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497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52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中國城(六)

    “《排華法案》?這跟一個黑吃黑的警察頭子有什麼關係?”韋爾貝嘴角微翹,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先生,你知道馬恩尼的底細?”克雷有些吃驚的問道。

    “之前我稍微調查了一下,畢竟你親口向我提出了建議。”韋爾貝低著頭,繼續整理著手裡的文件。

    事實可沒有言語裡講的那麼輕描淡寫,韋爾貝口中的稍微調查一下,實際上直接動用了國家層面的力量,新結交的共和黨盟友們非常賣力,部分機密資料直接來自於聯邦調查局。

    “提起美國的《排華法案》...”韋爾貝從杯架上拿起水杯。

    “我想聽聽你個人的看法。”

    “這又是一次考察嗎?先生。”克雷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後座。

    “是的,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韋爾貝喝光了杯子裡的清水,隨後把杯子放回了杯架上。

    一八五零年加州正式加入聯邦,在進行第一次人口普查時,洛杉磯的記錄裡就有兩名來自中國的居民,他們是一戶商人家的僱員,也是最早記錄在加州政府文件裡的華裔移民。

    隨著淘金潮以及之後的太平洋鐵路工程,大量中國人以勞工移民的身份進入美國。

    而入境美國的華人身份,也呈現出兩極分化的態勢,除了佔據大多數的貧窮底層勞動者之外,同時也出現了一部分有錢有勢的商人與鄉紳。

    中國的海貿商人普遍缺乏安全感,因為滿清政府的吃相實在很難看,所以你說他們是“狡兔三窟”也好,“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也好,反正他們很早就開始向海外佈局,轉移在海貿中積累下的巨額資產,並且在當地開枝散葉,延續家族的血脈繁衍。事實證明這一套確實非常有效,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都不顯得落伍。

    在苦力貿易初期,美國加州政府並不排斥華人勞工,他們很需要外來的廉價勞動力與資金,當時任何移民只要符合憲法標準,都可以申請成為美國公民。

    中國苦力價格低廉,工作起來任勞任怨,而且學習能力很強,只需要經過簡單的職業培訓,很快就能接手一些不太複雜的技術性工作,這一點是其他種族勞工無法媲美的,所以很快華人就佔領了北美特別是加州幾乎九成的勞動力市場。

    中國勞工因為語言以及生活習俗上的差異,喜歡集中居住在一個社區裡,在那裡他們保留著自己在本國的風俗禮儀,甚至還給社區裡的街道與胡同起了中文名。

    常年貧困養成的勤儉習慣,他們從不捨得在外面多消費一個便士的小錢,而是選擇把賺取的錢財儲存起來,然後交由會館轉遞迴國內。

    當時所有苦力們幾乎都在腦後留著一條鞭子,倒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麼忠於我大清,只是為了日後返回家鄉時,不會被官府當成亂黨拖出去砍掉腦殼。

    在太平洋鐵路建設時期,華工佔工人總數的百分之九十五,華工每個月的薪水起初只有區區二十六美金,雖然後期升到了三十五美金每個月,但還是不如白人勞工一個月五十塊的薪水高。而且白人工人包吃包住,中國工人還需要額外為自己的餐飲付錢,只因為華工有自己的飲食習慣,吃不慣美國廚子煮的飯菜。

    築路工作非常危險與艱辛,工程期間有數千華工因為各種事故而喪命,所以後人說太平洋鐵路每一根枕木下面,都埋著一位華人苦力的屍骸。

    但是對於這些苦力來講,這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因為以當時的匯率計算,他們在家鄉的農地裡辛苦勞作一年,收入也只有十幾美元。(滿清時白銀與美元匯率最高達到了一比一點零七,就按一美元兌換一兩海關銀來計算,一兩海關銀可以兌換一貫,也就是一千枚銅錢。實際上當時廣東很多農戶,即便種的是自家的地,扣除各種苛捐雜稅之後,月收入結餘有七八百錢就算很不錯了。)

    扣除掉伙食和其他日用,還清會館的賒單與會費,如果他還潔身自好不嫖不賭的話,每個月大約能夠節省下一半的薪水,這已經超出全家之前勞作一年的收入了。

    如果運氣好等幹完兩年協約之後,口袋裡大概能夠積累下三百至四百美元,這在當時普通百姓眼裡已經是一筆巨款了,足夠他衣錦歸鄉、起屋置地、光宗耀祖、過上小地主的滋潤生活。這也就是明知道前往金山打工風險巨大,無數人死於非命,但粵地百姓依然趨之若鶩的原因所在。

    大部分苦力根本就沒有打算成為永久移民,他們只是把美國當成了一個發家致富的地方,完成與苦力商的協約之後,他們就帶著賺取的錢財返回老家去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選擇留下來發展。

    最初美國政府對中國勞工的態度還算公正,但地方官員卻免不了帶著種族主義優越思維。在一八七三年之前,華人在美國的政治地位基本和印第安人相同,當時華人與印第安人以及黑人,都不得在任何訴訟白人的案件裡作證。

    受過高等教育的法律工作者都會如此,那些美國西部的鄉野民眾會如何看待中國人,那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的。

    從當時美國種族主義分子的視角來看,這些黃皮膚的小個子不可能融入美國社會,或者成為美利堅大家庭中的一員,他們只會用低廉的工資搶走美國白人的飯碗,並且把本屬於美國白人的財富,帶回他們天殺的根本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的國家去。

    對華人的攻擊其實從一八六零年就開始了,那時候加州淘金熱已經結束,大批從全國各地來加州淘金的白人滯留在當地,很多人為了淘金投入了全部財產,甚至還欠了一屁股高利貸,可以說賭上了身家性命。

    金礦枯竭使得大批淘金者失業,加州的經濟也隨之陷入停滯,而當時加州工商業建設都很薄弱,無法提供足夠的就業崗位,於是那些孑然一身的白人勞工,開始把矛頭指向那些有工作可干的中國人。

    兩個族群沒有利益糾葛時,完全可以和平相處,但是一旦發生了利益上的衝突,那麼處於弱勢的一方必定會發起反抗。在就業這個問題上,白人勞工處於弱勢的一方,因為除非他們願意接受和華人相同的工資待遇,否則沒有一個資本家會傻到僱傭他們。

    於是一股反華風暴,開始在白人社會裡慢慢醞釀起來。為了迎合與拉攏白人選民,加州政客們也開始進一步的政治行動。

    最初加州制定了《外國礦工所得稅法》,對所有開礦的外國礦工課以額外的稅金,導致大部分華人礦工無法繼續工作,只能在舊金山中國城裡開洗衣店與餐館謀生。

    在一八七七年,舊金山爆發了第一次反華暴亂,四百個因為鐵路公司降薪而火冒三丈的加州鐵路工人,試圖一把火燒掉整個中國城,因為他們覺得就是中國工人的低薪,導致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總算當時唐人街的三十名舊金山騎警和由五千名舊金山市民自發組成的“皮克泡菜旅”,挺身而出保住了華人社區。

    但這僅僅是一系列災難的開始,一八八零年美國聯邦與加州政府連續頒布了多條針對華人的發令。《漁業法》禁止華人參與任何捕魚活動,隨後的清美《北京條約》裡限制了每年華人赴美人數與居住年限,而各州的《民事訴訟法》更是明文規定了華人不得與白人通婚,隨後還經過進一步釋法,廢除了所有華人與白人婚姻的合法性。

    加州在一九四八年廢除了這條法律,但美國其餘各州卻一直實施到了一九六七年,最終才被聯邦最高法院以違憲而終止。所以某些民國小說裡華人在美國娶了白人妻子或者和白人女子談情說愛的橋段,完全就是在白日發夢。

    事態發展到了一八八二年,臭名卓著的《排華法案》,在民主黨與共和黨政客的聯合推動下出台了。

    之所以稱其臭名卓著,因為這是一部針對單一民族,充滿種族歧視色彩的法案。法案的內容並不複雜,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阻止中國人再向美國移民。

    法案禁止中國勞工從任何一條邊境以任何方式進入美國領土,法案簽署生效後向美國運送苦力的船舶,從船東到船長都將遭受重罰,甚至外國商船上的華人船員也不得在美國港口登岸。

    此外在法案生效後,任何在美國居住的華人,都不得歸化入籍,一旦離開美國後也禁止重新入境。

    除此之外獲得滿清政府簽發的合法身份證明文件的華人,包括學生、教師、商人以及政府官員,可以獲准進入美國,但是必須隨身攜帶證明文件,以便美國警方隨時隨地的抽檢。

    而此前在美國居住的華人,必須要得到兩名美國公民的擔保,才能獲得合法居住的身份證件,否則就被視為非法入境而遭到驅逐。這種身份證件最初只針對華人頒發,隨後範圍漸漸擴展到了所有的外國移民,最終發展成了著名的綠卡。

    中國人不可入籍的規定,意味著除了很早就入籍的,以及在美國本土出生的移民子女之外,所有自一八八二年之後來到美國的中國人,全都不得成為美國公民。

    而且依照當時美國的法律,外國移民在美國的財產所有權不受保護,而且華人禁止在政府部門與公司工作,更不能在美國購置土地和開辦企業,同時各城鎮政府機關,禁止向華人頒發新的營業執照。

    所以在那些民國小說裡,某個華人留學生或者商人,在美國開廠買地挖油井搞股票發財的橋段,完全就是在一廂情願,因為在排華法案生效的時代,華人在美國根本不可能有出頭的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53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中國城(七)

    實際上在加州的排華浪潮剛掀起時,旅美富商與鄉紳們就已經相繼返回了國內,有錢的大爺們可沒興趣受那份洋氣,更況且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所以在一八七零年之後往美國跑的,基本上都是處於貧困階層的普通華裔苦力。

