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4105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8 19:06
深夜書屋 第六百七十五章 找到源頭

    場面,

    有些尷尬,

    安律師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訕訕地笑了笑,

    道:

    「哈哈哈哈哈,

    這麼巧啊。」

    周澤搖搖頭,沒說什麼。

    安律師走到周澤身邊,倆「楊過」並肩而立,山裡的風比較大,倆人那一隻空蕩蕩的袖子一起隨風飄揚。

    周澤忽然覺得這有點傻,

    所以故意往後退了一步。

    同時,抬起手,向前指了指,意思是,你先。

    在老道不在的日子裡,

    總得有個人走在前面。

    安律師點點頭,然後也伸出手,往前指了指。

    小男孩對那倆獨臂男翻了個白眼,

    大大咧咧地往前走去。

    「砰!」

    一腳下去,

    生鏽的鐵門轟然倒下。

    他們不是去調查的,也不是去玩兒什麼高難度潛入的,這太累,也太麻煩。

    幾隻小蝙蝠加一隻老蝙蝠而已,

    直接堂堂正正地進去吧。

    把那個男主人留在了下來,周澤等人跟著小男孩一起往裡走去。

    那位孝子,

    周澤還真沒辦法去難為他,

    他是有點傻,但傻得還真有些可愛。

    也難怪阿紅會對他有感覺,當然了,這也是因為這幫傢伙不屬於亡魂的範疇,哪怕放走幾個漏網之魚,對周澤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因果到最後也不會算在自己頭上。

    至於這幫人應該歸誰管,

    周澤還真不曉得,反正陰司沒這項業務。

    療養院的面積不大,就兩棟樓,門窗緊閉,而且看樣子是很長時間都沒打開了。

    不過,當眾人進去後,卻發現在一棟樓下的平地上,坐著一個蓋著黑色毯子的男子,男子沒有頭髮,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神情。

    他像是很冷,蜷縮在毯子裡,瑟瑟發抖。

    「就他?」

    安律師向四周看了看。

    「我後悔了。」毯子下的男子說道,「我不該讓他們把我放這裡的,你們居然這麼磨蹭,我又受不住凍,我真怕你們還沒來,我就被凍死在這裡了。

    你們也不用找了,其他幾個人,我都放出去了,讓他們不要回來了。

    他們也都是可憐人,都是可憐人。

    被我傳染了病之後,他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男子的聲音很沙啞,但不低,可以感覺出他說話時音調在顫抖,按照他的說法,是凍的。

    「你知道我們是誰?」

    安律師指了指自己問道。

    男子搖搖頭,道:「大概猜出來,可能是國家派來的吧。」

    「額…………」安律師。

    鶯鶯去旁邊一個房間裡給周澤找了把椅子,周澤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口問道:

    「我們是來問你一點事情,你不要緊張,我這個人,一向與人為善心慈手軟得很;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沒幾個仇人。」

    男子把手從毯子裡伸出來,一個平板落在了地上,上面在播放著視頻,視頻裡,是周澤殺那倆吸血鬼時的畫面。

    「…………」周澤。

    哦豁,

    好尷尬。

    「我說,你這毯子不是為了保暖吧,我瞅瞅裡面有啥。」

    安律師走上前,伸手去抓那個毛毯。

    「你做啥子,莫挨老子!!!!!!!」

    男子直接炸毛了。

    其實很多人都有這個習慣,在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往往會習慣性爆出自己的「母語」,也就是地方方言。

    安律師無視了對方的不滿,直接掀開了對方的毛毯。

    豁,

    好傢伙,

    怪不得要蓋著毛毯,

    這人除了頭和手腳是正常的以外,整個軀幹部分已經萎縮到了一個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

    「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手舞足蹈地尖叫著,

    像是一隻蜘蛛。

    安律師把他毛毯給蓋了回去,皺了皺眉,道:「你這是縮陽功練得走火入魔了吧?」

    男子氣急敗壞,但這時只是死死地抓著自己的毛毯,整個看上去可不像是什麼「大人」,更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病人。

    當初曾在醫院工作了十年的周澤,見過太多太多類似的一幕。

    「我沒殺過人,也沒害過人,他們都是自願的,都是自願的,我是在幫他們,我是在幫他們。」

    男子不停地嘀咕著。

    「那,那三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周澤問道。

    「我們發現了你去小林的家,我就讓他們去看看情況,沒讓他們殺你,我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調查我們。

    我們很怕,我們真的很怕,我們害怕會被當作傳染病源給處理掉,我們怕,怕得要死。

    但,但,但他們卻被,被你…………」

    他們卻被你給都殺了。

    「我只是想問你,上世紀末時的殭屍事件,和你有沒有關係?」

    男子愣住了,

    沒有回答,

    但臉上露出了期待之色,

    問道:

    「你,你不是來解決我們的?」

    「我對你們,不感興趣。」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吸血鬼,周澤倒是有興趣研究一下,或者抓回去重建自己的「動物世界」。

    但眼前的這位包括被他感染的那些人,

    周澤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都不能算是高仿的了,低配都算不上,只能是殘次品。

    「我耐心不是很足,你能不能繼續活下去,看你的表現。」

    周澤點了根菸。

    老實說,

    原本還以為進入這療養院後得和一群蝙蝠打一架,

    誰曉得最後是這個場面。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當時我是考古隊的一員……」

    「這開頭怎麼這麼熟悉,喂,你不會在背盜墓小說吧?」

    安律師忍不住調侃道。

    「我叫吳成光,考古系專業畢業,當時我跟著我的導師的隊伍,在府南河至青城山一帶進行考古勘探,人數不多,當時的條件也比較差,老師只是帶著我們五個學生而已。

    而且,這次只是負責勘探,因為蓉城多古墓,但哪怕再多,也不可能隨便找就能找得到的,但那一次,卻真的有了發現。

    就在青城山南麓導師發現了一個盜洞。

    我們都很激動,以為有了重大發現,導師在業內其實名氣並不大,一直渴望有一個重大的考古發現給自己增加名聲。

    所以我們違規操作了,沒有先通知上面,在導師的帶領下,我們先一步下了盜洞。

    導師原本以為這是一處被盜掘過的古墓,但誰知道,當我們順著盜洞下去之後,

    看見的,

    是一處緊閉的朱門,

    紅色的漆料,完全由銅塊澆築而成的門,呈角度閉合,因為大門有厚度,所以無法完全緊閉,站在外面甚至能有大概手機一樣的寬度可以看見裡面。

    導師拿著手電筒,向前照了照,既然門沒打開,我們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畢竟想打開這扇門,得需要專業的工程隊下來。

    但就在我們準備走的時候,

    從那朱門後面忽然出現了一團黑霧,我們都被黑霧籠罩在了裡頭。

    大家一起落荒而逃,都擔心黑霧裡有毒。

    我是第一個出來的,

    當我準備接應第二個出來的同學時,卻被他直接推倒在了地上,然後他開始瘋狂地尖叫,一邊捂著腦袋一邊開始向其他方向狂奔。

    接下來上來的幾個同學也是一樣,他們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直接狂奔了出去。

    因為導師年紀最大,

    平日裡大家看在他是導師的面子上一直拍馬屁噓寒問暖,但真正逃命的時候,沒人願意讓著他,所以他是最後一個上來的。

    但他上來後,是直接撲向了我,要咬我!

    我被他撲倒在了地上,撿起身邊的石塊砸了過去,導師被我砸死了,腦袋開花的那種。

    我被嚇傻了,

    因為殺了人的原因,我沒敢去報警,甚至一度在這山林裡隱居了很長時間,大概在這裡過了半個月吧,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野人般的生活了,但我又擔心警方發現了導師的屍體,害怕自己已經被通緝了,所以只是偷了住在山腳下居民的衣服,偷偷回到了蓉城市區。

    我嘗試聯繫我的家人,卻發現在我家人那邊,我已經死了,死因是考古意外,家裡甚至已經給我辦好了葬禮。

    我找到了導師以前藏文物的地方,這個地方只有我和他知道,因為我幫他經手過,我把文物取出來,賣了不少錢,在蓉城裡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

    慢慢地,殭屍事件開始流傳出來,據說有不少人被咬了,然後上面出動了很大的力量進行地毯式搜索和捕捉。

    我很害怕,因為我有種預感,那些咬人的,可能不是什麼老殭屍,可能就是我那幾個同學。

    因為連我,都開始對鮮血感興趣了,但只限於鴨血和雞血,對人血我只覺得噁心。

    我認為可能是因為我第一個跑出來,所以被感染得不算深吧,我的同學和導師們感染得太深,已經失去神智了。

    接下來的發展,就很俗套了,反正我一直苟活到現在,這個病的效應也在越來越明顯,我沒失去神智,但我的身體,已經變成這樣了。」

    「那個古墓,在哪裡?」

    周澤問道。

    男子咧開嘴,露出了一口黑色的牙齒,笑著道:

    「就在這座療養院中間。」

    男子歪了歪頭,

    「我一直守著它,守到了現在。

    但我一直沒有勇氣再下去一次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8 19:06
深夜書屋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我來看你了


    「就在這裡?」

    周澤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地面,

    老實說,

    還是覺得有些不夠真切。

    原本以為要花費很長時間很長精力才能找到的東西,卻在一天的功夫裡,起源於一頓火鍋,就都挖了出來。

    事實上,哪怕今天自己什麼都不做,安律師那邊也能找到這裡來。

    安律師伸腳踩了踩地面,咂咂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可能是在雲南那邊走背字兒走多了的緣故吧,壞運氣都在那邊被消耗掉了,來四川後就否極泰來,運勢一下子就回來了。

    男子裹緊了自己的毯子,下了椅子,他走路的姿勢也很怪異,是真的用雙手雙腳在走路,之前安律師掀開他毯子時,周澤也看見了對方的身子。

    可能,

    他真的是主幹部分是真的萎縮到無法支撐起行走了,只是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隻蜘蛛。

    屍毒的霸道周澤是清楚的,但周澤不認為屍毒可以把人變成這個樣子,大部分都是讓人肉身和靈魂一起遭受吞噬。

    很直接,很乾脆,很剛猛,

    不至於產生這種彎彎繞繞的路子和變化。

    「跟我來啊。」

    男子回頭,揮揮手,示意後面的人跟上來,他似乎顯得很迫切。

    「是不是太順利了?」安律師走到周澤身邊問道。

    「苦日子過多了?」周澤反問道。

    「行,你是老闆,你淡定就好。」

    眾人跟著那個「蜘蛛」一起走到了療養院第二棟樓裡頭,四川多山,這座療養院又是依靠著山谷建立的,圍牆和建築物的佈局也都是採取了這種方式。

    這第二棟樓完全是貼著一側山壁,等眾人進去後,「蜘蛛」拿了一串鑰匙,打開了裡頭一個房間的保險櫃大門。

    保險櫃的門被緩緩推開,

    裡頭出現了一個盜洞。

    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把這個盜洞給藏了起來,還真的是有些讓人難以預料。

    「我守著它,我看著它,倒不是說我有多善良,怕別人進去也遭受了厄運,純粹是因為我心裡很不甘心。

    一是我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把我們變成了這個樣子。

    二則是,我心裡還帶著些許慶幸,希望能夠從這裡獲得治療我自己的方法。」

    說到這裡,「蜘蛛」回過頭,長長的臉掛著詭異陰森的笑容,看著周澤;

    他看出來了,周澤才是這一群人裡真正的領頭的。

    「我的心思,就是這些,我沒什麼好對你們隱瞞的,也沒打算對你們有什麼不利的想法,我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必要。

    事實上,我自己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找到了治療我的方法,興許我還有機會變回正常人,恢復我的生活。

    但現在,已經回天無力了。

    現在,

    我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看看,這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想在我死之前,

    看看那個害我承受這麼多年苦難的真正罪魁禍首,

    同時,

    也是你們之前問的殭屍事件的真正元兇!」

    「呵呵。」

    安律師笑了笑,

    老實說,

    陰謀詭計見多了,再見這麼坦誠的,還真有些不適應。

    周澤點點頭,走到「蜘蛛」面前,看著他:

    「治療你身上的問題我做不到,但我能答應讓你走得舒服一些。」

    「走得舒服一些?蜘蛛」有些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有地獄,也不曉得有陰司的存在,甚至,他一開始是把周澤等人當作是國家派來的專員。

    比如什麼中國龍組,特種兵王或者是特殊現象調查局什麼的,反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確實誕生出了很多聽起來很炫酷的組織名字。

    乃至於,如果周澤指著自己說自己等人是從梵蒂岡來的,可能「蜘蛛」也會相信。

    「走得舒服一些?」蜘蛛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只是希望你們饒了另外幾個人,他們本都是重病垂危的可憐人,被我感染之後,其實變得更可憐了。」

    「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傳染給他們。」

    「他們求我的,苦苦地求我,我沒有辦法。

    再加上,我也有私心,不到死到臨頭的時候,誰願意真正地坐在那裡等死?

