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2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1
第三百八十二章 ******的故鄉(上)

    其實一開始讓我進入塞爾維亞,我是拒絕的,因為不能說你讓我進入我就馬上進入,第一次我要調查一下,因為我不願意進入以後還要加一些虛假宣傳上去,就像南斯拉夫【DUANG】的一下就變得穩定了,這樣大家一定會覺得很假,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國家。

    後來我也經過證實,他們確實是認真的,我們前後調查了大概有一個月左右,感覺還不錯,所以當後來我們真正進入那裡的時候,戈培爾根本就沒有特意去進行什麼宣傳,我們的士兵們倒是咔咔咔拍了很多張照片?----節選自英國廣播公司(BBC)在一九四一年二月十九日對帝國元首萊因哈特.馮.施泰德的專訪。

    事實上,事情哪裡有徐峻說的那樣簡單,不過有一點是沒錯的,他一開始確實對插手南斯拉夫事務非常非常的牴觸。

    南斯拉夫地區是原本時空中整個二戰歷程裡表現的最爛最混亂最讓人噁心的一個戰區,以至於後世的二戰戰爭史甚至戰役地圖集裡都不約而同的把他排除出了歐洲戰場之外。

    除了當地各方勢力在二戰中扮演的角色全都不太光彩之外,還因為在戰爭中的大部分時間裡,南斯拉夫各族並不是在抵禦德國人的侵略,而是懷著滿腔的熱情相互打著內戰。

    南斯拉夫的二戰史充滿了陰謀、背叛、出賣、奴役與壓榨還有無處不在的血腥屠殺,望遍整個巴爾幹地區都找不到比他更加混亂的國家。

    這就是一個大糞坑,徐峻曾經直言不諱的對著統帥部諸位將領說到,他情願把部隊統統調到北極圈去,也不會讓自己的士兵靠近這片邪惡的土地。

    這個國家究竟有多渣,或許大多數中國人都不會清楚,因為當年同屬一個陣營,當然不好意思揭露這個友好盟邦的底牌。

    希特勒極端仇恨南斯拉夫,因為他也是屬於一個「無恥的凡爾賽國家」。凡爾賽條約把一部分奧匈帝國領土割讓給了塞爾維亞,在這些新增加領土的基礎上建立起了【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斯洛文尼亞人王國】,簡單明了,從名字上就能看出這個國家的主體民族構成了。

    但是如果你以為把名字放在一起,所有的民族就會和睦相處了,那你就實在是太天真了。

    新生的【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斯洛文尼亞人王國】(當時的南斯拉夫人在填寫國籍一欄的時候心理一定是崩潰的)在初期就埋下了內亂的隱患,問題依舊出在塞爾維亞人身上,這個當時文盲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的民族佔據了這個國家政壇的主導地位,同時大多數軍隊、警察、法律系統的高層職位也都掌握在塞爾維亞人手中。

    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還把國家內的各民族劃分成了三個等級,原本居住在塞爾維亞土地上的塞爾維亞人屬於第一等,馬其頓人和黑山人因為語言和血緣的關係被視為二等塞爾維亞人,而克羅地亞和波斯尼亞人則被視為第三等,屬於「等待同化的塞爾維亞人」。

    同時居住在這片領土上的阿爾巴尼亞人、奧地利人、匈牙利馬扎爾人以及羅馬尼亞人則因為無法同化的緣故,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制與迫害,很多人被迫逃出國境,雖然會被政府沒收掉所有的財產,不過總算性命是保存下來了。

    試問在這種惡劣的社會環境下,民族之間的對立情緒怎麼可能不會產生。

    塞爾維亞官僚在政治幼稚思想推動了國內的民族主義活動,最終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塞爾維亞非但沒有遭到懲罰,躲過了滅頂之災之後,反而還拿到了豐厚的油水,這怎麼不讓這些短視的民族狂熱分子就此食髓知味。

    在整個二十年代,塞爾維亞政客們不遺餘力的煽動著民族主義情緒,而且此時他們腦子裡的想法更加狂妄,他們企圖要建立一個面積相當於四分之一個歐洲的大塞爾維亞,聲稱凡是塞爾維亞人居住的地方,都應該劃歸入這個國家。這聽上去就像天方夜譚一樣的計畫,竟然在塞爾維亞人中間獲得了不小的市場。

    德國和這個國家的關係,如果從歷史上講是相當的複雜,不過在近段時期兩國關係還是相當和睦的。早在魏瑪共和國時代,德國就和南斯拉夫王國簽訂了一系列的貿易合同。

    那時候【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斯洛文尼亞人王國】已經改名為了南斯拉夫王國,表面上是因為當時的國王亞歷山大一世對國內民族對立情況表示憂慮,為了避免族群分裂,頒布了最新的發令,刻意去掉了國民中所有民族的名字,以示對所有民族一視同仁。實際上政府內部依舊是舊瓶裝新酒,華麗的外衣下還是那套舊襯衫,在這次王室主導的國家改革裡,除了王權得到了集中,其他問題沒有得到任何正面的改變。

    南斯拉夫在世界金融危機中遭受到了重創,他們總算是嘗到了自己釀下的苦酒,因為在此前的十幾年時間裡,他們已經把周圍一圈國家和民族全都得罪遍了。

    最終還是依靠亞歷山大一世親自出馬,遊說各國才算是挽回了一些影響,南斯拉夫總算是得以逃過了一場劫難。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納粹政府和南斯拉夫建立起了緊密的聯繫,德國依靠特別為南斯拉夫設計的一套貿易方案,獲得了對方上下一致的青睞,隨後的那些日子裡,與德國的交易佔據了南斯拉夫進出口貿易總額的一半。

    但是等到緩過氣來之後,塞爾維亞人又開始作起怪起來,國內民族主義再次興起,同時政府內的精英階層遵照傳統,再一次倒向了英法的懷抱,這種首鼠兩端的態度,著實把希特勒給氣的不輕。

    塞爾維亞人自認為有充足的理由這樣選擇,不光是因為當年國家的建立背後有著英法的支持與推手,還因為德國與意大利的同盟關係,讓他們對這對鋼鐵聯盟缺乏足夠的信任。

    意大利的墨索里尼一直在打著克羅地亞地區的主義,在他看來這塊土地天生就應該讓羅馬人來統治。

    意大利政府長年累月的暗中支持著克羅地亞的民族主義分子,還不斷的嘗試著煽動克羅地亞人站起來反抗塞爾維亞人的統治,最終目的就是把克羅地亞從南斯拉夫分裂出來,這樣意大利就能有理由介入併吞並這片領土。

    南斯拉夫把意大利視為最陰險的敵人,但是卻拿那個大下巴毫無一點辦法,南斯拉夫國內的局勢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邊緣,如果得不到改善的話,遲早會爆發內亂。

    因為塞爾維亞人的長期壓迫,導致克羅地亞極端民族主義在克羅地亞人中間快速傳播開來,此刻已經積蓄起了相當強大的力量,而塞爾維亞政府卻因為常年內耗的原因,正處於虛弱之中,他們已經無法用行政手段壓制對方的訴求了。

    動用武力壓制更加不現實,不是塞爾維亞人不敢打一場內戰,要知道這群人瘋起來的話連自己人都砍,只是因為雖然軍官階層大部分是塞爾維亞人,但是下面被他們視為炮灰的士兵中有一半以上是克羅地亞人,這等於是在用對方的劍斬斷對方的矛,這明顯是個不靠譜的方案。

    南斯拉夫一度還想要獲得英法在政治上的幫助,但是之前的一些民族迫害案件已經鬧到了國際社會上,塞爾維亞人的民族政策已經惡名昭彰,英法怎麼可能在這個敏感問題上給予其公開的支持。

    等到了德國吞併掉捷克之後,南斯拉夫完全看傻了眼。

    此時亞歷山大一世早已經在五年前死於一次拙劣的刺殺行動,那時候他正在法國進行國事訪問,同時遇害還有陪同一起的法國外交部長。人們相信在背後操縱整件事的黑手是意大利人,他們是從一個保加利亞民族極端組織那裡招募到的凶手,這個組織的政治訴求是支持馬其頓獨立,當時南斯拉夫的國內問題之混亂與惡劣在此處就可見一斑。

    現如今南斯拉夫的君主是彼得二世,他繼位時才只有十一歲,根本不可能肩負起國家事務,所以就由亞歷山大一世的弟弟保羅親王全權攝政,等到四一年九月彼得滿十八歲之後,才退位讓賢歸還國政。

    德國此時已經合併和奧地利,在領土上與南斯拉夫正式接壤,希特勒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了插手南斯拉夫內政的企圖。這方面顯然是受到了大下巴的影響,希特勒也對挑動克羅地亞人獨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看來如果肢解掉這個英法打進巴爾幹的釘子,可以保證德國在歐洲側翼的安全。

    希特勒的表現讓保羅親王深感不安,見勢不妙保留親王連忙放下身段,開始與國內的克羅地亞勢力展開談判,在這個問題上,他做出了相當不錯的決斷。最終塞爾維亞人放棄了部分權力,並且劃出一大片區域,同意克羅地亞人在國家的框架下進行自治,同時成立了聯合政府,南斯拉夫的民族.矛盾看上去好像得到了部分緩解。

    可讓南斯拉夫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看來強大無比的英法聯盟,竟然遭到了慘敗。

    南斯拉夫徹底失去了後台,於是那個原本他們根本不會考慮的問題,再一次放在了保羅親王以及聯合內閣官員的面前,南斯拉夫王國是不是要加入德國這一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2
第三百八十三章******的故鄉(下)

    如今南斯拉夫最大的依仗和後台老闆英法聯盟已經徹底失敗,曾經被視為不可戰勝的兩大巨頭相繼向第三帝國投降。

    更讓南斯拉夫政客們跌破眼鏡的是,兩大列強竟然毫無民族氣節,低頭乞降不說還與侵略者簽訂了同盟協定,本以為這兩個民族和自己一樣秉性剛強堅毅,卻沒想到原來都是一些貪生怕死的貨色。

    但是現在再抱怨也於事無補,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之後,南斯拉夫發覺自己周邊的鄰居,看自己的眼神突然變得不對起來。

    匈牙利人早就已經被自己得罪透了,奧地利更是視自己為仇敵,羅馬尼亞政變後一心倒向德國,保加利亞更是成為了第三帝國的鐵桿走狗,阿爾巴尼亞正被宿敵意大利所全面掌控。南斯拉夫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處在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

    在這時候想要宣稱自己保持中立,別說早就已經失去了立場,即便是有那一份誠心,也要看德國人會不會真的相信了。

    是繼續死撐著與德國保持距離,還是加入第三帝國建立並主導的歐洲新體系,這個放在其他國家面前很容易做出的選擇,到了南斯拉夫這裡卻成了讓政府首腦們大為頭疼的問題。

    要問其中的原因,實在是讓人有些尷尬,政客們玩弄極端民族主義玩過了頭,此時已經失去了對主流思想的控制能力。說白了就是一句話,玩民粹玩脫了......。

    英法的失敗讓南斯拉夫國內的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們一時間失去了聲音,偶像的崩塌給他們造成了沉重的打擊,直接粉碎了一部分人幻想和對世界的認知。

    南斯拉夫軍隊中有一大批塞爾維亞高級軍官,這些人從骨子裡是傾向於和英法結盟的,他們甚至願意為了英法不惜與德國打上一仗,為的是向英法兩國證明塞爾維亞人的「民族氣節」和不屈的決心。

    他們很清楚憑藉南斯拉夫的武裝根本不可能抵禦德國國防軍的入侵,這些人打得算盤是,等到戰敗就帶著殘餘部隊進入山區打游擊,就像他們的先輩們對付奧斯曼人那樣。

    這些人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堅持到英法盟軍發起大反攻的那一天,到了那時候不但能夠奪回南斯拉夫,還能像一戰後那樣,在戰敗的德國身上分一杯羹。在歷史上他們確實堅持到了那一天,不過等到的解放者不是英法而是蘇軍,最終這些人不是被蘇軍剿滅,就是被軍事法庭以叛國罪處決。

    可惜現在這些算盤還沒打響,反攻的條件就已經不復存在了,塞爾維亞人隨即陷入了混亂與迷茫。

    南斯拉夫政客們煽動民意個個在行,但現在面對的問題是,如何把已經煽動起的民意給平復下去,這些人卻沒有一個能夠拿出靠譜點的主意來。

    宣傳媒體的負責人們哭喪著臉表示臣妾做不到啊,先不說下面的民眾八成以上都是文盲,平日裡你們這些政客給塞爾維亞人灌輸了太多極端主義思想了,搞到現在凡是膽敢提出和主流思想呈相反意見的人,都會被他們視為民族叛徒,你們也都知道這群人的德行了,這群老粗自知沒有那份水平跟你辯論,所以一般會選擇直接把你從肉體上消滅掉,這方面他們倒是相當的內行。

    塞爾維亞政客們之前可沒有少做反德宣傳,因為德意同盟的關係,也因為想要向英法示好,更是因為對德國插手克羅地亞事務的不滿,再加上些許塞爾維亞的民族自尊心,他們不想承認自己被德國的強大武力嚇破了膽。

