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兵少 作者:進擊的奶爸 (全文完)

 
GGCMEAT 2018-3-1 00:23: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115324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3
第七百五十章 趕緊滾蛋

  「難……難得能和你在一起,人家當然想讓你多開心一點了嘛,好啦,別玩人家的手包了,裡面有化妝品,小心別摔碎了。」

  手包落了下來,被楚歌重新抓在手中,他看著黃友蓉揚了揚嘴角,又將手包往上一拋,黃友蓉伸過來的手,頓時就落了個空。

  「對了黃姐,我這人不太懂法,強女干應該是個重罪吧?」

  目光看著快要碰到棚頂,又呈自由落體運動掉落下來的那個手包,楚歌輕描淡寫的開了口,問了一個似乎完全莫名其妙的問題。

  黃友蓉心中更慌了,「楚歌,你,你說什麼呢?」

  「啪」

  楚歌將落下來的手包再次抓在手裡,黃友蓉的心臟也跟著抽搐了一下,就好像楚歌這隻手不光握住了那個包,也狠狠的攥住了她的心臟。

  緊接著,楚歌將那個包又扔了上去,黃友蓉的心也跟著高高的懸了起來。

  「強女干國家女幹部,這罪名應該就更大了吧?還有啊,別說我沒戴套,就算我戴了,戴套不算強女幹這個說法,應該也不是所有人都適用的吧?」

  楚歌的聲音還是那麼懶洋洋的,黃友蓉的括約肌卻產生了強烈的反應,她甚至忘了去搶那個手包,身子也開始顫抖。

  「啪」

  楚歌再一次將落下的那個手包抓在手裡,扭頭看了看黃友蓉,「誒?黃姐,你冷啊?」

  「不,不冷。」面對楚歌那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黃友蓉顫抖的更厲害了。

  「不冷你抖什麼啊?」楚歌用空閒的左手捏了捏下巴,一臉納悶的問道。

  「我……我……」黃友蓉目光游移的看著那個手包,腦子裡面嗡嗡作響,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忽然,楚歌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咧嘴笑了笑,「你擔心你的化妝品摔壞了?嗨。不至於,我這人雖然沒什麼大錢,幫你買套化妝品還是沒問題的。」

  當楚歌再一次拋起接住那個手包,他繼續笑道:「你那化妝品,應該沒有你的手機貴吧?哦,要是錄音筆或者是竊聽器,那可能就沒你那化妝品貴了。」

  聽到楚歌這麼說。黃友蓉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終於徹底破碎,整個人如墜冰窟。臉色蒼白如紙,瞳孔驟然一縮,身子顫抖的越發明顯了。

  說到這裡,楚歌的笑容越發燦爛,不緊不慢的拉開了手包的拉鏈,將裡面的手機掏了出來,看著正在錄音的界面,咂了咂嘴,又搖了搖頭。

  「我說黃姐啊。剛才你喊的那麼撕心裂肺,為了要挾我,你也真是蠻拼的啊,嗓子都喊啞了吧?要不要喝口水潤潤嗓子?」

  黃友蓉默不作聲,忽然一手撓向楚歌的臉,一手朝著楚歌手裡的她那部手機搶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已然滿是猙獰。就好像恨不得要將楚歌扒皮吃肉一般。

  楚歌從鼻子裡面淡淡的嗤笑一聲,只是稍稍一抬腿,本來正枕在她腿上的黃友蓉頓時就身子轉了個圈,「咚」的滾到了地上。

  這一下,摔的挺重的,但黃友蓉就好像壓根沒感覺到疼。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馬上又瘋狂的朝著楚歌撲了過去,看起來就如同一條貨真價實的兇惡母狗。

  可惜,人與人之間實力的差距,遠遠不是憑決心和氣勢就可以彌補的,就算她床上功夫再好,但以她的武力值連個高中混混都對付不了。更不用說跟楚歌叫板了。

  黃友蓉剛剛靠近楚歌,還來不及對那部手機再次伸出手,就被楚歌給弄回了地上,她不甘心的撲過去幾次,就被楚歌弄倒幾次。

  只是一分鐘時間過去,黃友蓉終於爬不起來了,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前一對波濤劇烈起伏。

  儘管她是如此的不甘心,但她也徹底認清了一個事實,別說她現在虛弱的很,就算她處於最佳狀態,也根本就不可能從楚歌手裡搶回那部手機。

  「啪嗒」

  楚歌將手機扔到了黃友蓉的身邊,黃友蓉那雙空洞的眼睛瞬間煥發出一抹光彩,馬上將手機抓在了手中。

  然而當她看見了手機屏幕,眼中那抹光彩馬上就黯淡下去,下意識的手一鬆,手機就又掉了下來。

  楚歌嗤笑一聲,「喂,我刪掉這段可以供你進行剪輯的音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難道你覺得我會給你留著?你有什麼好失望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黃友蓉看著棚頂,接連說了三個為什麼,一聲比一聲大,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喊出來的,語氣中充滿了歇斯底里。

  那雙眼睛從最初的茫然,一點點變成了極度的不甘,身側綿軟的雙拳也攥了起來,重重的捶到了地上。

  楚歌走到黃友蓉身邊蹲下身子,迎著她的目光,笑著摸了摸鼻子,「我說黃姐啊,你是不是覺得你挺聰明,剛才那些話說的也挺煽情,這一出情感戲表演的特別到位?現在特別不甘心啊?」

  楚歌這純屬明知故問,當然,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要欣賞一下黃友蓉現在的表情,而出現在他視線中這張扭曲的臉,也讓他非常的滿意。

  黃友蓉冷笑,「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我的演技就那麼差麼?」

  楚歌搖了搖頭,「不,你的演技很棒,非常棒,你要是改行去當演員,絕對是個實力派。」

  黃友蓉一愣,緊接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過了兩秒,她才無力的歎了口氣,只當楚歌的話是在嘲諷。

  「你不用懷疑,我說的是真話,可惜,你光想著怎麼演好這齣戲了,卻忽略了一件很關鍵的事情。」

  「什麼?」雖然黃友蓉覺得楚歌未必會和她說真話,但她太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被楚歌看穿了。

  「在我露出猙獰嘴臉的時候,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驚慌,恐懼,而你卻始終都在迎合我,為了迎合我,你甚至特意帶來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我百般刁難下還那麼賣力的為我服務,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漏洞麼?」

  「呵……」黃友蓉慘笑一聲,她終於明白了,她太急於求成了。

  只不過就算這樣,她依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冷靜的簡直可怕,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分析,這,絕對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楚歌拍了拍黃友蓉的臉,在她身邊站了起來。「謝謝你剛才的款待,你的活確實不錯,我很滿意,不過現在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覺了。」

  背對著黃友蓉丟出一句話,楚歌便邁開了腳步。

  剛走出去兩步,楚歌的褲腳忽然被抓住了,他很有些不耐煩的回過頭,只見黃友蓉已經跪了起來,眼淚又溢出眼角,眉眼間滿是苦苦的哀求。

  「楚歌,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已經猜到陷害你和穆凌珊的事情有我一份,我不想給自己辯解什麼,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也只不過是個在官場沉浮的柔柔弱弱的女子,我只想保住我現在的一切,我求求你,能不能放過我這一回……」

  說到這裡,黃友蓉已經泣不成聲。

  楚歌面無表情的看著黃友蓉,「把手放開。」

  黃友蓉身子一顫,手卻抓的更緊了。

  「我最後說一遍,把手放開,你可以走了。」

  楚歌的語氣不變,聽在黃友蓉的耳朵裡面,卻是那麼的冰冷漠然。

  黃友蓉到底還是鬆開了手,她不想松,但是她的手卻使不上半點力氣,不由自主的就鬆開了,只是在她鬆手的那一瞬間,她覺得她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失去了一切,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

  是啊,換成她處在楚歌或者穆凌珊此時的位置,如果有人這樣去陷害她,陷害不成又設計去要挾,她會放過對方麼?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不管對方有什麼樣的理由,這都是絕對不能原諒的事情!

  看著楚歌已經離開的背影,黃友蓉緊緊咬著嘴唇,她想像著接下來她可能會承受的一系列後果,整個人不寒而慄。

  或許……我可以在這裡跳下去,就算是我死,我也不能讓他好過!

  就在黃友蓉腦海中生出這個瘋狂念頭,五官猙獰扭曲的同時,她耳邊又響起了楚歌十分不耐煩的聲音。

  「以後,把你那點小聰明多用在工作上吧。」

  黃友蓉陡然一愣,刷的抬起頭,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麼?」

  「腦子不好使,你耳朵也不好使麼?趁著我還沒改變主意,把外面的燈給我關了,趕緊滾蛋。」

  視線中,楚歌側目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然後關掉了裡面房間的燈,那背影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一個依稀的輪廓。

  黃友蓉愣了足足有一分多鐘,臉色變了又變,才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

  「謝……謝謝。」

  一聲不可置信的道謝,一聲莫名複雜的歎息,一聲輕手輕腳的門響過後,房間中陷入了一片沉靜。

  楚歌在黑暗中躺在床上,嘴角噙起一抹自嘲。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4
第七百五十一章 穆崇義的煩惱

  這一夜,對於楚歌來說頗不寧靜,對於很多人來說,也是如此。

  常欣跟黃友蓉商量過對策之後,他遲疑了幾分鐘,終於還是撥通了他父親常少恩的電話,這事太嚴重了,嚴重到他不敢瞞著他老子的地步。

  只不過,在說明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還是稍稍做了一些隱瞞,並沒有提到陳宇傑給了他五百萬的事情,更沒有說他本打算讓人要楚歌的命。

  作為省教育廳的廳長,常少恩的談吐和修養自然是不錯的,然而當他聽到了這個消息,意識到他很有可能會晚節不保,登時就勃然大怒,氣的破口大罵起來。

  「老子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給老子滾回來!現在,立刻,馬上!」

  常欣的耳膜嗡嗡作響,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他父親用這種語氣說話,他哪還敢有絲毫的耽擱,馬上就回到了父親的身邊,一老一少火速來到了省委大院。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常少恩做了幾個深呼吸,按響了省委大院六號的門鈴,他很快就聽到了另一邊的聲音。

  「咦?常廳長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說話的是穆崇義的愛人齊芸,在可視門鈴的屏幕上,她很和煦的微笑著,微笑中又有恰到好處的意外。

  「這個,我們家這不懂事的孩子干了點混賬事。」

  常少恩陪著笑臉,心中十分苦澀的說了一句,反手忽然扇了常欣一巴掌,那聲音要多脆生就有多脆生,別說可視門鈴另一邊的齊芸聽了個清清楚楚,在這靜逸的夜晚,甚至能傳出去方圓百米。

  別看常少恩是教育界的領導,這一巴掌扇出去可沒有半點書卷氣,常欣的臉登時就留下了一個碩大的巴掌印。

  齊芸愣了一下,略顯埋怨的說道:「常廳長。有話好好說,打孩子做什麼啊?」

  常少恩心中苦笑,又陪著笑臉說道:「嫂子,麻煩你開一下門,讓我家這不爭氣的孩子,當面跟穆書記,穆姑娘好好道個歉。」

  齊芸沉吟幾秒。很和煦大方的笑了笑。

  「嗨,常廳長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常欣這孩子開了個玩笑的事情了,你真不用太往心裡去,我們家老穆也說了,年輕人嘛,就算玩笑開的稍微過了點,咱們當大人的也不能和孩子一般見識對吧?」

  「嫂子……」常少恩剛想說點什麼,卻被齊芸笑吟吟的給打斷了。

  「天挺晚了,老常你帶孩子回去休息吧,我們家老穆今天有點不太舒服。早早就睡下了,嗯,你要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去招呼他一聲?」

  齊芸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常少恩也沒法再說什麼了,只能回以訕訕一笑,「不用不用。那,那就不打擾了。」

  看著屏幕上齊芸的身影消失,常少恩心裡面這個苦啊……其他事?他哪有什麼其他事?不提這事他來幹嘛啊?

