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4102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4
第六百八十五章 藥!

    老道忙活了半個下午,終於把密碼鎖給換下來了,他本來還想著賣個乖的,特意鼓搗出的這個,但效果卻只能說和當初自己買電動輪椅給老闆有的一拼。

    但老道向來不是一個氣餒的人,

    他依舊樂觀積極昂揚向上,

    滿滿的正能量!

    否則面對人生中的風風雨雨,

    這麼多的雷,

    他也活不到現在,

    不被炸死也早就被炸抑鬱了。

    普通人能活到七十出頭,也算是高壽了,對於老道來說,就更為不易。

    「人家不搭理你,你還硬往前湊做啥子?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老道瞅著自家的猴砸一直圍繞著花狐貂身邊獻慇勤,不由得有些膩歪。

    小猴子卻不管不顧,繼續圍著花狐貂「吱吱吱」,對這個新加入的「玩伴」,小猴子抱以極大的熱情。

    「你說你要是喜歡個母猴子,咱晚上就一起去動物園給你找;

    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知書達理的浪蕩外放的,

    咱把這長三角動物園都掃一遍,總能湊齊你喜歡的口味。

    但你喜歡這玩意兒,這他娘的都不是雜交了啊。」

    驢和馬能生騾子,哈士奇和柯基也能生崽,

    但猴子和貂,能生娃麼?

    老道還真的思考了一會兒,似乎不可能啊。

    「不對,這他娘的是公的還是母的?」

    老道這才發現自己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先不管物種的區別了,要都是公的,再強大的物種和血統,也白搭。

    伸手,抓住了花狐貂的屁股。

    正當老道準備把花狐貂舉起瞅瞅下面到底是哥哥還是妹妹時,

    花狐貂忽然睜開眼,

    扭過頭,

    盯著老道。

    眼眸深處,

    帶著無盡的寒冷!

    旁邊的小猴子都嚇呆了,不敢「吱吱吱」了。

    按理說,一個上輩子是幾世輪迴的積善妖猴,又得到了搬山猿猴的遺澤,一個是曾出現在上古神話中的大妖血脈;

    硬要比較的話,還真的很難說出到底誰更高一些誰更低一些。

    但現在無疑來說,小猴子還處於懵懂的成長階段,論實力,花狐貂絕對甩了小猴子半條街以上的身影。

    其實,要不是這貨嬌嫩怕痛,又恰好在洞穴裡被人形藤蔓和周澤「串」到了一起,周澤別說收服它了,那時候自己這幫人能否全須全尾地從地洞裡離開都難說。

    連猴砸都怕了,

    老道更不用說了,

    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娘咧,

    老道不認為自己是在作死,

    一般喜歡作死的人都覺得自己要多安分守己就有多安分守己,

    他只能在心裡埋怨老闆這次怎麼帶回來一隻脾氣這麼差的妖獸。

    這殺機,

    是實打實的,

    這貨是真的想要撕碎了自己!

    「好美的臀啊,美滴很,美滴很吶!」

    老道把手收了回來,諂媚道:「這通城的天可冷得很,貧道給您置辦幾件衣裳?」

    說著,

    老道伸手指了指旁邊穿著衣服的猴砸,

    「瞧著,就它這樣子的衣裳,我給你選上好的料子,弄見絲綢的成不?貂皮的也行…………」

    殺機,

    再度濃郁!

    「放肆!」

    一聲低喝傳來。

    花狐貂嚇得一個哆嗦,馬上蜷縮到了沙發的一角,把自己的屁屁撅起,舉高高。

    而且還晃了晃,

    意思是,

    人家很乖很乖很乖的!

    剛剛洗好澡出來的周澤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手裡拿著毛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到了這邊,看了一眼老道,

    「它剛被抓回來,野性未泯,你別瞎撩撥它,萬一我不在的話,它真的很可能把你撕成夫妻肺片的。」

    「哪能啊,哪能啊。」

    老道訕訕一笑。

    其實,他心裡也有點數兒的,這花狐貂是脾氣不好,但不是傻,它也不敢隨便在書店裡殺人。

    這時,書店裡居然來了客人。

    居然來了客人!

    嗯,

    周澤有些疑惑,

    開店來客人不是很正常麼,

    為什麼我心裡想的是「居然」?

    小猴子跳到了沙發下面,和花狐貂一起躲避了外人的視線,其實這裡老道單獨設計過的,旁邊有屏風還有其他遮擋物,就是因為他知道周澤喜歡躺在這裡看報紙喝咖啡,所以單獨圈起來,讓老闆能更清靜。

    老道上前去招待客人了,上了兩杯咖啡。

    周澤則是取了今天的報紙,走到了沙發那邊躺了下來。

    去了雲南之後,周澤最想念的還是這個位置。

    舒舒服服地躺下,報紙攤開,其實都不用真的去計較報紙上的新聞到底寫的啥,光是聞著這股子油墨清香就已經是一種享受了。

    雖說還有許清朗師傅的事兒擺放在眼前,但這個急不得,只能等老許再找出一些具體的線索。

    以後,有的忙呢,先清閒清閒放鬆放鬆才是正經事。

    「我跟你說了,這是我們滄州祖傳的藥,古方配置的,你拿了,保證錯不了!」

    兩個客人裡,其中一個大聲地對另一個嚷嚷道。

    「但這個太貴了啊,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便宜點?」

    「便宜點?我跟你說啊,這又不是從流水線上走下來的工業品,怎麼可能便宜?

    咱就先不說這方子的錢了,就是現在流行叫啥來著,哦對了,叫專利費。

    就看看這裡面加了那麼多種名貴中藥,你自己摸著良心算算,它能便宜得下去麼?」

    「但這太貴了,不太好分銷出去啊。」

    「怎麼可能?這個藥丸肯定好賣得很,男人嘛,誰不在乎這個?誰不願意為這個花錢?

    真到了那個蟲蟲上腦的時候,有幾個能把持住的?」

    「但也太貴了。」

    「放屁,貴毛線,這是古方,秘方,滄州是武術之鄉,你曉得吧?

    這是那邊一個大家族保存下來的古方,我費了好大的代價才拿下來的。

    這可是真的好東西啊,西藥傷身,誰都知道,但這個東西,不光效果好,不傷身,還能滋補身子。

    把方子給我的人還說了,當初乾隆爺就是天天吃這個,這麼好色卻也能活到太上皇,就是靠這個!」

    男子說得信誓旦旦,

    連古代名人都扯進來了,

    就差在拿兩盒東西上印上大內珍藏了。

    周澤聽得直搖頭,一般來說,賣古董的才會講究這個,儘量給古董上安一個詭異精彩的故事以此來哄抬其身價。

    要是能和古代名人沾染到邊,哪怕是捕風捉影,那就更好了。

    但這賣藥的居然也這麼吹,

    看來時代真的在變化了。

    老道在旁邊也豎著耳朵在聽著,他也聽出味兒來了,大概也曉得賣的是什麼藥,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自家老闆,獻媚道:

    「老闆,我去買幾個送給你……」

    周澤放下報紙,

    平靜地看著老道。

    「送給你的手下幾個用用?」

    周澤搖搖頭。

    「你就說吧,你吃了後,有沒有效果?」

    「額……有。」

    「效果明顯不明顯?」

    「額……明顯。」

    「這不就成了嘛!放心,那些有錢人,很樂意用這個的,他們不怕你貴,就怕你便宜!

    你再瞧瞧,那些開成人用品店的,一盒藥有二十粒,我跟你說說成本吧,他只要賣出一粒,剩下的十九粒就都是利潤了!

    就這樣,還有人去故意選著這貴的買,為啥?便宜的不放心啊!

    爽完之後萬一傷身子,大家都怕啊!

    這東西不怕啊,吃了就是補藥,補藥的同時還能壯陽加硬度加時間,我給你拍胸脯保證,肯定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為這個花錢!

    我這是要趕著去下個地方,否則我才不會這麼點兒價格就分銷給你了。」

    「這……但……行吧,好吧,我先拿兩件。」

    「爽快,就該這樣嘛!」

    男子把自己的挎包拿出來,推到對方面前,

    「行了,你轉賬吧,這個包也送給你,這藥丸包裝盒上印著中藥成分,你自己多看看,等你賣出手了,再聯繫我提貨,我給你發。」

    「嗯,好,錢轉過去了。」

    「行了,痛快!」

    那個買了貨的人先走了,賣貨的人則是繼續坐在那裡,不時看看手機。

    老道走過去,主動和那人攀談起來。

    老道走南闖北那麼多年,各地口音會得很多,很快就和那人攀起了老鄉。

    周澤繼續看著報紙,

    等一刻鐘後,那個人也走了,老道走了回來。

    「媽嘢,和他裝了這麼久老鄉,才給我打八折。」

    老道手裡還拿著一顆藥丸,應該是從那個人手裡買的。

    「力不從心了?」周澤笑到。

    「沒,就是好奇。」

    老道抿了抿嘴唇,把藥丸放在了周澤面前,指著它道:

    「聽起來還真玄乎,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有滋補的效果。」

    具體需要的,肯定不是滋補的效果。

    周澤瞥了一眼那粒藥丸,問道:

    「多少錢?」

    「八百。」老道回答道。

    「一粒偉、、哥多少錢?」

    「幾十塊吧。」

    「嗯,這也就值個幾十塊吧。」

    「啥?」老道很不敢相信,問道:「但它不是還有那個幫助那啥的效果麼?」

    周澤把老道那邊的包裝袋拿了過來,上面寫著一些中藥成分枸杞之類的。

    「把一些吃不死人的中藥捏在一起,再加半粒或者一粒偉、、、哥進去,

    就是這玩意兒了,效果肯定不會差唄。」

    「我擦,還能這麼玩兒?」

    周澤以前做過醫生,聽到老道的驚訝,笑了笑,道:

    「現在其實很多中藥裡面都加了處方藥的,藥效還是處方藥的藥效,但多了這一層秘方古方噱頭,身價一下子翻了十倍幾十倍。

    騙傻子錢的。」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5
第六百八十六章 他來了,就在身邊

    周澤從不懷疑中醫,哪怕是上輩子自己學醫當醫生時,也從未懷疑過中醫。

    事實上,在國內,相信中醫的人非常之多,哪怕網上不少人一直貶斥黑中醫,把中醫貶低得一無是處,但大家在心底深處,還是帶著那麼一分敬畏的。

    可以毫不誇張的話,中醫早就和中華文化深深地捆綁在了一起,一同被捆綁著的,還有中華武術。

    不過,這也給了很多人借此機會渾說摸魚的空間。

    尤其是近些年來,很多所謂的中醫神藥,超級功效,加上可以隔山打牛的太極宗師等等,

    一幫人趴在民眾對自身文化的認同和信任上,開始瘋狂地吸血;

    同時,

    將這兩個東西,連帶著一起摔入了名聲的谷底。

    周澤把那顆藥丸捏在手裡,在指尖轉了轉,別說,賣相做得還可以,聞起來還有一陣藥香。

    「老闆,所以說我這也算是被騙了?」

    老道倒是不心疼錢,反正他就買了一顆玩玩的,八百塊,對於他來說,也不算多。

    他只是覺得稀罕,被自家老闆這麼一點,馬上道:

    「這他娘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賣什麼冥鈔啊,直接賣道家九轉金丹啊!

