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0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0
第二十三章 擲彈筒分隊

    工兵第一中隊第二小隊小隊長阪上良介少尉是京都人,去年才從陸士畢業,雖然在學校裡異常刻苦,但最終也沒能拿到恩賜的銀懷錶。

    講到這裡作者要提一句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成績前兩名(首席、次席)可以獲得天皇御賜的銀殼懷錶,而不是網上傳言的前五名。只有陸軍大學畢業成績前兩名才能獲得御賜的軍刀,而且早期御賜的獎品是望遠鏡。

    陸軍幼年學校和飛行學校畢業前兩名的獎品和陸軍士官學校相同也是銀製懷錶,日本陸軍炮工學校以及陸軍騎兵學校的畢業獎品是西式指揮刀,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畢業首席與次席獎品則是赫赫有名的恩賜的短劍。

    而所有這些獲得御賜獎品的官兵,全都被稱為「嗯賜組」或者「御賜組」,無論是使用還是提拔都比同屆學生要領先許多。

    話題轉回來,阪上少尉的家世相當不錯,出自於著名的大和國阪上氏,出過一位征夷大將軍阪上田村麻呂,歷代先輩裡也湧現過不少公卿,雖然阪上良介不是本家嫡系,但作為大有前途的年輕軍官,依舊是得到了家族的一點關照。

    作為剛畢業不到一年的菜鳥,才實習了半年就當上了小隊長,哪怕是工兵部隊,這在日軍裡也是很少有的。

    阪上知道自己根基不牢,這在講究資歷的陸軍中非常危險,為了在老兵面前證明他的能力,每一次出擊他都沖在隊伍最前,即便是一些粗活重活也和士兵們一起幹,平日裡又表現的慷慨大方仗義疏財,所以很快就獲得了手下老兵們的認可,同時也被上司視為善於帶兵的優秀軍官。

    在阪上的計畫裡,工兵小隊長只是他前進道路上的第一步,他的目標是湊足一年資歷後調入步兵聯隊,隨後想辦法拿到上級的推薦,參加陸軍大學入學的考試,只有陸大畢業之後才算是真正踏上了飛黃騰達之路,否則光憑他的陸軍士官學校文憑,撐死也就只能擔任一個中級軍官。

    這次行動在阪上看來是個天賜的機會,因為手上獲得的軍功越多,他距離陸軍大學校的門檻就更近了一步。

    小隊長是個很有上進心的人,小隊裡的士兵早就看出來了,有這種長官對於士兵來說既是一件幸事也是一個麻煩,幸運的是這種軍官在隊伍裡啥事都肯管,麻煩的則是這種軍官在戰場上啥事都敢幹。

    「小野,田中,你們兩個跟我上!中村曹長,你帶領第一第三分隊掩護我,機槍就安置在這裡,第二分隊去左邊。」阪上半跪在地,給手下進行戰術佈置。

    小隊此刻隱蔽在中國銀行大樓的側面,這個位置無法攻擊到華懋飯店南樓的敵軍,同樣也不在對方的火力範圍之中。

    「還是我去吧,小隊長大人,您應該留在後方指揮作戰。」中村曹長是個有些資歷的老兵,雖然小隊長身先士卒是皇軍的慣例,但是基於眼下這種地形,他感覺小隊長的計畫似乎有些太冒險了。

    「沒有關係,那些英國鬼畜的子彈是打不中我的。就這樣定了,拿出日本男兒的氣概來!」雖然比對方年輕了差不多六七歲,但是阪上在此時反而鼓勵起了曹長。

    「要投擲煙霧彈嗎?小隊長大人。」一名軍曹探頭張望了一下南樓方向,這時候距離交火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刻鐘,但是南樓上敵軍的火力絲毫沒有衰減,甚至比剛才還更加猛烈了。

    「不行,這也會遮擋住我們的視線,我們必須一發就命中目標。」阪上站起身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發現沒有什麼磕絆累贅之處,隨後抽出軍刀交到了左手,右手從槍套裡拔出了南部手槍。

    「開始行動吧!」小隊長對著手下用力一點頭。

    「祝武運昌隆!」士兵們小聲的回應到。

    「跟我來!」阪上一揮手槍,隨即快步衝出了掩蔽處,緊跟其後的是擲彈筒分隊的正副射手。

    「撒給給!」

    隊副村上曹長手持官給軍刀,指揮著小隊其他士兵向著南樓上的火力點快速射擊,意圖掩護自己長官的突擊行動。同時被困在路中間的幾輛卡車上剩餘的日本士兵,也都跳出掩蔽處向著南樓開火,一時間竟然讓他們成功的壓制住了南樓敵軍的射擊。

    因為擲彈筒的獨特彎曲彈道,如果想要準確的把榴彈射進大廈的二樓窗口,能夠選擇的發射位置實在不多。工兵小隊的擲彈筒分隊只裝備了一具八九式重擲彈筒,留給阪上少尉的機會也只有一個,敵人不會給他第二次發射的機會,一旦失敗他和擲彈筒手都將處於對方火力的重點打擊之中。

    阪本彎著腰斜著穿過馬路,隨後快速撲到了工部局在隔離島上堆砌的沙包牆後。

    「吆西,敵軍的火力被壓制住了!小野,看到二樓靠左第一個窗口了嗎?必須一發命中!」阪本小心的從半人高的沙包牆後探頭張望了一下,隨即俯下身轉頭對著擲彈筒手說到。

    「呵!肖帶餃多諾,安心戲蝶,悶袋奶!(是,小隊長大人,請安心,沒問題。)」小野一臉自信的在地上架號擲彈筒,隨後探起頭開始估算自己與目標之間的距離。副射手放下挎著的彈藥攜行具,半跪在地端起了手裡的步槍。

    「唉?納尼庫來....(唉?這是什麼...)」小野不知道發現了什麼,他突然驚訝的說到,可還未等他把一句話說完,身邊突然響起了「叮」的一聲脆響,隨即擲彈筒手的腦袋就往後猛的一仰,身體癱軟著翻倒在了地上。

    「喂!」阪上驚訝的轉過頭望向擲彈筒手,不明白對方在搞什麼花樣,但是隨後他就發現小野腦袋旁的地面上,一個血泊正在慢慢向外擴張。

    小野鋼盔的斜上方出現了一個手指粗的彈孔,子彈斜著穿過大腦,從小野的枕骨下方穿出,死者後腦部位出現了一個小孩拳頭大的窟窿,這位士兵瞬間斃命,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受痛苦。

    「小野。」副射手田中上前推了一把戰友的屍體。

    「喂,別開玩笑了,喂,小野!」田中和小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從小學到中學都在一個班裡,參軍後竟然也分配到了一個小隊,兩個人平日裡就像親生兄弟,無論去哪裡都形影不離。

    「他已經死了,田中,為天皇陛下殉職了,這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阪上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掰著小野緊握擲彈筒的手指,很明顯他們的位置已經暴露,必須立即想辦法轉移。

    「不!他只是受傷了,我現在就給他包紮。」田中把步槍扔到一邊,拖過腰間的雜物袋,從裡面取出急救繃帶。

    「你瘋了嗎?他已經死了,馬鹿!」阪上氣急敗壞的對著田中的臉就是一拳。

    「小隊長大人,小野他只是受傷了。」田中倔強的拒絕接受好友已經陣亡的事實,竟然無視尊卑大聲對著上級吼叫了起來。

    「你在搞什麼,現在正在打仗,你這個混蛋!」阪上終於把擲彈筒從死者手裡取了出來。

    經過一陣爆發之後,日軍這邊的火力明顯開始減弱,南樓反擊的火力立即變得密集起來,此時如果再不轉移,他們可能一個都走不掉了。而讓阪上更加擔心的是,他們很可能被某個敵軍神槍手給盯上了。

    「你說誰是混蛋,混蛋!」田中的情緒顯然有些失控,他猛的撿起地上的步槍站起身來。

    「喂!不要...」阪上想要提醒對方小心,但是下一刻田中那張憤怒的面孔,就在阪上少尉面前爆裂了開來。

    子彈穿透鋼盔的盔簷從田中的鼻樑位置射入,幾乎把這名士兵的半張面孔都撕開了。

    「嗚....」田中的口中發出了恐怖的聲響,他抬起雙手似乎想要摀住臉上的傷口,但是緊接著第二發子彈就到了,這發子彈從頭盔頂部位置射入,副射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就像失去骨頭一樣癱軟在地。

    田中的屍體正好倒在了小野旁邊,大睜的雙眼呆呆的瞪視著死去的同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1
第二十三章 抵抗者

    「他們正在後撤,我看到卡車從後面那條橫街左轉了,什麼?我不知道那條路的名字,就是我們靠北面第一個路口。」鮑爾下士跪在華懋飯店頂樓的露台上,一手端著望遠鏡一手拿著磁石野戰電話,大聲的向班長報告著他觀察到的戰況。

    「他們或許想要迂迴,好的沒問題,我會繼續盯著的。增援什麼時候趕到?好吧,沒關係,我們完全能夠守住這裡,是吧長官?當然,我明白。」鮑爾掛上了電話,轉過頭對著依靠著轉角塔樓牆壁的狙擊手喊道:「耶格爾,租界的援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他們現在很擔心日本人從其他方向突破邊境。」。

    「這和我們無關....第十二個。」狙擊手扣下了毛瑟獵槍的扳機。

    「已經十二個了麼?在哪個位置。」鮑爾小心的探出頭去。

    「第三輛卡車底下。」狙擊手蹲下身拉開槍栓,從腰間的牛皮彈藥包裡掏出了一個五發橋夾。

    「真搞不明白,他們似乎想要從北面迂迴,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的攻擊似乎並不堅決。」鮑爾端著望遠鏡觀察著。

    「找到了,又是一個軍官。」日本軍官和士兵的穿戴區別很明顯,只要看他腰間有沒有帶著指揮刀就行了。

    「第四輛車後面,見鬼,他縮回去了。」鮑爾有些遺憾的說到。

    「下面的情況怎麼樣?」狙擊手換了個射擊位置,舉起槍搜索著目標。

    「我沒去問,應該還行吧。」鮑爾掏出一塊絨布,擦了擦望遠鏡的鏡頭。

    「去兩個人,把傷員抬到後面去!你去代替阿道夫的位置。注意隱蔽,這群雜種的槍法很準!」韋伯中士大聲用英語發出了指令,兩名包著頭巾的印度裔侍應抬著一塊桌板跑向了傷員。

    現在韋伯班裡大部分人都在南樓作戰,北樓只留下了兩名步兵,防守使團成員所在的樓面。包括狙擊手在內,這個黨衛隊加強班只有十二個人,但是擁有的自動武器數量,卻能抵得上日軍的一個步兵排。

    兩挺MG34機槍火力驚人,而且路德維希中校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子彈,正副班長和機槍副射手都配備了衝鋒槍,每名士兵還額外攜帶了四枚手榴彈。

