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2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5
第四百六十一章 處置(上)

    漢斯.巴爾克剛過了十九歲生日,到了下月他就是一個服役兩年的老兵了,這個老實的農家孩子並不明白什麼是國家社會主義,但並不妨礙他向那位敬愛的元首竭盡自己的忠誠。

    巴爾克身穿著筆挺的黑色禮儀制服,白色的武裝帶上掛著三聯彈包,右手扶著鍍鉻的禮儀步槍,雙腿分開昂首跨立在統帥部三樓的走廊裡,堅定的目光平視著前方。

    『那幅畫絕對是掛歪了。』巴克爾心裡琢磨著。

    他微微偏過頭瞥了一眼站在另一頭的同伴,那個勃蘭登堡男孩似乎察覺到了戰友的視線,隨即也朝巴克爾方向望了過來。巴克爾衝著對面的牆孥了孥嘴,然後歪了歪脖子,對方顯然沒有看懂他的暗示,一臉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巴克爾再次重複了一遍,接過搞得那孩子的眼神更加茫然了,黨衛隊二等兵只能無奈的癟了癟嘴,微微聳了聳肩膀表示沒事了。

    此時身旁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兩名衛兵連忙各自收回了視線用力挺起了胸膛。

    「嗨!萊因哈特!」黨衛隊上校站在門口行了個舉手禮,恭敬的後退一步拉上了辦公室的房門。

    道根轉過身拽了拽制服的下襬,看了眼兩旁的衛兵,隨後邁開步伐向著走廊的一端離開。但是才走出幾步,上校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回頭再看了巴克爾一眼,隨後轉過身回到這位二等兵的面前。

    巴克爾感覺有些緊張,他不知道這位頂頭上司發現了什麼異常,他心虛自己剛才的小動作可能被上校察覺了,後背上的冷汗開始往外直冒。

    道根站在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士兵面前,隨後伸手在巴克爾制服的衣領邊,輕輕取下一根線頭。上校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那根白線,滿意的撣了撣士兵的衣領,對著巴克爾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大步離開。

    看著上校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黨衛隊二等兵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嗨!萊因哈特!」此時辦公室的大門又打開了,衛兵連忙恢復了平視。

    「是的,我會的,我的元首,再見。」倫道夫中校恭敬站在門口回話,隨後輕輕的拉上了房門。

    黨衛隊中校拽了拽制服的下襬,瞥了眼兩旁的衛兵,隨後邁開大步離開。但是才走出幾步,中校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回頭看了看巴克爾,隨後轉過身回到二等兵的面前。

    「道根上校剛才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倫道夫問到。

    巴克爾眨了眨眼,隨後衝著走廊的一頭撇了撇頭。

    「很好,二等兵。」倫道夫對著巴克爾指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快步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意大利的後續處理工作很繁重,統帥部已經抽調了第二批人員趕往羅馬。屈希勒爾今天連著發了幾封電報,詢問對高級俘虜的處理意見。」魏爾勒端著一杯綠茶,熟練的用杯蓋撇去了液面上浮起的茶葉。

    「我們早先制定的預案,因為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需要在細節上做一些改變。」布勞希奇沉穩的說到。

    「確實如此,意大利的情況比我們一開始預料中的還要複雜的多,經過一場政變,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已經暴露出來了。」凱特爾皺著眉頭說到,他連夜從米蘭趕回來,身上的制服都沒有來得及換。

    「意大利王室躲進了梵蒂岡,教會只能選擇庇護他,這涉及到了教皇的權威和教會的聖神性,這方面他們絕對不會與我們妥協的。」博爾曼學著魏爾勒擺弄著青瓷茶杯的杯蓋。

    「教皇已經在暗地裡向我們示好,所以我覺得不能過於逼迫他們。」戈培爾撫著下巴說到。

    「教皇那邊先不說,這個意大利國王是個巨大的隱患,在這次政變中他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相關的責任。」裡賓特洛普點著桌布說到。

    「裡賓特洛甫...」徐峻敲了敲會議桌的桌面,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主座上的元首。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有了一個腹案,我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但是我們現在還不能這樣幹。」徐峻站起身走到了牆邊,指著懸掛著的意大利地圖。

    「我們不能在意大利身上投入太多力量,這個國家必須盡快恢復秩序,一個穩定和平的意大利才是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我不會批准任何可能會導致意大利出現內亂的計畫和命令。」徐峻背著手在地圖前來回踱步。

    「墨索里尼落在我們手裡,這是一件好事,奧丁之眼的負責人員要記上一功。那個意大利男爵叫什麼...皮特洛的,一定要重重獎賞他。」徐峻望著魏爾勒說到。

    「遵命,我的元首,我會安排妥當的。」魏爾勒頜首回答。

    「很好,意大利國王的問題,我們先不要去考慮那麼多,既然他喜歡呆在梵蒂岡,那麼就讓他一直住在那裡好了。關於教皇的邀請,裡賓特洛甫,你以外交部的名義回覆他,我同意在十一月中旬訪問梵蒂岡,屆時將與教皇冕下專門討論他所關心的問題,回覆使用的措辭溫和一些,要充分表達出我們對教會的善意。」徐峻走到速記員的桌前,低頭看了看會議記錄,隨即對著秘書小姐充滿鼓勵的笑了笑。

    「目前意大利北部的情況比較好,市面已經穩定,戰俘也獲得了很好的照顧,但是南部沿海地區,情況就不同了,我們的部隊還沒有到達那裡,據悉那裡的治安情況正在急劇惡化。當然,這些問題並不算難以解決。我在這裡想說的是,塔蘭托港。」徐峻在地圖塔蘭托的位置上拍了一巴掌。

    「意大利海軍一半艦隊都停靠在這個港口裡,集中了所有的大型艦隻和潛艇部隊,這些才是我們必須要盡快解決的問題。」帝國元首握緊拳頭在胸前晃了晃。

    「意大利海軍現在的態度很不讓我滿意,他們還在夢想著與我們討價還價,我絕不會與這些叛徒做交易,雖然他們此前做出的選擇對我們有利,但是我不能認同並支持這種公然背叛國家的行為。我此前已經命令海軍,全力封鎖這座海港。」徐峻轉過身望向坐在會議室牆邊的海軍聯絡官菲爾上校。

    「我們和英法的聯合艦隊,現在已經控制住了塔蘭托外海,保證在問題解決前,沒有一條戰艦能夠從這座港口離開。」菲爾上校站起身鞋跟一撞,恭敬的回答到。

    「這支艦隊很強大,是我們現在所缺乏的,而目前需要要解決的第一步,就是如何從意大利人手中,完整的奪取艦隊的控制權。」徐峻走回會議桌旁。

    「所以我決定了,重新扶植墨索里尼,讓他繼續擔任意大利首相。為了保住權力和地位,我確信他一定會願意與我們簽訂任何交易。他的敵人在這次事件中全都暴露了出來,為了保護自己,這些人變得異常瘋狂而凶狠,如果墨索里尼失去了我們的保護,他隨時都可能會丟掉自己的性命。」徐峻掃視了眾人一眼,對眾人臉上的驚訝神色感到滿意。

    「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給他拴上一根韁繩,那位前內政部長...就是在機場差點被我們打死的。」徐峻揚起了一邊眉梢。

    「伊萬諾.博諾米,元首閣下。」魏爾勒提醒到。

    「博諾米,一個社會黨人,一個一心想要推翻墨索里尼的統治的社會改良派。這是一個完全有資歷也有能力替代掉墨索里尼的人,唯一缺乏的就是背後支持他的強大實力。

    他不怎麼討意大利軍方的歡心,不過沒有關係,只要他能夠討我們的歡心就行了。」徐峻說到這裡笑了起來,在座的眾人也發出了心照不宣的笑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6
第四百六十二章 處置(下)

    「但是,我的元首,博諾米是否可以信任,我們目前還不能肯定。我建議先對他進行一些考驗,至少要讓他闡明對德國的態度才行。」別看凱特爾對戰略問題不是很敏感,對於這種政治問題他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嗅覺。

    「他當然不值得信任,其他的社會黨人也全都一樣。法西斯國家黨裡的情況更糟糕,混入了一大批投機分子、騙子、惡棍和神經病人。」博爾曼淡然的補充到。

    「我不得不提醒您,我的元首。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意大利的現狀很讓人擔心,我覺得對於意大利目前的混亂局面,最有效的就使用武力,壓制或者徹底消滅一切對德國感到不滿的勢力。」約德爾建議到。

    「是的,就像我們在波蘭所做的那樣,目前看來很有效,不是麼。」裡賓特洛甫點頭贊同約德爾的意見。

    「是這樣的,我也認為並不需要給意大利人什麼優待條件,他們戰敗了,當然要服從我們戰勝國的意願。」勃勞希契叩著桌面興奮的說到。

    「我的元首,我們還要考慮到盟友的想法,如果意大利不為他們的行為付出足夠的代價,法國和英國方面會怎麼想。」戈培爾恭敬的提醒到。

    「法國和英國政府目前很關注意大利的戰後處理問題,他們都想要在意大利身上狠敲一筆,用來彌補歐洲戰爭造成的巨大損失。」裡賓特洛普對著宣傳部長說到。

    「你們說的這些問題我都知道,我希望你們把視野放到更高的層面上,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如何處理一個戰敗國的問題,實際上這些問題直接關係到了我們對蘇戰略的後續執行。」徐峻擺了擺手,攔住了正想發言的魏爾勒。

    「意大利表面上是個領袖獨裁國家,但實際上有大量的反對派勢力潛伏在水下。經過這一次戰爭,這些勢力全都暴露了出來,這不得不說是意外的收穫,讓我們能夠清楚的看清這個國家的真實情況。

    極端民族主義者,他們信仰原教旨的法西斯思想,反對墨索里尼在上台後對國家黨政策進行的改良,反對對意大利舊勢力的妥協,包括王室貴族以及北部的資本財閥。

    意大利社會黨,包括改良派社會黨,這些都是現實主義者,會妥協、會讓步、會表面上屈服於強大的勢力,但是絕對不能放鬆對他們的警惕,他們天生都是搞陰謀的專家,就像這個博諾米。

    還有共產主義者,雖然這幾年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但是依舊在意大利北部城鎮和鄉村,隱藏著大量的支持者,有情報顯示,他們中不少人已經滲透進了意大利政府和軍隊。

