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0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3
第三十三章勸阻

    谷本中將當時幾乎沒有多加思考,就斷定這伙陸軍一定正在暴走,這群容易頭腦發熱的馬鹿,看來到死都學不會吸取教訓。

    谷本對那些陸軍的動機和目標根本就沒有興趣,無非是某個頭腦發熱的傢伙突然失去了耐心,或者某個野心勃勃的混蛋想要一鳴驚人。

    如果在其他時間,對於陸軍馬糞們的暴走,谷本只會裝作視而不見,說不定還會在暗地裡為領頭的蠢貨鼓勁一番。因為以往陸軍闖禍之後,海軍無論是順勢而為還是收拾殘局,都能蹭到不少好處,反正最後的扳子打不到自己的屁股。

    但是這一次陸軍竟然惹到了海軍的頭上,谷本馬太郎哪怕性子再好這時候也被惹毛了,他就是忍屎忍尿都忍不了這種事情,馬糞們惹龍惹虎怎麼敢惹上帝國海軍!(日本海軍內部把陸軍稱為馬糞,倒也不是豐田副武一個人的發明,早在大正年間海軍就有人開始用這個來嘲諷陸軍。大正九年起日本陸軍的制服由土黃色改成了很接近馬糞的「帶青茶褐色」,也就是後來所謂的日本國防色。而平日裡閱兵或行軍時,陸軍軍官喜歡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馬屁股後面是一長串黃綠色制服的士兵。確實太形象了,日本海軍中有能人啊。)

    別看日本海軍裡內鬥很厲害,艦隊上的官兵平時和陸戰隊那伙常常打架尋釁鬥毆,但是如果面對的對手是陸軍時,立馬就會同仇敵愾一致對敵。

    其實看到這一幕的日本海軍軍官,不只是谷本中將一人,裝甲指揮塔裡安裝了好幾台雙筒望遠鏡,艦隊參謀長一瀨信一大佐正和兩個參謀把著望遠鏡看風景,結果也正好目睹了陸軍施暴那一刻的情景。

    參謀長考慮問題比司令官要深入一些,他首先想到的是這絕不是突發性的暴走事件,從規模上看應該是早有預謀。

    這群馬糞究竟想要幹什麼,參謀長此刻還猜測不出答案,但是他知道這種貿然武裝越界的行為,絕對會釀成一起國際性的外交事件。平時租界和日本方面倒也沒少過摩擦,但是巡捕和特務火並與直接出動軍隊,完全是兩種性質的事情。

    更何況今天德國使團剛剛到上海,先發生了特使被刺事件,緊接著日本軍隊再武裝越界,要說是巧合那連自己都騙不過,跟別提嗅覺敏銳、腦洞奇大的媒體,必定會把兩件事情關聯起來。

    日本可以不去管其他國家如何評判,但要是讓德國人也因此產生了什麼誤會...想到這裡一瀨大佐愣是驚出了一頭冷汗。

    「這是在進行演習嗎?將軍閣下。」馮.赫茲疑惑的看著鏡頭裡的日軍。

    此時路障已經被排除,一隊滿載著士兵的卡車正在通過鐵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駕駛室頂部的機槍,這些士兵儼然是全副武裝。

    「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吧。」再怎麼說這都是家醜,谷本還想要遮掩一下,但是這位司令官話音未落,首車上的日軍就對著安南巡捕開槍了。

    「這難道也是演習的一部分?」從路面上爆起的點點塵土,馮.赫茲可以確定這是實彈射擊,眼前看到的顯然不是什麼演習,而是一場真正的武裝行動。

    「我沒有接到任何這方面的通知,這應該是陸軍方面的問題。」海軍中將當即甩鍋。

    「見鬼!他們對著飯店過去了,特使團就住在那裡,這些人想要幹什麼!」馮.赫茲離開了測距儀,他衝出指揮塔,扶住了露台邊安裝的高倍望遠鏡。

    「囊達庫列娃!庫諾雅鹿!這群蠢貨究竟想要幹什麼!」谷本也跟著衝出指揮塔,端起了副官遞上的望遠鏡。

    接下去守衛飯店的黨衛隊就向著日本車隊開火了,德國人發起的攻擊是如此凌厲,轉眼間就報銷掉了兩輛卡車和數十名官兵,隨即遭到突然襲擊的日本陸軍士兵,也開始對飯店南樓上的攻擊者,進行著兇猛的還擊。

    「他們應該是在與「戰斧大隊」的留守人員交火,這應該是MG34在射擊。」溫斯巴赫中校向艦長報告到。

    因為性能優良,海軍也裝備了不少MG34、MP38、98k之類的陸軍輕武器,【歐根親王】上就配備了一些,破交戰中常常會遇到需要登上敵船檢查的情況,水兵們當然不可能赤手空拳進入敵人的地盤。

    【歐根親王】號上有一個輕武器庫,存放著足夠武裝起一個連士兵的步兵裝備,出海時遇到好天氣時,艦上還常常會組織艦上的陸戰隊員與水兵進行射擊訓練。

    在歷史上戰爭的末期,因為軍力匱乏,德國把海軍水面艦艇部隊倖存的官兵組織起來,編成了一個海軍步兵師,投入了西線戰場。

    似乎和蘇聯紅海軍的同行一樣,這些失去戰艦的水兵同樣帶著陸戰加成,因為常年海上的集體生活,導致這些官兵相互間的關係如同家人一般,在戰鬥中不願拋棄戰友逃生,結果這些海軍步兵部隊,往往會堅持到戰至最後一刻,讓與他們做對手的英國陸軍著實是吃足了苦頭。

    這些穿著海軍藍黑色制服的士兵作風頑強凶悍,最終硬是在兵敗如山的西線戰場,打出了一個「藍色黨衛軍」的名頭出來。

    不過現在歷史已經改變,海軍步兵師這種堪稱暴殄天物的單位,在這個時空絕不會再出現。不過德國海軍的陸戰天賦,卻依舊被開發了出來,現在海軍司令部正在籌備組建第一個海軍陸戰隊師,同時要求每個海軍士兵至少要學會熟練的使用一種步兵武器。

    「溫斯巴赫先生!拉響戰鬥警報!所有人到戰位上集合!」馮.赫茲大聲的向大副下令到。

    「不能看著戰斧大隊在那裡被圍攻,我們要掩護他們。」艦長手指著岸邊喊道。

    「等一下,艦長先生!」谷本的德語不是很好,但是他從這位艦長的語氣神態中,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

    「遵命,長官!」溫斯巴赫優雅的敬了個軍禮,隨即快步向著戰鬥艦橋走去。

    「等一下,請等一下艦長閣下。」通過參謀翻譯之後,谷本著急了起來,看著陸軍馬糞倒霉雖然讓人賞心悅目,但是他同樣清楚一旦事態擴大,倒霉的可不只是陸軍一家。因為挑起戰鬥的是日本軍隊,所有的後果都將由日本政府承擔,一旦德國軍艦炮轟上海灘...這畫面實在太美,谷本連想都不敢想了。

    這可是一艘擁有強大武裝的重型巡洋艦,她的火力足以夷平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別看外灘這些建築高大雄偉,對於這條軍艦來講,也就是幾輪齊射的事情。

    「將軍,你也親眼看到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和你們有關,但是現在德國軍隊正在遭到攻擊,本艦必須立即為他們提供支援。」馮.赫茲神情嚴肅的說到。

    隨即戰艦上警報聲大作,德國水兵飛快的從各個艙口跑上了自己的戰位。更讓谷本感到心驚膽顫的是,重巡洋艦那巨大的主炮炮塔,也開始緩慢的向左側旋轉。

    「非常抱歉,艦長先生,我能夠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請你務必冷靜下來。我以個人的名義向你保證,我對此事毫不知情,而且我確信這一切也不是大日本帝國的決定。必定是有人擅自進行了這次行動。請給我一點時間,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可以,讓我和十三軍司令部進行聯繫,相信他們會立即下令阻止這場戰鬥。這件事情完全是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為了德日兩國的友好關係,我懇求你在事情搞明白之前,千萬不要貿然的下達開火命令。」谷本不顧中將的身份,竟然低頭向著馮.赫茲欠身鞠躬,隨同的海軍軍官們見狀,也連忙跟隨著司令官一起彎下了腰去。

    「但是...這關係到德國海軍的榮譽。我現在相信您說的都是實情,請您放心,我會安排您盡快離開的。」馮.赫茲一臉為難的說到,此刻岸上傳來了手榴彈的爆炸聲。

    「不,請你務必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拜託了!」谷本沒有直起腰,他繼續躬身向著德國艦長請求著。

    「五分鐘?好吧,就給您五分鐘時間,但是如果這段時間裡岸上的情況發生什麼變化,我必須要保證使團人員的安全。」海軍上校一側身,伸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電信室在這邊,請隨我來。」

    「非常感謝你上校,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具有騎士風度的海軍軍人」谷本一臉誠摯的說到。

    「通訊參謀,你隨我來,其他人就留在這裡。」谷本回過頭下令到。

    「這個...」參謀和艦長們不解的對視。

    「聽從司令官的命令,我們現在等於是人質,否則如何能取信於德國人。庫索....這群陸軍混蛋闖下的禍端,竟然要我們海軍站出來解決。」參謀長一瀨大佐站出來解釋司令官的良苦用心。

    「呵!」海軍軍官們齊聲向司令官低頭受命。

    「還不知道陸軍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現在只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了。」谷本拍了拍一瀨的肩膀,隨即轉身向著馮.赫茲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4
第三十四章 對策(上)

    成為艦隊旗艦最基本一個條件就是,擁有強大的通訊系統,後世對這方面的要求更加極端,很多旗艦甚至都不具有多少實戰能力。

    【歐根親王】的無線電室裝備了多部德國海軍最新型的無線電台,為了避免作戰時的通訊混亂,每部電台都可以獨立選擇一個頻率,這樣即便是與數個單位同時進行聯絡通訊,也不會相互干擾情報信息的傳遞。

    因為電訊室內含有大量機密,比如海軍恩尼格碼機和密碼電傳機之類的極其重要的設備,通常就連本艦的無關人員都禁止進入,更何況還是外國的海軍軍人。所以谷本和那位海軍通訊參謀,現在只能在通訊室外間的休息室等候,大副溫斯巴赫帶著兩個海軍勤務兵在一旁陪伴,看起來更像是監視,不過日本人很理解對方的反應,畢竟岸上兩國的士兵此刻還正在相互傷害著呢。