    就在戰鬥開始不久,他們還意外獲得了一隊正在南樓大堂裡休息的印度巡捕的支援。這些錫克族巡捕全都配備了李恩菲爾德步槍,同時攜帶了一個基數的子彈。

    韋伯發現這些巡捕相當的勇猛好戰,缺少的僅僅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韋伯中士不敢說自己如何善於指揮作戰,但他確實接受過初級指揮官的課程訓練,也曾經參加了入侵波蘭的戰役,雖然在波蘭戰役裡武裝黨衛隊的表現挺爛,但怎麼說也算是擁有過實戰經驗。

    在殲滅森本大隊的戰鬥中,韋伯的表現很突出,他的步槍班雖然有兩人陣亡,但是在他們手中傷亡的日軍是這個數字的十倍以上。

    戰後韋伯得到了火線提升,不但晉陞為了下士,還因為作戰勇猛指揮得當,還得到了一枚令同僚羨慕的二級鐵十字勛章。

    別看武警大隊一副黨衛隊精銳的樣子,其實很多官兵在來到亞洲前胸前都是白板一張。此時德軍的勛章審定程序相當嚴格,即便是二級鐵十字依然有著相當的含金量,而且歷史現在已經被改變,相信德軍的勛章不會再像歷史上那樣,和戰鬥口糧一起大量發放。

    因為常年訓練,印度巡捕的槍法出人意料的不錯,只是不太懂得在戰場上隱蔽自己,畢竟這些人只是警察,不是專業訓練的野戰步兵。

    日本人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在人數上依舊佔據著絕對的上風,如果不是厚東急著要趕去佔領工部局大樓,要是全軍壓上的話,憑韋伯現在手上的這點兵力,很難抵禦住日本人的全面突擊。不過韋伯有這個信心,即便最終戰敗,他的步兵班也會戰鬥到最後一人,並且敵軍也必將損失摻重。

    開戰短短十五分鐘時間裡,日軍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十人,在這個路口差不多損失了一個小隊,前幾輛車上的軍官和士官更是遭到了狙擊手的重點打擊,109聯隊第二大隊已經損失了三名曹長和七個軍曹和兩名少尉。

    德國人這邊當然不可能沒有損失,這些日本士兵雖然比不上那些百戰老兵,但是基本的作戰素養還是有的。三八式步槍一直以射擊精準而聞名,MG34機槍手成了日本步兵爭相攻擊的對象,戰鬥開始不久德軍機槍手就中彈陣亡,接替的副射手也在數分鐘之後重傷,替換上去是第一彈藥手,他接受過專業訓練,目前看來完全可以駕馭那挺機槍。

    萊恩下士的左臂中彈,但是他並沒有撤下火線,經過戰友簡單的包紮之後,他繼續堅守在自己的指揮崗位。

    韋伯帶來的機槍組在二樓餐廳的另一個窗口構築起了射擊陣地,餐廳裡的工作人員與侍應幫了大忙,這些勇敢的人志願要求參加戰鬥,除了大堂裡的印度侍應之外,還有十幾個在後廚工作的中國員工。

    冒著從窗外射入的彈雨,他們合力把厚重的橡木桌椅搬到窗邊,還從廚房裡搬出了成袋的美國大米,一分鐘不到就壘起了一個堅實的機槍掩體。

    這些人幫著士兵搬運彈藥,或者替衝鋒槍手壓滿打空的彈匣,遇到某個德國或者印度人中彈,他們會上前把傷員抬到安全的角落,吧檯主管拿出了上好的蘇格蘭烈酒,替傷員清洗受傷部位,或者往對方嘴裡猛灌上幾口。

    八名印度巡捕中已經有三人陣亡,還有一位頭部負傷,子彈撕裂了他的頭皮,或許還造成了腦震盪,韋伯中士認為是那頂過於碩大的頭巾救了這位巡捕的一條小命。

    「我們能夠守住這裡!大家堅持下去,援軍馬上就會趕到!繼續開火!幹掉這群卑鄙的日本人!」韋伯中士接過一名中國廚工遞上的彈匣,一反手利落的插在了MP40的裝彈口上。

    「斜囉。」韋伯笑著對著中國小伙感謝到,一口麻辣腔把對方嚇了一跳。

    「他們想要交替掩護著後撤。」萊恩下士大聲報告到,隨即單手持著毛瑟自動手槍對著窗外就是一個短點射。

    「繼續射擊,把他們釘死在陣地上。」韋伯端著衝鋒槍大聲命令到。

    「是找您的電話,韋伯先生。」一名印度侍應捧著電話機招呼道。

    「等一下...」韋伯走過去拿起了聽筒。

    「是的,先生,我是韋伯中士。對,我們有不少傷亡,但是還能繼續堅持。對,他們從我們北面第一個路口向西轉彎了。是嗎?我這裡的戰鬥很激烈,所以聽不到。這太好了,可惜我們現在沒辦法去增援那裡。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我同意,這確實太荒謬了。非常榮幸先生,我和我的部下只是在盡我們的職責,是的,非常感謝,我會轉告我的部下的。好的,我期待著與援軍匯合,帶隊的是戴維少尉?不,我以前沒有聽說過他,先生。好的先生,再見。」韋伯放下了電話,對著侍應點點頭表示謝意。

    「援軍距離我們這裡只有一個路口了,先生們。」韋伯大聲宣佈到,餐廳裡的人們頓時發出了喜悅的歡呼聲。

    「巡捕房的裝甲車在靠近四川路的地方堵住了日本人的車隊,正在與日本人激烈的交火中,這裡太吵了,我根本就聽不到那邊的槍聲。」韋伯走到萊恩身後說到。

    「巡捕房總算是干了他們該干的事情,不過我擔心他們堅持不了太久,這些是日本的正規軍,我看裝甲車可能攔不住他們。」萊恩忍著傷痛,用受傷的那隻手吃力的按下彈匣扣。

    「我來吧。」韋伯從班副手裡奪過那支毛瑟手槍,隨後從對方腰間的皮製彈匣包裡抽出一根二十發彈夾重新裝上。

    「這場戰鬥不會延續太久,英國領事說這支日本軍隊沒有獲得上級的許可,幾個軍官私自發起了這場入侵行動,日本方面正在派人前來阻止。」韋伯把手槍交還給萊恩。

    「什麼?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英國人說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著和我們作戰的是一群叛亂軍人?」萊恩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老實說我也不很清楚,或許算不上是什麼叛亂,這些士兵可能只是受到了軍官的欺騙,我覺得現在討論這個沒有意義,反正這些人確實入侵了租界,並且對使團造成了威脅。我們有充分的開戰理由,英國人已經向我們保證了這一點。」韋伯探頭對著樓下就是一個三發點射。

    「和上次一樣。」萊恩指的是與森本大隊的戰鬥。

    「是啊,和上次一樣。」韋伯點著頭表示贊同。

    「難以置信。」

    「是啊,難以置信。」黨衛隊中士再一次贊同的點起了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1
第二十五章 紅色瑪利亞

    工部局的巡捕房可不是想像中那種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在當時可是令租界裡的上海人民聞之色變的強力單位,他們不但配備有機槍、衝鋒槍、步槍等軍用武器,還擁有一支獨立的警用裝甲車分隊。

    當然不可能會是萬國商團擁有的那種羅爾斯羅伊斯輪式裝甲車,董事會那群商人可不會做重複投資的蠢事,出於使用目地的不同,巡捕房購買的是美國福特製造的警用裝甲卡車。

    這款裝甲警備車,原本是美國設計在本國使用的鎮暴車輛。大蕭條時期美國國內的階級和種族矛盾急劇惡化,常常發生大規模的示威罷工活動,而且往往最終會演變成群體暴亂。美國警方迫切需要一種能夠應付這種局面的警用車輛,福特裝甲警備車由此應運而生。

    這種利用福特六輪重卡底盤改裝而成的裝甲車輛,擁有著一個可以裝載二十名全副武裝警察的封閉式裝甲車廂,車體外部拐角都採用了弧形設計,垂直的側板沒有任何突出物可供外人攀爬。

    車箱前部設置有一個最多可供六人並排站立的火力平台,安裝有大功率探照燈和機槍支撐架,駕駛室頂部還裝有警示燈、麥克風和高音警報器,可以用來警告恐嚇遊行的群眾。

    因為是警用車輛,車箱的裝甲並不是很強,但厚度足以抵禦民用版本的湯姆遜衝鋒槍,司機的安全也要考慮進去,駕駛室前部還安裝了可以上下開合的裝甲風擋。

    為了增加對普通市民的恐嚇力,租界把這種卡車的全身被刷成了亮紅色,還給它起了個漂亮的外號「紅色瑪利亞」。

    歷史上公共租界被日軍佔領之後,這些警備車被汪偽警察繼續使用,抗戰勝利之後又落入了國府之手。當時的上海警察局成立了警察機動車隊,這幾輛福特警備車改了一個時髦的名字叫做「飛行堡壘」,解放戰爭時期這些警備車頻繁出動,四處抓捕上海地下黨和革命民眾,「飛行堡壘」獨特的刺耳警報聲成為了上海市民對那段白色恐怖記憶的重要部分。

    新中國建立之後,這些特種警備車並沒有失去用武之地,全都調到了當時的西部地區,維護當地的和平安寧。

    現在死死擋在日本陸軍前方的,就是兩輛公共租界巡捕房的「紅色瑪利亞」。

    原本這兩輛警備車在四川路橋口執行封鎖任務,總共搭載了三十名特種武裝警察,領隊的是美籍巡官史蒂文斯中尉,他曾經在美國陸軍中服役,參加了著名的聖米耶爾戰役,因此得到了一枚紫心勛章。

    當戰鬥爆發時,他們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槍聲,這時候史蒂文斯並沒有意識到租界正在遭到入侵,還以為是和往常一樣,某個新開張的商舖在燃放鞭炮。巡捕們全都樂呵呵的議論著這家老闆有麻煩了,無視戒嚴令的後果可是相當嚴重,最少也要罰他個三百塊洋鈿,也不知道會落到哪隊走運的巡捕手裡。

    幸好四川路橋口的崗哨裝有電話,斯蒂文斯的裝甲車分隊才沒有被日軍打一個措手不及。此時巡捕房的頭腦們全都不在,此時發出警報的竟然是中央捕房的一名華裔值班巡官,他告訴斯蒂文斯一隊日本陸軍突然入侵租界,現在正在攻打住滿了重要人物的華懋飯店。

    這位值班警官手中沒有指揮權,只能要求斯蒂文斯酌情考慮,是否可以立即前去支援。

    美國人根本就沒有加以考慮,當即就表示裝甲車將會立即出擊,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退役老兵,他從來就沒有把日本人放在眼中。膽敢攻打華懋飯店,這群日本人顯然是在發瘋,這可是一個最佳的出名機會,他史蒂文斯的名字必將出現在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之中。

    兩輛裝甲警備車離開了四川路橋哨卡,沿著四川路向南前進,穿過北京路路口之後,史蒂文斯命令車輛左拐駛上了滇池路,交火地點在南京路口,他可不想就這樣貿貿然闖進戰場之中。

    這位中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想要避開南京路的決定,卻導致了這個小小的裝甲車隊,正面撞上了正在從滇池路迂迴的日本軍隊。

    日本人此刻正在高度的警戒之中,發現迎面而來的紅色裝甲車,機槍手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子彈在「紅色瑪利亞」駕駛室車窗的裝甲板上打出了一串火星。