    就像前面說過的,塞爾維亞人的腦子裡一直存在著偏執狹隘的民族主義想法,認為凡是不傾向他們或者不贊同他們主張的人或勢力皆是本民族的敵人。

    說到這裡要指出一下,哪怕是現在的攝政王保羅親王,在塞爾維亞人眼裡也不是他們的「自己人」,因為他存在民族平等的傾向,在去年還和克羅地亞人簽訂了【斯波拉宗協議】,給予克羅地亞人很大一片地區的自治權,在塞爾維亞人眼裡,這就是軟弱無能的攝政王對塞爾維亞民族的背叛。

    塞爾維亞人討厭希特勒,因為他公開支持克羅地亞人,希特勒對塞爾維亞人性格中的勇猛頑強相當讚賞,同時也對這個民族的粗野和桀驁不馴感到厭煩。塞爾維亞人說好聽了是性格豪爽活潑奔放,說不好聽就是隨性所欲反覆無常。

    現在政客們埋下的種子已經長成了大樹,並且結出了酸澀無比的果實,自己種出的果子,就算含著淚都要把它吃掉。

    塞爾維亞政客們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也不能放任下面那群民族主義者胡鬧了,一旦激怒了第三帝國,塞爾維亞究竟會怎麼樣還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最終得利的絕對會是克羅地亞人,這是令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時任王國聯合政府首相的茨韋特科維奇向保羅親王建議,必須想辦法把德國拉攏過來,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沒有關係,至少不讓他們傾向於克羅地亞人一邊,否則等待塞爾維亞人可能就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作為最大的對手,塞爾維亞人瞭解克羅地亞人的品性,就像克羅地亞人瞭解他們一樣。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們會非常樂意把塞爾維亞人壓迫他們的手段,反過來施加在塞爾維亞人身上。

    克羅地亞人建立了一個針對塞爾維亞人的秘密社團「烏斯塔沙」,成員已經遍佈南斯拉夫軍警單位,甚至有不少克羅地亞議員也參與其中,這個組織一直在宣稱克羅地亞獨立,並且發誓要為塞爾維亞人在這些年對克羅地亞人所做的一切,對塞爾維亞人進行徹底的清算。

    可想而知,一旦德國給予這種組織支持的話,大部分塞爾維亞政客和官員都將會被砍掉腦袋。

    而且如果德國人有了克羅地亞人的支持,塞爾維亞人打游擊戰的算盤將會變成笑談,克羅地亞人也一樣擅長山地作戰,德國人只需要提供先進的武器和火力援助,他們會很高興把所有塞爾維亞游擊武裝徹底埋葬在群山裡面。

    歷史上希特勒成功瓜分了南斯拉夫,克羅地亞民族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獨立,但問題是德國竟然把克羅地亞的政權交給了殘暴短視的【烏斯塔沙社團】掌握,結果這群傢伙對國土上一切被他們視為異端的人員進行了殘酷的迫害,同時德國又毫無底線的維護他們所痛恨的意大利人的利益,最終導致天生傾向於德國的克羅地亞人也開始倒向了對手一邊,再加上外界英美法蘇等國不斷的向游擊區輸送武器彈藥與人員,南斯拉夫的游擊戰才能堅持了那麼長的時間。

    現在擔任德國元首的是徐峻,當然不會再犯和希特勒同樣的錯誤,他瞭解這個國家的內情,甚至超過了大部分南斯拉夫本土的官員,所以只要他真的想幹的話,只需耗費一部分人力物力與時間,解決南斯拉夫的問題並不是十分困難。

    但是徐峻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多年的民族對立,讓這個地方成為了歐洲情況最複雜的泥潭。別說耗費一定的人力物力了,如果可能的話,他連一兵一卒都不想要涉足在那裡,更別提還要耗費掉寶貴的時間,現在一分一秒對於德國來說都是珍貴的,徐峻實在不想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之上。

    這個國家對於德國的防禦部署沒有多少幫助,這種大部分地形是山地的國家並不適合裝甲部隊大規模機動,同樣也缺少可以容納大兵團攻防所需要的縱深,他的地理位置注定只能作為歐洲戰場的角落與陪襯,說白了他就是個陸地上易守難攻的雞肋,在掌握了地中海控制權的德國眼裡,這個國家根本就沒有任何戰略價值可言。

    領土範圍內除了農產品之外,還擁有一定數量的礦產資源,但是因為一堆內部的原因,此時大部分礦產還沒有得到勘探與開發,就算已經開發出來的,生產的規模也不是很大,南斯拉夫的整體工業發展水平也落後於其他國家一截,他大部分的機床和設備還都是德國生產的,國內的知識分子數量不多,普遍缺乏高級技術人員。

    這個國家的武裝力量更是不值一談,雖然擁有一支紙面上達到一百二十萬人的龐大陸軍,實際上大部分部隊都沒有齊裝滿員,武器更是保留了一大批一戰時期的產品,有不少還是來自於當年奧匈帝國的武器庫。

    南斯拉夫本身沒有很發達的軍工產業,所以大部分新式裝備都是採購自他國,是歐洲萬國武器展示館般的存在,主要的步兵武器大都來自於捷克,當捷克被德國吞併之後,南斯拉夫隨即就失去了最大的武器來源。

    原本他還可以臨時從英法購買一些裝備應急,但是英法當時已經與德國宣戰,南斯拉夫與法國的陸上聯繫因此被斷絕,加上意大利的海上封鎖,他對外的武器貿易渠道等於是被全部切斷了。

    現如今南斯拉夫陸軍雖不至於缺槍少彈,但是一旦出現損耗將無法再獲得補充,同時裝備陳舊的問題沒能得到解決,一旦開打南斯拉夫軍隊只能拿著一堆破爛與武裝到牙齒的德國軍隊作戰。

    更讓人擔憂的是,南斯拉夫軍隊裡還有一大批克羅地亞官兵,他們中不少人都是潛在的烏斯塔沙成員,一旦打起來很難保證他們會不會突然反戈一擊,試想一下塞爾維亞士兵用一隻眼睛瞄準時,另一隻眼睛還要時刻提防著周圍的戰友,這種狀態下怎麼可能抵禦強敵的進攻。

    塞爾維亞政客們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一是因為面子上過不去,二是擔心引發塞爾維亞民眾的反對,三是擔心德國人會提出讓南斯拉夫難以接受的條件,所以遲遲無法做出最終的決定。

    最後還是保羅親王站出來拍板,他知道這種問題絕對不能再繼續拖延,周邊的局勢對於南斯拉夫已經很不妙了,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那邊重兵壓境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駐紮在阿爾巴尼亞的意大利部近期出現了大規模的異常調動。

    更讓人恐懼的是奧地利與南斯拉夫邊境線上,德國人聚集起了一支數量可觀的強大武裝,南斯拉夫的情報人員已經發現了釘上了軍司令部標誌的路標,根據現有的情報判斷,德軍集結的部隊至少有一個集團軍,而且還不斷有新的部隊向著邊境方向集結。

    發現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保羅親王再也等待不下去了,他不顧下屬的阻攔親自乘坐飛機前往維也納,準備與德國人進行談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2
第三百八十四章 親王的懇求(上)

    徐峻並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改變主意的人,當然如果確實對方講的有道理,那他也會選擇從善如流。

    新任帝國元首在性格上的巨大轉變,讓不少納粹高官跌破了眼鏡,要知道當年還是副元首的施泰德,可是以斤斤計較頑固不化而在黨內高層聞名的,那時候想要讓他改變確定好的主意,或許比說服希特勒還要困難一些。

    難不成真像一些社會學家所講的一樣,一個人的性格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地位的不同而改變。

    萊因哈特.馮.施泰德在比利時前線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情,竟然會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變得就像換了一個人,這成了至死都困擾著納粹殘黨們的一個謎題,最終也沒人能夠拿出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答案來。

    有人講或許真的如同世間傳聞的那樣,這一切背後都是上帝的安排,這個男人是上帝派遣的使徒,他在戰場上覺醒,秉承上帝的旨意,前來拯救德意志與歐羅巴的人民。

    這種傳聞此時已經傳遍了歐洲大地,在當時佔據多數的底層平民中間很受歡迎,這些人普遍文化不高,很多人連小學都沒有畢業,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太會寫。

    他們可能是最底層的農場工人、建築工人、礦工和手工藝匠人,也可能是跨省穿縣的小販、雜耍藝人、肉店跑腿的雜役、餐館的廚工,他們用辛勤的勞動與汗水,換取僅能養家餬口的微薄報酬。

    但是每一次社會動盪和經濟危機中受到打擊最大的也都是這些人,別說殘酷的戰爭給他們帶來了苦難,很多人在戰爭爆發前已經被沉重的生活負擔壓得透不過氣來。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生活的越是艱辛困苦,他們各自所堅守的信仰就會變得越加的虔誠,或許因為這是唯一別人無法從他們手中奪去的東西吧。

    世人總說宗教是一把雙刃劍,但是在大多數時候確實很管用,無論現代科學發展到了何種地步,都無法撼動宗教那堅實廣泛的群眾基礎。

    徐峻對於這種傳聞也是聽之任之,如果對自己的計畫有利,他並不在意暗地裡再推上一把,哪怕會遭到梵蒂岡的忌諱,反正到時候還是那句話,教皇手裡有多少個師。

    維也納是個充滿藝術氣息和人文文化的地方,但是她的歷史太悠久了,很多城市設施都已經陳舊老化,奧地利此前的經濟狀況並不比德國要好上多少,無力拿出足夠的金錢來對那些古老精美的建築進行修繕和翻新,這座城市雖然迷人如故,但在明眼人看來那只是往日輝煌所留下的殘影。

    汽車在塊石壘砌的路面上平穩的行駛著,保羅親王坐在後座上閉著雙眼靜靜養神,雖然他曾經很迷戀維也納街頭那些金碧輝煌裝飾優美的十八世紀建築物,但此刻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欣賞車窗外的美麗街景。

    他剛才會見了德國駐維也納區總督魯道夫.馮.霍爾本,向對方表達了想與德國政府進行密談的想法,請求對方替自己代為聯繫。

    他表示自己這次出訪遭受到了國內各方面的層層阻力,希望德國方面在瞭解到這些情況之後,據此相信南斯拉夫王國政府的誠意與決心。

    馮.霍爾本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灰色的頭髮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上去就像個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事實上他也確實有著教育學的博士學位。這位總督年輕時曾經在維也納求過學,也就是因為這段經歷,這名組織裡的高級主教被徐峻調派到了維也納擔任總督職務,除了替徐峻壓制住當地的納粹組織之外,還要負責協調當地社會與德國政府之間的矛盾與衝突。

    原本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應該是席拉赫,這位中二青年當年在藝術之都倒也混的不錯,著名的維也納愛樂樂團還送了枚榮譽金戒指給他,不過現在這枚戒指卻已經戴在了霍爾本手上,為的是他為維也納夏季音樂會的舉辦所做出的傑出貢獻。

    或許有討好希特勒的意思在其中,納粹政府當年非常喜歡在維也納舉辦音樂盛典,比如後世很少會有人知道,著名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發起者,就是德國的宣傳部長戈培爾,他原本想以此表現一下第三帝國統治下的文化昌盛與繁榮,結果被當時的盟國視為納粹的變相宣傳,最終導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在戰後還被盟軍下令禁辦了兩年。

    霍爾本非常熱情的招待了南斯拉夫攝政王一行,但是卻拒絕為他進行搭橋牽線,霍夫曼給保羅親王提出了一個建議,如果南斯拉夫王國真的想要向德國表現自己的誠意,那麼攝政王殿下最好親自跑一趟柏林,帝國元首此時已經回到了首都,他一定很樂意與保羅親王進行當面的會談,屆時親王可以親口向元首閣下轉達南斯拉夫人的心意。

    霍爾本還貼心的表示,他願意向保羅親王以及陪同他的部屬們提供總督個人的專機,只要保羅親王拿定主意,立即就能從維也納直飛柏林。

    保羅親王此時有些猶豫,他擔心自己的行動會引起國內更加激烈的反應,此前已經不止一次有人向他發出死亡威脅了,他可是非常瞭解底下那些塞爾維亞子民的品性。

    一開始他還幻想和德國方面私下進行會談,簽訂一些不用公開的秘密協定,用一些不太重要的利益,換取德國對南斯拉夫國家安全的保證。

    當時在他看來,德國人的野心總是有限度的,他們現在正在忙著消化歐洲戰爭勝利後的豐厚戰利品,應該不會再妄自挑起另一場戰爭。

    邊境上的那些部隊或許只是用來威懾南斯拉夫王國政府,納粹非常喜歡使用這種恐嚇與訛詐手段,畢竟塞爾維亞人站在英法一邊反德的態度是瞞不過去的,小心眼的德國人想要以這種方式逼迫南斯拉夫王國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但是從目前的現實看,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維也納市區內都出現了不少穿著軍服的德軍官兵,據南斯拉夫駐此地的大使報告,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據傳聞德國在維也納建立了一個戰區司令部,劃定的目標範圍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很多人相信應該就是巴爾幹南部區域。