    吃了還能壯陽,也就一粒X哥加糖豆的本錢。」

    「少做缺德事兒,有些人身體情況,不能吃這個的。」

    「嘿嘿,也就是順口一提,順口一提,貧道都好一陣子沒開播了。」

    老道確實很長時間沒開播了,記得當初周澤還在五洲國家廣場開書店時,就知道老道了,當時他算是一個網紅。

    「錢賺夠了,不開了?」周澤有些好奇地問道。

    「哪能啊,這錢怎麼都是賺不夠的,貧道最近專攻抖陰呢。

    根據貧道觀察,這些小視頻軟件火了之後,拉了很多看小說的看直播的人群過來,至少在未來幾年裡,這玩意兒應該會一直很火爆。」

    「嗯?」

    周澤有些意外地道:

    「你已經在做了?」

    「對啊,早在做了啊,跟猴砸一天拍一個短視頻,秒殺那些貓貓狗狗賣萌的。

    不過後來差點出事兒。」

    「什麼事?」

    「媽的,有警察找我,說我涉嫌非法捕捉國家保護動物,要來確認我這隻猴子是不是金絲猴。」

    「呵。」

    「老闆,房間收拾好了,衣服也收拾好了,你要換一套衣服麼?」

    鶯鶯這時走了過來,她腰間繫著圍裙,頭上紮著雙馬尾,很清秀可愛。

    「不了,這個穿得也挺舒服的。」

    「好嘞,咦,這是什麼東西,藥丸麼?」

    鶯鶯指著周澤指尖的東西問道。

    「啊,這是壯……」

    對上週澤的目光後,老道的聲音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新款式咖啡伴侶,收著吧,等安律師從四川回來,給他泡咖啡時,放進去。」

    「好嘞,老闆。」

    鶯鶯把藥丸接過去了。

    老道嘀咕了一聲:「安律師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感動得要哭的。」

    忽然間,

    周澤嗅了嗅鼻子,

    問道:

    「什麼味道?」

    老道也環顧四周,嗅了嗅,道:

    「好像確實有什麼味道,焦味。」

    鶯鶯這時也抬起頭,

    疑惑道:

    「老闆,好像是從上面飄下來的。」

    周澤和老道一起抬頭,

    果然,

    在天花板的位置,

    一層白煙正在那裡環繞著。

    上面還有誰來著?

    「臥槽,許娘娘這是要點房子了麼!」

    老道直接「炸」了起來,

    他可是花費了好多心思很多精力才把書屋重新裝修好的,這大家才剛回來入住還沒一天吶,要是直接被燒了,老道得鬱悶得噴出老血來!

    周澤馬上起身,走上樓梯,老道和鶯鶯緊隨其後。

    而這時,在書屋隔壁的「菜園」裡。

    黑小妞正坐在輪椅上看著書,她臉上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此時,

    她摘下了眼鏡,抬頭看了看,

    道:

    「你做一下保護吧,別真的把咱家給燒掉了,這麼多莊稼長起來也不容易,被燒了就忒糟蹋了。」

    只有一顆頭在地面上的死侍依舊閉著眼,但在聽了黑小妞的話後,緩緩地點頭。

    下一刻,

    一根根藤蔓從地底位置延展了出去,同時快速地竄了出來,順著牆壁一路往外。

    從外面看書屋倒是沒什麼異常,但是書屋內部無論是牆壁還是地面甚至是天花板位置都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給包裹住了。

    周澤剛上二樓時,就看見自己腳下出現了一根根藤蔓,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搶先「佔領」了二樓所有房間位置。

    藤蔓上開始有水珠滲透出來,

    有點像是滴灌,

    但在此時,

    卻是最為有效也是最為鞏固的防火措施。

    「這下子不怕消防來查了。」

    老道感慨道。

    周澤沒做什麼停頓,走到許清朗屋門口,確實,煙霧是從他屋子裡傳出來的。

    「他在研究新的燒烤口味?」老道猜測道。

    周澤伸手,推開了房門。

    當即,

    一股更為濃郁恐怖的白煙從屋子裡竄了出來,真的有大壩開閘洩洪的感覺。

    周澤伸手揮了揮,但這些白煙像是無窮無盡一樣,根本驅散不開。

    確切的說,是驅散的遠遠沒有匯聚來的多。

    而且,隔著煙霧可以看見裡頭正煙燻火燎著,火光不停地閃爍。

    「老許?有問題麼?」

    周澤對著裡面喊道,倒是沒有直接闖進去。

    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周澤可不相信許清朗會沒事做到去燒房子玩兒。

    「老闆,進去麼?」鶯鶯在旁邊問道。

    「進去看看吧,老闆。」老道在旁邊也焦急道。

    周澤搖搖頭,「不要打擾他吧。」

    這是一種很大的信任。

    然後,

    很快,

    周澤就發現自己被打臉了,

    裡面傳來了微弱的呼喊聲:

    「救……救……我……」

    是老許的聲音!

    周澤這次馬上衝進去,在白煙環繞之中,周澤發現了躺在地上的老許,整張臉已經被憋得泛紫了。

    不敢再猶豫了,周澤把許清朗背了出來,然後一路往下,對著藤蔓喊道:

    「能排煙麼?」

    這只是習慣性地試試看,但讓周澤意外的事情出現了,藤蔓上馬上開出了一朵朵黃色的花朵,這些花朵開始抽氣。

    一時間,滾滾白煙就被這些數目眾多的花朵給吸扯了進去,像是無數台小型高功率抽油煙機在瘋狂地運轉一樣。

    這都可以?

    屋子裡的白煙很快就消散了大半,也沒之前嗆人了。

    周澤把許清朗挪到了樓下的沙發上,讓他靠著,過了許久,許清朗臉上那嚇人的紫色才褪去,他緩緩睜開眼,而後就開始瘋狂地咳嗽,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來一樣。

    周老闆還真擔心許清朗就這樣咳過去了。

    好在,

    撕心裂肺地咳了一段時間之後,許清朗終於停歇了下來,不停地喘著氣,臉上露出了一抹潮紅。

    「你剛剛在那裡做什麼?」

    周澤問道。

    這不是點不點房子的問題了,這是差點把自己給玩死了啊。

    「我用秘法,在找他的確切位置。」

    許清朗虛弱地回答道。

    「秘法?」

    「還是他教的。」

    「這麼牛逼的麼?全球定位系統?」老道在旁邊砸吧砸吧了嘴。

    許清朗看了老道一眼,緩緩道:「這個,只能感應到和自己關係最親近的幾個人。」

    說到這裡時,

    許清朗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自己的師傅和他,確實是最親近的幾個人之一啊,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很黑暗的諷刺。

    「那,結果呢?」

    周澤問道。

    「煙霧越大,意味著他離你越近,煙霧中會化形,指引你一些方向,如果對方也在牽掛著你的話,就能在冥冥之中產生牽引。」

    聽到這番話,

    周澤目光一凝,

    老道嘴巴張得大大的,

    就連鶯鶯也是面色一變。

    煙霧越大,

    意味著距離越近,

    那麼也就是說,

    那位師傅……

    許清朗咬了咬牙,強打起了精神,道:

    「所以說,

    他人就在通城,

    甚至,

    可能就在這個區,

    甚至是,

    這條街,

    或者,

    就在我們附近!

    他已經來了,

    他早就來了,

    不,

    他其實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

    許清朗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臉,

    本來白皙美麗的臉在此時幾乎被抓揉到了變形扭曲的地步,

    看起來分外猙獰,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可以從他話語裡聽到無比的恐懼,也能聽到意外的驚喜,

    「呵呵,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

    「這是您的藥,您拿好,記得是早晚兩次,上面還有服藥期間的一些禁忌,我怕您看不清楚說明書上的小字兒,都謄抄到了這張紙上了。」

    「謝謝,謝謝了,真是太感謝你了姑娘。」

    「您客氣啦,您走好,路上小心,祝您早日康復。」

    芳芳把裝著藥的小袋子遞給了站在櫃檯前的穿著黑衣服的老者。

    老者戴著很古樸的鴨舌保暖帽,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付完錢後,拿著藥,一邊繼續對熱心腸的芳芳表示感謝一邊往外走。

    等走出藥房後,

    老者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

    看向身後的書店,

    當他看見書店二樓窗戶那邊瀰漫出來的滾滾白煙時,

    鴨舌帽遮掩下的面容,

    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5
第六百八十七章 吉祥物

    「查不出什麼啊,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不過,在他家裡發現了很多這個人的海報。」

    月牙把海報遞給了老張,

    「是哪個明星還是演員?」

    老張搖搖頭,「不是明星,也不是演員,是一個新療法協會的會長,在這塊地區很有名,經常上報紙和電視。

    公交站台後面都是他的橫幅廣告,還援建了上百個公共廁所。

    不過和娛樂圈沒什麼關係。」

    「新療法,什麼新療法?」

    「好像是磁石,是做磁石理療的,我記得他的觀點是人體有自己的磁場,大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磁場。

    人之所以會生病,就是因為自己身體的磁場出現了紊亂,和大自然相沖了。

    然後根據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又加了什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理念,

    大概就是,

    如果你自身的磁場和大自然的磁場產生了衝突,

    那麼大自然就不允許你繼續存在了,

    就開始壓迫你,讓你生病,讓你得絕症,讓你去死。

    所以,他主張用磁石療法,把自身的磁場進行重新的梳理,重新回到和大自然相符合的頻率上去,然後再輔助以藥物的治療,就能事半功倍了。」

    「聽起來挺玄幻的。」

    「其實也不玄幻,這個協會有自己的醫院,就在通城和揚州交界的位置,但也算是在通城境內。

    而且,他的理念裡,加入了現代物理學、中國古代哲學、還有現代醫學等等很多的理論。」

    「但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不靠譜是肯定不靠譜的,其實,他的醫院相關部門曾去調查審核過,但確實是一家有正規資質且健康運行的醫院。

    西醫為主,中醫為輔,病人除了每天都要去磁石室接受一下磁石治療以外,其餘的醫治活動都是合法合規的,那家醫院也一直沒有鬧出過什麼醫療糾紛,也沒發生過醫療事故。

    所以,那次的調查也就不了了之了,因為真的查不出什麼問題。

    你也不能說人家的理論是錯的,因為這也沒被證明過,而且現在很多按摩店裡也有『磁石開背』的服務。

    醫院裡搞這個,只要不耽擱正常的醫療救治,就像是在自家院子裡鋪一層鵝卵石路叫人沒事做就走走就能疏通穴道對身體好一樣,根本抓不到什麼痛腳。」

    「我說,喂,張警官,你怎麼瞭解得這麼多?」

    月牙不相信如果只是「聽說過」而已的話,

    眼前的這位張醫生能夠把這件事說得這麼詳細,連人家的核心理論都說出來了。

    若非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是鬼差,可能她都會以為老張已經是那個醫院的常客,也是這套所謂理論的信眾。

    老張搖搖頭,道:「他太有名了,地方報紙,電視,廣播,甚至街頭活動上,到處都能出現他的身影。所以我注意到了他,而且也做過調查。」

    「所以,你們刑警都是走在路上,看誰覺得不爽就要調查誰的麼?

    那麼,在昭陽區被抓的那些吸D的,也是當地群眾看著電視忽然覺得他們的臉好討厭所以去調查舉報的?」

    「你說,如果他真的是一心研究醫學,想要真的去證明所謂的『磁石療法』的話,為什麼要這麼高調地不停地做宣傳不停地打造自己的形象呢?