    那塊鋼板的厚度並不能阻擋住軍用步槍子彈的攻擊,倒霉的司機身中四彈當即斃命。裝甲卡車向左衝出路面,一頭撞上了邊上的業廣地產公司大樓。後車的司機急忙間向右避讓,結果同樣撞到了馬路另一側的公寓樓上。結果兩輛紅色瑪利亞,一左一右把整條滇池路嚴嚴實實的給堵上了。

    站在車廂平台上的史蒂文斯中尉在日本人開火之前,搶先一步躲進了車廂裡,當時和他一起站在平台上的另一名巡捕就不走運了,肩膀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槍。

    車廂裡的巡捕對撞車毫無防備,結果在地板上滾做了一團,在場的眾人都從未遭遇過如此陣仗,一時間尖叫驚呼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有膽子小的差一點就尿濕了褲襠。

    總算帶隊巡官史蒂文斯是個有經驗的退伍軍人,他一邊怒吼著一邊連踢帶踹的穩定了手下的軍心,中尉告訴他的手下他們可能撞上了對方的迂迴部隊,此時已經陷入了困局之中,這種情況下唯有奮力一博,才有可能奪取一線生機。

    同時史蒂文斯告誡這些手下,如果這時候臨陣脫逃,不但會丟掉手上的飯碗,而且還可能遭到工部局的紀律處分。

    這群巡捕裡一多半都是華裔,他們並不缺乏戰鬥的勇氣,此刻遇到一個有經驗的指揮官,他們的情緒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公共租界的特種武裝部隊擁有著當時最先進的軍械裝備,他們的對手是進入租界犯案的武裝匪徒,這些人往往都從過軍,或者有著類似的背景,一個個凶殘狡猾膽大妄為而且槍法精準。

    一二八抗戰之後,特別武裝警察對付的目標還多了一群汪偽警察和特工,就在去年七月中旬,特種武裝警察的「紅色瑪利亞」就因為越界築路區域的警察管轄權,和汪偽警察發生過一次激烈的衝突,當即打死打傷了十幾名汪偽巡捕。

    隨後在十月份為了捉拿逃進七十六號的汪偽刺客,索性直接用警備車堵了七十六號的大門,當時租界巡捕和汪偽特工隔著大門展開了一場槍戰,雙方均有數名人員死傷。

    現在面對著日本軍隊,這些武裝警察竟然鼓起了勇氣,端起武器頑強的展開了還擊。別看這些只是警察,三十個人竟然配備了十二支湯姆遜衝鋒槍,而且攜帶的都是巨大的一百發彈鼓,加上交戰距離不到一百米,密集的火力竟然死死的壓制住了對面的日本士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1
第二十六章 醒悟

    萊恩下士的判斷並沒有錯誤,照道理說以日本方面的兵力,二十多名警察和兩輛裝甲車根本阻擋不了多長時間。問題是滇池路(當時叫做仁記路)是一條小馬路,部隊根本無法展開,兵力優勢在這種地形中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

    警察們很快就把握住了巷戰的節奏,他們躲在裝甲車的車底以及車輛的縫隙之間,使用自動武器輪番開火,同時還衝進兩邊的大樓,在高處開闢了新的火力點。

    反觀日本方面卻顯得狼狽不堪,這些部隊通常只接受過野戰戰術訓練,基本就沒有練習過如何打一場巷戰。工兵的情況原本應該稍好一點,但是他們從開始就沒想過需要攻堅,所以也就沒有攜帶專業的破障器材,這群工兵變成了單純的輕步兵,在這種環境下哪怕你全身都是本事也施展不開。

    擲彈筒向著裝甲車投擲了數發鑄鐵榴彈,但是警察們受到警備車高大厚重的車體保護,除非榴彈正好垂直落在車體後部,否則根本無法威脅到這些巡捕。

    「豈可修!帶泥奮代,突刺改改!(畜生!第二分隊!突擊!)」伍長稻田提著軍刀飛身躍起,指著前方大聲喝令到。

    馬路上根本找不到掩蔽物,日本士兵只能趴在人行道和卡車底下向對方射擊,一轉眼的功夫他所在的小隊就已經傷亡了五六個人。

    雖然此時109聯隊沒有參加過多少大型戰役,但也並不是毫無作戰經驗的部隊,普通的進攻戰還是經歷過幾次的,但是像現在今天這樣的損失,還是絕無僅有的第一回。

    伍長準備發起一次決死突擊,就像在雜誌和報紙上宣揚過的那種,他一直就憧憬著自己哪天也能像那些前輩一樣,為天皇和大日本帝國壯烈獻身。

    「自己一定會被稱呼為勇士吧,對不起了老婆,希望你能夠把孩子好好撫養長大。」稻田伍長在心裡向妻子暗暗道歉,隨後怒吼著向著紅色裝甲車發起了突擊。

    「板載!」稻田分隊的八名步兵絲毫都沒有遲疑,他們條件反射般的跳起身來,跟隨著自己的分隊長向著敵人衝鋒。

    「以納達!一碼醃物訴率!吾呆!(稻田!現在掩護他們,開火!)」小隊長山本對此毫無防備,一時間阻止不及,這時候他只能命令部下為稻田分隊的【豬突】提供火力掩護。

    稻田分隊的突擊,立即就吸引住了警察大部分的自動火力,至少有五支湯姆遜對準了他們,雖然日本步兵們突擊的速度很迅猛,但畢竟快不過子彈去,最終的結果可以想像,連稻田伍長在內九人全都被打死在了衝鋒的途中。

    稻田因為沖在隊伍最前方,所以也是最吸引火力的一個,三發11.43毫米子彈擊中了他的腹部,在當時這種傷勢足以致人死命,但是這位頑強的伍長卻沒有就地倒下,他雙膝跪地用軍刀支撐住身體,怒目瞪視著開槍的敵人,直等到分隊裡最後一名士兵被打翻在地,稻田伍長這才遺憾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立即把重機槍架設起來,必須壓制住敵軍的火力,那些只是租界的巡捕,數量並不多。」厚東在一圈士兵的掩護下,端著望遠鏡觀察著阻路的敵軍。

    「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岔路。」厚東轉過頭詢問著神谷。

    「沒有了,只能從前面的圓明園路往左拐上北京路(現在的北京東路)。」

    「第二中隊往後退,把這些礙事的卡車撤出去。」本田從第一線退了回來,他怒氣衝衝的對部下下達了命令。

    「司令部的計畫究竟是怎樣的,厚東少佐。」此時他總算發覺到情況有些不對,軍司令部在發佈命令前,難道沒有對眼下這種情況做過準備?

    「軍司令官的命令是明確的,本田少佐。」厚東沉著的回答到。

    「我問的是作戰計畫,其他的攻擊部隊呢?迂迴部隊在哪裡,支援部隊在哪裡。像這樣打仗可不行,第二大隊不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我想要知道司令部的作戰計畫。」

    本田沉下臉詢問到,他已經損失了一個小隊的官兵,卻依舊被阻擋在外灘附近,這種戰局足以讓大隊長的腦袋冷靜下來了,此時本田已經顧不上什麼軍功,而是開始擔心會不會因為部隊損失過重,而遭到軍司令官的嚴懲。

    「等到我們拿下工部局大樓之後,後續部隊才會進入租界。」厚東板著面孔回答到。

    「這樣說來,參加行動的就只有我們這點人?」本田琢磨出一點味道了,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麼?我們是先鋒部隊,為什麼要問這個,以為軍功是那麼好拿的嗎?大隊長大人。」神谷在一旁厲聲質問。

    「馬鹿!你是在跟誰說話!」本田怒視著出言不遜的大尉,手指扶住了腰間軍刀的刀柄。

    「來啊,你這個膽小鬼,有膽量就在這裡斬了我!」神谷大尉也握住了腰間的軍刀。

    「住手,不要在士兵面前爭執!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帝國軍官的自覺!」厚東大聲喝止到。

    「本田少佐,我不得不要向你坦白,這一次的行動很特殊,軍司令部沒有足夠的時間制定計畫。」厚東誠懇的對本田說到。

    「納尼?那麼必要的偵查工作呢?敵軍的數量和裝備?防禦部署?」本田每一個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而每一次的否定,讓大隊長的心也隨之涼了幾分。

    這根本就不是日本軍的作戰風格,己方毫無準備,對敵情也一無所知,這種情況怎麼能貿然用兵,這根本就是在胡鬧,澤田茂怎麼會下這種魯莽的命令。

    「司令部的命令!能夠再給我看一下嗎?」本田的左手握緊了刀鞘。

    「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田少佐。」神谷拔高了聲音。

    「無路賽!闊諾雅鹿!(吵死了,可惡的傢伙!)」本田一把抽出了軍刀,大隊副官和大隊本部的衛兵也緊張的圍了過來。

    「立即向本田君道歉,神谷!」厚東連忙攔住了想要往前衝的本田,他回過頭對著神谷大聲喊道。

    「我是不會道歉的,這傢伙顯然是害怕了!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再掩蓋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厚東君!」神谷從槍套裡拔出手槍,瞬間周圍十幾隻步槍平端了起來,對準了這位工兵中隊長。

    「奪由鍋多?(怎麼回事?)厚東桑,他前面說的是什麼意思?掩蓋什麼?」本田驚訝的轉過頭看著厚東。

    「庫索(SHIT)...」厚東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先是瞥了神谷一眼,隨後轉過臉望著本田說到:「根本就沒有軍司令官的命令!這全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納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田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的意思是,這次進攻租界全都出自我個人的計畫,軍司令官對此毫不知情。」

    厚東直男少佐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態度依舊保持著沉穩,未等本田反應他繼續說到:「東京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瞭解我們前線將士的心情,這些人只知道爭權奪利,面對歐米對帝國的壓迫,不思反抗,只會忍氣吞聲。完全忘卻了武士之心,喪失了大和魂。

    現在,我們面前是佔領上海租界最好的機會,我們應該進攻進攻再進攻,把這座城市徹底從歐洲殖民者手裡奪過來,但是上級是不會同意的,他們只會看著機會白白溜走。

    歐米這些列強是帝國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他們遲早都將成為帝國的敵人,只有把他們徹底打倒,踩在腳下,天皇陛下(挺胸)八紘一宇的大業才能實現。

    西方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常年的墮落生活讓他們變得腐朽不堪,大日本帝國將會征服整個世界。我們將要打敗露國,打敗米國,打敗英仏,甚至打敗獨國!未來的世界將是屬於我們日本帝國。

    所以我想要憑藉這次行動,讓東京的那些人清醒過來,不要再妄想著與歐米妥協。我們要表現出更加強硬的態度,那時候退縮的就將是那些歐米鬼畜,他們缺乏赴死的勇氣,根本經受不住慘重的損失。

    所以,和我們一起幹吧,本田,讓我們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愛國之心,即便是這次作戰失敗了,我們也能用自己的鮮血喚醒日本民眾,讓內閣的那些人體會到我們前線官兵的思想。所以跟我一起幹吧,拜託了!」厚東說完,對著本田深深的彎腰鞠躬。