    現在的奧地利人都急於想看到德國懲罰狂妄粗野的南斯拉夫蠻族,這種論調正在維也納以及周邊地區廣泛傳播,甚至還在向其他地區快速蔓延之中。

    南斯拉夫在關鍵時刻站錯了隊列,英法勢強的時候還看不出,現在英法已經戰敗,此前的影響終於爆發出來了。

    他還沒告訴親王匈牙利的情況,在邊境線上的馬扎爾人已經磨刀霍霍,隨時等著大戲開場,一旦德國向南斯拉夫發起攻擊,他們會立即跨越邊境,為他們在南斯拉夫境內遭受迫害的馬扎爾同胞們討回舊賬。

    絕對不能開戰,大使幾乎帶著哭腔向親王勸諫到,南斯拉夫現在四面皆敵,國際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施以援手,而他的對手卻強大無比。在被一群強敵環繞之際,一旦開戰王國絕對沒有絲毫勝利的機會。

    這一次可沒有另一個協約國來挽救塞爾維亞人了,一旦戰敗王國必定會遭到滅亡,國土與人民會被鄰國瓜分,塞爾維亞人將會重新淪為他族統治下的奴隸,再也沒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大使的預言讓保羅親王出了一頭的冷汗,他確實預想過爆發戰爭,可沒有想過後果會有可能這樣淒慘,讓他感到不寒而慄的是,這些預言還真的非常有可能會實現。

    奧地利、匈牙利、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意大利,這些國家都對領土充滿了貪婪,當然也會對瓜分南斯拉夫的土地產生興趣。

    意大利早就對南斯拉夫幾個海岸省份虎視眈眈,他們暗自煽動與支持克羅地亞人獨立的目的,就是想要乘亂把這些沿海地區囊括進自己的版圖之中,要不是克羅地亞的普通百姓天生討厭意大利(當時南斯拉夫國內不管哪個民族,全都非常痛恨意大利人,區別只是深淺程度不同而已。克羅地亞人其實比塞爾維亞人更仇恨意大利,只因為需要意大利的財物支持,克羅地亞的【烏斯塔沙】才一直與其糾纏不清。),說不定好幾年前這群亞平寧痞子就已經成事了。

    現在看來不光南斯拉夫王國有亡國,塞爾維亞人更可能還有滅種的危機,要知道與塞爾維亞人聚集區比鄰的幾個國家,在歷史上可全都有著種族屠殺的傳統,跟別提國內目前還存在著一批此時已經將塞爾維亞人為死敵的克羅地亞人以及波斯尼亞穆斯.林了。

    保羅親王就算再討厭塞爾維亞極端民族主義者,但是他也不能否認他是個塞爾維亞人,血管裡流淌著的是塞爾維亞祖先的血液,作為一個王室成員,他也有責任維護塞爾維亞這個民族的傳承。

    最後親王決定,聽從維也納總督和大使的建議,立即動身前往柏林,他要與那位德國的新任元首當面會談,請求他放棄攻擊南斯拉夫的決定,他決心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達成這項任務,哪怕是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2
第三百八十五章 狗血的王室歷史

    南斯拉夫攝政王準備前往柏林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就送到了徐峻的手裡。對於這位南斯拉夫親王,徐峻並不陌生,當年還是歷史留學生他,曾經對巴爾幹半島的歷史問題做過專門的研究,當然不會漏過這個在歷史上飽受爭議的人物,後世塞爾維亞人心中的悲劇英雄。

    「保羅.卡拉喬治維奇(也有翻譯成卡拉格奧爾基維奇和卡拉喬爾基維奇的,鑑於這個姓氏來自於紀念其先祖的名字卡拉喬治,所以作者認為這才是這個姓氏的正確譯法)。」徐峻背著手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著一片翠綠總理府後花園,手指間夾著一份保羅親王的個人檔案。

    「帝森豪芬。」徐峻望著窗外淡然的說到。

    「給我泡一壺咖啡來。」元首命令到。

    「抱歉,我的元首,您要的是咖啡嗎?」副官以為自己聽錯了,恭敬的欠身詢問到。

    「是的,少放些糖,順便叫魏爾勒將軍來一下。另外,通知裡賓特洛甫,讓他馬上來見我。」徐峻轉過身來,邁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遵命,我的元首。」帝森豪芬點頭領命,快步走向了辦公室的側門。

    「這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啊,看來是繞不過去了。」徐峻在那張精緻的沙發椅上坐下身,把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桌面上。

    帝國元首非常清楚,這位南斯拉夫親王並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象,這個家族在歷史上就充滿了槽點。

    說起這位親王殿下的家族,就要先從南斯拉夫現任王室的歷史講起了。

    現任南斯拉夫王室也算是根正苗紅,完全是依靠祖輩用刀槍打下的江山。他們的先祖就是塞爾維亞歷史上著名的民族英雄,名為卡拉喬治.彼得諾維奇。

    當時塞爾維亞還置於奧斯曼帝國的統治之下,出身為一個窮苦農民的卡拉喬治參加了奧地利軍隊,在奧地利與土耳其的戰爭中履歷功勛,在軍隊裡積攢了一些資歷,一時間成為了塞爾維亞人的公認領袖。在第一次塞爾維亞獨立戰爭中,他領導軍隊打敗了土耳其人,塞爾維亞得以從奧斯曼帝國獨立,他成了當之無愧的開國君主,被塞爾維亞第一部憲法確認為塞爾維亞人的世襲首領。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俄國遭到了拿破崙的威脅,草草與土耳其簽訂了合約,騰出手後的土耳其人立即聚齊大軍捲土重來,塞爾維亞人節節敗退,這位世襲領袖被迫逃亡國外。

    此時在獨立戰爭中曾經追隨他的另一位塞爾維亞強人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站了出來,他一邊領導塞爾維亞殘餘武裝抵抗,一邊向土耳其人派出使者要求談判。這位奧佈雷諾維奇可以說是用自己同胞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王冠,他處死了偷偷潛回國內的卡拉喬治,用這位領袖的腦袋向土耳其人表示自己的誠意,同時試圖與土耳其人定下一筆交易。

    最終因為土耳其擔心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牽扯太多力量,會削弱對俄國人的正面防禦,索性故作大方一下,同意了塞爾維亞人的求和。自此塞爾維亞成為了奧斯曼帝國附屬的一個高度自治的大公國,而奧佈雷諾維奇成為了第一任塞爾維亞大公,開創了奧佈雷諾維奇王朝。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那麼塞爾維亞也不會搞到後面那麼雞毛鴨血,但是塞爾維亞人的命運女神顯然是希臘戲劇看多了,沒過多久卡拉喬治的後裔竟然又登上了歷史舞台。

    此時為了表示自己根子有多粗壯,他的後裔們拋棄了原本彼得諾維奇這個姓氏,而是以卡拉喬治這個著名英雄的名字為姓,改姓為卡拉喬治維奇。依靠祖輩打下的赫赫威名,他們的身份獲得了俄國和土耳其兩國的承認。

    此時米洛什已經在執政中出現了脫離奧斯曼帝國控制的跡象,這被視為對奧斯曼帝國憲法的挑釁,同時因為他也因為倒向土耳其而得罪了俄羅斯,結果在兩個龐大大物的壓力下,米洛什被迫引咎辭職,而接替他擔任大公的,就是卡拉喬治的小兒子亞歷山大.卡拉喬治維奇。

    但是如果你們以為舊主子孫歸來,山河變色江山已定,那你實在太天真了。就像前面說的,塞爾維亞人的命運女神再次給他們開了個大玩笑,這位卡拉喬治維奇大公勵精圖治,致力發展教育和工業,也算是有為的明君,可是就在他當政十一年那年,第九次俄土戰爭爆發了,這也就是後世軍事迷們津津樂道的克里米亞戰爭。

    這次這位明君的腦子一時間進了水,他一直擔心奧佈雷諾維奇會趁著戰爭捲土重來,所以他明確表示塞爾維亞不會介入戰爭,也不會對任何一方提供幫助,結果因為這項決定狠狠得罪了法國、英國和土耳其聯盟。克里米亞戰爭俄軍遭到了慘痛的失敗,同樣英國和法國也在這場戰爭中傷亡不輕,等到戰爭結束之後,聯軍們準備秋後算賬了。

    他們認為現任塞爾維亞大公有親俄傾向,是歐洲的一個不安定因素,必須要加以清除。在幾大列強的策劃下,塞爾維亞人發動了一場政變,推翻並驅逐了亞歷山大一世大公,同時重新推舉奧佈雷諾維奇復辟,再次上台執政。

    劇情至此跌宕起伏撲朔迷離,簡直就像是的歷史宮斗文或者八點檔的狗血劇,但是你以為這回總該到了結尾了吧,可惜你又猜錯了,這個巴爾幹版的【權力的遊戲】,還遠遠沒有到終止的時候。

    奧佈雷諾維奇大公曆經三世,到了1878年,在歐洲列強以所謂「重建巴爾幹秩序」為理由,實際上是為了重新劃分巴爾幹地區勢力範圍的柏林會議上,塞爾維亞終於獲得了列強的承認,脫離奧斯曼土耳其名義上的統治,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國家。

    到了1882年塞爾維亞公國正式升級為王國,而王國的首任統治者是米蘭.奧佈雷諾維奇,世稱米蘭一世,此時奧佈雷諾維奇家族或許以為自己已經千秋萬載江山永固了,但是歷史的發展卻和他們預計的完全不同。

    在塞爾維亞人眼裡,米蘭一世是個十足的昏君與花花公子,妥妥的塞爾維亞隋煬帝般的人物,他在國內不顧現實情況大搞土建開發礦產,對人民橫徵暴斂使百姓們苦不堪言,同時不顧內閣的勸阻悍然挑起與保加利亞的戰爭,結果塞爾維亞軍隊被保加利亞人打得潰不成軍,這人還極度貪財好色,在位時就因為情婦的關係氣跑了自己的王后,帶著當年只有十歲的王子跑回了娘家居住。

    更讓塞爾維亞人氣憤的是,這個混蛋竟然還極度不負責任,在當了七年國王之後莫名其妙的拋棄王位跑到巴黎去逍遙了,把王位扔給了王子亞歷山大.奧佈雷諾維奇(注意,這又是一個名叫亞歷山大的),而這位王子當時只有十二歲。

    這位亞歷山大一世國王登基時年齡太小,國務只能由他的母親代為攝政,或許是受到壓迫太重,導致了這位國王產生了嚴重的叛逆性格。

    原本他應該是十八歲才能夠執掌朝政的,但就在十六歲時,他就聯合起對王太后攝政不滿的議員和軍官們,奪回了屬於他的國王權柄。在這時候,這位國王表現的還是比較英明神武的,一副少年英主的樣子,很是受到塞爾維亞民眾的歡迎。

    但是很快大家就發現這位國王的真實面目了,這就是一個腹黑心狠剛愎自用的叛逆少年。

    首先他不顧議會的反對,廢除了他父親制定的憲法中部分與自由主義相關的條文,政治態度明顯趨於保守,甚至開始出現了轉向獨裁的苗頭。這對於塞爾維亞普通人來說倒也不算是什麼新鮮事,但是對於議會來講,國王明顯是在侵犯原本屬於他們的權力,就此引發了塞爾維亞議會成員對這位新國王的強烈不滿,塞爾維亞政壇出現了危機。

    隨即這位叛逆少年就出招了,他竟然找回了在巴黎享樂的前國王,並且任命他為塞爾維亞軍隊總司令,用以壓制國內政壇上對其不滿的聲音。

    結果還真的讓他矇混過了關,但是外界已經開始傳言,真正的國王其實還是他的父親,但是這位叛逆少年顯然並不在意。

    隨後到了他二十三歲那年,當年的叛逆少年成長成了叛逆青年,老國王已經年老體弱,此時整個塞爾維亞王國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這位國王在作死的道路上大步前進了。

    年輕的國王已經過了成家的年齡,卻遲遲沒有相親的意向,國民們一直對此事有疑問,不知道這位國王出現了什麼問題,這方面怎麼不學一下他的父親,當年那位國王可是縱橫花海,就連丘吉爾的姑姑都搞定了的。

    大家顯然又猜錯了,這位國王可比他父親走得還遠,他突然發佈消息自己訂婚了,而對象是他母親的侍女。

    其實原本這倒也沒啥太大關係,塞爾維亞人並不怎麼看重王后的出身,問題是這位王太后侍女德萊格.馬琳夫人,不但是個孀居的寡婦還比國王整整大了十二歲。

    好吧,宮斗劇又轉回言情劇了,國王的婚事遭到了朝野一致的反對,不光是因為對方寡婦的身份,而且還因為對方的年齡,此時這位馬琳夫人已經三十六歲了,人們擔心她是否還能為王室生下一個健康的王子,畢竟亞歷山大國王是一脈單傳,一旦出現問題奧佈雷諾維奇王室就可能要絕嗣。