    不過在《排華法案》頒布之初,在美華人的數量並沒有顯著減少,反而出現了一定幅度的升高。因為各大華人會館藉著《排華法案》的影響,開始大肆做起了人口走私的買賣。

    那些被美國工會組織視為“階級敵人”的華裔苦力,卻一直深受各大資本家和農場主的歡迎,特別那些勞動密集型生產企業,極其需要華人勞工來縮減生產成本。

    當時加州的紡織工人中有一半是華人,而加州農業勞動力的八成以上是來自中國的苦力,裡面不少人剛參加了太平洋鐵路的工程。

    《排華法案》實際上觸動到了那些大資本家的利益,他們希望能夠繼續獲得廉價勞動力,所以在會館和堂口的策劃下,每個月都有不少華工從墨西哥一側偷越國境。

    但是在當時的某些政客與媒體的推動下,整個美國社會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排華氛圍中,排擠欺壓華人成為了一種“政治正確”的表現,似乎誰不支持就不是真正的美國人。

    所以當排華從單純的輿論抨擊向實質性的暴力活動轉變時,真的一點也不令人感到吃驚。

    一八八五年爆發了著名的“石泉慘案”,因為太平洋鐵路煤礦公司一直在用低薪招募華人礦工,致使當地不少白人礦工失業,懷俄明石泉市的一百五十名白人礦工在全國性工會組織“勞工騎士團”的煽動下,全副武裝摧毀了石泉市的中國城。

    在這場有組織的破壞與殺戮中,總共有七十九間屬於華人的建築被燒燬,二十八名手無寸鐵的華人被殺,十五人遭到重傷,另外還有二十六人逃進附近的山林,不幸遭遇狼群而全體遇難。

    這場慘案震驚了全美社會,但是事後警方只逮捕了十六名嫌疑犯,因為美國法律規定華人不得在法庭上提出對白人不利的證言,所以最終所有嫌疑犯都因為“證據不足”而當庭釋放。

    事後在滿清外交人員的極力抗議與交涉之下,美國政府象徵性的向清廷賠償了十四點九萬美元,而且不是賠償給慘案受害者,而是作為中國留美學生的工費獎學金。可嘆那些中國留美學子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努力拿到的獎學金,其實是由死難同胞的鮮血換來的。

    從那時起全美各地針對華人社區的暴力案件頻發,有數十個中國城被燒燬,成千上萬的華人移民被迫流離失所。

    那段時期全美華人數量開始急劇減少,除了無法忍受而回國的勞工之外,《排華法案》加上禁止異族通婚,也在有效的從種族層面消滅著北美的華人社群。

    因為來到美國的華工大部分都是男性,他們的妻兒都留在國內,《排華法案》阻擋了華工家屬前往美國的道路,而禁止異族通婚的法令,斷絕了華工在當地結婚繁衍血脈的可能性。

    到了一**二年,《排華法案》到期失效,但隨即加州的民主黨議員托馬斯.傑爾裡在原本《排華法案》的基礎上,提出了更嚴酷的《傑爾裡法案》,法案裡除了要求所有中國人登記並領取居住許可證之外,還剝奪了中國僑民的人身保障權,也就是一旦華人被逮捕,將不得獲得保釋。

    《傑爾裡法案》原本的有效期也是十年,但是到了一九零二年,美國國會又將其變成了永久性法案。

    到了一九四零年時,全美華裔人口只剩下了七萬七千五百多人,全都聚集在各地的中國城裡,以經營各種服務行業為生。

    華人苦力本就出身底層,從未獲得過高等教育,他們的子弟也是一樣,不只是擔負不起學費的問題,還有無處不在的種族歧視,極少有人能堅持讀到高中的。

    那時在舊金山的華人,除了經營中國進口的日用百貨之外,主要是涉足洗衣房和餐飲行業,特別是舊金山手工洗衣房的生意,幾乎已經被華人所壟斷。

    剩下的就是一些無法拿上檯面的買***如賭檔和妓院,而且各堂口開始涉足新型麻醉品生意,就像曾經在美國盛行一時的可卡因,就有不少華人堂口參與銷售。

    “馬恩尼受到所有中國幫會的尊重,他給他們制定了規矩,劃分了堂口的勢力範圍,任何人都不得破壞他的規矩,否則就要受到嚴厲的懲罰。中國人既喜歡他又害怕他,他們給他起了個“白魔鬼”的綽號。”克雷轉動方向盤,轎車拐了個彎駛上了一條坡道。

    傑克.馬恩尼確實是一個狠角色,他手下由五名探員組成的“中國城小隊”,以作風狠辣而聞名中國城。

    馬恩尼在上任之初,就召集了所有的堂口首領開會,要求堂口停止在他的管區內的械鬥,特別是禁止進行毒品和賣淫買賣,否則就洗乾淨屁股等著坐牢,然後被政府驅逐出境。

    這位督查就任之後,街頭黑幫械鬥就逐漸在中國城消聲覓跡,同時犯罪率也有了顯著的降低,他控制了一大批線人,監控著整個社區的犯罪活動,這位美國高級警務人員,儼然成為了這片社區的地下皇帝。

    中國城的黑幫活動受到了有效的遏制,整片社區也漸漸繁榮起來,因為聚集了大量餐館、雞尾酒吧與咖啡店,還有不少地下賭場與脫衣舞夜總會,中國城成為了舊金山最著名的銷金窟和安樂園。

    多年前馬恩尼的上司有意把這個能力出眾的督查,調回總局當負責人,據說這項提議遭到了中國城社區上下一致反對,最終上級只好把馬恩尼留在了中國城。

    “老傢伙幹這一行已經超過三十年,其中有十五年就是在中國城渡過的,在那裡發生任何一件事情,都逃不過這位白魔鬼的眼睛。”道路暢通之後,克雷的心情也變的舒暢起來。

    “他今年已經六十六十三歲了,如果由你負責,你準備從哪裡入手?用金錢收買他?實話說他應該不缺這個。”韋爾貝從煙盒裡拿出一支帶過濾嘴的捲菸,隨後在銀色的盒蓋上輕磕了兩下,盒蓋上浮雕著一條張牙舞爪的海德拉。

    “他只是一個中級警官,應該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克雷聳著肩膀回答。

    “據我所知,他的小女兒一直想去歐洲留學,而他的大兒子正在菲律賓的美國海軍陸戰隊裡服役。”韋爾貝拔出彈起的點煙器,點燃了手裡的捲菸。

    “我明白了,先生。”克雷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

    “小心看著點路,克雷,我們已經晚了十五分鐘,我不想再因為交通事故徹底毀了一天的計畫。”韋爾貝吐出一口煙團,抬手敲了敲車門一側的護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53
第三百五十章 上海樓(一)

    凱迪拉克沿著松樹街向西行駛,這是一條上坡道,街道兩旁全都是三至四層的磚石結構的小樓,沿街的底層基本都是五花八門的商店。

    一九零六年的大地震幾乎夷平了這片城區,地震波摧垮了老式西部建築的木質支撐結構,恰逢凌晨五點多時,大部分勤奮的華人家庭都已經起床做早餐,斷裂的天然氣管道加上翻倒的火爐,最終引發了一場席捲了整片城區的衝天大火。所以在隨後計畫重建唐人街時,新建房屋都選擇了在當時抗震和耐火性能更強的磚石與混凝土結構。

    當地的華人居民把松樹街稱為“板街”,既是松樹PINE這個英語單詞的台山話譯音,這種情況在中國城附近極為普遍,這裡每條街都有一個台山話的街名,畢竟居民裡有不少人根本不會說英語。

    前面路口又遇到了堵車,凱迪拉克在距離路口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聖瑪麗廣場,廣場另一頭那幢高大的紅色建築就是著名的聖瑪麗教堂...嗯,至少在這裡很有名。”克雷趁著等待的空隙,手指著車子右側的一片空地說到。

    這時聖瑪麗廣場的位置還沒有建起後世的停車樓,依舊是一片倚著坡勢修建的花園和草地,平坦的坡頂上擺放了一些供路人休息的長椅。

    “裡面有一尊孫逸仙的雕像,據說是一個意大利人造的,對了,你知道孫逸仙嗎?”克雷回過頭問到。

    “一個著名的中國政治家,他所領導的黨派掀起了一場推翻清帝國的革命。”韋爾貝低頭撣著掉在西服前襟上的菸灰,態度漫不經心的回答到。

    “聽這裡的中國人說,他還曾經擁有美國國籍。”克雷利落的掛上檔,轎車再次向前緩緩移動。

    孫逸仙擁有美國籍在舊金山當地不算是什麼密聞,一九四零年他持有夏威夷頒發的美國護照入境時被舊金山海關扣押,因為記錄上八年前他曾經使用中國國籍入境,所以美國海關以涉嫌偽造美國護照的理由將他扣押,最終還是當地洪門致公堂出錢把他給保釋出來的。

    致公堂還聘用律師為他與海關打起了官司,宣稱孫博士出生於檀香山並在那裡成長求學,是合法的美國公民云云,這件事當年在舊金山中國城裡鬧得可以說是路人皆知。

    事實上孫逸仙出生於廣東香山,十一歲才跟隨母親前往夏威夷,投靠他的大哥孫眉。那時孫眉已經靠自己的勤奮與商業頭腦,成為了茂宜島有名的大種植園主,被當地人稱為“茂宜王”。

    從小學一直到大學預科,孫逸仙都是在夏威夷的學校裡讀的,直到十七歲那年因為宗教信仰方面的原因,被孫眉強行送回了廣東香山的老家。

    照理說孫逸仙在當時並沒有入籍美國的資格,但是他通過革命同志與鄉黨的關係,搞到了兩份由美國公民宣誓作證的法律文書,以此證明他確實在夏威夷出生,於是拿到了夏威夷政府頒發的美國護照。

