千軍!

    一切的一切,顯得有些過於平靜,平靜得,讓人不免覺得失望。

    黑霧,

    毫無阻滯地,

    直接鑽入了老張的身體,老張身子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且迅速地恢復平靜。

    一時間,

    周澤微微愣神,

    屋子裡隔著窗戶看著這裡的安律師也是張大了嘴巴,

    二人心裡不禁有些擔心,

    玩兒脫了?

    要是老張因為這個被人造的意外給玩兒死了,

    那算誰的?

    周澤掌心一揮,沒有再去碰枴杖,忍著身上的疼痛直接出現在了老張的面前,伸手抓住了老張的脖子,準備把剛剛鑽進去的傢伙給拔出來!

    老張卻在此時忽然睜開眼,

    用一種宛若動物世界趙忠祥老師「在這個萬物復甦的季節」的語氣開口道:

    「他們欠了我的債,就要還錢啊。」

    很平和,

    很平靜,

    和之前化作黑霧面容扭曲的網貸小公司老闆的風格截然不同。

    見狀,周澤倒是不急於用指甲把這貨給拽出來了,只是盯著老張的眼睛。

    「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殺人,我也不想害人,但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啊。」

    老張哭了出來,

    眼淚不停地滴落,

    估計老張今天水喝了不少,

    眼淚直接把周澤的手腕都打濕了。

    「但他們求我借錢時,一個個賣可憐,一個個來訴說自己的不易,一個個發毒誓肯定會還!

    我是放貸,

    但我做的是正規生意!

    我公司是小,但我有營業資質!

    我收的利息也是行業裡最低的,我也沒有去僱傭催收隊和艾滋病人去暴力催債!

    但我就活該破產麼?

    我就活該走投無路麼?

    憑什麼他們錢欠錢的一個個活得瀟瀟灑灑,人模狗樣,

    我就得因為破產,背上一屁股債!」

    他說的很動情,也很真摯,

    真摯地像是在舞台上演情景劇。

    周澤思考了許久,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安慰一下這位暴躁老哥,

    然後,

    他開口道:

    「但你不能犯法啊。」

    殺人犯法啊。

    「…………」張燕豐(網貸老闆)。

    「你逃不掉的,也沒其他退路了,現在,我可以給你留一個體面,自己消解吧。」

    成了厲鬼,殺了人,就算進入地獄也不能投胎了,反而得遭受極為恐怖的折磨。

    張燕豐笑了笑,

    當週澤鬆開手時,

    他蹲在了地上,

    開始痛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用拳頭砸水泥板,發洩著自己內心的抑鬱。

    安律師和老道也走了出來,當那個網貸公司老闆出去之後,這個公司裡的佈局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飲水機裡的水居然是黑的!

    老道心裡一陣慶幸自己先前堅持不要喝水。

    出來後,見到張燕豐的這一幕,老道有些詫異道:

    「老張這是被上身了?」

    安律師則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有些好笑道:

    「這就是老張的能力?」

    很顯然,

    之前要打要殺要復仇要報復要宣洩的網貸老闆,

    雖然現在依舊情緒激動,但完全變回一個「人」的思維狀態之下了。

    「貧道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張的鬼差特殊能力,但有一點貧道可以確定,等會兒老張的手會很痛。」

    哭喊宣洩了許久,

    老張抬起頭,

    眼睛裡露出了不甘、憤怒、糾結等等情緒,

    但最後都被慢慢地打壓了下去,

    目光不說是清明,但至少沒之前那般充斥著戾氣了。

    少頃,

    一團團青煙從老張背後升騰起來,

    一陣接著一陣,

    到最後,

    老張身體一個踉蹌,

    搖擺,

    跪伏在了地上,

    大口地開始喘著粗氣。

    緊接著,

    「嘶…………我的手…………好痛…………」

    ………………

    隨著網貸老闆的亡魂自我消解,這一連三起的所謂「學生自殺事件」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陽間的警方和單位到底會如何繼續看待這件事,接下來的全校學生是否會迎來所謂的心理輔導調研等等事情,都不是周澤所再需要關心的了。

    眾人坐車,回到了書店,其實,距離是真的不遠,也就兩條街。

    老張沒再去學校那邊處理事情,其實他本就不用去,畢竟在外面還是認定是自殺事件,也不需要他刑警隊長再去刻意湊什麼熱鬧,外加他現在身子有點虛。

    從老道那兒要了一杯枸杞茶,蜷縮在吧檯後面,喝一口熱茶,身子哆嗦一下,像是得了重感冒。

    但老張還真是虛並快樂著,

    有一種發現自己新大陸的喜悅。

    老道上去看猴子了,安律師則是迫不及待地去看小男孩。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事兒,

    周澤去衛生間沖了個澡,

    出來後鶯鶯送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給換上,

    然後就習慣性地往沙發位置躺了下來。

    歲月靜好,歲月靜好。

    電視機裡的tctv新聞還在播報著磁療醫院的進展情況,院長等十八名骨幹已經被正式刑拘,後續的調查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甚至人民日報還發表了文章,說要深挖保護傘云云。

    明眼人都清楚,

    以這家磁療醫院為代表的整個xx體系鏈,已經涼透了。

    看著新聞時,周澤不禁想到了許清朗的師傅。

    捂著你的眼啊,捂著我的眼,

    看不見了喲,看不見了喂。

    這首歌,似乎還能在耳邊迴響,但其實真的如那個老頭兒所說的那樣,當大家都集體捂著眼裝瞎時,罪惡就會自然而然地得到其可以滋生的土壤,但當陽光照射到這裡時,一切的一切,又將灰飛煙滅。

    只是這裡的「陽光」和人間一樣,經常會出現長時間的陰雨天氣。

    網貸老闆也消散了,他的復仇也被迫中斷,殺了三個老賴,還是以學生為主體。

    對錯暫且不論了,至少因為他的關係,老張似乎得以開發出了自己的「天賦」,雖然這個天賦很雞肋。

    要知道,

    你當鬼差收鬼下去是有業績點的,哪怕是周老闆當初在「實習」鬼差和正式鬼差時,也是心心唸唸地像是只松鼠儲存松果一樣,不停地積攢著績點,勤勤懇懇。

    但只要鬼上你的身就能自己灰飛煙滅算怎麼回事兒?