    此外還有保皇黨,忠於傳統和薩伏伊王室的貴族群體,梵蒂岡的教皇派,意大利資本家與財閥團體,西西里的地方分裂主義分子,黑手黨....等等等等。

    而且我們必須注意,還有一股最強大的勢力,那就是依然忠於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國家黨成員。我們從戰俘的供述裡可以發現,意大利軍隊內部至少還有六成以上的成員依舊忠於這位領袖和他的法西斯理論。

    還有黑山軍團,他們是墨索里尼的死忠,這也是巴多格里奧耗盡心機把他們調離墨索里尼身邊的原因。只要這些人還忠於這位領袖,就沒有人膽敢逼迫他下台。」徐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後再甩在了桌面上。

    「我們專門研究過這個問題,如果失去了墨索里尼的領導,這些勢力將會很快分裂對抗。」魏爾勒對著在座眾人說到。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如果我們對此放任不管的話,意大利很快就會爆發一場內戰。」徐峻拿起菸灰缸裡的半截雪茄,劃亮了一根火柴。

    「現在只有保持意大利政局的穩定,才更符合我們以及我們那些盟友的利益。」徐峻用雪茄指了指面前的文件。

    「我當然記得歷史上的那些養虎為患的案例,我更不是那些愚蠢的羅馬皇帝。我不會給墨索里尼東山再起的機會,他所扮演的角色只能是第三帝國的傀儡。他必須明白,他之所以保留首相的職位,完全出自於我的憐憫與慷慨。我們要讓這位領袖明白,全面合作才是他唯一的選擇,不要妄想與第三帝國談什麼條件。至於博諾米,我並不信任他,他只是一個用來威懾這位領袖的保險,這個社會黨人除了資歷和名聲,並沒有多少實際上的實力,當然如果獲得了我們的支持,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對意大利提出的要求是,意大利軍隊必須裁撤到擴軍前的三分之一,九個步兵師和一個裝甲師,足夠他們維持國內和殖民地的治安。至於意大利的國家安全,根本就無需擔心,德法英三國政府將會提供充足的保護。

    意大利空軍只能保留五個戰鬥機聯隊,飛機數量控制在兩百架以內,同時五年之內,禁止研發任何新的機型。

    意大利海軍必須解除武裝,並且向德軍移交出所有大型艦艇,作為這次戰爭的賠償,這是絕對不容商量的問題。

    但是,我們也清楚,想要達成這個目地並不容易,所以我們必須得到意大利方面的配合,這時候就得看墨索里尼是不是足夠聰明了,不過我相信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做,他恨死這批背叛他的海軍了。」徐峻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左右。

    「我們要防備意大利海軍孤注一擲,我的元首。」布勞希奇說到。

    「的確如此,我們要做好出現意外的準備,意大利海軍很可能會強行突圍,甚至全體在港內自沉,在他們解除武裝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所以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旦計畫失敗,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收繳在船台上的所有艦艇,沒收所有意大利海軍船廠和相關資材。」徐峻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了一個煙團。

    「這個國家的製造體系和我們,乃至和歐洲絕大多數國家都不一樣。他們缺乏生產原料,幾乎所有材料都需要從國外進口,特別是近幾年德國已經成為他最大的材料供應商。他們的生產規模一直很有限,除了幾個大型製造聯合體,剩下的很多都是手工作坊性質的由私人和家族經營的小型工廠。

    所以說意大利的工業體系,對我們目前的戰略,起不了多少幫助作用,相反我們還要保證他們的能源和原材料供應,維持意大利國內的生產運轉。

    但是意大利擁有相當完善的技術研發體系,他們有很多讓人感興趣的創意產品,意大利的大學培養出了一大批化學、物理、醫學、建築學方面的人才。在戰敗之後,這些人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我們可以徵募意大利的科研團體和組織,把他們吸收進我們的科學研發體系之中。

    同樣他們有很多優秀的精密製造工人,這也是我們所缺乏的,戰後意大利的產業將會收縮,我們可以大量的僱傭這些人到德國來工作。

    而且我們可以預見到,當意大利裁軍之後,國內將出現歐洲最大的失業勞工和破產農民群體,這些剩餘的勞動力也是我們所急需的。我們可以大批量引進意大利勞工,特別是受過高等教育以及技術訓練的人員,讓他們在德國的工廠裡為我們生產武器,在德國的土地上為我們開墾勞作,而我們付出的只是一些報酬而已。」徐峻說完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而且僱傭他們的錢將來自於意大利的戰爭賠款,我的元首。」博爾曼聽完也笑了起來。

    「天才的想法,我的元首。」布勞希奇絕不放過任何吹捧的機會。

    「我們還要得到在意大利殖民地勘探與礦藏的開採權,同時意大利要向我們敞開他們的市場,這一點就算是我們不提,英國和法國方面也一定會提出的。先生們,據我的研究,意屬利比亞中部地區,可能蘊藏有大量的石油資源。」徐峻站起身,再次走到那副地圖前。

    「就在這片區域,看這片山脈,還有這條海岸線的形狀。注意到這片沙漠分佈的邊界線了嗎?再看這裡,這裡和這裡,看到這片高地了嗎,這些地質構造很明確的顯示出,在這片區域下面一定蘊藏有石油。」面對著一群外行,帝國元首毫無顧忌的開始胡說八道。

    「原來如此,這才是他真正的目地嗎?」戈培爾暗自感嘆著,原本抱有的那絲對發起意大利戰爭的疑惑,在此刻豁然開朗起來。

    「不愧是元首,竟然連地質學都有所涉獵。」凱特爾雖然一句都沒聽懂,但是感覺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實在是太棒了,祝賀您,這將是可以載入史冊的偉大發現。我的元首。」博爾曼帶頭鼓起掌來,並且心裡開始打算,是不是可以投資一家石油公司看看。

    「開發這片油田,至少需要一兩年的時間,在此期間我們還需要改進我們的鑽探技術和設備,這方面我們已經從美國獲得一些技術上的支援。這些石油的埋藏點普遍比較深,我們的技術專家正在研發能夠鑽探到兩到三千米的鑽井設備,我們在研製更先進鑽機和鑽頭,以及更有效率的開採技術。我可以自豪的告訴大家,德國在石油技術上已經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果,相信很快就能達成技術上的重大突破。」徐峻拍了拍地圖,轉身回到了會議桌旁。

    「好了,這就是我初步的處理方案,各位回去後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如果有什麼疑問或者不同的意見,可以在明天的會議上向我提出來。」徐峻瞥了一眼兩邊,用力的把雪茄頭在菸灰缸裡按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6
第四百六十三章 游擊隊(上)

    「看看,這還是嶄新的,德國製造,看到這個編號了嗎?這是德國陸軍的制式裝備。」盧卡向同伴炫耀著他的沃爾特PK手槍。

    「好東西,好好留著吧。」艾德瓦爾多對著戰友笑了笑,隨後又低下頭去。

    「就這樣?」盧卡對夥伴的反應有些不滿意。

    「什麼就這樣?」艾德瓦爾多停下了手中的鋼筆,他抬起頭望著一起長大的朋友。

    「這個。」盧卡拿著槍在眼前晃了晃。

    「我不是說了嗎?好槍,你要好好保存它。」艾德瓦爾多合上了筆記本,小心的擰上筆帽,把鋼筆夾在了筆記本上。

    「當然,我要用它打死一百個德國人,我已經打死一個了,現在還剩下九十九個。」盧卡得意的說到。

    「有這種想法很好,但是該如何去實現呢?就靠我們這十七個人和十一支槍?我早就說過了,蠻幹是不行的。」阿德瓦爾多一臉嚴肅的說到。

    「但是甘迪諾他們...」

    「別再提這個人,我不會允許你在我面前再提起這個名字,那是個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凶手,嗜血的屠夫,沒有人性的畜生。」艾德瓦爾多憤怒的打斷了戰友的話。

    「上帝會懲罰他的,就像那些入侵我們家鄉的德國人一樣,他們都會得到應得的下場。」

    「什麼時候?」

    「很快,我保證,你也要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學他那樣。」艾德瓦爾多斬釘截鐵的說到。

    「好吧好吧,我保證,艾德瓦爾多,你就是太較真了,所以才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盧卡拍了拍衣服的下襬,隨後在同伴身旁坐了下來。

    「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得到補給了,帶的食物快吃完了。」盧卡卸下手槍的彈匣,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幾發子彈。

    「會有辦法的,等天黑後我想試著摸進卡薩索拉看看,德國人或許已經從村子裡離開了。」

    「我和你一起去。」盧卡熟練的往彈匣裡壓著子彈。

    「不用了,這時候一個人更不容易暴露。」艾德瓦爾多從挎包裡掏出煙絲包,從筆記本裡扯下一頁紙,對折撕開後,往半張紙上小心的倒了一些煙絲,隨即靈巧的捲成了一根菸卷。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弄一些酒來。」盧卡重新裝上了彈匣。

    「知道了。」艾德瓦爾多舔了舔菸捲的紙邊,用力搓了搓,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了火柴。

    「給。」盧卡把手槍遞向了艾德瓦爾多。

    「幹什麼?」艾德瓦爾多瞥了一眼盧卡。

    「給你帶著防身。」盧卡說到。

    「不用了,如果遇到德國人,身上沒有武器更安全一些。再說我的槍法不好,給我也沒有多大作用。」艾德瓦爾多甩熄了火柴,扔到地上再用腳碾了碾。

    「好吧,聽你的。」盧卡把手槍塞回了外套口袋。

    德國的入侵讓分佈在北部山區的那群反墨索里尼的勢力大為震動,這裡的山民天生桀驁不馴,對法西斯那套思想根本沒有興趣,作為貧苦的底層民眾,他們更喜歡社會黨和共產主義者講述的那些革命理論。

    德國人準備打倒墨索里尼的獨裁統治解放意大利人民的謠言就是從這裡傳出去的,當時確實迷惑了不少中南部地區的意大利群眾,就連墨索里尼都有些將信將疑的樣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畫圈詛咒不知廉恥的德國元首。