    這件事情導致了他的內閣總理辭職,教母德國公主與其脫離關係,他的母親堅決反對這門親事,結果這位叛逆青年再次露出了他強硬的一面,根本無視所有人的反對,甚至直接流放了反對婚事的親生母親。

    在訂婚三個月後國王在教堂裡與馬琳夫人舉行婚禮,這對夫婦受到了俄國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就是那位悲劇的末代沙皇)的祝福。國王新婚之後正值春風得意,他絕對不會想到就是因為這件婚事,給他本人與其家族,引來了滅頂之災。

    在結婚之後,果然這位王后一直都沒有誕下子嗣來,國王的繼承人問題開始放到了所有塞爾維亞人的面前。

    而此時這位國王自以為在婚姻問題上戰勝了執政聯盟,越發的開始剛愎自用起來,他主動頒布自己制定的新憲法條文,這種對傳統政體權力的侵犯引發了軍隊的不滿,原本軍方就極端反對國王的婚事,經過此事之後所有積壓下來的憤怒已經到達了忍耐的零界點。

    這時一個危險的謠言開始在國內散播開來,傳說國王將要把王位繼承人的位置交給王后的弟弟尼克連奇和尼古拉。說這個謠言危險,是因為以這個國王一貫的品性,這種情況確實非常有可能會發生,世人認為這位國王為了她的王后連母親都能流放,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而接下來,最後的導火索也被國王自己給點燃了,為了「懲罰」忤逆他的政客們,亞歷山大在議會上公然宣佈停止執行憲法半小時,在這半小時的時間裡,這位國王可以肆意發佈政令並撤換他不喜歡的參眾兩院的議員。同時為了「威懾」軍方,他還宣稱要將塞爾維亞軍事學院遷出貝爾格萊德。

    既然這位國王如此急著作死,下面的軍官政客們當然要加以滿足咯。

    此時塞爾維亞軍官團裡面的激進派,聯合了日後臭名昭著的「黑手」組織,在一九零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凌晨,發起了針對國王的刺殺。

    整件事其實應該用血腥的謀殺來形容更加妥當一些,一群喝的爛醉的軍官手持武器衝進王宮,將躲藏在衣櫃裡的國王夫婦用匕首和手槍處死,隨後凶手們還將國王夫婦的屍體拖到花園,殘忍的刨腹碎屍,最後還把屍塊拋入了糞池。事實證明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政治暗殺,當時遇害的除了國王和王后,還有王后的兩個中尉弟弟。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奧佈雷諾維奇王室的血脈徹底斷絕,塞爾維亞王位沒有了合法的繼承人,此時終於輪到一直蟄伏在一旁慢慢等待的卡拉喬治維奇家族登場了。

    他們在議會和軍隊的支持下,在所有塞爾維亞人面前上演了一場王者歸來的戲碼,卡拉喬治的後裔終於笑到了最後,他們最大的仇人與對手已經斷子絕孫,今後的塞爾維亞將是卡拉喬治維奇王室的天下了。

    此時登基為王的是彼得.卡拉喬治維奇,世稱彼得一世國王。彼得一世在位期間,建立了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斯洛文尼亞人王國,而他的繼承者就是保羅親王的堂哥,亞歷山大.卡拉喬治維奇(這又是一個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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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親王的懇求(中)

    前文已經說過了,亞歷山大國王最終在巴黎遭到暗殺,在塞爾維亞歷史上叫這個名字的基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其實也沒關係啦,在原本的歷史中,南斯拉夫王國在他兒子繼位後就完蛋了,不會再有國王起名叫亞歷山大。不過,現在有了徐峻,這個問題就有些說不太準了。

    現在再來說說這個保羅親王,這個男人也算是南斯拉夫歷史上的一朵奇葩。保羅.卡拉喬治維奇的父親是彼得一世國王的弟弟阿爾森,從出生起這位王子就沒有指望過有繼承王位的可能,他叔父彼得一世連著生了兩個兒子,哪怕不幸夭折了一個還可以有另一個備用。

    這位保羅王子雖然沒有繼承王位的機會,卻依然擁有接受王室教育的條件。在他二十多歲的時候,不遠萬里前往英國牛津留學,除了去領略英國的繁榮發達風貌,這也是一個結識英國傳統貴族的機會。

    自從那次柏林會議之後,感受到英國「好意」的塞爾維亞人就開始具有親英傾向了,生性好勇鬥狠的塞爾維亞人崇拜世界上的強者,而且他們也很願意相信大英帝國會幫助他們抵抗一切強敵。

    保羅王子的這次求學,總的來說確實是不虛此行,他不但在牛津學到了科學知識,順便把英國人從思維模式、處事態度一直到政治理念,乃至生活習慣、日常愛好全都學了個通透。

    英國人的教育體系確實很強大,硬是把一個南斯拉夫親王給教育成了標準的英國【紳士】,從各種意義上的。

    這位保羅親王結識了一群英國貴族好友,其中對他影響最大的有兩位,一個是喬治六世的小弟弟,英國的喬治.愛德伍德.亞歷山大.埃德蒙王子,肯特公爵殿下,還有一位是王子的好友亨利.加農爵士。

    在一群貴族朋友的誘導下,這位塞爾維亞王子很快就在英國出名了,全牛津都在談論這位異國王子是如何在以紈褲子弟居多而臭名昭著的布靈頓俱樂部裡,為了那些豪奢的宴會與舞會而一擲千金。

    除此之外還有更人談論的是,這位王子的擇偶取向,因為有證據證明他已經被兩位好友給掰彎了,與那兩位貴族一樣成為了一個雙性戀,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攻受的哪一邊。

    不過這是王子的個人隱私,倒也不用去調查的很清楚,反正這種情況在當時歐洲的貴族圈子裡很常見,還未到後來談虎色變的那種程度。

    關於這位王子的取向,徐峻目前不知道希特勒是否有所瞭解,不過以當時德國情報部門的情報收集能力,很有可能希特勒是不知情的。希特勒有精神潔癖,在這種問題上態度非常強硬,加上德國人持有的傳統保守思想,粉紅三角在集中營裡的死亡率超過六成以上,在【萬湖會議】召開之前,這個死亡比例甚至超過了猶太人。

    現在把話題轉回來,各方面的資料都顯示,這位保羅親王其實就是個披著塞爾維亞人外衣的英國人,這從他擔任攝政王之後所做的一系列政治改革就能看出來,他的執政受到了英國政府很深的影響,英國人也知道這位親王的傾向,所以一直在不遺餘力的試圖拉攏他,甚至還給他頒發了嘉德騎士勛章,這是英國王室能夠給予外國領導人的最高榮譽,以表彰他與英國王室長期保持的友誼。

    不過總算這位保羅親王沒有被沖昏頭腦,還記得自己是個塞爾維亞人,沒有傻乎乎的全都跟著英國走,否則南斯拉夫早就已經滅亡了。

    保羅親王是個少有的具有大局眼光的塞爾維亞人,他沒有把視線侷限於小小的巴爾幹,而是著眼於整個歐洲局勢上。他看到了南斯拉夫王國正在面臨的危機,所以他才會選擇與克羅地亞人和解,甚至不惜侵犯到塞爾維亞本族的利益,這一點在徐峻看來確實非常了不起。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他被塞爾維亞人視為叛徒和懦夫,特別是一貫持有極端保守思想的塞爾維亞軍隊,不少軍官已經對這位攝政王的執政表現感到不滿。

    保羅親王廢除了不少他堂兄頒布的發令,很多都是與王權集中有直接關係的,畢竟他的從學經歷,導致其非常熱衷於那種英國式的君主立憲制度,在他看來他堂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王權獨裁製度非常不合時宜,應該把一部分權力交還給議會與人民。

    問題是你把權力還給塞爾維亞人也就罷了,怎麼連克羅地亞人都一視同仁。再說敗家也就敗吧,但他去敗自己的啊,但是現在他廢除掉的,全是本應該屬於他侄子的權力。

    有不少人開始懷疑起這位親王的居心來,是不是他另有目的,想要以此收買人心,為的是廢掉彼得二世,自己來當這個主人。

    說起來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攝政了這麼些年,這位親王怎麼會沒有產生個人野心,特別是他的那位希臘公主妻子,據說一心想要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成為王位繼承人。

    雖然說這應該是南斯拉夫人的內政,但是一旦保羅親王繼位,那麼必定會引起巴爾幹地區諸國的連鎖反應。

    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和奧地利還比較難說,沒有德國的首肯他們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但是匈牙利和意大利這兩個國家,必定會以此為契機尋釁滋事,甚至直接出兵干涉南斯拉夫的王位繼承,這在歐洲可是有大把先例可循的。

    這一次保羅前來柏林的目的,霍爾本也沒能交代清楚,因為這位親王口風很緊,沒有向他透露太多的內容,據維也納總督的個人猜測,這位親王對德國目前的軍事動向很關心,所以這次出訪應該與現正在奧地利邊境線一帶聚集的德軍快速反應集群有關聯。

    此時徐峻也不想去猜想太多,等見了人一切都會明了起來,他頭疼的是一旦南斯拉夫想要倒向德國,後面引發的一系列麻煩應該如何解決。一個穩定統一的南斯拉夫王國,相比一堆四分五裂相互攻伐的南聯盟,徐峻認為前者更加符合德國目前的利益。

    一個和諧穩定的巴爾幹半島,將會為德國提供堅固的側翼屏障,減少德軍側翼防禦的壓力。這些國家的交通道路狀況普遍讓人抓狂,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重裝甲集群穿越群山突然出現在德軍面前。

    巴爾幹人雖然有不少不喜歡德國,但是他們更加討厭甚至是深深仇恨的,還是對面那頭紅色巨熊。

    當德國擊敗了英法,成為歐洲新的霸主之後,他們對德國的態度明顯有了巨大的轉變。保加利亞沙皇就是一個例子,這位沙皇一直都不太看好與德國的聯盟,雖然在希特勒執政時期他一度和德國關係不錯,但是同時他也與英法保持著良好的交往。

    一直等到波羅的海三國被俄國吞併,這位沙皇才發覺自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犧牲品,此時他就有意向準備與德國結盟。等到了英法投降的消息傳來,更加堅定了這位沙皇的決心,特別是蘇聯突然派遣使節,試探著想要與保加利亞簽定互助條約時,這位國王當即就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只巨熊果然盯上了自己,波羅的海三國當年就是中了同一招,屍骨都還未寒呢。所以保加利亞立即全面倒向了德國,請求德國給予保護,這位沙皇為了保住自己的國家,已經完全不要節操了,原本矜持的一塌糊塗的保加利亞,一眨眼就變成了德國的忠犬一條。

    與歷史不同的是,德國的勝利比歷史上晚了幾個月,因為希特勒的死去,原本歷史上的第二次維也納仲裁也沒有出現。徐峻可不像希特勒那樣急功近利,為了收買匈牙利不惜出賣其他盟友的利益。

    或許因為所處的時代不一樣,後世的資訊流通和各種全球化理論,導致徐峻的視野遠比當時大部分國家領袖都要寬廣。

    希特勒侷限於他所受到的教育和早就確立的世界觀,他的眼光實在不可能放的有多長遠,他的外交政策一直被後世的歷史學家所詬病,究其原因其實就是出在這裡。

    希特勒只是個奧地利底層階級出身的普通人,他沒有受到過任何高等教育,他的思想來源於各種小報和狂想家們的文集,開戰前他甚至都沒有離開過德國,很多思想理論都是他從歷史書籍裡胡拼亂湊出來的。

    這導致了他的外交思想充滿了錯漏和謬誤,他常常把德國人和奧地利人的思維模式,代用到一些他並不瞭解的國家身上去,這也導致他時常會錯誤的估計盟友與對手的實力。

    現在放到徐峻身上,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比他更瞭解二戰各國的實情。

    南斯拉夫被徐峻列為一個絕對不能介入的地區,因為他知道,這鬼地方簡直就是歐洲的阿富汗,甚至比阿富汗還要混亂。

    克羅地亞人親近德國人,因為他們曾經是哈布斯堡的忠誠子民,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想獨立,而只是想在奧地利的保護下安心當一群良民,是國聯硬把他們居住的地區劃分給塞爾維亞人的。

    現在奧地利已經被德國吞併,在克羅地亞人眼裡,德國就是哈布斯堡的繼承人,所以對克羅地亞平民普遍對德國抱有親近的感情。

    現在如果要維持南斯拉夫王國的統一,那樣克羅地亞人就成了無法避開的問題,德國該如何處理這幾個民族之間的矛盾,這是維持這個國家穩定的關鍵問題。再或者索性像歷史上一樣支持克羅地亞人,隨後把那堆爛攤子交給他們自己處理,這顯然是不太可行,光是坐視幾個民族相互屠殺平民這一點,徐峻相信自己良心上不會安寧。