    好在周澤也清楚,老張的目標只是當一個好警察,他沒有太大的動力想在陰司系統裡去爬,也就無所謂了。

    「老闆,咖啡。」

    鶯鶯遞上來一杯咖啡。

    周澤把口罩摘了下來,

    皮肉沒有完全長好,但明顯比之前大片白骨露出要好了一些,喝咖啡時小心一點的話,倒是可以不會滲漏出來。

    慢慢地喝,慢慢地品,再看著外面因為天氣寒冷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大衣步速極快的人群,

    生活的滋味,

    也就在此時被醞釀出來了。

    接下來,擺在面前的還有兩件事需要做,一件是通過那個珠子為線索,找到老頭兒的本質,然後在源頭位置將其掐滅掉。

    另一個則是去一趟青城山的療養院,幫鐵憨憨把那半張臉的債給收了。

    周澤身子往後靠了靠,打了個響指。

    「嗖!」

    花狐貂瞬間來到茶几上,周澤把手放在上面,撫摸著。

    這貨的毛髮比最精美的絲綢還要順滑,摸起來當真舒服得很。

    花狐貂似乎也習慣了,就匍匐在那裡,讓周澤摸,甚至還會很沒妖獸節操地根據周澤的撫摸角度改變自己的姿勢,讓周澤摸得更舒服。

    這貨只要不弄疼它,一切都好說。

    對了,

    關於這貨的來歷,似乎還沒弄清楚,到底是誰把它封印在那裡,自己把它弄出來,又把那裡的屍毒都吸食光了會不會引發什麼後續影響,似乎也不能確定。

    但,

    管他呢,

    不想了。

    閉上眼,

    忘我,

    無憂,

    鹹魚,

    葛優。

    這一刻,周澤感覺自己的內心變得超然物外,感嘆著宇宙之浩瀚,時空之浩渺,似乎和這滿天星辰都達成了一種共鳴。

    大家都是蒼茫之中的一條魚,再怎麼撲騰,只不過是變成一條會撲騰的魚;

    你看,

    還是魚。

    周澤記得自己書架裡的很多小說裡的主人公,進入了這個狀態之後,似乎都會有什麼星光入體,或者大徹大悟直接境界飄升的,但自己這邊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無所謂了,

    自己舒服就好。

    沉浸,沉浸,繼續沉浸…………

    一直到,

    似乎有一個人已經看不下去了,

    在心底開口道:

    「夠…………了…………」

    「我總覺得我得需要一點私人空間,比如當我不叫你時,你不要隨便冒出來。」

    「你…………又…………不…………行…………人…………道…………」

    「就是因為你在我體內,所以我才不方便…………」

    「呵…………呵…………」

    「嘿,我說,鐵憨憨,你笑什麼?」

    「我…………信…………了…………」

    「…………」周澤。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5 17:40
第七百三十章 嚶~老闆哎~

    話不投機半句多,周澤懶得搭理鐵憨憨了,不過說真的,倒也沒多生氣。

    想著他沉睡了這麼久,

    這才剛醒來沒幾天,

    生活啊,

    少了他,

    似乎還真的像丟失了不少味道。

    偶爾來這麼對噴幾句,

    居然還有一種情懷感。

    況且,他也憋了很久了,也得讓人家說說話不是?

    萬一再憋出個什麼心理問題,到最後受罪的還是周澤本人。

    「什……麼……時……候……動……身……」

    「去四川麼?」周澤想了想,繼續道:「得等我那個乾兒子把手臂養好,我再把我手臂續上吧?」

    「你……把……符……文……給……他……了……」

    「只給了一個。」

    「我……的……東……西……你……隨……便……送……人……

    然……後……去……學……那……個……垃……圾?」

    「他的簡單,低級,粗糙,好學,你的太高深了,學不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你剛甦醒,

    就不跟你一直頂牛了。

    「你……以……為……我……喜……歡……聽……這……種……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肯定不……」

    「確……實……喜……歡……聽……」

    「…………」周澤。

    「他……的……你……可……以……學……」

    「你不生氣?」

    這就像是一個宗門,一個欺師滅祖的徒弟創立了一個功法,後世的弟子肯定不方便學這個,否則你這是什麼意思?

    哪怕明知道這個功法好,但就是不能學,不是只有官場上才講究政治正確的。

    「但……不……是……這……樣……學……的……」

    「你教我啊?」

    周澤笑笑,

    點了根菸,

    然後還沒來得及抽一口,

    心底忽然傳來了一聲:

    「好……」

    「嗡!」

    「我艹,你!」

    周澤還沒來得及反應,

    感覺到自己大腦之中一下子被負面情緒給完全充斥,

    恐怖、

    詛咒、

    厭棄、

    憎惡……

    諸多負面屬性的氣息開始宣洩了出來。

    周澤這才想到,

    煞筆現在不是在自己體內,而是在花狐貂的臀瓣裡。

    沒了煞筆的壓制,

    自己和周澤之間的距離,

    真的太近太近了!

    「瘋……的……是……身……體……不……是……意……志……」

    周澤雙臂位置青筋畢露,

    身上剛剛洗澡換上來的衣服開始慢慢地被罡氣給撕裂,

    胸口位置的符文開始顯露了出來。

    眼眸之中,

    完全被赤紅色的光澤所覆蓋,帶著磅礴的壓抑!

    全身上下的細胞,每一寸骨骼,

    彷彿都在集體歡呼,

    像是一把打磨了多年的利刃,

    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

    ………………

    老道懷裡抱著小猴子,正在給它喂奶。

    當然不是喂的老道的奶,

    而是特意買來的酸奶。

    小猴子慢慢地喝著,

    小腦袋依偎在老道的胳膊肘那兒,

    爺倆顯得很靜謐祥和。

    「你呀你,下次別那樣子了,自尋煩惱多沒勁啊。」

    「吱…………吱吱吱!!!!!!」

    小猴子忽然急促地叫了起來,

    眼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媽,你這是咋滴了,咋滴了嘛!」

    老道真的是渾然不覺,

    但小猴子的天生靈敏卻讓它感應到了一股瘋狂狠厲的氣息在自己腳下忽然升騰了起來,全身上下的猴毛都當即豎立了起來!

    …………

    「謝了啊,替我照顧他。」

    安律師對小蘿莉感謝道。

    小蘿莉沒說話,她懶得去客套什麼。

    小男孩躺在床上,睜著眼,也沒說話。

    安律師覺得在自己的臥室裡,

    在自己的床邊,

    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多餘的那個人!

    忽然間,

    小男孩目光一凝,

    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臉上露出了一抹駭然。

    同時,他的身子也開始了顫抖,這是真的在顫慄,他在畏懼,他在驚恐,那種雖然隱藏卻被深深烙印在血統深處的威壓瞬間將其擊垮!

    他本就是大傷初癒,精氣神還處於恢復彌補階段,被這樣一來,臉色當即一陣泛白。

    小蘿莉也是覺得無比的壓抑,彷彿在自己腳下,正站在一頭來自地獄的凶獸!

    安律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打開門,衝下了樓梯,當他站在了樓梯口位置看向下面時,

    整個人當即氣得跳了起來,

    但那句「你神經病啊」卻還是沒敢說出口,

    但心裡當真是萬分地不解,

    明明沒有外敵入侵,也沒有什麼情況,

    你在家裡開無雙幹嘛?

    周澤的目光慢慢地掃了過來,

    很平靜的目光,

    泛著淡淡的紅色,

    且這個紅色還在不斷地褪去,

    但那股子威壓卻當真是宛若山嶽一般傾軋了下來!

    安律師臉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道:

    「老闆,你好帥啊……」

    …………

    隔壁菜園子裡,正在悉心照顧黑小妞的死侍眼裡忽然露出了驚恐之色,其胸口位置的那道符文忽然閃爍了起來。

    「噗通!」

    死侍跪伏了下來,

    額頭觸地。

    周澤給他的符文,

    是機遇,

    同時也是更深層次的禁錮!