    「請跟我來,將軍閣下。」馮.赫茲從裡面打開了電訊室的房門,他站在門口招呼道。

    「聯繫上了嗎?馮.赫茲艦長。」第一遣支艦隊司令部通訊參謀市川中佐站起身來急切的詢問到,他剛才提供了艦隊司令部的電台通訊頻率和司令官的呼叫代號。

    「是的,聯繫上了,對方請求和谷本將軍聯絡。」

    「這麼快就建立起聯繫,貴艦的無線電兵技術很好。」市川奉承到。

    當時的軍用無線電台因為使用的還是電子管,通常體積比較笨重,結構也遠沒有後世那麼複雜,但是也已經具有在一定距離內的語音傳輸能力,這顯然比需要人力破譯的電碼通訊更具有實戰效率。

    能夠傳遞語音的那種無線電設備在日本海軍內被稱為無線電話機,而往日那種只能用莫爾斯電碼的無線電台被稱為無線電信機,日本民族性格所致,在這種細節的問題上分的十分清楚。

    艦隊司令部裡也配備了幾台無線電話機,用來進行陸上陣地之間的短距離聯絡,但是隨著通訊距離增加,無線電信號受到地形地貌的干擾而飛速衰減,以當時日本海軍的技術,一般在地面相隔兩公里以上,就已經無法進行正常的通話了。

    【歐根親王】停靠的位置距離艦隊司令部所在的江灣路,距離相差六公里以上,雖然當時上海還沒有後世那麼多高樓阻擋,但是技術瓶頸放在那裡,通訊距離是一個沒辦法繞過去的問題。

    如今德國海軍的無線電技術可以做到十公里以上的語音通訊,但是日本人這邊的設備不行,德國人也無能為力,否則就變成單向通訊了。

    日本海軍戰鬥機上的無線電話機,通訊距離倒是達得到,不過這是因為飛行高度導致信號不容易受到地形的影響,所以才能將通話距離延長到三十海里以上,但是也常常會受到天氣等其他外界環境因素的影響,這種無線電完全沒有抗干擾能力,要麼什麼動靜都聽不到,要麼耳機裡全是雜音,所以大部分海航飛行員都不喜歡這種通訊工具。

    因為日本方面的技術達不到要求,所以與遣支艦隊司令部的聯絡,只能使用摩爾斯電碼進行。

    日本海軍當然不會在德國人面前使用自己的海軍密碼,所以所有通話都是用明碼進行的,這倒成了後世裡揭露事件真相的一項證據,要知道這裡可是魔都上海,每時每刻都有幾個秘密電台,監視著日本海軍的通訊頻率。

    於是谷本和司令部的對話當時幾乎全部被記錄了下來,只不過因為事關機密,一直到戰爭結束數十年後才被歷史研究者們陸續揭露出來,結果當年日本陸海軍兩派在上海的內鬥,再一次成為了人們談論的焦點。

    為了避免麻煩,馮.赫茲讓士兵先用床單蓋住了那些敏感設備,然後用兩架屏風,在靠門邊的一套電台邊隔出了一個小間。

    市川參謀在德國電訊兵的指導下,很快學會了如何操作這套電台,隨後他親自按動電鍵,與對面的艦隊司令部展開了對話。

    於此同時,馮.赫茲也通過另一套無線電,與戴維森上校聯絡上了。這邊倒不用和日本人這樣麻煩,特使團隨身攜帶著輕便的無線電台,赫茲和戴維森進行的是直接語音通訊,這再一次讓市川參謀開拓了眼界。

    據他所知元帥所在的醫院可是在法租界,距離這裡至少有五公里以上,但是耳朵裡聽到的語音,卻異常清晰穩定,足以證明德國在無線電話方面的技術,已經把日本海軍遠遠甩在了後頭。

    其實在與馮.赫茲聯絡上之前,戴維森已經知道了正在外灘發生的戰鬥,韋伯中士在戰鬥之初,就通過飯店裡的電話向他詳細報告了事件的起因,同時韋伯報告對方的兵力遠超己方,請求上校立即派遣援軍。

    戴維斯接完電話當時就急了,雖然他對戰斧大隊的戰鬥力很有信心,問題是留在華懋飯店的只有十二個人,而目前韋伯看到的日本陸軍至少有一個營。

    韋伯班雖然彈藥充足,但兵力畢竟有限,如果對方發起連續進攻,這點兵力可堅持不了多久時間。

    戴維森首先命令路德維希中校除了必要的警衛,帶領剩餘的戰斧大隊士兵火速趕往外灘,支援在那裡陷入苦戰的韋伯班。

    路德維希前腳剛走,後腳裡工部局總董愷自威與英國總領事喬治爵士就一起趕到了醫院,他們是來通知戴維森外灘發生的事件,同時兩個英國人急於想讓德國人明白,這件事情完全是日本單方面的武裝入侵,租界方面完全就是受害者,對此事件完全不知情。

    他們希望的德國特使團此時能夠站出來阻止日軍的暴行,維護世界的正義與公正。

    喬治爵士還表示戴維森上校大可不必為手下的安全擔心,駐滬英軍和萬國商團已經開始集結,馬上就能前往外灘支援,同時法租界也接到了通知,想必法國的外籍軍團也已經開始作戰準備。

    喬治爵士邀請戴維森和他一起,與日本方面展開交涉,這樣嚴重的衝突事件光提抗議是不夠的,必須要質問日本人的動機與原因,隨後給予租界道歉與賠償,並且嚴懲相關的負責人。

    可還沒等他們找上門去,日本十三軍司令部的電話就先打到了醫院,澤田中將雖然心中百般不願,但是這時候必須要厚著臉皮低下頭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德國方面的諒解。

    十分鐘之前,澤田正在憲兵司令部的會議裡,與松岡洋右等人一起焦急等待著前方的回應。接著他就接到了黃浦路警察所的後續報告,警察們發現獨走的部隊進入租界之後,與租界巡捕發生了衝突,隨後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部隊突然就向華懋飯店發起了進攻。據百老匯大廈上的觀察哨報告,本田大隊此刻正與飯店南樓裡的守衛展開激烈的交火,現場槍炮齊鳴黑煙衝天,具體戰況如何,目前還不明了。

    澤田中將得知這個消息時,當即嚇得連腿都發軟了,下面那群混蛋這次可真是捅破了天。

    華懋飯店倒不算什麼特別的地方,問題是現在裡面可住滿了中外官員,其中光是總領事級別的外交人員就能湊齊一個班。帶隊的軍官難道是吃了熊心豹膽,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兵進攻這座飯店。

    現在還與飯店的守衛展開了激戰,堂堂大日本帝國皇軍,竟然收拾不了一群保安,這群雜碎不光是無腦,而且還無能,簡直是丟盡了日本陸軍軍人的臉面,簡直不知羞恥,帶隊的指揮官為什麼不去切腹。

    這次事件已經搞大了,要是真傷到飯店裡的什麼歐米的外交官員,內閣其他人先不去說,陸軍大臣東條會直接咬掉自己的腦袋。、

    「最新送到的報告,閣下。」一名參謀急急忙忙衝進辦公室,把一張文件放到了澤田的面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4
第三十五章 對策(下)

    「搞清楚了,海軍在勤武官府剛才打電話來詢問此事,第一遣支艦隊司令官谷本馬太郎中將現在就在黃浦江中的獨國軍艦上,他從獨國人那裡獲悉,與本田大隊交火的是獨國特使團的警衛部隊,也就是我們在外灘看到的那支...」澤田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把那張報告推到了松岡面前。

    「獨國元首親衛隊?馬鹿野郎!」一貫風度翩翩的松岡難得的爆粗口罵人。

    「這群該死的叛逆,為大日本帝國闖下了彌天大禍。如果獨日關係因此事而破裂,讓我如何有臉面回去覲見陛下!澤田將軍,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下去了!必須要立即出兵,你要親自帶領部隊去剿滅這些亂軍!

    這樣我們才能取信於獨國人,不能猶豫了,澤田,這是你現在唯一的機會。」松岡把那份報告拍在桌面上,外交大臣第一次展露出了日本帝國內閣大臣具備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十三軍司令官澤田茂中將。

    「但是首先,我們先要聯繫上獨國特使團,必須要向他們解釋清楚,這次事件並不是出於帝國的本意,而是一些下級軍官私自發起的行動」松岡說到這裡不禁苦著臉搖起頭來。

    「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二次了,帝國陸軍從明治維新開始,耗費數十年才在西方人面前樹立起令行禁止的強軍形象,結果經過森本大隊和今天這次事件,如今已經破碎殆盡了。」

    「非常抱歉,閣下。這完全是我治軍無方,我會在事件結束後辭去司令官的職務。」澤田俯身向松岡鞠躬致歉。

    「現在不是追究是誰的責任的時候,一旦事件擴大,帝國將會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到時候說不定就連陛下...就連陛下也可能會被此事所牽連。如果讓這種事情發生,我等即便百死也無法贖還此等罪行。所以澤田,現在就看你了,你立即給特使團打電話,無論如何也要求得對方的諒解。

    我現在就去草擬給東京的報告,不論結果如何,都必須要讓內閣和陛下有個心理準備。如果這件事無法善了....罷了...」松岡一跺腳,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間。

    「特使閣下現在在哪所醫院?電話號碼是多少?這裡沒人知道嗎?影佐閣下你也不知道?」澤田轉過身詢問留在會議室內的眾人。

    「給我兩分鐘時間。」影佐站起身走到澤田面前,拿起桌上的電話聽筒,順手撥起了撥號盤。

    「杉山,我是影佐,知道德國元帥被送到哪家醫院了嗎?那就立即去查,給你一分鐘時間,我在這裡等著。」影佐轉過臉對著澤田做了個稍待的手勢。

    「吆西,干的不錯,杉山,電話是?好的,等一下。三二...三六五嗎?吆西,就這樣,從現在起,你要隨時在電話旁待命,明白了麼?就這樣,再見。」。影佐掛掉電話,把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放在了司令官面前。