    一切只有等到保羅王子到來之後,徐峻才能根據對方的態度和意見,做出相應的決定。

    載著保羅王子的FW200飛機安全的到達了柏林,為了避人耳目,徐峻沒有親自去機場歡迎,甚至連總理府的豪華車隊都沒有調遣。德國只用了一隊外交部的奔馳車,偷偷摸摸的把親王送到了總理府,而且還沒有走正門,直接從旁門把人送進了地下車庫裡,弄得保羅王子一行人差一點就以為德國人這是要綁架他們。

    經過警衛旗隊軍官仔細安檢之後,交出所有武器的南斯拉夫使團被領進了上層的總理府。當他們走在那條傳說中的巨大畫廊上,看著周圍金光閃閃的裝飾物,兩側挺胸站立目不斜視的警衛旗隊衛兵,以及腳下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時,這些南斯拉夫人這才總算是鬆下了一口氣。

    在帝森豪芬的引領下,保羅親王單獨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帝國元首的辦公室。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只是物是人非,這座寬闊華麗的辦公室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很高興見到你,保羅親王殿下。徐峻早就站在辦公室中間等候著,看到保羅進門帝國元首上前一步熱情的向對方伸出手去。

    「很高興見到你,尊敬的元首閣下。」保羅親王連忙與徐峻握手,並且微微躬身致意。

    外交即是兩個國家各方面實力的較量,雖然南斯拉夫親王聽上去地位高貴無比,但是與強大的大德意志帝國元首相比,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重量級。

    雙方相互客套了一下,隨即帝森豪芬引領著南斯拉夫親王,來到了辦公室北側的會談區落座。此時桌上已經準備好了茶水和點心,大都是依照塞爾維亞人的口味製作的。

    「尊敬的元首閣下,請您救救南斯拉夫吧。」也不顧徐峻的副官還未離開,保羅親王就直接擺出一副悲哀的表情,低下頭對著徐峻發出了懇求。

    如此直白露骨的做法,讓早有心理準備的帝國元首也為之大吃一驚,難得一次徐峻在部下面前失去了方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3
第三百三十七章親王的懇求(下)

    持續了差不多有幾秒鐘時間,現場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徐峻瞪大了雙眼與南斯拉夫親王面面相覷,那一剎那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與對方搭話。

    這個傢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按照外交慣例,雙方落座之後不是先應該進行一番客套的交談嗎?

    徐峻原本還準備和對方聊聊柏林的天氣啊、路上是否順利啦,再問候問候對方家眷之類的,等到雙方氣氛變得熟絡了,那才開始談論正式的問題。

    但是現在這算什麼,哪裡有剛見面屁股還沒坐熱就衝著對方喊救命的。

    「親王殿下,很抱歉,我不明白你前面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徐峻終於緩過勁來,他微笑著詢問到,一副完全沒聽懂對方說什麼的模樣。

    帝國元首還順勢把身體往沙發裡靠了靠,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疊起雙腿手撫著膝蓋,歪著頭望著對面的南斯拉夫王子。

    「德國的新元首真是個美男子,真人比照片上還要帥氣幾分,我怎麼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德國元首的英俊面容與優雅風姿,讓已經四十七歲的南斯拉夫王子忍不住愣了愣神。

    不過這位攝政王殿下立即就反應了過來,現在可不是想那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他現在肩負著整個塞爾維亞民族的命運,只有爭取到面前這位帝國元首的支持,南斯拉夫王國才可能躲過即將到來的浩劫。

    不過這個男人真的真的好帥啊,保羅親王暗自嚥了嚥口水。

    「親王殿下?」發現對方沒有回答,徐峻再次詢問到。

    「這個...很抱歉,元首閣下。我剛才講的話,確實有些魯莽。」保羅親王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後一臉誠懇的向徐峻致歉到。

    「南斯拉夫王國一直與德國保持著非常良好的關係,兩國之前建立起了牢固的友誼。」

    保羅親王先說了一串套話。這其實是他在來柏林的飛機上就已經構想好的套路,先用直白的懇求引起對方的好奇,然後再開始想方設法遊說對方。

    現在第一步做的很成功,看上去效果不錯,接下來就到了考驗這位親王,展示其個人外交口才的時刻。

    「我同意你的說法,保羅殿下。大德意志帝國一貫重視與周邊諸國的友誼,德國與南斯拉夫在過去的幾年裡,一直維持著非常密切的經貿合作。但是,你還是沒有解釋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是想請求我拯救南斯拉夫王國?難道貴國遇到了什麼重大的危機,是國內政局出現了問題,還是遇到了外敵的軍事威脅?」徐峻依舊一副淡淡微笑的面孔,帝森豪芬在一邊恭敬的把一杯剛泡好的綠茶遞到了他的手裡頭。

    「我人都已經坐在這裡了,你竟然還裝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這也實在太厚顏無恥了吧,別告訴我德國國防軍在奧地利邊境線上陳兵數十萬的事情,你這個最高統帥一點都不知情。」保羅親王暗自鄙視對方的演技,不過他也就只能心裡想想,絕對不敢當面這樣回覆。

    「元首閣下,很抱歉我剛才忘了祝賀您,在與英國的戰爭中,領導德國再次獲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現在在南斯拉夫王國,已經有人將您與當年的拿破崙相提並論,甚至有人認為您就是這個時代的亞歷山大大帝,是歐洲當之無愧的領袖。」保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送上了一串馬屁。

    你這算是在詛咒我麼,徐峻不禁斜著眼看著對面這個塞爾維亞人,拿破崙也就罷了,亞歷山大這個短命的傢伙是什麼鬼,話說這好好的名字從南斯拉夫王室成員嘴裡說出來,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呢。

    「非常感謝南斯拉夫民眾對我個人的讚美,親王是塞爾維亞人吧,我也一直對塞爾維亞民族的勇猛頑強感到非常欽佩。」徐峻微微點頭表示感謝,順便送上一句不要錢的恭維。

    「謝謝,我會向塞爾維亞民眾轉達元首閣下的稱讚的。元首閣下與您領導的大德意志帝國,現在已經成為了歐洲當之無愧的領袖與保衛者,所以當我們的政府與民族遭遇到危機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向德國求援。請求德國能夠慈悲的伸出援手,拯救危難中的南斯拉夫王國。」保羅親王聲情並茂的向徐峻述說到。

    「王國遭遇到了巨大的危機,國內的克羅地亞民族主義分子,正在預謀著發動一場民族獨立的暴動。而政府中的一部分塞爾維亞軍官,也在謀劃著推翻現任聯合政府的陰謀。我擔心在不久的將來,南斯拉夫人王國將會爆發一場巨變。」保羅親王一臉愁容的說到。

    他顯然誇大了部分事實,不少還是他臨時編出來的故事。克羅地亞人確實有獨立的野心,但是在目前這個時候,他們絕對沒有任何暴動的企圖。

    至於準備政變的軍官團,這是他在路上胡亂編出來的,這位親王根本不會想到,這倒是最接近歷史事實的一件事。

    徐峻知道在原本的時空裡確實有一批塞爾維亞軍官,不滿保羅向第三帝國屈服的決定,在英國人的挑唆下悍然發動兵變,推翻了南斯拉夫王國的攝政政府,擁立年輕的國王彼得二世登基。

    結果當政變獲得成功之後,這群人才發現被英國人給涮了,丘吉爾此前拍著胸脯答應的支援連一個影子都沒看到,而德國元首被羞辱後引發的滔天怒火,就是遠在在貝爾格萊德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這時候這群親英派才感到害怕了,連忙發表聲明依舊會站在德國這一邊,但是一切到此刻已經為時已晚,希特勒根本不想聽任何理由,他只認為這是一次無恥的背叛,反叛者必須得到懲罰,因為這是公然對第三帝國和他個人榮譽的挑戰。

    結果大家也知道了,德國聯合幾個附庸國用了十一天時間就佔領了南斯拉夫全境,殲滅與俘虜了三十五萬南斯拉夫軍隊,而德軍在這場滅國之戰裡,只戰死了一百五十一名官兵,受傷的人數加起來也不到四百人。

    倒也不是南斯拉夫軍隊太廢物,實在是局勢變化太快,他們根本就沒有進行任何作戰準備,而且在與敵軍作戰時,如同之前預料的那樣,軍隊裡各民族的士兵相互之間發生了激烈的內訌,很多部隊甚至一槍不發,直接倒戈到了侵略者一方。

    不過現在英國已經投降,這群親英國的塞爾維亞軍官也失去了發動政變的底氣,沒有了英國人在後面煽動與蠱惑,這群人的大腦此時也清醒了很多,誰都知道南斯拉夫倒向德國已經是大勢所趨,這個時候發動政變簡直是自尋死路。

    「竟然有這種事情,不知道親王殿下需要我幫助你做些什麼。」徐峻這時候倒是真猜不出這位親王腦子裡的想法了。

    「我希望德國能夠與南斯拉夫王國簽訂一份同盟協議,南斯拉夫王國與大德意志帝國建立起全面的攻守同盟。南斯拉夫王國希望在德國建立的歐洲新體系之下,能夠佔據一個位置。同時南斯拉夫王國願意認同德國在聯盟中的領導地位,並且會承擔在聯盟裡應該擔負的責任。」保羅親王說到此處態度異常的嚴肅,這顯然是他思考已久之後最終得出的答案。

    「很有意思,親王殿下,請繼續。」徐峻伸手拿起了火柴,點燃了嘴上的雪茄。

    「我們需要德國做出保證,將會全力維護南斯拉夫王國主權與領土的完整,並且希望您能夠發表聲明,表示您支持南斯拉夫王國政府與我本人的執政。」保羅親王認真的說到。

    「還有呢,親王殿下,請把你所有的要求都提出來。」徐峻臉上仍舊帶著優雅的微笑,他把火柴放進了菸灰缸,偏過頭吐出了一口煙霧。

    「如果德國同意了我的請求,南斯拉夫王國將會向德國軍隊開放邊境,並且同意德國國防軍在南斯拉夫王國的領土上自由通行。不過德國必須先要保證不再支持任何南斯拉夫民族團體的獨立運動,並且下令禁止所有相關組織在德國勢力範圍內的活動。」保羅親王繼續說到。

    「我聽著,請繼續。」看著對方期待的目光,徐峻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暫時我能想到的就這些了,我這次前來,只是想要向貴國提出一個意向,如果元首閣下同意的話,我會立即通知國內,讓內閣派遣正式的外交談判使團來,與貴國進行更加專業的談判。因為這些協議裡必定會涉及到一些憲法條文的修改以及國家主權問題,我作為攝政王也無法自行做出決定。」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足足十九歲的對手,那副沉穩冷靜的樣子,保羅親王的態度變得越發恭敬了。

    「我想我明白了,親王殿下,你這次能夠親自來到柏林,已經讓我看到了你的誠意。南斯拉夫王國的完整與穩定也是第三帝國所希望看到的,所以這方面的問題你完全不用擔心。至於你所說的攻守同盟協定,我個人認為,還是先簽訂一份與英法兩國相同等級的同盟條約之後,在那個框架下面,我們兩國再特別簽訂一份全面軍事合作的特別協定。

    這樣南斯拉夫王國不光可以在軍事方面,而且還能在經濟、政治、外交各方面參與進歐洲新秩序的建設,能夠幫助南斯拉夫王國加速融入這個新的歐洲大家庭。」徐峻笑著用雪茄點了點保羅王子。

    「你一定是知道我無法拒絕這樣的請求,所以之前才故意向我求救的吧。如果這一切能夠順利實現,我可以保證,無論是南斯拉夫王國還是你本人,都會得到你們所想要的東西。

    但是尊敬的親王殿下。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不要試圖測試第三帝國的忍耐力,也不要揮霍我給予你們的信任。德國不會去幹涉南斯拉夫王國的內政,同樣不會容忍任何國家在任何形式上違反與德國簽訂的協議與條約,請務必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我猜想你的內閣並沒有贊同你的這次出行,而且他們也不會輕易同意你做出的這些約定。請不要急著否認,我瞭解你的國家,就像我瞭解德國一樣。

    我承認,我對你的建議非常感興趣,這可以幫助我解決掉很多麻煩。」徐峻停下來抽了口雪茄,隨後繼續說到。

    「現在讓我再來猜一猜,你準備如何來說服你的那些頑固不化內閣成員和軍官們。究竟是用金錢。或是女人還是土地房產,或者索性在某個傢伙的腦袋裡射進一發子彈。」德國元首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嘴裡卻在說著陰暗的內容。

    「元首閣下.......」保羅王子神情尷尬的想要為自己辯解。

    「抱歉,請讓我把話說完。請原諒我之前的粗魯言辭,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人,既不會賄賂自己的官員,更不會使用暴力手段。

    親王殿下,讓我們來看看你在南斯拉夫民眾心目中的形象吧。你崇尚諸民族相互間的和解,結果卻得不到塞爾維亞同胞的支持,反而被他們視為叛徒,你又非常推崇民主政治,結果導致了大部分克羅地亞人反對你,因為他們把你看做是破壞傳統的異端。

    而你的內閣如今也越來越不願意服從你的領導,只因為你只是一個攝政王,而且到了明年的九月,你就要向國王歸還所有的權力。這意味著你的政令缺乏最重要的延續性,而國王可以輕易的推翻抹消你現在頒布的任何法令。

    我個人認為最後這一條,其實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所在。」徐峻吐著煙霧大聲的分析道,保羅親王根本無法辯解,只能沉著臉啞口無言。

    「不過,如果情況發生了改變,注意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有一天成為了南斯拉夫王國的國王,親王殿下,你是否有那份自信,堅信自己能夠掌控住這個國家。同時你是否有信心,能夠頂住來自各方的壓力,維持住南斯拉夫王國與第三帝國的盟約?」徐峻語氣淡然的詢問到。

    南斯拉夫親王此前已經被德國元首打擊的體無完膚,正在心灰意懶之際,突然聽到徐峻口出此言,讓保羅親王的心跳都變得急促起來,難道這位帝國元首是在暗示自己......