    它給了死侍進一步進化的方向,

    同時也相當於上了一道枷鎖,將死侍牢牢地控制在了周澤的掌心之中。

    一個和自己有著極深牽絆,且能給自己提供「斷肢再生」服務的家庭醫生,說什麼都不會放他離開的,也不可能讓他有反覆自己的可能。

    …………

    許清朗也走下了樓梯,看著站在沙發前開無雙飆氣息的周澤,有些疑惑道:

    「這是有敵襲了?」

    安律師搖搖頭。

    「所以,他這是在幹嘛?」

    安律師又搖搖頭。

    「那你什麼都不懂杵在這兒幹嘛?」

    安律師又搖搖頭。

    …………

    「讓……你……的……意……識……從……暴……戾……蘇……醒……」

    周澤站在原地一直沒動,

    眼裡的血色正在慢慢地淡化,

    但這,

    還不夠!

    原本,

    周澤以為,

    那位的戰鬥方式和感覺,就是儘可能地把自己體內的殭屍煞氣完全催動起來,意念帶著煞氣一起催發,從而呈現出殭屍的真正恐怖!

    但現在,

    卻又需要更上一層,

    自己的意識保持清明的前提下,

    讓自己的身子得以繼續處於那種狀態之中。

    這就像是原本的一個悍不畏死的陷陣士兵,要向冰冷的狙擊手去轉變。

    後者明顯比前者要有威脅得多得多。

    但或許是一切來得太過匆忙,周澤完全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他根本就沒料到贏勾聊著天聊著聊著會忽然來這麼一出!

    等於是你前一腳還躺在床上睡覺呢,

    下一腳就有人告訴你海嘯來啦,快跑啊!

    整個人都是懵圈的狀態,還怎麼跑?

    驚喜如果來得太突然,

    就容易變成驚嚇。

    已經很努力了,但眼裡的紅色還是沒辦法完全褪去,這顯然不符合贏勾的要求。

    而且,

    隨著意識上的克制,導致周澤身上的力量開始越來越不受控制,當意識和身體無法協調時,尤其還是這具殭屍身體,竟然開始了層次上的脫節。

    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彷彿在承受著極大的忍耐,

    完全處於暴走的邊緣,

    狂暴的情緒開始不停地侵襲著周澤的大腦,

    宛若潮水一般,

    一浪接著一浪,

    周澤根本就壓制不住,感覺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疇。

    抱著衣服的鶯鶯從衛生間裡出來,

    一臉的驚訝,

    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只是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老闆,

    問道:

    「老闆,你是不舒服麼?」

    周澤的目光落在了鶯鶯身上,

    一時間,

    那股子讓安律師都膽寒的威壓也轉移了過來。

    嚶~~

    老闆哎~~

    「茶!」

    周澤壓制著自己聲音的顫抖開口道。

    「好的,老闆。」

    鶯鶯也是在壓制著自己體內血統的澎湃,走到吧檯後面開始泡茶,原本熟練無比每天都要做的工作,卻在此時錯漏百出,好幾次把水倒在了外頭。

    等到一杯茶終於倒好,

    鶯鶯深吸一口氣,

    端著茶杯走到了周澤面前,

    奉起茶杯。

    周澤伸出手,手臂在不停地顫抖著,這隻手,現在完全有力量可以捏碎鋼筋,卻不敢去觸碰面前的茶杯。

    鶯鶯一直托舉著茶杯,等著自家老闆接杯子,老闆不接,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等著。

    血脈的共鳴和來自高級血統的壓迫,

    讓鶯鶯的胸口一陣一陣地起伏,

    臉上居然也露出了潮紅,

    她可是殭屍,

    卻真的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像人了。

    「還……是……不……行……麼……」

    周澤眼裡的紅色不光是沒有下去的趨勢,甚至還有重新變成深紅的感覺!

    但這隻手,

    是真的不敢去握住這個杯子。

    「老闆,你很口渴麼?」

    鶯鶯問道。

    「渴…………」

    周澤艱難地開口道。

    鶯鶯聞言,馬上低下頭,把杯子裡的茶水都喝到嘴裡,然後踮起腳尖,嘴唇對上了周澤,茶水被度了進去。

    農夫山泉的味道……

    讓周澤想到了剛把鶯鶯帶回書屋時,

    他坐在書桌前喝水時的感覺。

    溫熱的茶水慢慢地下腹,

    周澤眼裡的紅色也在飛速地褪去,

    取而代之,

    則是古井無波深邃的黑,

    宛若濃稠的墨汁在眼窩之中旋轉著,

    身子也隨之平復了下來,

    茶水度完了,

    當鶯鶯準備分開唇瓣後退時,

    一隻手卻直接握住了她的腰,

    向裡一推,

    兩個人當即貼得更緊了。

    嚶!

    ……………我是唇瓣不分的分割線…………

    感謝大家在書評區的留言鼓勵,小龍看得很感動,真的很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另外,

    看見一個書評區裡一個老哥說了,

    起點成立以來,還沒有靈異分類的小說拿過月票第一!

    《深夜書屋》上架時,曾創造了靈異歷史以來最高首訂記錄,且至今未被超越。

    現在,龍渴望再拿一個記錄,那就是有史以來,第一本靈異類小說拿月票榜第一的記錄!

    希望大家陪小龍一起創造這個歷史,

    可能幾年之後,還能被人提起回憶,

    靈異頻道曾有一本書拿過月票第一,

    那是我們一起創在的歷史!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5 17:41
第七百三十一章 老男人的第二春

    許清朗微微皺眉,

    像是在問身邊的安律師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是在做什麼?」

    安律師搖搖頭,老實說,他還是看得有些迷糊;

    有些東西,確實是超出了他的視野範疇,你讓他弄一些陰謀詭計或者謀劃佈局,都沒問題,聊什麼在體制內的摸爬滾打門門道道,也不在話下。

    但這種贏勾的私房傳功,你想看得懂?

    你這也太難為我這個前任巡檢了吧?

    坐在吧檯後面的老張,繼續手捧著自己的枸杞保溫杯。

    哪怕之前周澤的忽然「爆發」,也沒驚擾到他,反正他清楚周澤又不會對他做什麼,所以無論周澤怎麼搞,他都很淡定。

    甚至此時見到周澤把鶯鶯摟在懷裡,

    他也很淡定。

    畢竟骨子裡是個兒子都談婚論嫁的老男人了,

    這點兒小年輕的溫柔浪漫,

    也早就見多了。

    周澤的眼眶裡,全是黑色的光澤在流轉,此時的他,意識完全平息了下來,身上依舊散發著濃郁瘋狂的殭屍氣息,卻都像是被蓋上了一層黑布,變得不再張狂,但這種內斂,卻更為恐怖。

    一頭野獸,當然可怕;

    但一頭擁有冷靜頭腦的野獸,更可怕!

    「這…………也…………行…………」

    「廢話,你這種把人強了還能在幾千年後不要臉地說要是沒我鏡子你都不能活這麼久的鐵憨憨,

    是不能理解的。」

    「你…………很…………得…………意…………」

    「嗯哼。」

    「那…………就…………得…………意…………吧…………」

    鐵憨憨的聲音消失了,

    讓周澤都有些意外,

    他這次居然這麼好說話?