    「古田,立即去集合部隊,命令一二零聯隊立即全副武裝,向外灘方向開進。」

    「這樣會不會造成租界的誤會。」

    「你提醒的好,告訴福田大佐,在我趕到之前,不允許一兵一卒走過蘇州河,違令者將受到軍法處置。」澤田讚賞的對著古田參謀點了點頭,隨後拿起了面前的電話聽筒。

    與此同時在【歐根親王】號的電信室裡,谷本中將看著武官府的回覆,禁不住揚起了眉梢。

    「已經證實了,我的判斷沒有錯,十三軍司令部失去了對這支部隊的控制。」谷本用英語大聲的向馮.赫茲說到。

    「這個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上海的日本總領事親自給戴維森上校打了電話。」馮.赫茲把耳機遞給了坐在邊上的通訊兵。

    「現在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您,谷本閣下。當然這個好消息是對於您來說的,從我個人來講並不怎麼令人高興,戴維斯上校剛才拒絕了【歐根親王】號提供火力支援的要求,我能夠理解他的顧慮,他擔心我會毀了這片美麗的風景。

    這些陸軍軍官總是這樣,以為我們都是只會用粗管子亂轟的莽夫,這也太小看我們海軍的能力了,我會把這個寫進事後的報告裡的。」看得出馮.赫茲上校真的感到挺遺憾的。

    其實他原本也沒有動用那些主炮的想法,轉動炮塔只是作為表明德方態度的手段,做給艦上的日本軍官看的,他又不是白痴,特使團的工作人員就住在炮口對面的大廈裡,傷到裡面哪一個都對他沒有好處。

    「那真是太好了,馮.赫茲艦長,那麼你前面說的第二個好消息是什麼?」聽到德國海軍的艦艇不會介入戰鬥,谷本真的是喜出望外,他高興的詢問道。

    「第二個好消息是,布倫博格元帥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只要再調養一些時間,就能恢復健康。」馮.赫茲回答到,聽到這個消息的德國水兵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布倫博格平時沒有多少架子,在軍艦上的人緣很不錯。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艦長閣下,我之前還一直都在為元帥閣下的傷勢而擔心,現在總算是可以安心了。」谷本滿臉誠懇的說道。

    「我想過了,雖然我不能動用軍艦,但是我可以派遣一隊陸戰隊員登上外灘,為黨衛隊提供支援。」馮.赫茲接著就說出了讓谷本大吃一驚的宣言。

    日本海軍中將好不容易才把一口鮮血硬憋了回去,眼前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危險分子,這一點和岸上那群混蛋幾乎沒有差別。那邊都已經打成一鍋熱粥了,你再派一隊陸戰隊上去,是嫌棄現場還不夠混亂嗎?

    「這實在不算是一個好主意,艦長,請您務必收回這個決定。這是日本軍隊惹出的事情,請你把解決問題的機會,交給我們日本海軍吧。」谷本此刻總算恢復了一些底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獨國海軍上校出手,否則局勢一定會向著自己絕對不想看到的方向偏移。

    「你們日本海軍?」馮.赫茲滿臉的疑問。

    「是的,我的艦隊就停靠在附近。」谷本點著頭回答到。

    第一遣支艦隊司令部此時已經調動起了上海海軍特別陸戰隊,此時正由司令官武田盛治少將帶領著,全速向外灘開進。上海海軍特別陸戰隊和日本海軍編制內所有的陸戰隊不同,這是唯一一支常設編制的陸戰部隊,自從淞滬抗戰結束,他的編制就固定在了兩千人。特別陸戰隊分成了兩個大隊,配備了四十門各種口徑的火炮,維克斯裝甲車,還裝備了大量從德國進口的MP18衝鋒槍。

    挑起八一三抗戰的,就是這支海軍特別陸戰隊,當時他們憑藉著兇猛的火力和頑強的戰鬥意志,硬是頂住了兩個國府整編師的輪番圍攻。

    不過陸戰隊駐紮在江灣路,到達外灘還有一段距離,以目前的局面來看,顯然遠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谷本中將還有其他的辦法,他手裡可是攥著第一遣支艦隊。去年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改編成第一遣支艦隊之後,大部分主力作戰艦艇被調回了聯合艦隊,眼下這支艦隊編制內也就只剩下一個第十一戰隊。

    十一戰隊下屬有九條作戰艦艇,聽上去似乎是個大型戰隊,但是如果你聽一下名字,就明白這支戰隊的實力了。

    那就是【安宅】、【鳥羽】、【比良】、【保津】、【堅田】、【勢多】、【熱海】、【伏見】、【二見】....這妥妥的就是一堆近海與內河炮艇啊。

    最大的【安宅】號炮艦滿載噸位也只有八百多噸,最小的【伏見】號內河炮艇只有一百五十噸。別看這群小船噸位不大,但在長江上除了英美的內河炮艦,竟然沒有任何一支武裝力量能夠與其抗衡,從漢口至上海,沿岸的中國漁民百姓,只能眼睜睜看著日本海軍的旭日旗,耀武揚威的飄揚在揚子江上。

    除了這堆小船之外,谷本手裡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在八一三抗戰中,中國軍民做夢也想搞沉的舊型裝甲巡洋艦【出雲】。

    這條軍艦在那場戰役中並不是毫髮無損,數次近失彈和水雷攻擊,給她的結構造成了一定的損傷,怎麼說這都是條一八九八年下水的老船了,比在她上面服役的大部分水手還要年長。自從淞滬戰役結束之後,這條旗艦就一直停泊在黃浦江北岸,再也沒有移動過泊位。

    對付那些獨走的陸軍,谷本當然不會動用【出雲】,否則怎麼能說服【歐根親王】上的德國人。

    谷本想要調用的是這些艦艇上的海軍水兵,雖然艦隊內有一半船隻正在漢口駐防,但剩下的這些,至少能給他湊出五六百士兵。

    日本海軍的水手,都受過基礎的陸戰訓練,目的是艦隊隨時隨地都可以編組起一支陸戰隊,不用依靠陸軍部隊的支援,獨立執行登陸作戰任務。所以日本海軍的軍艦上都配備了大量步槍機槍等輕武器,供水兵上岸後使用。

    因為時間緊迫,谷本拿定主意之後立即就加以實施,他命令幾名艦長立即回到各自艦艇,召集武裝起各自的艦員。

    谷本馬太郎中將準備親自帶領著這些忠勇的海軍將士,在德國海軍友人的見證下,去討伐那群陸軍的逆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4
第三十六 匯聚(上)

    日本直到日俄戰爭勝利之後,才有機會染指長江流域,此前這條大江一直是西方殖民者的禁臠,直到日本海軍進入長江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適合在這條河流上使用的炮艦。這個問題其實西方殖民者也都遇到過,所以才會開發出一種專門的船型,統稱之為【揚子江型炮艦】。

    日本海軍從英國人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其中就包括了這種淺水內河艦艇的設計和使用方式,當時日英關係還處於蜜月期,英國人對這個亞洲的盟友幾乎是傾囊相授。這種船隻雖然外形看上去似乎像是用民船改裝出來的,實際上卻是專門設計出的武裝艦艇。

    對吃水和航速的要求,導致她們普遍都擁有低矮的外形,干舷通常不會超過兩米,為的是方便靠幫上中國式樣的木質運輸船和長江上簡陋的碼頭。

    為了維護所謂日本國在長江流域的利益,日本海軍竟然先後設計建造了六級十一艘內河炮艦,從此處就能看出日本對中國的領土野心以及對長江航線的重視態度。

    隨著英美法等殖民勢力從長江流域慢慢收縮,現在日本的第一遣支艦隊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從上海至漢口段的長江航線,唯一不受到他們管制的,也就只有掛著米字或者星條旗的外國大商船了。

    日本對國府的水上封鎖,反而促進了英美貨船走私生意的蓬勃發展,每天都有數十乃至上百噸的戰略物資,通過水陸聯運的方式偷偷輸入國府控制區,而所有生意的源頭,即是長江口的魔都上海灘。

    雖然第一遣支艦隊的一半兵力放在上海,不過因為此時日本還不能和西方列強撕破臉面,所以對西方商船的運輸貨物無法進行監管。面對陸軍的屢屢指責,海軍認為自己已經盡到了職責,陸軍馬糞們不懂內情,沒有資格口出怨言。

    【比良】號是【勢多】級炮艦的二號艦,這是日本建造的所有長江內河炮艦中數量最多的一級,總共有四條姊妹艦。

    這條滿載排水三百八十噸的炮艦,安裝有兩門八十毫米高平兩用艦炮和六挺劉易斯機槍,裝有兩台膨脹往複式蒸汽機,功率兩千一百馬力,航速十六節,完全符合日本海軍對長江炮艦的標準。

    【比良】兩天前才剛結束一次為時兩週的巡航,水兵們還留在艦上做著出航結束後的整備工作,清理遠航留下的雜物,沖洗內艙和甲板,同時更換艦上在任務途中損壞的零部件。這種內河炮艇在水兵紀律上通常會鬆一些,但是在裝備保養方面依舊秉承著日本海軍一貫的嚴格要求。

    【比良】的艦長長谷川海軍大尉因為得了感冒,所以沒有前往【歐根親王】參觀,當戰備通知下達的時候,他正在寬敞的艦長室裡喝著中國廚師專為他熬煮的薑湯。

    放下電話後,這位艦長拖著鼻涕沖上艦橋,親手拉響了全艦戰鬥警報。

    【比良】號按照標準應該配屬六十二名艦員,實際上因為居住條件限制,很少有內河炮艦達到滿員的,目前這條炮艦上的官兵滿打滿算也只有五十一人,其中還包括了一名在漢陽僱傭的中國廚師和四名中國雜役,屬於非戰鬥人員。

    艦長向集合起來的水兵傳達了司令官的命令,此處距離外灘並不遠,水手們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那邊冒起的黑煙和激烈的槍炮聲,此前他們還在猜測租界是不是在搞什麼實戰演習,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如今從艦長嘴裡聽到事情的真相,官兵們頓時群情激奮,他們一窩蜂的衝進船艙,飛快的把自己武裝起來,全艦官兵迫不及待的想要隨同司令官閣下,前去討伐陸軍叛逆。