    「我有信心,元首閣下,我當然有信心。」保羅絲毫不敢猶豫,連忙大聲的回答到。

    「很好,我相信你,親王殿下。這樣吧,我們在這裡做一個私人的約定。如果你能夠促成德國與南斯拉夫的盟約,那麼我也會履行我許下的諾言,籠罩在王國上空的陰雲終有一天將會消散,而你......將加冕為王。」說這句話時,徐峻微微仰著頭,目光銳利且堅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3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朱利安(上)

    戈壁荒原幾乎看不到盡頭,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一股潮氣,淡淡的晨霧貼著地面,在乾燥的砂礫地面上隨著微風緩緩的移動。

    由玳瑁片與珍珠母裝飾的精緻馬鞍,此刻覆蓋上了一層晶瑩的露珠,朱利安伸出手去,用手指抹下那些清澈的水滴,隨後放進嘴裡吮吸著。

    」啐啐...」這味道顯然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法國人轉過臉對著沙地吐起了口水。

    朱利安定了定神,用雙手抹了一把臉,隨後掀開身上蓋著的羊毛氈布爬起身來。

    他扭動了一下痠痛僵硬的腰肢,揮舞了幾下手臂活動開筋骨,然後轉過身向著東方望去,隨即這個法國人就再一次被眼前壯麗的一幕給迷住了。

    他此前從未在沙漠戈壁上見過日出,每一次體驗總是能讓他感到震撼,此時整個東方都在一片火紅的光芒裡燃燒,鮮紅的朝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刺穿霞霧,照亮了整片大漠戈壁。

    一眼望去廣闊無垠的灰黃色荒原開始變得明亮清晰起來,在朝陽的襯托下,朱利安可以依稀分辨出地平線上一連串低矮的丘陵。

    抬眼望去,不遠處的山坡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灌木,那大多是沙荊與駱駝刺之類的耐旱植物,這片區域曾幾何時,遍地都是羅馬人種植的橄欖樹,但是千年之後,當年的繁榮與輝煌都與那個帝國一起化為了塵土。世上沒有永存的帝國,那些荒原上隨處可見的古老遺蹟,無時不刻都在向世人傳頌著這個事實。

    嚮導阿卜杜勒早就已經醒來,此時正帶著他的徒弟巴賽木跪在精美的拜毯上,對著聖地麥加的方向作禮拜。

    「真是虔誠的信徒。」朱利安對此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他轉過身彎下腰撿起了他的馬鞍袋,從裡面翻出了他的煙絲包。

    法國人邁步走到正在燒煮著開水的篝火旁,從隨身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開始手卷他今天的第一支香菸。

    「早上好,朱利安先生,願真主賜福與您。」阿卜杜勒做完了早課,回到篝火邊態度恭敬的向他的金主問早。

    「早上好,也願真主保佑你,阿卜杜勒。」朱利安已經抽完了捲菸,正在用一個鋁製飯盒熱著昨晚剩下的咖啡。

    「今天我們要走很長的一段路,如果路上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在馬塔特蘭綠洲過夜。」阿卜杜勒用開水泡好茶,然後把裝著穀物雜燴粥的陶罐架在了火堆上,這種味道古怪的雜糧粥是這兩個阿拉伯嚮導師徒的主食,他們似乎除了這玩意兒,幾乎不吃任何其他的食物。

    「我們還要走幾天才能穿過這片荒原。」朱利安用一塊亞麻手絹裹著飯盒滾燙的握把,小心翼翼的把咖啡倒進了鐵製口杯裡。

    「還需要五天的時間,邊境公路上有意大利人的巡邏隊,我們只能從小路偷偷過去。」阿卜杜勒用一把長柄木勺攪拌著罐子裡的穀物粥。

    「從南邊繞過去怎麼樣?」

    「那您就是在自殺,那邊可是撒哈拉沙漠,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和最優秀的嚮導,沒人敢貿然穿越那片死亡之地。」

    「你不就是一個優秀的嚮導麼?阿卜杜勒。」朱利安打開了折刀,開始切割起堅硬的乾麵包。

    「我確實是個優秀的嚮導,但如果面對的是撒哈拉的話,我顯然還不夠優秀。」阿卜杜勒攪了攪粥,拿出一個木碗來,往裡面撒了一點點食鹽,然後用木勺舀了滿滿一碗雜燴粥,遞給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男孩。

    「小心點,有些燙。」阿卜杜勒拍著男孩的後背用當地方言說到。

    「沒有香腸了?我記得我背包裡還有一些。」朱利安把面包放在了飯盒蓋上,站起身向著堆放在睡毯旁的行李包走去。

    「這個人有些奇怪。」巴賽木抱著他的木碗,望著朱利安的背影,小聲的對著他的師傅說到。

    「你發現什麼了?」阿卜杜勒愛憐的摸了摸男孩的腦袋。

    「說不清楚,總感覺他怪怪的,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人。」巴賽木說完拿起一把小木勺,舀起了一口熱乎乎的穀物粥放進了嘴裡。

    「真主會賜予你平安的,巴賽木。我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不知道他究竟在害怕些什麼,或許和他那些喜歡惹是生非的同胞一樣,在哪裡沾染到了麻煩。不用太在意這些,巴賽木,我們只需把他送到阿拉姆,以後的事情一概與我們無關。」阿卜杜勒說完拿起手邊的木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米粥,一口一口認真的吃了起來。

    這對師徒是在突.尼斯南部小城哈邁遇到朱利安的,那時候他們剛好做完了休整,上一次工作裡賺到的錢,除去留給家裡的部分,以及購買必須的補給品,此時已經所剩無幾,師徒兩人只能重新回到城外的貿易市場上開始招攬生意。

    這對師徒是摩洛哥人,會熟練的使用北非所有的方言,同時也熟悉這片土地上各個民族的風俗,知道該如何避免惹上麻煩。更可貴的是,阿卜杜勒還習文識字能寫會算,除了熟悉大小道路之外還練就了一身野外求生的技能,算的上是這一行裡稀有的全面型人才。

    他以前常常為一些歐洲的旅行探險家服務,所以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法語和意大利語,因此受到了眾多外國旅行者的一致好評與推崇。

    但是前些時候歐洲發生了戰爭,據說法國在戰爭中戰敗了,搞得那一陣子法屬突.尼斯的局勢也變得有些不穩,有傳言意大利人準備向法國殖民地發起進攻,突.尼斯與利比亞邊境線上的一連串城鎮,一時間謠言四起一夕數驚。

    在那種局勢下,來自歐洲的客源當然毫無意外的斷絕了,阿卜杜勒只能開始為一些商團駝隊帶路,依靠幫助別人走私來維持日常的生計。

    這位朱利安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阿卜杜勒面前的,他自稱是來自法國的旅行者,這次是想要領略北非大陸的奇妙風光,和阿卜杜勒隨意攀談了幾句之後,他當即就決定聘用這位看上去很可靠的摩洛哥人嚮導。

    朱利安宣稱他要前往利比亞的城市祖瓦拉,但此時法國和意大利還處在戰爭狀態中,他擔心過不了邊境線,所以詢問阿卜杜勒有什麼辦法。阿卜杜勒當即表示他知道一些穿越邊境的小道,只是路上要穿過一些荒原戈壁,可能會要耗費掉一點時間。

    結果法國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阿卜杜勒的方案,同時慷慨的預付的一筆定金,讓阿卜杜勒去採購路上需要的所有物品。阿卜杜勒的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把一切都準備完畢。在兩天以前,他們帶著三峰駱駝和五匹阿拉伯馬,背負著需要的補給,離開了哈邁城,沿著走私商人開闢出的道路,向著利比亞的邊境方向前進。

    阿卜杜勒只答應把朱利安送過邊境,到達利比亞那邊的小村阿拉姆,剩下的路程就簡單多了,在那裡朱利安只要花上一點錢,就可以搭乘意大利的長途汽車前往旅行的目的地。

    說起來阿卜杜勒從一開始就對朱利安的身份有所懷疑,這個法國人自稱是職業旅行家,但是卻一點野外旅行的常識都不懂,他應該是看過一些旅行的小冊子,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這個男人隨身帶著的行李也明顯太少,除了一個旅行背包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探險裝備。就連現在這個燒水用的飯盒,也是阿卜杜勒在市場裡幫他搞來的。

    同時這個男人隨身還帶著大筆現金,出手大方慷慨無比,幸好阿卜杜勒是個虔誠的信徒,沒有心懷邪念,要是換成是那些突.尼斯的本地人,像他這樣毫不顧忌的暴露錢財,朱利安先生很可能都活不過出發後的第一晚,就如同以往那些冒失的旅行者一樣,成為一具任由野生動物啃噬的淒慘屍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3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朱利安(中)

    太陽出來之後,戈壁上的氣溫開始快速爬升,碧空如洗萬里無雲,炙熱的陽光毫不留情的蒸曬著這片荒蕪的土地。

    阿卜杜勒與巴賽木開始收拾起宿營的物品,就像他告訴朱利安的,今天他們有很多路要走,所以時間顯得異常寶貴。

    他們只有上午這點時間可以用來前行,過了中午之後這片土地就不再適合生物活動了,除非萬不得已或者準備充足,否則就連走私商人都不會選擇在下午趕路,真主會懲罰那些無視戈壁法則的愚蠢之徒。

    他們必須在中午以前趕到預定的休息地,然後在那裡休憩等待,到傍晚太陽快落山時再出發,如果夜色明亮的話,他們可以一直行進到午夜,最終到達預定好的沙漠綠洲休息宿營。

    阿卜杜勒是個經驗豐富的嚮導,他知曉這條線路上所有的水源與適合露營的地點,也知道該如何分配趕路的時間。

    北非並不是常人想像中那樣全都是黃沙漫漫遍地枯骨的不毛之地,實際上這裡有大片適合人類居住的土地,不但生長著很多熱帶植被,還有不少野生動物在這裡繁衍。

    這裡的土壤和氣候非常適合橄欖和葡萄的種植,所以這裡一度成為羅馬帝國最重要的海外領土和富豪們的旅遊目的地,羅馬人整整統治了這片土地六百年,這裡到處都能找到那個偉大帝國的壯麗遺蹟。

    不過這一切現在已經成為了往事,曾經華麗典雅的神廟館舍,如今成了帕帕爾牧人的避風之地。

    戈壁上看上去好像毫無生氣,實際上這裡保留有世界上最豐富的有毒生物種群,無知的旅人稍不留神就會遭到各種蛇蟲毒蟻的攻擊,小小的一下叮咬都可能在幾小時內奪人性命。

    朱利安遵照阿卜杜勒的告誡,拿起馬毯前先用一根木棍敲擊了幾下表面,避免有什麼不友好的小東西躲藏在裡面。直到發現沒有異常之後,他才拿起這塊羊毛毯,蓋在了那匹漂亮的阿拉伯馬的後背上面。

    這是一匹四歲大的母馬,有著一身漂亮的栗色皮毛,精心修建的馬鬃披散在優雅的頸項上,一雙明亮清澈的褐色眼睛閃爍著靈性的光芒。朱利安只花了五十英鎊就從一個突.尼斯馬販子手裡買到了她,自認為佔到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實際上這種年歲的馬大都已經換過好幾個主人,很難在市場上賣出什麼好價錢了。

    朱利安非常喜歡他的新坐騎,但是他也明白,一旦離開北非,他根本就沒有精力與條件來飼養這樣一匹好馬,所以他已經和阿卜杜勒做好約定,等到了目的地以後,他將會把「麗塔」這就是這匹馬送給對方。朱利安表示如果阿卜杜勒無法自己飼養的話,也請他給這只美麗的動物找一個良好的下家。

    晚上宿營時必須要卸掉所有牲畜身上的駝架與鞍具,這樣能夠讓馬匹與駱駝獲得更好的休息,雖然看上去整個過程有些瑣碎麻煩,但是往往這些細節問題能夠影響到整件事情的成功失敗。

    朱利安抱起裝飾精美的阿拉伯馬鞍,穩穩的安放在了馬毯上面,隨後彎下身去,在巴賽木的幫助下固定住馬腹的牛皮肚帶。收緊胸帶的皮帶,扣好黃銅鎖扣,朱利安輕輕拍打了一下麗塔的肩肌,他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