    宣傳是有目的的,過度虛偽誇張的宣傳往往是為了掩蓋更深層次的目的。」

    「誰又沒點虛榮心啊,都想當知名人物,受人崇拜唄。」

    老張沒有再說話了,而是在前面路口停下了車,指了指前面的那棟樓道:

    「第二戶人家在前面的樓裡住著,一家五口,是男主人失蹤了,男主人所在機械廠的工作組長報的案。」

    「行,我再去一次,你等著吧。」

    看著月牙下了車,身影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處,老張也下了車,靠著車門,點了一根菸。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動著。

    他一開始沒把這個當回事兒,換做以往直接在心裡吐槽一句封建迷信不可信就是了,

    但問題是,

    他現在的存在本就是封建迷信的產物啊。

    有時候老張也挺糾結的,

    他多麼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後還是原來的那個張燕豐,

    但每次早上洗漱看著鏡子裡的「年輕」面孔時,

    那種奢望都會在瞬間被擊打得粉碎。

    吐出一口煙圈,

    老張伸了個懶腰。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

    月牙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塑料袋。

    老張坐進了車,等月牙坐進來後,先發動車子駛離了這裡。

    到了前面另一個街區後,老張在靠邊停車,問道:

    「有結果了麼?」

    月牙搖搖頭,「沒結果,他的家屬並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只說是那位叫王德義的,在臨走前,鄭重其事地對自己的妻子和父母下跪過,說他要去一個可以治病的地方,而且讓自己的親人保證不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而且說自己絕不會有危險。」

    「沒說去哪裡?」

    「沒有,他親人是真的不知道,我想,其他的幾個失蹤人口,應該也是以這種方式對自己親人家屬交代的吧,而且,好像王德義離開家前,把家裡大部分存款都取出來了,說是叫什麼保證金。」

    「那戶人家裡,還有海報麼?」

    「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倒是沒有。

    不過,

    我在他們家發現了這個。」

    月牙把塑料袋打開,裡面有好幾塊磁石。

    「在床上發現的,床頭床尾兩邊各一塊,中間床墊下面還有一塊。

    這是每天睡覺都在做磁療呢。」

    老張伸手撥弄著面前的磁石,

    咬了咬嘴唇。

    「下面,是要去醫院調查麼?」

    「先,不去吧。」

    老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顯得有些疲憊。

    「怎麼,怕了?不是,你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麼啊?」

    「我需要理一理,而且,既然現在已經有線索了,我還是想走正規程序去解決問題。」

    「迂腐。」

    「你都說了,我是吉祥物,那就得好好做好我這個吉祥物的本分。」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可以回去給頭兒交差了。」

    月牙推開車門,下了車。

    「我送你回去吧?」

    「吧?

    這麼勉強啊,我自己打車回去,反正又不遠,順路還可以去金銀店去逛逛。」

    月牙擺擺手,直接轉身離開。

    老張又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抽了一根菸後,重新發動了車子,開回了警局。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老張停了車,剛準備往警局大樓裡走時,迎面正好走出來一個女警官。

    「你又沒吃飯吧?」

    「哦,忘了。」

    老張是真的忘了,他白天還想著既然許清朗回來了,自己正好可以去書店再蹭個晚飯的。

    「我也沒吃,走,一起去食堂。」

    陳警官直接拉住了老張的手腕,抓著他去食堂。

    老張的臉居然紅了一下,

    自打自己和妻子離婚之後,就沒有再和其他異性有過超出工作之外的親密接觸了。

    走了幾步,老張還是下意識地甩開了陳警官抓著自己的手腕,路上倒是有不少警局同事看到這一幕,但大家都裝作沒看見。

    老張雖說這個身份是剛來警局也就半年時間,但做事幹練雷厲風行,而身邊的陳警官那個警銜……

    在食堂打了飯,

    二人相對而坐。

    老張偷偷地拿出彼岸花口服液喝了下去,動作已經很快很隱秘了,卻依舊被陳警官發現了。

    「在喝什麼?」

    「營養口服液。」

    「這不是女人喝得比較多麼?」

    「最近感覺頭髮白得有點快,就喝一點試試。」

    「嗯。」

    陳警官沒再追問什麼,兩個人就默默地吃飯。

    等到飯快吃完時,陳警官拿出自己的手機,同時開口道:「科裡的同事告訴我,你調閱了那家磁療醫院的信息?」

    老張放下了筷子,有些意外地看著陳警官,點點頭,然後端起湯碗,「咕嘟咕嘟」地喝湯。

    「那個醫院,你暫時不要碰。」

    「什麼意思?」

    老張抽出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

    「你這是在對我下命令?」

    「我不是以你上級的身份在命令你。」

    「那又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

    「我是警察。」

    「這種話不用總是重複,你現在穿著警服。」

    「不,我得重複,否則別說是別人了,連我自己都會忘記。」

    陳警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低下頭,滑動著自己的手機屏幕。

    「隨你吧。」

    老張站了起來,故作很輕鬆地問道:

    「是有人給你打招呼了?」

    「你《人民的名義》看多了。」

    「其實,我不是針對那家醫院。」

    「我知道,你看,你又重複了。」

    「我是個警察。」

    「唉……」

    「你知道麼,就像是忽然有一天我在夢裡夢見我死了,結果一覺醒來後,我忽然明悟了一些道理。」

    「繼續。」

    「我想純粹地活著,為了我帽子上的警徽。」

    「我是不是得鼓掌烘托一下你的言語和情操?」

    「客氣了。」

    老張對陳警官揮揮手,

    「我還有事,先回辦公室了。」

    等到老張的背影消失在了食堂門口,

    陳警官默默地放下了手機,

    自言自語地輕聲道:

    「你是警察,但你也是個…………吉祥物。」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6
第六百八十八章 斷尾之殤

    「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看看他,看看他人好不好。」

    「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但有幾個男人沒做過被狐狸精勾引的美夢?」

    「你很煩。」

    「和你差不多的煩。」

    白狐坐在窗檯邊,手裡夾著一根菸,穿著很誇張的上世紀夜場禮服,神似梅豔芳的影照。

    小蘿莉坐在自己臥室書桌前,面前放著作業冊。

    「她十點前必須睡覺,你來了,我還得出來看著你,還得幫她做小學生作業。」

    「我倒是覺得你挺樂在其中的。」

    「這你都能看出來?」

    「是啊,看出來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我可是聽說過有一些鬼差會遭受宿主意識的一些同化,最後把自己弄成精神病的。」

    白狐不知道的是,

    之前在通城就真的有這麼一位,幾乎精神失常了,最後在周老闆的腹中被渡化。

    「你不懂。」

    「我懂,你是羨慕她的生活,渴望她的生活,甚至,幻想著自己是否可以以這種方式重新活一遍?

    話說,

    你上輩子是不是很缺乏父愛母愛,學習條件也不是很好?」

    這些事兒,知道的人可並不多。

    小蘿莉瞥了一眼窗檯位置,沒接話。

    「我是猜出來的,很明顯了,你在做夢呢,這又不是那種『重生』的小說,這個夢太薄了,不值得做的。」

    「你大晚上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聊心理學的?」

    「不是。」

    「那是為什麼?」

    「我怕。」

    「怕?」

    「我也不知道我怕什麼,忽然就害怕起來了。

    我之前除了偶爾來這裡,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那家會所裡,我可以給他送一張會員卡,他也可以來我那裡去消費,就在高速路那邊,靠著揚州。」

    「我替他謝謝你。」

    「不用謝,應該做的。」

    「你偏題了。」

    「我偏題了,剛說到哪裡來著?哦,對了,我這陣子忽熱覺得心情不是很好,整天慌裡慌張的,連入定都做不到。」

    「自己嚇自己?」

    「我是妖,你是人變成的鬼,其實,說實話吧,當妖怪的,哪個不是九死一生從其他動物屍體上爬出來的?

    要是沒點兒機敏勁兒或者叫第六感的東西,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們人類總喜歡用『叢林法則』來感嘆一些事情,

    但老娘我就是在老林子里長大的,

    我要是不信我的第六感,我該信什麼?」

    小蘿莉微微搖頭,「所以,你來是?」

    「我有點慌,又不想回老林子裡去,想在這附近找個窩先躲一躲。」

    「去書店?」

    「總不可能是你這裡吧。」

    「其實,我真的不建議你去書店。」

    因為,如果通城要發生一些事情的話,書店不可能不牽扯在其中。

    況且,

    白天在書店,

    周老闆已經明確對自己手下等人說了,過陣子可能會發生一件大事,所以月牙他們這些外地鬼差並沒有回去,而是滯留在了通城,隨時準備接受召喚。

    「但我想不到可以去哪裡了,我這麼萌,這麼可愛,應該還是很受歡迎的吧?

    不管是做萌寵還是做rbq,

    有幾個能拒絕?」

    小蘿莉想到了書屋今天剛被老闆帶回來的那隻花狐貂,放下了鉛筆,有些無奈道:

    「店裡動物現在不少了。」

    「不就是一隻猴子麼,怎麼,又多了幾個?你們老闆平時看起來不近女色的樣子,是不是喜歡超越種族的愛戀啊?

    不然怎麼老是往家裡帶動物?」

    「你想去的話,可以去,我不阻攔你。」

    「你不去麼?」

    「我等電話。」

    言外之意,

    需要我幫忙時,我再去。

    「嗯,或許,你才是最聰明的。」白狐從窗檯上走下來,站在一群布娃娃前面,隨意地挑弄著,「遠離是非之地,還有這麼好的一個藉口和理由。

    但正如我上次說的那樣,想要混得好,又想自己身上一點衣服都不濕,怎麼可能?

    就像是會所KTV裡的那些賣笑不賣身的公主,她們也只堅守最後一點底線,卻也明白,一點便宜不被客人佔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用你來教導我該怎麼做。」

    「命運就是這般,從你當初被他強行收做手下時就已經注定了。」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是鬼差,把『差』字去掉,就是個『鬼』而已。

    一個鬼,迷戀陽間的家庭冷暖,迷戀一個父親,迷戀一段孽緣,

    類似的淒慘故事,都不用我舉例了,一般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局肯定是悲慘無比的。

    最重要的是,他又不是g父。」

    「你的話,太多了。」

    「好了好了,不煩你了,我下去看看他可以吧?看完我就走,去書屋,求一個收留。」

    小蘿莉低下頭,拿起筆,繼續做作業。

    白狐走向門口,身形從人化作了一隻白狐,毛色晶瑩柔順,狐眸裡滿滿的一汪春水。

    她下了樓,來到了客廳裡。

    客廳空蕩蕩的,但瀰漫著一股子肉湯的香味。

    廚房裡,女主人大晚上的還在準備夜宵,只是這夜宵和清淡真的一點都不搭邊,她在煮肉,肉香四溢。

    白狐搖搖頭,走到了書房門口,從縫隙裡鑽了進去。

    她看見了那個男人正坐在書桌後面看著病例,他很認真,眉頭微蹙,不時地拿起鋼筆寫寫畫畫做著記錄。

    認真的男人,最帥了。

    白狐活了很久,在她心裡,自然沒有什麼男尊女卑的念頭,哪個男人敢在她面前逼逼妻為夫綱這類的話,她不介意讓那位終身不能人道。

    但她自然而然地善於去欣賞和觀察所謂的男性的「美」,

    眼前的這位,

    無疑是很美的一位。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氣質,他的儒雅,

    只可惜大清不在了,

    否則讓他當一個窮苦文人秀才,

    來一次湖畔相遇,

    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白狐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出聲,事實上,她清楚他應該不確定有自己的存在。

    就這樣看了許久許久,

    白狐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

    酒是穿腸毒藥,色字頭上一把刀。

    白狐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她準備離開了,

    她需要去尋求庇護,

    太過溫柔美好的東西,往往也是脆弱不堪的地方。

    她又來了客廳,

    看見女主人端著一大盆肉湯放到了茶几上。

    不過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在肉湯旁邊,還有幾份清淡的小菜。

    女主人應該是比以前好轉了許多,但有些幾乎融入骨子裡的習慣,似乎還是無法更改掉,比如,她喜歡做肉湯。

    哪怕做了其他的很多菜,不做一下肉湯,飯桌上沒這一個硬菜撐著,她就覺得不過癮,像是逼死了強迫症。

    而他依舊會興高采烈地喝湯吃肉,

    是演技還是真情流露?

    又或者,是真情流露的演技?

    白狐站在茶几旁,女主人去敲書房的門喊自己丈夫出來吃宵夜了。

    湯鍋裡,白氣裊裊,

    白狐心裡忽然湧現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既然他喜歡喝肉湯,既然他喜歡吃肉,

    那麼,

    狐狸的肉,

    可以麼?