    我需要手下,我需要幫手,萬一,萬一我真的能看見希望呢?」

    「你要一起下去麼?」周澤指了指「蜘蛛」。

    「嘿嘿,你需要一個探路石的話,我願意下去再看看。」

    「那就請了。」

    周澤說完,回過頭,示意身後的安律師、鶯鶯以及小男孩都做好警戒。

    之前按照「蜘蛛」的敘述,

    裡頭有奇怪的煙霧,

    雖說周澤不認為那些黑霧會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影響,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蜘蛛」走在最前面,他手腳並用,速度很快,周澤等人的速度也不慢,一直跟在後頭。

    很快,

    隨著手機探照燈的亮起,

    那座紅色的朱門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確實是很大的一座門,

    給人一種銀行金庫大門的感覺,

    不過它並不是完全閉合起來的,中間留著一道縫隙。

    「很多古墓裡,都是這個樣式,因為門厚度的原因,無法閉合起來,不過外面會再做封閉,這個門是否需要閉合起來,無關緊要。」

    「蜘蛛」下意識地介紹著,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還是個考古學生的歲月。

    只是,

    當初跟隨在身邊的同學和導師們,早就物是人非了。

    甚至連他自己,都早早地被抹去了存在。

    「蜘蛛」把自己的眼睛抵著朱門的縫隙間,手裡的手電筒一直對著裡面照射著,

    他吼道:

    「你出來啊!

    我又來了,

    你出來啊!」

    周澤四人站在他身後,

    「蜘蛛」需要發洩,

    二十多年的怯懦,二十多年的渴望,

    需要一個宣洩口。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也沒把周澤等人的命放在心上。

    或許,在他看來,如果再來一次黑霧,把自己和周澤等人一起「埋葬」,哪怕再現當年殭屍事件的景象,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哈哈啊哈哈,來了,來了,黑霧,來了,來哦!!!!!!」

    「蜘蛛」叫了起來,

    像是一條狗在地上蹦跶著。

    周澤目光一凝,

    伸手向前一拽,抓住了「蜘蛛」的肩膀,把他向後摔去。

    蜘蛛四腳朝天摔在了地上,但依舊興高采烈地尖叫道:

    「來了,黑霧,又看見了,來了,它來了!

    我們都得死,都得死,大家一起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蜘蛛」笑得很開心,

    眼角有渾濁的淚水不停地滴淌下來,

    或許,

    結束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場解脫。

    他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和自己的老師同學們一起走向了滅亡。

    黑霧確實出來了,時隔二十多年,再度降臨,帶來屬於它的恐怖,而這個恐怖,曾籠罩過整個蓉城,哪怕是一直到現在,都是經久不息的傳說。

    周澤張開嘴,

    吸了一口氣,

    「呼!」

    從朱門縫隙間冒出的黑霧頃刻間被周澤吸入了嘴裡。

    而後,

    周澤轉過身,

    打了個呵欠。

    「味道怎麼樣?」安律師在旁邊問道。

    「有點像是抽萬寶路爆珠。」

    「這麼爽的麼?」

    「你也來一口?」

    「別別別。」

    「…………」蜘蛛。

    邊上的蜘蛛,

    整個人石化了,

    他心心唸唸二十多年的噩夢,

    居然被眼前的這位給直接吸進嘴裡了?

    而且眼前的這個人,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彷彿一種信仰被打垮了!

    而且他剛剛還醞釀了好久好久的情緒,

    現在都憋在了心底,放不出去,又吐不出來,很難受!

    「鶯鶯,推開門。」

    「好的,老闆!」

    鶯鶯走上前,雙手撐著朱門,開始發力。

    「咔嚓嚓…………咔嚓嚓………………」

    朱門被緩緩地推開了,

    一股子腐朽的氣息瀰漫了出來。

    周澤正準備伸腿往前走,

    安律師卻攔住了周澤,面帶微笑地問道:「老闆,有把握麼?」

    「什麼把握?」

    「那個,萬一在裡頭真的遇到了當初那位看門狗,您覺得你現在有把握麼?」

    安律師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在問,他的那個關於贏勾已經甦醒的猜測到底准不準!

    周澤伸手在安律師肩膀上拍了拍,

    很無所謂地道:

    「那你說,他當初決定反贏勾時,有把握麼?」

    「我艹,老闆你這句話說得老有逼格了!」

    說著,安律師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身邊的小男孩,然後再看向周澤道:「來,老闆,我再問你一遍,你再回答我一遍,這個經典的一幕必須錄下來啊!」

    小男孩接過手機,打開了攝像頭,對準了周澤和安律師,同時還打開了手電筒。

    「那個,萬一在裡頭真的遇到了當初那位看門狗,您覺得……」

    「白痴。」

    「咦,老闆我還沒說完呢。」

    而後,

    安律師愣住了,

    因為他發現周澤根本就沒張口,這話根本就不是老闆說的,

    那聲音,

    來自朱門深處!

    「我好像被鄙視了。」安律師說道。

    周澤點點頭,

    向前跨出一步,

    對著這深邃的甬道直接喊道:

    「我來看你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8 19:06
第六百七十七章 見面!


    他在,就好,周澤最怕的,其實就是他不在。

    至少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事情的發展還是保持著一種平穩和順利的勢頭。

    輕鬆地找到線索,輕鬆地順著線索跟進,然後,輕鬆地來到了這裡。

    甚至連那句罵安律師的「白痴」,

    也為了整個過程的進度做了一個基調。

    周澤邁開步子,走了進去,鶯鶯跟在後面,小男孩和安律師緊隨其後。

    雖說剛剛被罵了一聲「白痴」,

    但安律師自然有著那種「唾面自乾」的本事,

    渾不當一回事兒,

    他也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和那位罵自己的人隔空對罵。

    那隻「蜘蛛」,在驚愕了許久之後,倒是沒有選擇再跟著進去看看,而是爬到了碩大的朱門下面,雙手雙腳都攀附在了上頭。

    一會兒哭,

    一會兒笑,

    聲音一會兒低一會兒高,

    一直到,

    最後開始慢慢地只剩下了低鳴和嗚咽。

    …………

    進入甬道之後,氛圍一下子就壓抑了下來。

    周澤發現甬道的牆壁上似乎有壁畫存在,

    這也很符合古墓的風格,

    墓室裡的壁畫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描述墓主人生平的,基本上會以春秋筆法進行修飾;

    這一點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一個樣,人之常情或者叫人之本性吧,畢竟一般來說肯願意花大價錢做墓室的要麼就是墓主人生前自己盯著的行為要麼就是和墓主人關係很親的後代負責安排的。

    第二種則是帶著濃郁宗教氣息的渲染,古埃及那邊的倒是比較常見,帶著誇張的浪漫主義風格。

    只是,

    當週澤拿出自己手機打開手機手電筒後,

    他的嘴角,

    下意識地抽了抽,

    這是,

    啥?

    第一幅壁畫上,

    描繪出了一群人,

    圍坐一圈,

    載歌載舞,

    到這裡來看,

    倒還算是正常,有點像是進行慶典或者宗教祭祀活動,

    但這群人的中間,

    擺放著一個大銅鍋,

    下面燒著炭,

    如果銅鍋裡煮著什麼野獸妖魔甚至是煮的是*肉的話,

    那也可以啊!

    但銅鍋被分成了9塊,

    超級清晰,

    超級明顯,

    分明是,

    九宮格火鍋!

    墓室第一幅壁畫,

    講述的是,

    墓主人在很嗨皮的恰火鍋?

    哪怕墓主人不在意,

    但也得替千百年後的盜墓賊想想吧,

    費盡千辛萬苦進來看到這個,

    真的很打擊人的,

    萬一墓主人的陪葬品是一個個銅或者鐵做的火鍋怎麼辦?

    「呵呵,這個,這個情調,還真別緻啊。」

    安律師看了一眼壁畫,也是有些不可思議,同時,還特意用手指了指,

    道:

    「這裡畫得還真好,我都能看得出這裡絕對是在煮毛肚。」

    眾人繼續往前走,來到了第二幅壁畫前。

    第二幅壁畫顯得很宏大,

    沒有人,

    只有一個動物,

    不是神獸,

    也不是凶獸,

    而是,

    一隻雞!

    這隻雞先被喂養,

    再被殺死,

    再被處理,

    再被醃製,

    再被烘烤,

    到最後,

    變成了一隻驚天動地可歌可泣地……很好吃的雞。

    「這是,叫花雞?」

    安律師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已經不叫非主流了啊,

    這他娘的,

    誰能心大到在自己墓室壁畫上,

    留一個叫花雞的菜譜?

    然後,

    繼續往裡走,

    周澤見識到了「古法烤全羊」,「古法釀酒」,「古法大亂燉」;

    其中有一幅圖讓人印象無比深刻,

    壁畫中兩個人,穿著白衣風度翩翩的應該是墓主人,

    手裡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也不曉得是豆腐腦還是湯圓什麼的。

    而在這個人面前,

    有一根柱子,

    柱子上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被綁在上面正在被火燒,

    這個人頭頂上也頂著一個碗,

    上面也是熱氣騰騰的。

    而且還做了標註,

    白衣服的身邊寫了個「咸」,

    被火燒的那位身邊則寫了一個「甜」字。

    「原來,這個爭論在古代就有了啊。」

    安律師感慨著,

    然後重重地點點頭,附和道:

    「對,甜黨就是異端,該被火燒!」

    周澤已經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

    一路看菜譜麼?

    可惜沒事攝製組沒發現這裡,否則可以在這裡拍一個「舌尖上的古墓」,

    感覺可以把已經商業化嚴重忘掉初心的原版給直接pk下去。

    終於,

    甬道走完了,

    來到了主墓室門口,

    周澤竟然覺得,

    自己有些餓了。

    標準的東方古墓,樣式都差不離,主墓室居中,兩側是耳室。

    耳室,顧名思義,它的存在其實是為了安置一些陪葬品,或者是一些殉葬坑,有些耳室還可能埋葬著妾室。

    主墓室則是墓主人和妻子所有,當然了,如果墓主人曾續絃過,之後的妻子也會合葬在這裡。

    不過,這間墓室沒有耳室。

    反正吃驚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這一點點的奇特反倒是讓人覺得很尋常。

    甬道過去之後,就直面主墓室了,直來直去,根本不用擔心迷路。

    主墓室沒有門,是一卷珠簾,朱臉上掛著琉璃珠子,手電筒的光照射過去後,反射著五彩光澤。

    營造出了一種九十年代ktv舞廳的視覺效果。

    周澤伸手掀開了簾子,

    走了進去,

    裡頭的空間也不是很大,大概一個普通一百三十平三室一廳的房子客廳的大小,顯得有些逼仄。

    而且,

    裡頭沒有棺材,

    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個石料做的檯子,

    上頭有一個籠屜。

    是的,

    籠屜,

    大早上早餐店裝小籠包的放大版!