    正當週澤還在沉浸於這種冷靜和瘋狂和諧共存的感覺之中時,

    卻忽然感覺到,

    鶯鶯的舌頭居然在主動地撬著自己的牙關,

    她想要進來。

    《女僕的自我修養》裡,不會講做飯,

    但是對於其他的事情,

    描述得卻很詳盡!

    很顯然,

    鶯鶯是個會讀書的人,

    她讀進去了。

    周澤忽然很想笑,哪怕是上輩子憑實力光棍的他現在也知道在這個時候笑出聲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不過再看看那邊站著的安律師和老許等人,

    周澤猶豫了一下,

    後退了一步,

    唇分,

    牽連著幾條線,

    藕斷絲連,

    以及那餘溫和淡淡的甜味,

    讓人無比留戀。

    鶯鶯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也沒等她想什麼,

    周澤的手就按住她的後腦,將她的臉貼在了自己胸口位置繼續溫存。

    嚶~~

    周澤仰起頭,

    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顫音,

    身上的殭屍氣息開始消散,

    整個人也恢復了正常,

    但就像是剛剛大夏天跑步出了一身汗一樣,

    感覺身上有些粘稠,不是很舒服。

    「老闆,你想洗澡了麼?」

    最懂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其實兩個人之間真正的關係,並不在於所謂每天的浪漫以及海誓山盟,燭光的映照以及美輪美奐並不可能持久;

    這些,只存在於那些自己戀愛都沒怎麼談過的作者寫的戀愛小說和戀愛秘籍之中。

    一個眼神,她知道你中午想吃什麼了。

    似乎這種,才是真正的生活。

    周澤去了衛生間,

    鶯鶯也進去幫忙搓背洗澡了,

    書屋一樓,

    許清朗和安律師對視一眼,

    二人眼裡都有一抹詫異,

    這就,

    結束了?

    來得太快,像是龍捲風;

    吹得滿地凌亂後,又消失無蹤。

    不是,

    至少來個謝場吧?

    老張繼續喝著溫水,笑呵呵著,看起來比老道的年紀更老道。

    今晚的夜宵,是許清朗做的,雖說身子還沒完全好利索,但總是吃外賣,也不是個事兒。

    夜宵也很簡單,卻秉承了老許精緻的手藝。

    扁豆飯裡切入肉丁,

    配上書屋自家醃製的鹹菜咸蘿蔔,

    佐著紫菜蛋花湯在旁,

    大家吃得很是滿意。

    老張是特意等到夜宵吃完後才拍拍肚子準備走了,對此,大家也是見怪不怪了。

    警察也是人,好警察也是人,或許在古代,因為信息不流通會出現那種聖天子在上潔白無瑕的幻想,但現如今,大眾已經逐漸習慣那些風雲人物屬於「人」的一面。

    走出了暖氣開得十足的書屋,

    涼風這麼一吹,

    老張打了個哆嗦,

    但因為剛剛吃飽了肚子,倒是不覺得如何冷。

    他坐進自己的車裡,看了下手機,隨後發動了車子。

    一刻鐘後,

    老張出現在了醫院住院大樓裡。

    坐電梯上去,走到病房門口,老張推開了門。

    那個女人還躺在床上,沒有甦醒,樣子看起來依舊有些憔悴。

    老張抽出一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來。

    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但就是想看看她。

    很多時候,尤其是在面對地獄裡的事兒時,老張覺得自己一直稀里糊塗的,比如,他根本就沒想到過,眼前的這個女人,居然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現在回想起來,

    老闆他們應該是早就有所察覺了吧。

    他倒是沒有去埋怨老闆他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瞞著自己,

    他自己也能換位思考,

    就像是自己以前帶那些蠢萌蠢萌的新人哈士奇時,

    他自己也懶得說多少,

    如果不是紀律不允許,他真想直接上腳去踹。

    老張伸手,幫女人把兩鬢的頭髮給整理了一下,整理好了之後,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想用手背蹭蹭她臉的衝動。

    畢竟之前剛被老闆和鶯鶯刺激了一下,

    老男人表面上雖然是古井無波,

    但內心裡,

    還是有些觸動的。

    不過,還是忍住了。

    重新坐了下來,老張也沒看她,只是愣愣地看著窗外。

    他覺得這裡挺好,安靜,清冷,適合坐坐。

    他想到了自己的前妻,二人早就離婚了,她也在國外許多年了,連自己的葬禮,她都沒回來參加。

    記得自己剛認識前妻時,她在銀行上班,帶著點嬌氣,她家條件也是極好的,哪怕老張家條件也不差,但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但她當初還是選擇了自己,

    剛交往時的羞澀,靦腆,卻主動在她家親戚朋友面前牽著自己的手,宣示自己的決心。

    在一起後的甜甜美美,

    想著想著,

    老張臉上露出了一抹回憶的溫暖色。

    也不說是年紀大了,或許只是人的一種本能吧,會儘可能地斂去讓自己痛苦的記憶,只回憶美好的畫面。

    協議離婚後,各自分開,有無奈,有不捨,也有放手的從容,因為二人的生活和工作習慣,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

    坐在一個女人的床邊,腦子裡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說實話,挺禽獸的。

    但很多事情,只要不說出來,在心裡想著,也就多了一層厚重的遮羞布,無所畏懼了。

    外面的風似乎有點大了,窗簾在不停的吹拂著,病房裡開了空調,本就很燥熱,所以把窗子開小一些,進一點新鮮空氣調和一下。

    不過現在不光是風大,而且還夾雜著雨珠。

    老張起身,走過去,關窗子。

    就在這時,

    一道黑影夾在在雨水之中,從上面落了下來,而後慢慢地匯聚,一路蔓延,從牆壁位置一直滲透滲透再滲透,一直到,滲透到了病房裡。

    「這風還真大啊,來得時候還真不覺的。」

    老張自顧自地關窗子,外面的那個插梢有點彎了,再加上風一直在吹著窗戶,不是很好取下來。

    他是真的沒有感應到病房裡的異常,不是大意,而是他沒那個本事。

    作為一個被周澤半路就拉回來還陽連地獄都沒去過的人,很多時候,在書屋遇到事兒時,他總覺得很尷尬。

    雖說今天剛剛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但這個新大陸是真的有點雞肋。

    病床上的陳警官依舊一動不動,沒有醒來,但黑影卻已經慢慢地脫離了牆壁,以一種水銀瀉地的流暢方式流淌了過來。

    「呼……終於關好了。」

    關好窗子的老張轉身往回走,

    站在了床邊,

    腳上的皮鞋正好踩在了下方黑影所在的位置,只是因為病房裡只開了一盞「睡眠燈」,所以大部分地方還是黑黢黢的,地板上顏色的變化,還真的很難讓人察覺出來。

    「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回去了,希望,你早點醒來。」

    說完,

    老張彎腰,

    稍微湊近了一點,

    看了看陳警官,

    隨即滿意地站直了身子,準備離開。

    「哚……哚……哚……」

    這是皮鞋觸地的聲響,

    老張打開了病房門,

    走了出去。

    走廊那邊,燈火通明,還有守夜的護士坐在護士台那邊聊著天。

    老張去那裡和護士打了幾個招呼,希望她們多辛苦一下照看一下陳警官,隨後轉身,走向了電梯位置。

    剛剛和老張說完話的女護士伸了個懶腰,

    然後揉了揉眼睛,

    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怎麼感覺剛剛那位警察的影子,好像在自己動哎。」

    旁邊一個女護士調侃道:

    「是你的心動了吧,我跟你說哦,人才三十出頭,不算老,還是刑警隊隊長,怎麼啦,小蹄子你看上眼了?」

    「你才是小蹄子呢,你這個sao浪蹄子,我看是你自己看上眼了吧,瞧你剛剛打招呼時多熱情。」

    「呵,我都離婚了,還有個女兒,人家怎麼會看得上我。」

    「不見得哦,男人喜歡技術好的。」

    「你這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6 06:59
第七百三十二章 來自法獸的凝視!