    說白了這個身份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繞過《排華法案》而偽造的,美國政府官員有些高估了革命先輩們的底線。

    這個身份在孫逸仙以後的革命活動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除了讓他可以不受到排《排華法案》的影響,隨意出入美國募集資金和人員,還成為了一道護身符,阻擋了清廷對其的抓捕意圖。

    一直到一九零九年,孫逸仙的美國國籍終於被美國國務院以“未盡美國公民義務,非法參加反對友邦的反政府活動”為由取消掉了。所以某地媒體所說孫文得以入籍是因為美國政府支持中國民主革命云云,完全是毫無根據的腦補所成。

    到了路口凱迪拉克向右轉,拐上了格蘭特街,也就是著名的“都板街”。

    這條街是舊金山最古老的街道之一,眾所周知舊金山最初是由西班牙殖民點發展起來的,墨西哥獨立之後此地劃歸為墨西哥領土,美墨戰爭之後才轉讓給美利堅合眾國。所以和舊金山其他的古老街道一樣,格蘭特大街最早也有一個西班牙名字,叫做Calle de la Fundacion,也就是“建國大道”。

    美軍佔領舊金山之後,給市區裡的很多主要道路起了英文名字,這條街被改名為“杜邦街”,以此紀念美國海軍的杜邦上將。

    而“都板街”,很明顯就是“杜邦街”的台山話譯音了,可以說這條大街見證了舊金山中國城的誕生與成長,以至於舊金山政府為了紀念格蘭特總統,把杜邦街改名為格蘭特大街之後,當地華人卻因為叫慣了“都板街”這個名字,無論如何都改不過來了。(現在格蘭特大街在谷歌中文地圖上依然被寫成都板街,實在是中國城的一個趣聞。)

    到了這裡就算是進入了中國城的核心,作為舊金山老城區的一部分,中國城的街道比較狹窄,寬度還是停留在馬車時代,也就是歐洲標準的雙車道。

    時間還未到中午,右側街沿卻已經停了不少轎車,總算四十年代美國車的寬度還算中規中矩,所以路上依然留出了足以相對行駛的空間。

    那時美國車的尺寸還遵循著英國和歐洲標準,雖然已經有了車體巨大化的苗頭,但還沒搞到像後來六七十年代那樣誇張。那時因為流行時髦的寬體轎車,舊金山市區很多道路都只能改成單行道了。

    剛駛上都板街,街道兩邊充滿中國特色的蟠龍燈柱,就立即引起了韋爾貝的注意,他還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看到過類似的東西,這種路燈設計成了金色四爪蟠龍托舉宮燈的式樣,是舊金山中國城的獨有標誌,只要在街邊看到這種路燈,就代表你已經進入了中國社區。

    “很精緻是吧。”克雷減緩了車速。

    “你說什麼?”韋爾貝轉過臉來。

    “我是說,這些路燈很精緻,就像一件藝術品。”克雷笑著說到。

    “啊,你說的對,很有藝術性,究竟還有多遠。”韋爾貝望著車窗外說到。

    “我們已經到了。”克雷輕點剎車,轎車緩緩靠向路邊。

    “這就是上海樓。”司機回轉頭指著窗外。

    “就在這兒?”韋爾貝歪過頭向上望去,只看到門臉上方裝著那種夜總會門口常見的彩色燈牌,中間一串英文字母“shanghai low”。

    “約定在二樓,我們已經遲到了二十三分鐘,不過聽說中國人一貫都很有耐心。”克雷看了看手錶,隨後開門下了車。

    克雷從車後繞到右側,恭敬的替韋爾貝拉開了車門。“暗號還記得吧。”司機問到。

    “三合會超級棒?”韋爾貝微皺著眉頭,說出一句有些生硬的廣東話。

    “嗯,超級棒,我的車就停在街對面。”克雷點著頭說到。

    “你就呆在車裡等著我,注意觀察周圍的情況。”韋爾貝整理了一下袖口,帶上了黑色的禮帽。

    “遵命,先生。”克雷微微欠身領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26 13:22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上海樓(二)

    上海樓的門臉不算大,就是標準的兩開間大小,門口伸出的固定雨棚遮擋住了整塊人行道,看上去就像芝加哥和紐約的那些高級飯店一樣。

    雨棚外沿裝了一圈燈板,底色是喜慶的大紅色,用白色字母刷著SHANGHAI LOW的招牌,勾勒邊線的燈泡是黃色的,字母上則用的是白色燈泡,靠人行道的側面部分,還裝飾了一條似乎在回首觀望的中國龍。

    這是一棟大地震後重建的公寓樓,標準的三層獨棟混凝土包磚結構,整堵靠街的外牆塗成了當時美國流行的米黃色,牆面上伸出一塊足有兩層樓高的廣告燈牌,紅底白字寫著八個英文字母CHOP SUEY。

    這塊顯眼的標牌在前後長達半個世紀的時光裡,一直都是舊金山中國城的一個標誌性景觀,時常與都板街上的蟠龍路燈以及盛昌大廈的寶塔型角樓一起出現在旅遊明信片上。

    大家可能不明白這個招牌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其實那是一道只在美國本土流行的“中國菜”,傳說中的“李鴻章雜碎”。

    就像SHANGHAI LOW一樣,CHOP SUEY就是“雜碎”的台山話譯音,採用的還是當時流行的威妥瑪拼音,在二十世紀初的中國城,遍地都是這種美國人根本看不懂的“英文”店名。

    這裡面的“雜碎”並不是我們印象中那種動物的內臟,而是把各種肉類和蔬菜切成絲,然後一起混炒而成的一道菜餚。

    這道菜確切發源於何時何地已經不可考,但可以相信是加州淘金時代的產物,當時為苦力做飯的廚師並不需要很高超的手藝,“雜碎”也正好體現了這些廚子的業務水平。

    至於怎麼會和李鴻章搭上關係,實在是1869年老李訪美受到全美新聞界的追捧,於是部分中國飯店改了菜名來蹭熱度而已。二十世紀初上海樓賣的“李鴻章雜碎”,可以說聞名整個舊金山中國城。

    韋爾貝提著公文包推開店門,一名穿著西式侍應服的前台迎上前來。

    “上午好,先生,需要幫助嗎。”前台侍應微微欠身致意。

    “上午好,我約了人在這裡見面。”韋爾貝環視了一眼大堂,隨後接著小聲說到:“三合會超級棒。”

    “等一下,先生,您剛才說什麼?”侍應愣了愣神,滿臉疑惑的望著面前的洋人。

    “三合會超級...棒?”韋爾貝有些吃不準了,難道自己的發音有問題。

    “啊抱歉,是三合會超級棒,我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請隨我來,先生,張先生早就已經到了。”侍應說完回過頭,對著站在前台邊的另外兩個同伴喊了幾句粵地方言,隨後慇勤的引著韋爾貝向著一側的樓梯走去。

    飯店整體的裝修風格貼近美國本土,但在各項細節上卻又顯露出一股中華風,說白了就是中西合璧半洋不中的樣子。二層的整個前樓全都被打通了,只留下了中間的幾根承重柱,樓層後部被隔成了幾間包廂。此時正值早茶時間已經結束,午餐時間還未開始,所以整個二層沒有一個客人。

    大廳裡擺放了十多張餐桌,桌上擺著帶有彩繪玻璃燈罩的小檯燈,還有裝著各種調味品的小玻璃瓶。天花板用木條分割成了一個個小方格,用顏料畫了一些彩繪圖案,韋爾貝沒來得及分辨出畫的究竟是什麼,就已經被侍應帶到了其中一間包廂的門前。

    “張先生就在裡面等您。”侍應說完,抬手用一種特別的節奏敲了敲包廂的房門。

    房門隨即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國壯漢,身高絕對超過了一米八,比韋爾貝都高了差不多半個頭。

    壯漢先看了韋爾貝一眼,隨後對著侍應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了點頭。

    “您遲到了,斯皮爾先生。”壯漢後退一步讓出了門口。

    韋爾貝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這位渾身散發著彪悍氣息的亞洲人,他認定這只是一名打手或者保鏢,虛張聲勢的小角色而已。

    包廂的面積不大,也有十幾二十平方米左右,正中間放著一張圓桌,桌上鋪著白色的亞麻桌布。房間四周靠著牆擺了幾張太師椅和放著彩瓷花瓶的木架,貼著淡藍色牆紙的板壁上掛著幾幅中國的山水畫,懸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瓷吊燈,在房間裡灑下了一片橙黃色的光芒。

    除了那名發育異常的保鏢之外,房間裡還有三名中國男人。

    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上去是第二位保鏢,穿著一件黑色的帶盤扣的中式外套,衣襟敞開著露出了月白色的襯衣,同時露出了腰間一根足有成人手掌寬的黑色皮帶。這位年輕人雙手背在身後,如同一根標槍般挺立在房間的角落。

    另外兩個人坐在圓桌旁,年紀都在三四十歲左右,韋爾貝只能從對方的穿著上分辨出兩人的身份地位。

    右手邊那個應該是下屬,瘦削的臉上帶著一副圓框眼鏡,梳了分頭的頭髮上打滿了髮蠟,身上穿著一套藍灰色的長衫馬褂,也即是華人口中的唐裝。

    左手邊這個男人看上去顯然要氣派許多,外貌在韋爾貝看來並不算得上出眾,還長著一張平凡的圓臉,但從那雙併不很大的眼睛裡,所透露出的那股精明與強悍,會讓人自然而然感受到一種特殊的威嚴。

    同樣是梳著時髦的分頭,不過沒有打髮蠟,身上穿著三件套的灰色西服,式樣雖然有些過時,但看料子和手工絕對不是什麼普通貨色,前襟敞開著,西服馬甲袋口的金色錶鏈,在橙黃色的燈光映照下異常的顯眼。