    一念至此,

    白狐馬上晃動起自己的腦袋,

    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可怕的念頭?

    她是想讓她吃了自己,

    但卻不是這種吃法。

    同時,

    心裡也有些慶幸,

    或許,

    是自己喜歡得不夠吧?

    白狐走出了大門,

    走出了別墅,

    走出了小區,

    走到了路上。

    她從一隻白狐,慢慢地又變回了一個女人,身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清純之中帶著嫵媚風情。

    她懂得如何把女性的美完美地展現出來,

    她也了在其中,

    這不是為了諂媚過往的男人,

    只是為了不辜負老天爺給自己的天賦罷了,

    雖然,

    這個老天似乎很想用一道雷劈死自己。

    走著走著,

    白狐覺得有些累了,她不想打車,因為她腦子有點亂,情的,愛的,欲的,生的,死的,諸多東西在她腦子裡不停地亂燉著。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還沒化形時,被一個老獵人捉住了,老獵人沒殺她扒皮,反而請她一起吃東西,一個破鐵鍋,大亂燉。

    她還喝了酒,最後她和老獵人都醉了。

    醒來時,

    老獵人已經不在了。

    若干年後,

    她化形成人,帶著金子打算去找他,報恩吧,因為他太老了,老男人了,不想用身子去報恩。

    老獵人卻早就死了,

    她就把金子放在了獵人家的廳堂上,

    後來,

    獵人的三個兒子為了搶奪這塊金子,大打出手,一個殘了,一個死了,另一個被官府抓了。

    聽到這些事兒後,

    她還迷茫了許久。

    或許,

    如果老獵人在天有靈的話,重新選擇一次,應該會在那天把自己的皮給扒下來吧。

    哈哈哈哈……

    走著走著,

    她在一處僻靜的公交站台那兒坐了下來。

    尾巴露出,在身後的黑暗中輕輕搖曳,然後順到了脖子位置,像是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圍脖兒。

    白狐貪婪地撫摸著自己的尾巴,

    她也喜歡且沉迷於這種手感,

    只是,

    當她的手觸摸到了尾巴根部的那處恐怖的傷疤時,

    整個人卻忽然顫慄了一下,

    她回憶起了當初在浴池裡時的,

    斷尾之殤……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6
第六百八十九章 白骨生肉!

    書屋隔壁的「菜園」裡,溫度有點高,都有些桑拿房的既視感了。

    黑小妞把羽絨服脫了,只穿了一件短袖,卻依舊還在流汗。

    周澤走進來時,黑小妞正把自己的領口往外扯,對著裡面用手搧風。

    哪怕是知曉周澤進來了,

    她也依舊沒有收斂,

    沒溝的人生,無所畏懼。

    周澤不怕冷,但怕熱,他本想說為什麼這裡這麼熱,但很快就明白了,之前那些藤蔓上的小黃花,把白煙都吸扯了進去,肯定經由死侍的傳導都輸入到這裡的地下了。

    按老道的說法,以後書店都不用配備什麼防火器材和設施了。

    「您來做什麼?」

    黑小妞看向周澤。

    「我想把我的手臂復原。」

    「哦,可以。」

    「我想速度快一點。」

    「要多快?」

    「明天天亮時,我想它長出來。」

    「可以。」

    回答得依舊很乾脆。

    周澤也沒矯情,直接道:「那現在就開始吧。」

    「我話還沒說完呢。」

    「講條件?」

    「我有什麼資格和您講條件?我是個怕死的人,而你手裡又捏著我的命,您太抬舉我了,我可沒虎口拔牙的勇氣。」

    「那是什麼?」

    「想要這麼快幫你復原,是可以做到的,但只是把你種下去,再用種子在你體內發芽的話,這太慢了,根本不可能在你的要求時間內完成。」

    「說做法吧。」

    「做法就是,讓您的乾兒子,把他的一條臂膀給切下來,再移植到您的身上。

    他這裡反正就是現成的,也不用擔心什麼排斥不排斥的,而且,他的手臂肯定比用植物的手臂效果更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這麼快地把手臂長回來,是為了要接下來去打架的吧?」

    「他的手臂?」

    周澤看向了死侍,

    死侍依舊只有一顆腦袋露在地面之外,

    哪怕在周澤和黑小妞說話時,

    他也依舊一聲不吭閉著眼,

    彷彿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您應該不會有心裡芥蒂吧,就像是人體克隆技術,它有一個很巨大的價值,就是方便進行器官移植時取材。

    其實,我是怕你擔心他會趁著這個機會對你進行奪舍。」

    「你覺得,我需要擔心麼?」

    這不是反問,是真的在問。

    黑小妞搖搖頭,看著周澤,「我怎麼曉得?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呵呵。」

    「來吧,要準備什麼?」

    「您可真乾脆。」黑小妞讚歎道。

    周澤也沒解釋,這倒不是乾脆什麼的,而是對於奪舍這件事,自己最近經歷得實在是太多了,李秀成都沒成功的事兒,他不信死侍能辦到。

    如果死侍真的忽然有了其他心思,

    自己靈魂深處的泰山,

    足以將他碾壓得粉碎。

    當然了,這些東西不能說太多,更不用去討價還價,人情人心這種東西,最怕的其實就是試探。

    「要先挖個坑。」

    黑小妞推動著自己身下的輪椅,來到了死侍面前,伸手拍了拍死侍的腦袋,道:

    「弄個坑出來。」

    「嗡!」

    前方的地面塌陷了,

    一個坑出現。

    「如果您覺得自己這身衣服很貴的話,可以把衣服脫光了再坐到坑裡去,然後再請外面的一些人在旁邊看著。

    萬一,

    我說萬一啊,

    萬一他真的想要反噬你,

    說實話,

    我真的不懂自己到底會不會去阻攔。

    你也清楚的,

    女人為了所謂的愛情,

    往往會變得很盲目的,這是婆婆對我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

    周澤搖搖頭,

    沒去通知其他人在旁邊護法,

    直接走到了坑裡,

    盤膝坐了下來,

    而後開口道:

    「開始吧。」

    黑小妞拍拍手,彎腰,有些艱難地自自己輪椅下方抓起了一把泥土,撒向了周澤,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

    就像是農民春耕前一個村裡也要擺個祭壇祈禱風調雨順一樣。

    「去唄,你爸爸喊你。」

    黑小妞對著死侍說道。

    死侍依舊沒睜開眼,他現在的這種狀態,其實睜不睜眼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地下的藤蔓,甚至是這裡的植物,都是他的眼睛,也都是他的耳朵,當一些功能不被使用時候,不說是慢慢退化了,其實相當於世被自己給逐漸遺忘了。

    相傳人類在最原始的時期,奔跑的速度能夠和獵豹一樣快;

    但再看看現在……

    也因此,睜眼,這個動作,逐漸開始變成死侍的一種表達尊重的社交禮儀。

    比如周澤白天回來後第一次來這裡時,

    他睜開了眼,還對周澤點了點頭,算是表示了尊敬。

    死侍慢慢地開始下沉,逐漸沉入到了地底,四周的泥土將其給覆蓋住,而後又慢慢地填充。

    周澤繼續盤膝坐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動作。

    黑小妞在旁邊撐著臉看著,外面,雪又開始下了,但這裡,卻溫暖如春。

    一條條藤蔓從周澤身邊的土層裡鑽了出來,它們先小心翼翼地攀附到了周澤的身上,且大多都集中在了周澤僅剩的那條手臂位置。

    它們開始環繞,

    很溫柔。

    坑內,

    開始有散發著鮮嫩氣息的液體瀰漫出來,漸漸積攢成了一個小水窪,液體是綠色的,周澤不知道這是什麼,或許是營養液?

    又或者,是這些藤蔓,或者就是死侍自己本人的……分泌物?

    黏黏的,卻不難聞,若是此時閉上眼的話,完全可以根據味道幻想出自己在花海中倘佯。

    「嘶…………」

    手臂上傳來了陣陣刺痛,

    像是有一隻隻蚊子的口器刺入了自己的皮膚,

    然後開始逐漸蔓延和擴張。

    上次在遇到花狐貂的地洞裡,周澤經歷過類似的情況,那一次很霸道,但這一次,卻很柔順。

    彷彿真的是自己的這位兒子,生怕自己這個老子受一點點的苦痛。

    癢,

    好癢,

    白骨手上傳來了陣陣酸麻的感覺,

    彷彿來自於白骨深處,

    那種掏心窩子一般的奇癢難捱!

    周澤的嘴角開始下意識地抽搐起來,

    身上的皮膚也不時地顫抖幾下,

    他在忍耐,

    畢竟雖說旁邊沒其他人「觀看」,

    但要是自己舒服得叫出聲來,

    他本人都會覺得極為羞恥!

    一層層膠質物開始在周澤的白骨手面上覆蓋起來,連帶著還有綠色的細莖,它們像是血管一樣,重新覆蓋在了上頭。

    而後,

    身下水窪裡的液體被吸扯了上來,

    這些綠色的細莖開始蠕動起來,

    血肉、

    血管,

    皮膚,

    竟然以這樣子的一種詭異的方式開始了重生,

    或者稱之為「修復」更為合適一些。

    黑小妞一直注視著這裡的變化和進展,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事實上,這種方法也沒幾個人可以用,一是因為死侍的特殊性,它來當媒介是最為恰當的,二則是周澤的這具身體別看殘破,但質量是真的好,所以能撐得住。

    換做普通人,這種白骨生肉的奇觀,是不可能出現的。

    原本潔白的白骨手,逐漸被血肉給填充覆蓋住。

    周澤輕輕地握住拳頭,

    不再硌得慌了,

    他能感知到血肉的溫度,

    只是這隻手還是有些脆弱,

    也就是有點嫩,

    像是新生兒的肌膚一樣,吹彈可破,一點都不糙。

    心底,忽然有了一些失落。

    自己想像中的那種精鐵手套配白骨手,或者晚上給自己白骨手上鑽個玉人何處教吹簫的情景,

    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白骨手復原完畢,

    但這只是小試牛刀,

    接下來,

    最大的問題還是那條斷臂的再生!

    如果是一般人比如工廠裡的師傅因操作不當或者意外導致手指或者手掌等等其他部位被分割出了身子,如果能夠把斷肢保護妥當的話,及時送到合格的醫院,還是能夠有很大的概率給接上的。

    可能以後不能再從事精細的工作,但至少能夠把生活上的不便給降到最低。

    安律師他們當初不是沒想到這一茬,但當時周澤的那條斷臂被癩頭和尚抓過去隨著他一起被劈成渣渣了。

    「準備好了哦,接下來,可能會有一點點痛呢。」黑小妞在旁邊有些幸災樂禍道:「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周澤沒反應。

    黑小妞似乎解說上癮了,總覺得在這個時候不找點存在感有點過於遺憾,繼續道: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原本裹挾在周澤白骨手那邊的藤蔓開始慢慢地退去,

    坑洞四周長出了一朵朵紫色的花朵,妖異美麗。

    周澤身後的泥土開始鬆動,

    死侍的頭從裡面慢慢地探出,

    他依舊閉著眼,

    慢慢地探到了周澤後背位置。

    這片泥土像是屬於他的池塘,而他,是這片池塘裡最遊刃有餘的錦鯉。

    他來了,

    他張開了手,

    指尖,

    對著周澤的脖頸位置。

    周澤似乎是有所感應,卻沒有回過頭,

    只是開口道:

    「空幫哇。」(晚上好)

    死侍身子顫了一下,

    他慢慢地睜開眼,

    目光清澈,

    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比以前喜歡傻笑的他要顯得含蓄了許多,

    他嘴唇囁嚅了幾下,

    回應道:

    「空幫哇……」

    似乎是又猶豫了一下,

    但還是加了上去:

    「哦頭桑。」(父親)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7
第六百九十章 神奇的磁療效果!