    相信德國陸軍做夢也沒有料到,他們會有和這些人合作的那一天,放在德國這種人早就送去勞動營砸石頭了,運氣差點的墳頭上的草怕都有三尺多高。

    雖然心裡明白這一點,但德國方面倒也樂的裝一下糊塗,他們把這些人視為普通的合作者,時不時給予一些獎勵和補助,這只是暫時的處理方式,但明顯有利於佔領區域內的社會穩定和安全。

    但是總有一些人不願意向侵略者妥協,他們決心用自己的力量與德國人戰鬥,北部山區湧現出了不少民眾自發的游擊隊,盧卡所在的就是其中一支。

    艾德瓦爾多是隊伍裡唯一讀過大學的知識分子,所以自然而然被推選成了領導人,因為閱讀過很多進步書籍,這位隊長的革命立場非常堅定。

    意大利共產黨已經基本停止了公開的活動,在墨索里尼的破壞下,黨派的領導人不是被捕就是逃亡到了莫斯科,遺留在意大利國內的都是最堅定的基層黨員,他們組成了一個個地下小組,在社會各個階層暗地裡傳播著進步思想,努力的想要喚起那些對法西斯制度不滿的普通群眾,與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國家黨做堅決的鬥爭。

    艾德瓦爾多早就看清了第三帝國的本質,他們其實和意大利王國是一樣的,德國人或許會對墨索里尼不滿,但是絕對不會向法西斯主義開槍。這是一場狗咬狗的戰爭,獨裁者與獨裁者之間的搏鬥,戰爭中沒有人有資格站在正義一方。

    同時他也痛恨法國和英國人,卑鄙的姿本主義者和帝國主義者在利益面前攜起手來,他們徹底撕毀了虛偽的面具,露出了滴著鮮血的爪牙。這些號稱維護著公理和道義的列強們,非但沒有站出來維護正義,反而親自下場為虎作倀,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可笑的是依然還有一些沉迷於「國際正義」的人,遲遲不願放棄那種不切實際的夢想。

    艾德瓦爾多的隊伍建立時只有六個人,攜帶著兩支手槍,一支是一戰前製造的博戴奧1889轉輪,還有一支是奧匈帝國生產的羅特斯太爾1908。

    一開始他們不敢當面挑戰德軍正規部隊,而是偷偷的切斷德軍的電話線,伏擊查線的通信兵,倒也給德國軍隊造成了一些麻煩。

    隨著德軍的推進,一些被打散建制的意大利士兵逃進了山區裡,隨即就被那些游擊隊吸收進了各自的隊伍裡。

    這些士兵素質雖然一般,至少還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同樣比普通人更加有勇氣,敢於襲擊小規模的德軍。

    艾德瓦爾多隊伍裡就吸收進了三個這種士兵,其中有一個就是隨後讓他深惡痛絕的甘迪諾上士,一個貪婪殘暴的意大利兵痞。

    遇到艾德瓦爾多時,甘迪諾三個人赤手空拳,穿著單薄的夏裝,而且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飽飯,要不是遇到了游擊隊,他們很可能都堅持不過那一晚。

    他們是威尼斯師的最後殘餘,被德國人一路追趕著逃進了山裡,剛開始還有五百多人,但是到現在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艾德瓦爾多好心的收留了這幾個士兵,這是一個讓他終身後悔的決定,他拯救的這三名落魄的戰士,其中藏著一頭披著人皮的魔鬼。

    游擊隊當時已經增加到了三十多人,大都是脫隊的士兵和附近山裡的獵人,從德軍手中繳獲加上加入者自身攜帶的,總共裝備了二十二條長短槍。

    經過幾次戰鬥,隊員們也都得到了實戰的磨練,艾德瓦爾多的信心也高漲了起來,他準備搞一次大一點的行動,向德軍宣示意大利人民的抵抗信念。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隊伍正在分裂的邊緣,甘迪諾在私底下進行了串聯,聚集起幾個和他有相同心思的逃兵,正在暗地裡預謀著一場奪權兵變。

    這個西西里出生的陸軍上士,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他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認出他的同類,並且把他們凝聚在自己身邊。

    有人把這看做是個人魅力和才能的體現,但艾德瓦爾多認為這完全就是邪惡的召喚,惡黨總是吸引惡黨,黑暗喜歡擁抱黑暗,甘比諾只是使用他如簧巧舌,把那些人心中的惡魔喚醒了過來。

    甘迪諾選擇的時機很巧妙,趁著幾名擁護艾德瓦爾多的人員外出偵查,就在野外露營的篝火旁,他公然向艾德瓦爾多的權威發起了挑戰。他譏諷著這位隊長的謹慎,只敢帶著大家襲擊落單的德軍士兵,同時指責他過於苛待隊員,禁止他們從村民和過路人手中獲得一些小小的「補給」,用來撫慰他們疲憊的身體和心靈。

    甘比諾煽動起周圍的夥伴,宣稱他們是自由勇敢的游擊隊員,不應該被這種規章所束縛,他指責艾德瓦爾多毫無軍事指揮經驗,應該把權力交給更專業的人員,比如他比爾.甘迪諾,勇敢的前意大利士官。

    一開始艾德瓦爾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還試圖和甘迪諾據理力爭,但是隨即他就發現,對方的並不真的想和他辯論。等他明白對方是想要奪權時,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甘迪諾和他的同伴,威逼利誘手段盡出,最終拉走了隊伍裡所有的人員。

    艾德瓦爾多的游擊隊一夜之間回到了原點,這位游擊隊長被捆在營地旁的樹上,看著甘迪諾一夥帶走了隊伍裡所有的資產。

    等到兩天後盧卡和同伴們回到營地,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草棚,和被飢渴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游擊隊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6
第四百六十四章游擊隊(中)

    甘迪諾的游擊隊成為了附近最大的匪幫,他們打出懲戒與德國合作的叛國者的旗號,肆無忌憚的掠奪著周邊鄉鎮裡的農場主和富商。

    搶掠讓他很快聚集起了大批的物資,同時也打出了他強悍的名聲,一些不明真相的年青人,都把他看做為英雄。

    甘迪諾的人馬如同滾雪球一般膨脹,很快就到了發展的瓶頸,為了獲取更多的食物和物資養活這支部隊,前陸軍上士帶人血洗了一座山村。

    他帶著手下殺光了村裡所有的阿爾巴尼亞移民,甚至還親手用一把小刀,割掉了村長的腦袋,還把這顆白髮蒼蒼的頭顱,用一根木棍插在村口的路邊,下面還掛著一塊木板,上面用受害者的鮮血寫著「這就是出賣祖國的可恥下場」。

    甘迪諾還振振有詞的狡辯,這個村子收留了阿爾巴尼亞人,而現在阿爾巴尼亞正在幫著德國人打仗,善待阿爾巴尼亞人的意大利人,怎麼會不是叛國賊呢。於是比爾.甘迪諾在馬尼亞戈附近的山裡,很快就成為了父母用來止住兒啼的角色。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意大利政府失去了對這片地區的控制,當地的德國駐軍也對這些武裝團體不怎麼關心,他們只重視補給線的安全,只要那些游擊隊不特意過來騷擾,德軍也就默契的不去主動清剿。

    一時間像甘迪諾這樣的游擊隊,如同雨後春筍般出現在阿爾卑斯山脈,意大利特倫蒂諾上阿迪傑和維內託大省,以及靠近南斯拉夫邊境線一帶。這些自稱游擊隊實際是土匪的團夥,少的只有十幾個人,多的高達五六百,團夥的規模大小,取決於首領手中所掌握的資源。這時候只要有人拿得出錢糧槍彈,就能立即在北部拉起一支隊伍來。

    德軍對自己的控制區內的這種武裝團夥,並沒有如同別人期待的那樣,使用武力強行壓制,相反還故意推波助瀾,暗自推動某些勢力的發展。

    德國駐軍和一些右翼團夥做起了交易,用各種物資換取對方保證當地的治安。於是不同派系的游擊隊開始相互攻擊,用屍體劃分出各自的勢力範圍,他們極度熱衷於自相殘殺,然後用敵對派系游擊隊員的頭顱,到德國人那裡換取糧食和槍彈。

    在外人看來,複雜的山地區域群雄並起,似乎事態變得難以控制。但是專業人士就會看出,這些團夥之間其實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而這座天平的砝碼,一直掌握在德國國防軍的手中。

    「這夥人中間有一個游擊戰專家,我可以聞得出他散發的臭味。」法姆中士單腿跪在熄滅的篝火旁,用一根燒焦的枯枝,撥動著灰黑色的餘燼。

    「十五個人,兩匹馬,八頭騾子,數量都對上了。」史多克中士用靴跟撥了撥地上的還有些濕潤的馬糞。

    「他們走了不到一小時,騾子攜帶了很重的貨物,不可能走得太快。」邁耶中士把他的狙擊步槍架在手臂上,透過望遠瞄具觀察著四周林木茂密的山梁。

    「比爾.甘迪諾,一頭狡猾的野獸。」康尼格少校把銀製煙盒塞回口袋,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他那根帶著金色過濾嘴的阿斯特拉牌香菸。

    「長官,您預測我們多快能追上他們。」一名上尉軍官拿著照相機繞著篝火拍了一圈的照片。

    「我不是巫師,皮特,無法做出預言。」康尼格笑著說到,順手撣了撣山地迷彩外套的下襬。

    「您保持這樣別動,我給你拍一張照片。」皮特上尉把鏡頭對準了少校,飛快的調整好了光圈。

    「你應該留些膠卷給士兵們,上尉。」少校繼續微笑著,故意壓低了山地戰鬥帽的帽簷。

    「這是這卷的最後一張。」上尉一邊飛快的轉著相機的卷片軸,一邊走到了少校的面前。

    「他們說您得到過元首親自的接見。」皮特從相機裡取出了拍完的膠卷。

    「為什麼想起問這個問題,你在加入之前,應該看過我的檔案,皮特上尉。」康尼格吐出一口煙霧。

    「紙面和真人是兩回事情,這是眾人皆知的道理。我其實是對元首閣下感興趣,他真人是不是像照片上那樣威武英俊。」

    「是的,當時見到他時候那種感覺...我有些無法形容,就像面對著一位神祇。他親手給我戴上了這枚鐵十字勛章,並且還親切的與我握手交談。」康尼格說到此處臉上充滿了崇敬,這段經歷已經被他視為這一生的光榮。