    回到警局宿舍時,已經後半夜了。

    宿舍條件其實算不錯的了,雖然仍然有新來的年輕警員偶爾會抱怨一下,但老張作為過來人,是真的覺得挺滿意的。

    宿舍條件和「七天」酒店差不多,陳設簡單,但冬天至少能洗個熱水澡,還要啥自行車啊?

    比起當初那個老破小,

    洗澡還得大家一起擠澡堂子,

    現在真的是不錯了。

    洗了個澡,老張坐到了小桌前,對著菸灰缸連續抽了三根菸,

    這才心滿意足地脫掉了外套,進了被窩。

    兩層厚被子,應付這個季節的冬天已經足夠了,至於電熱毯空調什麼的,他不喜歡用,上輩子人到中年也沒用,這輩子這具身體還才三十出頭,自然更用不著。

    躺下來,

    閉上眼,

    疲倦感開始慢慢襲來。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人會有失眠症,但大部分所謂喊著自己失眠的人,其實僅僅是白天過得太清閒了而已,真的把身體和精神榨乾後,倒床上沒一分鐘就直接開始打呼嚕了。

    大部分人的失眠,是你白天不夠累……

    老張的鼾聲很大,

    像是打雷一樣。

    偶爾稍微卡殼一下,然後繼續呼聲依舊。

    黑色的影子,

    慢慢地重新浮現,

    這是被老張無意之中踩在腳底下帶回家的「客人」,

    此時,

    當主人熟睡時,

    客人終於顯露出了的身影。

    黑影開始上床,覆蓋在了老張身上的被子上,它慢慢地起來,露出了類似剪影的身姿,頭上的那隻獨角看起來有些猙獰。

    老張繼續熟睡著,他今天是累壞了,並不知道有一個恐怖的在觸角已經延伸了過來,而且真的是上了自己的臥榻了。

    黑影開始慢慢地下潛,

    融入到了老張的身體內,

    輕輕地,

    慢慢地,

    很溫柔,

    不帶半點粗暴。

    ………………

    老張覺得自己身子有些發脹,像是被丟入了福爾馬林塑料桶內,然後洗衣機被打開了,開始攪拌著自己。

    他想睜開眼,卻睜不開,眼睛很粘,全身上下,宛若被覆蓋上了一層層厚厚的蛛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出現了光,

    身上的不適應感開始消散,

    老張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老巷弄的盡頭,

    在他面前,

    蹲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

    男孩胳膊有一個傷口,臉上也有好幾處破了角,旁邊還有幾個孩子,都在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孩子們身上的衣服都很老,也有些破舊,至少,現在的孩子哪怕穿得再不好,也不至於會穿這種款式了。

    老張站在邊上,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後,有一道黑色的獨角影子也在陪他一起看著。

    老張記起來了,

    這一幕,

    應該是自己小時候和搶自己同學錢的地痞流氓打架後的情景,那個地痞被自己打跑了,確切的說,他用小刀刮傷了自己後,看著渾身是血的自己依舊衝著他來,被嚇跑了。

    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什麼都不怕呢,整得跟個二愣子一樣,那時候可比現在亂,自己居然傻愣愣地還能活著長大,也算是運氣好。

    回去後,自己的母親一直數落自己罵自己,帶自己去了醫務站點處理傷口,回來後,自己那個一樣是當警察的爹倒是少見得沒有罵自己,甚至還摸了摸自己的頭,破天荒地鼓勵了幾句。

    這是夢吧?

    老張心裡想著。

    他可沒有周老闆那種被不知道多少丟進幻境裡蹂躪的經歷,所以對這些事情並不敏感。

    老張想走向那個孩子,也沒什麼其他的念頭,純粹是好奇,想再看看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只是,

    才往前走了沒幾步,四周的畫面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潔白的牆壁,老張回過頭,轉過身去,看見的是一群穿著警服的年輕面龐。

    他們站得比比直直,臉上還有未完全褪去的稚氣,此時卻各個一臉嚴肅,青春身姿,朝氣蓬勃!

    一名老警察走到了前面講台上,

    在他身後的牆壁上,

    掛著國徽和國旗。

    老警察身體似乎不是很好,但當他握拳舉起時,整個人的氣質卻陡然一變。

    「我宣誓!」

    場下,

    所有年輕警察一起握拳舉起手,

    齊聲道:

    「我宣誓!」

    老張找到了自己,在左手邊第一排第一個的位置。

    第一反應是,

    額,

    那時的自己這麼醜的麼?

    老張總覺得年輕時的自己長得應該還是不錯的,他也覺得前妻年輕時應該是看上了自己那時的英俊硬朗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輕時的那個自己在這些年來老是被自己反覆心理暗示添加了太多的美好,等到這次在夢裡再看見他時,

    好失望啊……

    然後就是,

    前妻當年是瞎了眼麼……

    不過,

    可以看出來,

    自己那時候很激動啊,

    是真的激動,

    拳頭握緊,

    臉漲得通紅,

    手臂還在微微顫抖。

    這是使命感的促使吧,在那一天,自己明了了自己未來人生的道路和真諦。

    「我志願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

    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矢志不渝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捍衛者!

    為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而努力奮鬥!」

    激昂的宣誓詞結束,

    那位站在前面領著大家一起宣誓的老警察眼裡露出了渾濁的淚水,連續地咳嗽之後,他深吸一口,目光再度變得有力。

    老張記起來這位老警察是誰了,當初通城的警隊英雄,不過在事業發展最好的時期,為瞭解救人質被歹徒用刀刺中了身體,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卻對身體內的某個器官造成了極大的損傷,導致他只能在接下來的歲月裡去負責文案上的工作,無法再去一線了。

    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只剩下了暗淡。

    「我家人,我兒子,我妻子,我朋友,甚至,還有我的同事,問我後不後悔!」

    老警察的聲音帶著一種嘶啞,

    場下的年輕警員們一臉凝重。

    「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想去理會其他人怎麼看。

    自打我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

    我就從來沒後悔過!」

    老警察又重重地咳嗽起來,

    他掏出了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又挺直了身子,

    繼續道:

    「我希望,你們能和我一樣,既然選擇當了警察,就得對的你你頭上的警徽,就得對得起你身上的這套警服!