    老張在警局對面的一個老澡堂子裡洗了個澡,

    這澡堂子有些年頭了,

    老張記得自己剛當上警察時,就被幾個前輩一起帶著晚上來這裡洗澡。

    那會兒進澡堂子洗澡,再修個腳,也算是一種「奢侈享受」了。

    尤其是那時警局宿舍裡冬天根本沒法洗澡,所以一到冬天,來這裡洗澡的警察就很多。

    但成也風雲敗也風雲吧,

    因為來這裡的警察很多,

    導致這家澡堂子很「乾淨」,

    素得不行,

    不帶絲毫葷腥……

    其他很多家澡堂裡都會有一些敲背服務的技師,

    但這裡沒有!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澡堂子的設施也早就破舊不堪了,

    附近開了好幾家spa或者洗浴城,分流了太多太多生意,就連警局宿舍也鳥槍換炮,單間裡就可以洗澡,全天熱水供應。

    老張洗完澡出來打開櫃子時,一拉,居然把櫃子門也一起拆了下來。

    穿好衣服出去時和老闆說,

    頭髮花白的老闆笑笑,

    只說這場子再開個今年冬天就不打算再開了,他也要去養老了。

    最後,

    老闆感慨了一聲:

    「誰都不能變回年輕啊。」

    這句話在老張腦海中不停地迴蕩著,

    走出浴室的門,

    冷風一吹,

    整個人馬上打了個冷顫,

    卻又覺得分外的舒爽。

    很多時候,他也迷茫,迷茫於到底是跟著周澤他們做業績,還是繼續做自己的警察。

    好在周澤並沒有為難過他,

    事實上,

    除了安律師以外,其他人包括周澤,都沒有把老張當作什麼「投資目標」。

    在周澤看來,

    這麼一個優秀的警察,就這樣「光榮」,未免太可惜了,讓他可以繼續披著警服,繼續做他應該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大滿足。

    就像是你行走在風景如畫的鹽海邊,順手撿起腳下的垃圾一樣,不為索求什麼,只為了讓眼前的風景繼續美麗,繼續動人。

    老張坐進了自己的車裡,當他準備開車出去時,卻發現前面有一輛奧迪車車頭探在了外面,等於是把他出去的路給堵住了。

    嘿,

    這麼不守規矩的麼。

    老張下了車,走過去時有些意外,因為車主居然就坐在車裡,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是陳警官!

    她怎麼會在這裡?

    老張畢竟不是周澤,雖說成了鬼差,但他後續的生活軌跡,其實和生前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換了個容貌,但干的事情和作息,和以前基本照舊。

    所以,

    一些事情,一些人,

    周澤可以敏銳地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但老張,

    還真的很難察覺出來。

    也可以叫當局者迷吧。

    陳警官緩緩地睜開眼,看見了站在車門外的老張,她坐直了身子,打開了門鎖。

    老張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你開車吧。」

    陳警官指了指方向盤,她之前把車停在這裡後就坐到副駕駛位置上去了。

    「你要陪我一起去?這樣影響不好吧?」

    「我最近有點不舒服,想試試磁石療法。」

    「額,這……」

    「快點吧。」

    「行!」

    老張也不是個扭捏的人,他其實是有點怕身邊的這個女人,不單純的是男人怕老婆的感覺。

    來到XXX醫院門口時,已經快凌晨了,一般來說,正常的醫院除了接急診,大部分的科室都已經下班了,只是這裡給人一種晚上依舊喧囂的感覺。

    把車停好,

    老張和陳警官一起下了車。

    陳警抬頭,

    望天,

    目光有些深沉。

    老張則是看著那邊亮燈的醫院大樓,覺得有些奇怪。

    二人本想去掛號的,但掛號台那邊早就下班沒人了,服務台那邊倒是有幾個穿著護士服的工作人員坐在那裡。

    一個在打電話,

    一個在看手機電影,

    一個則是趴在那裡打瞌睡。

    老張二人走過去時,打電話的繼續打電話,看電影的繼續看電影,反倒是那個之前睡覺的醒了,走過來打招呼,卻也依舊睡眼惺忪的樣子,顯得有些不耐。

    這也怪不得她們,畢竟這個點了,早就不算正常工作時間了。

    「兩位,來做什麼?」

    女護士問道。

    「我……我的……」

    老張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

    「我腰很疼,聽人介紹說你們醫院的磁石療法很有效果,所以就讓我老公帶我來這裡看看。

    本來想明天上午來的,但今晚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所以才大晚上的過來,你們現在還能……」

    「能是能,我們醫院24小時都接收病人的。」

    女護士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同時問道:

    「把你們介紹人名字說一下,以及他的手機號。」

    老張此時還停留在「我老公」這三個字裡,被這一問,也是愣了一下。

    「忘了呢,沒記住他名字,老公啊,他叫什麼來著?」

    「忘了?」

    女護士眼前當即一亮,

    旁邊正在看電影的那位護士馬上關閉了手機,

    那位正在打電話的護士馬上掛斷了電話,

    三個之前無精打采的護士,

    此時就像是三頭餓狼,

    盯著面前的老張和陳警官。

    「用我的!」

    「登記我的,我的等級高!」

    「用我的,用我的!!!!!」

    三個護士自己居然開始掐了起來,

    為了爭這個介紹人的名額。

    老張微微皺眉,略有所思。

    陳警官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但見服務台的三個護士還在吵吵,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指著最開始接待的護士道:

    「大姐,就用你的吧,你當我們介紹人,我這腰疼得實在是站不住。」

    「好了,他們都說是我了!」

    女護士驚喜無比,馬上做好了登記,開了一個單子,讓他們在網上付費了一個磁療治療的項目後,就很熱情地帶著他們往裡走。

    「其他科室現在都下班了,大晚上地再去請醫生回來有點太不好意思了,我帶你們去磁療室吧,做一個C級的磁療,對身體的康復效果,尤其是對腰腿疼痛的效果非常之好。」

    老張和陳警官就跟著這名護士往裡走,

    磁療診療室在六樓,眾人坐了電梯上去,卻發現在對面那一圈兒那兒,大半夜的,居然坐滿了人。

    「人這麼多啊。」

    陳警官有些猶豫道,「這要排很久吧?」

    「不用,不用,他們是做A級磁療的,這個得看時間,我們做的是C級,不用排隊。」

    「這磁療還分等級?」老張好奇地問道。

    「當然啦,這人體內有磁場,磁場穩了,身體才能好,一般的小病做個C級的也就可以了。

    他們啊,都是大病,很多都是癌症,所以得做A級磁療。

    但A級磁療得測算時間,比如這段時間的磁場運作,有沒有大風,有沒有下雨下雪很多很多的因素,都得算計進去。

    這是要和大自然的磁場溝通,溝通好了確認無誤,才能去做,對大病才有效果。」

    老張聽了,吸了口氣。

    這他娘的不是忽悠人麼?

    連古代封建皇帝的「天人感應」學說都搬出來了?

    女護士帶陳警官等人進了房間,這裡還有幾個醫生護士在,女護士做好了交接,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陳警官就離開了。

    「是誰做啊?」

    其中的一個中年醫生問道,

    這醫生鼻子紅通通的,說話時也「嗡嗡」響動。

    「我。」

    陳警官指了指自己。

    「你做是吧,有體檢報告麼?」

    「沒有。」

    「哪裡不舒服?」

    「腰疼,疼得厲害。」

    「行吧,準備一下,進磁療室。」

    「衣服要脫麼?」

    「把羽絨服脫掉就好,對了,手機鑰匙這類的金屬,不能帶進去,以前沒做過手術,體內沒有鋼板之類的吧?」

    「沒有。」

    「那就行,準備吧。」

    中年醫生就問了這麼多,然後就坐到了前面的一個控制台上去了。

    旁邊的一個小護士端來了一個一次性塑料杯子,「這是葡萄糖,先喝了,待會兒可能要躺一會兒,精力要集中,主動嘗試和磁場進行溝通。」

    陳警官點點頭,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脫去了外套後,

    陳警官走入了磁療室,在床上躺了下來,那位中年醫生則按下了按鈕,裡面開始發出「擦擦擦」的聲響。

    似乎是因為電壓的原因,

    又或者是本身的設定就是故意的,

    外頭的燈泡也開始一閃一閃起來,

    營造出了一種很「真實」的效果。

    過了大概一刻鐘,

    中年醫生才按下了停止鍵,一名護士進去,攙扶著陳警官走出來。

    「腰不疼了吧?」

    「真的不疼了,好神奇啊。」

    陳警官一臉驚喜地說道。

    「嗯,這就對了,我們的磁石療法在國內,不,在全球都是很先進的。」

    中年醫生說完後就走了,

    房間裡的兩個護士則是去拿宣傳資料去了,

    說是要給陳警官辦理磁療會員,享受各種積分服務云云。

    老張則是有些關切地走到陳警官身邊,問道:

    「沒事吧?」

    他是真的不信這個的,反倒是擔心這個會對身體有傷害。

    陳警官搖搖頭。

    「這個,有效果麼?」

    「肯定是有的,如果我的腰真的痛的話,現在應該不那麼痛了。」

    「額,這麼神?」

    老站很是意外。

    陳警官笑了,

    指著之前自己喝水的塑料杯子道:

    「那水裡,放了止痛藥。」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7
第六百九十一章 烏雲落下!

    雪花又落了下來,飄飄灑灑,遠處的天空,不時有煙火綻放,帶來一種迥然的喧鬧。

    你現在明明像是走在陰間,

    但抬頭,

    還能告訴你人間的美好。

    南大街還有不少人,很多商舖都打了元旦促銷的活動,效果不錯。

    唯有,

    唯有,

    唯有,

    那家書店,

    雖然亮著燈,

    但依舊門口羅雀,

    不,

    是雀斑都沒一顆。

    門前牌子上寫著的「最低消費1000」,足以讓大部分人望而卻步。

    如果是賣奢侈品香包的,那還不至於,但一個書店敢這般獅子大張口,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走到門前,白狐注意到了,原本牌子上應該寫的是「最低消費100」,最後一個「0」應該是剛剛才加上去的。

    推開門,走了進來,屋子裡暖氣充足,白狐脫下了衣服。

    坐在吧檯後面的老道抬起頭,看了一眼,沒有亂激動;

    一來是老道對一切看起來年輕的女人都沒什麼興趣,因為這會讓他有一種極大的罪惡感,自己畢竟這麼大年紀了。

    和許多長情專一喜歡十八歲的男人不同,

    老道還是要點臉的。

    二來就是老道認識眼前的這位,就算他不要臉了,感覺型號也不匹配。

    她來了,老道也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白狐自來熟,渾然沒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長腿疊起,腰肢輕展,自帶柔情。

    這倒是吸引了不少從書店門口路過人的目光,

    但再掃一眼那個最低消費的牌子,

    大部分人依舊選擇了保持理智。

    坐了許久,除了眼前的這個糟老頭子,沒見到其他人,白狐有些意外道:

    「他們人呢?」

    老道伸手指了指隔壁,然後又指了指頭上。

    老闆在隔壁「逆生長」,鶯鶯在那邊看著;

    小男孩在樓上寫作業,許清朗在上面休息。

    白狐沒細問,自己走到吧檯那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猴子呢?」

    白狐問道。

    都是妖,不管猴子怎麼想,至少在白狐看來,還是猴子和自己更親近些。

    「別提它,沒出息的東西。」

    老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白狐聳了聳肩,喝了口水。

    這時,

    隔壁菜園子裡忽然傳來了一聲低吼。

    老道打了個哆嗦,

    馬上把手頭上的東西放下了,快速地衝向了菜園子那邊,白狐也跟著一起過去。

    推開門,往裡一看,別說是老道了,就是連白狐也是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只見菜園的坑裡,

    老闆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被撕裂了,

    同時,

    在老闆的後背位置,多出了一個人。

    可能大部分人都沒見過肌肉組織的模樣,教科書或者圖冊上,可沒有現實裡這般血淋淋。

    周澤後背上的肌肉已經完全地拉了出來,一顆顆宛若玉米粒一樣的東西附著在上面,而在另一端,則是死侍的身子。

    兩個人之間,以一大段肌肉纖維組織牽連著,周澤坐著不動,死侍則是在不停地上下搖擺,像是在放風箏一樣。

    可以想見,

    周澤現在到底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這已經不是什麼麻醉不麻醉動手術了,

    這相當於把你跟一隻牛蛙一樣,

    撕裂開皮進行清理。

    以周澤堅韌的性子,在此時也不得不靠低吼的方式來排解痛苦。

    水窪裡倒是有兩截金屬棍子,上面還能清楚地看見牙印。

    應該是黑小妞為了讓周澤方便減壓,把那根金屬棍子放在了周澤的嘴裡,但殭屍獠牙實在是太恐怖了,直接就給咬斷了。

    「這是在做什麼?」白狐問道,不過,她很快又發現了,周澤的一條胳膊是空著的,「這是……這是要肌體再生?」

    東北老林子裡妖怪很多,有些動物確實能夠肌體再生,但那也是先天的能力,而大部分大妖對於這種肉身重創,基本就無能為力了。

    至於幫別人進行斷肢再生,更是天方夜譚!