    其餘位置,則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過不,這牆壁上,有些溝壑和紋理。

    「可惜了,老許沒跟著來,不然他應該能看出一些門道。」

    安律師有些惋惜道。

    許清朗在陣法上的造詣和潛力,是安律師都不得不佩服的,當初的他,就是靠自己琢磨的陣法把海神的一部分給封印在體內的。

    安律師當初是提前發現了這一點,卻沒有做出阻止,只是在旁邊隔岸觀火,一直到最後許清朗成功了,安律師也覺得很是吃驚。

    「大家小心一點,不要散開,鶯鶯,你們兩個守著出口。」

    「好的,老闆。」

    鶯鶯和小男孩就站在了出口位置,

    周澤和安律師則是繼續往前,

    來到了那個「籠屜」的面前。

    「不應該啊,剛剛不是有人和我打過招呼麼?」

    「那也算是打招呼?」

    「別在意這些細節,老闆。

    如果關係很好的兩個人,見面互相喊個煞筆和智障,也不能說明什麼,對吧?

    比如,我喊你咸…………「

    安律師嚥了口唾沫,

    哎呀,

    嗓子有點干啊。

    「你來了啊…………」

    聲音,從籠屜下面傳來。

    周澤眯了眯眼,

    沒說話。

    安律師則是死死地盯著籠屜。

    「我知道你是誰,給自己想過名字吧?

    比如,

    旺財,來福,

    或者,

    盼虎勝男什麼的?」

    「有個人,托我來看看你。」

    周澤回話道。

    「喲,誰?」

    籠屜裡的聲音有些奇怪,因為他說話時,似乎在咀嚼摩擦著什麼東西。

    「一個二貨。」

    「哦。」

    然後,

    是沉默。

    倆人都不是什麼會聊天的人,

    冷場是很正常的。

    而安律師雖說就站在旁邊,但著又不是在ktv或者飯桌上,他也不能當這個場控。

    「他呢?見了我了,怎麼不出來說兩句話?」

    周澤知道對方說的「他」指的是誰。

    「他在睡覺。」

    「睡覺?不可能的,你既然找到了我,就不可能沒和他聯繫過,其實,絕大部分的狗狗,活了一輩子,可能都不曉得自己體內還住著一個人。

    對了,你說他在睡覺是吧,

    我想想,

    他是在沉睡麼?

    也不可能啊,

    這麼多年過去了,

    當初的虧空,就算沒能完全彌補過去,但也應該恢復了不少。

    他見到我後,

    應該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

    看……門……狗……我……們……又……見……面……了……啊……」

    「模仿得很像。」

    「是吧,像吧,似乎大人物說話都喜歡一頓一頓的。

    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體現出他很厲害的樣子。」

    「同感。」

    「嘿嘿,你來找我,是為了做什麼?」

    「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現在,看到了吧?」

    周澤不做聲。

    往後退了兩步,

    伸手,

    提起了那件籠屜,

    很重,

    真的很重,

    周澤嘴角出現了兩顆獠牙,

    進入了殭屍狀態,

    才堪堪將這籠屜給提起了一段高度。

    籠屜下面,

    有半顆人頭,半張臉,

    一條黑色的鐵棍從其嘴裡橫穿了過去。

    所以,

    他說話時,像是在咀嚼著東西,是因為他的舌頭在繞著嘴裡的鐵棍。

    「你覺得我,過得怎麼樣?」

    對方獨眼看著周澤。

    周澤搖搖頭。

    「你在,可憐我?」

    「周澤又搖搖頭。

    「你也是個有趣的人,不,是有趣的狗。」

    「我餓了。」

    周澤忽然道。

    旁邊的安律師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對話模式和畫風?

    「西北角下面有個密封的罐子,我當初留下的,距今八百年,八百年窖藏,招待你。」

    周澤又搖搖頭。

    「不滿意?」

    「有其他吃的麼,那酒太貴了。」

    「別客氣,就當我這條老狗請你…………」

    「我想拿它去賣錢。」

    「額…………」半張臉停滯住了,然後他開始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9 11:17
深夜書屋 第六百七十八章 你以為我傻啊?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自然免不了互相問候一下:

    哥,最近混得怎麼樣啊?

    周澤不用問,

    因為眼前的這位,只剩下半張臉了,就是這半張臉,居然也被一根鐵棍子給穿插了過去。

    這混得,

    那真是相當的淒慘啊。

    「你在可憐我?」

    越是混得慘的人越在意所謂的自尊。

    「你真的在可憐我?」

    周澤還是不回答。

    「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怕你找我借錢。」

    「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律師在旁邊看著,真擔心這貨直接笑死過去;

    還有,

    看門狗的笑點都這麼低的麼?

    「放心,當初的我,既然已經出來了,自然就不會再回去。」

    周澤點點頭。

    「說吧,你剛剛說,是有一個二貨叫你來找我的?

    哪個二貨啊?」

    「是你。」

    半張臉閉上了眼,有些疑惑道:

    「真的是我?」

    「真的是你。」

    「我這個二貨?」

    「你這個二貨。」

    半張臉點點頭,

    臉上的鐵棍子轉了一圈兒。

    「我叫你來找我,你就真的來了?」

    「嗯。」

    「除了看看我,還想做什麼?」

    周澤覺得手臂有些酸了,把籠屜放了下去。

    半張臉再度被遮蔽住;

    「他沉睡著,我想叫醒他。」

    「你知不知道叫醒他,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

    「知道還願意這麼做?」半張臉有些不敢相信,但馬上又驚呼道:「你們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麼?」

    「噗哧!」

    一邊的安律師聞言笑出了豬聲,

    然後馬上低下頭,

    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大家殊途同歸吧。」

    「不,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自由的,我的靈魂,我的人生,我的生命,我存在過的痕跡,我誕生的意義,都是自由的!」

    周澤皺了皺眉,

    他現在有種五毛對美分的感覺。

    或許,

    這是他現在僅存的唯一信念了吧,也是在這個漫漫長堪比折磨牢獄歲月之中僅存的一點點回味。

    作為一名看門狗,他曾經走出了屬於自己的路,脫離了贏勾的「束縛」,

    這算是一個很耀眼的光點,

    就像是一個人老後,總是喜歡把自己年輕時的光輝事蹟反芻一遍又一遍。

    周澤想到他可能已經死了,就連當初他的精神烙印甦醒時,也懷疑他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但眼下,他雖然活著,但這種活著,其實更像是一種羞辱。

    到底是誰,

    把他放置在這裡,

    進行羞辱?

    當初的他,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步?

    居然還有人可以鎮壓了他,而且這個舉措,這個佈置,這個安排,完全就是光鎮壓了還不算,還帶著懲罰的性質讓你繼續孤寂下去!

    「可惜了,他現在不在,我還真的有點想他。」

    「哦?」

    「好想,再氣一氣他。」

    「呵,理解。」

    周澤在旁邊舒展著身子,像是體育課前做準備活動。

    「你是準備……吃了我?」

    周澤沒做聲。

    「你可真畜生啊,

    我就剩半張臉了。」

    「我餓了。」

    蚊子腿也是肉,

    周澤不嫌棄。

    就憑你只剩下半張臉,還能活這麼久,就值得吃一吃。

    「其實,我也餓的。」

    「我知道。」

    壁畫上的那些東西,一般人還真不敢這麼玩兒。

    周澤都有些覺得,當初他拚命脫離了贏勾離開,

    是不是想要一個人無拘無束地去當老饕?

    但想想又有些不對,贏勾又不會無聊到去幹預看門狗的飲食。

    你死,你活,你餓,你飽,他都不在意。

    「你就沒擔心過,我也可能想吃了你?」

    「想過。」

    「然後呢?」

    「采個蜂蜜還得擔心被蜜蜂蜇呢。」

    「也是。」

    簡單地尬聊,

    還在持續著。

    等到周澤一套準備動作象徵性地做完後,

    籠屜開始顫抖了起來。

    安律師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一段距離,同時對身後的鶯鶯和小男孩打手勢,讓他們準備。

    周澤則是繼續站在籠屜旁邊,面無表情,把手舉起來,牙齒咬住了手套一端,把手套拽了下來。

    露出了那隻白骨手,

    手指輕輕地捏合在一起,

    發出了類似金屬摩擦的脆響,

    很悅耳,很動聽。

    周澤心裡甚至出現了一個念頭,

    給自己手指上鑽幾個氣孔,是不是就能直接當樂器了?

    想想看,

    黑色的夜空下,一個男人站在床邊,舉起自己的手,白骨和月光交相輝映,在放在嘴唇邊,吹奏一曲,

    這畫面,

    還真是美得讓人窒息。

    「不要分心哦,我來了。」

    半張臉的聲音傳來,

    一時間,

    墓室開始了輕微的震顫。

    不過並不誇張,

    那種地裂天崩的景象並沒有出現,

    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架勢。

    「我做不到了,我不知道我的腿,我的手,我身體的其他部分,到底去了哪裡。」

    「嗯。」

    然後,

    又是沉默。

    安律師在旁邊等得很焦慮啊,

    不是說要打架了麼?

    你們倒是打啊!

    一直在鋪墊鋪墊鋪墊,就是不打,鋪墊你榪頭啊!

    當然了,無論內心如何嗶嗶,安律師臉上還是掛著滿滿的「我好關心老闆安危」的神情。

    「打不動,你看我都這個樣子了,算了,你來吃吧。大部分食物,生吃其實最有營養。」

    周澤點點頭。

    「不過,我真的沒什麼營養了。」

    「能看出來。」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能給你的,真的不多,巧婦…………

    額,不對,

    沒有食材,再好的大廚,也做不出真正的好東西。」

    「嗯。」

    「你帶來了兩頭殭屍。」

    遠處,一直守在出口位置的鶯鶯和小男孩一起抬起頭。

    周澤因為自身「段位」的原因,

    頗有一種流落民間的「朱三太子」看見縣太爺的轎子從自己面前過去的即視感,

    所以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但對於鶯鶯和小男孩來說,

    雖說眼前的這半張臉比不得贏勾的出場那般恐怖,

    但那種威壓,

    那種來自血脈上的壓制感,

    還是讓他們很是難受。

    這不是畏懼,

    而是與生俱來烙印在血脈底的烙印,

    非人力所能改變。

    「怎麼說?」周澤問道。

    「選一具上來,讓我附身。」

    「你要和我打,還要借我的人,讓你來打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你信任我麼?」

    「不信任。」

    「我不會害……」

    半張臉沉默了,

    他忽然覺得好累。

    不過,

    他又覺得有些欣慰和開心,

    他可以想見,

    贏勾和這位相處了這麼久,

    估計會更累吧?

    一邊的安律師聽出了一些味道來了,

    他有些著急,

    雖說他不是當事人,也沒有當過看門狗(雖說他巴不得自己能當看門狗!)

    但他是個人精,

    他聽出了那半張臉的言外之意。

    只是,

    安律師有些疑惑,

    難道老闆沒聽出來?還是當局者迷?

    小男孩看見安律師對自己招了招手,

    有些疑惑。

    「快點吧,這樣,我也很累的。」

    「你都這樣待了多久了,會累?」

    「當然會累。」

    「那門口的黑氣,是怎麼回事?」

    那黑氣,可是當初引起殭屍事件的主因啊。

    「人剛睡醒時,總會有點口氣,何況我睡了這麼久?」

    口氣?