    看得出在韋爾貝到來之前,房間裡的人正在喝茶聊天,桌上放著兩把四方形的中國茶壺和彩瓷茶杯。

    見到韋爾貝走向圓桌,兩個男人也順勢站起身來。

    “抱歉來晚了,路上遇到堵車,我是斯皮爾,不知你們哪位是張先生。”斯皮爾把公文包放在桌邊,摘下禮帽問到,臉上還帶著和煦的微笑。

    “沒關係,幸會,我就是張維新。”西服男子爽朗的笑著,向著韋爾貝伸出了右手。

    “幸會,張先生。”韋爾貝握住對方的手用力的搖了搖。

    “這位是我的秘書,陳東來。”

    “幸會,斯皮爾先生。”陳東來一手從桌上拿起一把摺扇,另一隻手伸向了韋爾貝。

    “幸會,陳先生。”韋爾貝也笑著與對方握手。

    “請坐,斯皮爾先生。”張維新示意韋爾貝坐到他的身邊。

    “您是喜歡茶還是咖啡?”張維新問到。

    “咖啡吧,謝謝。”韋爾貝把禮帽放在了桌邊。

    “叫他們送一壺咖啡上來,再叫他們準備一些點心。”張維新用中文吩咐門口的壯漢。

    “好的,大佬。”壯漢答應一聲,轉身打開了房門。

    “舊金山是個好地方,人人都想到這裡來發財,人多了車也就跟著多了。”張維新打開鑲著象牙的銀質煙盒遞向韋爾貝。

    “謝謝,我是第一次到舊金山來,本以為只有紐約那邊才會堵成那樣,實在是沒想到...”韋爾貝從煙盒裡取出一根菸來,隨後湊在張維新的打火機上點燃了菸捲。

    “有些事情習慣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張維新點燃了嘴上的菸捲,隨後動作花哨的合上了打火機的扣蓋。

    “你說的有道理,張先生。”

    “你可以叫我文森,這是我的英文名。”張維新笑著說到。

    “好的文森,相對的你也可以叫我托尼。”韋爾貝向對方展示著標準的商業化笑容。

    “我很喜歡你,托尼,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張維新拍了拍韋爾貝的手臂。

    “當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韋爾貝滿臉開心的回答到。

    兩人相對而笑了許久,張維新突然把笑容收起,一臉嚴肅的問到:“好吧,朋友,現在請告訴我,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26 13:22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上海樓(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文森。難道中間人之前沒有跟你講清楚嗎?”韋爾貝當即也沉下了臉,神情很有些不悅。

    張維新又笑了起來,他猛吸了一口香菸,隨後對著吊燈吐了一個煙團。

    “查理王確實是我的老朋友,我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的親兄弟。但問題是,我憑什麼要信任你呢,我的朋友托尼。”張維新仰起下巴,用眼角瞥視著身邊的白種人。

    “如果你同意這筆交易的話,相信你很快就會感受到我們的誠意。”韋爾貝神情一鬆,臉上再次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我們?這麼說你並不是後台老闆?”張維新坐正了身體,手指敲了敲桌面。

    “當然不是,我想你其實早就看出來了,文森。”韋爾貝把桌上的白瓷菸灰缸拉到自己面前,隨後姿態優雅的撣了撣菸灰:“我只是一個代表,所以不用再繼續這種可笑的、浪費時間的試探遊戲了,親愛的文森,有什麼問題完全可以開誠布公的說明白。”

    “那麼這些交易你有權力做主嗎?”張維新微微皺著眉頭。

    “完全沒問題,我有上面全權授權。”韋爾貝攤開手掌回答到。

    張維新轉過頭瞥了一眼坐在另一側的陳東來,回轉頭時臉上已經掛滿了熱情的笑容:“我明白了,托尼。”

    張維新做了個手勢,陳東來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在了桌上。

    “這筆交易我興義堂幹了,只不過...”張維新用手指壓住信封,雙眼緊盯著韋爾貝的眼睛:“我們所提出的條件...。”

    “答應過你的要求一定作數,而且如果雙方初期合作的好,我們還可以考慮加大交易的額度。”韋爾貝在菸灰缸裡掐滅了菸頭,隨後打開隨身帶來的公文包,從裡面抽出了一疊文件。

    “這是第一批二十個人的身份文件,只要最後一步手續完成,天使島那邊就馬上放人。”韋爾貝手按著文件說到。

    “哈哈哈,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托尼。”張維新咧嘴一笑,隨後把牛皮紙信封推到了韋爾貝的面前。

    “這裡面就是你想要的人,完全符合你提出的要求,如果沒問題的話,今晚我就把他送到你那裡,興義堂辦事你完全可以放心。”張維新拍著胸脯說到。

    “我要先看一下。”韋爾貝打開了信封,從裡面抽出了一份登記表格,表格下方還蓋著舊金山市政府與警察局的公章,就像是從政府內部搞出來的一樣。

    “奧卡基馬羅庫落(岡島六郎)?”韋爾貝抬眼看了看張維新。

    “英文名字叫洛克.奧卡基馬,你可以稱呼他為洛克。”張維新指著文件說到。

    “他的真名呢?”韋爾貝把文件放在了桌上。

    “他本名叫張興,今年二十二歲,番禺人,和東來是同鄉。”張維新翹起大拇指指向身邊的白紙扇。

    “他出生在洛杉磯,六歲時父母死於一場交通事故,隨後他被住在他們家隔壁的一戶日本移民收養了。”陳東來介紹到。

    “日本人姓大山,在市區開了一間製鞋作坊,專為那裡的有錢人定做皮鞋。”張維新插話到。

    “那個大山對張興並不好,他只是想要一個免費的傭人,張興平時除了服侍福田全家之外,白天還要去作坊裡幹活。”

    陳東來輕搖著紙扇,從桌上端起了茶杯:“被大山收養五年後,也就是張興十一歲時,因為忍受不了大山的虐待,他從那戶人家裡逃了出來。他擔心被抓回去,於是偷偷爬上了一輛開往舊金山的火車,然後一路輾轉到了中國城。”。

    “六歲的孩子已經能夠記住很多事情了,他父親曾經無意中對他說過,有一個親戚在舊金山中國城開藥鋪,結果他全都記在了心裡。”張維新補充到。

    “那時候他連那個叔叔姓甚名誰都說不清楚,於是就一家一家去找,其實他的那個親戚幾年前就回國了,生藥鋪也早就頂給了別人,他在中國城怎麼可能找得到。”白紙扇陳東來搖著頭感慨到。

    “就在他流落街頭時,正巧遇到了我們的前任堂主,老頭子心腸好,覺得這孩子和他有緣,於是就把他收留進了興義堂。”張維新在菸灰缸裡掐滅了菸頭。

    “那時候中國城到處都是乞兒,能夠有一口飽飯吃就不錯了,老堂主竟然還自己出錢送他去讀書識字,實在是...。”陳東來語氣裡充滿了懷念:“總算他也是爭氣,竟然一直讀到了高中畢業。”

    “後來老堂主年紀大了,想要葉落歸根,於是把堂主的位置傳給了我,自己帶著家人回佛山老家了。本來他還想要帶張興一起走的,但又擔心耽誤了孩子的前程,臨了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張維新補充到。

    “高中畢業後他一直在一家美國五金公司裡當推銷員,因為會講一口流利的日語,還很熟悉日本人的生活習慣,所以常在日本社區那邊推銷,那些日本僑民都以為他也是日本人。”陳東來說到。

    “他知道這件事情背後的風險嗎?我們需要的可不是什麼熟練的推銷員。”韋爾貝掏出煙盒,遞向張維新。

    “他心裡很清楚,應該是吧...”張維新拿起一根菸卷,轉過臉看了看白紙扇。

    “我需要的是...”韋爾貝用打火機點燃了嘴裡的捲菸:“你們中國人所說的那種“死士”。

    “相信我,他就是你所要的“死士”。”張維新用手指點著文件:“去年傳來消息,老堂主去世了,是日本人殺的。”

    “日本人硬說老堂主在為國府當探子,結果全家老老小小一個都沒放過...連供奉祖先的祠堂都一把火給燒了。”張東來用紙扇用力戳著桌面,臉上滿是憤慨。

    “所以這個年輕人,想要替那位老堂主報仇?”