    「元首如同傳聞中那樣平易近人,他對您說了什麼。」皮特滿臉的羨慕和好奇。

    「他說,你做的非常好,康尼格上尉,你的家人會因為你立下的功績而感到自豪,我也為第三帝國擁有你這樣優秀的戰士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康尼格學著徐峻的語調說到。

    「接著,他就把這個別在了我的胸前。」少校用手指抹了抹胸口的一級鐵十字勛章。

    「這真是太讓人羨慕了,少校。」皮特的雙眼亮閃閃的看著那枚勛章。

    「你也會有機會的,上尉。」康尼格笑著拍了拍上尉的臂膀。

    他知道這位上尉是奧丁之眼的調查人員,這種身份的軍官很少會直接出現在前線,除非是傳聞中的特別行動隊員。康尼格參與過幾次奧丁之眼的行動,對這個部門比常人多了一份瞭解。

    「謝謝你少校,我會努力的。」皮特把照相機的皮帶捲了卷,塞進了腰後的雜物包。他參加這個小分隊並不是來拍照片的,他需要把這次行動中所見到的一切,都詳細記錄下來,這些資料將會彙編進統帥部編撰的最新陸軍教材。

    山地游擊戰與反游擊戰,這是德軍正在研究的重要科目,德軍試圖在清剿意大利游擊隊的過程中,摸索出一套更加有效率的戰術。

    眼看著德國意大利將要簽訂終站協定,再熱鬧的戲劇也到了該收場的時候。甘迪諾的團夥這段時間膨脹的太快,再下去很可能會尾大不掉,必須在他脫離掌控之前,徹底消滅掉這個禍患。

    幸好這個西西里人不改貪婪殘暴的本性,在這片地區搞得天怒人怨,德軍正好借這隻野獸的頭顱,在意大利百姓心裡刷一刷好感。

    甘迪諾手下的人品,和這位頭領差不多,只需要一個合適的價錢,他們願意出賣任何人。德國方面此時已經從他最信任的助手嘴裡,全盤掌握了這隻野獸的行蹤。

    別看甘迪諾平日裡表現的如何殘暴鐵血滅絕人性,誰都不會想到,這傢伙骨子裡卻是一個極端懦弱怕死的人。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當年也不會成為逃兵了。

    甘迪諾從不離開他的主力部隊太遠,身邊永遠帶著他最信任的黨羽,加上團夥人數眾多,活動範圍廣闊,除非出動團以上級別的部隊,否則很難把他們一網打盡。不過考慮到完成這項任務的成本,這顯然有些不太現實。

    如何處決甘迪諾,成了奧丁之眼感興趣的課題,這一次組織起康尼格少校帶領的小分隊,就是用來試驗元首提出的斬首戰術的。

    元首當時只在會議中提出了一些讓人驚嘆的戰術理念,至於具體該如何操作,他要求軍方自己加以摸索,以實戰經驗,填補其中的空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8
第四百六十五章 游擊隊(下)

    德軍的步兵戰術是基於德國自身具有的特殊條件而制定的,追求靈活機動的閃電戰術,發展機械化和自動武器,大力推動戰術空軍和空地聯合作戰模式,究其最終的目地,就是為了彌補德國總體實力上的不足。

    德軍的假想目標一直都是強大的法蘭西陸軍,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數量上,德軍都不可能佔據優勢,只能依靠戰術和武器上的先進性,縮短雙方體量上的差距。

    這方面德國完成的不錯,所以也獲得了難以想像的豐厚戰果。也就因為在戰場上嘗到了甜頭,德軍一直都沒有停止對步兵戰術的研究。

    特別在德國元首的指引下,德軍的目光不再拘泥於普通條件和環境下的作戰,開始對複雜地理環境以及特殊條件下的軍隊戰術展開了摸索。

    「我們應該慶幸這次的目標不是通常意義下的游擊隊,因為他們無法得到當地民眾的支持,這一點對我們這次任務的完成蔚為重要。」康尼格少校扣緊了山地背包的皮帶,用力搖了搖騾子身上的馱架。

    這種德軍制式騾馬馱架自重就有二十公斤,因為必須要製造的足夠牢固,才可以承擔起山炮零件和整箱彈藥的重量,同時不會給騾馬的腰腹部施加過大的壓力,影響到牲畜正常的呼吸。此時馱架上裝載著的是特種分隊的食品給養,以及指揮軍官的隨身行李。

    這支分隊由四十名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組成,基本具有准士官以上的軍銜,成員都來自山地部隊,經過一週時間的磨合,相互之間已經產生了默契。

    這支小部隊還帶著一個陸軍航空兵的通訊與地面引導小組,在需要時可以請求在附近空域巡邏的空中作戰單位提供近距離空中支援。

    上級給這支部隊配備了手上最先進的步兵作戰裝備,並且期待著他們在戰場上給自己一個驚喜,做出讓統帥部的頭目們感到滿意的成績。

    「我們已經離目標很近了,我能夠感覺得到。」邁耶中士仰起頭喝光了水杯裡的水,他甩了甩杯子,反手扣在了水壺的壺蓋上,利落的扣好皮製束帶後,把水壺遞還給了自己的搭檔。

    「前方五公里就是卡薩索拉村,我們的人已經按計畫撤離,目標一定會選擇進村休息。」史多克中士接過水壺掂了掂,隨手掛在了後腰的皮帶上。

    「我記得沒在情報裡看到這個。」皮特上尉皺著眉翻著文件。

    「動動腦子,上尉,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合適的水源,他們的牲口必須要飲水,卡薩索拉村有兩口水井,所以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康尼格收緊了毛氈綁腿的皮帶,站起身跺了跺腳,隨手拿起靠放在樹上的毛瑟98K狙擊步槍。

    「部隊已經集合完畢,尖兵已經先行出發了,長官。」副官魯道夫少尉上前報告到。

    「很好,立即出發,爭取今天就清理掉那群人渣。」康尼格少校向副官回了一個軍禮。

    「上校,前面就是卡薩索拉村了,我剛才派人過去查探過,德國人在兩天前就已經撤離了。」一名心腹跑到甘迪諾身邊報告到。

    甘迪諾自封為意大利自由軍司令,命令手下稱呼其為上校,為此他還真的去搞了一套意大利陸軍上校的制服和軍銜。

    這位游擊隊長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長著一張意大利南部很普通的圓臉,褐色的小眼睛,微微上翹的肉鼻頭,嘴唇和下頜上留著短短的濃密鬍鬚,光憑這幅憨厚淳樸的長相,沒人會相信這就是傳聞中那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殘暴匪徒。

    「德國人不會再回來了,他們打贏了,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很快就會從意大利撤軍。」甘迪諾喜歡在部下面前炫耀他見識的廣博,時不時還發表一些對時局的看法,不過他的目光確實敏銳,事情往往都會順著他的預測發展。

    「大家都有些累了,牲畜也需要飲水,上校。」另一名心腹上前說到。

    「我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不能在這裡留宿了,吃完晚飯就從村裡離開,今晚我們要連夜趕路。」甘迪諾騎在馬上,端著望遠鏡觀察著不遠處的村莊。

    「遵命,上校,在離開前,我們還有時間在村裡找一些樂子。」心腹樂呵呵的說到。

    「不要搞得太過分,我們還要留著精力趕路。」甘迪諾用馬鞭輕輕點了點手下的肩膀,隨即學著墨索里尼的樣子,仰起頭抬起了下巴。

    「是,明白了,上校。」那位匪徒一本正經敬了個法西斯禮。

    當艾德瓦爾多來到卡薩索拉村時,隔著老遠就發現村裡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村旁的一間木屋燒的正旺,冒起了衝天的黑色煙柱,風中隱約傳來男人和女人的大聲哭喊,還夾雜著零星的清脆槍聲。

    「難道德國人還沒有離開?」艾德瓦爾多停下了腳步,他小心的鑽進了路旁的草叢。

    「我們只剩下這些糧食了,上校閣下。」村長薩吉奧是個退休官僚,曾經在維羅納市政府工作了二十六年,只是仕途相當不佳,直到退休前依舊只是一個毫不顯眼的中下級公務員。

    「你已經看到反抗我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甘迪諾指了指倒臥在地上的無頭屍體。

    「你難道把我們當成是強盜了,我們是為了拯救意大利而戰的自由戰士,這裡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意大利的解放獻出生命。我現在懷疑你們村裡有人和德國人合作,包括你在內,村裡所有人都有通敵的嫌疑。」甘迪諾穿著那套有些顯大的上校制服,坐在一把手下搬來的高背椅上,手指敲擊著扶手,小眼睛裡閃爍著陰狠的目光。

    「這裡沒有人和德國人合作,上校,我可以向上帝發誓。」

    「誰能夠證明你說的話?仁慈的上帝嗎?村長,而我卻有你們通敵的充分證據。你....你....還有你們兩個。」甘迪諾懶洋洋的用馬鞭指著跪在空地上的村民們。

    「把我指出來的人,拖到一旁斃了。」游擊隊長偏轉頭,對著心腹說到。

    「遵命,上校。」幾名匪徒上前,連打帶踹的把幾名村民拖出了人群。

    「發發慈悲吧,他們都是無辜的,看在仁慈的上帝份上,上校。」村長努力忍耐著恐懼,他兩腿顫慄著懇求到。

    「我不是一個嗜殺的人,這大家都知道。我也不想看到有人流血,但是我必須要在手下面前,維護我的權威。」甘迪諾擺了擺手,隨即槍聲響了起來,村中的空地上又多了幾具頭顱破碎的屍體,一名匪徒獰笑著端著上著刺刀的卡爾卡諾步槍,在每個受害者的後背再戳刺了幾刀。

    村民們此刻的心中充滿了屈辱和憤怒,但是畏懼於對方手中的武器,他們只能無奈的低下頭沉默不語,現場只有死者家屬發出的撕心裂肺般的悲傷哭聲。

    「你要什麼我全都答應,只求你不要再殺人了,上校。」看著甘迪諾再次舉起馬鞭,村長急忙叫喊起來。

    「你看,早這樣該有多好。我們為瞭解放意大利在前方浴血奮戰,你卻為了一些個人的私利,拖了我們偉大事業的後腿,非要讓我用這種激烈的手段,你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事情搞到如此地步,全都是你們自己的責任。」甘迪諾站起身來,走到了村長面前。