    但眼前,

    她正在親自見證著這一幕!

    死侍閉著眼,依舊在搖擺,不過,他的一條臂膀正在不斷地萎縮著。

    而周澤斷臂位置,正在長出一寸寸的肉芽,舊皮肉裂開,開始迎接新一次的發育。

    這種痛苦激烈程度,完全爆了關公刮骨療毒無數條街。

    周澤的背開始駝了下來,

    一節潔白的骨骼開始慢慢地延展出去,

    速度很慢,

    卻很堅定。

    周澤一直閉著眼,

    同時,

    一道道符文開始從他胸口位置流轉而出,

    古樸的符文,代表著來自蠻荒的傳承,當初的贏勾形象就是這般,光著上身,坐在白骨王座上,周身上下,遍佈符文。

    黑小妞在一旁只能看著,她不能出手,也沒辦法去做什麼,至於鶯鶯,倒是比所有人都冷靜,只是雙手死死地攥緊。

    周澤身上的符文開始慢慢地向新生長出來的骨骼上過渡,

    這相當於是身體對這新出來的一部分正在進行承認。

    而在此時,

    死侍的身體忽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依舊面容平和,

    但他就是這種性子,

    當初哪怕被砸爛成一堆爛泥,

    他也能繼續笑呵呵地。

    「你,你,你,快…………」

    黑小妞很想喊你快停下,

    因為她發現了,

    周澤恢復一條手臂的所需要的營養,遠遠超出了她和死侍的預期!

    原本她以為只需要死侍的一條胳膊,至多再耗費點存貨,就能把老闆的手臂給復原,但現在看來,之前的預計實在是太樂觀了!

    黑小妞又看向了周澤,

    目露凶光!

    鶯鶯馬上有所感應,盯著黑小妞!

    一旦黑小妞有什麼異動,她會馬上上前直接將其格殺!

    黑小妞從輪椅上跪伏了下來,

    對著周澤喊道:

    「求你了,別這樣貪心了,你會把他吸乾的啊,會把他吸乾的啊!」

    周澤不為所動,繼續閉著眼,胸口上的符文繼續向臂膀位置進行過渡流轉。

    死侍的抖動程度越來越明顯,幾乎開始痙攣起來,像是犯了羊癲瘋。

    如果周澤只是想要再擁有一隻手,其實消耗真的不大,死侍只需要付出一隻手再多一點的代價就可以了。

    但周澤現在正在做的,

    是他不甘心只是再恢復一條手臂來拿筷子吃飯,

    他不僅僅滿足於恢復自己的正常生活,

    他想要找回自己的當初的手臂,

    用自己身上的符文去祭煉,

    用自己的殭屍血統去加持,

    要麼不要,

    要,

    就要和以前一模一樣的!

    至於其他,

    至於死侍現在的狀況,

    周澤一直閉著眼,

    他可以是沒看見,

    他可以裝作沒看見,

    所以,

    黑小妞在跪著求周澤,

    她希望周澤能夠收手,不要那麼貪心。

    其實,

    人的眼睛是最有用的東西,卻又可以認為是最沒用的東西,

    很多時候,

    事情的真相不是取決於你看見了,

    而是取決於你想看見什麼。

    ………………

    「其實,人的眼睛是最沒用的東西,因為人會故意去忽略掉眼睛所看見的自己不想看見的東西。」

    陳警官站在欄杆前,看著前面那一排深更半夜還在排隊的人群。

    他們面容憔悴,

    大部分都是光頭,

    這應該是化療做多的結果。

    老張曾記得周澤曾對自己說過,他最不喜歡去的地方就是腫瘤科,因為那裡會有很多人,真的是在等死。

    他們坐在那裡,看著你,給你營造出的感覺,壓抑得讓人窒息。

    「我可以和你保證,這裡面,不都是愚民,事實上,你看看這個單子,A級磁療治療,一次的費用是20萬。或者是用發展病人做介紹人的積分去抵扣,這個積分也能在這裡進行轉賣,不過要打個折。

    沒錢的人,根本就做不起這個。」

    錢不能代表萬能,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有錢階層裡,受教育程度以及眼界方面,確實要高出一檔。

    這套理論,

    這套治療方法,

    根本就沒有被科學證明過,

    事實上,你去街上隨便進行採訪的話,大部分人甚至都沒聽說過這個或者乾脆就會表示不信這個。

    「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就像是人在溺水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去抓住一些什麼,哪怕是救自己的人。」

    老張感慨著。

    陳警官搖搖頭,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因為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失蹤的人在哪裡。」

    「你想回去?」老張聽出了她言外之意。

    「可以交給正常程序去辦理,不是交給我們。」

    「我是警察。」

    陳警官咬了咬牙,又是這句話:

    「我想打你。」

    「我是警察,所以我不可以裝瞎。」

    陳警官轉過身,

    看向身後窗戶外的天空,

    雲,

    越來越深了,

    那種壓抑的感覺,

    讓她近乎無法呼吸,

    而她,

    正處於這烏雲的正中心。

    「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正直,這件事和你想像的不一樣,它嚴重得多得多!」

    這不是什麼影響不影響的問題了!

    「我是警……」

    「砰!」

    陳警官掐住了老張的脖子,

    眼裡有血光一閃即逝,她馬上閉上眼,扭過頭,同時,鬆開了手。

    老張有些發懵,忙問道:「你是身體不舒服,剛剛磁療的副作用?」

    「沒,被你氣的。」

    「被我?」

    「對,

    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8
第六百九十二章 血花,飄落

    死侍的身子在不斷地萎靡,宛若洩了氣的氣球,正在向著幹屍的方向去發展。

    黑小妞跪伏在地上,不停地哭喊著哀求著;

    旁邊的鶯鶯則是繼續盯著黑小妞,也盯著周澤身後的死侍。

    老道砸吧砸吧了嘴,只覺得嘴裡有些沒味道,死侍到底是嘛玩意兒,老道是清楚的,老闆上一世的肉身都被這貨給骨灰拌飯了;

    有時候老道也覺得死侍正在變得越來越陌生,起初是因為安律師的調教,隨後自黑小妞來後,這種變化就越發不可收拾。

    如果老闆藉著這個機會,把死侍給徹底料理掉,老道是能理解的,畢竟說是干兒子乾爹的,但到底是個什麼關係,大家心裡也都有數不是?

    只是,沒味道啊沒味道。

    白狐則是興致盎然,彷彿在看一出西洋景,又有肌體再生又有「父子反目」,裡子皮子,都有了,精彩。

    可惜這不是大清那會兒在圍欄子裡看戲,否則她真想丟幾塊碎銀子砸上去,

    姑奶奶今兒個看賞!

    周澤繼續閉著眼,彷彿對外界的變化一切不知。

    當死侍已經變得幾乎就剩下皮包骨頭時,

    一道符文從周澤身上開始過渡到了死侍身上,在其身上遊走。

    死侍眉頭舒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宛若一個天真的孩子,功課做得不錯,被家長獎勵了兩顆糖。

    一邊的黑小妞目瞪口呆,這……

    老道繼續砸吧著嘴,嘿,有點味道了。

    白狐搖搖頭,最美的藝術往往是悲劇,她有些失望了。

    終於,

    周澤睜開了眼,原本失去的右臂恢復如初,

    皮膚白皙,和新生兒無二,但內在和以前毫無不同。

    這才是周澤最看重的東西,

    畢竟,

    周老闆是要去打架的,

    不是要去參加選秀的。

    起身,

    揮舞了一下拳頭。

    二人身上的肌肉連接直接斷裂,周澤身上沒有留下一道傷口,死侍那邊則是幾乎變成了一具乾屍,乾癟得讓人不忍直視。

    然而,

    在其胸口位置,卻有一道符文,被永久地留了下來。

    「噗通。」

    死侍對著周澤跪了下來,

    笑容燦爛,

    沒堅持幾秒,

    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黑小妞爬了過來,把死侍抱在懷中,同時開始在周圍播撒種子,死侍的身子幾乎被周澤掏空,不過她卻一點都不悲傷了。

    原始的積累可以重新再做,

    而這道周澤賜予下來的符文,

    才是由量變到質變的真正契機!

    周老闆扭了一下脖子,發出了一陣脆響,沒再說什麼話語,直接走向了小門那邊。

    「老闆,我去放水!」

    鶯鶯興高采烈地先出去了,她知道自家老闆這時候肯定需要洗個澡,至於其他人,鶯鶯根本就不在意。

    女殭屍除了在面對周澤時,天真活潑,在面對其他人時,哪怕表面上再客氣,但實際上在心底,當真是冷漠絕情得很。

    別說死侍現在沒死,

    如果老闆需要且同意的話,

    她會毫不猶豫地把死侍和黑小妞一起殺了送到老闆面前。

    周澤走到了書店裡,身後一陣香風襲來,一件外套批到了自己身上,順帶著自己後背位置還感受到了兩粒堅挺的紅豆。

    過分了,過分了。

    「你來做什麼?」

    周澤問道。

    當初的他對白狐就能有堅強的自制力,

    更何況是現在?