    你們是警察,

    你們是光榮的人民警察!」

    「啪啪啪啪!」

    場下所有警員一起鼓掌。

    老張也下意識地鼓掌起來,這位老警察幾年之後就因為肺病惡化去世了。

    今天的夢,好不一般,真是真實得可怕啊。

    老張在心裡想著,

    然後,

    身邊的環境再度發生了變化,

    老張站在了小會議室裡,

    兩排警察站在那兒,

    前面掛著黨旗,肅穆威嚴!

    老張下意識地開始找自己,他找到了,自己已經留了鬍渣,開始變得邋遢了,用現在流行的話語來說,就是從小鮮肉成功進化成了老油條了。

    並不是年齡上的變化有多大,而是心態上的轉變。

    就像是現在的很多年輕人,甚至是中學生,出門前不洗個頭,就覺得很沒自信。

    但老油條們,早就超然物外了,對自己的儀容什麼的,是真的不在乎了。

    「我志願加入中國**,

    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

    永不叛黨!」

    在入黨宣誓時,

    老張下意識地挺直了後背,站得和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樣,比比直直,目光盯著黨旗,熾熱而忠誠!

    或許,這些年來,社會思潮的變化以及各種新聞的出現,讓一些原本神聖的東西在大眾眼裡似乎不在那麼光鮮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仍然有一大群人,在自己內心深處,依舊堅守著這份誓詞,這份底線。

    只是這浮躁的社會,把太多的真實給遮蓋住了。

    老張是個很嚴肅的人,

    但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夢,

    不會像是現實裡那般你稍微那啥一點就有人覺得你在作秀。

    心潮的澎湃還沒結束,

    畫面再度變化,

    小學教室外面,

    熟悉的佈局,

    熟悉的場景,

    空氣中,

    似乎還瀰漫著熟悉的汽油味道。

    老張身子一顫,

    記憶裡最深層次的恐怖正在襲來!

    接下來,

    老張看見兩個人從窗戶那邊抱著摔了出來,

    而後,

    火,

    大火,

    猛地竄起……

    「啊啊啊啊!!!!!!」

    當時自己死死地抱住歹徒時,

    完全沒有其他念頭,

    憑藉著的只是自己的本能,

    但眼下再站在第三方視角看見這一幕時,

    那種恐懼感,宛若潮水一般瘋狂地湧來。

    老張跪伏在了地上,

    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

    彷彿自己的身上,也在有一團火正在燃燒,燒灼著自己的皮膚!

    老張是蹲下來了,

    但他身後的影子卻保持不動,

    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樣子,

    像是在,

    打量著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6 06:59
第七百三十三章 我怎麼睡著了?

    「呼…………」

    老張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上大汗淋漓。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而後馬上拿起床頭櫃上的那瓶大號的礦泉水,扭開蓋子,直接「咕嘟咕嘟」開始灌了起來。

    老張上輩子在一次追捕行動中受過一次傷,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無法動彈待了超過一天的時間,失血引起了嚴重乾渴,但他卻沒水喝。

    其嚴重程度甚至到了用手摸摸嘴唇都能直接撕下一塊皮肉的地步,雖然那次最終獲救了,但老張也因此養成了一個習慣;

    那就是每晚上床睡覺前,都會帶一瓶水放在床頭櫃上,這樣自己才有安全感。

    哪怕,他經常一覺下去根本就不會中途醒來喝水。

    半瓶的礦泉水灌了下去,

    老張平復了一下心情,

    但很快,

    一顆心,

    又揪了起來!

    自己剛剛,

    睡著了?

    普通人對上床睡覺不會有任何的意外,都以為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這對於鬼差來說,卻是最大的折磨和痛苦,因為他們睡不著,哪怕死磕安眠藥,除了直接把自己嗑死過去以外,你還是睡不著。

    更極端一點的,就是當自己遭受重擊或者重傷之下的昏厥,但這其實並不是睡覺……

    且鬼差的身子都是以普通人的身體為基本,砸一次昏一次,這身體你還要不要了?

    「咕嘟……」

    老張嚥了口唾沫,

    一種大恐懼感襲來,

    這種恐懼,

    來自於未知,

    來自於某種事情的失控。

    他昨天確實太累了,先是被鬼進入身體又是在書屋耽擱了許久時間,然後又連夜去了醫院,折騰了一天一夜。

    人在很疲憊的時候,往往會忽略掉很多東西。

    比如老張昨晚就習慣性地躺到床上了,閉上眼,原本應該照常按照安律師教給他的方法吐納冥想的,

    但這次,卻根本來不及做這個,

    就,

    睡著了……

    老張不會天真地認為是自己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獲得了老闆和安律師他們那種人都無法掌握的機遇,可以正常一個人睡覺了。

    既然,

    這覺有蹊蹺,

    那麼,

    剛剛的那個夢?

    那個真實到無以復加的夢?

    老張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雖然是鬼差,但對於和「鬼」有關係的那些超自然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能力。

    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他有時候也會在書店裡和老道嘮嘮嗑,聽老道講講那些事情和門道。

    雖說老道經常喜歡自吹自擂和美化誇張他自己,但老張也能做到「自我過濾」以獲得有用的信息。

    比如關於上次老闆在地獄的事兒,老道就吹牛說是他焚香沐浴拜了三天三夜三清才給老闆開了門讓老闆得以逃出的。

    比如關於之前許清朗師傅的事兒,老道吹噓說是他一個人在幻境裡堅貞不屈,硬生生地阻斷了對方繼續把書屋裡的人一個個拔掉丟進幻境裡的進程,從而給老闆他們的大反擊創造出了條件和機會。

    這些,

    老張肯定是不信的!

    但這些事兒,聽多了,想多了,也就有些感覺了。

    他馬上從床上下來,顧不得穿外套了,直接衝到了衛生間裡,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洗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呼…………」

    抬起頭,

    看著鏡子,

    隨即,

    「啊!」

    老張大叫了一聲,

    身體迅速後退踉蹌,

    後背直接撞在了衛生間的拉門上。

    老張舉起手,

    鏡子裡的那個人也舉起手,

    老張身體在顫抖,

    鏡子裡的那個人也在顫抖,

    但鏡子裡的,

    並不是他!

    鏡子裡的那位,

    是一張野獸的臉,

    頭頂上,

    還有一隻獨角!

    「獬豸!」

    老張直接脫口而出!

    「哦?你認得我?」

    一道平和的聲音傳來,在狹窄逼仄的衛生間裡開始迴蕩。

    老張馬上扭動著身子,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大門的位置,但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老闆,也不是安律師,他們在面對這種情況時自然可以選擇爭一下扛一下,因為他們有這個能力。

    而自己,

    沒有。

    「也不奇怪,你是個警察,是法律的捍衛者,知道我,很正常。」

    獬豸自言自語,幫老張給出了解釋。

    老張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一個老刑警,你讓他去抓鬼,難度很大,但當鬼實質化地開始和你對話時,

    多年的審訊和變通本能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有些事情,這位似乎不知道,那麼自己肯定不能說,但又該說些什麼?