  雖然齊芸的言談舉止都是那麼和煦大方,既通情達理,又溫暖人心,但是常少恩心裡面清楚得很。這根本就是穆書記不想見他的托詞。

  如果可以,他寧可進去被穆書記劈頭蓋臉的一頓臭損,也不想吃著閉門羹,看見齊芸這張盈盈笑臉。

  寂寥的夜色下,常少恩長長的歎了口氣,唉……穆書記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生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生了多大的氣?

  常少恩猜的一點都不錯,穆書記確實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他看那些證明材料的時候,一雙本來間隙很大的眉毛都幾乎快擰到一起去了。

  好一個常欣,作為監察處的副處長,和下面的基層警察合作的挺愉快啊?栽贓陷害玩的很順手嘛?都陷害到他穆崇義孫女的頭上了!

  而這件事情的起因,穆崇義也已經聽穆凌珊說了,不過就是因為穆凌珊沒給常欣好臉色,識破了他的心思,說了句難聽話罷了。

  常欣這心眼,也實在太小了點吧?哦,你追不上人家女孩子,就玩這麼噁心的手段?

  要不是穆凌珊身後還有他這個省委書記,那麼這次的事情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真虧他之前將常欣也劃在了可以讓穆凌珊接觸的青年才俊的行列之中!啊呸!他真是瞎了這雙自詡眼神還算不錯的老眼!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讓穆崇義又生氣,又頭疼,又無奈的事情,那就是楚歌。

  要不是楚歌突然出現,就算在穆凌珊的那頓飯吃的可能不太開心,至少也肯定不會出現後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傢伙,怎麼就那麼能添亂呢!唉……

  之前在麗都見過楚歌一次之後,穆崇義便派人對楚歌進行了一番調查,得到的結果讓他並不是很滿意。

  這小子是個孤兒,從小就好勇鬥狠,調皮搗蛋,後來去當了兵,等他回到麗都以後,又時不時的惹出點麻煩,簡直就是個問題青年。

  其實在他手下人跟他回報楚歌情況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楚歌當兵之後,有幾年什麼都查不到的空白,但按照他的理解,一片空白也就等於碌碌無為,這使得他對楚歌最開始的那點好印象又下降了幾分。

  唯一讓穆崇義有些在意的,就是這個叫楚歌的傢伙,居然因為玩滑板認識了何家的何君明,借此又跟集美貌與智慧為一身,被譽為「華夏第一美女」的何晴攀上了關係,甚至成為了天晴公司的總裁。

  當然,在穆崇義看來這還是沒什麼太了不起的,以何晴的財力,隨便送出去一個公司,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或許楚歌對她來說,根本也沒什麼特別的。

  照理說,一個孤兒能混到這個份上,也算是難能可貴,如果何家依舊枝繁葉茂,他一定會鼓勵穆凌珊和楚歌有所交集,借此機會去接觸一下何家的人。

  哪怕楚歌和其他女人訂婚了,大不了搶過來不就得了嘛,搶不過來,那做朋友也是不錯的嘛。

  但是既然何家大勢已去,無力回天,連他都看不出何家有什麼起死回生的徵兆,那麼這個楚歌的價值就基本為零了,穆凌珊和楚歌在一起,對她未來的發展根本就沒有什麼幫助。

  只不過就算穆崇義這麼想,他也能看出來穆凌珊對楚歌的感情恐怕已經很深了,所以他琢磨著以讓穆凌珊來黨校學習的契機,找機會開導開導她,然後再讓穆凌珊接觸幾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要是有合適的,他就幫著撮合撮合。

  偏偏,他只不過和穆凌珊提過一次這個話題,這丫頭居然就找藉口不在這住了,好幾次他想讓穆凌珊回家吃飯,都被穆凌珊給推掉了。

  就算穆凌珊嘴上沒多說什麼,但穆崇義也能看得出來,哪怕那個楚歌有了別的女人,這丫頭……居然不但對他依舊念念不忘,這份感情甚至越來越深了。

  他大哥不在了,他大哥的兒子根本就對官場毫無興趣,屬於那種小富即安的類型,他唯一能用來補償他大哥的事情,就是好好關係愛護他大哥的孫女了。

  他覺得這是他必須要履行的責任!無論如何,他也要讓穆凌珊幸福!

  而楚歌,就是阻礙穆凌珊進步,影響穆凌珊幸福的一個絆腳石!

  因為這些事情,穆崇義本來就夠煩心的了,他可真是沒想到,這個楚歌居然又冒出來了,這不是誠心給他添堵麼?

  滴答,滴答……

  鐺鐺……

  書房中的那個年紀和穆崇義差不多大的老式座鐘敲響了十二下,穆崇義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都已經這麼晚了,他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晚還不休息了,偏偏他此時卻沒有半點的睏意。

  抬手捏了捏眉心,將目光從那些證明材料上移開,穆崇義喝了口茶,卻發現這茶已經涼透了,入口完全不復往日的香醇,反而有些苦澀。

  抬起手,穆崇義輕輕摩挲著桌上一個相框,那裡面是一張泛黃的黑白老照片,烙印著多年前他們兄弟三個年輕時候的樣子。

  在相片上注視了良久,穆崇義喃喃的問道:「大哥,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二哥,或者你教教我?」

  當然,不管穆崇義怎麼問,相片中的兩位哥哥也不可能回答他,但他卻笑了笑,就好像真的得到了回答似的,笑的很有些自嘲。

  「大哥,你們不用說我勢利眼,也不要說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二哥,你也不用跟我吹鬍子瞪眼睛,我也是為珊珊好,對吧?唉,問你們真是白問。」

  「你們更不用不服氣,就算我比你們小得多,但我比你們都聰明,要不我怎麼能當上這麼大的官呢?你們知道省委書記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麼,這要是放在古代,恐怕一個王爺的地盤都沒有我大呢!」

  「呵呵……所以啊,你們倆就放心吧,我這麼聰明,我琢磨的事情肯定比你們都靠譜,大哥,你放心,有我幫你看著珊珊呢,我肯定會給她好好把關,我也肯定會讓她幸福。」

  說到這裡,穆崇義將手從相框上拿開,將身子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又捏了捏眉心,「既然珊珊聽不進去我的話,或許,我應該再和那個楚歌見一面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5
第七百五十二章 再來世茂

  此時此刻,不管是腳步踉蹌走在街上的黃友蓉也好,懷著滿心忐忑,狠狠抽著煙,被一片愁雲慘霧包圍著的常家父子也好,呆坐在書房中,對著一張老照片喃喃自語的穆崇義也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穆凌珊也好,梁家核心的老中青三代也好……

  在這座被黑暗籠罩的城市當中,哪怕夜色不斷深沉,他們卻注定無眠。

  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躺在賓館的大床上面,呼呼大睡。

  楚歌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這才懶洋洋的打著哈氣爬了起來。

  饒是以他的身體素質,起床的時候也有點腰酸背痛,昨天從早到晚,不管是他折騰別人也好,別人折騰他也好,總之他也真是有點累著了。

  光著身子去了衛生間洗漱,楚歌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他依舊是沒法習慣。

  洗漱完畢,楚歌給手機開了機,幾乎是信號冒出來的同時,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號碼是個陌生的號碼,楚歌隨手接通電話,一個謙和中帶著小心翼翼,又透出幾分倦意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了過來。

  「請問……是楚歌楚先生麼?」

  一聽對方這語氣,楚歌心中就有了猜測,不過他只是輕笑一聲,道:「是我,請問你是?」

  「哦,楚先生你好,我是……」

  對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有那麼點難以啟齒的意思,不過只停頓了一秒,就繼續說了起來。

  「我是常欣的父親,冒昧的問一下,楚先生今天有沒有時間,我想帶著犬子請楚先生吃個飯。」

  「哦,這樣啊……」楚歌略作沉吟。他能明顯感覺到對面的呼吸都變了節奏,哪怕隔著電話,他彷彿也看見了對面那一臉的緊張和忐忑。

  「我倒是有時間。」

  楚歌隨意的說了一句,常少恩剛才下意識屏住的一口氣,急促的呼了出來。

  「只不過……」聽到這三個字,常少恩臉皮一顫,一顆心又揪了起來。右手也下意識的攥緊了電話。

  「我就怕和你們吃飯的時候,再冒出點什麼不相干的人出來。把我送進什麼莫名其妙的地方,我這人膽子可小,經不起什麼驚嚇啊。」

  「不會的,不會的,楚先生說笑了,我保證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那……」楚歌故意將這一個字的尾音拖的老長,足足過了將近三秒才充滿笑意的繼續說道:「好吧,既然常先生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說不就是不識好歹了。呵呵,那我就多謝常先生的好意了。」

  常少恩如釋重負,剛才那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他心中的壓力絲毫不亞於昨天去省委大院按響六號院的門鈴,當他掛斷了電話才發現,他的手心已經一片濕滑。

  這頓飯的時間就定在了中午,楚歌也沒問要去哪。十一點半的時候常少恩會來西林賓館樓下接他。

  十一點半,楚歌準時來到了樓下,他剛一走出賓館大門,一輛帕薩特駕駛席上的常欣就繃直了身子,抬手一指,「爸。就是他。」

  常少恩這時候正在皺眉沉思,聽見這聲音趕忙朝著常欣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又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本以為楚歌會故意磨蹭一會。卻沒想到楚歌居然這麼準時,他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卡噠」一聲推開車門,常少恩剛想下車,耳邊又響起了常欣的聲音,「爸,還是……我去吧。」

  常少恩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你,不夠這個份量!出來在車邊站著就是了!」

  說完,常少恩就從車裡走了出去,心中還在飛快的思忖著,「楚歌為什麼會如此準時的下樓?這不是一個給我施加壓力,掌握更多主動權的好機會麼?」

  常少恩很快得出了一個猜測,恐怕……人家根本就不屑於這麼做!