    韋爾貝吐著煙霧說到:“光是有仇恨可不夠,我需要親自和這個年輕人談一談。”

    “沒問題,那就約在今天晚上,是去你住的賓館,還是我這邊定一個地方。”張維新問到。

    “就在中國城裡選個地方吧,就定在晚上七點。”韋爾貝把面前的那一疊身份文件往張維新面前一推。

    “現在收好這些文件,你後天就可以去領人了。”韋爾貝微笑著說到。

    此時房門被推開了,剛才出去的那位壯漢保鏢,帶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侍應走了進來。

    “這是您要的咖啡,先生。”侍應把托盤放在桌沿,隨後把盤子裡的咖啡壺與杯子以及裝煉乳與砂糖的小罐,一一放在了韋爾貝的面前。

    “大佬,您要的甜點馬上就送來。”侍應把空托盤夾在腋下,恭敬的向張維新匯報到。

    “嗯,出去吧。”張維新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這只是我們交易的第一步,我說過,你會看到我們的誠意的。”韋爾貝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用小勺舀起了一勺砂糖。

    “興義堂也一樣,絕對不會辜負真正的好朋友。”張維新把那疊文件轉手遞給了張東來。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韋爾貝端起了咖啡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5 14:34
第三百五十三章 無題

    入冬後北海的氣候逐漸開始惡化,一月份之後連續形成了兩場冬季風暴,由此引發的風暴潮衝擊了荷蘭與丹麥的部分沿海地帶。因為西線戰爭結束的太快,海岸堤防和水利設施的維護管理工作沒有因此而中斷,加上當地政府及時組織了救援,所以沿海村落的損失不算十分嚴重,災害被成功控制在民眾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甚至荷蘭和丹麥境內的部分德國武裝部隊,也參與了沿海地區的救援行動,除了駐防軍事設施的德國陸軍與少量黨衛隊之外,大部分是德國空軍和海軍的後勤工程部隊。

    目前歐洲各國正沿著大西洋海岸,建立起一連串的永備機場和大型雷達站,也就是歐洲本土防空網絡的西壁防線。幾國初步商定將“北大西洋空防指揮中心”設立在盧森堡境內,這個國家站位比較討巧,各大列強都比較滿意。

    冬季北海的氣候對工程會有一定的影響,加上從去年十一月起,不斷有工程機械與技術人員被緊急調往東線,如今荷蘭和丹麥境內的軍事工程大都已經陷入半停工的狀態。

    瓦伊厄斯是一個很普通的丹麥小鎮,常住人口不到五百,居民大都以近海漁業為生。鎮中心距離海岸不到兩公里,離海最近的幾家住戶,房子差不多都緊挨著沙灘了。

    這裡的沙灘非常棒,海水清澈見底,所以一到夏季這裡就會變成度假游泳勝地,遊客主要來自於二十公里外的埃斯比約市。

    現在是冬季,曾經遊客如雲的沙灘上如今空無一人,只有成排的小型漁船,底朝天擱在那裡晾曬船底。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十一點鐘剛過,尼爾伯特騎著他那輛七成新的“海豚”牌自行車離開了家門。自行車後架的藤籃裡放著他的午餐,一份精心製作的雞蛋火腿三明治和用小熱水瓶裝著的咖啡。

    尼爾伯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在市水務局擔任一等文書,一兩月份正是局裡最忙碌的時間,不過他妻子這幾天就快要生產了,他向上級請了三週的帶薪假。尼爾伯特在單位裡人緣不錯,處長又是個出名的老好人,結果假條很順利的被通過了。

    天氣預報顯示,這幾天都會是好天氣,昨天妻子跟他整整嘮叨了半宿,希望他趁著有時間,去娘家把岳父修理好的嬰兒車帶回來。

    尼爾伯特的岳父是個老郵差,退休後就住在海邊的一棟老房子裡,常常還會駕著一條八米長的單桅小艇出海釣魚。老頭手藝很巧,平時喜歡鼓搗一些時髦的小玩意,上週到女婿家吃飯的時候,發現家裡那輛嬰兒車掉了軲轆,於是自告奮勇拿回去維修。前幾天讓郵差捎信說,車子已經修好了,讓尼爾伯特哪天有空就去把它領走。

    室外氣溫只有兩度,總算太陽曬得人暖烘烘的,尼爾伯特往上提了提遮住口鼻的羊毛圍巾,雙腿賣力的踩下腳蹬,自行車沿著土路爬上山坡。

    在坡頂就可以看到海岸線了,從這裡到沙灘整片都是低矮茂密的灌木叢,一棟棟大大小小的木屋點綴在這些枯黃的灌木叢間。

    尼爾伯特鬆開手閘,頂著冷風順坡直下。一公里的距離實在不算遠,尼爾伯特很快就來到了岳父的房子前。把自行車靠在院子邊的籬笆上,尼爾伯特取下藤籃,沿著房子邊的小路走向不遠處的沙灘。

    他早就計畫好了,先不急著去拿回嬰兒車,他想在海灘上坐一坐,看一看風景、曬一曬太陽,順便享用一頓難得的冬日野餐,就像他年輕時最喜歡干的那樣。

    沙灘的沙子很細,摻雜著一些小貝殼,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灰白色。眼前是浩瀚的北海,瓦伊厄斯這邊的情況還不錯,但是據說靠北邊的一些地方,特別是那些淡水河的出海口,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冰凍。

    尼爾伯特在一條側傾的小艇邊坐了下來,小艇可以為他遮擋從側面來的海風,這些船從上個月起就在沙灘上擱著了,因為政府在附近海面上發現了失控的漂雷。

    丹麥海軍在埃斯比約附近布設了一大片雷區,聽說在那邊至少扔了兩百顆水雷,而且某位有氣節的海軍軍官,在投降前燒掉了雷場的布設地圖,結果就是如今連丹麥自己的掃雷艇都對著這片雷區頭疼。德國和丹麥的掃雷艇已經忙活了半年了,結果只在這片海域裡掃出了六十枚水雷,意味著還一大半的水雷不知行蹤。

    發現的漂雷已經證實是丹麥皇家海軍所屬,錨鏈被北海強勁的海流扯斷,在發現之前天知道它已經隨著海流在北海裡繞了多少圈了。所以在政府重新發佈許可之前,這段海岸線片板不得下海,否則被炸死只能算自己活該。

    這段時間天氣也不適合航行,去年前前後後出了那麼多事情,沒幾個漁民對此提出異議。前一陣丹麥全國都在忙著應對食品危機,飼料發生嚴重短缺,大量牲畜被提早屠宰,作為農業基礎的養殖業差點就面臨崩盤。如果不是戰爭結束的早,政府及時從美國進口了大量口糧,今年冬天真的可能要餓死人。

    現在危機已經過去,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那些滿懷恐懼,到處尋找食物的日子,尼爾伯特也重新吃上了夾著雞蛋與火腿肉的三明治。

    小船在岸上擱了一個多月,木板卻還在散發著海水和魚類的特有腥味,不過對於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尼爾伯特來講,這一點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好胃口。

    解開藤籃的卡扣,隨後掀開蓋子,水務局文書從籃子裡取出一塊格子布鋪在身邊,接著再取出一個木製餐盒,一塊塊三明治整齊的碼放在盒子裡面。

    尼爾伯特拿了一個瓷盤放在格子布上,然後小心的捻起一塊三明治放在盤子上。

    做完這些事,文書抬眼看了看四周,心裡奇怪這麼好的大太陽,海灘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看來只能自己一個人享受了,尼爾伯特取出小小的鐵殼熱水瓶,擰開可以當杯子用的鋁製口蓋,然後拔出瓶口的軟木塞,給自己倒了一蓋子熱氣騰騰的咖啡。

    吹了吹熱氣,水務局文書把杯子放在口邊,喝之前先享受的聞了聞那芬芳的氣息。

    就在他準備開始這頓期待已久的野餐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飛機發動機的嗡鳴聲。

    尼爾伯特知道那是飛機發出的聲音,是因為附近有一個德國人的軍用機場,戰爭結束後才建的,駐紮了五六百個德國兵。這些德國兵一到週末就會跑到鎮子裡的商店買東西,或者去鎮上的酒館找樂子。

    不過那些德國人挺懂禮貌,也比較守規矩,沒有打擾到當地人的生活。而且這些德國人的到來,還給居民帶來了一些額外的收入,鎮上人常常會賣給他們一些新鮮的魚獲和自制食品。

    嗡鳴聲正在迅速接近,聽上去就像夏日田野間飛舞的蜂群,尼爾伯特確信那不止是一架飛機。

    文書端著他的咖啡站起身來,抬起頭向著東面的天空望去。果然如同他之前所判斷的那樣,視野裡出現了一隊排列整齊的機影。

    這些飛機的飛行高度非常低,飛在最前方的是兩架戰鬥機,尼爾伯特不懂飛機的型號,但估計應該就是德國人的BF109。

    兩架戰鬥機並排從海灘上空呼嘯著掠過,高度只有五六十米的樣子,她們沿著海灘高速向著北方飛去。尼爾伯特目瞪口呆的看著遠去的戰鬥機,他還從未在這麼近的距離欣賞過這種戰爭機器。

    可還未等丹麥人回過神,腦後就響起了一陣響亮的轟鳴聲,隨即沙灘上灑下了一大片陰影,水務局文書匆忙抬起頭,卻只看到一閃而過的巨大尾翼。

    尼爾伯特發誓那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個頭最大也是最漂亮的一架飛機,雖然他當時看到的只是後側方的剪影。

    那架飛機通體都塗成了白色,機翼下裝著四台引擎,機身後側塗了一條環繞著機身的紅色識別帶,高高聳起的垂直尾翼上畫著一個徽章。尼爾伯特不認識那圖案是什麼,看上去似乎是某種紋章或者軍隊標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5 14:35
第三百五十四章 接待

    德國空軍第604航空站坐落於瓦伊厄斯鎮西北六公里處,司令部分配給它的無線電呼號恰好是“萊因哈特”。德國空軍第二航空隊的飛行員在內部呼叫時,會開玩笑的稱其為“玫瑰天堂”或者“粉紅兔子”,因為這些德語單詞的開頭字母簡寫都是R.H。

    ““白狼”呼叫“萊因哈特”,這裡的視野很清楚,我們將在五分鐘後降落。”機長厄普特中尉掃視了一眼儀表盤,所有儀表指數都在正常的範圍內。

    ““白狼”,跑道已經清理完畢,歡迎來到“玫瑰天堂”。”耳機裡傳來機場航管的回覆,信號清晰響亮。

    ““白狼”明白,待會兒見,完畢。”機長鬆開發信按鈕,轉過臉望向側窗外。

    可以看到在左側護航的兩架BF109搖晃著機翼,正在加速超越這架FW200運輸機。

    “最後檢查,要準備降落了。”副駕駛海恩斯坦少尉轉過頭,對著坐在航空工程師坐席上的魯爾中士說到。

    “一切正常。”魯爾對著副駕駛豎起大拇指,同時熟練的調整著操控面板上那些讓常人眼花繚亂的閥門與電路開關。

    航空站的簡易鋼板跑道足有八百五十米長,主跑道的右側現在正在修建一條新的水泥跑道,工程雖然只完成了一半,但在空中已經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範圍來,長度至少在一千五百米以上。