    「人家想你了嘛。」

    白狐嗲聲道。

    「再不好好說話你可以滾了。」

    「我來避難的。」

    周澤走到吧檯邊,從老道手裡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笑道:

    「避難?避什麼難?」

    「一覺醒來心慌慌,想找個牢靠的肩膀依靠一下,女人,不都是這樣子的嘛。」

    「那你應該去找王軻。」

    「喲喲喲,下面如果我說他不行還是你厲害巴拉巴拉的,你會不會覺得很爽啊?」

    「呵呵。」

    周澤又特意看了一眼白狐,道:

    「行吧,這段時間打掃工作你負責。」

    「沒問題,那我去上面找個房間收拾一下?」

    周澤點點頭,

    看著白狐走上樓梯後,

    周澤把水杯放了下來,

    「老闆,這狐狸真有意思,討厭腥臭味還特意跑鹹魚窩裡來躲……」

    「老道,我發現我離開一陣子之後,你變得很皮啊。」

    周澤趴在吧檯上看著老道。

    「這樣不是更顯得親切嘛。」

    「元旦過了,外頭馬路上一片狼藉,老道,環衛工人辛苦啊。」

    老道的一張老臉馬上垮塌了下來,

    人家年紀好像比環衛工人還要大一丟丟的說。

    「老闆,我去給你泡杯咖啡吧?」

    周澤頷首。

    老道如蒙大赦,馬上去後面泡咖啡了。

    周澤則是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又或者,她是沒忘記斷尾的痛?」

    這時,

    許清朗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應該睡了一覺了,穿著睡衣。

    「要喝水麼?」

    周澤問道。

    「要吃夜宵麼?」

    許清朗問道。

    二人一起搖搖頭。

    許清朗走到吧檯邊,拿起香菸,抽出一根,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空腹抽菸對身體很不好。」周澤提醒道。

    許清朗吐出一口煙圈,瞥向了周澤,揚起手指了指,道:

    「胳膊長出來了?」

    「那是。」

    「這挺好,以後出去不怕被車撞殘了。」

    「還是得悠著點的。」

    「我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能看出來。」

    「我們就只能這樣等著?」

    「至少目前來看,沒什麼頭緒。」

    「他在看著我們,我能感覺到。」

    「我白天也能感覺到。」

    那恐怖的白煙濃度。

    許清朗把菸頭掐滅在了菸灰缸裡,嘆了口氣,道:

    「那隻狐狸又回來了?」

    「聞到味道了?」

    「她剛剛和我打了個照面。」

    「老闆,洗澡水放好了。」

    鶯鶯從洗浴間裡走出來喊道。

    「好。」

    周澤對許清朗揮揮手,

    走向了洗浴間。

    許清朗又打了個呵欠,穿著睡衣的他,走到書店門口,推開了書店的門,寒風吹來,夾雜著片片雪花,許清朗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他沒有去躲避,而是又往外走了幾步,蹲了下來。

    …………

    「他蹲那兒當雕塑?」

    鄭強指了指窗外笑道。

    網咖和書店正對著,鄭強站在窗戶口就能直接看著書店的大門。

    劉楚宇靠過來看了兩眼,「估計是緊張吧。」

    「緊張?」

    「頭兒以前喊過我們幾次過來,都是打打下手什麼的,這一次不同了,還要我們特意留在這兒等吩咐。」

    「所以呢?」

    「所以,我們可能會死哦。」

    「他本來就捏著我們的命門。」

    「是啊,死了後,也不得自由。」

    「喂,你們兩個大男人,這麼晚了還在這裡玩傷感風啊?」

    月牙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這裡走。

    「沒,在看雪,這雪,好大啊。」鄭強故作誇張地說道。

    「是啊,白白的雪花,好…………」劉楚宇驚愕住了,隨即,顫聲道:「雪,雪,這雪怎麼是紅的!」

    …………

    「走吧,這裡這麼大,你一個人也找不到什麼了,而且,這裡是醫院,又不是監獄,失蹤的人,多半也沒被限制自由,不在這裡的可能性很大。」

    「我知道,但我不甘心。」老張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沮喪。

    「慢慢來,這個不急,我累了,想回去了。」

    「行,我送你回去。」

    老張暫時放棄了,雖說那四個失蹤人員目前都被證明了和這所醫院有關,但真正的線索,他並沒有抓住,想找到他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陳警官微微舒了口氣,

    現在走,

    應該還來得及。

    只是,

    當往下的電梯到了這一層,緩緩打開時,

    裡頭,

    已經站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醫生了。

    老醫生一個人站在電梯角落裡,有些束手束腳。

    老張走進了電梯,回過頭,看向還站在電梯外的陳警官,忙伸手按住了開門鍵,問道:

    「進來啊。」

    陳警官的目光在老頭的身上掃過,猶豫了一下,還是邁入了電梯之中。

    老醫生繼續站在角落裡,不動。

    老張也下意識地看了老醫生好幾次,只覺得這老醫生有些奇怪。

    老醫生忽然咧開嘴,道:

    「外面又下雪了呢,紅色的雪。」

    「雪怎麼可能是紅的?你眼花了吧。」老張說道。

    老醫生伸手,把眼睛摀住,道:

    「把眼睛摀住,腦子裡想這雪是什麼顏色,它就是什麼顏色啦。」

    「呵呵,這話說得還挺有意思。」

    電梯到了一樓,老張和陳警官走出了電梯,老醫生卻沒走出來,少頃,電梯門關閉,電梯繼續下行。

    陳警官深吸一口氣,一把攥住了老張的手,有些焦急道:

    「走,送我回去,我胃疼!」

    「這裡不是醫院……」

    「你讓我進去再做一次磁療麼?」

    「額,好,我這就送你回去。」

    老張想掙脫陳警官的手,卻一直掙脫不開,只驚訝於身前的這個女人,力氣居然這麼大的啊。

    走出了的醫院大堂,走向停車場時,

    一片雪花落在了老張的鼻尖,

    老張忽然停住了腳步,

    睜大了眼睛,

    這雪,

    是紅的!

    …………

    「叮咚!」

    電梯到了負三樓,打開。

    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走了出來,

    雙手系在身後,

    往前走著。

    忽然間,

    原本寂靜的樓道里,

    一隻隻手從鐵閘門的縫隙間伸了出來,

    「我要,我要A級磁療……」

    「求求你們,再給我做一次A級磁療吧……」

    「我好疼,我好難受,我想再做一次A級磁療……」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我給你磕頭了……」

    老醫生停下腳步,

    喊道:

    「磁療都是騙人的,騙錢的,一點用都沒有!」

    「你放屁!」

    「你胡說!」

    「磁療能治我的病!」

    「你再胡說,等我出來就撕了你!」

    「王八蛋,敢再亂說我出來就把你打趴下!」

    老醫生忽然無聲地笑了,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

    把自己的眼睛摀住。

    身子開始搖晃,

    嘴裡開始嘀咕道: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嘿呀,

    我看不見吶,

    真的看不見吶……」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8
第六百九十三章 發動!

    雪花變成了血花,紛紛落落,飄灑在了整個通城的上方。

    電視新聞裡的專家正在做著解釋:「雪衣藻、溪水綠球藻和雪生纖維藻等藻類生物組成的。藻類是具有色素的能夠進行光合作用的低等植物。因為它們含有不同比例的色素,所以它們可以呈現不同的顏色。這些雪藻含有一種特殊的色素---血色色素。所以我們才會看見紅色的雪花…………」

    電視機裡的專家一邊說一邊擦汗,同時給主持人使眼色,大概是你快點接話,否則我真的編不下去了!!!!!

    「所以,這是一種比較罕見的自然現象,並不是因為環境污染或者化工污染造成的,對麼?」

    「是的,這是一種自然現象,其實這幾年來,在通城各級領導殫精竭慮的治理之下,通城的環境已經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好,下面就請大家來看一組紀錄短片,我們可以看見通城這幾年在環境治理上所取得的成就。」

    …………

    「媽的,專家不愧是一般人當不了的,這麼快的時間裡居然能找到解釋的理由,厲害。」

    老道一邊抽著煙一邊笑呵呵道。

    「他說的東西,都是在喜馬拉雅山那兒的,那裡確實會有紅色的山雪。

    但通城靠近東海,這是直接被乾坤大挪移了,哎喲,不行,這個專家太可愛了,把姑奶奶我笑得肚子痛。「

    白狐笑得花枝亂顫,

    胸前的那一對擊打出韻律的節拍,

    動詞打次、動詞打次!

    周澤和許清朗沒加入閒聊,許清朗依舊蹲在門外,面如止水。

    洗完澡出來的周老闆躺在沙發上,面朝外,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景,指尖輕輕地摩挲著。

    之前許清朗才問過自己,

    只能繼續等下去麼?

    但如果有的選,

    誰願意坐在這裡等著?

    只可惜,那位師傅,他不是尋常意義的人,甚至,亡魂都是活人死了變來的,而那位,其實都和人沒什麼關係了。

    他的出現,

    他的誕生,

    他的來,他的走,

    都是那麼的讓人難以琢磨。

    周澤張開雙臂,把自己的身子舒展開,如果日子能一直這般過下去,該多好。

    撇開一切紛紛擾擾,

    隔斷所有的忙忙碌碌,

    就這樣躺著,

    癱著,

    矯情的想一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連自己都開始認為,

    這真的只是奢望了?

    …………

    辦公室裡的人基本都下班了,雖說醫院還有不少人,但那些人都是夢想著可以插隊等待做A級磁療的,和孫興建沒有絲毫的關係。

    是的,

    沒有絲毫的關係,

    雖然他是這家醫院腫瘤科裡最凸出最優秀的一位。

    但這家醫院卻當真是涇渭分明得很,

    明明有著正常醫院構成,有著正規醫院的一切設施配備,但又有著另外一個異類的存在,而且東風壓倒西風,紅紅火火得很!

    磁療,

    呵呵,

    磁療……

    王興建點了根菸,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這家醫院的領導層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算盤,用磁療當作噱頭,進行吸金,自己以及其他真正醫院的同仁所做的事情,其實是一種輔助,把他們的謊言,給做得更逼真一些。

    任何事情,純粹是假的,就很難取信於人了。

    但如果假的裡面參雜一些真的,再加上人的一種主觀希望,願意去相信的人就多了。

    甚至,

    他還清楚,

    這家醫院只是名義上的產業,

    連經常出現在海報上的那位倜儻的院長,

    也只是被推舉出來的一個代言人,只是因為他長得可以上鏡罷了。

    這家醫院的手,往下伸展得很長很長,磁療器具磁療產業,以這裡為起點,不斷地擴散出去,推廣出去,密密麻麻,

    宛若,

    社會上的腫瘤,

    無法控制,

    也難以控制。

    連王興建上個月回老家時,都看見自家那個十八線縣城街道上,居然也開了一家磁療店,每天都有很多老年人去那裡聽課,被普及所謂的磁療神奇和偉大。

    有些事兒,王興建不敢繼續往下想,也不敢去細查,更不敢去深究,但輾轉反側之下,他已經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很久了。

    他很痛苦,他很糾結,他很無奈,

    每天在醫院裡上班,

    就像是被放在燒紅的鍋子上煎熬著。

    他打開了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腦,

    點開了其中的一個文件夾,

    裡面有一份自己的敘述報告,

    這是那一晚自己喝了點酒後很激情很亢奮地敲打出來的文字,

    裡面抨擊了所謂磁療的把戲和謊言,

    他覺得在那時,自己找到了自我,也看見瞭解脫痛苦的大門。

    他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自己的天職,他從小都是這麼想的,也都是這麼認為的,雖說步入社會之後,一些棱角也已經被磨平了,但總歸在心裡頭,有點點的堅持和意氣。

    王興建笑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卓爾不凡,雖然家庭一般,但靠著自己的努力,上學時的學習成績以及工作後的水平進步,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一度認為自己不算是什麼天之驕子,但也算是脫離了普羅大眾的精英階層。

    但現在再回頭看看,

    他發現自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瞻前顧後,

    為了錢,為了工作,也不得不去把自己的良心蒙上塵埃。

    他在電腦上登錄了QQ,列表裡有專門的一個欄目,是一個叫小徐的記者。

    他曾聯繫過自己,希望採訪自己,且在採訪中表露出了一種真誠的態度,他希望把這件事曝光,讓更多人避免家破人亡。

    他給自己帶來過很多他自己走訪調查來的資料,觸目驚心。

    王興建深吸一口氣,

    把鼠標放在了文件上,

    想要拖拽到那裡發送給小徐,

    卻又猶豫了。

    這時,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副院長,一個是辦公室主任。

    王興建有些慌亂,他想要去關電腦,卻來不及了。

    只是,副院長和主任並沒有急著對他吼對他罵什麼,

    主任幫王興建撿起剛剛因驚慌而掉落到地上的菸頭,放在菸灰缸裡掐滅,同時,又取了一根菸,遞給了王興建。

    王興建坐在那裡,

    有些驚愕和不知所措地張開嘴,

    把菸頭咬住了。

    「小王啊,你的赴美深造進修的申請,院裡已經同意了,一切費用都是院裡負責,另外,你家裡人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你赴美進修是為了更好的為醫院為集團工作和奉獻,所以在你去美國後,你的工資會照舊發放下來。

    另外,你的職務等你回來後,也該變變了,基本工資和獎金往上再翻一倍也是沒問題的。」

    王興建張大了嘴,煙又掉在了地上。

    站在一邊不說話的主任又彎下腰,把煙撿了起來,放在了菸灰缸裡。

    「外面的閒言閒語,我們就不要管了,你知道我的意思麼,小王?」副院長問道。

    赴美進修?