    周澤搖搖頭,道:「我不信這是你的口氣。」

    「那你以為是什麼?」半張臉微笑地問道。

    「你是想嘗試出去?」

    周澤彎腰,隔著籠屜輕聲道。

    這次,換做是籠屜裡的那位沉默了。

    周澤則是繼續道:

    「其實,我一直在思考,當初的你,是怎麼脫離那位的束縛的。

    我上輩子是個醫生,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說,精細微創的操作,是現代醫學的發展趨勢。

    但在靈魂角度上來說,

    我一直覺得我和贏勾的身份,像是一個靈魂上的幾種人格,

    有怎樣的手術,

    可以分離這種人格?」

    再精細的操作,再細微的手術,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呢?」

    籠屜裡的那位說話了。

    「所以,我覺得,你可能在靈魂上,有著很高深的造詣,我不知道你從贏勾那裡學過什麼。

    甚至,你可能不是從贏勾那裡學來的東西,是你自己悟出來的什麼,好吧,這些不去討論了,你成功了。

    我對你真的帶有憧憬的情緒,但我不羨慕你,也不想模仿你,更沒想過去走你走過的路。

    因為,

    太累。」

    「呵…………」

    周澤笑了笑,

    白骨手在籠屜上來回地摩挲著,發出著「擦擦」的聲響。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他一樣……」

    說著,

    周澤手指著站在邊上還在給小男孩做手勢的安律師。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他一樣,以為你是準備一個大機緣給我?

    然後馬上屁顛屁顛地準備招呼一個自己的殭屍上來,

    獲得傳承還是獲得什麼特殊的機遇好處?」

    「…………」安律師。

    「…………」小男孩。

    小男孩特意抬頭,看了看安律師。

    安律師在背後揮舞的手一下子僵硬住了。

    「還有,我之前還在想,是誰和你有這麼大的仇啊?

    把你打成這樣,還故意佈置這裡來羞辱你?

    我現在好像有點想通了。」

    「想通了……什麼?」

    「不是人家故意要羞辱你,

    可能,

    是人家根本就殺不死你!」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9 11:18
第六百七十九章 好氣哦!


    太順了,當然了,這種順,並非是人為安排的,這讓周澤想到了某個洗髮水的廣告詞:

    自然柔順。

    周澤和安律師,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線索,源自於當年的那場殭屍事件。

    其實這種事兒,對於非普通人層次的有心人來講,真的很容易可以順蔓摸瓜到這裡。

    而這一切發生的原因,以及當初上世紀末那場恐慌的主導因素,

    其實就源自於這位沒事做在感應到有人靠近這裡時,

    打了個呵欠。

    古代天有異象,都能引得下面人心惶惶,連天子都得下罪己詔。

    這半張臉別看現在這麼淒慘,

    但單輪生命層次的話,脫胎於贏勾的他,

    和普通人對比起來,真的和天一樣。

    你要說他故意的,鬧著玩兒的,可能麼?

    若是換做其他人,

    進來後,

    一番似是而非的對話交流,

    像是學長學弟又像是老鄉家人般淡淡的氛圍感,

    糅合一下一點點憧憬佩服的情緒,

    一鍋燴,

    很容易就相信眼前的這位是位帶著榮高理想和信念的同志。

    比如,

    身邊的安律師,

    他就真的信了,且自以為自己看透了一切,甚至還主動給小男孩打手勢,想要把小男孩招呼過來,搶在鶯鶯前面,落下這份機緣。

    當然了,倒不是安律師故意「謀私」,而是他也能看出來:

    周澤大概率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女人被另外一個男人上身的。

    火候之把控,那可真是相當得好。

    每個人都有「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態,

    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一個,認為幸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呵…………」

    半張臉笑了一聲。

    周澤則是彎下腰,像是在菜市場看一份豬蹄一樣,仔細觀察著對方的成色。

    又像是一個挑剔的大媽在看珠寶一樣,審視的意味極為明顯。

    半張臉扭過來,問道:

    「你想殺我?」

    周澤搖搖頭,很坦誠道:「我做不到。」

    是的,他做不到。

    哪怕是贏勾,當初之所以能夠成功吞噬平等王陸,也是因為平等王陸主動兵解了自己,放棄一切抵抗,甚至算是把自己烹飪好擺上刀叉請贏勾來享用。

    他周澤可沒那個本事,把眼前的這塊牛皮糖給撕碎。

    倒不是不可以把他強行吞下去,然後靠自己靈魂裡的那座泰山去鎮壓碾碎,這個念頭一直在周澤腦海裡盤亙著。

    但周老闆不敢賭這一手,

    他很擔心,

    萬一泰山壓不碎他,

    反而被他給崩碎了,

    那玩笑可就大了。

    這位,

    真的不一般啊,

    無論給予多高的重視都不為過。

    若是自己玩兒脫了,

    贏勾又陷入著沉睡,

    那這貨豈不是「衣錦還鄉」了?

    周澤在下方坐了下來,背靠著石台,道:

    「我也就不搞事情了,

    咱就繼續保持著一點點單純和美好吧,

    敘敘舊,

    聊聊天,

    然後我就離開,

    離開後會讓人把這個盜洞給重新封印住,至少三十年吧,你破不開,口氣也影響不到外頭了。

    三十年後,

    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我就再來給看看你,

    上炷香,

    再把封印給你加固一下。」

    「謝謝啊。」

    「自家人,別客氣。」

    「呵。」

    「呵呵。」

    然後,

    冷場了。

    周澤作勢起身,同時道:「看來你沒什麼話想聊的了,那就,祝你晚安?」

    「你想我聊什麼?」

    他還是想說話的,

    畢竟,

    比起肉體上可以被麻木的折磨,

    這種長時間的孤寂,似乎更為讓人難以承受。

    「當然是聊一些開心的事情啊,比如,你是被誰給弄得這麼慘封印在這裡的。」

    「…………」半張臉。

    又是沉默,

    沉默。

    周澤起身了,準備離開。

    其實,如果這位全須全尾的在這裡,下場沒這麼淒慘的話,周老闆可能真的會按耐不住,想要和他爭一爭,把他吃回去,能補上多大的虧空啊?

    到時候,

    鐵憨憨很可能就能甦醒了。

    他也確實是最好也是最理想的「補品」,

    畢竟同源同宗。

    然而,他都這麼慘了,周澤反而不敢妄動了,能把他弄得這麼慘的存在,肯定很牛叉,而那個牛叉的存在,卻殺不死他;

    周老闆一直以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用小蘿莉的話來說叫:有逼數兒。

    「你該碰到時,總歸是會碰到的。」

    籠屜裡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裝神秘。」

    周澤很無奈地搖搖頭,

    「咱們又不是在拍電視劇,為了收視率想要把懸念留到最後,我就不信你把那人的身份說出來,馬上就會天打雷劈。」

    「呵呵,你被雷劈過麼?」

    「…………」周澤。

    好像,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旁邊的安律師和鶯鶯一起看向周澤,

    就差替自家老闆點頭了。

    「沒被雷劈過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那種感覺的。」

    「額,我好像……」

    「那是一種大恐怖,外人,根本理解不了。」

    「抱歉。」

    「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前幾天,剛被雷劈過的樣子?」

    「…………」半張臉。

    「條件滿足了,你可以說了麼?」

    「其實,我已經說了。」

    周澤聞言,若有所思地抬了抬頭,同時伸手向上指了指,道:

    「是天?」

    「是仙。」

    仙!

    這是周澤個月第二次聽到關於「仙」的事兒。

    一次是在通城的書店裡,白夫人差點借助著和「仙」有關的東西,把自己給「顛覆」。

    尤其是那個炸出來的坑內,

    那個身上帶著七綵線條的娃娃,

    若非自己身邊有泰山和鐵憨憨兩位的氣息加持,

    自己當時很可能「噗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那時的感覺,現在都記憶猶新,彷彿「跪」,接受仙人撫我頂,是那麼的自然。

    就像是家裡祭祀時,長輩叫你給先人另外磕頭一樣。

    第二次,就是眼前。

    一個能當著贏勾的面,

    裝完逼後揮一揮衣袖,

    沒帶走雲彩卻帶走了贏勾幾千年的積攢,

    結果,

    卻也依舊倒在了「仙」字的面前。

    周澤記得自己以前看《西遊記》或者其他的神話故事,總有一種固定的思維模式,這個世界,分為天地人。

    有仙界,有人間,有陰間。

    現在周澤是他從地獄來,

    腳踩在人間,

    但這個「仙」究竟在哪裡,周澤還真的不清楚。

    「你希望,他找到你麼?」半張臉帶著笑音喊道,「不用急的,不用著急的,到時候了,他就會來找……」

    「不想。」

    「…………」半張臉。

    半張臉忽然覺得,當初那位沒殺得死自己,但自己現在真的很可能被眼前的這位晚輩看門狗給活生生氣死!

    擦,

    真的好想掐死這逼啊!

    好好活著不好麼?

    這是周澤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鐵憨憨沉睡了,這次他都沒打算出來。

    等這次回去後,他也得貓好一陣子,出來一趟,別人是旅行的疲憊,他不光是疲憊了,還要被雷劈。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敢冒著被雷劈的風險去旅遊的?

    如果能一直維繫著書屋這種平穩美好的生活節奏,

    我幹嘛要出去搞事情?

    我現在日子過得很舒服了,我閒得慌麼?

    有了上輩子的經歷,周澤真心對現在書屋的生活狀態和節奏,滿意得很。

    不用上班,不用奮鬥,不用看領導和老闆臉色,不用應付同行的交際,

    不缺錢,

    不缺房,

    還有一個鶯鶯在身邊,

    還想啥呢?

    「具體的呢?不說說麼?」

    「說不上來,說了也沒意思。」

    「那我這次真的走了。」

    周澤起身,

    走出了主墓室。

    安律師看了一眼那個籠屜,咬了咬牙,跟著周澤出去了。

    小男孩和鶯鶯自然緊隨其後。

    主墓室裡,

    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不一會兒,

    就傳來了「咔嚓咔嚓」的聲響,

    像是在磨牙,但比磨牙激烈多了。

    反正這些年,他也沒有其他事情做,除了睡覺,總得尋個其他事兒打發打發時間。

    磨著磨著,

    他停下了,

    雖說被籠屜籠罩著,

    但他依舊能夠「看」見,

    看見周澤,去而復返。

    他笑了,

    笑道:

    「你終究還是回來了啊。」

    彷彿一切,

    盡在掌握之中,

    半張臉鬆開了鐵棍,

    笑吟吟的。

    他很開心,

    是啊,

    能見到贏勾的看門狗,怎麼可能沒野心沒野望呢?