    這只是這座軍用航空站擴建工程的第一階段,最終這座機場將成為一個大型的綜合性軍事基地,未來從這裡起降的德國海軍遠程偵察機,可以把整個北海海域和大半個波羅的海都劃入作戰半徑之中。

    隸屬於JG53的六架BF109戰鬥機排成了三個雙機編隊,先是做了個華麗的低空通場,然後重新爬升到八百米高度,開始繞著機場邊緣盤旋警戒。

    塗裝成白色的FW200運輸機放下了巨大的襟翼,對準跑道中心緩緩下降。發動機吊艙下方的起落架艙蓋向兩側展開,液壓桶驅動著起落架伸出艙外並鎖定,十幾秒鐘過後,厚重的橡膠輪胎就重重的碾壓到了塗著褐色油漆的鋼板跑道上。

    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剎車片和輪胎間冒起了一股青色煙霧,駕駛員努力操控著這架十八噸重的大型飛機,精準的沿著跑道中線滑行。

    跑道邊早已經有一群人在等候著,有陸軍的也有空軍的,軍官們全都穿著筆挺的制服,佩掛著閱兵飾緒和禮儀刀劍。一大群穿著藍灰色連體工作服的空軍地勤人員,昂首疊肚地站在滑行道旁,雖然無法和正規的儀仗隊相比,但總體上隊列還算整齊。

    四輛外殼擦得鋥光瓦亮的黑色奔馳車停在跑道邊,車隊前面站著十幾個人,他們和穿制服的軍人們之間似乎隔著一條鴻溝,雙方有意識的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這些人大致上都是同一類打扮,深色褲子和黑皮鞋,黑色的皮風衣與禮帽,一些人的大衣腰側有明顯的鼓起,顯然是攜帶了某種武器,他們的眼神銳利神情嚴肅,讓人不由自主會望而生畏。

    曾幾何時,這幅裝扮是所有佔領區居民最恐懼的夢魘,不管是秘密警察還是保安總局,都代表著納粹最殘暴黑暗的一面。

    “他們到了,長官。”一名蓋世太保在上司的身後說到。

    “嗯,相當準時。”帶隊頭目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在珍珠母表面的襯托下,黑色的指針指向了十一點四十五分。

    此人名叫威廉.柯爾溫.沃夫施泰因,德國秘密國家警察的三級警監,相當於軍隊裡的少校。

    蓋世太保和黨衛隊保安部不同,他們原本就是魏瑪時期的普魯士政治警察,是隸屬於普魯士內政部之下的正規紀律部隊,在納粹上台之前,他們就已經在全國構建起了監控網絡,在德國社會上擁有極大的威懾與影響力。

    蓋世太保被納粹控制之後,成為了納粹用來維護其“國家社會主義”思想與獨裁統治,最好用也是最具威力的武器之一。雖然蓋世太保歸屬於保安總局的指揮之下,但與保安部的黨衛隊探員相比,這些秘密警察的權力幾乎是無限的。對於普通的德國百姓而言,這些人本身就是“法律”。

    蓋世太保繼承了普魯士風格的官僚作風,執行任務時刻板得幾乎不近人情,這也是希特勒和納粹高層最推崇的,對於國家的敵人必須要殘忍無情。

    沃夫施泰因少校就是這樣一個標準的蓋世太保,執行任務時他是一匹兼具著狡猾與殘忍的惡狼,甚至讓部下和友軍都感到不寒而慄,他帶給身邊人的心理壓力,有時候甚至超過了那些對一切還懵懂無知的敵人們。

    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又是一個極為顧家的好丈夫與好父親,是一個出了名的女兒控。在辦公室裡他則是一個可靠的上司與部下,與同僚間的關係都處的不錯,不管有沒有和他一起出過任務,都承認沃夫施泰因少校平時是一名表現出良好教養、待人溫和謙卑的紳士,一個身上還保留著大量傳統美德的標準的普魯士男子。

    飛機緩緩滑行到了歡迎隊列的面前,機組收起了發動機的油門,一名地勤一手按著軟帽,一手提著把摺疊舷梯,快步跑到了機艙門邊。

    機組人員從裡面打開了機艙門,地勤熟練的將舷梯固定在了插槽上,緊接著一位穿著野戰制服的德國陸軍中將,就出現在了機艙門前。

    陸軍中將先掃視了一眼跑道邊歡迎的隊伍,隨後快步踩著舷梯走下飛機,緊跟著將軍下機的是一名年輕的陸軍少校,手裡還提著一隻黃褐色的皮製公文包。

    “午安,魏爾勒將軍,我是指揮官拉爾夫中校,請允許我代表基地所有官兵,對您的光臨致意最誠摯的歡迎。”基地指揮官是個五十多歲的空軍中校,留著兩撇漂亮的八字鬍,腰帶緊緊的勒著有些發福的肚子,胸袋下方掛著一枚一九一三版的一級鐵十字勛章。

    “幸會,拉爾夫中校。”魏爾勒回了這個口才不錯的中校一個軍禮。

    “歡迎,將軍閣下,我是副指揮官...”隨即其餘的陸空兩軍軍官們依次上前,向元首的首席私人幕僚敬禮致意。

    “沃夫施泰因,我已經等您很久了,魏爾勒將軍。”輪到蓋世太保時,秘密警察摘下禮帽,鞋跟一撞點頭致意,隨後向著陸軍中將伸出了右手。

    “幸會,我在柏林就聽說過你,少校。”魏爾勒握住沃夫施泰因的手搖了搖。

    “中校,飛機加注燃油需要花費多長時間?”魏爾勒轉過臉詢問拉爾夫。

    “加上必須的維護工作,估計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空軍中校回答到。

    “將軍,基地的廚師已經為您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副指揮官在一旁慇勤的補充到。

    “那麼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跟我講講你現在掌握的情況,我們可以邊吃邊談,少校。”魏爾勒回過頭對著沃夫施泰因微笑著說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22 17:26
第三百五十五章 匯報

    海外基地的生活條件通常會比國內略差一些,不少物資無法從當地獲得補給,以至於會佔用大量的後勤運力。

    不過406基地相比荷蘭北部的幾處新基地的條件要好一些,他們可以直接從國內空運補給品,中午的招待宴會格外豐盛,魏爾勒甚至還品嚐到了上個月剛從蘇聯進口的鱘魚子醬。

    這頓飯明顯超出了德軍規定的伙食標準,不過魏爾勒不會煞風景的去指責基地司令官過於鋪張,也不會去詢問對方如何報賬。

    高級軍官之間也有正常的應酬需要,只要做得不是太過分,沒人會在這上面做文章,畢竟這問題過於敏感,一不小心就會豎起一堆死敵來。

    一群基地軍官同席用餐,結果讓魏爾勒在席間與沃夫施泰因深入交流的打算落了空,因為有些話並不適合在公開場合談論。於是等到用餐完畢之後,魏爾勒婉拒了基地司令去吸菸室享受雪茄的邀請,而是向對方要了一間安靜的休息室。

    “坐吧,沃夫施泰因少校。”魏爾勒摘下軍帽擱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然後拿起一旁移動酒櫃上的水晶酒瓶,拔出瓶塞聞了聞氣味。

    “是,將軍。”蓋世太保少校規規矩矩的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我看了上週你們交上來的報告,目前工作進行的怎麼樣?”魏爾勒往一個玻璃杯裡倒了一些酒,然後把杯子推到對方面前。

    “非常感謝,將軍。”沃夫施泰因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急忙伸手扶住了那隻廣口杯。

    “您想知道的是哪一部分?”蓋世太保問到。

    “先說說那個破壞組織吧。”魏爾勒又從酒櫃上取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半杯白蘭地。

    “這個組織比我們最初預估的要大得多,將軍。”沃夫施泰因拿過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裡面取出一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而且成員非常複雜,我們本來以為成員全都是左翼分子,但隨後發現並不是這樣,部分僅僅只是對德國不滿的普通人,他們甚至還吸收了不少無政府主義者和自由黨人。”蓋世太保翻開一頁文件,把幾張照片放在了魏爾勒面前:“這幾個就是領頭的,這兩個是丹麥人,另外兩個是挪威人,還有這個是荷蘭人,光是在最近的兩個月裡,他們已經組織了幾十起針對德軍設施的破壞活動。”

    “有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這些活動不是憑藉幾個人就能自發組織起來的。”魏爾勒從煙盒裡抽出一支捲菸,輕輕點著照片說到。

    “我們相信是蘇聯的情報機構在為他們提供支援,兩天前我們在哥本哈根挫敗了一起破壞活動,和以往一樣,破壞分子攜帶的是德國製造的武器,但這次有一支魯格手槍忘了銼去槍機上的生產編號,猜猜看誰是原來的主人。”

    “又是我們賣給蘇聯的軍火?”魏爾勒接過遞過來的手槍照片。

    “是的,將軍,兩個月前剛從漢堡裝船起運,目的地是拉脫維亞的裡加。”沃夫施泰因回答到。

    “這些人有沒有可能觸及到“諸神”?”魏爾勒把照片扔在茶几上,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捲菸。

    “這我完全可以肯定,他們根本不知道“諸神”計畫的存在,上次的事情只是誤打誤撞。”沃夫施泰因點著頭回答到。魏爾勒把身體往後靠了靠:“我看過調查報告了,你認為那只是一場意外。”

    “完全是一場意外,他們只是隨機選擇了一輛德軍車輛,直到襲擊那一刻,他們都以為罐車裡裝的是航空燃料。”沃夫施泰因歪著頭在文件堆裡抽出了兩份文件。

    “這是襲擊現場被俘虜的犯人供詞,這是那次行動策劃者的供詞,我們花了整整兩週時間才抓住這個混蛋,當時他正準備登上前往瑞典的客船。”蓋世太保似乎回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冷笑。