  想到這裡,常少恩暗暗苦笑,壓力不但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更大了,那顆本就沉甸甸的心,越發下沉了幾分。

  這個年輕人,看來很不好說話啊……

  「楚先生,你好,我是常欣的父親,上午給你打過電話的……」

  來到楚歌的身邊,常少恩硬著頭皮打了個招呼,笑的有些尷尬,想和楚歌握手,卻又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不太合適,作為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幹部,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手足無措過了。

  楚歌笑了笑,對常少恩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常廳長,你還是直接喊我楚歌吧。」

  常少恩表情一滯,愣了一秒才和楚歌握了手,他並不是因為楚歌能叫出這一聲常廳長而意外,他只是做夢也沒想到,楚歌的笑容會這麼隨和,甚至是很真誠。

  這樣友好的態度,和他意料中的簡直大相逕庭。

  實際上,楚歌不是第一次見到常少恩,他幾年前來省城辦事的時候,曾經和常少恩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常少恩並不知道罷了。

  那時候正值高考,一個考生的母親送孩子參加考試的時候出了車禍,母親傷的很重,卻堅持讓孩子繼續高考,孩子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恰逢常少恩的車子路過那裡,他下了車,不顧那個母親的焦急和憤怒,不顧圍觀路人的白眼,鄭重其事的問了那孩子一個問題。

  是繼續去參加考試,還是送母親去醫院?

  他讓孩子不要去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自己做出選擇。

  在母親的催促,哭喊,甚至是謾罵聲中,那孩子猶豫了半晌,緊攥著雙拳,臉都憋紅了,最後幾乎是喊著做出了他的選擇。

  「去特麼的高考吧!考試又怎麼可能有我媽重要啊!」

  那一刻,作為省教育廳廳長的常少恩笑了,笑的老懷甚慰,他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說了三個字,「好樣的!」

  這一切,楚歌當時都看在眼裡,至今他仍舊歷歷在目,就沖常少恩能說出那樣三個字,他心中就充滿了佩服。

  後來,楚歌又聽說常少恩單獨為那個孩子安排了一場高考,他對這位常少恩常廳長的印象也就更深了。

  雖然楚歌也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對是錯,但他堅信,那個高考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常少恩這樣的人,更是絕對擔得起「教育家」這三個字。

  在楚歌看來,教育,從來不應該讓人泯滅人性,而現如今……

  每年高考的時候,都會出現類似的事情,媒體對此類情況的報道,大多都是稱頌家長這份偉大的愛,楚歌對這份愛毫不懷疑,但他對這種現象卻感到很悲哀。

  一個孩子在親人受傷的時候去參加高考,真的能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考試上麼?

  如果不能,這是對考生的不公平,如果能……呵呵,那是不是就更悲哀了呢?

  一個可以將至親的安危棄之不顧,在考場裡面冷靜思考,奮筆疾書的考生,真的值得稱頌和敬佩麼?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講答案是肯定的,但楚歌終究不敢苟同,在他眼裡,這是一種病態。

  要是那個時候常少恩對這件事情視而不見,或者是要求那個孩子丟下母親去參加高考,那麼楚歌此時看見他,就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態度了。

  和常少恩握過手,楚歌看了看站在車邊神色訕訕,臉上帶著一個隱約可見巴掌印的常欣,心中不禁想起一句老話。

  「種了別人家的地,荒了自己家的田。」

  來到車邊的時候,常少恩微微猶豫了一下,幫楚歌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對楚歌做了個「請」的手勢,等楚歌坐進了車裡,他和常欣才上了車。

  一路上,常少恩幾次想要對昨天的事情說點什麼,但楚歌始終都在閉目假寐,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沒有開口,至於駕駛席上的常欣,那就更不用說了,他自然是如坐針氈。

  不多時,常欣這輛帕薩特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哪怕放在省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世茂大酒店。

  上一次楚歌來這裡,還是跟秦若晶,童雅琪一起參加老闆班的培訓,沒想到這次來省城,他又來了。

  三人下了車,常少恩始終伴於楚歌身側落後半步的地方,儼然一副陪同領導出行的姿態,楚歌雖然很敬重這位常廳長,但既然今天要談有關常欣的事情,他也就對此聽之任之了。

  剛一邁進酒店大廳,楚歌就看見了一個迎面走來的熟人,陳志豪。

  當兩人四目相對,楚歌不禁有些好笑,這世界還真小,昨天他還跟陳志豪說希望他們再也不見呢,今天出來吃個飯的工夫就又碰上了。

  陳志豪看見被常家父子陪同著的楚歌,頓時就愣了一下。

  作為省城裡面位於金字塔頂端的名流,他當然是認識楚歌身邊這兩位的,只是他真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常家這爺倆怎麼也跟楚歌走在了一起,而且……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雖然陳志豪這時候心情很有幾分複雜,但既然碰上了,他總不能裝作沒看見,調整了一下心情,帶著一臉得體的微笑,朝著迎面三人走了過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6
第七百五十三章 「甲一」號包間

  看見陳志豪迎面走來,楚歌還沒說什麼,常欣卻趕忙向前一步,很恭敬的叫了一聲「陳叔。」

  陳志豪點頭示意了一下,一臉微笑的伸出了手。

  常欣見狀,趕忙將右手伸了出去,然而接下來陳志豪的一句話,卻讓他心中又是尷尬又是驚疑,這只伸到一半的手,簡直不知道往哪擱才好,就連他臉上恭敬中略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也在一瞬間凝固住了。

  「楚先生,我說我今天怎麼一出門就看見有喜鵲飛過呢,原來是你要來我這捧場,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呢,我也好派人去接你啊。」

  楚歌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陳志豪真不愧是深得梁家器重的生意人,這逢場作戲的功夫實在了得啊。

  他們倆不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至少在彼此之間發生的事情也遠遠談不上愉快,然而看他此時這滿面春風的模樣,就好像他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似的。

  梁家的事情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楚歌也無心和陳志豪交惡,微笑著點點頭,和他禮節性的握了握手。

  「陳先生客氣了,我就是來這和朋友吃個飯,而且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知道這也是你的產業。」

  俗話說,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楚歌本來很隨意的一句話,聽在他身邊三個人的耳朵裡面,馬上就多出了各種各樣的弦外之音。

  按照陳志豪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咱倆沒那麼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打個招呼握個手,你就該幹嘛幹嘛去吧?」

  常欣本想借摸摸額頭的這個動作將抬手的尷尬掩飾過去,聽到兩人的對話,那隻手頓時就抬不起來了,顫抖了一下直接頓在了半空之中。

  陳志豪對楚歌居然這麼客氣?臥槽!那他兒子還要我去弄死楚歌?這特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尼瑪,看在我為你們老陳家做了不少事的份上。你們也不帶這麼玩我的吧!

  常少恩想的就更多了,是個人就知道這世茂大酒店姓陳,楚歌偏偏卻說他不知道,這不開玩笑麼?

  莫非……楚歌是故意想要在我面前撇清他和陳志豪之間的關係,從而在等下的飯局上估量我帶常欣跟他認錯的誠意?

  這,這也不對啊,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知道他和穆書記有關係的事情,那他又是什麼意思呢?

  嘶……這個年輕人的行事作風。也太高深莫測了!我活了這一把歲數,我居然如此看不透他!

  因為太過震驚的關係,常少恩和常欣甚至都沒聽清陳志豪和楚歌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麼。

  直到陳志豪離開,大堂經理走了過來,楚歌又招呼了常少恩一聲,這爺倆才驟然驚醒般回過神來。

  這爺倆此時心裡面真是別提有多後悔了,剛才發什麼呆啊,他們到底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三位,這邊請吧。」

  大堂經理是個三十歲左右。容貌姣好,身材窈窕的女人,帶著一臉讓人很舒服的微笑,在楚歌身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楚歌雖然有些無奈,但陳志豪剛才根本就沒給他推脫的機會,他也只好對大堂經理笑笑,然後邁開了腳步。

  常欣和常少恩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充斥了更多複雜的東西,不過礙於楚歌就在這裡,他們也沒法多說什麼,只能默默的跟上了楚歌的腳步。

  在大堂經理的陪同下,三人來到vip電梯,當常少恩看見大堂經理按亮了頂層的按鈕。他不禁又是一愣。

  常少恩還沒說什麼,常欣先問了一句,「女,女士,我們定的包間在十八樓,你是不是搞錯了?」

  大堂經理笑了笑,「是這樣的。我們董事長臨時將三位的包間調整到了頂層的甲一號包間,剛才這位先生也徵求過你們的意見。」

  聽到大堂經理這麼說,常欣立刻就不吭聲了,他剛才光發愣了,隱約中記得楚歌似乎說了什麼,但他根本就沒聽清。

  常少恩看著那個被按亮的按鈕,目光有些恍惚,他當然知道頂樓的包間意味著什麼,心中也更加苦澀了。

  頂樓的包間,統稱「甲」字號包間,聽起來似乎聽俗,但那可是接待穆書記那個級別領導的地方,平時哪怕閒置著,也根本就不對外開放。

  別看他是省教育廳的廳長,這個位置已經算得上是相當高了,但他甚至都壓根就沒上去過!

  然而……陳志豪居然給他們安排到了「甲一」號包間?所有「甲」字號包間裡面最尊貴的「甲一」號包間?

  毫無疑問,他和常欣是根本就沒有這麼大面子的,這是衝著誰的面子,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就算是楚歌和穆書記認識,而且還挺熟,陳志豪也沒道理會這樣啊?

  難道……常少恩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饒是如此,常少恩也更加堅信了一件事情,今天他豁出去老臉來找楚歌,這絕對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只不過他最初是抱著曲線救國的打算才找的楚歌,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就衝著陳志豪對楚歌的態度,好像他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曲線」!

  如果放在平時,能來到這裡見識一下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進門的「甲一」號包間,他一定會非常激動,但此時此刻,隨著電梯不斷上升,距離頂樓越來越近,他卻越發的緊張了。

  在短暫又漫長的時間流逝中,電梯終於到達了頂層,一行幾人來到了「甲一」號包間的門前。

  從外面看,這扇門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然而當房門打開,裡面卻別有洞天。

  不得不說,這個包間實在是太太太太……太破了!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應該出現在省城頂級大酒店裡面的包間。

  更準確的說,隨便拿出一個中檔小飯館的包間,都一定要比這裡看起來更有檔次。

  這裡的環境,與其說是酒店的包間,倒不如說是更像抗戰電視劇裡面經常可以看見的那種作戰指揮部。

  不管是桌椅板凳,還是地圖沙盤,亦或者是掛在牆壁中央的領袖照片,都給人一種穿越到了那個戰火紛飛年代的即視感。

  楚歌四處打量了一下,確實很像那麼回事,就連餐桌上的水杯,居然都是那種掉漆的白瓷杯,屋裡的環境雖然陳舊,但並不殘破更不凌亂,所有的陳設都是乾乾淨淨,搭配在一起,充滿了神聖和肅穆的感覺。

  同樣的一幅景象,看在常欣的眼裡,卻讓他心裡更加發虛了,那張巨大的照片上的建國領袖似乎正緊緊盯著他,銳利的目光正拷問著他的良心,讓他的呼吸都有點困難,額頭不知不覺就冒出了冷汗。

  越是緊張,常欣就越是胡思亂想,在楚歌點菜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就琢磨著,難道……我和陳宇傑之間的事情,陳志豪已經都知道了?不然他把包間換到這裡,算是什麼意思?

  常欣滿心忐忑的想著,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也不知道他想了多久,忽然耳邊響起了「啪」的一聲,他只覺得身子不受控制的踉蹌了一下,然後才感受到臉頰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當他看見常少恩還舉在半空的右手,這才意識到他剛剛又被他父親打了一個耳光。

  「爸……」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種兒子!今天我叫你跟我過來,是來發呆的麼!」

  常少恩黑著一張臉怒斥著常欣,注意力卻放在楚歌的身上,當他發現楚歌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連正伸向一盤菜的筷子都沒有絲毫停頓,他的一顆心幾乎要沉到腳底。

  難道……楚歌是鐵了心要整常欣了麼?