    「我也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這大家都知道。我不要你們的糧食,我要的是金子和鈔票,晚飯前給我湊齊五萬里拉的現金,或者價值相當的財物,村長。要知道我完全可以殺光你們這些叛國者,隨後自己慢慢去找。」甘迪諾拿著馬鞭戳著村長的肩窩說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8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全殲(上)

    匪徒們挑選了幾個強壯的村民,在他們的監視下卸下騾馬身上的馱架,隨後把馱架連同上面的貨物一起搬進了村裡的教堂。同時他們又找了另外幾個村民,命令他們牽著騾馬到村裡的井邊給它們飲水喂食。

    甘迪諾單腿跪在懸掛在教堂牆上的十字架前,低著頭默默做著禱告,兩名心腹與保鏢端著步槍,站在教堂的門口為首領站崗。

    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甘迪諾抬頭看了眼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聖像,接著低下頭嘴裡小聲嘟囔著禱辭。

    強盜頭領禱告完畢,站起身走到牆邊堆放的貨物旁,打開了其中一個板條箱的箱蓋。滿滿一箱十二條卡爾卡諾步槍,空氣中瀰漫起黃油的芬芳,甘迪諾的手指拂過漆黑鋥亮的槍機,暴徒捻了撚手指,隨即在木板箱體上蹭掉了沾染的油脂。

    甘迪諾曾經發誓,遲早有一天他要讓所有人都對自己另眼相看,哪怕是那些高傲的要死的貴族,也將乖乖的跪在他的面前。

    在這個暴徒的字典裡,信奉強權即是人間的公理,而一切強權的基石,就是眼前這些用來殺人的武器。這裡堆放著二十個同樣的板條箱,裡面裝著兩百四十條嶄新的卡爾卡諾步槍,能夠讓他武裝起一個新的步兵連,同時也意味著一塊嶄新的地盤。

    他或許還可以在領地裡嘗試著收稅,前陸軍上士現在還有一大筆貸款要還,那個狡猾的德國軍火商人,絕不會允許有人賴掉他的賬單。

    「上校,全都安排好了,村長請你去他的家裡用餐。」進來的是名叫卡洛特的比薩人,曾經也在意大利軍隊中服役,因為頭腦簡單,深得甘迪諾的信任。

    「你帶著兩個人守著這些貨,別讓任何人靠近這裡。」

    「放心吧,上校,我會安排妥當的。」卡洛特拍著胸脯說到。

    「嗯,有誰膽敢進入教堂,你就往那傢伙的腦袋上開槍。」甘迪諾笑著拍了拍心腹的肩膀。

    「不用槍,我用這個就能把他的腸子都給挖出來。」卡洛特把斜插在腰間皮帶上的土耳其短刀抽出來半截。

    「嗯,好好幹,這次回去之後,我讓你擔任新步兵連的指揮官。」甘迪諾滿意的點著頭,這種聽話的手下當然要用心籠絡。

    「太感謝您了,上校。」卡洛特連忙立正,向甘迪諾敬了個軍禮。

    「嗯。」甘迪諾咧開嘴笑了一下,錘了一拳卡洛特的胸口,隨後回轉身大步走出了教堂的大門。

    這次他冒險離開自己的地盤和部隊,為的就是搭上德國軍火商人的那條線,對方要求自己必須親自出面,才願意和他進行商談。

    德國人的開價很公道,聲明都是德軍繳獲的物資,價格只有意大利軍方售價的一半,除了必須支付現金交易,並沒有提出其他讓人感到為難的要求。

    因為是第一筆交易,對方甚至還允許甘迪諾賒賬,只需要支付少量的利息,他就能提前拿走需要的武器。前陸軍上士當即就點頭拍板,下了第一批五百支步槍的訂單,因為手頭上的運力有限,他和對方約定,先提走一半貨物,隨後另選交易地點,然後交接剩下的一半武器,並且償還前面的欠款。

    德國商人的表現無可挑剔,對於急需武器的甘迪諾來說,這一切就像是上帝對他的恩賜,或許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他的頭腦,這位意大利上士開始在心裡做起了成為軍閥的美夢。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德軍情報局的安排,自己早就已經被列入了奧丁之眼的清除名單之中。

    村長為了討好這個屠夫,精心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並且取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讓這些凶手在餐桌上大塊朵頤。

    村長在桌上陪著笑容,極力的奉承著這些惡徒,心中祈禱對方說的是實話,吃完飯他們就會離開他的村莊,他已經湊齊了五萬里拉的贖金,只求對方不要再傷害卡薩索拉的村民。

    酒足飯飽之後,甘迪諾從村長手裡接過了鈔票,數著厚厚的一疊紙幣,這位陸軍上士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他決定放過這個村子和裡面的村民,以此來向上帝表示他的感謝。

    不過走之前放一把火還是有必要的,這可是他定下的規矩,當然不能帶頭違反,這個村子欺騙了自己,必須要給予一些讓他們難忘的教訓才行。只是看在上帝和鈔票的份上,強盜頭領決定燒掉村裡的穀倉。

    稻草和木料讓火焰躥的很高,一分鐘的時間大火就燒穿了房頂,整座建築很快就籠罩在一團熊熊烈焰之中。

    「這是為了加深一下你們的記憶,薩吉奧先生。」甘迪諾用手臂勾著村長的脖子,湊在老人的耳邊說到。

    「下星期,我的人還會經過這裡,相信那時候你們會記得如何招待我的士兵。」放開了村長,甘迪諾來到了他那匹白色的坐騎旁,鋥亮的馬靴踩著一名村民的脊背,小個子強盜頭領翻身騎上了那匹高大的戰馬。

    「記住,我是甘迪諾上校,我很少會對膽敢欺騙我的人表現得如此寬容,所以感謝上帝去吧,同時也別忘了感謝我。記住這個名字,村長閣下。」

    「我會的,甘迪諾上校閣下。」村長站在馬前,恭敬的彎腰行禮。

    前陸軍上士哈哈大笑著,得意的高高舉著馬鞭,向四周的村民和部下們宣示著自己的權威。

    但是一秒鐘以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條高高舉起的手臂突然斷成了兩截,隨即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爆鳴。

    匪幫首領被自己的鮮血潑了一臉,甘迪諾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茫然的看著噴射著血液的斷臂,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

    緊接著他座下那匹神駿的白馬突然受驚了,或許是這匹敏感的動物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殺機,也可能因為那股濃烈的血腥氣,這匹戰馬嘶鳴著直立起來,兩隻前蹄奮力在空中蹬踏著,將牽著韁繩的匪徒踩翻在地。

    甘迪諾尖叫著從馬背上滑落下來,後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此時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強盜首領抱著斷臂在泥地上翻滾著,嘴裡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村民們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他們驚叫著開始四散奔逃。甘迪諾帶在身邊的部下,雖然人數不多,但大部分都是擁有實戰經驗的老兵,哪怕是放在意大利軍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精銳。

    這時候就能看得出老手與菜鳥的不同來,在遇到突然襲擊後這些人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飛快的在四周尋找掩體,把自己隱蔽了起來。

    隨隊軍醫飛快的把甘迪諾拖到了一堵矮牆後面,在他的上臂緊緊綁上了一根止血帶,壓迫住動脈血管,阻止斷肢繼續大量失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8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全殲(下)

    此時這位殘暴的屠夫只剩下了半條命,他緊閉雙眼躺在泥地上小聲哼哼著,因為短時間失血過多,臉上已經呈現出了屍體般的青白色。

    「大夫,上校的情況怎麼樣?」醫生的助手詢問到。

    「很糟糕,如果不及時得到輸血,他隨時都可能陷入休克,記下現在的時間,幫我扶住他的手。」軍醫從隨身的皮製藥箱裡翻出了一個藥瓶,打開蓋子把裡面的藥粉倒在了傷口截面上。

    「應該先清洗傷口的,但是現在的條件不允許。」醫生從矮牆後探頭往外張望,同夥們正蹲在各自尋找的掩體後面,和襲擊者乒乒乓乓的激烈的展開交火。

    隊伍裡的騾馬不是逃散就是被對方擊斃,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硝煙混合著甜膩的血腥氣息。

    紅霞漫天,太陽卻遲遲不願落山,襲擊者的位置背對著落日,他們的射擊異常精準,幾乎每隔十幾秒就有一名匪徒,被對方的子彈打穿肢體或頭顱。

    襲擊者的火力異常猛烈,人數也遠超甘迪諾的部下,他們甚至派出一部分人員從側翼包抄,很快匪幫就陷入了對方的交叉火力之中。

    「不行了,必須要撤退,誰跟我一起來!」一名匪徒高聲喊道。

    「該死的,是德國機槍,他們是德國人,不是說他們已經離開了嗎?」

    「小心狙擊手!小心狙擊手!」

    「媽媽!我不想死在這裡!」

    「大夫,我中彈啦,快過來救我!」

    「仁慈的主啊,發發慈悲吧。」匪徒們胡亂叫喊著,隨著傷亡人數的增加,士氣已經瀕臨崩盤。

    「我要離開這裡!誰都別想殺死我馬菲奧多。」一名匪徒從一匹騾子的屍體後翻滾了出來,隨後壓低身體飛快的向著村內跑去。

    「別亂跑,你這個笨蛋!」卡洛特躲在一個馱架後面,對著逃跑的同夥大聲喊道。

    話音未落,馬菲奧多的半邊腦袋就碎裂了開來,腦組織和碎骨像焰火般向一側噴射而出,屍體猛的往前栽倒,在泥地上滑出去差不多有半米的距離。

    「不行了,我投降!不要再開槍了!」匪徒們的作戰意志終於徹底崩潰。

    「別開槍,我們投降!」一名匪徒掏出一塊手帕,綁在了高高舉起的步槍槍桿上。

    「他的脈搏正在減弱,大夫,怎麼辦。」軍醫助手按著甘迪諾的頸側。

    「或許死亡對他是一件好事。」軍醫嘆息一聲,隨後從矮牆後站起身來,面向正端著步槍小心靠近的德軍士兵,高高舉起了雙手。

    「別開槍!我投降,甘迪諾在這裡!「軍醫大聲的向德軍叫喊起來。

    「甘迪諾?你是說比爾.甘迪諾?」一名德國軍官興奮的用意大利語問到。

    「是的,比爾.甘迪諾,只是他快死了,需要立即給他輸血。」軍醫回答到。

    「讓我來看看...」德國軍官快步跑了過來,這時軍醫才認出這是個上尉軍官。

    「他的右上臂從中間被切斷,動脈破裂導致了大量失血,我對他進行了緊急處理,目前傷口的肌肉和血管已經收縮,出血暫時止住了,但是現在需要立即給他輸血,否則隨時都可能進入失血性休克。我身上只帶了普通的藥物,無法處理這種程度的傷勢。」軍醫蹲跪在甘迪諾身旁,手按著這位頭領的胸膛。