    日本海軍打陸軍,是不需要做任何動員的,這些海軍士兵從入伍那刻起,就被灌輸了滿腦子的海軍價值觀,哪怕是個最低等的勤務兵,一樣從骨子裡蔑視陸軍那群土鱉。

    海軍是技術兵種,本身對兵員文化素質的要求很高,而且在士兵的待遇方面,也把陸軍甩出了幾條大街。

    就在日本陸軍伙食還在計算份量的時候,日本海軍那邊卻已經開始計算熱量了,等到日本陸軍學著計算熱量的時候,海軍卻又在計算營養。

    三餐必有肉食,醬湯米飯管夠,餐後供應甜點,閒暇還有啤酒,某些條件優越的戰艦上,夏日還有冷飲奉送,這讓那些日曬雨淋啃著冷飯糰的陸軍士兵,怎麼可能不嫉妒的眼珠發紅。

    日本陸海軍的矛盾由來已久,到現在還沒有發生火並,實在是一項奇蹟。

    私下裡兩軍官兵打架鬥毆倒是家常便飯的事情,通常遇到這種群架,人們一般會覺得必定是陸軍方面佔據上風,這些馬糞每天訓練的不就是在地上打架嗎?但實際上這種民間私鬥,勝利的一方往往是海軍官兵。

    首先海軍士兵上街喜歡成群結隊,休假按照船舷左右劃分,往往一下子就下去半船人,遇到艦隊靠港休息,這時候街頭一聲招呼往往就能召集起上百水兵,陸軍卻因為常駐地方,對出營人數有嚴格的限制,結果在人數上時常會落入下風。

    而且日本海軍水兵的伙食好營養足,身體素質普遍比陸軍士兵要好,這方面歷史上的美軍能夠提供證明,通常守島日軍彈盡糧絕之後,撐到最後的往往是幾個海軍,當陸軍士兵餓得走不動道的時候,反觀海軍那邊最多也就餓瘦了一些,依然還能在樹林裡活蹦亂跳。

    另外日本海軍對水兵進行著嚴格的近戰訓練,劍道和柔道是海軍訓練的重要科目,而且因為近戰科目比較單一,往往訓練時間比陸軍士兵還要長一些,長年累月修煉下來,其中不乏能夠達到高段的格鬥高手,所以打起架來海軍並不吃虧。

    【比良】號上的海軍水兵,在虹口的花街柳巷沒少和陸軍的傢伙打架,第一零九聯隊是他們的老對手了,這一次聽到那群馬糞腦子壞了竟然違令作亂,這時候不落井下石好好教訓對方一番,還能算是日本海軍的好男兒嗎?

    長谷川艦長不顧身體上的不適,毅然決定親自帶兵出動,在勤務兵的幫助下,大尉換了一套筆挺的海軍制服,戴上了軟式戰鬥帽,褲腰拴上了許久不用的牛皮刀帶,掛上了一直放在艦長室刀架上做擺設的海軍制式軍刀。

    長谷川斜肩挎上黑色手槍槍套,抽出槍套裡的勃朗寧1910檢查了一下彈匣,隨即用力的拉動槍機上膛。

    「去把子!(出發)」長谷川掃視了一眼在碼頭上整齊排列的部下,沒有再說什麼廢話,乾脆利落的帶隊向著命令中的集合地點出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4
第三十七章 匯聚(下)

    【比良】號留下了幾個今年剛入伍的補充兵菜鳥在船上留守,剩下的四十多號官兵一股腦傾巢出動,特別是兩個年近四十馬上就要面臨退伍的軍曹長,更是勁頭十足的走在隊伍前頭,手提著漆黑刀鞘的海軍軍刀,不斷吆喝著為戰友鼓勁。

    日本海軍士官到了四十歲如果還不能晉陞為特務士官(日本海軍特務尉官,主要是艦艇上的輪機、飛行整備、修理和醫護等兵科的資深技術人員)的話,就必須退役返鄉,脫離軍人這種特權階級,成為普通的平頭百姓。

    能夠有幸在離開軍隊之前,親手教訓一下那些陸軍白痴,這種經歷足以讓他們吹噓下半個輩子,也算是給這段辛勞的軍伍生活留下個美好的句點。

    【比良】號上的水兵穿著秋季深藍色水兵制服,佩戴著海軍制式牛皮彈藥盒,打著白色一體式綁腿,手持著海軍配發的三十五年式海軍步槍,長長的三零式刺刀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寒光。

    三五式海軍步槍也是日本陸海軍較勁的成果,因為擔心輕武器的來源渠道被陸軍所控制,日本海軍在有阪三十年式步槍的基礎上,專門研發了一款海軍制式的三五式步槍,這樣一來陸軍就無法佔用海軍的生產份額了。

    海軍創造性的在這種步槍上採用了直立式瞄具和防塵罩,原本採用這種設計,是為了避免水兵在搶灘登陸時,沙灘上的泥沙進入暴露的槍機,結果這一招被深受中國北方沙塵困擾的陸軍學去,最終導致了三八式大蓋的誕生。

    長江炮艦很少有登陸作戰的機會,所以就只配備了自衛用的步槍,不過【勢多】型裝備了六挺劉易斯機槍,結果這次被水兵一股腦全拆下來了,雖然沒有專用的陸用槍架,但這原本就是可供單人攜帶和使用的輕機槍,海軍機槍手用一條堅固的帆布槍帶,把機槍掛在了胸前。

    等到【比良】號的水兵趕到集合地點時,發現自己並不是最早趕到的一組,在海軍碼頭邊寬敞的操場上,已經集結了至少有四百多名水兵。

    【出雲】號裝甲巡洋艦的松島的秋山艦長作為在場軍銜最高的軍官,當仁不讓的擔負起了指揮任務,這位海軍大佐站在高高的領操台上,看上去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

    「是【比良】號的人吧,你們來的還不算晚。」看到【比良】隊到達,一名長谷川不認識的海軍大尉迎上前來。

    「我是剛調到艦隊參謀部擔任參謀職務的岡田美作,早就想找機會和諸位艦長們認識一下,卻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種狀況。你是長谷川信忠艦長吧,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了。」這個姓岡田的參謀看上去挺好相處,至少態度上挺熱情的。

    「哪裡哪裡,以後還是要請你多多關照才是,岡田大尉。」長谷川連忙向對方敬禮致意。

    雖說長谷川比對方年長許多,估算著畢業時間至少比對方大了兩界,但是日本海軍中不光是講究資歷的地方,還要看背後的人脈關係,能夠在這年紀爬到艦隊參謀位置的傢伙,如果不是才能特別出眾的話,那就是後台紮實夠硬,無論以上哪一種都不是混成內河炮艦艦長的長谷川能夠得罪的。

    「聽說你生病了,現在身體怎麼樣?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勉強。」岡田一臉關切的慰問到,就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友人。

    「帶膠布,萌呆奶。(很好,沒問題)」長谷川臉上微笑著,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情況良好。

    「那就好,我放心了。請你帶著手下去【安宅】號後面列隊,艦隊司令官馬上就到。就在那個位置,我還要去等候其他部隊,就先告辭了。」岡田給長谷川指出了列隊的位置,隨後敬了個軍禮向對方告辭。

    「啊,沒關係,回頭見。」長谷川還了個軍禮。

    「真是個和氣的長官啊,艦長大人。」大副感慨的說到。

    「是啊,看上去是個很不錯的人呢。」長谷川點著頭表示同意。

    「艦長大人,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又開始發燒了。」大副關心的問到。

    「沒問題,這點小病我還堅持的住。」長谷川搖著腦袋安慰起副手。

    日本海軍的動員效率實在很高,命令下達才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接到命令的單位就陸續趕到,最終集結起的戰鬥部隊,人數達到了五百九十二人,差不多夠湊成一個步兵大隊了。

    畢竟他們不是正規配置的陸戰隊,人員大都是配備步槍的輕步兵,各型輕重機槍有三十來挺,還有二十多具擲彈筒,沒有火炮之類重武器,不過現在這種行動,想想也不需要動用什麼炮兵。

    谷本中將來的很快,他乘坐【歐根親王】上的摩託交通艇,直接在江邊碼頭登陸,隨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幾名德國海軍軍官,作為日本海軍積極處理危機的德方見證人。

    「大家都知道要幹什麼了吧。」谷本手提著軍刀刀鞘,一臉嚴肅的詢問秋山。

    「是的,閣下,大家的士氣很高。」秋山艦長恭敬的回答到。

    「這裡一共有多少人?」參謀長問到。

    「五百九十二人,參謀長大人。」秋山回覆。

    「只能湊出這麼多了嗎?不過沒關係,特別陸戰隊就快要趕到了。現在我們必須趕在陸軍動手之前,把這件事乾淨利落的解決掉,明白了嗎?」一瀨參謀長對著列隊挺立在面前的海軍軍官們大聲說到。

    「呵!明白了,參謀長大人。」各位帶隊的軍官恭敬的向長官立正敬禮。

    「吆西,那就出發吧。秋山,由你的【出雲】隊在前面領頭,剩下的中隊以艦隊中的序列跟隨。參謀長,你和我在一起。」谷本揮手下令,隨後轉過臉對著馮.赫茲上校說到:「馮.赫茲艦長,我們現在就出發了。」

    「是的,將軍閣下。」德國海軍上校手扶著腰間的海軍禮儀佩劍,對著谷本點頭致意。

    司令官當然不可能徒步上陣,碼頭值班處不知道從哪裡調來了兩輛高級轎車,還掛著公共租界發的民用牌照,八成是值班軍官給逼急了,直接衝到街上攔路徵用來的。

    其中一輛三八年的福特轎車還是私人訂製款,也不知道原本的主人究竟是哪路神仙。不過這年頭日本人蠻不講理慣了,在佔領區這種事情一直都沒少幹,最後能夠安然無恙的還回去,主人就該去燒香還願了。

    雖然碼頭上沒有高級轎車,但是運載士兵的卡車卻數量充足,海軍有自己獨立的後勤系統,跟陸軍那群趕著騾子的土鱉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主要還是因為海軍的裝備補給品大都份量十足,實在不便於人力和畜力運輸。上海之前作為日本海軍第三艦隊的根據地,日本海軍在這裡配置了完備的艦隊後勤系統,自動化程度遠遠超過陸軍部隊。

    於是六百人不到的部隊分乘四十輛日產80型卡車,浩浩蕩蕩的向著外白渡橋衝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4
第三十八 集合(上)