    「豈可修!(畜生!)你已經瘋了,厚東!你們全都瘋了!」本田上前一步抬起軍刀架上了厚東的脖頸。

    「你竟然膽敢偽造命令,數十名忠勇官兵只因為你一個人的野心,白白喪失了寶貴的生命!」本田怒喝到。

    「他們不會白死的...」神谷在一旁大聲叫到。

    「閉嘴!吵死了,你這個白痴!」本田轉過臉斥罵到。

    「庫索補塔!(臭豬!)有種就殺了我,你這個低能的懦夫!」神谷的手槍已經被本田的副官收繳,他在三個士兵的壓制下依舊跳著腳痛罵到。

    「會殺了你的,一定會殺了你,只要軍司令官下令,我會親手斬了你!」本田氣的渾身發抖。

    「你以為你會得到什麼好下場,軍司令官會因為你一句不知情就原諒你嗎?即便軍司令官原諒了你,外務大臣就在上海,他會原諒你嗎?搞出那麼大的事情,內閣會原諒你嗎?陸軍大臣東條會饒恕你嗎?別做夢了,本田君,既然錯誤已經犯下了,為什麼不能堅持到底呢,如果我們拿下了工部局大樓....」厚東還沒有放棄,他想說服本田。

    「閉嘴!我不會聽你再說一個字,我是個帝國軍人,會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到時候槍斃也好,切腹也好,隨便什麼我都會接受。我不能看著自己的部下變成帝國的叛逆,戰死的將士們,這些人的家人還在等著他們帶著光榮回去,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無血無淚的雜種!」本田掄起軍刀,反轉手用刀背狠狠劈在厚東的肩上。

    「把他和他帶來的人都抓起來!作戰停止,大隊立即從原路撤回!」大隊長收起軍刀,下達了撤退命令。

    「工兵中隊那邊怎麼辦!」副官一臉擔憂的說到。

    「就說神谷中隊長受傷,命令第一小隊小隊長接替指揮,立即停止作戰,跟隨第二大隊撤退,還有那邊兩個軍部參謀,你親自帶人去把他們抓起來。」本田感覺一陣無力,他伸手扶住了一邊的牆壁。

    「馬上派軍使,要求對面停火,必須要回收犧牲將士的遺體,不能讓他們落在租界手裡。」本田說到這裡跑到被士兵用背包帶捆成一團的厚東身邊,抬腳對著對方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踹。

    「都是因為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本田憤怒的朝厚東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1
第二十七章 軍使

    本田的醒悟還是有些遲了,租界的戰爭動員已經開始,事態的發展已經不是他這個大隊長可以控制。

    刺殺事件發生之後,英國皇家諾福克步兵團第四營和劍橋郡步兵團第一營參加了外灘周邊的封鎖行動,等到騷亂平息,士兵們把工作移交給了巡捕房,隨後乘上了陸軍第十二運輸連的卡車,前往早就整備一新的馬霍路營房。

    這兩支部隊此前一直在馬來亞服役,還從未進入過如此繁華的國際型大都會,士兵們對自己接下來兩年的駐防生活,心中著實充滿了期待。

    營房是現成的,原本就是英軍駐滬營地,當部隊撤走之後,這些兵營就轉交給了萬國商團。

    此時駐留在馬霍路營房裡的萬國商團俄國隊已經全部遷出,英國領事館直接撥款,請了建築公司隊營地進行了精心的修繕。

    營房、餐廳、茶室、軍官俱樂部、小賣部、浴室乃至室內體育場,各種他們想得到想不到的設施都一應俱全,一切都是那樣令人滿意,兩個步兵營的士兵現在真有些樂不思返了。

    就在他們卸下了所有輜重,把武器彈藥裝入庫房,打掃好個人床鋪,開始期盼著當晚豐盛的入營聚餐的時候,英國領事館的緊急電話就打了過來。嘹喨的集合號和連排軍官們的刺耳銅哨聲瞬間響徹了整座兵營,步兵們匆匆忙忙的提著步槍和各自的裝具,飛奔著趕往營地中間的操場,差不多耗費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所有官兵才集合完畢。

    兩位營長和各連軍官早就聚在一起開了個碰頭會,商討了一下目前的軍情,據領事館方面宣稱,至少有一個營的日本步兵從外灘進入了租界,現在正在攻打入住了德國特使團和大量高官富商的華懋飯店。現在那裡只有一個班的德國黨衛隊正在進行抵抗,目前急切需要後續部隊的支援。

    新上任的英國陸軍駐滬司令科爾森少將已經從司令部趕往膠州路兵營,他將帶領著入駐那裡的北蘭開夏郡步兵團第二營和馬來亞步兵團第一營親自迎擊入侵的日軍。這些步兵營雖然常駐殖民地,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但是科爾森少將卻宣稱,他對擊敗日本陸軍的入侵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和自信滿滿的英國人不同,法國外籍兵團的兵營裡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法屬印度支那殖民地裝甲第七營二連的S-35坦克,因為出於海上運輸安全的需要,在出發前卸掉了所有武器上的精密瞄準具,並且還卸下了大部分的燃油和所有彈藥。之前沒人會想到在外灘路上威風凜凜閱兵的這些坦克,其實並沒有多少戰鬥能力,完全是虛有其表的空殼子。

    這時候所有坦克都已經入庫,機械師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整備,但問題是戰鬥警報來的太晚,這些坦克無論如何都趕不及參加戰鬥了。

    說起來法租界的中國派遣軍裡保留了一支裝甲部隊,擁有六輛一戰時期的雷諾FT-17坦克,這種古董拿去嚇唬一下中國老百姓還行,拖出去打仗實在有些勉強。

    不過這些軍團老兵全都身經百戰,他們並不在意有沒有裝甲部隊的支援,比現在條件惡劣百倍的戰鬥都經歷過了,只有死亡才能夠阻擋住外籍軍團。

    老兵們默默準備著自己的裝備,在他們的臉色看不到絲毫的緊張,軍官們胸前掛著雪白的飾緒,制服筆挺勛章閃亮,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去作戰,更像是去參加一場盛宴。

    法國人接到消息比英國人要晚,但等到第一輛外籍軍團步兵營乘坐的卡車衝出營門的時候,英國那邊的作戰準備都還未完成。

    「停火!停止開火!」萊恩下士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

    「是白旗!」班副回過頭對著韋伯報告道。

    「見鬼,所有人停火!」韋伯端起瞭望遠鏡,隨後他就在鏡頭裡看見一名日本軍官高舉著一根棍子,棍梢上綁著一塊白色布片。

    「你覺得是不是又是那種圈套?」韋伯詢問班副,戰斧大隊在與森本大隊的作戰中,黨衛隊員可是吃足了日本人詐降的苦頭。

    「我覺得不像,這裡是上海,他們不會那樣亂來吧。」萊恩搖著頭回答到。

    「你在這裡指揮,我過去看看。」韋伯把望遠鏡掛在脖子上,隨後背上了他的MP40衝鋒槍。

    「要不還是我去吧。」

    「算了吧,你受了傷,就留在這裡替我盯住那些日本人。」韋伯對著班副笑了笑,然後從窗檯邊桌子上橫七豎八堆放的彈匣裡,挑出兩根滿裝的衝鋒槍彈匣,插進了腰間的三聯裝皮製彈匣包裡。

    「大家注意了,韋伯中士要下去和對方談判,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隨便開槍。」萊恩替換下了韋伯的指揮位置,他高聲向窗邊的部下們下令道。

    「遵命,下士!」。

    「沒問題。」。

    「韋伯中士準備去哪兒?」。

    「拉辛,你的眼睛瞎了嗎?沒有看見那邊的白旗嗎?」。

    德國士兵和印度巡捕大聲回應道。

    韋伯隨手拿了一塊雪白的餐巾,隨後下樓來到了飯店大堂,曾經優雅華貴的裝修,此刻已經千瘡百孔,前台背後的裝飾牆看上去就像個蜂巢,華貴的柚木地板上灑滿了水晶吊燈的碎片。

    走出飯店門口,韋伯深吸一口氣,然後高舉著那塊餐巾,迎著日本軍官走去。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混合著火藥味、燒焦的橡膠和木頭味、以及人體被燒焦後的氣味,日本軍官用一塊手絹捂著口鼻,緩步向著飯店方向前進。在淡淡的硝煙之中,飯店門口出現了一個舉著一塊白布的黑色身影,擔任軍使的鈴木少尉連忙搖動起了手裡的白旗。

    等到他看清對方的衣著之後,禁不住大吃了一驚。黑色的M35鋼盔,黑色的黨衛隊禮兵制服,白色的牛皮裝具,以及如同標誌般的高筒馬靴,鈴木不止一次在雜誌上見過這套裝束,親眼看到感覺比照片上更加氣勢不凡。

    但是,這不是獨國元首的親衛隊嗎,難道剛才和第二大隊打了半天的,竟然是獨國軍隊?

    鈴木和韋伯面對面站定,雙方都沒有說話,而是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對方,現場的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

    「咳...」鈴木咳了一聲,這時候他只能主動一點,畢竟提出交涉的是他們這邊。

    「我是日本陸軍少尉鈴木。」借了陸軍士官學校的光,鈴木少尉擅長英語,同樣德語成績也相當不錯,雖然發音可能有些不標準,但是和德國人進行基本的交流,少尉還是很有一份自信的。

    「等一下?你說的是德語?能再說一遍嗎?速度儘量放慢一點。」韋伯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鈴木笑了笑。

    鈴木愣住了,之前的那份自信,此刻已經化為了碎片,陸軍少尉之前設想過好幾種與對方展開交流的方式,但是卻從未想過會遭遇現在這種開局。

    「我的德語不標準嗎?那還真是對不起了。」少尉的語氣中帶上了一點小脾氣。

    「啊,慢一點就行了,這樣就可以。」這一句韋伯總算聽懂了,黨衛隊中士表示很開心。

    「我是陸軍少尉鈴木真雄,請問你的軍銜和姓名。」鈴木輕咳了一聲,決定無視對方的話,他再一次詢問道。

    「赫斯特.韋伯,黨衛隊中士。」韋伯對著鈴木敬了個舉手禮。

    這下鈴木又尷尬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是該敬軍禮呢還是還以同樣的舉手禮。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德國人的手還舉在那裡,再僵著就要失禮了,最終鈴木少尉一咬牙,對著韋伯還了一個舉手禮。

    「嗨!萊因哈特!」韋伯大聲的宣示。

    「嗨...萊因哈特!」鈴木連忙學著對方回應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2
第二十八章 交涉

    既然雙方在對元首的態度上達成了共識,韋伯中士覺得這是個良好的開端,同時他也對面前的日本少尉產生了些許好感,或許日本人並不全是無法理喻的蠢蛋。

    「鈴...木少尉,請問你帶來了什麼消息。」韋伯是個直爽的男人,在剛才的戰鬥中他親手殺掉了五個日本士兵,自己的部下里也有兩人在作戰中陣亡,他可不會虛情假意的和敵人客套寒暄。

    「非常遺憾在這種情況下與你相識,韋伯中士。你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戰士,我是否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們究竟有多少兵力嗎?請原諒我的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鈴木先是恭維了對方幾句,順便打探一下軍情,這樣即便談判失敗,他回去後也能有個交代。