    那些渾渾噩噩之輩,不入流之輩,根本就連知曉贏勾存在的資格都沒有啊。

    「嗯。」

    周澤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有些難為情。

    「呵呵,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就比如我,也貪圖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從這裡走出去,找到一具可以合適我的肉身載體出去……」

    半張臉停住了說話,

    因為他「看」見周澤走到了主墓室角落位置,

    「看」見周澤端起了一個酒罈,

    「看」見周澤端著酒罈對他揮揮手,

    「忘了拿了,不好意思,這是你答應給我的。」

    說完,

    周澤就抱著酒罈走了出去,

    頭也不回,

    生怕半張臉會反悔似的。

    「…………」半張臉。

    他在這裡承受了不知道多少年肉身被分割的痛苦,

    他在這裡忍受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孤苦寂寞禁閉深深,

    他都堅持過來了,

    他都扛過來了,

    他堅韌,他持久,他有大毅力和大信念,

    然而,

    在這一刻,

    他忽然想放棄了,

    他,

    想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1 10:00
深夜書屋 第六百八十章 保護費

    周澤抱著酒罈往外走,鶯鶯等人跟在他後面。

    走到朱門那邊時,

    周澤看見「蜘蛛」雙手雙腳都掛在了朱門上,

    而他整個人,

    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

    現在是冬天,

    蓉城今兒還下起了雪,

    這時候連身子都已經冷了。

    他在這裡守候了二十多年,但最後的解決,卻顯得有些太過寡淡。

    這似乎並不符合旁觀者的「欣賞需求」,

    但對於他自身而言,

    這其實也算是一個最好也是最恰當的歸宿。

    畢竟,與其說他是對這座古墓有執念,倒不如說是對這扇朱門有執念,當初的他和他的同學導師,根本就沒有進入過這座墓室。

    二十多年的守候,隱姓埋名,苟且偷生,或許,他自己也曾迷茫過,迷茫著自己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

    而有時候,所謂的堅持,所謂的苦難,並非是真的需要一個徹徹底底明明白白的結果。

    周澤等人的到來,給了他勇氣重新進入了盜洞。

    「蜘蛛」彷彿又找回了二十多年前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那段人生,

    既然悲慘是在這裡開始,

    那麼苦難也應該在這裡結束。

    至此,上世紀末那場轟動一時的殭屍事件,算是終於落下帷幕了,最後的一名「見證」和「經歷」者,也已經閉上了眼。

    至於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依舊在痛苦中苦熬著,就不是周澤所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要不要把他拉出去埋了?」

    安律師指了指「蜘蛛」說道。

    老實說,這貨是長得醜了點,形象確實很像反派,但還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就讓他保持這個姿勢吧,我們走。」

    周澤拒絕了安律師的提議,率先走出了盜洞。

    等到其餘人也出來後,周澤環視四周,對安律師道:

    「把這裡的產權拿過來,沒問題吧?」

    安律師笑了笑,道:「本行。」

    這處地方,包括下面墓室的那半張臉,周澤現在動不了,但並不意味著以後動不了。

    以後等自己可以站得再高一點,

    或者乾脆等鐵憨憨醒來,

    收拾他,也就簡單了。

    這就像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寶藏,藏好,做個標記,等以後來取用。

    「把月牙劉楚宇他們都叫來,這裡的事情再理一下。」

    「理一下?」鶯鶯有些不能理解。

    「嗯,我來安排,這個療養院裡的人都會被找出來,監控住,或者,乾脆把他們都安置在這裡?反正每天就只要喝喝鴨血雞血就行了。」

    「你看著辦吧。」周澤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殺人。」

    這裡的殺人,當然不僅僅是親自動手殺人,安律師也不可能真的親手殺人,但只需要把他們身上「有病」的消息洩露出去,他們就很容易被「消滅」掉。

    「我懂的。」

    「嗯。」

    周澤沒離開這裡,而是去了前面那一棟樓,這裡還有幾個房間收拾過的,環境還可以,應該是之前療養院裡的人住的地方。

    因為潔癖的原因,周澤沒上他們的床,而是在櫃子裡找了個沒開封的床墊,鋪在了地上,自己躺了上去。

    鶯鶯不在身邊,睡是睡不著的,不過周澤也沒打算睡覺,只是想一個人躺一會兒。

    天亮後,許清朗和黑小妞也來了。

    昨天的事情,他們沒參加,被安排在了酒店裡休息,這會兒黑小妞倒是沒什麼事兒了,老許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顯然身體上的虧空,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恢復好的。

    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

    鄭強、劉楚宇以及月牙還沒趕來,就算他們趕來了,這封印盜洞入口的事兒,還是得落到許清朗頭上。

    好在這事兒也不用著急,許清朗可以慢條斯理地佈置,而且陣法的難度也不大,畢竟不是追求什麼攻擊力殺傷力的陣法,只是想起到個迷惑和遮掩的作用。

    等到下午的時候,月牙、鄭強以及劉楚宇三個坐飛機都來了。

    不過因為周澤還待在房間裡沒出來,本來想先拜見一下剛升任捕頭的他們只能先去做事。

    等到傍晚時,周澤才從房間裡出來,對著夕陽,蹲著。

    「這麼蕭索?」

    「你姓林,對吧?」

    周澤記得那位「蜘蛛」好像叫過這個別墅男主人小林。

    「嗯,我姓林,叫林關。」

    林關在周澤身邊,一起蹲了下來,看著夕陽。

    周澤掏出兩根菸,遞給林關一根。

    林關拿出打火機,先幫周澤點了,再幫自己點。

    「我把我媽也接來了。」

    林關開口道。

    周澤聽了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

    他出來時就聽到了狀況聲響,有幾個人已經被抓過來了。

    「蜘蛛」在周澤等人來之前,把療養院裡的幾個人都「遣散」了,而在周澤的安排下,安律師帶著鶯鶯小男孩以及一幫鬼差去把那些遣散的人又抓回來了。

    為什麼這麼做,一是為了保守秘密,二則是為了控制這幫人。

    如果真的拍拍屁股就直接回通城了,

    這裡再發生什麼事情,也就和周澤沒關係了。

    但既然要把這裡控制住,相當於接手了一個倒閉的公司,它的一些爛攤子自然也得管起來,解決掉。

    「那一棟樓下面,還有一個地下室,裡面有一個簡易實驗室,我可以幫你做一些事情。」

    「為什麼?」

    「因為你不可能讓我離開,所以還不如在這裡做做事情,順帶,照顧一下我的母親。」

    「其實,我對這些東西的興趣不大,真的。」

    他和「蜘蛛」不同,

    「蜘蛛」是飽受折磨,所以為了掙扎求存,想了許多許多的方法,也做了很多似是而非的佈置。

    然而,周老闆不一樣,林關的實驗,到底能研究出什麼東西暫且不談,周澤反正對他的研究成果沒什麼迫切的需求。

    贏勾那裡還遺留了很大的寶藏,他靈魂深處還有一尊泰山,

    外加那半張臉還被自己給找到了,這時候也封存著。

    三個寶藏在眼前,而且周老闆還沒能完全開發出來,哪裡還願意再去找其他的地方繼續挖坑?

    「我知道你對這個不感興趣,但我感興趣。」林關說道,「說不定我還能找到救我母親……或者說,唉,其實是找到救我自己的方法。」

    「我沒錢。」

    周澤很坦誠。

    這種研究所一旦開動,往裡砸錢到底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

    本就沒多大的興趣,就更不可能願意往裡投錢了。

    「我有錢。」

    周澤忽然覺得好傷,

    彷彿胸口被紮了一刀。

    為了防止繼續被扎刀,

    周澤沒繼續追問「你為什麼這麼有錢?」

    這等於是給對方裝逼搭檯子,自己再傻乎乎地坐在下面當觀眾鼓掌。

    「你想研究,你就研究唄。」

    「好。」

    林關點點頭。

    他的話一直不多,是一個很木訥的人,但哪怕是周澤都無法否認的一點是,就是這位雖然看似有些「傻」,但「傻」得不讓人討厭。

    否則也不會獲得那位火鍋店女老闆的「垂青」。

    有時候勾心鬥角的日子過多了,反而喜歡傻呆子形。

    外面傳來了發動機聲,很快,小男孩和月牙鄭強劉楚宇他們幾個回來了,還押著兩個人。

    見周澤在前面,

    鄭強、月牙以及劉楚宇三個人一起上前幾步,對著周澤單膝跪下:

    「參見捕頭!」

    「參見捕頭!」

    周澤站起身,點點頭,道:「起來吧。」

    三人站了起來。

    他們三個是周澤還是鬼差時就收的手下,當自己成功晉陞捕頭後,雙方的從屬關係等於從官面上被確認了下來。

    「老安呢?」

    「還有一個目標,安律師和鶯鶯去抓了。」

    「哦,好。」

    安律師和鶯鶯是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回來的,又抓回來了一個,經過裡面的人互相指正應對,應該是沒漏網之魚了。

    這些人一開始覺得很害怕,以為他們被抓回來了是要被「人道毀滅」了,各個十分惶恐。

    但隨後他們都被安置了房間,一切照舊。

    這裡面除了林關,是被以「特殊人才方式」引進過來的,所以在外面有房子,平時是來這裡上班喊個道,因為實驗室沒進入正常的運作狀態,所以他也就掃掃地干干雜活,然後就回去照看自己母親。

    而其他人其實基本都是「孤家寡人」的角色,要麼是已經沒有親人了,要麼就是早就和親人分割乾淨了。

    大家平時也都生活在這個療養院裡,從絕症的陰影下走出,但又步入了另外一種「苟延殘喘」的道路。

    所以說,他們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

    安律師和鶯鶯還帶回來了不少菜,還有火鍋底料,晚上準備來個聚餐。

    沒什麼是比「火鍋」更適合聚餐的了。

    月牙和許清朗負責準備開飯,

    安律師則是走到周澤身邊,一臉壞笑道:

    「老闆,這次發了。」

    「什麼?」

    「那個蜘蛛,普通人還真的不屑一顧,也是,普通人也發現不了他,這次我抓回來了八個,那個姓林的,家裡有錢吧?

    我跟你講,他是裡面資產最低的一個,也就是他父親當初做過生意,留下了豐厚的遺產,但那八個人裡,各個都是富豪權貴。

    不過都早就和家裡人脫離了干係,甚至,都做了『假死』的掩護。

    因為都怕自己得了絕症還能繼續活下去的話,被發現了很可能被送去切片研究。」

    「哦,然後呢?」

    「然後?老闆你怎麼不高興呢?這幫逼都很有錢啊,而且身份都不願意公佈出去。

    本來我們還要專門安排兩個人留下來看守他們,

    現在完全不需要了,

    直接把這裡改造一下,

    在青城山下面蓋個大莊園,

    以後夏天還能跑這裡來避暑。

    他們反正自己也不敢出去,也都各個有錢,

    什麼物業費,安保費等等的,

    我們不用花一分錢。

    還有一個更乾脆,抓到他後直接給我倆箱金條,說是這半年的保護費。」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1 10:01
深夜書屋 第六百八十一章 師傅,回來了


    出乎安律師意外的是,周澤對這個似乎興趣不大。

    他原以為這些說出來後,自家老闆能夠「開心」起來,畢竟自家老闆一向………

    「你看著安排吧,能防得住普通人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真是有心的,哪怕留下人看守也沒什麼意義。」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

    那半張臉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否則周澤也不會放在那裡暫時不吃了。

    「嗯,我明白的。」

    「走,吃火鍋去。」

    一整個白天周澤都躺著,肚子確實餓了,倒不是說周澤意志消沉了,他只是純粹地想偷個懶,躺一躺。

    也沒想其他的什麼心思,更沒思慮多少東西,就是磨一磨洋工,純當消遣放鬆。

    火鍋是九宮格,而且是大號的,圍坐的人很多,畢竟有了彼岸花口服液之後,大家對吃飯的熱情都高漲了許多。

    周澤坐首位,旁邊坐著鶯鶯在幫周澤涮菜,安律師、許清朗、黑小妞以及鬼差三人分別坐在下面。

    小男孩坐在遠處,他不喜歡吃東西,坐在書桌後面,寫著作業。

    周澤是在雲南晉陞的捕頭,所以這次也算是大家的碰頭會,頗有一種傳銷組織頭目把下線聚集起來開大會的意思。

    其實也差不多,既然老大拿了捕頭身份,大家總得一起回憶一下過去,

    同時展望一下美好未來,

    最後重申一下要繼續團結在以周鹹魚為核心的集體裡繼續努力。

    「咦,毛肚呢?」

    鶯鶯有些奇怪地拿著筷子在自己面前的格子裡翻找著,她記得自己剛剛放下去了一塊,心裡還在掐算著時間呢。

    安律師嘴裡正在咀嚼著,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在他這裡。

    「啊?」

    鶯鶯有些難以理解,明明安律師沒往這裡伸筷子。

    「我是從下面撈的,哈哈。」安律師笑道,「早些年,大家生活條件還沒現在這麼好,這火鍋店吃火鍋,一個人一口鍋都支撐不起。

    所以啊,那時候往往一個火鍋旁邊坐著好幾撥人。

    這幾個格子是你的,這幾個格子是我的,菜自己買,大家這樣吃;