  「跪下!」

  常少恩又怒喝一聲,常欣緊緊咬了咬嘴唇,終於什麼都沒說,垂著頭跪在了地上。

  「往哪跪?我讓你跪我了麼!」

  常欣的雙膝剛剛著地,後背上就又挨了一腳,他身子一個不穩,腦袋直接撞到了地上,隨著「咚」的一聲,腦門頓時就磨破了一塊,殷紅的鮮血直接就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聽到父親這麼說,常欣只覺得一腔熱血直衝腦門,剛剛被扇了一巴掌的臉頰滾燙的好像要炸開,他不是不明白他父親的意思,但他卻只是重新直起身子,垂著頭,緊咬牙關不言不語,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至於額頭上磨破皮的地方,雖然也是火燒火燎的疼,但是比起心中的屈辱,這點疼痛真的不算什麼。

  看到兒子在這時候跟他裝傻犯倔,常少恩這個恨啊,又是狠狠一腳給常欣踹到了地上。

  「怎麼的,當了監察處的副處長,也跟著長脾氣了是吧?老子說不動你了是不是?」

  常欣的腦袋再次磕到了地上,但他還是默不作聲,咬著牙重新將身子直了起來。

  常少恩雖然生氣,但也有些不忍心了,扭頭朝楚歌看了過去,「楚先生……」

  「常廳長,這的東西還真不錯,你快嘗嘗這個,這酸菜豬肉燉粉條那叫一個地道,做這道菜的絕對是從東北來的廚師,嘖嘖,沒想到在這種酒店還能吃到這玩意,嗯,好吃!」

  沒等常少恩說完,楚歌就吸溜了幾根粉條,含糊不清打斷了他的話,卻連看都沒看常欣一眼,就好像屋裡面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7
第七百五十四章 金玉敗絮

  楚歌嘴裡大口吃著東西,笑呵呵的跟常少恩說著話,心中卻在冷笑,逼樣的,事到如今,還跟我在這裝硬骨頭是吧?看來你老子打你還是打的輕了啊?

  經過了這一宿,楚歌本來心裡的火氣已經不那麼大了,因為他知道黃友蓉也好,常欣也罷,就算再借他們十個八個膽子,也肯定不敢再胡亂得瑟,以後在穆凌珊面前絕對會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只不過,現在常欣在他面前這個德性,他那股已經淡化的火氣又竄了上來。

  哦,你老子常少恩都能豁出去臉面負荊請罪,在我面前來一場痛打不肖之子的苦肉計,你個罪魁禍首這時候知道要臉了?早特麼幹什麼去了?

  真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誰都得慣著你呢?這種人,真特麼就是欠收拾!

  吸溜了這一口粉條,楚歌見常少恩不答話,只是很尷尬的看著他,又拿筷子指了指一盤賣相很差勁的窩窩頭,對常少恩咧嘴一笑。

  「常廳長,別愣著啊?你們這輩人,小時候應該都吃過這玩意吧?來一個嘗嘗?試試和你小時候吃的有沒有區別?」

  一邊說著話,楚歌一邊夾起了一個窩窩頭,用眼神示意著常少恩,直到常少恩帶著滿臉苦澀也夾起了一個窩窩頭,楚歌這才咬了一大口,頓時就又樂了。

  「我發現陳志豪這酒店真挺能整啊,故意把窩窩頭弄成狗都不愛啃的樣子,瞅著挺有憶苦思甜的感覺,裡面居然裝著鮑魚鮮蝦的餡,這粗糧細作真是被發揚到了極致啊?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麼?常廳長,你說是不是?」

  常少恩這時候剛剛把窩窩頭夾起來,正吃也不是,不是也不是,聽見楚歌這麼說,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更難看了。但他也不得不微微點點頭,附和的說道:「是,是……」

  「常廳長,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了?好像是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這窩窩頭,是不是就應該叫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楚歌又吃了一口窩窩頭,笑呵呵的說著。目光終於很「無意」的掃了跪在地上的常欣一眼。

  「啪嗒」

  常少恩筷子一抖,那個窩窩頭頓時就掉在了地上。他終於明白楚歌為什麼會拿這個窩窩頭說事了,這顯然就是在含沙射影,將話題轉到他兒子的這件事情上啊!

  窩窩頭骨碌碌滾到了常欣的身邊,楚歌將目光移回到常少恩的臉上,又人畜無害的笑了笑,從椅子上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

  「嗨,也難怪,要是這窩窩頭弄成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話。那還讓人怎麼吃?就算脾氣再好的人,恐怕也會很不高興吧?」

  楚歌慢條斯理的說著,走到了常欣的身邊,右腳不偏不倚的踩到了那個窩窩頭上面,腳後跟稍稍一抬,就好像碾煙頭那樣,在上面碾了碾。

  「而且……」楚歌低下頭。看著腳下那個支離破碎的窩窩頭,忽然語氣一變,淡淡的說道:「能在這個包間裡面的吃飯的,恐怕也沒幾個真正脾氣好的人吧?」

  楚歌話音落地,整個包間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了許多,常少恩看著楚歌的背影。頓時就打了個哆嗦。

  緊接著,常少恩的雙臂無力的垂在了身側,他軟軟的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果說他臉上之前寫滿了苦澀,那麼現在充斥著他滿臉滿眼的,就是絕望,深深的絕望!

  只是一瞬間。這位正值人生和事業黃金時段的常少恩常廳長,似乎就蒼老了十歲!

  常少恩尚且如此,常欣自然更不用說,楚歌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遠遠要比他父親剛才那一巴掌兩腳有力度的多!

  眼皮子底下那個被楚歌踩扁了的窩窩頭,就好像變成了他的模樣,那零零散散的殘渣,就是他支離破碎的未來!

  恐懼,就像漲潮的海水般在常欣心裡洶湧,一瞬間將他所有的倔強湮沒殆盡,冷汗在短短幾秒鐘就濕透了他後背的衣衫。

  額頭被磕破的地方還在流血,傷口經過冷汗的浸染更疼了,鮮血和冷汗混合在一起,順著他如同剛洗過臉一般的額頭,連成流的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有幾滴落在了那個窩窩頭上,那副情景對他來說,更添了幾分恐怖猙獰。

  在對於常家父子來說無比漫長的幾秒過後,楚歌轉過身,重新坐到了他剛才那張椅子上,對常少恩露出一抹他招牌式的微笑,舉起倒滿了茅台的白瓷杯對常少恩示意了一下,微微抿了口酒,便拿起筷子繼續大快朵頤起來。

  噌噌……

  楚歌剛吃了幾口東西,一陣細小的聲音打破了包間中的安靜,常欣在地上跪著,雙膝一點點挪動,他的雙腿有些跪麻了,動作不是很利索,但他此時卻沒有半點猶豫,不再需要常少恩吩咐,就這麼來到了楚歌的腳邊。

  「啪!」常欣自己抬手給了他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楚哥,我錯了,我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這一次吧。」

  此時常欣叫的是「大哥」的「哥」,而不是「楚歌」的「歌」,這一巴掌他也是用了大力氣,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打自己也能下的了這麼重的手。

  楚歌沒吭聲,看也沒看常欣一眼,繼續吃著他的東西。

  常少恩張了張嘴,最終卻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兒子咎由自取,楚歌就算想要玩死常欣,也並不過分。

  「啪!」常欣的手,又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巴掌印,「楚哥,我不是人,我卑鄙,我無恥,我有眼不識泰山,我……」

  常欣不斷的說著,耳光不斷的落在他的臉上,那張白淨的臉很快就高高腫起,嘴角也破了,鮮血不光順著嘴角流到了他身上,地上,也有些流進了他的嘴裡。

  幾多鍾過去,常欣的手已經有些無力,他嘴裡的話也開始含糊不清,冷汗和血水在他身下豁然積成了一小灘,但饒是如此,他還在卯足了力氣,在他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扇著,每一巴掌落下,都有血沫子四濺出去。

  「嗝」

  楚歌打了個飽嗝,愜意的摸了摸肚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翹起了二郎腿,終於低頭看了看跪在他腳下的常欣。

  「行了,你也該餓了吧?有什麼話,等你吃完飯咱們再說。」

  常欣的手一頓,那雙空洞的眼睛忽然煥發出一抹神采,他抬起頭看了楚歌兩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算的上是笑的表情,就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常少恩也是如蒙大赦,楚歌能這麼說,就說明這件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常欣的雙腿這時候已經徹底跪麻了,他手腳並用,胳膊撐著一把椅子,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站了起來,然而楚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愣住了。

  楚歌一臉的納悶,「誒?你站起來幹什麼?」

  「我……你……」

  常欣想說,不是你說讓我吃飯的麼?我不起來怎麼吃?只是這話卻被嚥回了肚子,等著聽楚歌的下文。

  楚歌喝了口茅台,咂了咂嘴,瞄了瞄地上那個被他踩了個稀巴爛的鮑魚鮮蝦餡的窩窩頭。

  「你的飯,在那邊,還有,你要是站的太辛苦,就不用硬撐著了,爬過去吃吧。」

  常欣瞳孔一縮,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頓時就怔在了原地,過了幾秒才機械的扭了扭脖子,朝著那個窩窩頭看了過去。

  「楚……歌……」常少恩捂了捂胸口,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幾個字,「常欣他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楚歌冷冷一笑,「常廳長,恐怕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我應該知道什麼?」常少恩心疼兒子,這時候也顧不上許多了,和楚歌針鋒相對,怒目而視。

  「你是不是以為你兒子只是想要收拾我一頓?只是想要陷害穆凌珊?」

  「難道不是麼?」

  一說到穆書記的孫女穆凌珊,常少恩頓時就冷靜了許多,神色不再那麼激動,語氣也稍稍放緩了一些。

  楚歌笑的更冷了,「砰」的一拍桌子,抬手指著常欣,目光緊緊盯著常少恩,「現在這裡也沒外人,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兒子他是想要我的命!」

  常少恩愣了一秒,眉頭緊緊一皺,斬釘截鐵的說道:「不,這不可能!」

  「不可能?哈!你還真是相信你這個兒子啊!要不是那兩個警察自作聰明的鎖上了門,本事也弱了點,我現在已經成了孤魂野鬼,我才是不可能坐在這裡和你們吃飯!」

  「常廳長,我敬你是個教育界的楷模,但是你真的瞭解你自己的兒子麼?你真以為這是一個單純的意氣之爭?」

  楚歌說著話,一把將常欣染血的衣領揪了起來,拖死狗一般的給他扔到了那張巨大的建國領袖的照片下面,然後薅著常欣的頭髮,讓他和那張照片上的建國領袖四目相對。

  常少恩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兒子,「常欣,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8
第七百五十五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

  「爸……爸,我……」

  常欣的目光不斷游移,支支吾吾的艱難的說了幾個字出來,同時額頭上的冷汗也更多了。

  他想要低頭,楚歌卻抓著他的頭髮用力往上一提,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臉,讓他不得不迎上那張巨大照片上建國領袖那雙炯炯有神,無比深邃的眼睛。