    福田和中村是同年兵,都是奈良縣人,不過福田家居住在市區,中村家世代都是農民。

    福田家裡開著一間雜貨鋪,說不上有多富裕,但生活質量還算有保障,平時家裡也會匯來一些現金,否則憑藉上等兵一個月十來塊的軍餉,扣掉伙食費後,也就只夠買些糖果香菸了。

    中村的家裡情況要差一些,總算種的是自己家的地,一年勞作下來吃飽肚子沒有問題,但要叫家裡拿出閒錢來資助他,這顯然有些不太可能,家裡還有兩個弟弟和四個妹妹要養活,這年農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日本是個缺乏可耕用地的國家,早期土地集中在各地藩主領主手裡,明治維新後則變成了各地新晉財閥,大部分日本農民沒有自己的土地,只能受到地主和資本家的剝削,他們也沒有自己的銷售渠道,想要拿到現金,只能把交租剩餘下的產品賣給那些農產商人,價格多少也只能由對方說了算。

    很多農民全家勞作一年,最終卻吃不起自己親手種植的大米,只能靠紅薯和野菜度日,聽上去挺耳熟吧,這可真不是段子,很多日本農民離鄉背井拖家帶口前往東北拓荒,就是因為日本政府在宣傳裡把滿洲誇成了一塊寶地,每年都能吃上自己種的大米。

    結果這些殖民屯墾者來到滿洲之後,發現這裡根本就是一片蠻荒之地,想要開墾出可供種植的良田,在當時的農業技術條件下,可不是一兩年就能辦到的事情。

    於是不少日本人把主意打到了中國百姓耕種的熟地上,期間少不了動用各種手段,當然也包括了武力。

    這些在日本本土老老實實被欺壓被剝削的農民,卻在他國的土地上犯下了更加殘忍的罪行,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當兵被農民視作了一條出路,要是當了軍官那就算大翻身了,同時農民比城市居民更懂得如何服從,所以日本陸軍裡招募了大量的農家子弟。

    這些窮苦人家的青年進入軍隊之後,耳聞目睹的卻是城裡富人們奢侈優越的生活,而自己在家鄉的父母卻要為了養活全家人,商量著把女兒賣給妓院當僕役。

    這種社會不公引發了士兵的嚴重不滿,最終被皇道派少壯軍官所利用,他們煽動起憤怒的士兵,發動了著名的二二六兵變。

    兵變被鎮壓之後,日本階級之間的貧富差距沒有多少改變,但日本陸軍對軍隊內部的思想控制卻變得愈發嚴格了,這種情況一直到全面侵華戰爭爆發,才逐漸得到了一些緩解。

    中村因為常年務農,身體非常強壯,為人也比較淳樸,所以福田休假出營逛街休閒時常常會帶著他,平日裡有了什麼好處也會和中村分享。

    中村則把福田看成了自己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又一次其他小隊裡的有個老兵想要欺負福田,中村二話不說沖上去直接開干,一個人幾乎打翻了對方一個步兵班,最終因為勇猛敢戰,中村非但沒有受到多少處分,反而得到了中隊長大人的當面誇讚。

    自此以後福田和中村兩個就更加形影不離,除了訓練執勤之外,每天吃飯睡覺都湊在一起。

    「喂,建二,那邊是打完了吧,怎麼還沒人來接班。」中村靠坐在哨卡的麻包掩蔽牆上,手裡擺弄著海軍陸戰隊員攜帶的三五式海軍步槍。

    「好像是停火了,部隊正在列隊,應該是打贏了吧。」福田手搭涼棚望向不遠處的外灘,戰鬥已經停止,不少人正在軍官的指揮下集合列隊,還有些在交火處轉來轉去,看來是在打掃戰場。

    不管怎麼說,一筆戰功安穩到手,還用不著自己冒著槍林彈雨上陣,福田沒有什麼不滿的。

    「喂,建二。」

    「什麼?」

    「你說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放掉。」中村伸腿踢了踢邊上用背包帶捆成粽子的海軍陸戰隊員,標準的四馬攢蹄捆法,為了防止這位叫喊,在嘴裡還塞了一團擦槍布。

    「我怎麼會知道,等上面下令吧。」福田沒有回頭,繼續向著遠處張望著。

    「喂,建二。」

    「還有什麼事?」

    「那邊來車了。」中村站起身來,把海軍步槍靠在一邊,拿起了自己的三八大蓋。

    「什麼?」福田連忙回過頭,結果看到一輛高級轎車正緩緩駛上外白渡橋。

    這輛轎車後面還跟著一個龐大車隊,讓福田緊張的是,卡車的車頭散熱器中間赫然鑲嵌著代表海軍的鐵錨徽章。

    「停車!這裡禁止通行!」福田橫端著步槍擋在了道路中間,他向著轎車亮出手掌。

    「不要管他,衝過去!」轎車裡後座上的谷本冷著臉向司機下令。

    「呵!」海軍司機毫不猶豫的狠狠踩下油門。

    「等等...喂...」發現轎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中村連忙衝過去想要拉開福田。

    對方非但沒有減速停車,反而踩足了油門,福田做夢都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一時間這位陸軍上等兵完全忘記了閃避。

    福田狠狠撞在了轎車左側的擋泥板上,接著整個人滾過擋泥板,腦袋磕到了發動機罩殼邊的散熱管,最後才翻倒在了路面上。因為偷懶,福田頭上沒有戴著鋼盔,這位上等兵頭部當即就受到了重創,流出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柏油路面。

    「豈格肖!」中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等他反應過來時,他最好的朋友已經在血泊中倒地不起。

    這位奈良農夫的腦子當時就懵了,他二話不說端起手中的三八步槍,對著正衝下橋面的轎車就是一槍。

    「陸軍向司令官閣下開槍了!」坐在第二輛轎車裡的秋山艦長拔出腰間的手槍,他探身車窗外,對著正在拉栓上膛的中村開始連續射擊。

    此時滿腦子都是為朋友報仇的中村毫無防備,被秋山大佐一槍打中了胸口,下個月就要晉陞為下士的農家子弟搖晃著身軀想要堅持,但最終還是滿心不甘的癱倒在了地上。

    後續的卡車轟鳴著從兩個陸軍士兵的身邊駛過,車上的海軍士兵神情冷漠的看著路旁的兩具屍體,就像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同胞一樣。

    只有隊尾的一輛卡車停了下來,不過車上的士兵不是前來收斂福田兩人,而是重新接管了外白渡橋哨卡,用卡車設置起了簡易路障。

    「這就是最好的證據,我看陸軍怎麼向我解釋這個。」谷本回頭瞥了眼轎車後窗上的彈孔,抹了把額頭淌下的冷汗,這發子彈差點就打中海軍中將的腦袋。

    「司令官,好像已經停戰了。」司機向長官報告到。他發現陸軍正在前方的路邊列隊,耳邊也聽不到什麼交火聲。

    反倒是剛才哨卡邊的槍響,引起了那些陸軍士兵的注意,不少人都開始向著這邊探頭張望。

    隊列前的一名軍官顯然看到了接近的海軍車隊,他扶著腰間的軍刀向著車隊迎面走來,一個班的陸軍士兵手持武器緊隨其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5
第三十九章 集合(中)

    在海軍那邊還在碼頭糾集部隊時,外灘這邊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本田少佐雖然是個少壯派,但還不至於像厚東一樣是個狂人。

    本田大隊長確實功利心重了一些,急著想要晉陞,但是他在陸軍大學畢業時的成績良好,並不是完全沒有出頭之日,只要服役期間沒犯下什麼打錯,憑藉資歷也能夠平穩進階的。

    一般陸軍少佐只需要兩年的服役經歷,就能正常晉陞為中佐,當然如果有實際的戰功保底,晉陞的速度會比別人快一些,職務也會比較重要,比如直接調入主力作戰師團擔任聯隊指揮官,歷史上也並不是沒有先例。

    本田也就是腦袋一熱,結果把自己的事業前途全扔進去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收尾,他都無法推卸掉身上的責任。軍事法庭是逃不過去的,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留下條性命,雖然目前看來希望渺茫,但也不是看不到一絲機會。

    他已經逮捕了所有主謀罪魁,並且和德國人商談好了停火事項,還收殮了戰鬥中陣亡的官兵遺體,避免日軍官兵曝屍於必定會趕到的媒體面前。

    等到戰場打掃結束,第二大隊就會主動撤回虹口,他會留下來配合租界的調查,這種解決方式幾乎找不到一點紕漏,如果上面不是一群笨蛋的話,完全可以把事件的影響減小到帝國可控的範圍,用一些好處堵住德國人的嘴。

    本田已經自行解除了指揮職務,但是部下們依舊把他看做是第二大隊的大隊長,本田準備自我犧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部隊,大隊長的做法得到了手下官兵們的一致欽佩。

    每個走過他面前的日軍士兵,都會鄭重的向大隊長敬上一個軍禮,或者索性摘下頭上的軍帽深深鞠躬致意。本田少佐把參戰官兵的責任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等於用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挽救了在場所有的官兵,這是何能男子漢的表現,對於這樣的指揮官,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什麼話語來表述呢。

    」看來你的人很愛戴你,少校先生。」韋伯一手扶著胸前的衝鋒槍,一手拿著煙盒遞向了本田。

    「他們都是優秀的戰士,是因為我等軍官的愚蠢,讓他們戰死在異國他鄉,我必須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本田的德語相當不錯,他在陸軍大學校裡選修的就是德語,還曾經前往德國進行過為期半年的考察旅行,一路上都能正常的德國平民交流,在日本人當中也算是極少見的天賦了。

    「白騎士?不錯的香菸,我在德國旅行時抽過這個。」本田從煙盒裡捻起一根香菸,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後在手背上撴實了煙絲。

    「你去過德國?怪不得德語說的不錯。少校,我的三名手下也在這場戰鬥中倒下了,不過相信他們會受到應得的嘉獎,願他們的靈魂能夠安息。」韋伯遞了根菸給另一邊的租界巡長斯蒂文斯中尉,隨即掏出打火機,給本田點上了火。

    「對於黨衛隊戰士的犧牲,我個人感到非常遺憾,中士。我也失去了五十二名日本士兵和將校,他們的靈魂卻很可能無法獲得解脫。」

    「你說的這個我不是很瞭解,是關於宗教方面的嗎?好了,少校,先不用跟我解釋,看上去是你們的人趕到了。」韋伯點著了嘴上的香菸,手指指向遠處的白渡橋,緊接著就聽到傳來的槍聲。