    「全都準備好了嗎,朱利安先生。」阿卜杜勒騎在他的馬上,手裡牽著一頭駱駝的韁繩。

    朱利安腳踩馬鐙翻身坐上馬背,抬手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阿拉伯頭巾,隨後對著自己的嚮導點了點頭。

    「嘟咯咯咯...」巴賽木牽著另一頭駱駝,嘴裡發出了驅趕的呼號聲。摩洛哥孩子一馬當先的跑在了最前頭,高大的單峰駝背負著堆滿補給品的駝架,哼哼唧唧著邁開大步緊緊跟隨。這支小小的駝隊離開了宿營點,頂著炎炎的烈日,踏上了新的旅程。

    但是朱利安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一批不速之客踏入了他們昨晚的宿營地。

    「是他們沒錯。」一名穿著沙黃色熱帶制服的德軍軍士從熄滅的火堆旁撿起了一個手卷的煙蒂。

    「搜索周圍,不要漏過每一寸土地。」說話的是一名陸軍軍官,同樣穿著沙黃色的陸軍熱帶制服,袖管高高捲到了肘部。

    「遵命,少尉。」士官立定敬禮,隨後開始安排手下們分工。

    「漢斯特少尉,他們走了沒有多久,如果加快行軍速度,我們完全可以在中午以前追上他們。」法國陸軍少尉盧瓦爾蹲在火堆旁,伸出手小心的試探了一下灰燼的溫度。

    「你應該慶幸他們是用茶水而不是小便來熄滅的火堆,少尉。」漢斯特笑著調侃道。

    「我得到的命令是監視,確認目標安全的進入利比亞,在沒有得到上級進一步的命令之前,我們要保持與目標的距離,防止被這只狡猾的老鼠發現。」德軍少尉摘下帶著沙色盔罩的頭盔,捋了捋額前褐色的碎髮。

    「這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有必要出動我們這麼多人追蹤麼?」法國少尉站起身,一臉鬱悶的詢問到。

    「涉及到國家機密,我們這種級別的只有乖乖的服從命令。」漢斯特少尉扣上了鋼盔,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

    「這次還要感謝你的大力合作,盧瓦爾少尉,這次行動結束之後,我是否能夠請你去城裡喝上幾杯。」漢斯特打開煙盒,抬手遞向法國少尉。

    「謝謝,那實在太好了,我知道一家餐館,店主自己釀的白蘭地,菜餚的味道也很不錯。」盧瓦爾從煙盒裡抽出一支捲菸叼在了嘴裡,隨後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

    「從這裡到邊境還有三四天的路程,照目標現在的速度,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天,到那時候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漢斯特湊在盧瓦爾遞手持打火機的火苗上點燃了菸捲。

    「報告少尉,全都搜查過了,沒有異常情況,目標只留下了一些食物殘渣和包裝紙。」軍士跑了過來報告到。

    「從這裡過去,下一個可能的休息地點是...」漢斯特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筆記本。

    「米斯科克特裡水井,也叫作盧瓦爾泉...」漢斯特轉過臉看著法國上尉。

    「你看著我幹什麼,這又不是我起的名字。」法國少尉表示和自己無關。

    「他們應該會在那裡待到中午,我們不能在這裡傻等著,或許...」漢斯特翻開腰間的地圖包,從裡面掏出一份地圖來。

    「我們可以從西邊繞到他們前面去,在沙裡克綠洲休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沿著這條道路前往馬塔特蘭,那裡是周圍最安全的過夜地。」

    盧瓦爾少尉對周邊的地形非常熟悉,作為外籍軍團的基層軍官,他已經在這裡服役了五年,知曉這裡每一條隱秘的走私通道。法國並不是不知道這些阿拉伯人在肆意走私,實在是牽扯到一堆利益糾葛,為了維護殖民地內部的穩定,很多時候只能選擇無視這些問題。

    「很好,就按照你說的辦,軍士,命令部隊全體集合,我們立即出發前往沙裡克。」漢斯特大聲的下達了命令。

    這支排級部隊全都由騎兵組成,六成以上是德國人,剩下的全是法國外籍兵團的當地士兵。

    帶著法國人除了他們瞭解周圍地形之外,還因為他們熟悉當地的風俗語言,在任務行動過程中可以避免掉很多麻煩。

    漢斯特雖然只是個少尉,但是卻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他曾經作為武裝黨衛隊的突擊小隊長在法國前線作戰,當黨衛隊第一裝甲師被拆散之後,他因為戰場表現出色而被陸軍選中,通過考試與審查之後,成為了德國國防軍的一員。

    「我不清楚上級的計畫究竟是什麼,但是我相信眼前的任務對於帝國非常重要。」漢斯特騎上他的坐騎,挽著馬韁對著盧瓦爾說到。

    「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雖然我也希望是這樣,少尉,但是怎麼看目標都不像是什麼重要的人物。」盧瓦爾放下了他白色筒帽的項帶,整理著帽子後面的布簾。

    「相信我,不會錯的,這隻老鼠一定比我們想像中重要的多,否則他們不會派我來負責這件工作。」漢斯特接過軍士遞上的馬鞭,輕輕磕了磕帽簷,隨後催動起坐騎前進。

    「全都跟上!」盧瓦爾對著身後的外籍兵團騎兵喝到。

    穿著黃褐色制服的外籍軍團騎兵在軍士長的帶領下,尾隨著他們的少尉開始在平坦的戈壁荒原上向著前方飛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5
第三百九十章 謎案

    蟹有蟹路蛇有蛇道,放到人類社會中也亦是如此,雖然北非大陸廣闊無垠,但是人類還是習慣於行走在前人開闢出來的道路上。

    這些道路不是隨隨便便就開發出來的,而是經過了幾代甚至幾十代遊人與客商的檢驗,人類或許適應力比不上野生動物,但是他們會用智慧來進行彌補缺陷。

    在戈壁上並不是只有單獨一條路途,通往同一個目的地往往會有兩到三條通路,按照距離、通行難度以及路上水源的多寡來相互區分,有的道路只適合兩三旅者通過,而有的則能夠支持一整支百人商隊長途旅行。

    通常情況下,北非的商隊都會選擇沿著海岸線的道路行進,這些堅實的大路很多建造於羅馬帝國時期,善於營造的羅馬人一向以善於築路而世界聞名,這些曾經供帝國軍團與物資商貨快速移動的大道,歷經千年的風霜依然還在為當地的百姓所使用。

    不過,對於走私者來說,這些道路顯然不在選擇名單之內,這些道路上遍佈著各種檢查站,還有全副武裝的邊境巡邏隊,一旦被他們查出自己的私貨,那可不是靠破一點點財就能擺平的,大商人可以賄賂海關官員與軍隊,而一般的小商人只能鋌而走險,選擇走古老的小路從乾涸的戈壁繞過邊境。

    一般情況下那些意大利邊境巡邏兵們是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冒著迷路的危險深入荒原的,但是現在擺放在兩位軍官面前的,就是一具意大利軍官的屍體。

    「作為一個意大利軍官,這個男人走的顯然有些遠啊。」漢斯特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面前已經腐爛的屍體,似乎毫不在意空氣中瀰漫的可怕氣息。

    「軍士,仔細搜查周圍一帶,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立即向我報告。」陸軍少尉命令到。

    「我們的人也一樣,軍士長,帶著士兵搜查這裡每一個角落,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線索。」盧瓦爾少尉一口氣說完,立即用手帕重新遮住了口鼻,這股味道實在太噁心了。

    「我在戰場上見過更加可怕是事情,至少這傢伙還保持著完整。」漢斯特伸手解開屍體胸前的口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冊子來。

    「意大利陸軍...第十五步兵團...安東尼少尉,你來看看」漢斯特把小冊子遞向盧瓦爾,對方一臉嫌棄的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邊緣。

    「放心,是干淨的,沒有沾上任何體液。」漢斯特故意露出了一絲獰笑。

    「拜託別再說了,少尉,我都快吐了。」盧瓦爾捂著口鼻,單手翻開了那本證件。

    「第五十五薩沃納步兵師,陸軍少尉...這個人不該出現在這裡。」看完身份欄裡的內容,盧瓦爾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這個人不是國家憲兵,也不是邊境守備隊,而是正規陸軍。如果我的情報沒有滯後的話,第十五步兵團現在應該還在巴比迪亞舒舒服服的享受熱帶陽光,但是這個少尉現在卻死在了突.尼斯境內一座荒廢的村莊裡。」漢斯特從卸下了屍體身上的武裝帶,解開制服紐扣,無視死者已經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絳紫色的皮膚,把手伸入了制服的內插袋中,法國少尉忍不住又是一陣乾嘔。

    「錢包和各種票據全都在,讓我們看看他最後一次消費是在哪裡?波塞冬餐廳?你聽說過這個地方嗎?」德國少校隨手打開了錢包,隨即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這位安東尼先生是個有錢人,這裡面大概有一千五百里拉,大約值兩百馬克。」

    「也就是四百多法郎,他隨身帶這麼多錢到沙漠裡來幹什麼,難道他以為這裡有海鮮麵館?」法國少尉難得的幽默了一把。

    「誰知道呢,沒有任何外傷,身上的財物也都沒有被洗劫,武器也沒有被擊發,他應該不是遭遇到了盜匪。」漢斯特仔細的檢查著屍體的隨身物品。

    「他的制服應該是專人定做的,布料非常高級,做工也很精細,看這邊這個記號,喂喂,親愛的盧瓦爾,把臉轉過來看這裡。」漢斯特掀開軍服向法國少尉展示內側衣襟上的暗記。

    「這是羅馬最好的裁縫鋪,聽說墨索里尼也在那裡定製制服。」

    「難道說這個人是一個大人物。」聽到這裡,法國少尉開始有些感興趣了。

    「也可能只是一個小貴族,但是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此刻在法國人眼裡,眼前的德國人如同某本小說裡的名偵探附體,就差嘴裡叼著一個煙鬥了。

    「那你認為他是怎麼死的,偵探先生。」

    「現在還不能確認真實的死亡原因,我有一個猜測,需要一些證據來驗證。」漢斯特拿起死者的意大利軍用水壺晃了晃,隨後擰開木塞倒出了一些清水。

    「他死了應該還不到十二個小時,腐爛成這樣完全是氣溫的緣故。畢竟他也是一名軍人,我們至少應該給他一個體面的軍事葬禮。」漢斯特放下水壺站起身來,對著死去的少尉靴根一撞低頭致意,盧瓦爾也放下手帕,伸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少尉,我們發現了...」此時德軍軍士快步跑進了這個只剩下四面土牆的房間。

    「我們發現了一些被掩埋的意大利士兵的屍體,已經挖出了四具了,下面應該還有更多。」軍士對著漢斯特敬了個軍禮,隨後大聲報告到。

    「這就是我想要找到的證據。」漢斯特興奮的轉頭對盧瓦爾說到。

    屍體坑距離此處不遠,就在一座半塌的建築物後面,看得出負責埋葬的人有些偷懶,坑挖的既小又淺,或許他們認為這裡很少有人經過,所以根本就沒有作任何偽裝和遮掩。

    幾名心細的德國士兵很快就在這裡發現了挖掘與掩埋的痕跡,當他們用步兵鏟掘開表面的沙土,結果被自己的發現給嚇了一跳。

    足足十四具屍體,加上房子裡那個少尉,這應該是一個加強班標準的意大利陸軍小分隊。和那位少尉不同,這些士兵的遺體受到了徹底的洗劫,有幾個士兵的衣褲鞋襪都被剝掉了,埋葬他們的人拿走了他們所有的武器和私人物品。

    「我之前就發現,那位少尉不會是一個人來到這裡,他至少帶著一支護衛的部隊。」漢斯特掀開其中一個意大利士兵的衣襟,因為被埋進沙地的緣故,這些屍體的腐爛情況要比少尉稍好一些。

    「你怎麼看出來的,少尉。」盧瓦爾好奇的問到。

    「當我看到他精心修剪的指甲時,就知道這種人是不可能孤身出來旅行的。而且那個意大利少尉腳上穿著的是嶄新的馬靴,靴底沒有多少磨損的痕跡,顯然他不是步行來到此地。那麼我們看到他的馬了嗎?沒有。」漢斯特蹲下身檢查著另一具士兵遺體。

    「盧瓦爾,有人牽走了他的坐騎,還帶走了他的行李,這位少尉卻沒有去阻攔,這說明了什麼?」漢斯特抬起頭詢問到。

    「他沒有能力去阻攔,又或者他當時已經死去了。」法國少尉感覺腦袋有些犯暈。

    「他當時應該還活著,應該是躲起來了,那些人沒有能夠找到他,所以這位少尉才沒有和他的部下一起被埋葬在這裡。」漢斯特站起身,掏出後腰上的水壺,倒出一些清水洗了洗右手。