    思慮,只是轉瞬間的事兒,老張馬上開口用恰到好處的語氣和語速道:

    「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會道我這裡來,我沒有犯什麼錯……」

    「不,你有錯,作為陰司的鬼差,你很水。」

    「…………」老張。

    它說得很對,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自己這個鬼差職業,是真的划水。

    在老闆和書屋其他人的故意放縱,甚至可以說是「嬌寵」之下,

    自己這個通城鬼差,

    確實可以被打入尸位素餐的一類。

    「但你,是個好警察。」

    聽到這話,

    老張更疑惑了。

    「罷了,陰司的事,我不會插手,你做不做得好這個鬼差,也與我無關。」

    不是我部門的事兒,我不管。

    但老張心裡清楚,實際上還是因為當年它想去管時被老闆體內的那位給打了一頓踹出來了,自此之後不敢再將手伸入地獄。

    但很顯然,這位存在根本不清楚書屋老闆和贏勾的關係,也不曉得他連續兩具分身在通城被毀的真正原因。

    否則,

    它肯定不會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和自己說這些。

    「我只想問你…………」

    「問我什麼?」

    老張話音剛落,

    衛生間裡忽然升騰出了一道道火苗,

    炙熱的溫度開始襲來,

    老張下意識地後退,想要離開這裡,但衛生間的門卻死活打不開。

    見狀,老張乾脆不再反抗,回過頭,繼續站在原地,只是這炙熱的燒烤滋味,的確難熬。

    吃燒烤是件很愜意的事兒,

    但如果被插上籤子放在烤架上的是你而不是掌中寶,

    就不會再那般美好了。

    「我只想問你,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還會讓自己葬身火海麼?」

    鏡子裡的獨角獸沒有表情,

    卻自帶一種威嚴。

    老張猶豫了一下,他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也確實需要一點時間。

    過了一會兒,

    老張道: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當時自己做出和歹徒同歸於盡的舉動時,根本就沒有思考,因為那時候教室裡孩子們身上也被潑了汽油,一旦火起,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人都是有著自己的本性的,這才是真實的人。

    那些動不動就喜歡在網上喊崇高理想或者打誰捐一條命的,聽聽看看就好。

    「很好。」

    法獸似乎對老張的這個回答很滿意。

    鏡子裡的獨角獸臉消失不見,老張看見了自己的臉,周圍的大火也是不見蹤影,彷彿先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只是自己的幻覺。

    「給予你法之人間行走的身份,以一縷精魂封存於你體內。

    精魂,超越於投影,超越於分身。

    兩件事交代,

    一件,調查我之前兩具投影在通城失蹤之事。

    第二件,

    可借助我的力量,在陰司裡,爬一爬吧。」

    老張聞言,

    抬頭再看鏡子時,

    發現自己的眼內,有紅色的光澤在流轉。

    他咬了咬牙,

    道:

    「我需要緩緩……」

    「你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精魂的存在太過特殊,我無法長時間保持甦醒,我將陷入沉睡,當你呼喚我時,我會甦醒借給你相應的力量。

    不過,你的眼,是我的眼,你的耳,也將是我的耳。

    你是個好警察,你身上,有我已經丟失了的…………「

    聲音慢慢消失,

    老張眼裡的紅色也緩緩褪去,

    他跪伏在了衛生間的瓷磚地面。

    過了好一會兒,

    老張才猛地站起身,衝出了警局宿舍樓,發動了自己的車。

    大概二十分鐘後,

    車子在書店門口停了下來,

    小蘿莉打著呵欠站在門口,在準備鎖門。

    書店晚上都需要一個守夜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是老道,他會守到後半夜再去睡覺,但現在老道需要照顧猴子,而小男孩今晚又被安律師霸佔了。

    安律師說他要好好陪陪他,把虧欠他的給補償回來。

    小蘿莉懶得和安律師爭,就乾脆下來守夜,生意不錯,來了倆鬼,都送下去了。

    老闆現在要的是功德,對這些績點不是很看重了,但小蘿莉還是挺喜歡的。

    見老張的車開了過來,

    小蘿莉愣了一下,

    道:

    「夜宵吃過了啊。」

    大半夜地,沒飯蹭了啊。

    老張沒回答小蘿莉,

    而是從車裡找出了棉球,把自己耳朵給死死地堵住,然後又閉上眼,推開了車門,摸索著下了車,還差點摔倒。

    小蘿莉打開了店門,抱著手,站在原地,看著老張「盲人摸象」。

    終於,老張踉踉蹌蹌地來到了書屋大門前。

    他下車前看見了小蘿莉了,

    所以知道現在小蘿莉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最後,

    開始拚命地搖手。

    小蘿莉一開始臉上是掛著戲謔看樂子的笑容的,

    但漸漸的,

    她臉上的笑容開始消失,

    且逐漸變得嚴肅……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8 06:55
第七百三十四章 運輸大隊長獬豸

    臥室裡,帶著一股子特殊的味道。

    鶯鶯跪在床上,雙腿摺疊,

    周澤靠著床坐著,手裡夾著一根菸;

    兩個人四目相對。

    「老闆…………」

    鶯鶯身子略微前傾,

    主動湊向了周澤。

    周澤頭微微一側,避開了鶯鶯的嘴唇。

    鶯鶯倒是沒有失落,更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

    道:

    「老闆,你嫌棄你自己的味道啊?」

    周澤默然不語。

    「咳咳……」

    臥室門口,

    傳來了咳嗽聲,

    小蘿莉覺得自己似乎來的不是時候,但沒辦法。

    「怎麼了?」

    周澤問道。

    「老張來了,好像有很嚴重的事情。」

    「我知道了。」

    周澤下床,走出臥室,下樓梯。

    鶯鶯也起身,離開了床榻,走到門口時,小蘿莉有些詫異地看著鶯鶯,道:

    「進步這麼快麼?」

    「什麼?」

    小蘿莉眯著眼,笑呵呵地看著鶯鶯,她可是過來人了。

    「你笑什麼?」鶯鶯問道。

    「去漱口吧。」

    「當然。」

    「還有,這裡的味道真大。」

    小蘿莉把手放在自己鼻子面前揮揮手,隨即微微皺眉,

    道:

    「這味道,怎麼一點都不波力海苔?」

    「嗯?」

    很顯然,對於這方面的事情,鶯鶯是真的比不過小蘿莉,好歹人上輩子也是縱橫商界的女強人,玩兒起來堪比武則天。

    「你沒覺得麼?」小蘿莉有些奇怪。

    鶯鶯張開嘴,紅唇之下,貝齒輕露,裡面帶著清晰的血絲。

    小蘿莉愕然,驚呼道:

    「都吃出血來了?」

    這種情調,她上輩子可真沒經歷過。

    「吃什麼啊?」

    「不是吃那個匹諾曹的鼻子麼?」

    「那是什麼?」

    「那你剛剛在做什麼?」

    「老闆胸口上包紮過的傷口愈合得太快,紗布都嵌進皮肉裡了,老闆只有一隻手,不方便清理。

    老闆就讓我用我自己的牙齒和指甲,把那些嵌進皮肉的紗布給清理出來。」

    「所以,你們剛剛不是在…………」

    「在做什麼?」

    「沒有。」

    小蘿莉倒是能理解周澤為什麼讓鶯鶯直接幫忙的,因為他的血,對於鶯鶯來說,是大補之物,能夠促使鶯鶯的進化。

    也怪不得,

    自己剛剛還疑惑著呢,

    這倆人做事怎麼連臥室門都不關。

    至於老張的事兒,小蘿莉再蠢也不可能認為老張那個人會特意過來開這個玩笑,所以她馬上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迅速上來找老闆他們。