    「怎麼回事?誰在開槍!」本田聞聲站起身來,他大聲的詢問到。

    「大隊長大人,應該是橋上的哨卡。」鈴木少尉跑上前報告到。

    「是116工兵大隊的人,我們忘了他們還守在橋上。」一名參謀驚慌的說到。

    「是海軍,車上掛著海軍旗!」一名中隊長眼尖,看到了卡車兩旁懸掛的旭日旗。

    日本帝國陸海軍最早的軍旗樣式,採用的都是十六條旭日旗,但隨後為了避免發生混淆,陸軍軍旗依然是太陽放在中間的正旭日,海軍則改成了偏向左側的偏旭日旗,對此不是很瞭解的常常會搞錯,比如把陸軍部隊看成海軍陸戰隊什麼的。

    天皇會頒發給每個新建立的日本陸軍步兵聯隊一面帶著番號的軍旗,也就是著名的聯隊旗。

    關於這面旗幟,倒是有很多內容可講,不知道某些人是無心還是故意為之,後世中國流傳的內容有很多錯誤的地方。

    首先日本的聯隊旗,是由三個部分組成的,缺少其中任何一部分,就不能算一面完整的軍旗。

    其一是軍旗的旗杆,別以為這是隨便找根木棍就算了的,聯隊旗的旗杆是由日本最好的制槍工匠,這裡的槍不是火槍,而是日本古典長槍,由這些依舊保留著古代製造手藝的日本工匠,用手工打造而成的,使用特別選擇的樹藤和竹篾,外面還刷上一層特製的黑漆,每一條旗杆無論是材質還是工藝都堪稱精品,其堅韌程度甚至能夠抵禦普通刀劍的劈砍。

    其二就是旗杆頂部的菊花紋章桿首,這也不是隨便哪個五金工廠訂製的,全都是由東京銀座的日本造幣廠單獨製作,使用的是銀銅合金,外面再鍍了一層18K黃金,因為是皇室紋章,所以在工藝上更是精益求精。

    第三部分就是旗面,寬一米三十三,長一米五十一,無論是材質還是手工都是上上之選,旗面一角縫著印有聯隊番號的長方形白布,旗面周圍鑲有一圈金黃色鑲邊,還帶著一圈紫色旗穗。

    某些一知半解的人因為看到很多舊照片裡日軍只舉著帶著旗穗的旗杆閱兵,就妄言到日軍的軍旗其實就是那條紫穗,這簡直是不學無術,滑天下之大稽。

    日本陸軍對軍旗有很多特別的規矩,平時只能安放在聯隊長的辦公室,不能隨意向外界展示。遇到必須移動聯隊旗的情況,旗手會把聯隊旗仔細卷在旗杆上,外面再套上一個護旗套。

    那麼怎麼能夠證明你扛著的是軍旗而不是一把摺疊傘呢,這時候外面那根旗穗就起作用了,所以通常野外行軍或者訓練時,日軍旗手都只是舉著帶著根旗穗的軍旗,這樣可以避免旗幟在日常訓練和行軍時髒污或損壞,所以大多數行軍或者閱兵照片裡,舉著的就只有根旗穗了。

    其實日本人自己還有另一種說法,說是有的聯隊故意放著滿是彈痕的聯隊旗不肯更換,以此炫耀自己的勇猛善戰,但是這只是民間的傳聞,總體上覺得不太靠譜,這裡也就不浪費篇幅仔細說明了。

    而到了聯隊戰敗那一刻,聯隊長會下達軍旗奉燒的命令,然後由旗手砸毀桿首,燒燬旗杆和旗幟,避免落入敵軍的手中。但是如果保留下三種物品中的一樣,這面軍旗就不算被徹底毀滅,所以往往有護旗手或者指揮官偷偷保留下其中一部分,比如桿首紋章的碎片或者一段旗穗、一片旗面。

    如果哪位留心注意的話,你們會發現日本關於聯隊旗的繪畫,全都是帶著旗杆和桿首紋章的,因為只有三部分合成一體,才算是一面完整的軍旗。所以就算是被敵軍奪取了旗面,在日本人看來也不算是完整落入敵手,只要有人帶回了一個軍旗配件,他們就可以重新組建這個聯隊。

    話題扯遠了,現在回到外灘。

    川崎大尉正在指揮著第二中隊的部隊集結,聽到槍聲響起,他注意到了衝過大橋哨卡的車隊,只是沒有目擊到兩名工兵的被害。

    川崎大尉同樣也注意到了卡車上懸掛的旭日旗,就像我前面說的,陸軍不會隨便把旭日旗拿出來,只有海軍才會把旭日旗當成是標誌來懸掛。隨後他就看到了卡車前部的鐵錨標誌,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海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不由得讓川崎大尉提高了警惕。他很清楚這次行動是厚東等參謀假傳軍令,十三軍司令部已經獲知情況,正派人前來阻止,這次事情搞得那麼大,上面絕對會大發雷霆,他能夠想像到參謀本部和陸軍省的大爺們,聽到這個消息後的表情。

    但是無論陸軍發生了什麼事,都輪不到海軍跑出來插手,而且他下意識裡感覺到這群海軍來意不善,所以連忙帶了幾名士兵對著車隊迎上前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5
第四十章 集合(下)

    擋路的是一名大尉軍官,當然不可以像對待小兵一樣碾壓過去,哪怕車上坐著的是一名艦隊司令。於是福特轎車在距離大尉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司令副官打開了車門跳下車去。

    「你們是什麼人,報上所屬部隊,官階姓名!」艦隊司令副官川口海軍中佐大聲喝問到。

    「第116師團第109聯隊第二大隊參謀,川崎大尉,你們是什麼部隊,這裡禁止通行,請調頭回去。」川崎大聲回覆到,雖然不相隸屬,但軍階上的壓制是無法避開的。

    「住口,爾等如今已經成為皇國的叛逆,難道還不悔悟嗎?」川口中佐手握著腰間的海軍短劍,大聲的呵斥著面前的陸軍軍官。

    先頭卡車上的水兵們飛快的跳下車,平端武器在川口中佐的身後站成了一排。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川崎伸手搭上了軍刀的刀柄,在不遠處關注著這邊動靜的第二中隊第三小隊的士兵,見狀立即飛快的跑了過來。

    第三小隊的士兵此前還在為自己的前途忐忑不安,但是看到海軍出現,士氣突然就莫名其妙的飛速上升。陸軍士兵整齊的在川崎身後排成隊列,前排半跪後排站立,組成了排槍射擊的隊形,手中的三八步槍指向了對面的海軍。

    「放下槍口,放下!誰叫你們過來的,馬鹿野郎!山田小隊長呢?這傢伙在哪裡?大谷曹長,立即把他們全都帶走。」

    部下自發的行動讓大尉大驚失色,大隊參謀此刻表現的比海軍還要緊張。第二大隊已經闖下了彌天大禍,如果隨後再和海軍發生火並,這個大隊就徹底完了,就算是十三軍的軍司令官都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但是,大尉大人。」第二中隊曹長大谷緊張的注視著對面的海軍士兵。

    「服從命令!大谷。」

    「呵!大尉大人。」曹長趕忙挺胸立正,隨後把手裡的九五軍刀收回了刀鞘。

    「全體,向左轉,四列縱隊,開步走。」曹長大聲發令,步兵們扛起步槍開始轉向行軍。

    「吆西,川崎大尉,看來你已經有所覺悟了。」川口中佐悄悄擦了擦手心裡的汗水,剛才陸軍士兵衝過來那一刻,他差一點就命令部下開火了。

    「請告知你們的身份,中佐大人。」川崎不卑不亢的依舊詢問到。

    「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我們是海軍第一遣支艦隊的討伐隊,應德國特使團的要求,前來平息這次事件的。」川口中佐大聲回答。

    「討伐隊?吾等是否是叛逆,不是你們海軍有權力判定的。」川崎身後響起了本田少佐沉穩的聲音。

    「我們隸屬於陸軍,即便有錯也該由十三軍司令部處置,這件事情輪不到你們海軍插手。」本田只比對方矮了一階,底氣比川崎足了許多,況且常年帶兵下來,雖然沒有參加過多少大戰,但是作戰指揮官的氣勢還是養出了一些。

    「阿諾列!(你小子!)」川口瞪起雙眼,一把抓住了短劍的劍鞘。

    「麻袋!卡谷起(等一下,川口)」谷本中將帶領著手下的海軍軍官,撥開排列整齊的水兵走到了本田面前。

    「阿那答諾拿馬艾哇?(你的名字?)」谷本詢問到。

    「第109聯隊第二大隊大隊長,陸軍少佐本田健次郎。閣下!」本田沒想到海軍這邊帶隊的竟然是個海軍中將。

    「本田少佐,我不想多說什麼,立即讓你的人放下武器,這裡現在由海軍接管。」谷本中將沉著臉命令到。

    「抱歉閣下,恕吾輩無法從命。吾輩是大日本帝國陸軍軍人,只服從陸軍長官的命令。除非是師團或者聯隊長下達命令,否則任何人都別想讓我的部下放下武器。」本田昂著頭大聲回覆到。

    本田少佐此時必須要堅持到底,事情已經鬧得太大,陸軍已經出了不少丑,要是最後還被海軍解除武裝,陸軍的臉面在此事件中將會蕩然無存,而引發此事的第二大隊則等於是自絕於日本陸軍了。

    本田相信十三軍的部隊正在趕來,只要堅持到友軍趕到,海軍就沒有了插手此事的理由。

    「馬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就憑你所犯下的罪行,我可以立即逮捕你。來人,把他和那個大尉都抓起來。秋山,你領隊,包圍這些叛軍!任何人膽敢用武力反抗,就地處決格殺勿論!」谷本高聲下令到。

    海軍中將也考慮到陸軍方面此刻必定已經做出反應,所以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他必須要速戰速決。

    谷本之前已經認真考慮過,這次出動可不光是為了抽打陸軍的臉面,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內閣和天皇面前,展示出海軍的果敢與能力,海軍還可以借此事件,再次壓制住正在努力反彈的陸軍。

    「閣下!你無權逮捕我!」本田沒料到堂堂的海軍中將,竟然會無恥到當場就撕破臉,還未等到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沖上前來的兩名水兵牢牢抓住了雙臂。

    因為本田之前自行卸下了指揮權,所以沒有攜帶手槍和軍刀,兩個水兵的手臂相當孔武有力,本田少佐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毫無反抗的餘地。