    「沒關係,這也不算是什麼機密,該怎麼說呢?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韋伯已經看出對方是想要與自己停戰,而且本方的後續援兵也即將到來,此刻即便是暴露了己方的實力,日本人也不太可能再捲土重來。

    「是這樣嗎?只有半個小隊的兵力嗎?果然是德國元首的親衛隊啊(日本人把希特勒稱為德國總統,在本書裡依舊稱為元首。)。」鈴木不禁暗暗感慨到。

    因為從對方的火力數量上看,應該遠超過一個步兵班,指揮官的軍銜只是中士,所以鈴木想當然的判斷對方是半個步兵排。

    日本人一直認為黨衛隊是希特勒的私人衛隊,就像天皇麾下「御親兵」一般的存在。不得不說日本人一開始的定位還是準確的,黨衛隊初創時期確實是以元首私人衛隊的名義組建起來的,用來對抗已經有自立門戶傾向的德國衝鋒隊。

    當血腥的長刀之夜之後,衝鋒隊元氣大傷,黨衛隊迅速頂替下了對方的位置,並在希特勒的支持下急速擴張成了一個龐然大物,目前這個組織早就已經褪去了原本的衛隊外衣,成為了納粹黨的一種統治工具,再把它單純的視為元首的親衛隊,顯然是有些落伍。

    「獨國和大日本帝國一直是友好國家,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會為了英米人的公共租界,向自己的朋友開槍。」鈴木開始打起友情牌,實際上他也確實想不明白,黨衛隊為什麼會守衛在這裡,並且還主動向日本軍隊發起攻擊。

    是德國人這邊先開的火,這是不容辯駁的事實,否則第二大隊也不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兩輛卡車上的四十多名官兵,完全是在莫名其妙中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我們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少尉。這裡必須要說明一點,是你們的士兵先向護衛飯店的租界巡捕開的火,為了保護居住在華懋飯店裡的特使團和外交官員,我們只能被迫進行反擊。」韋伯覺得有些事實必須要交代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是日本人先動的手。

    「德國特使團住在這裡?」鈴木驚訝的指著邊上的大樓。

    「是的,還有各國的外交領事和參加歡迎會的貴賓。」韋伯有些鄙夷的望著對方,你這表演得略微有些浮誇啊。

    「竟然是這樣....我們...我們...」鈴木這時候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此刻他恨不得把厚東直男碎屍萬段,腦子裡只想趕快回去向本田少佐報告這個情況,第二大隊闖下了一個滔天大禍,搞不好六百多號人全都要玩完。

    德國人的理由完全說得過去啊,換做有人開槍打翻了兵營門口的崗哨,他當然也會毫不猶豫的進行還擊。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哪個手欠的馬鹿,生生的搞出了這樣一個烏龍,但現在就算鈴木再如何懊悔,卻也已經於事無補。

    「我們並不知曉特使團居住此地,這次事件完全就是一個誤會,我只是一名軍使,沒有權利評判什麼,但是作為我個人,為這次衝突向貴方表示道歉,摩西阿蓋過座椅嗎三(非常抱歉)。」鈴木說完就是一個七十五度的鞠躬。

    「我知道光憑一句道歉,無法抹去我們犯下的錯誤,在此我請求貴方能夠同意,我們雙方立即停止作戰。既然是一場可悲的誤會引起的,那麼繼續為這種戰鬥流血,實在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同時我們請求貴方允許,讓我們的士兵收斂戰死將士遺體。」鈴木誠懇的請求道。

    「我不明白你說的誤會是什麼,不過我同意雙方立即停火,你們也可以前來收斂死者的遺體,但是必須是空手,不允許攜帶武器。」韋伯此時心裡已經有了數,他慷慨的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我知道這裡面的規矩,真是非常感謝,我立即去回覆我們的指揮官,再見了,韋伯中士,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鈴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心情卻變得更加沉重。

    「對了少尉,我聽英國領事說起,你們是擅自越境,並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我還聽說你們的長官正在趕往此地,雖然我們還不是朋友,但我真的想要說一句「祝你好運」,少尉先生。」。韋伯叫住了正準備轉身離去的鈴木,送出了他的「祝福」。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韋伯中士,我現在確實需要好運氣。」鈴木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微微對韋伯欠身表示感謝。

    「這傢伙還不錯。」看著對方步履蹣跚的背影,韋伯微微搖了搖頭。

    「納尼?元首親衛隊!」聽到鈴木的報告,第二大隊的軍官們不由得驚呼道。

    「死國矣,怪不得戰力如此強悍,竟然是獨國的元首親衛隊。」

    「問題不只是在這上面吧,他們真的只有半個小隊?實在讓人無法置信。」

    「看對方的火力,應該還隱藏了部分兵力。」

    「雖說佔據了有利的地形,但是僅憑半個小隊就敢阻擋我近千精銳...那名獨國軍曹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第二大隊的軍官們點著頭讚歎著,一副「原來不是我們戰力弱,實在是敵人太強大了。」的樣子。

    「無路賽!」本田少佐大聲喝到,部下們連忙都低頭閉上了嘴。

    「你繼續說下去。」本田對著鈴木說到。

    「呵,大隊長大人,隨後我就質問對方為何無故向皇軍開火。」鈴木一臉的大義凌然。

    「確實如此,你問的對,既然是友邦,為何要與我兵戎相向。」本田讚許的點了點頭。

    「對方回答,非是刻意與皇軍為敵,實在是因為先導車上的機槍手射倒了守衛華懋飯店的巡捕,他們誤以為我等要對飯店裡的獨國特使團不利,所以才會開槍攻擊皇軍。」鈴木努力組織著語句,想要儘可能把事件起因解釋分明。

    「納尼!」

    「媽擠?(真的嗎?)」

    「馬薩卡?(不會吧?)」

    邊上的軍官們再次驚呼起來,難不成之前的戰鬥根本就是一場烏龍。

    「獨國特使團住在那幢樓裡?!我們之前完全不知道啊。」本田的反應比鈴木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還要大,作為中級將校,他比少尉更能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

    第二大隊這次的禍算是闖大了,如果光是無令入侵租界,上級看在自己被矇蔽的份上,說不定還會替自己遮掩一二。但是涉及到獨國使團,那可是準備到本土做國事訪問的,天皇陛下說不得也要親自接見,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出了什麼差錯,切腹謝罪什麼的,可就真不是隨便說說的事情。

    「不行,我要親自去向對方解釋。」本田站起來,此刻大隊長後背一片冰涼,雙腿看上去也有些發軟。

    「等一下,少佐大人,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匯報。」鈴木攔住了本田。

    「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本田強忍著怒意詢問道。

    「獨國人已經知道我們這次是無令擅自出兵,那位軍曹告訴我,軍司令部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派遣了專人前來處置,看時間應該已經快到了。」鈴木恭敬的報告到。

    「庫索!」本田揮拳砸在了一旁卡車的擋泥板上。

    「這次第二大隊犯下大錯,一切責任由我一人承擔,我會向軍法會議說明的,大家不用擔心。」本田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大隊長扶著擋泥板對著部下說到。

    「現在各中隊收攏部隊,在外灘路邊集合,等待軍部長官到來。我作為戴罪之身,已經沒有資格帶領部隊了,川崎大尉,你是先任參謀,現在由你來接替我的指揮。」本田解下腰間的軍刀,遞給了隨侍的副官。

    「大隊長大人!」大隊長顯然是想要犧牲自己,軍官們全都被感動了,他們挺起胸向長官敬禮,表示由衷的敬意和尊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2
第二十九 目擊者

    本田弘少佐並不知曉,其實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一隊日本海軍軍官幾乎全程目睹了這場戰鬥。

    就在109聯隊第二大隊和116工兵聯隊第一中隊浴血奮戰之時,那些日本海軍軍官卻也在進行著另一種形式的「戰鬥」,努力的想要平息下「友邦人士」的憤怒。

    在刺殺發生之後,德國海軍特遣分隊的三條軍艦也立即進入了戰備狀態,兩條1936型驅逐艦甚至還一度調轉了艦艏的雙聯150毫米炮塔,指向了外灘南京路方向。

    幸虧戴維森上校及時向艦隊通報了岸上的情況,特遣分隊才解除了一級戰備,但是德國海軍當時的反應,著實是嚇出了工部局和英國領事的一身冷汗。

    工部局趕忙把早就準備好的補給品和各色禮物,用機動交通艇送上德國軍艦,安撫正處於憤怒狀態下的德國海軍官兵。

    此時布倫博格元帥遭到刺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特遣艦隊,德國水兵滿懷著國家尊嚴遭到踐踏後的憤慨,一致請求艦隊指揮官向租界方面施壓,必須盡快逮捕並嚴懲刺殺的凶手,大德意志帝國的尊嚴不容任何宵小侵犯。

    【歐根親王】號花了一個小時,在兩條工部局拖輪的幫助下,小心的在外灘航道里調轉了船頭,這樣是為了一旦遇到緊急情況,重巡洋艦可以立即啟動沿江而下,突出吳淞口外。

    兩條驅逐艦體格較小,倒是很輕鬆的調轉了頭來,他們一前一後緊挨著【歐根親王】號停泊,把重巡牢牢保護在了中間。

    英國人的安撫措施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也可能是水兵們得到了布倫博格元帥並無生命危險的消息,德國海軍艦隊官兵的情緒開始逐漸平復了下來,但依然還是有不少官兵,為元帥的遭遇而感到耿耿於懷。

    艦隊指揮官馮.赫茲海軍上校覺得有必要讓官兵們恢復一下冷靜,雖然他個人也對中午發生的事件非常不滿,但作為一名指揮官,除了帶領部下去獲取勝利,還有責任維護整個團體的秩序和安全,軍艦是一種精密複雜的戰爭機器,帶著情緒工作對人對己都會是一種危險。

    出於讓部下盡快放鬆下來的目地,特遣艦隊在午餐時,全體官兵都領到了額外的補給品,士兵每人獲得了半升黑啤酒,軍官則每人可以得到一大杯法國白蘭地。

    馮.赫茲上校還許諾等到事態好轉,他將盡快安排官兵們到岸上駐紮,屆時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員,空閒人員將可以在岸上過夜。

    這可是水兵們最想聽到的消息,他們對上海聞名已久,早就期待著想要見識一下這座傳說中的魔幻之城。於是隨著指揮官的公告結束,艦艇上各個的艙室裡立即響起了水兵們的歡呼聲。

    到了十三日下午三點左右,德國特遣艦隊迎來了第一批登艦訪問的客人。日本帝國海軍第一遣支艦隊的司令官谷本馬太郎海軍中將以及艦隊參謀長一瀨信一海軍大佐,帶著幾名司令部幕僚以及留駐上海的海軍艦艇主官,乘坐出雲號的摩託交通艇,前往【歐根親王】號進行友好拜訪與參觀。

    作為德國最先進的重巡洋艦,【歐根親王】號代表了德國海軍造船技術的最高水準,這條新銳戰艦來到遠東地區,當然會引發日本海軍的注意和好奇。

    這些日本海軍軍官肩負著雙重任務,其一是與德國海軍聯絡一下感情,順便試探一下德國人的口風,第二的目地則是刺探德國海軍的情報,觀察德國海軍的訓練和技術水平。

    日本海軍軍官得以近距離參觀德國現役軍艦,這種機會實在非常珍貴,他們想要從這條戰艦身上估算出德國海軍的真實戰鬥力,對於日後的海軍戰略制定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歐根親王】號是【希佩爾海軍上將】級的最新改進型,據說德國正準備在她的基礎上再建造一批重巡洋艦,作為母型的【歐根親王】也是評估德國海軍未來實力的重要範本。