    那種把筷子伸到下面,隔著格子從底下掏出別人的菜偷吃,才叫真的香。」

    「還有這個說法?」鶯鶯眨了眨眼睛。

    其實,對於大部分江浙一帶的人來說,他們眼裡的火鍋,往往就是超市裡買的一塊包裝底料,市面上以「重慶火鍋」這幾個牌子為主。

    吃火鍋時也就往裡頭掰一半甚至更少放下去,然後大亂燉開始,對於火鍋的文化和演變,往往沒那麼多的深究。

    一頓飯吃的大家也是其樂融融,

    周澤放下筷子後,看了一眼安律師,隨後就和鶯鶯一起起身,向外面走去,散步。

    其他人倒是沒走,

    領導坐個場子,

    下面的具體任務規劃安排什麼的,肯定得有狗腿軍師來安排。

    周澤樂得偷懶,安律師又樂在其中。

    「老闆,你的手還能長出來麼?」

    鶯鶯攙扶著周澤唯一的一條手臂。

    青城山是個旅遊勝地,但面積很大,真正完成了旅遊開發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還有一大塊區域人跡罕至,甚至住在附近的一些居民現在沒事做時還能和以前一樣帶著工具或者老獵槍什麼的進山來打打獵。

    狼或者野豬這類的這幾年是很少能見到了,但山雞野兔倒是不少。

    周澤從這裡走過去時,沒走馬路,才過了百來米,就看見兩隻兔子從自己面前竄了出去。

    這兩隻兔子得感激周老闆剛剛吃了火鍋出來,

    否則周澤真的不介意再抓兩條野味回去讓許清朗做個兔肉火鍋。

    繼續往林子深處走了一段距離,周澤找了快比較大的石頭坐了上去,鶯鶯站在周澤身後,很自然地幫著周澤按摩起了肩膀。

    二人沒有再說話,

    周澤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鶯鶯也就這樣默默地按著,

    不時有雪花飄落,雪不大,彷彿只是稍微映襯點綴一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大概坐了一個小時後,周澤才牽著鶯鶯的手,二人一起往回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周澤打算明天就回通城,按理說這麼久了,書屋的重新裝修應該也已經完成了,他也想自己的沙發位置了。

    「老闆,你的手,還能長回去麼?」

    鶯鶯又問了一遍。

    「應該沒問題吧,就是不曉得有沒有原配的好。」

    「呼,那就好。」鶯鶯笑了笑,「看著老闆一隻手的樣子,還真是很不習慣呢。」

    周澤也笑笑,沒和鶯鶯解釋自己的口味似乎有些變化的這件事,這陣子總覺得這白骨手似乎還挺好看的。

    若是再打一套精鐵的手套,似乎就更完美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對於日常生活來說,還是四肢健全和血肉覆蓋上更為適合。

    還沒走到馬路上,前面的林子裡,卻傳來了男女的喘息聲。

    周澤略作猶豫,沒有停下腳步,

    但鶯鶯卻主動拉住了周澤,道:

    「老闆,在那邊,在那邊,我們一起去偷看吧!」

    「…………」周澤。

    其實,就在前面,說偷看什麼的,還真不用走多遠,稍微抬起頭注意一下那個方向,就能看見前面的林子裡正在晃動著的兩具光溜溜的肉身,正在做著原始而神秘為祖國未來添磚加瓦的高尚工作。

    周澤想繞路離開,他沒興趣在這裡去看什麼野鴛鴦,更何況在鶯鶯面前,他也不想讓自己太過於猥瑣。

    不過似乎是恰好自己二人過來時,那邊的兩位也進入了尾聲。

    女人先站了起來,

    穿起了衣服。

    是阿紅!

    她怎麼來這裡了?

    那,那個男的?

    果然,

    男的也走了出來,打了一個噴嚏,正是林關。

    阿紅胸口位置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剛剛的運動之下,傷口已經裂開,鮮血滲透了出來。

    「太浪費了,你要喝麼?」

    「我不喝人血。」

    林關搖搖頭。

    「哦,真可惜。」

    阿紅拿起了繃帶,給自己重新包紮。

    後頭的林關,看著這一幕,臉色有些糾結,顯然,這太重口了。

    剛剛小蟲蟲上腦,倒是沒覺得什麼,現在賢者時間,就……

    「覺得噁心麼?」阿紅問道。

    「雖然知道這種感覺不對,但真的有些噁心。其實,我沒道理說什麼,因為你也不嫌棄我噁心。」

    「別誤會了,事情結束了,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老娘當了兩輩子的人,兩輩子的女人,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不行麼?」

    「這……」

    「行了,你走吧,你出來太久那邊人會不放心的。」

    「我有一點自由的。」

    阿紅側過頭,看向林關,微微一笑,道:

    「那好啊,我把繃帶再解開,咱們再來一次?」

    「不了,不了,不了!」

    「我走了。」

    阿紅穿好衣服後就離開了,很灑脫。

    林關有些落寞,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後,也轉身離開,走向了療養院的方向。

    「老闆。」

    鶯鶯遞來一根菸。

    周澤習慣性地咬住,

    鶯鶯又來給周澤打火,

    周澤卻把煙給吐出來,

    呸,

    老子抽什麼事後煙?

    「走吧,咱也回去吧,明兒直接回通城,這裡留老安在這裡再搞幾天收尾處理一下。」

    周澤站起身,剛準備走,卻看見之前「交戰」的位置,阿紅又走了回來。

    阿紅蹲在那裡,

    目露思索之色,

    像是在,

    回味。

    還真是有趣的人;

    來四川後,周澤覺得自己遇到了好幾個有意思的人,眼前的女鬼差算一個,那個姓林的也算一個,甚至連「蜘蛛」也勉強可以算半個。

    繞了一點路,周澤和鶯鶯重新走回到了公路上,然後再向療養院那邊走去。

    「老闆,聽安律師說,那幾個人,都很有錢啊?」

    「嗯,算是很有錢的。」

    「蜘蛛」不是什麼高尚的人,

    他選擇在這裡建立療養院,也不是為了防止那個洞穴裡的黑霧再去害別人,而是他自己沒勇氣再下去罷了。

    同理,他說是無法拒絕那些人的苦苦哀求,但他收了他們,把病傳染給得了絕症的富豪,也是想借助他們的財力繼續維繫自己現在的局面而已。

    你說他多好,談不上,但要說多壞,也不至於。

    如果「蜘蛛」願意,他完全可以不侷限於這小小的一個療養院,自己搞個組織,再擴張出去,最起碼,最起碼,如果他真的願意去做的話,可能真的就沒其他保健品傳銷巨頭什麼事兒了。

    和鶯鶯在雪中慢慢地壓馬路,

    等到了療養院門口時,

    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周澤遠遠地就看見許清朗正站在大門口的位置,抬頭看著天空。

    喲,

    今兒個玩兒小清新路線的人可真多。

    「老許,有夜宵吃沒?」

    有點餓了。

    「噓!」

    許清朗對著周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裡竟然有淚花在閃爍。

    「喂,你累出毛病了?」

    周澤有些擔心地問道,自己這個黑心老闆把員工壓榨瘋了?

    許清朗又哭又笑道:

    「我能感覺到,他,又回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1 10:01
深夜書屋 第六百八十二章 回家

    「你師父?」

    周澤還記得許清朗的那位師傅,當初他忽然出現,如果不是最後周澤把贏勾喊出來,那位很可能就能在那一晚把整個書屋給屠了個乾淨。

    而且在被贏勾扁了一頓後,

    他師傅在「臨死」前還跟神奇寶貝里的火箭隊一樣喊出了:

    我還會回來的!

    當然了,周澤一直都沒懷疑過他不會回來,在他臨死前,曾帶著周澤看過了一個個畫面,進入過一個個場景,像是在對周澤周澤闡釋著他的存在方式。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說的那樣,這位,還真的很難被殺死。

    許清朗之前之所以努力做了那麼多的事,奮發圖強。

    周澤覺得自己以身作則的領導示範作用是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許清朗在等待著他師傅的下一次出現,準備好好迎接他。

    畢竟,

    那位師傅還是他的殺父殺母的仇人。

    「嗯,我感應到了。」

    許清朗回答道。

    「行啊,看來你進步不少,記得上一次他出現時,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對了,那時你好像是在洗jio?」

    許清朗深吸一口氣,糾正道:

    「是洗澡,

    不是,我當時中了屍……」

    「這次你就忍忍吧,最近就別洗澡了,萬一仇人來了,你還光著身子,氣勢上就先輸了一籌。

    同樣的話,穿衣服時說和光著身子時說,完全是兩種感覺,你懂的吧?」

    許清朗很想問問周澤話題為什麼偏向了他洗不洗澡上面去了,

    但還是沒再這裡做過多的糾纏,而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周澤,道:

    「你們回通城吧,我暫時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周澤伸手拍了拍許清朗的肩膀,

    許清朗皺了皺眉,有些嫌棄地看著周澤,「疼。」

    全是白骨的手,抓你的肩膀,能舒服麼?

    真是硌得慌。

    「這樣就沒意思了,咱們要不要按苦情劇的模式再走一遍?

    你喊不要,我喊要?

    不要啊,要啊!

    不要啊,要啊?

    有意思麼?」

    「可是……」

    這句話,許清朗沒有說出來,但周澤也能明白,他想說的是,

    贏勾不在!

    若是和當初那般一樣,

    那位師傅過來了,

    實在不行,讓贏勾出來再把他打一頓也就好了。

    但現在,

    很顯然不行。

    「這不是我們想躲就能躲的問題,當初是我殺了他,你說他如果回來,是想找你還是想找我?」

    許清朗點了點頭,似乎,確實是這樣。

    「別想那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先把身體養好,回去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提前鎖定一下你師傅的身份。

    他就算回來了,也得找個地方重新積攢力量起來,不可能出道即巔峰。」

    如果許清朗沒能感應到他師傅歸來,那麼書屋當然很危險,一頭惡狼隨時可能上門,現在既然老許進步到可以感應出來了,那大家就做好關門打狗的準備唄。

    「那我就不矯情了。」

    「本來就沒必要矯情。」

    周澤又捏了捏許清朗的肩膀,

    很柔弱,手感很高,尤其當你的手現在仍然是一片白骨時,你就會有種衝動去摸一些軟軟的卻依舊有點彈性和筋道的東西。

    「拿開。」

    許清朗拍掉了周澤的手。

    周澤長舒一口氣,

    道:

    「明兒就回去,也出來這麼久了。」

    …………

    第二天,

    療養院那邊就留下了一個安律師,他的任務很複雜,同時也很簡單,那就是——花錢。

    花錢把別墅重新裝修一遍,做成一個真正高端的療養院模式,同時安保啊以及附近的防衛工作什麼的,也都需要重新規劃佈局一下,反正那幫「病人」錢多,安律師使勁「造」就是了。

    其餘人,

    則是都坐上了飛機。

    鄭強、月牙以及劉楚宇他們沒有直接飛回自己的城市,而是跟著周澤等人一起飛到了通城。

    東海航空的飛機在通城興東機場降落了,

    因為機場很小,不說直接走對接台了,連擺渡車都很少用,下了飛機後,大家就直接往出口位置走去。

    通城今兒個下起了雪,

    溫度達到了零下,

    蓉城那邊是冷,但那裡還算氣候乾燥一些,通城處於長江入海口位置,又毗鄰大海,這濕冷的滋味,當真是讓人欲仙欲死。

    隊伍裡的周澤和倆殭屍顯得沒什麼異常,其餘人則是都開始打哆嗦了。

    出了航站樓,

    鶯鶯開始叫車,

    周澤則是側過身,看向了前面的那座已經修建了七七八八卻依舊還沒投入使用的新機場航站樓。

    他記得自己離開通城去雲南時,

    還在這裡遇到了幾個建築工人的亡魂。

    其實,也沒離開多久,但因為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給人一種很漫長的錯覺。

    等老闆感慨完之後,

    大家才分別坐上了出租車。

    半小時後,

    出租車在南大街停了下來。

    書屋的門面被重新佈置和設計了,給人一種咖啡屋的感覺,從外面來看,很高端的樣子。

    老道畢竟也是個很趕潮流的人,除了在女人身上的口味讓大家不敢怎麼苟同以外,其餘方面的審美,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

    讓人很尷尬的是,

    老道新潮得有點過頭了,

    他居然給書屋大門安上了指紋鎖!