    「敲奪...卡噶!喂!其撒嘛!(等一下,閣下,喂!你這廝!)」川崎還想阻攔,卻發現幾名水兵端著步槍向他逼了過來。

    川崎可不像本田手無寸鐵,見勢不妙他的手掌搭上了軍刀的刀柄。

    「無路賽!孟達無用!(吵死了,別廢話!)」還未等到川崎拔出軍刀,一名海軍伍長一把抓住了大尉的手腕,隨即幾個水兵一擁而上,把陸軍參謀壓倒在了塊石路面上。

    而跟隨在川崎身邊的幾名士兵,因為下令的是一名海軍中將,而自己的兩位主官先後就擒,以為真的是上級派來討伐自己的,所以沒有敢進行抵抗,直接扔掉步槍投降了。

    「卡噶!(閣下!)」本田還想跟谷本爭辯,結果還未等說下一個字,嘴巴就被一隻手套堵了起來。

    「我去了,閣下!」秋山大佐對著谷本敬了個軍禮。

    「嗯。」海軍中將鄭重的抬手還禮。

    「討伐叛逆!出雲隊!」出雲艦艦長拔出了他的軍刀往街頭集結的陸軍部隊一指。

    「邁耶!(向前!)」帶隊的各級官佐也抽出了各自的軍刀,帶領著部隊開始前進。

    「是海軍!海軍來攻打我們了。」

    「大隊長大人被他們抓住了!」

    「還有川崎參謀大人也被抓了!」第三小隊目睹了大隊長被輕易制服的景象,面對氣勢洶洶衝過來的海軍,士兵們不知所措的大聲叫喊著。

    「中隊長大人,我們該怎麼辦。」中隊隊附焦急的詢問自己的長官。

    「不要驚慌,全體向後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開槍!」第二中隊的中隊長厲聲喝令到,同時伸手抽出了九八式軍刀。

    陸軍士兵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雖然他們已經有所覺悟,但是動手的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海軍。

    第二大隊和工兵中隊殘餘的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結成了陣型,倚托黃浦江岸人行道側的一段矮牆,與海軍水兵展開了對峙。

    海軍在人數兵力上並不佔據優勢,但是卻成功的建立起了一個半月形的防線,把陸軍包圍了起來。

    「爾等的所為已經上報至東京,如果現在立即悔改,為時還不晚。不要讓你們在家中的父母姊妹蒙羞,還不立即放下武器,難道你們真的想要成為皇國的叛逆不成。

    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還不快快棄槍就縛,這樣還能贖回一些你們之前犯下的罪行。谷本中將閣下答應會為你們求情,他很理解你們的處境,你們只是受到了一些軍官的矇蔽,並不是故意違抗上級的軍令。

    現在我給你們一分鐘考慮清楚,特別是軍官們,你們要為自己的前途和部下的生命著想,切勿自誤下去。」一瀨參謀長手持著一個鐵皮喇叭,對陸軍進行心理喊話。

    「無路賽!有膽量就殺過來啊,你這只章魚!」陸軍那邊一個聲音回覆到,結果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是誰在說話!站出來!」海軍官兵當然不能坐視自己的參謀長被人辱罵,況且章魚是陸軍常常用來嘲笑海軍的用語,可以泛指在場所有的海軍官兵。

    「縮在別人背後的蠢貨!」

    「打過來啊,章魚!」

    「說什麼呢,你們這群馬糞!」

    「庫索!無能的海軍廢物!」

    「馬鹿!一群大馬鹿!」

    「殺了你哦!章魚!蘸芥末吃掉你!」

    「有什麼了不起的,你這個叛亂軍傻瓜!」

    一場陸海軍罵戰就此展開,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還有一分鐘考慮這件事。

    別看雙方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但是沒有軍官的命令,沒人敢真的打出第一槍。

    谷本此時有些騎虎難下了,他雖然表現的態度很強硬,這是給下面士兵看的,他心裡很清楚,一旦發生武裝衝突,就算是打贏了這些陸軍,他手下的艦隊水兵也必定損失慘重。

    這也意味著第一遣支艦隊將會因此失去一半的戰鬥力,作為司令官他將要承擔起一切責任。前來搶功秀存在順便打陸軍的臉確實很爽,但是前提是別把海軍自己給陷進去。

    谷本這時候只能期待陸戰隊能夠提早趕到,隨後用兵力優勢徹底壓制住這伙叛軍,到時候就算是陸軍趕到大勢也已經形成。

    反之要是陸軍部隊提前趕到,谷本的計畫只能功虧一簣,雖然事後也能得到一些好處,但是和預計中的結果就相差甚遠了。

    而就在兩伙日軍在江岸邊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罵戰之時,第一支援軍正在飛速的靠近現場。

    一隊刷著藍灰色油漆的雷諾四輪裝甲車此時正沿著南京路向著外灘飛馳而來,車身上爬滿了頭戴白色筒帽的法軍士兵,機槍塔頂部樹起的三色旗迎風招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5
第四十一章 交談

    不去管日本陸海軍在那裡吵作一團,馮.赫茲和幾名軍官首先找到了倖存的黨衛隊員,德國海軍與黨衛隊原本也沒有什麼矛盾,特別是現在一起身處海外,同胞戰友之情跨越了身份上的隔閡與障礙。

    馮.赫茲上校不是那種極端狂熱的納粹黨員,不過這個黨員身份確實帶給了他不少好處,否則也不會這麼順利的晉陞為主力艦艇的指揮官。

    「嗨!萊因哈特!」見到前來支援的海軍上校,韋伯中士興奮的行了個舉手禮。

    「嗨!萊因哈特!」海軍上校帶領幾名軍官連忙舉手還禮。

    「我們在戰艦上目睹了你的戰鬥,你幹得非常好,你是第三帝國的英雄。」對於這種以一敵十的勇士,馮.赫茲毫不吝於誇讚,經過這次事件之後,海軍上校可以預見到眼前這位陸軍中士將會擁有無量的前途。

    」非常感謝您,長官,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光榮屬於偉大的元首。」韋伯挺起胸大聲回答。

    「你太謙虛了,中士,我會向上級詳細報告你和你部下在這裡的英勇行為,你應該得到一枚鐵十字勛章。」馮.赫茲笑著鼓勵到,最後壓低聲音詢問。「部隊的傷亡情況怎麼樣,韋伯中士。」

    「三名士兵陣亡,四人負傷,幸好都不算嚴重。和我們一起作戰的印度巡捕有五人戰死,三人輕傷。請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巡官艾曼.辛格中士,這是他的副手庫勒.辛格下士。」韋伯偏轉身,讓出了身後的兩名錫克教巡捕。

    這兩名巡官身材高大,穿著公共租界棕褐色的武裝警察制服,腰間佩著牛皮武裝帶,頭上包著鮮豔的紅色頭巾,下頜上留著明顯經過精心修剪的黑色絡腮鬍。

    「很榮幸認識您,上校先生!」兩條大漢大聲用英語問候到,同時抬手敬了個英式軍禮。

    「感謝你們對我的德國同胞伸出的援手,辛格中士和辛格下士?你們是親兄弟?」望著兩個長相打扮極其相似的錫克巡捕,馮.赫茲好奇的問到。

    「不,上校先生,我們不是兄弟。」艾曼.辛格回答到。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後來辛格中士告訴我,他們族裡所有的男人都使用辛格這個姓。」韋伯在一旁解釋到。

    「抱歉,我不知道這個。實在是很奇妙,大家都用一個姓,相互間不會混淆嗎?」馮.赫茲對中士問到。

    「不會,長官,我們的名字不同,還有各自家族的小姓作為區別。」印度巡官回答到。

    「原來如此,我要再次感謝你們所做的,我會向上級特別指出你們的貢獻,同時請允許我為你戰死的部下表示哀悼。你們都是英雄,將會得到你們應得的榮耀。」馮.赫茲抬起手向兩個印度士官敬了個軍禮。

    「十分感謝,長官。」兩位辛格挺胸立正,單腿用力蹬地,回了個鄭重的軍禮。

    看上去他們已經深深的被德國海軍上校剛才的話語所感動,偌大的兩條彪形大漢,愣是當場就紅了眼眶。

    「中士,現在這裡暫時有我指揮。」海軍上校轉過頭望向黨衛隊員。

    「聽候您的吩咐,長官。」韋伯大聲回應到。

    面前這位可是上校,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完全有這個職權。

    「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守住這座大樓,同時安排我的人去你們戰鬥的陣地,我們要拍一些照片留作證據。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相信我,中士,你的部下不會白白犧牲,我們會讓這些日本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馮.赫茲拍了拍韋伯的肩膀。

    「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長官。只是,我剛才和對方的指揮官談了談,他們是受到了虛假命令的矇蔽。」韋伯報告到。

    「這並不是犯錯的理由,中士。這次事件已經不再是一起單純的軍事衝突,接下去我們要把舞台讓給政治家們去發揮。我給你的一個建議,韋伯中士,做一個單純的軍人,這樣生活會變得輕鬆一些。」馮.赫茲一邊往華懋飯店的東樓走去,一邊與韋伯進行著交談。

    「我不是很理解,但是還是要感謝您的建議,長官。」韋伯歪著頭思索了一下,隨後點頭向上校表示感謝。

    「死者的遺體都收殮好了嗎?」

    「全都安排好了,我會給他們每個人家裡寫一封信,我有義務告訴他們的家人,他們是怎麼犧牲的。」韋伯回答到。

    「我瞭解,這是一件痛苦的工作,但是總是要有人來幹。」海軍上校對此深有感觸的點起了頭。

    【歐根親王】號雖然是條幸運戰艦,但是接連經過數次高強度海戰之後,因為各種原因,也先後損失了數名優秀的艦員。

    「日本人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長官。剛才那位指揮官跟我說起,他們準備撤回河對岸去,但是現在看起來...」

    「這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中士。」

    「明白了,上校。」

    一夥德國海軍軍官和幾個黨衛隊員慢悠悠的走向華懋飯店。正在飯店門口佈置警戒的斯蒂文斯巡長見狀匆忙小跑著迎了過來。

    「公共租界巡捕房特種武裝警察,中尉斯蒂文斯向您報告,海軍上校先生。」美國海軍的軍銜袖標和德國相差不多,斯蒂文斯曾經參加過美國陸軍,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馮.赫茲衣袖上的上校袖標。

    「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斯蒂文斯中尉。」馮.赫茲回了個軍禮,對方隨即放下了手臂。