    …………

    周澤並不清楚蘿莉身淑女心的林可一開始到底誤會成什麼東西了,他也沒心思去思量這個。

    下了樓,

    就看見老張坐在沙發上,腰背筆直,同時,他的一隻鞋子脫了下來,鞋子就放在茶几上。

    「老張?」

    周澤喊道。

    老張沒有反應,周澤走近後才發現,老張閉著眼,同時耳朵裡還塞著棉花。

    周澤看了看鞋子,又看了看老張,當小蘿莉和鶯鶯走下來時,周澤回頭道:

    「把老安喊下來,還有老許。」

    很快,

    三張椅子放在了老張對面,

    周澤坐中間,

    安律師和許清朗分列兩側,

    整得跟三堂會審似的。

    「他這意思是,他不能說話?」許清朗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同時,也不想聽我們說話?」

    「而且還不能看。」安律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眼睛一直閉著的。」

    周澤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你們這些廢話講得好有道理。」

    「…………」許清朗。

    「…………」安律師。

    「鶯鶯,拿一支筆來。」

    「好的,老闆。」

    鶯鶯從吧檯那邊拿來了一支圓珠筆,周澤把筆放在了老張的手中。

    老張愣了一下,雖然聽見不也看不見,但肯定能知道自己手裡現在拿著的是什麼,他提起筆,似乎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思考,最終還是把筆放在了茶几上。

    「也不能寫。」

    周澤若有所思。

    「不能看,不能說,不能聽,也就是說,他是在隱瞞著什麼,不是對我們隱瞞,而是對另一個方面的人進行隱瞞。

    那個人可以通過他的眼睛,他的嘴,他的耳朵去獲取感知,

    甚至,

    可以通過他的動作,進行思考……」

    說著說著,

    安律師就看向了周澤,

    道:

    「老闆,和你體內的那位,很像啊。」

    許清朗這邊,雖說是融合了海神的一部分,但說到底,他是以陣法的方式保持了和海神交通的媒介,強行讓自己成了海神在大陸的「白手套」。

    只不過許清朗的這個白手套和海神以前的那些白手套所不同的是,許清朗這邊有更大的自主權,除非他主動解開封印進行呼喚,否則一般時候,海神不會主動過來。

    畢竟,海神是在萬里之遙的大海上,並不是真的住在許清朗的體內。

    但贏勾可是住在周澤體內的,

    確切地說,

    只要贏勾願意,

    周澤在吃什麼,在做什麼,在看什麼,在聽什麼,

    他都可以以第一人稱的方式去進行代入。

    這是一種一體雙魂的寄生方式,那麼很顯然,老張現在的情況就說明了,他的體內,現在也住上了另外一個人。

    我艹!

    安律師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但現在真的有一種老子嫉妒的情緒正在升騰的感覺!

    甭管住著的是誰,

    但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任何事情風險和機遇都是成正比共存著的,這一點,安律師一直堅信。

    只是,

    許清朗有了海神的「牽絆」,老闆這邊有那位,老道又是……現在連老張這個之前自己都覺得是一手廢棋的角色現在都……

    憑什麼!

    為什麼我就什麼都沒撈到?

    嫉妒,

    讓我發狂!

    好在安律師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能力,其他人這會兒也沒功夫去在意他心底嫉妒的小火苗。

    許清朗則是伸手指了指老張放在茶几上的鞋子,道:

    「這鞋子是什麼意思?」

    「這太抽象了。」安律師搖搖頭,「就不能再帶點提示?」

    「老張這麼做,肯定是認為,我們可以根據他的表現,猜出來真相。」周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這意味著,我們所要尋找的目標範圍其實已經很小很小了。

    首先,

    是我們接觸過的東西,如果是沒接觸過的未知存在,我們也不好猜。

    其次,

    這個東西還能上身,甚至是經常玩上身遊戲。

    再之,

    這個東西會讓我們喊忌憚,至少在老張的認知中,擁有破壞我們書屋的能力。」

    「我算算,惹過我們,現在還沒死透的似乎也沒幾個了,畢竟老闆一直與人為善。」

    安律師掐著手指開始在腦子裡排查,繼續道:

    「許清朗的師傅沒死透吧,會不會…………」

    剎那間,

    安律師看向了老張放在茶几上的鞋子,他想到了。

    「鞋子……鞋子……鞋只……獬豸!」

    周澤說出了答案。

    安律師當即驚呼道:「嘶…………老闆真是慧眼如炬,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許清朗也面露沉重之色,「那隻法獸?它來得這麼快?」

    周澤點點頭,把鞋子拿起來,放在了老張腳下,示意老張穿回去。

    這也是在告訴老張,他們已經猜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老張把腳套進了鞋子裡,

    繼續坐在那兒。

    周澤站在旁邊,沉吟道:

    「獬豸是法的象徵,人間司法部門裡,不知道存在著多少具獬豸的分身。

    他在半年時間內,在通城損失了兩具分身,而且是毫無頭緒地損失,肯定會讓他的本尊震怒,哪怕是為了他這個法獸的尊嚴和驕傲,也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無疾而終下去。」

    安律師笑道:「怎麼感覺它就跟蔣先生那樣,不停地給咱們當運輸隊長。」

    在場的人,除了老張,都露出了笑容。

    是的,

    獬豸分身第一次出現,被贏勾吃了,小猴子還蹭著分了一杯羹,吃得滿嘴流油。

    第二次甦醒,也被周澤吞了。

    而且,安律師看得更清楚的是,他認為贏勾很可能已經甦醒了,之前只是猜測,但白天老闆忽然的「爆發」,似乎更佐證了這一點。

    要不是安律師清楚上古時期贏勾和獬豸之間的恩怨,安律師都快要誤以為獬豸是贏勾的好機油了。

    這是在變著法子在不損害贏勾面子的前提下,給好朋友變相地資助和塞錢啊!

    「準備吧。」周澤開口道。

    「滅了它?」安律師問道。

    「滅了它感覺太可惜了。」周澤搖搖頭,看向了許清朗,問道:「老許,有沒有辦法,把老張這種情況變成和你一樣的……」

    許清朗似乎是知道周澤要說什麼,馬上搖頭道:「我能試試,看成功率很低,畢竟,不是一個層次。」

    海神雖然叫「海神」,但也只是一頭海蟒成精,

    說實話,和獬豸,真的沒太大可比性。

    「你做你能做的就好,剩下的………」周澤舔了舔嘴唇,老張只是他當初「急公好義」般的救下的,其實沒多大的期待值,也沒打算利用老張,但若是老張能夠獲得獬豸分身力量的話,那效果…………

    畫面,

    太美。

    周澤打了個響指,

    「biu!」

    花狐貂飛了過來,落在了周澤肩膀位置。

    周澤伸手摸了摸花狐貂的屁股,

    道:

    「我覺得我的那支鋼筆,一直放在這貨的屁股裡,真的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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