  「常欣,在這雙眼皮子底下,你最好先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仔細想想那些早就讓你忘光了,甚至可能已經被你當成了笑話的黨性,認真回憶一下那些你曾經不屑,甚至是厭惡的醜惡嘴臉,然後說不說實話,你自己看著辦。」

  如果放在平時,常欣就算嘴上不會對任何領導人不敬,心裡卻是十分不以為然的,聽到這種話心裡面恐怕都會暗笑一聲傻。逼。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他直面的那雙眼睛是如此銳利,那目光就好像兩把利劍一般,讓他緊繃著身子,呼吸越發困難,就連心臟都好像要停止跳動一般。

  是啊,曾幾何時,他也有過一顆赤子之心,也有過一些天真的理想,這顆心,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呢?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對他的那些兒時理想開始嗤之以鼻的呢?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耳邊迴響著楚歌冰冷的質問,常欣忽然有些想哭,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哪怕楚歌已經鬆開了控制著他的雙手,他依舊一動沒動,呆呆的注視著那雙眼睛。

  「常欣!你給老子說話!」

  察覺到常欣的猶豫,常少恩心裡面咯登一下,儘管他依舊不願意相信,但是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楚歌剛才的話,似乎……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忽然又聽到了父親的叱問,常欣身子猛的一顫,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只見常少恩正指著他,手指不斷的顫抖,他終於有些崩潰了,「我……其,其實……是……」

  聽到這幾個字,常少恩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楚歌微微皺起了眉頭。看這樣子,常欣果然是受了別人的唆使。真相呼之欲出。

  「咚咚」

  門口傳來了兩聲敲門聲,緊接著房門就被人推開了,常欣的聲音戛然而止,陳志豪拿著一瓶酒走了進來。

  「楚先生,冒昧打擾了,我這瓶酒可是……」

  陳志豪笑呵呵的把話說到一半,這才看清了屋裡的景象,後面的話登時就嚥了回去,心中又是一陣驚疑不定。他可真沒想到,他只不過是過來送瓶酒,居然能撞上這麼一幕。

  這……什麼情況?楚歌把常欣給揍了?

  有沒有搞錯啊?常欣好歹也是個國家幹部,旁邊還有常欣的老子,楚歌就這麼囂張的動了手?自己的兒子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常少恩就這麼瞅著?

  「咳咳,不好意思。走錯房間了,李總你們繼續。」

  陳志豪咳嗽了兩聲,尷尬又歉意的笑了一下,故意說了一個莫須有的「李總」來撇清自己,將手裡那瓶酒放在了地上,轉身就走。

  就算他心裡有無數疑問。但現在顯然不是探究的時候。

  看著那扇被陳志豪關上的房門,楚歌心中真是別提多無語了,這陳志豪什麼時候來不行,偏偏得這個時候過來?

  常欣的目光也落在那扇門上,心中一陣翻江倒海,他也在思考和楚歌同樣的問題,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覺得陳志豪在這個時候出現,絕非偶然!

  他這邊剛剛想要交代這件事情,陳志豪就進了房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其實,這還真就是個巧合,只不過以常欣現在草木皆兵的狀態,卻由不得他不這麼想了。

  「常欣,你接著說!」

  楚歌和常欣都被陳志豪轉移了注意力,唯有常少恩的目光依舊緊緊盯在常欣的身上,無論如何,他也要知道真相。

  「我……」常欣猶豫了一下,終究只是苦笑一聲,便低下了頭,「我沒什麼可說的,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

  不說實話,他可能會被失去官職,頂多再失去一段時間的自由,但是說實話,恐怕他連命都會丟掉,甚至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現在終於冷靜了一些,這個利弊該怎麼權衡,他當然心裡有數。

  「你,你,你……」

  常少恩氣壞了,大步來到常欣身邊,顫巍巍的手指對他連點三下,抬手就又給了常欣一個大嘴巴子。

  「你說不說!」

  「爸,我說的就是實話……」

  「啪!」又是一個大嘴巴子抽了過去,「去尼瑪的,是不是當你老子傻?」

  常少恩是真急眼了,髒話都冒了出來。

  陳志豪這麼大的腕兒不光給楚歌安排到了這「甲一」號包間,甚至還親自來給楚歌送酒,難道常欣還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麼?

  他兒子平時挺精挺靈的,現在怎麼就這麼糊塗?為什麼還不跟楚歌爭取坦白從寬?

  常欣暗暗苦笑,他心裡面真是說不出的憋屈,卻只能低著頭一聲不吭,他現在就當自己是頭不怕開水燙的死豬,反正他老子不可能真打死他,愛咋咋地吧。

  楚歌觀察了一下常欣的表情,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既然常欣這樣都不說,那他再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楚先生!楚先生等等!」

  常少恩正要繼續抽常欣耳光,忽然發現楚歌要走,他趕忙追了過去,火急火燎的抓住了楚歌的胳膊,「楚先生,你放心,我今天肯定讓我家這個混賬給你一個交代!」

  楚歌淡淡一笑,剛想說點什麼,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楚歌低頭看了看那只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手,「常廳長,不好意思,我要接電話了。」

  常少恩的手,終於一點點鬆開了,那顫抖的手指,顯然在訴說著他心中的不甘。

  只不過,就在他鬆手的同時,他心中又生出了一個念頭。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他索性也徹底豁出去這張老臉了,他趁著楚歌正掏電話,快走了兩步,便擋住了包間的房門。

  楚歌看了看屏幕,還是個陌生的號碼,他又看了一眼堵在門口滿臉祈求之色的常少恩,心中泛起一抹不忍,到底還是沒出這個包間,接通了電話,在臨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是楚歌麼?」

  聽筒中是一個五六十歲男人的聲音,楚歌隱隱有些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楚歌微微愣了愣神,常欣還是蔫頭耷腦跟個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常少恩的瞳孔卻驟然一縮,眼中泛起了十足的驚懼。

  因為屋裡很靜的關係,就算楚歌沒開免提,他也隱約聽見了那個聲音,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心裡面報著一絲僥倖暗暗祈禱。

  他聽錯了,他一定是聽錯了,這……這一定是因為他太緊張,所以產生了錯覺。

  「啊,是我。」

  「呵呵,我是穆崇義,我今天想和你見個面,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當這個聲音順著楚歌手機的聽筒,傳進了常少恩支起來老高的耳朵,他心中的那一絲僥倖徹底被擊的粉碎,他只覺得頭皮一麻,眼前一黑,哪怕他用手撐了一下牆,他還是「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好懸沒一口氣上不來而背過氣去。

  穆書記找楚歌居然不是讓秘書或者司機聯繫?他居然親自給楚歌打電話?用的還是商量的口氣?我的老天爺,這不是真的,這這這一定不是真的……

  如果常欣不是現在耳朵裡面嗡嗡作響,根本就沒有聽見這些聲音,恐怕他的反應也會和他父親差不多。

  可惜他現在不光耳朵不好使,腦子裡面也是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沒注意到他父親癱倒在地,所以他依舊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似的,低著頭站在原地。

  「呃……」楚歌的嘴角顫了顫,暗道一聲糟糕。

  如果換做絕大多數人的,能接到省委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又被這種語氣發出了邀請,基本上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受寵若驚,一種是忐忑惶恐。

  然而楚歌此時的心情卻是深深的無奈,無奈的都有點頭疼。

  不用問他也知道,穆崇義找他肯定是要當面問問他昨天的事情,而這其中還牽扯到他和穆凌珊之間的關係。

  他和穆凌珊大晚上的待在賓館的房間裡面,說他倆是純潔的友誼?糊弄鬼鬼都不信!

  猶豫了一下,楚歌對這電話大聲的說道:「喂?」

  這一聲「喂」顯然給另一邊的穆崇義弄的一愣,兩三秒都沒有說話。

  「喂喂?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啊,誒?信號怎麼沒了?喂喂?我說話你能聽見麼?」

  煞有介事的胡說八道了兩句,對面剛剛有聲音再次傳來,楚歌就飛快的掛掉了電話,又給手機關了機。

  雖然這個招數很沒技術含量,但他情急之下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主意,姑且也只能這麼辦了。

  可以的話,他是真不想跟穆崇義見面。

  呼……

  楚歌看著電話屏幕黑了下去,微微鬆了口氣,然而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卻又陡然一愣,心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緊接著他的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2:59
第七百五十六章 穆曉婷來電

  「爸!」

  就在楚歌那雙眉毛緊緊皺在一起的同時,包間中也響起了常欣不可置信的聲音。

  這時候常少恩居然來到了那個被楚歌踩爛的窩窩頭旁邊,面向楚歌雙膝跪地,伸手將一塊殘渣給撿了起來,毫不遲疑的塞進了嘴裡。

  儘管那塊殘渣早已經狼藉不堪,甚至還混合著常欣剛才滴落的汗水和血水,常少恩卻狼吞虎嚥,哪怕他剛吃了一口就乾嘔了一下,卻還是堅持著大口咀嚼。

  「爸,你幹什麼?你起來,快起來啊!」常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將顫抖的雙手搭到常少恩的腋下,就想把常少恩從地上拽起來。

  常少恩看也沒看常欣一眼,目光和楚歌對視著,眼中滿是苦苦的哀求,跪在地上沉著身子,任憑常欣怎麼用力也拉不動他。

  「楚先生,我求你放我兒子一條生路,我……求你了。」

  常少恩說著話,嘴裡那塊窩窩頭殘渣已經嚥了下去,伸手又撿了一塊殘渣起來,繼續塞進了嘴裡。

  事到如今,他對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認識的很透徹了,剛才穆書記給楚歌打的那電話,以及楚歌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讓他心中的絕望又添了幾分。

  楚歌裝作信號不好,故意掛掉了穆書記的電話,這代表著什麼?

  這就代表著楚歌和穆書記之間的關係絕對比他想像中更加非同尋常,更代表著楚歌不想在他們父子在場的情況下和穆書記說話。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那……還用問麼?這一定是楚歌不想給常欣任何翻身的機會,所以才準備稍後單獨和穆書記說啊!

  雖然常少恩覺得自己再做任何努力恐怕也是徒勞,但是為了兒子,不論如何,他也要做些什麼。

  看著這一幕,楚歌心裡面一陣翻江倒海,此時在他眼前的常少恩,只剩下一個身份。那就是一個父親,一個為了兒子不惜向別人下跪的父親。

  「爸!不要求他,要殺要剮我都認了,你怎麼能給他下跪啊!你起來,你快起來啊!」

  常欣的聲音又在包間響起,楚歌面無表情的走到了他們父子的身邊,毫無預兆的一腳踹到了常欣的肚子上。然後看也不看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撞倒了一把椅子摔倒在地的常欣。將常少恩給拽了起來,接著,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包間。

  縱然楚歌見過很多風風雨雨,這時候心裡面還是很堵得慌,儘管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但他卻沒有了去印證這個猜測,繼續追查這件事情的心情。

  走出世茂大酒店,楚歌回頭看了看頂層的方向,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忽然很有些羨慕常欣,能有常少恩這樣一位父親。

  常欣如此,陳宇傑也是如此,拋去恩怨不談,陳志豪何嘗不是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呢?