    「你是醫生?」皮特上尉問到。

    「是的,前意大利陸軍軍醫中尉費德瑞哥,現在是您的俘虜,上尉先生。遵照日內瓦公約,我要求得到符合身份的待遇。」

    「可以,請先等我們的指揮官到來,醫生。」德軍上尉對著費德瑞哥點頭致意,隨後用德語向身邊的士兵下達了幾條命令。

    此時倖存的匪徒被集中了起來,他們被命令抱著頭跪在空地上,德軍在他們身後架起了一挺機槍。

    「任何人亂動都會被就地槍斃。」邁耶中士用流利的意大利語警告著這些俘虜。

    「這些該死的強盜,完完全全的人渣,地獄才是他們該去的地方。」法姆中士翻看著被擊斃的匪徒屍體。

    「就是這個傢伙,我找的那個游擊戰專家,看看,他手臂上帶著阿爾卑斯山地兵的飛鷹紋身。」德軍中士扯起了屍體的手臂,向周圍的士兵展示著。

    「不知道是哪位的戰果,你看,一槍正中眉心。」一名士兵小聲的對同伴說到。

    此時康尼格少校帶著他的指揮小組,在士兵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集中起一群狙擊手或者精確射手,對敵方的步兵單位進行短促而有效的打擊,對敵軍的士氣影響是巨大的,這一點在此次戰鬥中得到了證明。只是這次的目標所擁有的作戰意志,顯然與正規軍還是有一些明顯的差距,我們需要更多的案例,來證明狙擊戰術在新型作戰中的作用。

    我發現此前老式的狙擊戰術有些不太適應現在的戰場,我們很難再遭遇到十幾年前的那種情況。以後我們遇到的更多的將是野外的運動作戰,所以必須提高士兵在野外的移動和生存的能力,同時我們還要注意巷戰方面的研究,我們缺乏這方面的經驗,需要和步兵單位進行相關的交流。」康尼格一邊走著一邊侃侃而談,身旁的副官飛快的在記錄本上做著記錄。

    「長官,找到甘迪諾了。」皮特上前敬了個禮,隨後大聲報告到。

    「帶我過去,我要好好看看這頭殘忍的豬玀。」康尼格沉下了面孔。

    「少校,這位是他們的軍醫,費德瑞哥,他聲稱是意大利軍醫中尉,要求我們給予他戰俘的待遇。」皮特向康尼格介紹著醫生。

    「安東尼.巴爾迪.費德瑞哥為您效勞,少校先生。」醫生連忙站起身,向著少校敬禮。

    「這就是甘迪諾?」德軍少校沒有搭理軍醫。

    「看上去比照片上還要醜。」康尼格轉過臉對著皮特說到。

    「失血過多的關係,您的槍法真是讓人欽佩。」皮特笑著說到。

    「我需要給上面一張完整的屍體面部照片。」康尼格微微笑了笑。

    「照片拍好了嗎?」

    「都拍好了。」皮特回答到。

    「很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上尉。」康尼格瞥了站在一旁的意大利軍醫一眼,隨後轉過身離開了現場。

    「明白,長官。」皮特對著少校的背影敬禮,隨後從腰間的槍套裡掏出了手槍。

    「上尉,你要幹什麼。」意大利軍醫驚叫起來。

    「呯!」德軍少校對著甘迪諾的額頭扣下了扳機。

    「呯!」第二槍打在了心臟的位置。

    「你....你...」意大利軍醫癱軟的坐到在地,身下慢慢出現了一大灘水跡。

    「日內瓦公約...」醫生抬起頭一臉祈求的望著德軍上尉。

    「很抱歉醫生,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是游擊隊,不受戰爭法的保護。」德軍上尉指著軍醫的眉心,慢慢扣下了手槍的扳機。

    隨著一陣機槍掃射聲響起,臭名昭著的甘迪諾和他的貼身衛隊,覆滅在卡薩索拉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9
第四百六十八章 讓.巴爾號(上)

    「亨司萊克上尉,這是最後一箱,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在這裡簽字。」摩洛哥商人點著貨單下沿的簽名處說到。

    「你這裡還有什麼好酒麼?」海軍上尉接過商人遞過來的鋼筆,在貨單上籤下了姓名。

    「有一些吉雷斯,如果你們要的話,可以給你們一個優惠價。」摩洛哥人從上尉手裡拿回貨單,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轉手遞給了站在身後的隨從。

    「什麼吉雷斯?」上尉歪著頭疑惑的問到。

    「吉雷斯就是吉雷斯,是好酒。」摩洛哥人掰著手指做了個喝酒的手勢。

    「這是西班牙人的叫法,其實就是雪利酒。」科比斯基在不遠處提醒到,他正在指揮水兵摘掉網兜上吊鉤。

    「雪利酒?有沒有威士忌?」亨司萊克望著摩洛哥商人。

    「沒有,法國人剛搬走了我所有的存貨。」商人無奈的搖著頭。

    「好吧,多少錢一瓶。」

    「五馬克。」

    「你怎麼不去搶?」

    「我可是明碼標價的正當商人,你完全可以選擇不買。」

    「好吧,給我五十瓶,這是五十馬克,就算是定金了。」海軍上尉從制服口袋裡掏出一沓紙幣,數了十幾張遞給了供貨商人。

    「這點可不夠...好吧,好吧,你什麼時候要貨。」看到上尉瞪大了雙眼,商人決定暫時妥協。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上午,我讓人把貨送來,記得到時候把剩下的款子結清,亨司萊克上尉。」商人笑著伸出右手與上尉握手成交。

    摩洛哥人來時乘坐的是一條大型划艇,由二十名強壯的北非槳手操控,商人帶著跟班回到了划艇上,他轉回身對著上尉熱情的揮手。

    「回頭見,阿卜杜勒。」上尉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他奮力揮著手臂,就像送別一個摯友。

    「這個摩洛哥人是個滑頭。」科比斯基已經忙完了手上的工作。

    「但是他能搞到不少好東西,這些酒除了軍官餐廳需要的,剩下的到了意大利一轉手,價格至少能夠翻一個觔斗。我已經專門找人問過了,那裡現在物資緊張,很容易就能把貨物脫手。」海軍上尉手肘頂了頂同伴的腰肋,一臉神秘的說到。

    「好吧,我對這個不是很內行,不過勸你還是小心為上,馮.坎普上校可不容易糊弄。」

    「放心,我不會違反軍規的,上校可抓不住我的把柄。」上尉笑著勾住了好友的肩膀。

    「聽說這次或許會發生戰鬥,你就一點都不緊張麼?」科比斯基上尉倚著防空炮組的防彈圍欄,從制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煙盒。

    「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不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嗎?看看周圍,這是條多麼漂亮的大戰艦。」亨司萊克上尉從好友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根菸卷。

    「問題是戰艦馬上就要面臨第一次實戰,卻還有一大批系統和裝備還沒有調試完。」

    「所以我才一點都不擔心,這次行動裡我們最多起到威懾作用,雷德爾元帥當然知道這條船的情況,他絕對不會拿這條寶貴的戰艦去冒險的。」亨司萊克安慰著同伴,隨即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菸捲。

    「就像我前面說過的,讓.巴爾號的作戰準備只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我們的火控系統依然還有問題,需要進行一些必要的測試。具體的情況,我全都寫在報告裡了。」副艦長亨德里克.馮.坎普上校嚴肅的向分艦隊司令報告到。

    「上級也知道這些困難,但是最多只能再給我們兩天時間。到時候無論如何,讓.巴爾號都要隨著艦隊出戰。納爾遜號的輪機出現了故障,必須要把她從封鎖線上替換下來。」分艦隊司令沃爾納.斯蒂芬少將把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向了坎普上校。

    「卡爾維茲艦長暫時是無法執行任務了,總司令部同意由你來暫時代理他的職務,恭喜你,坎普上校,你現在是讓,巴爾號的代理艦長了。」海軍少將站起身來與新晉的代理艦長握了握手。

    「我明天坐飛機去土倫開會,希望在我回來前,你能夠把剩下的工作全部完成。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上校,要記住元首時刻關注著計畫的進程,海軍絕不能讓他感到失望。」分艦隊司令官挺起胸膛舉起右臂。

    「嗨!萊因哈特!」

    「嗨!萊因哈特!」馮.坎普連忙舉手回禮。

    目送著分艦隊司令官登上他那條鋥光瓦亮的交通艇,代理艦長終於長吁了一口氣。卡爾維茲艦長在突.尼斯城裡染上了痢疾,這實在是可以當作笑話來講的事情,原本以為只是種簡單的腸道疾病,卻沒想到引發了一連串的併發症,這位可憐的海軍准將,差一點點就因為拉肚子而丟掉了性命。幸好海軍用飛機送來了最新的抗菌藥物,這才將艦長從死神手裡拖了回來,不過也差不多只剩下半條命。

    坎普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的這次會面,因為他是代理艦長的最佳人選。這條戰艦上這位經驗豐富的副艦長擁有絕對的權威,相信由他代替艦長職務,全艦上下沒有一個官兵會表示反對。

    「讓.巴爾號。」站在寬闊的前甲板上,坎普抬起頭望著巍峨的艦橋,這位四十七歲的海軍上校,此刻幾乎難以壓抑興奮的心情。

    此刻他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了一條戰列艦的艦長,雖然只是代理艦長,但是坎普有信心憑藉自己的才能,很快就能去掉這個難看的前綴。