    「史蒂文斯中尉的裝甲車隊成功的阻擋住了日本軍隊的前進,在戰鬥中他也損失了四名部下。」韋伯介紹到。

    雖然在上次世界大戰裡,美國和德國相互為敵,史蒂文斯也曾經在歐洲的土地上與德軍作戰。但是這畢竟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作為戰敗國,德國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美國人心裡對德國已經不存在多少仇恨。

    美國人此刻對於大西洋對面的第三帝國,更多的是驚訝與好奇,這無關什麼意識形態和主義,純粹是對德國突然崛起引發的不可思議。

    美國文化此時依然還帶著老歐洲的烙印,他們崇拜強者、勇於開拓、同時又相信權威、尊崇各種古老的美德,對宗教的信仰無比堅定。相比那些矯揉造作讓人討厭的英國遠親,美國人和德國人之間更有不少共同語言,比如對社會秩序的推崇,對家庭的重視,以及對古老傳統的尊重。

    浮躁和淺薄只是漂浮在繁華市井上的一層泡沫,骨子裡這些清教徒是保守而固執的,這種性格一旦被激怒,其後果看看他們把南北戰爭打成啥樣就很清楚了。

    「巡捕房已經在滬西邊境構築起一條封鎖線,我們已經切斷了蘇州河上橋樑的交通,不過看上去日本人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的舉動。四川路橋河對岸有一支日本部隊正在集結,巡捕房把裝甲車隊全都調過去了。」史蒂文斯向馮.赫茲報告到。

    「我的人死了四個,傷了六個,其中一個可能要截肢,他家裡還有一個八十歲的母親,兩個五六歲大的孩子需要撫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看看那群天殺的短腿畜生,上帝會懲罰這些罪人的。」巡官從韋伯手裡接過一支香菸,聽得出他心中對那些日本人充滿了憤慨。

    「放心吧,中尉,我們完全可以向日本人要求賠償。」馮.赫茲安慰到。

    「當然,他們必須要賠償一切損失,上校先生。看看他們都幹了些什麼,看看那幢大樓,它曾經是遠東最漂亮的建築之一,每個巡捕都為可以在這個路口巡邏而感到自豪,現在卻變成了這幅模樣。再看那隊可憐的安南巡捕,在日本人向他們開火之前,他們沒有絲毫的思想防備,這不是什麼公平的戰鬥,這完全就是冷血的謀殺。」史蒂文斯繼續控訴到。

    「我的兩名部下看到了整個過程,他們完全可以站出來作證。」韋伯報告到。

    「我當時在【歐根親王】上也目擊到了事件是如何發生的,不光是我,當時那位日本海軍中將也在現場,還有一群日本海軍軍官,他們都同意在調查時提供證言,一定會有人為這種罪行承擔責任的。對了,那隊巡捕全都陣亡了嗎?」馮.赫茲詢問韋伯。

    「沒有,日本人打掃戰場時,發現有兩個人倖存了下來,其中一名還是指揮官。史蒂文斯中尉已經派人把他們送往醫院了。」韋伯回答到。

    「我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支援,長官。」史蒂文斯對著還在江邊對峙叫罵的日本人撇了撇腦袋。

    「援軍很快就會到達,嗨,你看那不就是嗎?」馮.赫茲指向馬路另一頭,一隊裝甲車正在飛速駛來。

    「見鬼,是那些法國人,狗娘養的外籍軍團。」韋伯舉起手臂,向著姍姍來遲的援軍揮起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5:25
第四十二章 處置(一)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法國外籍兵團的到來,還是給日本方面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近代歷史上的幾場失敗的戰爭,一層層剝掉了法蘭西頭頂上的光環,拿破崙的無敵雄師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化作為歷史的塵埃。但是有一支奇特的部隊卻繼承下了法蘭西陸軍曾經擁有的光榮,有趣的是這支部隊的成員身份,大都不屬於法蘭西子民。這個民族只有在女人或者外國人指揮下才會打仗,這幾乎成了施加在法國軍人身上的魔咒。

    日本陸軍裡也擁有不少見識廣博的軍官,白色筒帽的身份立即就被辨認了出來。

    「法蘭西外籍...軍團...」一名陸軍中尉喃喃自語到。

    「他們什麼時候到達上海的,為什麼我們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諸位,在開戰之前,上級就連敵方的實力都沒有瞭解嗎?大日本帝國皇軍從什麼時候起,已經墮落到了這種地步。」

    「幸好沒有繼續和對方糾纏下去,如果在作戰中遇到裝甲車隊從背側攻擊,後果簡直不堪預料。」

    本田大隊的幾名參謀和作戰軍官湊在一起討論著。

    此時外層的海軍也發現了到來的法國援軍,他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停止了與陸軍的對峙,水兵們調轉陣型,面孔朝向了南京路那邊。

    「不能讓本田大隊落入法國人的手裡,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本方的援軍到來。」谷本深知問題裡的利害關係,這時候他只能無奈的轉向保護那些亂軍。

    「這些好像是日本海軍吧,不是說進攻的是他們的陸軍嗎?難道上面的情報搞錯了?果然就不該相信他們,看來和北非殖民地時候一樣,這裡的情報部門也是一群不可靠的傢伙。」

    到場的法國外籍兵團指揮官也在納悶,他接到的命令是前來阻擋侵犯公共租界的日本陸軍,結果現在滿眼都是穿著藍色制服打著白色綁腿的海軍水兵。

    馬路邊燒成一團焦黑還在冒著青煙的卡車殘骸,以及遍地的外牆石料和玻璃碎片,向陸軍中尉證實了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相當激烈的大戰。不過看那些正在人行道沿和大樓台階上坐著休息的公共租界巡捕,顯然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

    「喂,這裡現在由誰負責?」外籍兵團連長古利特中尉扒著裝甲機槍塔的邊框,詢問著站在路燈桿旁的一名印度巡捕。

    「你好先生,是一位上校先生。」巡捕手指著華懋飯店的前門說到。

    在裝飾華麗的巨大遮陽棚下,站立著一群穿著制服的身影。

    「上校?!你是說一名上校?」古利特眨巴著眼睛。

    「是的先生,是一名德國海軍上校,先生。」巡捕恭敬的回答到。

    兵團中尉相信這個印度人一定受過相當良好的教育,比他見過的任何印度人都要有禮貌。

    「丹諾,你負責指揮,讓所有人下車列隊,我去向這裡的指揮官報到。」轉頭對著自己的連副交代了一句後,古利特從狹小的側門鑽出了裝甲車。

    「四川路橋對面的日本軍隊正在頻繁調動,要是他們想要強行過橋,我們恐怕攔不住。」萬國商團裝甲車隊的分隊指揮官戴維少尉向馮.赫茲報告到。

    這次萬國商團把所有能夠使用的裝甲車都開出來了,雖然只剩下六輛二十年前製造的羅爾斯羅伊斯裝甲車,但這些老傢伙都得到了不錯的保養。

    日本海軍陸戰隊也裝備了從英國進口的同樣車型,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日本人安裝了自行設計的機槍塔,這種只是設計來作為遊騎兵使用的輕型裝甲車輛,卻在淞滬會戰中讓缺乏反裝甲武器的十九路軍將士損失慘重。

    別看它的裝甲和越野能力不是很強,但如果你真的按照某些書籍裡胡吹的那樣,在街頭挖掘一條壕溝,你會發現你辛辛苦苦設置好的路障,根本就阻擋不住這種裝甲車輛。想要擋住這種輪式裝甲車前進,你需要一堵至少半米高的混泥土矮牆,或者德國那種制式澆築的反坦克龍牙樁。

    這種裝甲車使用的是著名的【羅爾斯羅伊斯銀色幽靈】轎車地盤,裝有一台功率達到八十馬力的羅爾斯羅伊斯六缸水冷發動機。車身覆蓋著一層十二毫米厚的均質鋼裝甲,總體重量四點五噸,能夠以七十二公里每小時的最高速度在公路上狂奔。

    除了價格有些高昂之外,這種裝甲車輛幾乎沒有太大的缺點,所以從定型那天起,這種裝甲車在英國陸軍裡就一直服役到現在,算一下已經足足有二十年了。

    它曾經頂著德軍射來的冷槍,在法國泥濘骯髒的塹壕之間巡邏,也曾在那位「阿拉伯的勞倫斯」指揮下,疾馳飛奔在非洲荒蕪的戈壁沙漠。

    萬國商團先後購買了十輛這種裝甲車,每輛的採購價高達一萬兩千兩白銀,雖然當時看上去有些高昂,但目前看還是物有所值的。要知道後世一輛完好的羅伊斯羅爾斯銀色幽靈,售價竟高達一億英鎊。

    因為機械磨損與零件缺乏,其中四輛裝甲車暫時無法啟動,眼下就停在工部局大廈門前,作為防彈掩體和機槍火力點使用。

    剩下的六輛裝甲車,原本是準備調往外灘支援黨衛隊的,不過隨後得到消息說外灘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而四川路橋北岸有大量的日軍部隊正在異動,於是工部局把這些裝甲車全都放到了橋南端,防備日軍可能的入侵行動。

    「日本人不會再發起進攻,那些部隊是來對付那邊那群傢伙的。」馮.赫茲翹起大拇指指了指江邊的那堆日本人。

    「全都亂套了,長官,我現在需要一部電台。」溫斯巴赫撓著腦袋跑了過來。

    「出什麼問題了?」艦長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大副。

    「日本人有很多傷員,日本人要求把他們送往日本陸軍位於虹口的醫院。」溫斯巴赫報告到。

    「這很合理,有什麼問題嗎?」馮.赫茲疑惑的問到。

    「這需要授權,他們在理論上都是罪犯,必須受到嚴密的監管。」溫斯巴赫中校是個對規章條令非常敏感的人,馮.赫茲懷疑他以前可能是法學生,不過大副一直都沒有承認。

    「他們並不是戰俘,而且已經在他們海軍的監管之下了,如何處理就交給谷本海軍中將好了。」

    「但是這不符合規矩。」

    「別想跟我辯論什麼才是法律,溫斯巴赫,在這件事情上你那一套完全行不通。讓日本人送走他們的傷員,這也算是一種人道主義行為。不過記得讓他們留下身份證明,我們需要這些數據,可以預見我們將要面對一大堆的書面程序。」

    「明白了長官。」溫斯巴赫向馮.赫茲敬了個禮,隨後快步走向等候在牆邊的日本海軍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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