    “這個蠢貨差點讓我們損失了半噸重水,這可是諾詩克水電公司將近八個月的產量,如果讓他們得逞,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魏爾勒皺著眉頭問到。

    “帝國財產的重大損失...將軍?”沃夫施泰因有些遲疑。

    “是時間,沃夫施泰因,寶貴的時間。”魏爾勒把菸頭狠狠的杵進了菸灰缸裡。

    “這些人要為他們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這個組織必須立即剷除,被捕的犯人全部送往德國,然後再進行審訊和甄別。”

    “隨時等候命令,將軍閣下。”沃爾施泰因點頭致意到。

    蓋世太保隸屬於帝國保安總局,理論上魏爾勒不能直接向少校下達命令,必須通過一些必要的程序才行。

    “其他的工作進行的怎麼樣?”魏爾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蘭地。

    “還算順利,我們正在竭盡所能去搜索名單上的專家,但是因為戰爭的緣故,一些人在鄉下躲藏了起來,還有一些人逃到了國外,當地警察局的檔案有缺失的情況,增添了不少尋找的難度。不過我們已經有了不少收穫,目前已經找到了三十九個人,還有一大批被隱藏起來的物資和資料。”沃夫施泰因報告到。

    “必須要加快速度了,少校,如果感覺人手不夠,可以再從國內調一些人過來,只要對完成任務有所幫助,你可以向上級提出任何合理的要求。”魏爾勒放下酒杯,隨手拿起了一份文件。

    “將軍,目前我不缺乏人手,缺乏的是物理專業的技術人員,我的人跟蹤追捕全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卻分不清普通賬本和技術資料之間的區別,這憑空增加了不少人員的工作量,同時也浪費了大量寶貴的時間。”沃夫施泰因匯報到。

    “這是一個失誤,你會得到需要的技術人員的,不過要等到我去了哥本哈根之後。接下去你有什麼日程安排嗎?少校。”魏爾勒撣了撣袖口。

    “我準備連夜驅車趕往奧爾堡。”沃夫施泰因回答到。

    魏爾勒站起身來,笑著對蓋世太保少校說到:“現在看來你的行程要改變了,我需要你隨我一起去哥本哈根,然後在元首面前做一個詳細的報告。”

    “等一下將軍,我沒聽錯吧,您說的是元首?”沃夫施泰因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你的耳朵沒有問題,沃夫施泰因少校,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會給你充足的時間為這次報告做準備。”魏爾勒笑了起來:“元首現在還在荷蘭多倫,明天下午才會到達哥本哈根,接見你恐怕要等到後天了。”

    “元首去了多倫?等等,難道是...”沃夫施泰因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瞪大了雙眼。

    “看上去你已經想到了,少校。”魏爾勒拿起軍帽戴在了頭上,單眼鏡片閃過一抹寒光:“被流放的凱撒,我們曾經效忠的皇帝,威廉二世陛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22 17:26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交談

    房門是老橡木製的,四周邊緣雕著葡萄藤裝飾,中間鑲著一條長長的已經變色的黃銅銘牌。帝森豪芬把手裡的托盤放在走廊靠牆的小桌上,隨後抬手在房門上輕輕敲了敲。

    “進來。”房內回答到。副官擰動門把,推開了客房的大門。

    “您的早餐,我的元首。”帝森豪芬站在門口報告到,隨後轉身端起了那隻裝滿了食物的銀製托盤。

    在柏林總理府時,元首的飲食由專門的廚師負責,從購買食材到烹飪,所有工序都經受嚴格的監督,防止任何可能的意外發生。

    希特勒即使是在前線視察時,都會隨身攜帶一個後勤保障小組,他有專門制定的食譜,除非新聞宣傳方面的需要,基本上他不會吃當地供應的食物。相比之下新元首的腸胃要好得多,只要味道足夠好,任何東西他都能開開心心的吃下肚。

    徐峻早已經洗漱完畢,穿上了全套的閱兵禮服,此時正在靠窗的圓桌邊,閱讀昨晚新收到的電文。

    雖然大部分的政務工作已經分攤給了下面,但是每天依舊有大堆的公務文件,需要元首做最後的批閱。

    當一個獨裁者可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輕鬆愉快,無上的權力也代表著同等重量的責任,特別是他肩負的不再是單獨一個民族的命運,他的視野必須要擴展到整個歐洲乃至世界。

    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要花上一兩個小時,閱讀來自世界各地的報告,這還是經過奧丁之眼篩選過的,他要緊抓住歷史運行的脈搏,應對已經不再可知的未來。

    歐洲的歷史因為他的到來,此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而東西方兩大勢力,對於正在整合力量意圖重新崛起的老歐洲,將會做出何種反應,並且做出怎樣的戰略調整,這些是徐峻近期最為關注的問題。

    另外還有遠東的局勢,徐峻不相信會有奇蹟出現,日本會幡然悔悟放棄侵華戰爭。情報顯示日本南方軍已經編組完畢,熱帶適應性訓練正在各部隊中展開,日本陸海軍都增強了對東南亞歐洲駐軍的情報收集密度,太平洋戰爭的爆發已成定局,任何人都無法扭轉。

    徐峻甚至有些懷疑日本方面的耐心,是否能夠像歷史上那樣堅持到四一年十二月。

    他相信裕仁一定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這位天皇的內閣只會拿出一堆看似詳盡細緻實則空泛的計畫,並且極力讓他相信皇國可以征服整個東南亞。

    問題是自從明治維新之後,日本雖然屢戰屢勝,卻從未與一個歐洲老牌列強正面交過鋒,而南進計畫一旦實施,等於是一次挑戰英、法、荷、美四個列強,要是這樣還能成竹在胸,這明顯是在自欺欺人。

    日本政府在這十幾年裡,利用教育和宣傳系統,成功地給舉國百姓都洗了腦,日本普通百姓依然還沉迷於皇軍的赫赫武功之中,基本上這個國家是沒有救了。

    徐峻伸手移開桌上散亂的電報,讓帝森豪芬把裝著早餐的托盤放在面前。

    “謝謝你,艾瑞克。”徐峻把手裡的電報放在一旁,抖開捲起的潔白餐巾,塞在了軍服領口上。

    “其他人都吃過早飯了嗎?”徐峻詢問正在替他倒咖啡的副官。

    “都吃過了,我的元首。布勞希奇元帥已經去花園去散步了,希姆萊部長正在休息室裡與斯達克上尉聊天。”帝森豪芬把咖啡杯輕輕放在了徐峻的右手邊。

    “坐吧,艾瑞克,陪我聊聊天。”徐峻用餐叉指著自己對面的座位說到。

    “好的,我的元首”副官回答到。元首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切割起盤子裡的油煎白腸:“其實我一直想要問你,艾瑞克。你對今天我們要拜訪的那位主人,個人印象是怎麼樣的。”

    “您是說那位陛下?我的元首。”帝森豪芬把咖啡壺和糖罐移到一邊。

    “是的,那位皇帝陛下。”徐峻叉起一塊白腸,蘸了蘸盤子邊的帶籽黃芥末醬。

    “實話說,我的元首,皇帝退位時我年紀還很小,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不過我父母曾經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過關於他的事情。”帝森豪芬回答到。

    “沒關係,你可以隨便說說。”徐峻嚼著肉腸,從面包籃裡拿起一塊白面包。

    “我覺得他是一個好大喜功且庸碌無能的君主,因為他個人的自大與狂妄,把德國推入了一場愚蠢的戰爭,但他卻沒有能力帶領國家獲得最終的勝利。甚至在戰敗後,他竟然逃避自己的責任,拋棄了他的國家和人民,而且是在德意志人民最需要他的時候,我認為皇帝應該為他的行為而感到羞愧。”帝森豪芬認真的回答到。

    “你是這樣想的?親愛的艾瑞克,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比副官年長不了幾歲的帝國元首,用一副長者的語氣教導道,而副官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有什麼違和。

    “我的看法不對嗎?我的元首。”帝森豪芬恭敬的問道。

    “並不是說你的看法有什麼不對,畢竟你太年輕,無法接觸到歷史的真相。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去找布勞希奇...嗯...或者勒布元帥,相信他們會很高興跟你聊一聊那些往事。”徐峻把刀叉放在托盤裡,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是,我的元首,有空我會去和幾位元帥聊聊”副官點著頭回答到。

    “不過,我想他們也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以他們當年的地位,還接觸不到帝國高層的那堆內幕。”元首把餐巾從領口扯下,隨手扔在了盤子上。

    “德國的歷史記錄中,關於這位皇帝的描述,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他確實如同報紙上所說的,衝動魯莽又好大喜功,他的個人眼光與能力都有限,身邊又集中了一大批野心勃勃的庸才,最終得到這種下場,根本不令人感到意外。”元首抬手示意副官可以把托盤拿走了,今天早上他不想吃的太飽。

    “不過把所有戰敗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對於這位皇帝也實在有些不公平,因為在那場戰爭中,他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艾瑞克,你知道嗎?其實那場戰爭的結局在開戰前就已經注定了,無論換成誰來指揮,都不可能在當時那種條件下,打贏這種亂糟糟的戰爭。”徐峻端起咖啡杯。