    這條法國海軍歷史上最強大的戰列艦,靜靜停靠在突.尼斯港灣,在她那高聳的桅杆頂部,一面碩大的德國海軍十字戰旗隨風飛舞。

    至於這條戰艦如何會落入德軍手中,這背後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可講。

    當時德軍已經逼近了聖納澤爾,她的姐妹艦黎塞留帶著滿滿一船的軍政人員和難民,匆匆逃離了這座母港。

    讓.巴爾號在之前也已經做好了出逃的準備,但是在動力系統試車時遇到了麻煩,因為工人急於趕工,很多管道和線路沒有進行測試,結果啟動鍋爐不久,四台蒸汽輪機中的三台就相繼出現了問題,機房的溫度急劇升高,幾條蒸汽管還出現了破裂。

    此刻重新回到船塢替換調試顯然是來不及了,德軍的先頭部隊距離港口已經不足二十公里,聖納澤爾市區的上空已經出現了德國陸軍的輕型偵察機。

    擔任戰艦首任艦長的是法國海軍上校皮埃爾.讓.羅納克,他當即決定停止無謂的搶修,他召集起了船廠的技術人員,商討依靠現有的動力和此前準備好的那兩條港口拖船,是否可以讓這條戰艦離開港口。

    在會議上副艦長羅德萊克‧杜‧伯蒂奇克少校和海軍監造工程師加斯凱博士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他們認為應該直接把這條戰艦鑿翻在船塢裡,這樣可以避免讓這條法國海軍的驕傲,落入德國侵略者的手中。

    製造讓巴爾號的佩諾埃船廠此前沒有合適的船台,為了建造這條法國海軍史無前例的巨艦,他們特意在船廠的上游選擇了一處合適的河岸,專門修建了一座嶄新的水泥圍堰,就在一圈厚重的水泥圍牆裡,讓.巴爾號完成了初步的建造與舾裝。

    在原本的計畫裡,在戰艦建造的同時,當地的河道管理部門將在這處船塢與港口的主航道之間,挖掘出一條適合戰艦通過的航道。

    但是因為官僚主義作祟,加上連續出了幾次事故,導致工程的進度遠遠落後於當初的計畫。

    法國人原以為德軍會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把這條戰艦建造完成,在政府官僚們的眼中,航道的疏濬工程變得不再那樣緊迫,於是他們將寶貴的人力和設備調派到了南部軍港的工事修築上。

    所以直到德軍到達的一天前,這條航道才剛剛草草的完工,甚至還沒來得及派人驗收,跟別提調派船隻進行試航了。

    如今放在讓.羅納克艦長面前的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如果他堅持突圍的話,就必須要冒著戰艦在航道中擱淺的風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9
第四百六十九章 讓.巴爾號(中)

    讓.羅納克艦長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捨不得摧毀這條強大的戰艦,同樣也不願意讓她落入德國人的手裡。法國陸軍可以戰敗投降,但光榮的法國海軍絕不會束手就擒,讓.羅納克反覆思考之後,下達了立即啟航出港的命令。

    這位舾裝艦長其實更像是一位行政官員,他一邊負責協調船廠和海軍之間的聯繫,同時還要肩負起訓練技術軍官和基層水兵的責任,帶領他們儘可能的熟悉這條戰艦的各項系統,保證艦艇在試航期內能夠正常測試。

    讓.羅納克目睹著這條戰艦漸漸在他面前成型,對這位海軍上校來講,讓巴爾號就像他的兒女一樣,他為她的先進與強大而感到自豪,無法容忍在沒有經過一次嘗試之前就宣告將其放棄。

    讓.巴爾號此時靜靜的停放在巨大的舾裝船塢裡,注滿水之後這裡的水深達到了十米,足以浮起讓.巴爾號龐大的船體。工程師建議就在船塢裡炸開一邊的船殼,讓她的艦體向一側傾斜翻轉,這樣會對船體以及底部龍骨造成結構上的損傷,船體的重量還會對船塢造成極其嚴重的破壞。

    這樣即便是德國人得到了船體,也沒有了任何修理的價值,還可以讓這座先進的船塢,短時間內無法為敵人所用。

    這實在是一條狠辣又切實有效的計策,如果當時讓.羅納克同意了副官和工程總監的建議,德國人最後除了一個爛攤子,將會一無所得。

    但是讓.羅納克上校拒絕採用工程總監的建議,他認為任何事情都存在著風險,而眼前這個顯然很值得他去冒,為了法國海軍保留住這條新銳的戰艦,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會放棄。

    和歷史上那條半成品戰艦不同,此時讓.巴爾號大致已經完工,船體重量和吃水深度,基本和設計數據相同。疏通船塢至河口的航道的工程,是承包給私人公司施工的,為了節省施工量,一開始制定的標準,是給初步舾裝的船體使用的,法國海軍原打算在聖納澤爾只進行海試,將這條戰艦後續裝配工作放在佈雷斯特港的海軍船廠完成。

    在海軍的計畫裡這條戰艦出航時的重量要比完成體輕六千噸,計算下來吃水能夠維持在八米左右,而原有的航道水深平均只有五點四米,所以計畫裡施工方需要在河底挖掘出一條四米深九十米寬長達三點四公里的溝渠,才能保證這條戰艦安全的進入盧瓦爾河的主航道里。

    這是一項相當艱巨的工程,施工環境很複雜,因為河底除了淤泥還有大量的岩石礁體。中間為了趕上工程進度,船廠方面還先後數次降低了航道的標準,原本的九十米安全寬度被縮減到了五十米,而四米的深度被降低到三點五米,勉強能夠讓吃水八米的戰艦從中間穿行。

    但是現在這條戰艦,吃水早就已經超過了九米,所以想要從港內逃離,就必須減少艦艇的吃水深度,於是讓.羅納克艦長和船廠的工程師們,想盡了一切方法為戰艦減重。

    他們清空了主副炮的彈藥庫存,只留下少量供給防空火力使用的彈藥,他們還抽空了大部分的燃油,排空了壓載水艙,甚至拋棄了所有的家具雜物,甚至減少了預定的船員和乘客,總算將戰艦的吃水減到了八點一米。

    這意味著船底與河床之間只留下了不到半米的安全間隙,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將釀成嚴重的擱淺事故。

    讓.羅納克艦長預見到這次出航將會非常困難,但是德國的摩托化部隊正在飛速逼近,海軍上校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鋌而走險。

    離開舾裝船塢的那段航線上,讓.巴爾號沒有啟動自己的動力,全部依靠船廠的兩條蒸汽拖船前後牽引,因為航道狹窄,啟動主動力的話,拖船很難能夠控制住戰艦的航向,因為就算是漂流狀態,為了克服這條戰艦具有的巨大慣性,就已經讓這兩條拖船疲於奔命了。

    就在讓.巴爾出塢的同時,船廠裡留下的三千多名工人也被就地遣散,這些人原本是準備隨著戰艦一起撤離的,但是因為吃水的原因,他們只能被留了下來,被組織拋棄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心懷沮喪的工人們默默的離開船台,沒人回頭再去看讓.巴爾號一眼。

    戰艦小心翼翼的被退頂出了那條九百米長的人工航道,衝進入了盧瓦爾河裡,這時正處於落潮時間,戰艦擱淺的危險正隨著水位的下降,開始成倍的向上增加。

    沿著預先設定好的浮標,戰艦向前慢慢移動著,讓.羅納克上校站在航海艦橋上,親自操作著舵盤,在無動力狀態下船舵在此時幾乎沒有多少作用,海軍上校現在這樣做,完全就是為了一旦出現什麼問題,他能夠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戰艦的航行到目前為止很順利,只要通過bilho沙洲與佩諾埃礁之間兩百米長的通道,戰艦就能進入深水區域。眼見得勝利在望,艦橋上的官兵的表情漸漸開始放鬆,一些人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巨大的艦體緩緩從河面上駛過,長滿蘆葦和茅草的bilho沙洲就在艦艏的左側,右舷已經越過了佩諾埃礁石,就在人們以為已經渡過了這段最困難的航道時,艦艇突然猛的一頓,艦橋裡沒有扶住支撐物的官兵當即就摔倒了一地。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戰艦停止了前進,同時艦體的左舷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緩緩的向上抬起,短短幾秒鐘內這條巨大戰艦就出現了五度的側傾。

    「我們擱淺了!」副艦長扶著羅經柱站起身,回過頭向艦長報告到。

    「各部門報告損害情況,不要驚惶,我們應該是撞上了沒有清理的岩石。」讓.羅納克把舵盤交還給了舵手,走到艦長席上沉著的下達了命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4:39
第四百七十章 讓.巴爾號(下)

    讓.羅納克艦長的推斷並沒有錯,讓.巴爾號戰列艦確實擱上了河底的岩盤,而且這條戰艦目前的處境,比他想像中要糟糕的多。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河道工程技術還非常原始,通常清除這種岩石基底只能靠挖機硬鑿或者水底爆破,前者會嚴重損傷挖泥船設備的壽命,後者需要聘用專業的潛水人員和爆破專家,價格昂貴施工難度大而且危險程度很高。

    讓.巴爾號撞上的是一塊突出航道底部半米左右的巨大沉積岩,如果按照原來的吃水數據,倒也勉強能夠從上面擦過,很明顯負責這段航道的法國承包公司,趁著戰爭混亂向船廠提交了虛假的工程報告。

    這時候再去追究誰的責任根本沒有意義,放在海軍官兵們眼前的問題是,如何使這條三萬兩千噸的龐然大物,從擱淺的狀態中擺脫。

    戰艦的雙層船底沒有破裂,但是外層船殼顯然是被壓扁了,這塊水底岩盤南高北低帶著一定的坡度,戰艦的左舷被強制抬高,導致戰艦向著右舷傾斜。

    底艙部分沒有固定住的物資出現了位移,破裂的外層殼體灌入的海水造成了重心的改變。戰艦的右舷底部已經被艦體本身的重量壓入了河底的淤泥裡,更麻煩的是隨著河水的飛速退潮,傾斜的幅度正在緩慢的漸漸加重。

    兩條拖輪開足了馬力,鋼製牽引索在巨大的拉力下吱吱作響,巨大的艦體卻紋絲不動,如同被澆鑄在了盧瓦爾河底上。

    依靠兩條拖輪顯然無法把戰艦拖出陷阱,經驗豐富的拖輪船廠判斷,想要把這條巨艦拖下礁石,至少需要十倍於目前的力量,而且還要等待潮水上漲,艦體被重新浮起後才能進行牽引。