  儘管,陳宇傑是那麼的操蛋。

  楚歌勾了勾嘴角,泛起了一個自嘲的弧度。這如山的父愛,他一天也沒有體會過,只能在別人身上去感同身受。

  如果……我也有父親,母親,他們會為了我不顧一切的跟別人下跪麼?

  想到這裡,楚歌微微搖了搖頭。兩個將他生下來,扔到孤兒院就不管了的人,他居然對他們還有所幻想,呵,簡直可笑!

  意興闌珊的打了一輛出租車,楚歌讓司機給他隨便找了個飲吧,他坐進一個角落的座位。默默的喝起了酒。

  一瓶啤酒剛剛下肚,楚歌那部古董級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知道這部手機號碼的,全都是他最親最近的人,上面顯示著穆凌珊的號碼。

  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楚歌有點猶豫,不出意外的話,穆凌珊找他應該是為了穆崇義要和他見面的事情,說實話,他本來就不想見穆崇義,現在就更沒這個心情了。

  電話鈴聲終於停歇,楚歌剛剛拿起啤酒,還沒等再喝一口,電話又響了起來,依舊是穆凌珊的來電。

  楚歌放下了啤酒,微微苦笑一聲,這穆凌珊還真是鍥而不捨啊,在他遲疑間,又是十幾秒過去,電話鈴聲再一次戛然而止。

  當電話鈴聲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楚歌終於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

  「我說虎妞,什麼事這麼急?左一遍又一遍的給我打電話?要是為了你那三爺爺找我的事情,那就……」

  不等楚歌說完,聽筒裡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略顯挑釁的聲音,「那就怎麼樣?」

  楚歌一下子就愣了,這聲音根本就不是穆凌珊,但他昨天剛剛聽過,所以他印象還很深,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人居然是穆崇義的女兒,穆曉婷。

  楚歌更無奈了,穆凌珊的手機怎麼跑她那去了?難道她倆正在一塊呢?

  楚歌猜的沒錯,穆凌珊和穆曉婷現在確實在一起,本來是穆凌珊要打這個電話的,電話卻被穆曉婷給搶了過去。

  穆曉婷一手拿著穆凌珊的電話,一手端起了身前桌上的咖啡杯,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小口,不緊不慢的問道:「說話啊?那就怎麼樣呢?」

  穆曉婷的語氣遠遠談不上友善,挑釁的意味更濃了幾分,穆凌珊坐在一邊,神色既有些緊張,又充斥著幾分無可奈何。

  「那就不用說了。」穆曉婷剛喝了一口咖啡,耳邊就傳來了楚歌的聲音。

  聽到楚歌居然這麼說,穆曉婷拿著咖啡杯的右手頓時就抖了一下,要不是咖啡此時只剩下半杯,肯定會灑到她的身上,也多虧她剛才也只是抿了一小口,不然現在肯定會被嗆著了。

  穆凌珊抬手一拍額頭,雖然她沒聽到楚歌說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要不然穆曉婷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唉,這兩個傢伙對上了,真是頭疼……

  頭疼歸頭疼,穆凌珊多少也有點小得意,如果換個情況能看見穆曉婷吃癟的話,她一定會由衷的笑出聲來。

  穆凌珊雖然沒被嗆著,嗓子裡面還是不太舒服,她咳嗽了兩聲,將咖啡杯放回桌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聲音不大,只足以讓穆凌珊聽見,不過饒是如此,也足以證明穆曉婷心中生出了幾分火氣,換做平時喝咖啡的話,她肯定會很優雅恬然的輕拿輕放。

  緊接著,穆曉婷將身子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微微凝眉道:「你說什麼?我好像沒太聽清,能不能麻煩你再重複一遍?」

  話說的客氣,甚至還用了敬語,但穆曉婷的語氣可就不那麼客氣了。

  事實上,如果她想要知道楚歌「那就」後面的話,她大可以安靜的等楚歌說完,她之所以沒這麼做,就是為了讓楚歌知道,現在正和他說話的不是穆凌珊,而是她穆曉婷。

  然而饒是如此,楚歌居然還是給了她這樣的回答,她不來氣才怪。

  楚歌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個小丫頭片子跟誰拿腔拿調習慣了?你家老爺子給我打電話也沒說抖一抖他那身省委書記的官威,你還跟我來勁了是吧?

  他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太好,哪怕很清楚的聽出了穆曉婷的不滿,他也沒有去順著她,撇了撇嘴,不鹹不淡的懶洋洋道:「我說如果你要談你父親找我的事情,那就不要說了,這回聽清楚啦?」

  穆曉婷這個氣啊,既然楚歌這一次說的是「你父親」,顯然就說明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然而就算這樣,他居然還是這麼說了?

  她長這麼大,身邊的人何曾有人這麼和她滿不在乎,甚至是陰陽怪氣的說話過?

  她自認為給了楚歌一個台階,這傢伙一點都沒有要下這個台階的意思,居然還自己拿了個桿,順桿往上爬起來了?

  穆曉婷杏眼一瞇,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說道:「怎麼?楚先生的架子這麼大啊?我父親請你都請不動,是不是得國家軍委主席用八抬大轎迎親似的請你,你才能答應去見上一見?」

  穆曉婷這邊話音剛落,就聽楚歌在那邊說道:「要是他沒什麼急事的話,那還真就未必。」

  聽著楚歌依舊是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穆曉婷簡直快氣炸了,她本想擠兌擠兌楚歌,哪成想被楚歌一句話就給噎了回來,饒是她平時也算得上伶牙俐齒,思維敏捷,這時候卻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憋了半天,穆曉婷才憋了一句話出來:「哈!楚先生很幽默啊,聽你的語氣,好像你們很熟呢?」

  「這個嘛,其實也沒那麼熟,不過每天晚上七點準時開始的長篇史詩節目裡面,至少總能看見他就是了,再說了,你也知道人家那麼忙,怎麼可能有閒工夫找我這種小人物?」

  「您老人家架子這麼大,就不要用小人物這三個字來自謙了吧?您要是小人物,那我算什麼啊?是不是可以直接找個螞蟻洞,一頭鑽進去算了?和您老人家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那可真是我的罪過。」

  穆曉婷氣樂了,反唇相譏了一句,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嘴角微微一揚,目光朝著旁邊既一臉無奈,又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穆凌珊看了過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3:00
第七百五十七章 叫聲姑姑聽聽

  察覺到穆曉婷不懷好意的目光,穆凌珊面色一緊,心中頓時就生出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可惜還不等她有所反應,穆曉婷就已經繼續開了口。

  「不過呢,您老人家要是成了穆凌珊的老公,還真就比我低了那麼一輩,穆凌珊是我侄女,那您老人家就是我侄女婿,就算軍委主席都請不動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得管我一叫聲姑姑?」

  穆凌珊又「啪」的一拍額頭,心中的鬱悶逆流成河,唉……這倆人說來說去,到底把她也給牽扯進去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該叫「膝蓋中了一箭」,還是應該叫「躺著也中槍」?

  鬱悶過後,穆凌珊又暗暗嘆了口氣,她和楚歌根本就沒可能成為夫妻,穆曉婷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聽楚歌管她叫一聲「姑姑」。

  聽到穆曉婷這麼說,楚歌頓時一愣,他總算明白穆凌珊之前在派出所的時候,一知道穆曉婷來了怎麼會是那種表情了。

  可不是么,穆凌珊是穆崇義大哥的孫女,穆曉婷是穆崇義的女兒,就算這倆人年齡相仿,終究也是差著一輩兒呢,穆凌珊要管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甚至好像比她還要小一點的女孩叫姑,她不鬱悶才怪。

  穆曉婷等了幾秒,也沒聽見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她心中那叫一個揚眉吐氣,剛才她一直都落於下風,現在總算是扳回一城。

  「侄女婿,要不要提前叫一聲姑姑先適應一下?要是把姑姑叫高興了,不光是之前惹姑姑生氣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姑姑也可以給你拿點改口費的哦?」

  聽著穆曉婷得意洋洋的聲音,楚歌心裏面卻有點不是滋味,這回倒不是因為和穆曉婷鬥嘴,被穆曉婷在口頭上佔了便宜,而是因為他和穆凌珊之間的關係。

  他知道穆凌珊已經真心喜歡上他了,在她確信他就是那個「神秘高手」之後,這份感情也就更加強烈了,他也沒法否認他對穆凌珊之間的感情,但是……唉!

  「喂,侄女婿,怎麼不說話啦?你不是挺能說的么?難道是不好意思啦?」

  穆曉婷越發得意的說了一句,聽筒裡面卻還是沒有傳來楚歌的聲音,她將電話從耳邊拿下,看了看屏幕,確認了她和楚歌還在通話狀態,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我說楚歌,你真鬱悶啦?你不至於那麼小心眼吧?」

  楚歌苦笑一聲,心情複雜的吐出一個字,「沒。」

  「切,這還差不多,我可沒故意佔你便宜,沒聽過一句老話么,搖籃里的爺爺,輪椅里的孫子,誰讓我就是比你輩大呢?好了,快叫一聲姑姑聽聽,你叫完姑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穆曉婷越發興高采烈了,她瞄了穆凌珊一眼,卻發現穆凌珊只是低頭用精緻的小勺不斷在咖啡裡面攪拌著,讓她根本就看不見穆凌珊的表情。

  她也沒當回事,以為穆凌珊是在這個話題上難得的害羞了,又繼續對楚歌調侃起來。

  「你叫不叫?不叫我可不讓我侄女跟你在一起了啊,我免提可開開了,珊珊就在我旁邊坐著呢,這可是你在珊珊面前表現的好機會哦?難道你都不想好好把握一下?還有啊……」

  穆曉婷說的正高興呢,穆凌珊卻鬆開了手中那把不斷在咖啡杯裡面攪拌的小勺,騰的站了起來,聲音很大的說出了兩個字:「穆曉婷!夠了!」

  那把銀亮的咖啡勺在咖啡杯里打了個旋,然後彈出了杯子,掉在了地上,在穆凌珊聲音的回蕩中,發出了幾聲脆響。

  穆曉婷愣了,她獃獃的看著穆凌珊,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穆凌珊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迎著穆曉婷不明所以的目光,穆凌珊咬了咬嘴唇,緩緩又坐了下來,「他,他臉皮薄,別開他的玩笑了。」

  穆曉婷面色稍稍緩和,無語的聳了聳肩。

  「搞什麼嘛,嚇我一跳,珊珊,不帶你這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啊,剛才他欺負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吭聲呢?你倆現在可還不是兩口子呢,你就這麼幫著他對付我,要是你倆真結婚了,我真難以想象你得多寵著他。」

  穆凌珊勉強笑了笑,低下頭,彎腰撿起了地上那個還在微微震顫的咖啡勺。

  穆曉婷又對著電話說道:「行了,既然我們家珊珊都發話了,我今天也不讓你叫我姑姑了,咱們繼續說說我爸找你這事吧?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那一身傷你也看見了,我現在一動渾身哪都疼,改天吧,麻煩你轉告穆書記一聲,改天我一定去登門拜訪,抱歉。」

  說完,楚歌就將電話掛斷,默默的喝了口酒,抬手捏了捏眉心,微微嘆了口氣。

  他身上的傷確實還隱隱作痛,但相對於心中的那種苦澀,完全無足輕重。

  一瓶啤酒喝完,楚歌靠在沙發上有些發獃,他對附近的一個服務生打了個響指,讓服務生又拿來一瓶伏特加,一盒陽光利群,一個打火機。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抽煙了,現在卻特別想抽一根。