    「這些人是幾乎是同時喪命的,和那位少尉一樣,身上也沒有任何外傷的痕跡,有人在他們死後拿走了這些人的財物、馬匹和武器,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原因了,盧瓦爾。」漢斯特對著法國少尉微笑著說到。

    「我聽一些老兵說起過類似的事情,一直以為只是他們瞎編出來嚇唬人的,沒想到這次出來,竟然讓我看到了真實的案例。他們被人下毒了,才會在同一時間裡全部斃命。」盧瓦爾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

    「讓我擔心的是,毒死這些意大利人的傢伙,他們的真實目的。」漢斯特神情嚴肅的說到。

    「難道不是謀奪這些人的財產與武器麼?」盧瓦爾驚訝的望著德國少尉。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性。但是你要注意,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巡邏隊,而是意大利陸軍的精銳步兵,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漢斯特沉聲說到。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這些意大利軍人悄悄穿越國境來到這個地方,應該和我們這次行動的目標有關。」

    「這樣說起來的話,毒死這些意大利人的傢伙,他們的目的就很值得讓人懷疑了。」盧瓦爾手撫著下巴思索起來。

    「現在這還只是一個猜測,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什麼。不過我現在有一個不祥的預感,我們的目標可能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物盯上了。」漢斯特皺著眉頭說到。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法國少尉此時已經被對方縝密的思維所深深的折服,決定這一次行動就以對方馬首是瞻,雖然原本這支部隊的指揮權也是在對方手中,但是並不代表他是真心的服從。

    「部隊調轉方向,向著盧瓦爾泉方向搜索前進,如果那些人準備對目標不利的話,或許現在已經埋伏在那裡了。」漢斯特大聲的說到。

    「聖母在上,所有人立即上馬,準備出發,希望一切還來得及。」盧瓦爾連忙大聲的向部下下達了命令。

    「少尉,你們是不是應該先補充一下飲水。」一名士官詢問到。

    「你想和這些人一樣嗎?誰知道毒死這些人的毒藥是不是下在水井裡的。」

    「應該沒問題吧,我們剛飲過馬。」士官一臉驚愕的神情回答到。

    「他們應該沒有在水井裡下毒,盧瓦爾,這夥人帶走了意大利人攜帶的馬匹,這些馬顯然沒有中毒。給大家五分鐘時間補充飲水,所有人都要把隨身的水壺灌滿,還不知道下一次補充會在什麼時間。路德維克上士,請幫我去灌滿它們。」漢斯特解下掛在後腰上的兩個水壺,遞給了身邊的士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3:56
第三百九十一章 沙盜

    北非大地上看似一馬平川的戈壁荒原,實際上隱藏著大大小小的岩壘台地與自然裂谷。

    在利比亞與突.尼斯南部邊境一帶,佇立著一大片低矮的丘陵石山,這些上萬年地質運動的產物壁立在荒蕪的戈壁灘上,成為了兩個非洲國家之間的天然屏障。

    這些石山之間,存在著一些隱秘的通路,部分是自然風化崩塌成的裂谷,還有些則是數千年前的古老河道。在航空偵查還未發展起來之前,這些道路完全不為世人所知,只有附近遊牧部落裡的長老,才會知道這些密道的存在,被視為族中的機密,只能師徒父子口口相傳,不能訴諸於文字更不可繪製成地圖。不過等到貪婪的歐洲殖民者們瓜分這片土地之後,原本的部落或被驅趕至別處生息,或是直接消失在了漫漫黃沙深處。古老的規則已經失去了約束力,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些道路的存在,造就出了一批又一批成功的走私商人。

    這些邊境走私的貨物多種多樣,大都是殖民者們科以重稅或是禁止私人交易的商品,從寶石原料到貴重金屬,從武器彈藥到各種古老的麻醉劑,還有昂貴的香料絲綢與象牙製品,這些東西除了一部分供應給歐洲殖民者,更多的是流向各個大大小小的遊牧部落。

    走私商品裡最受歡迎的是妖嬈的波斯女奴和阿拉伯舞姬,當時的北非大陸上,最繁榮的依然還是奴隸貿易。雖然歐洲殖民者們在法律上禁止這種交易,但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抵禦住金錢的誘惑以及女色的腐蝕,這些阿拉伯奸商,可是出名的善於見縫插針,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

    巨大的利潤同樣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弱肉強食是這片遠離文明的荒原上唯一的法規,伴隨著走私業的昌盛,一個同樣古老的行業也隨之繁榮起來,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在這片土地上每星期都要上演幾回。

    而且一般情況下往往是四十大盜那邊獲勝,阿里巴巴運氣好還能留下一條性命,不過大多數時候會隨著攜帶的珍貴貨物一起在這片土地上消失無蹤。

    為了保護自己,無論是走私商隊還是普通旅者,都開始自行武裝起來。歐洲戰爭結束之後,價廉物美的歐洲武器成為了相當熱門的商品,一大批擁有軍方背景的歐洲武器商販,跑到這裡瘋狂拋售他們積存的過時商品。

    「雖然是法國陸軍已經淘汰的型號,不過膛線很新,槍機也沒有磨損,是一支不錯的武器。」朱利安坐在椰棗樹的樹蔭下,擦拭著阿卜杜勒從黑市上搞到的貝蒂埃MLE1907步槍。

    在他面前鋪開了一塊氈布,上面整齊的排列擺放著拆卸開的槍機零件。

    「武器就像女人,你對她如何,她也會如何來回報你。只要每天堅持精心的保養,等到你使用的時候就不會發生故障,這地方的沙塵太厲害,所以必須要認真擦拭,這樣武器使用的壽命也會長一些。」朱利安把撞針裝回槍機裡,向好奇的巴賽木演示如何對上卡筍。

    「我有這個。」巴賽木拍了拍腰間的槍套,那裡裝著一支英國產的韋伯利手槍,在朱利安看來,這種大型軍用轉輪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或許有些太大了。

    「是一支好槍,我可以教你如何來保養它。」朱利安不想打擊這個孩子的自信心,再說孩子喜歡用什麼武器,這也不關他什麼事情。

    盧瓦爾泉雖然被稱為泉水,實際上是一個沙漠裡非常稀有的水潭,面積不算很大,但也足有二三十平方米的水面。水潭一側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是一片高聳的崖壁,這或許這也就是這片水潭能夠存在到現在的原因,山崖擋住了大部分來自於沙漠方向的塵暴與熱風。

    這裡曾經是一條古老河道的一部分,數百萬年前這裡曾經是一片繁茂的熱帶雨林,無數古老的物種在這裡繁衍生息,長年累月的流水切割開了堅實的岩石地基,隨著時間變幻滄海化為桑田,而當年的河床如今成了深深嵌入山岩的谷地,供無數過路的旅者商隊通行。

    水潭邊生長著各種熱帶植物,數量最多的是北非著名的椰棗樹,很多人會把它與棕櫚樹搞混,不過倒也可以理解,因為它們也算是同一科的植物。歷史上德國非洲軍團的標誌,準確的講應該就是一棵椰棗樹,畢竟在北非隨處都能看到這種特徵明顯的植物。

    阿卜杜勒在遠離灌木叢一側搭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水池邊有其他旅者用石塊壘砌的火塘,邊上還保留著一些可以用來當作燃料的枯枝與馬糞。

    要問戈壁上最缺乏的是什麼,除了水源就是可以用來取暖的燃料了,這地方方圓幾十里恐怕都找不到幾棵樹來,一般旅者都會收集牲畜的糞便作為燃料。

    阿卜杜勒點起篝火開始燒煮開水,在烈日的照耀下,火堆生出的灰色煙霧在近處看上去並不怎麼明顯,但是在遠處的山崖上,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根灰白色的煙柱在碧藍色的空中高高聳立著。

    此刻就在遠處的石山上,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正在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阿拉伯頭巾下,注視著那個小小的綠洲。

    「你能夠確定這就是我們尋找的目標?一個男人加上一個老頭,還帶著一個未成年的小崽子?我警告你巴希爾,這次我們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讓我發現你在欺騙我的話,真主在上,我發誓會親手挖出你的心肝來。」麥哈乃德掀開面巾,冷冷的對跪在面前的男子說到。

    「尊貴的麥哈乃德,真主的利劍,我怎麼膽敢欺騙你,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意大貴族嘴裡探聽到的消息,絕對不會有絲毫差錯。這幾個是偽裝成旅客的走私商人,他們攜帶著一批摩洛哥海盜搞到的珠寶,準備拿到的黎波里銷贓。所以這些意大利人才會進入戈壁,他們想要在中途攔截下這批珍貴的寶貝。」巴希爾恭敬低著頭,右手撫著胸口,向強悍的盜匪頭目表示自己的清白與無辜。

    「是我巴希爾親自把他們帶到了您的領地,也是我給他們的飯食裡下的毒物,如果事情敗露,意大利人最想要抓捕的犯人也是我,我冒的風險比這裡所有人都要大,我怎麼會拿自己的前途和小命來開玩笑,尊敬的麥哈乃德。」巴希爾抬起臉,一副委屈末辯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的情報是正確的,那麼我麥哈乃德也絕對不會對有功之人吝嗇,你會得到你應得的一份,我還會另外多給你一成作為獎勵。」麥哈乃德依舊一副陰沉的面孔,只是嘴角稍稍翹了一下,在部下面前這已經算是很和藹的笑容了。

    在場的阿拉伯盜匪加上巴希爾在內,足有二十七個人,這在突.尼斯和利比亞邊境活躍的眾多沙漠盜匪隊伍中已經算是中等團夥了。

    頭目賽爾德.哈希姆.麥哈乃德曾經是一個帕帕爾人部落的繼承人,如同標準的阿拉伯狗血劇一樣,年少的麥哈乃德成為了部落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在被剝奪了屬於自己的地位和財產之後,麥哈乃德被驅逐出了自己的部落,自此流浪街頭,成為了一個人見人憎的流民。

    那時候他才只有十二歲,和一群同齡的小乞丐一起在法國人居住區附近活動,就是在那裡,他幸運的遇見了一個法國外籍兵團的老軍士。當時那位軍士正好想要找一個隨身僕傭,感覺這個帕帕爾少年很投眼緣,於是收留了他並把他帶進了法國外籍兵團的軍營。

    麥哈乃德在外籍兵團裡成長到了十七歲,在外籍老兵身上學會了熟練的戰鬥技能。在老軍士退伍回國之後,某一天年輕的麥哈乃德偷偷攜帶著兩支步槍離開了兵營,從此展開了他充滿血腥與殺戮的人生。他首先回到自己出生的部落,殺光了當年參與陷害自己的親戚們與部落長老,這是他在用自以為正確的方式,與自己的過去做一個了斷。

    隨後的日子裡,他成為了一個孤身行動的馬賊,一直在利比亞與突.尼斯邊境的荒原活動,因為槍法出眾而且精通各項戰鬥技能,不但從未被官方逮住過,還時不時能讓組織抓捕的突.尼斯警方吃上幾個大虧,一時間成為了風頭十足的傳說人物。

    也就是那時候起,他發覺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度,於是開始招收部下,組建起了只聽命於他個人的沙漠匪幫。

    面前這個巴希爾,是最近才加入團夥的新成員,這個人的任務是作為團夥在利比亞境內的眼線,他在邊境小鎮的旅店擔任服務員,在那裡為團夥挑選肥羊,順便替大家採購一些生活必需品同時負責銷贓。

    這是個非常有油水的職位,巴希爾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才得到了麥哈乃德的信任,同時也吃了不少苦頭,才通過了盜匪同夥們的考驗。

    「頭領,如果巴希爾的情報確實是正確的,那麼下面那幾個人就不能留下活口。」團夥裡的三號頭目法哈德小聲的提醒到。

    「我總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和上次那樣,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麥哈乃德皺著眉頭,手撫著腰間的象牙刀柄。

    「貝尼亞拉爾村那次?你認為這也是一個圈套?」法哈德問到。

    「不知道,那些意大利人全都死了,我沒有從他們的行李裡,發現任何與巴希爾提的這件事有關聯的物品,他們更像是出來執行什麼軍事任務的,不像是他說的什麼私人行動。」麥哈乃德捋起了下巴上精心修剪的鬍鬚。

    「巴希爾在說謊?」

    「現在還說不準,那個領隊的意大利貴族失蹤了,或許他把重要的文件帶在了身邊。」

    「要不要回去再搜一下,只要留兩個人盯著這幾個肥羊,反正他們也跑不到哪裡去。」法哈德建議到。

    「不用了,那個貴族已經中了毒,必定是死在哪個角落裡了,我們沒有時間和精力搜遍那片地區。現在就只有選擇相信巴希爾的話,盡快把這筆買賣了結掉,隨後到摩洛哥那邊去躲一陣子。」麥哈乃德拿定了主意,這意味著不會再有任何改變。

    沙盜首領重新扣好了面巾,走到部下面前抽出腰間的馬刀高高舉起,隨後無聲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欠身撫胸向首領致意,然後轉身跨上了各自的坐騎,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沉默的盜匪們熟練的駕馭著小巧的阿拉伯馬,沿著崎嶇的山道向著山腳下的綠洲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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