    滿載排水量一萬九千零五十噸的【歐根親王】號重型巡洋艦,最高航速三十三點五節,安裝有八門二百零三毫米口徑主炮,十二門一百零五毫米口徑副炮,十二門三十七毫米機關炮,八門二十毫米機關炮,四座三聯裝五百三十三毫米魚雷發射管,德國的全面防禦設計給這條巡洋艦的要害區域覆蓋了一層厚達八十毫米的裝甲帶,裝甲指揮塔外壁更是達到了一百零五毫米。

    或許在某些指標上她可能比不上日本海軍最新的兩款一等巡洋艦,但是論起戰艦的綜合作戰性能,【歐根親王】號遠遠的把日本那些長歪了的重巡甩在了後頭。

    這條軍艦凝聚了德國海軍最先進的戰爭科技,同時也代表了當時歐洲最先進的造艦水平。實話說以英國皇家海軍擁有的技術,絕對可以造出比歐根親王號更加強大的重巡,但是以大英帝國目前的國力,已經無力獨自承擔起這項工程。

    也可以說目前歐洲除了德國,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獨立建造這種級別的重巡了。

    目前英國正在依靠德國和法國的物資與資金援助,慢慢恢復著皇家海軍的實力。那批在敦刻爾克港外沉沒的英國戰列艦,對其的打撈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因為這些船沉沒的時間還不到半年,加上沉沒區域海水較淺,打撈起來的總體難度並不算很大,現在唯一的阻礙是海峽秋冬季的惡劣天氣情況,嚴重影響到了打撈工程的進行。

    即便是打撈成功後,這些破損的戰艦還要進行一系列評估,確認是否還有修復的價值。不過看英國皇家海軍的意思,似乎不準備放棄任何一點可能性。

    比如翻覆的【胡德】號戰列巡洋艦,經過水下探摸之後,皇家海軍吃驚的發現,這條軍艦受到的損傷比想像中要輕的多,【胡德】受到的主要傷害來自於幾枚垂直落下的重型混凝土破壞彈,從殘骸上看,戰艦兩側的側裝甲帶竟然還保持著完整狀態。皇家海軍對這條榮耀的戰艦充滿了感情,他們似乎準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她打撈起來休整一新。

    當然這一系列工程目前還屬於絕密,別說日本方面,就算在德國海軍裡也屬於最機密的文件,只有少數海軍總司令部的人員才有知情的權利。

    克里斯蒂安.馮.赫茲上校顯然不屬於知情範圍之內,他必須在獨立艦隊擔任過司令官,並且在艦艇基地指揮部獲得工作經驗之後,才有資格進入海軍的核心指揮圈。

    馮.赫茲上校並不特別在意自己的仕途,他很享受自己目前的工作,駕駛著最先進的重巡縱橫四海,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帶勁的工作。

    此時海軍艦長帶領著一隊水兵儀仗隊,站在登艦舷梯前,等候著日本海軍訪客的光臨。當穿著一套藏青色海軍常服的谷本馬太郎踏上【歐根親王】號的甲板,值勤水兵吹響了尖利的海軍笛,向登艦的高級軍官致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2
第三十章 接待

    無論所處立場如何,同為海軍軍人總會有不少共同語言,日本帝國海軍師從英法,德國和日本在海軍方面的技術合作並不算是很多。

    說老實話,開戰前日本帝國海軍對德國海軍並不怎麼看好,因為無論是數量還是噸位,德國海軍根本無法和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抗衡。

    但是現實卻抽了日本海軍的專家們一個耳光,敦刻爾克一戰,本土艦隊主力居然一戰覆亡,隨後德國潛艇和襲擊艦肆虐大西洋航線,強大無比的大英帝國,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慢慢絞殺,卻拿不出任何應對的辦法。

    歐洲戰爭著實是讓日本人大開了眼界,隨著一次次輝煌的勝利,德國海軍的地位在日本海軍官兵的心裡也飛速上漲,也讓他們看到了一個以弱勝強的現實榜樣。

    當初誰會相信日不落帝國十數艘艨艟巨艦,竟然在半年之內灰飛煙滅,第三帝國海軍總司令雷德爾元帥在日本海軍內部被視為運籌帷幄的絕世智將,而衝鋒在前的新公海艦隊司令官呂特晏斯,更被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教官追捧為百年難遇的天才提督,納爾遜一般的海軍榜樣。

    法羅群島的那場海上伏擊戰被日本海軍視為最經典伏擊戰例,教育本部的長官甚至要求把它編入最新版的海軍戰術教材。

    日本民族習慣崇拜強者,打敗了大英帝國的德國海軍,得到日本海軍上下的一致尊重。德國海軍在歐洲戰場上使用了大量新武器和新戰術,雖然很多不具有複製性,但是也給了日本海軍不少新的啟示,他們已經開始全面研究歐洲戰爭中的海上戰鬥,希望從中學到一招半式,可以拿去對抗太平洋對岸的強大鄰居。

    美國海軍給日本聯合艦隊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在半年之前,海軍上下沒人敢說有獲勝的把握,但是德國海軍奇蹟般的崛起讓日本海軍看到了希望,既然德國人能夠戰勝強大數倍的敵人,那麼與美國海軍差距並不太大的日本海軍,也必定有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德國海軍面對的可是擁有一流將領、一流艦艇、一流訓練的英國皇家海軍,與這位老牌海上列強相比,太平洋對面那群自由散漫鬆鬆垮垮的美利堅大爺,根本就是一群淌著鼻涕的童子軍。

    在【歐根親王】號的甲板上,日本海軍軍官們用近乎於崇敬的目光,仰望著面前的馮.赫茲上校,這可是在歐洲戰爭中參加過幾乎所有水面戰鬥的英雄艦長,不信可以數一數他胸前的勛章。

    看看日本帝國海軍這十幾年所謂的戰績,全都是來自於羸弱的民國海軍,和面前這位參與過艦隊戰列線對轟的艦長相比,那些功勛根本就不值一提。

    日本海軍也不是沒有底氣,他們聯合艦隊的裝備和實力,遠超過剛崛起的德國海軍,但是如果從長遠發展來看,成為歐洲霸主的大德意志帝國,只要那位元首願意,在海上反超日本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聽說像腳下這條重巡洋艦,德國一口氣就下了八條訂單,這等於一次建造四個重巡戰隊,而且這還不是今年唯一的一筆海軍訂單,德意志第三帝國的財大氣粗,就此已經可見一斑。。

    他們還聽說德國正在和英國一起研發更新型的超超弩級戰列艦,具體數據還不清楚,理論上應該會大大超過德國現有的超弩級戰列艦【俾斯麥】(日本海軍把無畏級戰列艦稱為弩級,以此類推超無畏級比如長門比睿之類被稱為超弩級,於是日本海軍內部有些人玩笑的把大和這種規格外的戰列艦稱為超超弩級。)。日本海軍的情報部門估計,四到五年後歐洲主要大國將會恢復原有的海軍實力,一旦聯合起來將對日本聯合艦隊產生壓倒性的優勢,所以南進計畫的時間拖延越久,對日本帝國的戰略目標越不利。

    「嗨!萊因哈特!歡迎來到【歐根親王】號,將軍閣下,我是這條戰艦的艦長克里斯蒂安.馮.赫茲海軍上校。」馮.赫茲低下頭向帶隊的谷本中將行了個舉手禮。

    「我是大日本帝國海軍第一遣支艦隊司令官,谷本馬太郎。」谷本抬起手還了個日本海軍軍禮。

    說到這裡作者要提一句了,照常理來講,同屬一個國家的軍隊,哪怕軍種不同,採用的軍事禮儀應該是一樣的。但是日本海軍和陸軍之間的爭鬥曠日持久,雙方都力求在各種細節上與對方不同,軍禮當然也不會意外,日本陸海軍在軍禮姿態上有著非常明顯的差異。

    陸軍軍禮和西方軍禮差別不大,上臂向側方伸出,下臂和手掌斜收向額頭一側。而日本海軍軍禮則是上臂向斜前方伸出,下臂和手掌往回收至額前位置,海軍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因為艦艇內部過道狹窄,敬陸軍式軍禮容易阻擋其他人行動,實際上這只是用來區別於陸軍的藉口。(早期日本電影裡還有所表現,近幾年的日本電影就不太注意這些細節了,穿著海軍軍官制服卻敬著陸軍軍禮,這在當年根本不可能會發生,因為敢這樣做的傢伙在海軍兵學校裡就被高年級學生用「海軍精神注入棒」給打死了。)

    谷本去歐美考察過一年,能說一口還算流利的英語,而且奇蹟般的口音不重。馮.赫茲的英語不錯,雙方完全可以用英語進行交流,到也省了隨艦翻譯的許多事情。

    通常客人登艦,當然先要請入艦上的會客室,主人送上美酒或茶點,雙方落座客套寒暄一番之後,再由主人帶領著到艦艇的各處參觀。日本人特別講究這方面的禮儀,谷本還特意帶了送給艦長的禮品,一瓶日本酒和兩盒甜點心。

    馮.赫茲帶著他們沿著甲板前往艦橋下方的軍官休息室,【歐根親王】號是作為一艘艦隊旗艦設計的,擁有全套司令部設施。德國海軍對於這種外事活動也有所準備,定製了一堆紀念品,比如刻著艦徽的銀盤子或者鑲著德國海軍鷹徽的煙盒之類的東西。

    賓主落座後,勤務兵送上了奶油點心和紅茶,客人送上禮物,隨即雙方開始了親切的交談。現場氣氛看上去非常和睦,谷本向馮.赫茲介紹了隨從人員並再次向主人致意問候,德國人則是還以一堆仰慕已久之類的恭維話,反正說的人不當一回事,聽得人也一笑了之。

    德國海軍和日本海軍之前的交流不多,雷德爾不太喜歡外國海軍人員上他的寶貝艦艇,現役日本海軍軍官登艦參觀,對於【歐根親王】號來講還真是第一次。

    徐峻派遣這條軍艦來到亞洲,可不是腦子一熱想出的主意,這是在目前德國海軍艦隊裡,這條船是最適合拿出來給日本人看的艦艇。

    如果想要炫耀武力,他完全可以拿出更強大的【格奈森瑙】或者【舍爾海軍上將】,如果想要炫耀功績,也可以派出那幾艘繳獲的英法戰列艦,比如【納爾遜】號,那可是和聯合艦隊旗艦並列的BIG七。

    但是徐峻單單選擇了【歐根親王】,主要是因為這條戰艦暴露出的技術水準,不會給予日本人太大的刺激,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條戰艦所擁有的那種傳奇般的好運氣。

    和日本那堆專坑同伴的【祥瑞】艦不同的是,【歐根親王】完全就是單純的幸運艦,而且不但她自己走運,還常常福及同伴,反正和她一起出動的戰艦,只要她在場就沒有哪條出事的,歷史上要是首相依舊帶著親王,結局很可能會大不一樣。