  叼上一根煙,楚歌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卻半晌沒有將這根煙點燃,他的目光注視著手中的打火機,看著那火苗一次次的竄出來,然後又黯淡下去。

  楚歌現在腦子很亂,心情也很複雜,腦海中一會是梁永平梁老爺子對梁霄舐犢情深的模樣,一會是陳志豪看待陳宇傑那寵溺的眼神,一會又是常少恩跪在地上,撿起那個沾血窩窩頭塞進嘴裡的情景,一會又變成了和他有關係的幾個女人。

  想著想著,楚歌就走了神,甚至沒有注意到有兩個女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其中一個無意中瞥了他的方向一眼,陡然一愣,然後就將目光緊緊的鎖定到了他的身上。

  這兩個女人,無巧不巧的居然是穆凌珊和穆曉婷,不論是她們也好,還是楚歌也好,做夢都沒想到她們居然會來到同一家飲吧。

  此時正在發獃的楚歌更不知道,穆曉婷已經發現了他,在樓梯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就帶著有些魂不守舍,並沒有發現他的穆凌珊朝著他走了過來。

  楚歌所在的位置是這個飲吧一樓靠里的角落,穆凌珊跟著穆曉婷走了幾步,便發現不對勁,「曉婷,大門在那邊,你這是幹嘛去?」

  穆曉婷心中一喜,穆凌珊果然還沒注意到楚歌的存在,她也不說破,隨意的笑了笑,「看見一個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

  穆凌珊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其實別說穆凌珊壓根就沒注意,就算穆凌珊特意留心的話,從她此時的這個角度,她也根本就看不見楚歌,只能說穆曉婷剛才那一眼看的太巧了,楚歌此時所在的這個位置,只有從樓梯那裡居高臨下才能看的到。

  穆曉婷看了看穆凌珊,慫恿的說道:「我那朋友可是很厲害的,我爸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你確定不跟我過去?多個朋友可是多條路,認識一下總歸是有好處的。」

  穆凌珊完全沒聽出穆曉婷的弦外之音,「不了,你去吧,我現在有點累,不想多說話。」

  穆曉婷攤了攤手,瞄了瞄靠在沙發上,背對著她們一動不動,顯然還在發獃的楚歌,「那好吧,你稍等我一下。」

  穆曉婷是從楚歌背後的方向靠近的,當她走到楚歌身邊,嘴角勾起了一抹戲謔的壞笑,偷偷的伸出了手,就準備拍拍楚歌的肩膀,嚇他一跳。

  這個傢伙,又能抽煙,又能喝酒,這麼生龍活虎的居然還拿身上的傷當借口,這回被本小姐逮住了吧?

  切,這回我看你還能怎麼說?哼,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穆曉婷最後幾步走的躡手躡腳,那隻抬起來的小手也是悄無聲息,一點點朝著楚歌的肩膀伸了過去,她準備一會突然發難,重重的在楚歌肩膀上拍一下。

  其實以穆曉婷平時為人處世的風格,就算和很熟的朋友也很少開這種玩笑,不少人對她的評價都是低調矜持。

  或許是因為楚歌在她面前一點也不謹小慎微,或許是因為楚歌剛剛給她氣了個夠嗆,又或許是因為她將楚歌看成了她的「侄女婿」,再或者還有些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原因,總之她現在就是特別想要捉弄一下楚歌。

  穆曉婷的手離楚歌的肩膀越來越近了,她心中有點緊張,更多的則是一種惡作劇的興奮和刺激。

  這傢伙,現在這一臉深沉的模樣,等我重重的拍他一下之後,他會不會被嚇的一哆嗦?甚至是「媽呀」一聲叫出來?

  想象著楚歌在受到驚嚇之後的反應,穆曉婷心中更加期待和得意了。

  終於,穆曉婷這隻小心翼翼伸出來的手,和楚歌的肩膀只剩下幾厘米水平距離,她覺得她不能再往前伸了,否則一定會被楚歌發現的,那樣就達不到嚇唬楚歌的最佳效果了。

  緊接著,她將這隻手緩緩的,緩緩的抬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拍了下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3:01
第七百五十八章 摔飛穆曉婷

  刷!

  穆曉婷的手飛快的落了下來。

  然而她快,楚歌比她更快,幾乎就在這隻手下落的同時,楚歌的右手毫無預兆的抬了起來,精準無比的抓住了這隻手的手腕。

  緊接著穆曉婷只覺得胳膊一痛,一種她完全不可抗拒的力量從手腕傳來,她眼前又忽然一花,視線中的景像在一瞬間上下顛倒,她的身體竟然飛了起來,然後越過了楚歌坐著的那個沙發,在那股大力的作用下,朝著楚歌對面的那個沙發栽落下去。

  「啊!」

  穆曉婷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驚叫,同時從楚歌的身側傳來了「嗖」的一聲,一個啤酒瓶翻轉著飛了過來。

  楚歌的左手本來是要去鎖住穆曉婷的喉嚨,但他要是繼續這麼做,胳膊勢必會被那個酒瓶砸中,他大手順勢往下挪了挪,避過了那個酒瓶子的同時,繼續落了下去。

  「不許動!警察!」

  與此同時,楚歌的耳邊又響起了一聲正氣凜然的喝斥。

  這一切說來麻煩,實際上從楚歌摔飛穆曉婷,到他躲過那個酒瓶子,再到這一聲喝斥響起,也不過是短短兩秒鐘的時間。

  聽到這個聲音,楚歌愣了,扭頭一看,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的很大,出現在他視線之中的,居然是穆凌珊?

  不光是楚歌愣了,穆凌珊也是一樣,她本來已經又抓起了一個酒瓶子,正要繼續當做武器砸向這個襲擊穆曉婷的「歹徒」,當她看清了楚歌,便下意識的鬆開了手,酒瓶子啪嚓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怎麼在這?」

  楚歌和穆凌珊異口同聲,馬上又不約而同的看向被摔飛在沙發上的穆曉婷。

  穆曉婷驚叫的餘音還在迴盪,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下意識的張著,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還發什麼呆呢?還不趕緊把手鬆開?」

  這話是穆凌珊說的。楚歌順著穆凌珊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左手居然正握在一團豐盈之上,整個掌心恰好將這座峰巒嚴絲合縫的包圍。

  看到這一幕,本就無比尷尬的楚歌頓時就更尷尬了,他的左手就好像被電打了一樣,飛快的縮了回來,抓著穆曉婷手腕的右手也隨之鬆開。

  「這個……額。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是你。剛才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你……沒事吧?」

  楚歌訕訕的撓了撓頭,尷尬的解釋著,他說的全是實話,他那一系列動作完全出於本能,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這樣了。

  穆曉婷這時候終於從驚嚇中清醒過來,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你混蛋!」

  她長這麼大哪受過這種委屈。不但體驗了一次空中飛人,從來不曾被人碰過的玉女峰居然也被狠狠的攥了一攥,哪怕楚歌的手此時已經不在那裡了,胸口的位置依舊殘存著那種有力的觸感。

  楚歌搓了搓手,「對對對,我混蛋,那個。您老人家消消氣,我給您老人家賠罪了。」

  穆凌珊「啪」的一拍額頭,經過短暫的錯愕,她現在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鬧了半天是穆曉婷之前就發現了楚歌,所以故意要來嚇唬嚇唬楚歌。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說真的,穆凌珊有點想笑,別人不知道楚歌的身手,她可是不止一次親眼見識過的,雖然她其實也一樣不知道楚歌到底有多厲害,但至少光是楚歌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那些,就已經是她生平僅見。並為之歎為觀止的了。

  然而穆曉婷居然想要去偷襲楚歌,這……這不是笑話麼?

  當然了,除了好笑之外,更多的還是後怕,多虧楚歌是給穆曉婷摔到了沙發上,這要是摔到桌子,或者是地上,那可真是夠穆曉婷受的了,沒準就得給她摔壞了。

  其實楚歌本來是想要給穆曉婷摔到桌子上的,只是他在動手的時候發現對方這隻手根本就沒什麼力道,他自始至終也沒在四周察覺到什麼可疑的人,這才飛快的做了調整,讓穆曉婷越過了桌子,倒在了他對面的那個沙發上面。

  這也多虧是楚歌,要是換個一般人,就算有這份心,也真的很難在那麼零點幾秒的時間做出這樣的調整和變化。

  楚歌這邊不認錯還好,穆曉婷只是眼圈微紅,他認了個錯之後,穆曉婷的眼淚居然直接就下來了,她想要抬手指一指楚歌,卻發現整條右胳膊根本就不聽使喚,就好像這條胳膊不是她的似的。

  這一下,穆曉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雙單眼皮下的大眼睛中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和害怕,她惡狠狠的盯著楚歌,嘴裡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掉了……」

  楚歌有點懵,他歉意的看著穆曉婷,「那個,什麼掉了?」

  穆曉婷沒吭聲,眼淚又落下來幾滴,目光越發憤恨。

  穆曉婷真是被嚇壞了,她越是著急害怕就越說不出話來,楚歌等了幾秒也沒等到她的答案,只好朝著穆凌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很小聲的問道:「我說你這姑姑怎麼這麼能哭啊?她什麼掉了?該不會是我不小心給她胸罩從裡面弄掉了吧?」

  穆凌珊白了楚歌一眼,不過也覺得可能是這麼回事,她快步來到穆曉婷的身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曉婷,什麼掉了,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這呢,你先別哭,到底怎麼了?」

  被穆凌珊這麼拍了拍,穆曉婷這才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終於說到:「胳膊,我的胳膊掉了,珊珊,我會不會變成殘疾啊。」

  穆凌珊汗了一個,穆曉婷也太沒常識了點吧?鬧了半天就是個脫臼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們訓練的時候,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不過這也難怪,穆曉婷可是穆崇義的女兒,她身邊的人哪個不是對她小心呵護,關懷備至,從來就沒讓她受過哪怕一點點傷,她會產生這樣的擔心,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穆凌珊扭頭看了看楚歌,「別在那杵著了,趕緊過來把曉婷的胳膊安上,她脫臼了。」

  楚歌嘀咕一聲,「你這是拿我當萬能工了啊?」

  嘀咕歸嘀咕,楚歌已經朝著穆曉婷湊了過去,抓起她那條軟綿綿的胳膊,「忍著點,馬上就好。」

  楚歌的語氣很正常,但是聽在穆曉婷的耳朵裡面,就顯得頗有些不以為然,在她眼中天大的事情,這傢伙居然能說的這麼隨意,臉上也沒有哪怕半點緊張。

  不由得,穆曉婷又氣又恨,「你混蛋,別碰我!」

  楚歌知道穆曉婷對他不信任,畢竟是他給穆曉婷弄脫臼的,他微微猶豫了一下,扭頭看了看穆凌珊,「要不你來?」

  穆凌珊無奈的瞪了楚歌一眼,「廢什麼話,讓你弄你就弄。」

  說完,她看了看又急又氣的穆曉婷,寬慰道:「婷婷,別緊張,我手法沒他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放心吧,他馬上就能給你把胳膊裝上。」