    然後,

    很蕭索的一幕出現了,

    老闆回家,

    身後帶著一幫小弟迷妹,

    進不去自家的門,

    一起在冷風和雪水之中凌亂。

    店裡沒有人,鶯鶯拿出手機給老道打電話,沒人接;

    鶯鶯又給小猴子打電話,

    沒人接。

    周澤很想直接把這指紋鎖給砸了,

    但深思了一番,

    還是否決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鎖應該蠻貴的。

    這次的裝修費,都是從公帳上走的。

    鶯鶯似乎是看出來什麼了,有些好奇地問道:「老闆,青城山療養院那邊應該有很多錢。」

    「那是病人的錢。」周澤伸手摸了摸鶯鶯的腦袋,「他們花錢裝修別墅,也是為他們自己好,為他們自己安全。」

    這或許就是當初安律師獻功似地把這件事告訴周澤而周澤當時卻表現得很平淡的原因吧,出於上輩子的職業習慣,從病人手裡拿錢過來,總覺得不舒服。

    至於自己殺掉的那仨,那是他們咎由自取,一碼歸一碼。

    人活在世上,總得講究點什麼。

    既然書店進不去,周澤就只能走到隔壁藥房去坐坐,等老道和猴子回來。

    芳芳見周澤來了,很開心,端茶倒水,招呼周澤以及周澤帶來的人。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他發現裡面的手術室病房居然不是空置著的。

    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澤看見仨焦黑的人躺在裡頭。

    「這是?」

    周澤指著鋪上的人問芳芳。

    「老闆,是上次你帶來的那幾個人。」

    勾薪他們?

    那位氣運之子?

    不對啊,

    之前那些傷都過去這麼久了,按理說應該調理好了啊。

    而且,

    身上的焦黑是怎麼回事?

    「額,老闆,本來他們都恢復得不錯,您走後沒幾天他們就相繼醒了,而且還很上路子地把費用結了。

    他們打算走,

    隔壁的那位道長準備送送他們,

    還給他們舉辦了一個歡送聚餐。

    正好那天是平安夜,道長買了不少氣球來裝點,然後不知道怎麼的,那天他們吃飯時好像氣球被點燃了,這幾個人身上本來就沒好利索,只是人醒了勉強可以移動而已。

    那位道長自己倒是沒什麼事,但這三個人卻被嚴重燒傷了。

    我們遵從了老闆你走之前的吩咐,沒有把他們往大醫院送,而是繼續留在我們藥房裡,我們的兩位醫生已經給他們做了清創處理了。

    也是他們命硬,

    居然還一直挺著氣到現在呢,

    這大概是我入行以來所見過的最命硬的病人了。」

    周澤聽了芳芳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勾薪的事兒,周澤沒打算有什麼後續動作,殺又不想殺,留也不想留,本來就準備順其自然,他們傷養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們走吧。

    誰想到,他們要走的那天在老道組織的歡送聚會上出了意外。

    看來,他們得繼續躺一陣子了。

    「老闆,電話通了。」

    鶯鶯把手機遞給了周澤。

    「喂,老道,你在哪裡啊,回來開門!」

    「吱吱吱吱!!!!!!」

    電話那頭傳來了猴子叫聲。

    一直趴在周澤肩膀上睡覺的花狐貂忽然來了精神,對著手機:

    「嘰嘰嘰嘰!!!!!」

    「吱吱吱吱!!!!!」

    倆動物叫得越來越歡。

    周澤伸手拍了一下花狐貂的屁股,

    花狐貂身子一顫,馬上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不叫了。

    「今晚吃猴腦吧。」

    猴子那邊馬上也不叫了。

    「喂,老闆,是我,怎麼了?」

    「回來開門。」

    「哦,啊,呀!

    老闆,你們回來了啊!

    我這就回來,這就回來,我在帶著猴子欣賞雪景念詩呢。」

    「天吶,你這死老頭子怎麼還帶猴子過來,啊啊啊啊啊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而且這聲音,明顯上了年紀了,粗狂豪邁。

    「老闆,有個大妹子摔倒在地上了。」

    「給我回來。」

    「好,馬上……」

    「錢呢,你還沒給錢呢,套兒都用五個了,給錢啊!」

    那邊傳來了摸口袋的聲音,應該是老道在給錢:

    「老闆,這大妹子碰瓷,給我下套兒呢,訛我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1 10:01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安排

    老道回來了,臉上還帶著清晰的幾道抓痕,他說是猴子淘氣,不小心抓的。

    嗯,在場的人都信了。

    老道打開指紋鎖,

    眾人走了進去。

    周澤轉身指著門鎖道:「給撤了。」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開個書店,周澤已經覺得自己夠「特立獨行」的了;

    要是再變成在寸土寸金的地段開個書店同時大門還上了指紋鎖,

    周澤真的很難以想像那些每天從門前路過的行人得怎麼去看待自己這個當老闆的。

    「成,成,成,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老道態度良好。

    「你也辛苦了,這些天。」

    一個人盯裝修,肯定很累,至於去外面找那啥嘛,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

    人老道想一樹梨花壓海棠,想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你也沒什麼理由去阻止他。

    「老闆,你可以去上面看看,既然大傢伙今兒都來了,我去通知林可和老張?」

    周澤點點頭,大家好好再聚一次,整套班子正好集合一下。

    「喲,老闆,我還有兩件事兒要匯報,老張最近吶,和那位陳警官走得很近啊。」

    陳警官?

    周澤皺了皺眉,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名面容清麗的女警官形象。

    「還有,對面的渠家兄妹前陣子搬走了,網咖也停業了,這是他們交的鑰匙,老闆你不在,貧道就自作主張替你收下了。」

    「嗯,我知道了。」

    「行,那貧道去通知人,順帶去外面飯店整一個席面回來?」

    老道是看著許清朗面色有些不好看,估摸著是受傷了,也就沒理由讓他再操勞宴席的事兒。

    等周澤同意後,老道就離開了書店。

    周澤在自己喜歡的沙發位置上躺了下來,沙發換了真皮的,坐下去更舒服,花狐貂從周澤肩膀上慢慢滑落下來,也躺在了沙發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吱吱吱!」

    小猴子這時蹦跶了過來,

    伸手戳了戳花狐貂。

    花狐貂略微睜開了眼皮,然後又閉合上了,沒搭理它。

    小猴子左看看右看看,又撓撓頭,它似乎對於書屋裡又出現了一隻「動物」感覺很興奮,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花狐貂除了一開始對著手機叫了幾聲之後,現實裡對小猴子當真是冷淡得很。

    小猴子還把自己的玩具零食什麼的都拿出來了,放到花狐貂所在的沙發上,然而花狐貂依舊只是睜了一下眼,目露不屑後,又閉上眼。

    劉楚宇在旁邊看著有些羨慕,兩頭妖獸啊,而且都不是那種凡品,有些眼熱地感慨道:

    「一下子有兩隻了,一個速度快一個力氣大,這是不是叫文體兩開花?」

    「先不扯這個,老安得過幾天才能回來,你們今晚的話,就住對面網咖那裡,自己找個舖位,過幾天應該還有事情。」

    周澤需要許清朗大概再確定一下,不一定是具體位置,有其他的提示也可以。

    到時候,

    自己手底下的這幫鬼差自然得全都派出去查找,

    若是能在許清朗師傅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就把他給扼殺掉,無疑是最划算的。

    「好,頭兒。」

    「明白。」

    「你們先坐坐吧,等開飯。」

    周澤起身,花狐貂這次沒再跟著周澤跑,似乎是這個沙發位置對它更有吸引力。

    當然了,若是身邊沒這只聒噪的猴子就更好了。

    周澤推開了小門,黑小妞回來就直接來到了這裡,這裡,才算是她真正的安身之地。

    一進去,

    周澤就愣了一下,

    整個地面上,全都遍佈著綠色的藤蔓,死侍依舊被種在泥地裡,只露出了一個頭。

    但此時的死侍卻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

    彷彿自己所踩的地面已經是他軀體的一部分了,

    這種感覺,

    有點類似於孫猴子站在如來掌心裡的感覺。

    周澤眯了眯眼,沒有繼續往前。

    黑小妞回過頭,看了一眼周澤,道:「他長勢很好,過幾天就能出來了。」

    「我能感覺得出來。」

    「呵呵,有沒有一種當爸爸的可能要被兒子超越的恐慌無措感?」

    「你可以試試。」

    黑小妞搖搖頭,拿著剪刀開始給死侍理髮,她做得很細心。

    而這時,

    死侍緩緩地睜開了眼,

    整個泥土地面在此時都震顫了一下,

    周澤相信,

    如果自己此時開一輛挖掘機過來把這裡鏟開的話,

    這下面,

    肯定是密密麻麻讓人驚恐的根須!

    黑小妞之前說要把死侍種下去,周澤還以為只是稍微調理一下,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

    死侍目光清澈,比之以前的那種「呆呆」的感覺,似乎多出了些許敏銳,在看見周澤後,他對周澤微微頷首,帶著清晰的臣服之意。

    「我再安排一下,明天你就可以來種下去了,復原你的胳膊,不敢保證有原胳膊好用,但應該可以勉強應付擼的要求。」

    周澤沒搭理他,轉身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是否會脫離掌控,並不是現在需要去關心的,以眼下的情況來看,有死侍在這裡紮根,等於是給書屋又加了一層保險。

    雖說當初許清朗師傅出現時,書屋是靠贏勾解決了危機。

    但現在,書屋裡的眾人都有明顯的成長,再加上這次有了可以佔據先手的機會,哪怕沒有贏勾,周澤也不認為自己肯定會輸。

    上了樓梯,周澤推開了自己的房間。

    鶯鶯已經在這裡換新床單了,聽見有人打開門,回頭看向自家老闆,道:

    「老闆,老道這佈置得還可以啊。」

    臥室的格局沒太大的變化,只是換成了日式榻榻米的風格,顯得更加寬敞通亮。

    周澤又往後退了幾步,發現許清朗的房間倒是沒什麼改動,只是把之前因爆炸而破損的窗戶復原了而已。

    老道也是懂分寸的,許清朗房間裡還畫著陣法,他可不敢亂動。

    周澤走進自己臥室,在榻榻米上躺了下來,鶯鶯送來了一個枕頭。

    周澤睡了個小午覺,半個小時左右,也就醒了。

    起身在鶯鶯的陪同下下樓,下面,小luoli和老張也來了,書屋吧檯那邊佈置了一張大圓桌,上面擺著十二個冷盤。

    「參見捕頭!」

    五個人,一起行禮。

    「起來吧。」

    周澤回應了一聲。

    在地獄裡,連九黎族數千魔兵魔將一起跪拜的場景都見識過了,按理說周老闆應該心如止水;

    但事實上,他心裡還真有些小激動。

    九黎的戰魂跪拜的畢竟是贏勾,但是眼前的這五個,卻都是自己的手下。

    簡單地流程走了之後,大家也就入座了。

    很多人其實都不是很喜歡在酒桌上應酬什麼,但有時候是真的沒辦法,酒桌,的確是一個緩解尷尬的好地方。

    一頓飯結束,張強月牙劉楚宇仨外地鬼差就去對面網咖準備安置自己的住處了。

    「到時候電話通知我。」

    小luoli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就轉身準備回家了。

    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周澤也是默許的。

    小男孩這個時候主動走了過來,「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說著,

    小男孩直接跟在小luoli後頭一起離開。

    周澤給老張遞了根菸,老張接了過來,直接夾在了耳朵上,雙手在桌面上敲擊著。

    「有心事?」

    老張點點頭。

    「公事兒還是私事兒?」

    「算公事也算是私事。」

    「哦,那就不用說了。」

    「最近發生了好幾起人口失蹤的案子。」

    老張直接過濾掉了周澤剛剛的話。

    「老道,怎麼這密碼鎖還沒換啊,你這事兒辦得怎麼這麼磨蹭?」

    周澤站起身,走向老道那邊。

    老張也跟著起身,繼續跟著周澤一起走,同時道:「很奇怪的是,人確實是失蹤了,但他們的直系親屬並沒有報案,反而是同事或者鄰居報案的比較多。」

    周澤無奈了,

    舉起自己唯一的一隻手放在老張面前,

    道:

    「看見了嗎?」

    「額,看見了。」

    「看見了就好,我現在只剩下一隻手了,很抱歉,張sir。

    莫說我不是活人,不算公民,沒有配合你工作的義務。

    就說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一條胳膊都沒了,剛剛在西南折騰一圈回來,連一個安穩覺都沒讓我睡,你就想拉著我去給你除暴安良。

    你的良心就不會痛麼?」

    周澤用手指戳了幾下老張的胸口,

    指骨很硬,

    老張身子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咳嗽了好幾聲。

    「你也知道痛啊。」周澤聳了聳肩。

    「不是,老闆,我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一開始我們接到報警後去聯繫了失蹤者的家人親屬,他們都否認了失蹤的事兒,但那幾個被同事或者鄰居報警的失蹤人員,確實是找不到了。

    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很可能事情沒那麼純粹。」

    「他們家裡人都無所謂,說是沒失蹤,你這麼較真幹嘛?」

    「我是警察,我又不是在為家屬辦案。」

    周澤伸手,指了指旁邊在收拾桌子的老道,對老張開口道:

    「行,我給你派得力助手?」

    「…………」老張。

    周澤頓了一下,又指了指對面的網咖,

    「就說我說的,你去找他們任何一個協助你去破案幫忙,可以了麼?

    等過陣子可能還有一件大事兒需要我處理,我現在要做的,是把自己從楊過變回古天樂。」

    「好的,謝謝。」

    周澤擺擺手,

    「對了,那個陳警官,怎麼又跑到通城了?」

    老張看向了身邊的老道,

    很顯然,老闆既然這段時間不在,肯定是有人打小報告了。

    老道做賊心虛,裝作彎腰去桌底下找掉落的筷子。

    老張有些侷促,道:「她調過來了。」

    「我們這種人,不適合和普通人走得太近,否則會給她們招來晦氣和厄運。」

    「我知道分寸的,我明白。」

    周澤眯了眯眼,還想再說些什麼,想想還是算了,且走到了浴室門口,推開門,同時對著樓梯上喊了一聲:

    「鶯鶯,拿衣服,洗澡。」
V123210 發表於 2019-1-2 19:44
第六百八十四章 開端!

    老張從星巴克里走出來,手裡拿著兩杯咖啡,坐進自己的警車後,把其中一杯遞給了副駕駛位置上的月牙。

    月牙接了咖啡,放在手裡慢慢轉動著。

    天兒很冷,並不是每個鬼差都能和周澤一樣抗凍,周澤只是一個特例,事實上,大部分的鬼差,還只是普通人的身體罷了。

    「辛苦你了。」

    老張有些歉然道。

    「為人民服務。」

    月牙笑著回應了一聲,沒辦法,老張來到網咖說明來意之後,鄭強和劉楚宇直接裝作沒聽見,他們才懶得去玩什麼偵探遊戲。

    按照頭兒的意思,過陣子估計會有大事兒要發生,他們只想先休息下來。

    如果不是看在老張和他們一樣,都是頭兒手下五鬼差之一的份兒上,他們說不定都要出言譏諷了。

    最後還是月牙看著沒辦法,只能主動對老張點頭,示意自己可以陪他去調查案子。

    畢竟是頭兒吩咐下來的事情,如果三個人真的沒一個人去配合的話,可不好向頭兒那邊交代。

    老張喝了一大口咖啡,用手背擦了擦嘴,

    道:

    「其實,這事兒不是我在矯情,如果是普通的案子,我就自己調查了,也不會想著麻煩到這裡。

    我就是感覺這案子裡有一點問題,所以才想著來找個幫手,而且一些事情上,我處理起來,的確沒你們方便。」

    「那你怎麼不和頭兒直接明說?」

    老張搖搖頭,「畢竟沒什麼證據,只是憑藉我的直覺。」

    一個幾十年老刑警的直覺。

    「又或者,是你之前拿這種事兒把頭兒給弄煩了?」

    月牙說出了真相,

    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無論是在老張生前還是身後,他都喜歡找周澤來幫忙破案。

    周老闆好幾次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從了,但一而再再而三之下,一向懶散慣了的周老闆只能對老張敬而遠之了。

    老張舔了舔嘴唇,有些尷尬。

    「是四個人失蹤是麼?家屬都沒報案,都是同事或者鄰居報案的?」

    「對,所以這個失蹤數目,應該更多,畢竟,不是每個同事每個鄰居,都那麼熱心腸的。」

    「其實事情很簡單咯,既然家屬不承認人失蹤,直接抓一個過來,拷問一下,不就可以了?

    顯然,至少這四個人的家屬,應該是知情的,人忽然沒了,卻不報案,很明顯清晰了。」

    老張咳嗽了一聲。

    「哦!」

    月牙露出了恍然之色,

    「合著,您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我和你們不同。」老張嘆了口氣,「說實話,我雖然也是鬼差,但和一個普通人,沒多大的區別,不是我有什麼道德潔癖,我也不是那麼迂腐的人,但我去做的話,容易留下很多的痕跡,到時候,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煩。

    很多時候,周澤的事情,我都幫不上忙,只能在旁邊看看,或者幫忙做做一些跑腿的工作;

    有時候我也覺得虧欠他很多,畢竟不說我生前他幫了我多少次,如果沒有他,我現在也不可能繼續坐在警車裡了。」

    月牙哼了一聲,

    嘴唇一翻,

    幾根銀針吐了出來,落在了手裡。

    「不一定哦,說不定,你的作用比我們其他幾個都大呢。」

    「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老實說,我們現在也只是給頭兒做做跑腿的工作而已。

    以頭兒的性格,如果不是有那位姓安的律師在規劃和安排,他可能根本就沒想到要收鬼差做手下,也懶得培養和提拔什麼。

    可能,他更感興趣的是去外面溜躂一圈,再拐一兩個大妖回來。

    唉,

    那隻長得跟樹懶一樣的東西你剛也看到了吧?

    我們幾個鬼差湊在一起,可能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們和一頭畜生相比,可能優勢就是我們會說話,能交流。

    再說了,

    歐洲人拍個電影,都得注意角色裡面得放個黑人或者亞裔進去呢,那叫什麼來著?

    哦,對了,叫政治正確。」

    月牙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老張,

    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很顯然,

    言外之意是:

    你就是自家頭兒的政治正確。

    老張有些侷促,這怎麼聊著聊著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吉祥物?

    「地址給我,我去抓舌頭問一下。」

    「不要傷到人。」

    「我比你更怕傷人命。」月牙白了他一眼。

    「嗯,就在前面的小區裡,是一個三口之家,不過兒子在外地上大學,不在家裡。

    夫妻兩個都是附近一家紡織廠的員工。

    女的失蹤了,丈夫沒報案,對外說妻子回娘家了,但紡織廠裡有兩個和他妻子是同鄉的職工,沒聽到這個消息,就私下裡來警局報案了。」

    「還真是熱心呢,這年頭,這樣子的人可真少見了。」

    如今的社會風氣就是只管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也正巧是因為最近殺妻或者騙保的案子比較多,所以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而已,所以本著最為穩妥的原則,她們選擇偷偷報案了。」

    「那現在丈夫在家咯?」

    老張看了一眼手錶,點頭道:

    「應該下班回家了。」

    「我總覺得,你還有一些事情沒告訴我?」月牙側過頭看著老張,「當然,如果屬於那種告不告訴我都無所謂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我只幫你問話,然後把問出來的結果告訴你,我就完成任務了。」

    老張嘆了口氣,

    揉了揉眉心,

    有些無奈地道:

    「依照目前掌握的這四個失蹤人口的調查情況來看,他們其實都有一個共性。」

    「共性?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什麼連環謀殺案死者都穿紅裙子的感覺。」

    「說句不恰當的話,如果只是單純地連環謀殺案,可能我都不會這麼糾結,大不了和凶手拼速度,看是魚兒快還是漁網快吧。

    但這四個失蹤人口,其中三個身患癌症,還有一個是尿毒症。」

    聞言,月牙愣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我懂了。」

    四個身患絕症的人在短期內集體失蹤,這還可能只是被發現的冰山一角,這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稍微思量一下,都會給人一種心寒心驚的感覺。

    水很深,深得可以把人埋得死死的。

    「你們警察問過話了吧?」

    老張點點頭,「問過了,但家屬都不配合。」

    「那我下去了,你呢?」

    「我坐這兒等你的消息。」

    「那就待會兒見了,我的警官。」

    月牙笑著對老張敬了個禮,下車,走入了前面的小區。

    …………

    這是一處老小區,應該有些年頭了。

    月牙按照老張給的地址,找到了那戶人家,樓道里沒有攝像頭,一路走來,除了大門位置以外,也沒發現其他地方有監控。

    月牙走到門前,指尖出現了兩根銀針,對著鑰匙孔一陣鼓搗,很快,防盜門就被打開了,隨後的屋門也被輕而易舉地打開。

    走進去之後,

    月牙只覺得一陣刺鼻,

    很重的酒精味道。

    不會是在喝酒吧?

    月牙有些擔心,如果那位直接喝醉了,自己還拷問個屁啊?她可不會搜魂,而且,她也不敢殺人奪魂。

    客廳不大,月牙先推開了臥室的門,第一間臥室應該是他們兒子的房間,裡頭掛滿了C羅的海報。

    月牙推開了第二間臥室的門,這應該是夫妻倆的臥室,被子亂作一團,一地的菸頭,顯得很髒亂,但還是沒看見人。

    月牙又回到了客廳,

    這時候,

    她才忽然發現客廳的牆壁上有點擠,

    之前以為是貼著什麼明星海報之類的,但這次仔細看過去,發現上面都是一個人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一會兒穿西裝,一會兒穿白大褂,一會兒又是球衣,而且下面的標語也都很響亮,完全是把這個男子描述成了一個「偉人」般的存在。

    「這是明星麼?」

    月牙有些疑惑地想了想,

    因為這照片中的男子,她真的不認識,也沒見過。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落後於潮流,平時除了做業績之外,自己的業餘生活還是挺豐富的,哪怕是現在井噴出現的一圈兒又一圈兒的那些小鮮肉們,她大多也能叫得出名字。

    「哐當!」

    這時,

    衛生間裡傳來了一聲脆響。

    月牙走過去,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一個中年男子正跪伏在馬桶邊,手裡還拿著一個白酒瓶。

    刺鼻的酸臭味自打開衛生間門的那一刻就湧了出來。

    月牙臉上露出了嫌棄之色,

    手裡的銀針幾度翻轉,

    真想直接把面前的人刺死,省得污染了自己身邊的空氣。

    不過,月牙還是耐住了性子,嘗試著問道:

    「你妻子去哪裡了?」

    男子睜開了通紅的眼睛,搖頭晃腦地看著月牙,似乎有些疑惑,卻沒意識到一個陌生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家裡。

    「你妻子去哪裡了?」

    「去治病了唄。」

    男子又喝了一口酒,然後轉身就對著馬桶吐了起來。

    「在哪家醫院治病?」

    月牙繼續忍受著刺鼻的「熏陶」。

    「醫院?」

    男子露出了疑惑和嘲諷之色,

    仰頭,

    打了個酒嗝兒,

    直接嚷嚷著喊道;

    「醫院那是治病的地方麼?根本就是騙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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