    這條軍艦被後世裡的海軍愛好者們指責為德國浪費噸位的典範,滿載高達一萬九千噸的戰艦,主裝甲帶厚度卻比日美同類重巡薄了很多,被視為防禦力和噸位嚴重不符的證明。

    但他們忘記了德國造這條軍艦有他本身的戰術需要,德國海軍高層並不是無知的蠢貨,德國的艦隊規模,注定了這款重巡洋艦不是拿來和他國重巡打艦隊戰的,她們的定位其實和當時所有的德國水面艦艇一樣,就是大型遠程襲擊艦。

    和【沙恩霍斯特】那種重巡殺手不同,【希佩爾】級針對的目標是為船隊護航的輕巡和驅逐艦。

    作為破交艦不可能頻繁返回基地,為了獲得作戰持久力,德國海軍才會給她的炮塔和指揮塔添加了厚重的裝甲,力求能夠抵禦住輕巡級別主炮的轟擊,如果換做日本海軍重巡那種二十五毫米的薄殼炮塔,以及幾乎毫無防禦力的艦橋,一枚驅逐艦的炮彈都可能使其失去戰鬥能力,到那時只能返回國內的港口修理,作為一條需要在敵方運輸航線上長時間作戰的破交艦,這顯然是無法容忍的問題。

    【歐根親王】的船體結構其實比早期的無畏艦都不差幾分,她的防禦力足以應對任何一款英法輕巡,火力更是可以和大部分重巡對陣,強大的防空裝備能夠保證她在穿越敵方制空區時,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高航速讓她擁有了快速穿插攔截敵方船隊的能力。她是德國海軍精心打造的殺戮兵器,並不是有些人說的那種浪費噸位的偽劣產品。

    這是一款只適合於德國海軍戰術思想的軍艦,如果拿來和那些一心打艦隊決戰的重巡相比,數據確實並不怎麼好看。日本海軍裡有不少內行,他們一定會尋找出這款戰艦的「缺陷」,並以此來判斷德國海軍的技術水平,如果能夠達到這個目地,徐峻欺騙戰術中的一環就算是成功了。

    雙方隨後聊到了歐洲戰役,特別當日本人提起了法羅群島伏擊戰,這是馮.赫茲的癢處,德國海軍上校當然不會謙虛,艦長端著紅茶,如同個說書先生一般,在一群日本海軍軍官面前侃侃而淡,講到其中驚險玄妙之處,把日本人聽得個個是心馳神往目瞪口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3
第三十一章 交流

    馮.赫茲上校說起自己的豐功偉績那真是興高采烈滔滔不絕,倒也不儘是一味的自我炫耀,話語裡面露出的乾貨可也不少,在場的日本海軍官兵聽到精彩處不禁鼓掌讚歎,有幾個甚至從口袋中拿出小本子做起筆記來。

    現場的氣氛變得非常融洽,儼然是一副和樂融融的友愛氣象。

    日本海軍是真的想要瞭解歐洲戰爭中海戰方面的情況,駐德海軍武官因為呆在柏林,只能拿到一堆統帥部公示的戰報,因為無法得到戰地觀察的許可,所以也就拿不到戰場的一手資料。

    以往德國還會主動邀請友好國家派出戰地觀察團,問題是希特勒在前線突然死去,國內高層隨即開始了血腥殘酷的大清洗,平日裡親日本的納粹高官們,此刻忙於自保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和心思去安排這種事情。

    日本海軍一貫和英國走的比較近,一戰時還參加過圍剿德國遠東艦隊的行動,雙方說不上有什麼仇恨,同樣也講不上有什麼交情。雷德爾元帥不怎麼待見日本人,以往德國和日本的技術合作也大都僅限於陸軍和空軍。

    日本海軍一貫認為自己的技術並不弱於世界任何一家列強,當然更不會把弱小的德國海軍放在眼裡。

    德國海軍之前足足荒廢了二十多年,無論是技術還是人員儲備,早就遠遠落後於對岸的宿敵。而日本卻因為得到了英國的技術支持,加上積累了數十年造艦經驗,早就培養起了一大群優秀的技術人員,特別是長門級被列為世界七大戰艦之後,日本海軍自認擁有的海軍技術水平已經邁入世界的先進行列。

    德國海軍的崛起速度雖然驚人,但是技術上的差距不是輕易就能追趕上來的,同時日本人也相信英國絕不會放任這個對手死灰復燃,威脅到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絕對海權。

    結果日本人又失算了,誰會想到為了牽製法國,英國政府竟然會親手解掉套在德國海軍脖子上的項圈。而且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德國人竟然在海軍建設上大量使用了當時最新的技術,依靠材料和加工上的優勢,很快就追趕上了皇家海軍的發展腳步,甚至在某些技術領域,已經明顯超越了那位老牌對手。

    等到日本海軍發覺自己似乎走了眼時,歐洲戰爭都已經打了一半了,讓日本聯合艦隊仰望許久的大英帝國本土艦隊,已然在敦刻爾克一戰覆滅。

    德國海軍竟然為皇家海軍設置了一個巧妙的陷阱,德國人在此役大膽採用了此前還從未出現過的陸海空聯合立體戰術,依靠魚雷艇、海岸重炮和魚雷機完成了這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鋒利的條頓戰斧愣是劈翻了英格蘭重甲騎兵。

    德國人在此戰中使用的一系列戰術讓日本帝國海軍大開了眼界,軍令部隨後就此進行了多次戰術推演,研究如何用海岸重炮兵、陸基航空兵以及海軍水雷戰隊,在特定環境中複製出這種戰術,據說結果非常讓人滿意,令參與推演的海軍參謀們深受鼓舞,敦刻爾克戰役可以說為日本海軍另闢出了一條蹊徑。

    從那時起,日本帝國海軍上下就再也不敢小看德意志帝國海軍了,而能夠想出這種精妙戰術的德國元首,果然不愧是大德意志帝國的蓋世軍神。

    法羅群島海戰更是把德國海軍水面艦艇部隊的強悍勇猛表現的淋漓盡致,他們一掃之前那種怯敵自保的風格,愣是和英國皇家海軍分艦隊打了一場面對面的在平射距離內的格鬥戰,期間【歐根親王】號為了掩護友艦毅然撞擊敵艦,更成為日本海軍官兵交口稱讚的壯絕事蹟。

    日本人當然不會知道德國海軍當時如此玩命的背後動機,德國海軍的瘋狂表現反而被他們看作為,公海艦隊日德蘭遺風尚存的證明。

    日本帝國海軍聯合艦隊的艦長們私下裡都憧憬著,如果自己能參加這樣一場精彩壯烈的海戰,即便是當場戰死也一生無怨。

    現在這位勇敢的艦長就端坐在自己面前,如同從傳說故事裡走出的英雄一般,第一遣支艦隊裡的軍官們對馮.赫茲上校的事蹟充滿崇拜,如果是用日語對話,說不得就會使用起敬語來。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只能說克里斯蒂安.馮.赫茲不愧是可以成為倫道夫中校摯友的男人。艦長很快就在來訪的日本海軍官兵面前,把一個勇敢、堅毅、睿智、忠誠的德國海軍軍官形象鮮明的樹立了起來。

    總算日本方面有谷本馬太郎中將坐鎮,穩住了己方的陣腳,這才沒讓自己帶來的手下,給對面這個德國上校全都忽悠成了腦殘粉。

    喝完了一壺紅茶,日本人總算想起有正事要辦了,他們剛才在那位艦長那裡得到了不少關於【歐根親王】號的情報,但總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谷本提出了是否能參觀這條德國最先進的重巡洋艦的請求。

    馮.赫茲本身就帶有這方面的任務,當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請求,並且親自帶領著日本海軍來賓,裡裡外外的參觀起這條戰艦來。

    這真的不是一條普通的軍艦,【歐根親王】號作為【希佩爾】級的最新改進型,不光只是簡單增加了吃水噸位而已,而是進行了系統化的大規模改進,這也導致這條重巡洋艦,造價達到了驚人的一億零四千五百萬德國馬克,甚至超過了兩艘【德意志】級裝甲艦,只有兩條【俾斯麥】級和兩條【沙恩霍斯特】級排在她前面。當然以後這個排名必定會有變化,但是在這上面可以看出這條重巡洋艦在德國海軍中的特殊地位。

    她是一條堆砌了各種先進設備的技術驗證艦,採用了最新的內部銲接結構,經過改進的動力設備,更新更完備的觀瞄和火控系統。

    光是射控光學測距儀就有大大小小十二套之多,其中包括四座主炮塔上各自一套十米基線測距儀,主炮射擊方位盤上有一套七米基線測距儀,前後戰鬥艦橋各有一套六米基線測距儀,兩舷的四座防空射擊指揮所各有一套四米基線測距儀。德國的光學設備一直都位於世界前列,這條德國巡洋艦上的觀瞄設備竟然比日本一級戰列艦上的還要多,著實讓一群日本海軍官兵看了眼饞不已。

    這也是德國海軍戰術所決定的,作為襲擊艦必須要有全方位的搜索能力,大量測距儀能夠保證在作戰中不會因為戰鬥損失而失去觀瞄手段,可以最大幅度延長襲擊艦在海上作戰的時間。

    當然在實際使用中並不盡如人意,光學設備極其精密,任何劇烈的震動都會損傷到這些脆弱的設備,德國正在和英國海軍一起開發新的雷達火控系統。

    因為N25號潛艇的被俘,英國的空腔磁控管技術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流入美國,德國和大英帝國已經把這項戰略性技術牢牢控制了起來,加上德國元首一堆「天才般的啟示」,現在美國的雷達技術已經遠遠落後與歐洲同行。

    英德兩國的技術人員已經製造出了PPI顯示器的樣品,這被視為德國元首又一個跨時代的偉大發明,雷達操作員再也不用瞪大雙眼,分辨陰極射線管屏幕上那堆讓人眼花繚亂的峰值,現在只需要看著圓形徑向掃瞄圖像,就能明確的報出目標的數量距離和所處方向。

    目前德國和英國的科學家們,正在研究如何提高對目標探測的精度,兩國都看到了這項技術的戰略意義,爭取盡快能夠達到實用標準,英國皇家海軍認為這將是海軍技術的一項革命性突破,從此之後傳統海戰將會進入一個新的層面。

    海軍實力已經位居世界第一的美國再次成為了皇家海軍乃至整個不列顛的頭號假想敵,英國人已經開始悄悄的對美國展開技術封鎖,並且正在嘗試召回之前為了躲避戰亂而轉移到美國的高級科研人員。

    日本當然更不可能會知道這些機密,脈衝雷達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一種傳說中的科技,日本擁有一批優秀科研學者,之前也進行過這方面的研究,還搞出了一種原始版的防空雷達系統,這種雷達的探測原理很簡單,就是把發射器和接收器放置在大約相隔距離一百公里的兩處地點,電波在發射器與接收器中間形成一道無形的防線,當有飛行物體穿過這道防線時,接收方就會得到反應。