  穆曉婷憤怒又狐疑的瞄了楚歌一眼,馬上又緊張的看向穆凌珊,氣呼呼的說道:「珊珊,我信不過他。」

  楚歌暗暗翻了個白眼,也沒管穆曉婷對他的不信任,再次抓起她的胳膊,隨手一掰,一晃,又是一扥,最後一挺。

  「卡吧」一聲和穆曉婷的驚叫同時響起,楚歌鬆開了手,「好了。」

  不同於楚歌的輕描淡寫,穆曉婷又「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剛才這下真是讓她疼壞了,兩大滴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她使勁咬了咬牙,這才小心翼翼的抬了抬胳膊,當發現這條胳膊又能動了,臉上的驚恐終於稍稍有所緩解。

  只不過,在這張驚魂未定的俏臉上,馬上又泛起了更加強烈的憤恨,她猛的抬起了沒什麼事的左手,朝著楚歌指了過去。

  「楚歌,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早就知道我過來了,故意要欺負我對不對?」

  楚歌輕笑一聲,並不解釋,有些話說過一次就夠了,翻來覆去的說實在沒什麼意思,反正看穆曉婷這樣,就算他再說什麼她也不信。

  見穆曉婷發火,穆凌珊趕忙打了個圓場,「婷婷,你真的是誤會了,楚歌剛才不也說了麼,他根本就不是故……」

  「不是故意的?」穆曉婷哼了一聲,「珊珊,正常人會有他那樣的反應麼?我只不過是在電話裡開了他幾句玩笑,他就這樣對我,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你居然還要替他說話?你還說他不是故意的?」

  穆凌珊心中苦笑,穆曉婷說的沒錯,正常人確實不會有這樣下意識的行為,但她和楚歌接觸了這麼久,她當然知道楚歌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楚歌,你倒是說兩句話啊?」暗暗歎了口氣,穆凌珊對楚歌使起了眼色,意思是讓楚歌說兩句好聽的,趕緊哄哄這位大小姐。

  楚歌聳了聳肩,「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穆曉婷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楚歌會這麼說,她臉上的氣氛登時變成了愕然,緊接著她就看見楚歌真的轉身就走,步伐大步流星,竟是完全沒有半點的猶豫。

  穆凌珊心中苦笑更濃,這傢伙……唉!

GGCMEAT 發表於 2018-3-1 13:02
第七百五十九章 凌晨兩點

  離開了飲吧,楚歌直接回了賓館,至於穆曉婷會怎麼想,楚歌根本就不在乎,清者自清便是。

  該道歉,他也道歉了,該解釋,他也解釋了,該幫她接胳膊,他也接了,再讓他去低三下四的去哄她?那他可真沒這個興趣。

  回到賓館的房間,楚歌直接將衣服脫光,觀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些傷勢,又上了一遍梁老七給他的金瘡藥。

  他身上那些青紫的地方已經不怎麼明顯了,看這情況明天應該就能恢復到**成,既然他這次來省城該辦的事都辦完了,他準備明天就退房回家。

  下午穆凌珊來過一個電話,在穆曉婷的事情上埋怨了他幾句,楚歌打著哈哈一笑而過,穆凌珊見楚歌是這麼個態度,雖然心中很無奈,卻還是將話題又轉到了昨天他們被常欣設計陷害的事情上。

  說到這事,楚歌難得的正經了許多,和穆凌珊說出了他的看法,那就是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至少表面上到此為止。

  混官場的,難免要講究一個和光同塵,哪怕常欣這個監察處的副處長和穆崇義這個省委書記比起來似乎微不足道,就算他老子常少恩也斷然不能和穆書記比肩,但這個圈子裡面的人和事從來都是盤根錯節,有時候撕破臉未必就是最妥善的做法。

  這一次,從那幾個警察手裡拿到的證詞,毫無疑問將成為一把懸在常家父子頭頂的利劍,只要這把利劍懸而不落,他們就會一直提心吊膽。

  相對於「嚴肅處理」,捏著對方的把柄,使得對方忌憚並俯首稱臣,或者說是網開一面,讓對方感恩戴德,爭取到更多的利己因素,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手段。

  既然穆凌珊身後有穆崇義這麼一棵大樹,那些宵小之輩輕易也不會再做出什麼齷齪之舉。既然有諸多利處,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話,表面上是說給穆凌珊聽到,實際上卻是說給穆崇義的。

  楚歌毫不懷疑,在這件事情上,就算穆崇義心裡再怎麼有譜,也一定會徵詢穆凌珊的意見。不出意外的話,恐怕這也是穆崇義本來的打算。

  但是。因為穆凌珊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如果穆凌珊堅持要「嚴肅處理」,穆崇義百分之八十會尊重穆凌珊的意見。

  其實,除了這些理性上的因素,真正讓楚歌不想繼續這件事情的,還是源於常少恩展現出來的那種如山父愛。

  一想到常少恩跪在地上,吃著那塊被他踩爛的窩窩頭的樣子,他就覺得心裡發堵,到底還是有些狠不下這個心。

  說完了正事。兩人又閒聊了一些別的就結束了通話。

  讓楚歌多少有些意外的是,直到通話結束,穆凌珊都沒提穆崇義要見他的這個話題,似乎這件事情從未發生。

  雖然不知道這是穆凌珊自己不想提,還是穆崇義的授意,總之既然她不提這個話茬,楚歌也就樂於裝傻。他就更不會主動去提了。

  等到身上這些金瘡藥的藥效發揮的差不多了,楚歌便洗了個澡,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他下樓隨便吃了點東西,回來早早的上了床,準備明天一早就返回麗都。返回他的老婆身邊。

  就這麼短短三天時間,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毫不誇張的說,他已經在鬼門關轉了好幾圈,縱然他的身體足夠堅韌,心臟也足夠強大,這時候卻也覺得身心疲憊。

  躺在床上。楚歌給秦若晶打了個電話,信口胡說了些「他朋友婚禮」上的趣事,又說了點兩口子之間的私房話,卻沒有告訴秦若晶他明天就回去的事情,他想要給秦若晶一個驚喜。

  雖然楚歌之前一直覺得這種事情挺俗套的,但現在輪到他自己,他才發現這感覺確實讓人樂在其中,一想到明天突然出現在秦若晶面前,秦若晶驚喜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就下意識的上揚起來。

  和秦若晶在電話裡面膩乎了一會,兩人結束了通話,楚歌就開始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楚歌忽然隱隱約約聽見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聲音鬼鬼祟祟的,一聽就知道特意放輕了腳步,而且是朝著他的這間房不斷靠近。

  楚歌從睡夢中醒來,微微皺了皺眉,心中不禁有些煩躁,不管對方是誰,要是再跟他沒完沒了,那他可真不慣著對方的臭毛病了。

  終於,那個腳步聲消失了,因為對方顯然已經站在了房間門口,楚歌悄無聲息的在床上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在楚歌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弧度的同時,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在這寂寥的夜裡,格外清晰。

  楚歌這時候早已經來到了門邊,這敲門聲剛剛響起,他便猛的打開了房門。

  門口是一個帶著鴨舌帽,並且將帽簷拉的很低的男人,他的右手正抬著,顯然是準備要繼續敲門。

  楚歌冷不丁打開了房門,他顯然嚇了一大跳,身子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咚」的掉在了地上,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可惜就算他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快了,但楚歌卻比他更快得多,他的身子還沒完全轉過去,楚歌便勒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將他給拽進了屋裡。

  同時楚歌掃了一眼剛才掉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個挺大的箱子,從剛才那「咚」的一聲來判斷,這箱子顯然份量不輕。

  「卡噠」

  並沒有去碰門外的那個箱子,楚歌飛快的進了屋,用肩膀頂了一下開關,本來一片黑暗的房間頓時就亮如白晝。

  被楚歌牢牢控制住的那個男人又哆嗦了一下,他顯然想要說些什麼,可惜楚歌的手捂著他的嘴,根本就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我說,你答,你要是敢大喊大叫……」

  楚歌冷冷的說著,話音一頓,勒在這人脖子上的右手小臂驟然發力,這人的臉直接就變成了深紅色,很快又開始從紅變紫,眼珠子明顯的向外凸出。

  就在這人的身體開始因為缺氧而抽搐的時候,楚歌繼續冷冷說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想必你也心裡有數,聽懂了的話,就點點頭。」

  楚歌話音落地,被他控制的那個男人馬上就艱難的點了點頭。

  「誰派你來的?」

  楚歌緩緩鬆開了勒住這個男人的小臂,不等這人喘口氣,就用左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一把給他按到了牆上,同時右手一伸,飛快的摘掉了他頭上的鴨舌帽。

  楚歌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他看起來二十歲來歲,長相平平無奇,雙眼裡面滿是慌亂和驚恐,他的嘴唇有點哆嗦,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說!」

  楚歌瞇了瞇眼睛,冷冷的催了一聲,抓在這人脖子上的左手稍稍發力,他可沒閒工夫等這人把這口氣喘勻乎了,天曉得這小子有沒有什麼同夥,他或者他們還有沒有什麼後續行動。

  「我……我不認識!」被楚歌冰冷的目光盯著,這人趕忙擠出了幾個字。

  「不認識?」楚歌冷冷一笑,這人的話顯然證明了他確實是受到了別人的指派,「不認識你會替他在凌晨兩點跑到這來?我看起來很好騙是不是?」

  「大大大哥,我真真真不認識他!」這人撥浪鼓一般拚命的搖著腦袋,看那樣就好像要急哭了,「他給了我五百塊錢,讓我把那個箱子帶到這來,說是讓我敲敲門,等聽到這屋裡有腳步聲就扔下箱子趕緊走。」

  楚歌仔細的觀察著這人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在撒謊,他微微皺了皺眉,「你說的那個人長什麼樣?除了這些,他還說什麼了?」

  這人雖然慌裡慌張的,但說話勉強還算利索,馬上跟楚歌描述了一下交代他辦事那人的長相,然後哀求道:「大哥我知道的就這些,我真不敢騙你,早知道這麼危險,別說五百,就是給我一千我也不敢來啊!」

  楚歌看著這人的眼睛,四五秒鐘過去,他緩緩鬆開了這人的脖子,然而就在這人剛剛鬆了口氣的時候,楚歌忽然毫無預兆的一拳朝著他的腦袋打了過去。

  這人身後就是牆壁,根本就退無可退,再加上楚歌這一拳又快又狠又突然,他登時就嚇了個魂不附體,隨著一陣勁風襲來,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幾秒,這人也沒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他一點點的睜開眼睛,只見楚歌的拳頭已經停了下來,和他的鼻尖只有短短幾毫米的距離。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他的鼻子下面有些熱熱的,他下意識的抬手一摸,低頭一看,那居然是血,猩紅猩紅的鼻血,他的瞳孔一縮,頓時就「媽呀」一聲叫了出來。

  可惜,他想叫楚歌又怎麼會讓他叫出聲來呢,他的嘴唇剛剛一動,楚歌的右手就化拳為掌,緊緊的按到了他的嘴上,把他的聲音全都給憋了回去。

  「小子,再不跟我說實話,我保證下一拳絕對不會停下來,如果你覺得你的腦袋夠硬的話,你大可以挑戰一下試試。」

  楚歌的聲音更加冰冷了,這人的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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