    盧瓦爾河下一次天文大潮來臨大概在半夜兩點左右,正在飛速向聖納澤爾突進的德國人不會給他們這點時間。

    戰艦原本的吃水已經被減到了最淺,可以說榨乾了所有可能的儲備浮力,這意味著在潮水上漲之前,這條船不可能再移動半分。

    讓.羅納克艦長花了十多分鐘才搞明白了目前的局勢,他的讓.巴爾號已經變成了困在陷阱裡的獅子,如果不想變成德國人的俘虜,他就必須要快速做出處置方案。

    他要為這條戰艦上剩餘的二百六十名乘員負責,其中除了船廠的工程和技術人員,基地水兵,還有布爾米克海軍軍官學校整個38、39年級的學生。

    一週前這些年輕人在教官的帶領下駕駛著一條破爛的雙桅帆船逃離了佈雷斯特港,到達聖納澤爾後被基地司令當成了累贅,全體打包扔給了讓.羅納克上校。

    讓.巴爾號原本預訓的水手大部分被調派上了黎塞留號,僅留下了動力系統的輪機與司爐人員,很顯然海軍對這條戰艦的逃脫並不抱多大希望,只是看在讓.羅納克上校的面子上,才沒有下令遺棄這條軍艦。

    原本船廠的工程師們,制定過一個爆破計畫,他們專門在圖紙上畫出了布設炸藥的位置,甚至還特意計算出了裝藥量,保證能把這條三萬多噸的戰艦,連著船塢一起炸成一堆爛鐵,這群工程師的計畫讓海軍上校看的心驚膽顫,感嘆這些技術人員開起腦洞來竟然比水手還要狂野。

    幸好隨著工程的進度加快,這條戰艦有了正常逃離的希望,這些工程師才把這個暴烈的計畫放到了一旁。

    之前造船技術總監和大副就曾經提議重新啟動這項計畫,但是出於個人的感情,被讓.羅納克艦長駁回了。直到此時此刻海軍上校依然沒有後悔當時的決定,他是一個海軍艦長,絕不容忍自己的戰艦被炸燬在船塢之中,一條軍艦的歸宿當然應該是無垠的大海,如果無法沉入大海的話,沉入河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況且這裡還是法蘭西的河流,法蘭西的土地。

    讓.羅納克走到他的艦長席旁,摘下了掛在通訊台上的麥克風。

    「全體船員注意,全體船員注意,我是艦長皮埃爾.讓.羅納克。」海軍上校大聲說到。

    「相信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們遇到了大.麻煩,讓.巴爾號的擱淺情況很嚴重,我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嘗試著擺脫這種困境,但是很遺憾,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現在我作為艦長,以法蘭西共和國賦予我的權力,我命令所有人立即撤離本艦。我希望大家在這危急時刻,保持一個法國海軍軍人應有的榮譽和素養,聽從身旁軍官的指揮,有秩序的分批撤離。

    雖然時間很短暫,但是我還是很高興能夠和諸位一起在這條戰艦上服役,讓.巴爾號是一條很棒的戰艦,我很遺憾...」讓.羅納克艦長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抬起手揉了揉雙眼。

    「我很遺憾沒有機會駕駛著她與敵人展開戰鬥,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相信她一定能夠把那些德國佬的破船打得屁滾尿流。但是很可惜,我們現在不得不放棄她,不過我依然為能夠成為她的首任也是最後一任艦長而感到自豪。雖然我們失去了讓.巴爾,但是法蘭西還沒有失敗,我們還能繼續戰鬥,為了讓.巴爾號,為了法蘭西,為了法國海軍的榮譽,我們將與敵人戰鬥到最後一息,最終的勝利必定屬於我們。祝各位好運,法蘭西萬歲。」

    讓.羅納克關上了麥克風的開關,艦橋裡鴉雀無聲,隱約的可以聽到從戰艦各處傳來法蘭西萬歲的口號聲。

    「讓水手長帶領損管班到一號輪機艙待命,準備打開海底閥。」讓.羅納克臉上毫無表情,他轉過頭對著伯蒂奇克中校下達了命令。

    「明白了,交給我吧,艦長,我親自去處理此事。」副艦長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對著艦長敬了個軍禮。

    「謝謝,伯蒂奇克,我欠你一個人情。」讓.羅納克鄭重的回了個軍禮,然後邁步走進艦橋後部的司令官休息室,轉身鎖上了房門。

    法國海軍官兵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在甲板上集合,不知道是誰領頭,他們開始齊聲高唱著馬賽曲。水兵們放下了戰艦上攜帶著的四條救生艇,每條救生艇滿員可以裝載四十五人,顯然無法一次帶走所有船員,軍官們決定先運走一半人,把他們送上岸之後再回過頭來接應另一半。

    水手們都知道艦長已經決定將這條戰艦自沉在盧瓦爾河裡,雖然感到很惋惜,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深信艦長做出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能把這條強大的軍艦,完好的留給德國侵略軍。

    一些軍官則遺憾戰艦上沒有攜帶主炮彈藥,否則他們還能依靠這條軍艦上的重炮與岸上的德軍周旋一番,就算注定會遭到失敗,他們最後還能引爆彈藥庫,讓這條軍艦徹底完蛋。

    第一波救生艇帶走了一百三十名官兵,海軍學校的學生和工程師被留在第二批撤離,他們目送著水手們劃著救生艇緩緩繞過方方正正的聖尼古拉斯島,隨後消失在了視野裡。

    但是隨後軍校生和工程師們站在甲板上,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那四條救生艇卻一條都沒有回還。這情況顯然有些不對勁,戰艦上剩餘的人員開始緊張起來。

    讓.巴爾號龐大的艦體依舊傾斜著擱在河道中心,外表上根本看不出這條戰艦已經自沉,甲板上的水手相信艦長已經命人打開了海底閥,下層艙室此刻應該已經灌滿了盧瓦爾河渾濁的河水。

    不過這些人全都猜錯了,讓.巴爾號根本就沒能沉下去,伯蒂奇克中校正在底艙裡,為了眼前這荒繆的一幕大發雷霆。

    無論是民船還是軍艦,都會安裝有海底閥,指的是船舶海水總管上的總閥門,船舶航行時需要抽取大量的海水,用來調整壓載水艙,為鍋爐降溫以及消防和清潔。

    海水從設置在船底,一般是靠近動力艙一側的船舷下方的海底門灌入海水總管,然後再分配到各個需要的分支管道,而設置在海水總管上的那個閥門,就是所謂的海底閥。

    傳統意義上的打開海底閥自沉,不是大家想像中那樣轉開閥門上的開關就行了,而是用工具擰掉固定閥門的密封螺栓,讓海水直接通過總管湧入艙內,因為海底門在深處水下的船底,所以進水量和水壓非常巨大,一旦打開就無法重新閉合。

    民用船舶上為了避免在淺水區吸入河底的泥沙,所以還會設置一個高位海底門,但是當時的戰列艦情況特殊,船舷靠近水面的位置一般安裝有裝甲帶和防雷隔艙等等裝置,而且很少會進入淺水海域航行,所以通常只設置了底部海底門。

    問題就出在了海底門上,讓.巴爾號的海底門設在戰艦右舷的舯部,因為船體的側傾,已經被整個壓進了河底的淤泥裡,所有進水口全都被河泥給堵上了。

    伯蒂奇克中校此時根本不知道這種事情,他指揮著水手們卸掉了海底閥的螺栓,如同他在資料上看到的那樣,河水從閥門的縫隙裡噴湧而出,巨大的水壓甚至把整個閥門從管道上頂飛了出去。

    副艦長立即帶領著水手們撤退,可就在他們還在奮力攀爬舷梯時,管道里噴出的水流卻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竟然停了下來,此時灌入艙室內的河水,甚至都夠不到人的膝蓋。

    中校和手下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們只能調頭回到了艙底,淌著及膝的污水來到海底閥前,琢磨著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是管道和隔艙裡剩餘的河水,看上去海水管道被什麼東西堵上了,我對此沒有任何辦法。」船廠的工程師站在水裡,攤著手表示無可奈何。

    「我們要想辦法把水灌進來,你不會希望看到這條戰艦落入德國人手裡吧。」中校大聲的說到。

    「這層船殼是五釐米厚的鋼板,外面還有一層防水隔艙,我們需要的是炸藥。」工程師搖著頭說到。

    「但是我們沒有,因為英明的讓.羅納克艦長沒有同意我們的建議。」

    「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你是工程師,要不你去和你的同事們商量一下。」中校問到。

    「如果我想不出的話,他們也一樣沒辦法。」工程師對自己的專業素養很有自信。

    就在此時,艙室頂部的電燈開始斷斷續續的閃爍起來,在一次猛烈的閃光之後,所有的電燈都熄滅了,底艙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驚慌,應該是跳閘了。」

    「站在原地不要動。」

    「這東西就不能好好的正常運轉一次嗎?」

    「誰帶著手電?」

    「我有火柴。」

    在亂七八糟的叫嚷聲中幾名水手打開了掛在脖子上的手電。

    「全都跟我到甲板上去,等電路修復完畢後再回來。」副艦長下令到。

    「頭,不需要留人看守嗎?」一名水手小聲詢問他的班長。

    「看守啥?就這一池子髒水?」於是這個多嘴的傢伙挨了一記腦瓢。

    伯蒂奇克中校從軍官通道回到了艦橋,他準備就目前的情況向艦長做一個詳細的報告,但是敲了艦長休息室半天,裡面卻沒有發出任何回應。

    發覺情況不妙的副艦長連忙招呼幾個水手,用撬棍撬開了那道房門,不出副艦長所料,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艦長已經開始僵硬的屍體。

    讓.羅納克沒有選擇手槍,而是用一把短劍刺穿了自己的咽喉,就像中世紀的法蘭西騎士一般,用生命來印證自己的誓言。

    看得出他死的很痛苦也很緩慢,或許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種懲罰,這位海軍上校沒有留下遺書之類的文字,辦公桌上平放著他與妻子女兒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笑容滿面的一家人,已經被血液浸染。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歷史都會記錄下他的名字,讓.羅納克上校與讓.巴爾號戰艦一起,已經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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