    工資獎金……

    要知道,在這家醫院裡,王興建的收入本就比自己在其他醫院裡的同學同階層高出很多很多了,這再翻倍。

    「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小王,你前途不可限量,連董事長都在我面前說了好幾次你。」

    副院長彎腰,走到王興建面前,搭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心裡對磁療有一些看法,但磁療,沒人能證明它是有害的,不是麼?

    而且,我們有你啊,有你為代表的這一批優秀的醫生,磁療的作用,也只是給患者一個心理慰藉而已,增強他們和病魔鬥爭的信心,對治療也是有用的嘛。」

    王興建點點頭。

    「哦,對了,這個姓徐的記者,因為經濟原因,已經被他們報社給開除了,唉,年輕人,總想搞個大新聞。

    可惜了,他這樣一來,以後哪家報社敢要他,以後也吃不了這一行的飯了。」

    聽到這句話,王興建的身子顫了一下,臉色也開始發白。

    副院長對主任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起離開了王興建的辦公室。

    關上門,

    主任有些奇怪道:「吃裡扒外的東西,他在哪家醫院能有這麼好的待遇,我們為什麼還要…………」

    「你是不是腦子做磁療做傻了?」

    副院長沒好氣地瞪了主任一眼,

    「他是有本事的人,我們用得著,都給你拿去做磁療,病人一個接著一個死了,這招牌還不是砸了?

    醫院是醫院,但下面多少人指著醫院的牌子過日子你曉得麼?」

    「是是是,您說得對,說得對,是我欠考慮了,欠考慮了。」

    副院長撇撇嘴,又笑了笑,拍了拍主任的肩膀,道: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自己都信了,才是最高的境界。」

    「您過獎了,過獎了,我只是一心為集團服務,為集團服務。

    對了,

    他應該沒問題的吧?

    這小子不會還……」

    「不會,這小子太嫩了,都不曉得集團的電腦都被監控著,給他一塊大蛋糕,他不敢再做什麼了,已經徹底上了咱們的船了。

    這世道,

    讓人鐵了心變黑,很難。

    但讓人捂著自己的眼睛,

    裝作看不見,

    實在是太簡單了。

    這根本不要學,

    是個人就會。」

    ………………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18:07
第六百九十四章 怒了!

    副院長和主任走後,

    王興建依舊愣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

    沒有絲毫的頭緒。

    他覺得自己好亂,頭好疼,身上也在開始冒起了虛汗;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現在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

    至少,

    做不到平靜面對。

    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他的目光再度看向電腦屏幕,看見文件夾裡的那份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揭發材料報告時,

    他馬上打了個哆嗦,

    一隻手迅速地抓住了鼠標,

    移動到了文件上,

    點擊刪除,

    又到「回收站」裡進行徹底刪除。

    他似乎在網上看見過,哪怕這種刪除也會留下記錄的,得把硬盤給毀掉。

    他真的彎下腰,準備去拆電腦主機了。

    隨即,

    他又笑了,

    笑自己太傻太緊張了,

    這份東西,只有以自己的名義發出去,才有效應,其他人就算拿出去了,哪怕發佈到了網上,也注定掀不起半點浪花。

    他伸手,從菸灰缸裡把那根沒抽的煙取出來,咬在了嘴裡,又拿起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啊,

    為什麼要讓自己當這個出頭鳥呢?

    這樣做,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只是一個醫生,我需要吃飯,我需要生活,我需要養活我的一家人,我需要錢,

    買房!

    長舒一口氣,

    王興建覺得自己心理壓力沒那麼大了,舒服多了。

    他站起身,

    走到辦公室落地窗邊,

    看著夜幕下的天空,

    黑壓壓的,

    還有雪花繼續在飄落。

    王興建的雙手按在了玻璃窗上,

    頭往下看,

    樓很高,

    下面的馬路上,偶爾有車輛行駛過去。

    「捂著你的眼,捂著我的眼,捂著他的眼;

    我們一起看不見啊,我們一起看不見喲;

    看不見,

    看不見,

    看不見,

    嘿嘿嘿………………」

    背後忽然傳來了沙啞的聲音,王興建馬上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位置。

    一個身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站在那裡,

    雙手不停地摀住和鬆開眼睛,

    雙腳不停地前後抬起,

    嘴裡哼哼哼著,

    像是在唱著兒歌。

    王興建先是被嚇了一跳,但馬上,他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雖然這個人的身份一直沒被公開過,但他曾經有幸遠遠地見過,那時,幾位院長都聚攏在他身邊點頭哈腰,連那位一直對外宣傳是科學世家的名譽院長在他面前也是恭敬得很。

    「你……你是董事長?」

    董事長為什麼來自己辦公室了,

    而且還一聲不吭?

    「捂著你的眼啊,捂著我的眼;

    大家一起摀住眼唉,世界真美好喲!」

    「董事長,你?」

    王興建覺得董事長很不正常,

    是老年痴呆了?

    老醫生停下了唱跳,

    歪了歪頭,

    斜著眼看著王興建,

    「眼睛既然喜歡被摀住,那要眼睛做啥子喲?」

    「什麼?董事長,你這是……啊啊啊啊啊!!!!!!」

    王興建跪伏在了地上,

    他的雙眸位置,

    鮮血正在汩汩流出,

    像是在眼睛位置開了兩個水龍頭一樣,血水宛若不打表不心疼般,直接竄湧了出來。

    「眼睛喜歡被捂著,留著做啥子喲、」

    老醫生蹦蹦跳跳地來到了王興建跟前。

    「啊啊啊啊!!!!!」

    王興建還在繼續慘叫著,

    他忽然明白了董事長之前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一股驚恐和不甘的情緒湧現出來。

    「你是人是鬼,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王興建叫得很大聲,叫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你不是長眼了麼,你看看我是人還是鬼啊?」

    老醫生反問道,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歉然道:

    「抱歉,我忘了你眼瞎啊。」

    這是,

    索命的惡鬼?

    不應該啊,

    不可能啊,

    為什麼找上的是自己?

    為什麼找的是我?

    他為什麼不去找院長,不去找主任,為什麼不去找那些吃人血饅頭吃得肥腸流油的上線們!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啊!!」

    王興建很不甘,甚至有些委屈。

    我明明之前還打算揭發的話,我明明剛剛還打算去捅出來的啊,我猶豫過啊,我掙扎過啊,雖然現在……

    但我比那些內心毫無波瀾的人,

    要好多了吧!

    為什麼是我啊,為什麼找上我啊!

    老醫生彎下腰,

    雙手抓住了王興建的臉龐,

    王興建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抓了起來,

    他眼裡一片腥紅,看不真切外面。

    「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啊?」老醫生很關切地問道。

    「委屈…………」王興建哭了出來,眼裡遍佈血淚。

    「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啊?」

    「不公平…………」王興建嚷嚷道,像是個小孩子,他真的已經被嚇破了膽了。

    「是不是覺得你還算是好人,只是打算裝作沒看見,又沒助紂為虐,我應該去找別人,不該來找你,

    對吧?」

    「對……你該去找別人……找別人啊!!!為什麼找我啊,我的眼睛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寶寶心裡苦,

    寶寶心裡委屈!

    老醫生聞言,

    「桀桀」笑出聲來了,

    忽然間,

    他把自己的嘴湊到了王興建的耳邊,

    輕聲道:

    「怎麼,

    就許你可以裝看不見,

    就不許我也,

    眼瞎啊?」

    「嘩啦啦…………」

    王興建耳邊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然後他就聽到了風聲,

    周圍的溫度也在越來越低,

    風聲開始越來越大,

    完全充斥著自己的耳膜……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老醫生雙手高高舉起,

    不停地叫著,

    身子不停地搖擺,搖擺,搖擺!

    他很興奮,他難以克制,

    在其眼角位置,

    出現了一條黑線,

    彷彿剛剛畫上的眼影。

    「哦哦哦!!!哦哦哦!!!!!」

    老醫生繼續擺動,

    「捂著你的眼啊,捂著我的眼啊,

    大家一起瞎喲,大家一起瞎喂!!!」

    忽然間,

    老醫生身子停止了動作,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鍵,

    而後,

    他一隻腳抬起,

    一隻腳踩在地板上,

    身子像是音樂盒裡的小人兒一樣,

    慢慢地轉動,

    朝向了一個方位,

    他的手指輕輕地勾了勾,

    道:

    「我還記得你們吶,嘿嘿嘿;

    我回來了哦,

    回來了哦,

    我說過,

    我會回來的,

    我也想死啊,

    但我死不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他媽的能讓我死啊,我謝謝他祖宗十八代啊哈哈哈哈!!!!!!」

    老醫生閉上嘴,

    又原地轉了一圈,

    對著那個方向,

    勾了勾手,

    輕聲道:

    「喲,

    第一個,

    開始。

    捂著你的眼啊,捂著我的眼啊;

    我們一起瞎喲,我們一起瞎喂!」

    ………………

    「你身體真的不舒服?」

    坐上車,老張關切地問道。

    「你以為我騙你?」

    陳警官反問道。

    「不是。」

    老張發動了車子,準備離開。

    今晚其實沒有找到他所想要的收穫,但也是有一定的收穫了。

    「其實,這個事兒,你可以換個思路去查一下。」

    「什麼思路?」

    「眼睛,不要只盯著這家醫院,這個醫院,很可能只是擺放在最前面的一個點,在它身後,或許,有更大的空間去藏污納垢。」

    老張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我知道的。」

    「你刑警當久了,一聽到人失蹤,就想著是不是被害了,說不定,他們現在過得很好。

    又高興又自信感覺人生激昂呢。」

    「呵呵。」

    「別笑,你叫不醒裝睡的人,這不是那種你幫失主找回錢包幫死者家屬抓到了凶手的案子,總之,很複雜吧。

    還有,

    這家醫院你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來了。」

    「不是,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老張問道。

    「你開你的車,快點。」陳警官催促道,她不想對老張解釋太多,也懶得解釋太多。

    實際上,她清楚,老張本就不是漩渦裡的人,他只要不要往裡去湊,就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好,好。」

    老張踩下了油門,

    卻在此時,

    「砰!!!」

    車窗玻璃直接龜裂了一大片,

    一張扭曲到變形的臉貼在了車子擋風玻璃上,

    這是一張男子的臉,

    他的那雙眼窩,空洞得嚇人!

    鮮血,

    開始慢慢地滴淌下來,

    沿著擋風玻璃被砸出來的龜裂縫隙開始不斷地蔓延下去,

    宛若冬天玻璃上的窗花兒,

    只不過是血色的浪漫。

    有人跳樓,

    不,

    謀殺!

    老張馬上推開了車門下來,抬頭向上看去。

    在上方,你可以清楚地看見一處落地窗破了一個大洞。

    老張轉身,去檢查摔到自己車窗上的男子,對方穿著白大褂,應該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已經,

    沒了聲息。

    「你趕緊呼叫支援,我上去!」

    老張不等陳警官下車就衝入了醫院大門。

    陳警官面色鐵青地下了車,

    她先看向了車窗擋風玻璃上剛剛摔下的死人,

    又看向了老張漸行漸遠的背影,

    這一次,

    她沒開口喊住老張,

    因為,

    這一次,

    她怒了。

    她抬起頭,

    看向了大樓上方那個樓層位置,

    沉聲道:

    「我說要走了,我已經準備走了;

    你卻連等我走遠一點都來不及麼?

    我給你臉,

    你還真的,

    喘上了?」

    路燈下,

    陳警官的影子,

    頭頂上,

    慢慢長出了一隻……獨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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