    簡單點說就如同後世家用紅外防盜報警器一樣的東西,而且只能知道有東西從波束中穿過,至於目標的數量、高度、方位、距離,則完全無法顯示。就是這樣的東西,日本人竟然還視之為最高機密,愣是造了一百多套出來,擔任本島的防空預警。

    這種系統究竟起到了什麼作用,因為缺乏戰時的記錄,已經無人可以講清了,只知道裝了這套系統之後,美國海陸航空隊的轟炸機,在日本上空如入無人之境。

    而更加準確的脈衝雷達技術,當時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尖端機密,日本軍方當時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種裝備的存在。在歷史上一直到四一年,日本人才從德國空軍那裡見到了陸基雷達實物,在得到德國方面有限的技術支持之後,日本陸海軍這才各自開始研製自己的雷達系統。

    結果等到能夠實用的成品出現時,美利堅那邊的航母都快氾濫成災了,戰機出動動輒就是烏泱泱蝗蟲般一群,而聯合艦隊的大戰艦們就算探測到了目標,遇到這種規模的對手,也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雷達的作用最多是讓艦員提早一步知道自己的死期而已。

    【歐根親王】號上還沒有搭載雷達系統,不過在原定計畫裡,此次任務結束返航德國之後,這條軍艦就要入塢進行改造,此時倒也免去了技術外洩的危險,不過光是現有的這些裝備,就已經讓參觀的日本海軍軍官們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3
第三十二章 參觀

    馮.赫茲先帶領日本人參觀了軍官和士兵住艙,無論是內部裝修還是各種自動化設備,都給日本海軍軍官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因為國家社會主義的影響,德國海軍已經盡力削減了許多貴族化色彩,但是長久以來的軍事文化底蘊依然保留了下來,這是日本海軍極為羨慕卻無法掌握的。

    日本海軍從建立那時起就一直在學習模仿著西方海軍,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衣食住行,都極力想要和他的老師們靠攏。日本海軍的軍官菜譜裡含有大量的西式餐點,每天至少有一頓飯必須是純正的西餐,即使在經濟最吃緊的年頭裡,日本海軍都不忘拿出寶貴的資金,從海外進口烈酒、罐頭、香菸、雪茄等高檔消費品,用來滿足海軍軍官們的「正常需求」。

    納粹在上台之前,就極力反對第二帝國時代那種軍隊貴族化和軍官特殊化,德國海軍在生活待遇方面,基本已經做到了官兵一律平等,高級軍官和士兵的菜譜幾乎完全相同,軍官比士兵最多有一些選擇上的自由。

    歷史上因為食物引發的水兵叛亂,也不是發生一起兩起了,艦長和士兵同甘共苦,對於加強集體凝聚力,提高軍官威信以及下級官兵士氣方面,確實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

    當然在某些方面,軍官還是擁有一些特權的,比如更大的住艙以及獨立的小餐廳,這樣軍官才可以私下裡商討一些不便讓士兵知曉的機密問題。即便是潛艇上也是如此,軍官們吃著和士兵一樣的飯菜,卻擁有單獨的軍官用餐區。

    日本帝國海軍師從軍事規章堪稱酷烈的英國皇家海軍,本身民族就講究等級森嚴,所以在軍官特權方面,完全做到了青出於藍。

    於是他們對德國海軍官兵之間的和睦關係感到十分的好奇,同時對德國水兵良好的軍容、強健的體魄、高昂的士氣和精湛的專業技能表示欽佩不已。

    日本海軍士兵的待遇已經超過普通的日本百姓,訓練強度更是超過了所有西方海軍,歷次對外戰爭全都獲得了勝利,政府和民間對軍人身份的推崇,也讓海軍官兵對成為一名光榮的帝國海軍軍人,胸中充滿了自豪與自信。

    而這次他們在【歐根親王】上所目睹的,是一支精神面貌上完全不亞於自己的西方強軍,士兵們同樣訓練有素,臉上全都帶著自信與驕傲的表情。

    如果遵照原本的歷史,德國水面艦艇的官兵們或許能夠維持住高昂的士氣,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表現的如此自信,這是因為某隻使徒搧動起翅膀,讓德國海軍奪回了失去的光榮。親手擊敗了曾經被認為不可戰勝的強大敵人,現在還有什麼能讓這些戰士感到畏懼的呢。

    即便他們可能會在無法抵禦的敵人面前倒下,但是偉大的帝國元首,日耳曼民族的軍神,上帝的神聖使徒,一定會帶領著德意志同胞們為自己報仇雪恨,用敵人的頭顱與鮮血來祭奠烈士的英魂。

    「貴艦的將士是我所見過最為訓練有素的海軍官兵,甚至超過了我曾經訪問過的英國本土艦隊,果然不愧為歐洲第一,了不起,實在是了不起。」谷本覺得光是剛才看到了這些,這次的訪問就已經不虛此行了。

    更何況他們這次還見識到了德國海軍最先進的軍械,特別是甲板上佈局合理火力強大的防空炮群,讓谷本深受觸動。

    這位司令官曾經擔任過【比睿】號戰列艦的副艦長,隨後還在【由良】號輕巡以及【鳥海】號重巡上擔任過艦長,對日本艦艇的火力配置非常精通,他發現即使是日本海軍的一級戰列艦,防空火力都不如這條德國重巡。

    【歐根親王】號上配備的可不再是老式的三十七毫米雙管高炮,也就是那種被後世軍迷戲稱為手拉機的玩意。這條重巡洋艦趁著法羅群島重傷入塢的機會,除了更換了新穎美觀的大西洋式艦艏,還換裝了新的防空火炮群。

    現在代替SK/C的是博福斯生產的雙聯三十七毫米機炮,也就是陸軍同款火炮的臨時改進型,與此同時萊茵鋼鐵正在徐峻的「指導」下,研發著四十毫米博福斯機關炮的海軍改進型,將會比如今【俾斯麥】上安裝的同類火炮更適應水面艦艇使用,徐峻打算把這種火炮作為所有德國艦艇的制式中近距防空裝備,【歐根親王】這次返航後就將換裝上這款新炮。

    「法芙娜」速射炮雖然火力更為兇猛,但是出於重量、彈藥方面的要求,以及昂貴的造價,導致其初期裝備數量不會很多,所以只能裝備在大型艦艇之上。

    而那種新型的四零防空炮,可以配屬在魚雷艇或者高速炮艇級別的小型艦艇上,為港口或者島嶼設施提供額外的中近距離防空火力。

    不過別說還未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法芙娜」系統,光是現在這幾門雙聯裝博福斯,就已經讓日本人眼紅不已了,雖然不知道這些火炮的具體技術參數,但是光從外形和口徑上看,就比日本海軍的二十五毫米機關槍(日本海軍裡四十毫米口徑以上的才算炮)要強上不少。

    因為大家都穿的衣冠楚楚的,所以馮.赫茲沒有帶領大家下到底艙,動力艙是一條戰艦核心,日本人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也沒有提出異議。

    【希佩爾】級重巡的高壓渦輪機組因為性能上的不穩定,一直被後世的軍事研究者們所詬病,德國使用了還未成熟的先進技術,步子跨的太大總會扯到什麼東西。

    【歐根親王】號的動力組在上次入塢時,進行了部分技術上的改進,但是燃料消耗過大問題,這屬於本身技術上的缺陷,暫時還解決不了。動力艙確實涉及到了一些海軍技術的核心機密,馮.赫茲倒也不是想要遮醜,而是真的不能在日本人面前洩底。

    畢竟這條軍艦上不是每樣東西都能讓日本人觀摩的,比如在艦橋火控室裡的那台大型射擊指揮儀,這是放在哪國海軍裡都不會讓外人參觀的東西,因為這類機械計算設備是為軍艦量身設計的,所以內行從機械刻度盤上的基本參數上就能推算出這條軍艦主炮組的基本作戰性能。

    不過普通的航海和作戰艦橋還是可以讓來賓進入的,【歐根親王】號那座裝甲厚達一百五十毫米的指揮塔,更讓來訪的日本海軍官兵感慨不已。

    日本重巡上撐死只給軍官們在艦橋後部設置了一間側面裝甲只有二十五毫米的裝甲指揮室,這層裝甲只夠抵禦常規的大口徑機槍掃射,在艦隊炮戰中幾乎沒有防禦能力,結果大多數日本海軍重巡艦長在作戰時都不願意躲入裝甲室,反正挨一炮都要死,死在常規艦橋裡與死在那個薄薄的鐵盒子裡相比,更顯得有武士的尊嚴和骨氣。

    日本海軍軍官們在馮.赫茲的指導下,興高采烈的操作起裝甲指揮塔上的六米基線測距儀,感受大德意志帝國先進科技的魅力。

    為了表示感謝,谷本中將親自轉動這台精密的光學儀器,向馮.赫茲上校介紹起視野裡那些精美建築的歷史,作為駐紮上海多年的遣支分艦隊司令官,他對這座城市的歷史典故,有著相當深厚的瞭解。

    「那邊那座就是著名的百老匯大廈了,六年前才建成,據說英國地產商在這座大樓上耗費了五百萬兩白銀,現在它已經是日本恆產株式會社的產業了,是一座很漂亮的大廈,是吧。看到在它後面那座帶圓形塔樓的建築了嗎?那是我們日本郵電局大樓,專門請了英國設計師,非常精緻的維多利亞風格,堪稱一項建築學的傑作。」谷本向馮.赫茲介紹著鏡頭裡的景象。

    「嗯,那座在鐵橋邊上的大樓是哪裡?」馮.赫茲調整著目鏡。

    「距離八百六十米...我看到了...是蘇聯紅旗?」馮.赫茲抬起頭看著谷本。

    「那是蘇聯人的總領事館,沙俄時期建造的,建完第二年沙俄就爆發了革命,隨後這裡被蘇聯政府接手,成了蘇聯駐上海總領事館。」谷本的神情裡帶著一絲輕蔑。

    「是一座很漂亮的建築。」

    「是的,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對,馮.赫茲上校。」

    「邊上這座鐵橋有什麼故事麼?」馮.赫茲的雙眼又湊上了目鏡。

    「這倒是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可以講,據說當時英國人.....等等...那是什麼?」谷本發現一隊士兵正列隊走上鐵橋,德國的光學設備確實強大,鏡頭裡的畫面就像近在咫尺一般。

    「納尼?」谷本看到英國中士被一槍托打翻在地,當時心裡就是一個激靈,這群陸軍在搞什麼,難道沒有接到他們軍司令的命令。

    「將軍,這是...日本軍隊吧。」馮.赫茲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日本陸軍,但是他認識士兵們槍桿上懸掛的太陽旗。

    「馬鹿!是發瘋了嗎?」親眼看著陸軍士兵制服了兩名萬國商團士兵,並且開始拆除橋上的路障,谷本馬太郎當即就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

    緊接著讓他火冒三丈的一幕出現了,幾名陸軍士兵衝到橋上的崗亭旁,把站在那裡的一名海軍陸戰隊員撲倒在了地上,隨即幾個陸軍士兵圍著那名海軍就是一輪拳打腳踢,那個可憐的陸戰隊員很快失去了反擊能力,最後就像死狗一樣被人拖進了一旁的掩體裡。

    「豈可修!陸軍叛亂了!」谷本抬起頭大聲的叫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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