    “我聽那些將軍們說,如果當時旋轉門轉起來的話...”帝森豪芬把托盤放在門邊的小桌上。

    “陸軍的兵力嚴重不足,皇帝過於熱衷於海軍了,在上面耗費了太多的國家資源,而陸軍的軍官團也不願意擴招太多的平民軍官,這群貴族們只擔心自己的利益。最高指揮層被一群穿著制服的政客和自命不凡的蠢貨所佔據,靠這群傢伙,德意志是不可能打贏那場戰爭的。”徐峻說完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不管怎麼說,威廉二世是德意志帝國的象徵,他像征著普魯士曾經的榮耀與強盛,也像征著曾經的屈辱與失敗。讓這位皇帝繼續流亡海外,德國戰敗的恥辱就算不上徹底抹去。”元首說完站起身,背著手向著窗外望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7-9 17:47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會面(上)

    對於那位凱撒陛下,徐峻個人對其充滿了興趣,作為一名曾經的帝國最高決策者,威廉二世掌握著一大批只有當事人才瞭解的秘密。歷史上隨著他的去世,這些秘密被帶入了墳墓裡,給後世的歷史學者們留下了一堆未解之謎。

    這位驕傲的凱撒至死都在夢想著復辟他的帝國,甚至不惜放低身姿,寫信去拍那位前陸軍下士的馬屁。

    希特勒可不是靠幾句恭維話就能打動的人,即便他在年輕時曾經無比崇拜過這位君王,但是經歷過一次大戰的慘敗之後,皇帝已經從高高的神壇上黯然墜下。而希特勒對舊貴族的態度,也隨著個人地位的提高而逐漸改變,德國老牌貴族在新生的強權面前,只有極少數人能保留住自己的節操,這也是希特勒最為鄙視這些人的地方,這種鄙視最終延伸到了他們所支持的皇帝身上。

    納粹黨的崛起依靠的是拉攏煽動底層平民,但是想要掌握一個國家的政權,並且維持整個國家體系的運轉,那就必須要獲得上層精英階級的支持,所以直到歐戰爆發之前,這位元首一直都在努力調控著兩個階級之間的平衡。

    為此他在對舊皇室的待遇處理上,延續了魏瑪共和國的政策,每個月都準時支付皇室一筆津貼,足以讓皇帝在流放地過上逍遙舒適的生活。

    魏瑪共和國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都難以抹去皇帝存在的痕跡,因為不管是媒體抹黑也好,剝奪貴族們的稱號也好,第二帝國的貴族階層依舊完整的保留了下來,裡面不少人依然是普魯士王室的鐵桿死忠,天天都在幻想著復辟曾經的帝國,迎回他們被流放的皇帝。

    德國國防軍裡的骨幹將領,幾乎都參加過一次大戰,他們也曾經向那位皇帝發誓效忠,他們對舊帝國輝煌的懷念與眷戀,並沒有因為第三帝國的崛起而有所消減,反而因為德軍在戰場上的節節勝利,這些懷舊的情緒變得與日俱增起來。

    而對於納粹黨來講,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明顯是對納粹政體的嚴重威脅,大多數出身草根階級的納粹領袖們,絕不會容忍那些舊勢力捲土重來,他們不會容忍貴族們搶走自己掌握的權力,摘走他們辛苦打拚獲得的“革命成果”。

    所以希特勒絕不會允許第二帝國復辟,在他看來舊帝國政體的腐朽與墮落,加上一名無能的皇帝與一群愚蠢的將軍,以及來自於國內敵人的“暗箭”,這些因素結合在一起,最終導致了他所熱愛的國家的戰敗。

    而以上所有的這一切,恰恰證明了他的思想理論以及納粹黨現有政策的光榮與正確。威廉二世作為舊帝國的象徵,只要他還存活在世界上一天,就能繼續襯托出帝國元首的英明與偉岸。而希特勒偽裝成一名皇室的同情者,僅僅只是為了誘惑保皇黨們與納粹進行合作。

    徐峻沒有希特勒那種老兵情懷,他沒有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他只是從將軍和元帥們的嘴裡,以及柏林總理府收藏的檔案堆中,嘗試去瞭解這位皇帝。事實上這些檔案並不完整,當年為了逃避應該承擔的責任,大部分往來信件和會議記錄已經被皇帝下令銷毀了。

    這次新元首會想要與威廉二世會面,並不是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作為一個真正的獨裁者,徐峻也不會允許皇帝現在就復辟,德國不可能再恢復舊帝國的那種二元統治,特別是即將面臨極為殘酷的東線戰爭之時。

    但是徐峻還是會接回這位凱撒,甚至準備把他重新捧上雲端,不過在他的計畫裡皇帝只是作為國家的吉祥物,德意志帝國重新崛起的紀念品而存在。

    除了享有皇室應有的尊貴地位,威廉不可能再掌握任何實質上的權力,可以說連成為傀儡的機會都不會有。

    霍亨索倫王室是徐峻為未來德國所留下的一道保險,他很清楚獨裁體系是一把雙刃劍,就連他如今都會時常沉迷於手中無限的權力之中,徐峻不敢保證自己的後繼者能夠抵禦住來自於權力的誘惑與腐蝕。

    他很擔心自己建起的歐洲聯盟體系和世界平衡格局,會因為某個後繼者的愚蠢而分崩離析。所以徐峻不準備給自己的繼任者留下同樣的無上權柄,他設想在一個適當的時機,重新恢復德國議會的職能,同時他要把手中掌握的權力分攤出去,重新確立三權分立的憲政體系。那時候德國皇室的存在,就是徐峻用來制約議會權力的一柄利器。

    當然這一切問題的前提是,他能夠打贏即將面臨的戰爭,否則這些依舊只是空談而已。

    在權力過渡方面徐峻很佩服弗朗哥,無論這位獨裁者曾經幹過什麼,毫無疑問他是一個愛國者。弗朗哥把權力交還給西班牙王室,不但成功保留下了獨裁時期的政治成果,同時也維持住了國家與社會的穩定,避免了因為權力交割而引發的政局動盪。

    反觀如果當時希特勒突然死去,沒有指定其他繼承人的話,獨裁者的桂冠有很大的可能會落入戈林的手裡,屆時無論國防軍、黨衛隊還是納粹高層,都不會容忍這頭蠢豬執掌帝國的權柄,可以預見到德國將會爆發一場極其慘烈的權力鬥爭。

    這一世要不是徐峻獲得了國防軍與黨衛隊的支持,同時戈林一系提前退場的話,他絕對不可能那麼平穩的坐上元首寶座,同時繼承希特勒留下的政治遺產,德國甚至很有可能爆發一場內戰。

    上午十點整,徐峻坐上了他的奔馳770k,在警衛旗隊的前呼後擁之下,離開了荷蘭政府特意為他準備的莊園駐地。

    這次德國元首來到荷蘭,乘坐的不是飛機,而是他的元首專列。

    原本屬於希特勒的“美洲”號元首專列,終於在一月初完成了整修工程,這次旅行是這輛裝甲列車離開修理廠後執行的第一個任務。這次改裝工程相當龐大,足足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按照倫道夫的說法是,這上面就連一根螺栓都重新翻新了一遍。

    火車頭換成了drb03系列的1081型,這是德意志鐵路公司為了高速快車而專門設計的型號,採用了符合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型外觀,動力輸出達到兩千零九十匹馬力,最高時速一百五十公里,在牽引五百噸重的車廂時,依然能夠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時速飛馳,這在當時歐洲的同級別車頭裡,也算得上是相當驚人的數據。而原本專列使用的52型車頭,最高時速只有80公里,功率也只有一千五百多馬力。

    整列專列連同車頭包括在內,總共是十五節,動力組依然使用兩節串聯的車頭,隨後在列車首尾兩端各掛載一節裝甲高炮車廂,每節高炮車廂各安裝有兩門四聯裝三十七毫米高射炮,真實歷史中元首專列的防空火力從未真正使用過,徐峻期待這個記錄在自己這邊也不要打破。

    高炮車後面是一節行李車,用來擺放元首和高級下屬的隨身行李,行李車後面是元首的私人車廂,設有元首和警衛的臥室、私人辦公室以及專屬的盥洗室。

    元首車廂後面是指揮車廂,設有一間會議室和無線電通訊室,元首可以在這節車廂裡召開軍事會議,並且直接向外界發佈命令。指揮車廂後面是高級隨員車廂,專供隨行的高級官員使用,這次勃勞希契和希姆萊就住在這節車廂裡。

    高級隨員車廂後面就是餐車,前部餐車專供元首和高級隨員使用,而普通隨員則在後部的另一節餐車用餐,在這裡顯露出了軍隊裡的等級區別。高等餐車後面掛的是兩節普通車廂,前一節是休息娛樂室,供官員們休閒抽菸聊天所用,後面則是隨員辦公室,負責處理常規的公務。

    辦公車廂後面是淋浴車廂,可以二十四小時提供洗澡用的熱水,淋浴車廂後面則是另一節餐車,再後面就是兩節臥鋪車廂,隨車的普通隨員以及警衛旗隊的士兵就住在這兩節車廂裡,最後是兩節用來放置隨員行李與隨行車輛的悶罐貨車,一節與車首同型號的裝甲高炮車廂掛在車尾。

    歷史上東線戰爭爆發之後,這輛專列改名為“勃蘭登堡”號,徐峻覺得“美洲”號這個名字聽上去還不錯,所以暫時還沒有重新命名的打算。

    乘坐火車的好處有很多,除了比飛機更安全舒適之外,還可以帶上更多的隨員和裝備。這次徐峻除了自己的元首府班底,還帶上了統帥部和陸軍參謀部的一批軍官。

    至於希姆萊,這傢伙是最後一刻硬貼上來的,徐峻看在他一直表現得忠心耿耿的份上,當即同意了他的隨行請求。

    除了元首警衛旗隊和一個排的裝甲擲彈兵之外,參與保衛工作的還有希姆萊的私人衛隊以及保安總局的便衣特工,當然後面這些人可沒資格擠上元首專列,他們乘坐的是另一列火車,隸屬於統帥部的“非洲”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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