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風華路 作者:山下出水(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6 19:35: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29419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2
第419章 韓躍魔怔了

    侯君集五體投地行著大禮,但卻仰臉看向皇帝,他臉上全是滾滾熱淚,似乎真是感激涕零,大聲道:「陛下剛才親口說的,此子是您的嫡長孫?皇者口含天憲,陛下君無戲言,您那話大家都聽到了,莫非想反悔不成……」

    李世民眉頭更皺,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襁褓,襁褓裡的小娃正在酣睡,皇帝心有殺氣,卻被小娃酣睡的模樣化解,他左右咬牙半天,最終選擇怒哼一聲。

    「抱著娃娃連夜來找朕,原來目的竟然在此,這是承乾的意思,還是你的計謀?」

    「陛下,此乃親情,沒有計謀,皇者口含天憲,您剛才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陛下應該不會反悔吧?」

    侯君集跪地不起,嘴中卻把李世民剛才的口誤砸實叮死,他今晚是把臉皮豁出去了,要臉搶不到皇權。

    李世民有些咬牙,恨恨指著侯君集說不出話。侯君集跪在地上昂首挺胸,目光頑強與皇帝相接,裡面沒有一絲躲閃和愧疚。

    「好,好得很,朕的口誤竟被你抓住,原本只有世家在逼迫朕,想不到朕忠心的麾下也開始逼迫朕……」

    李世民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侯君集心中一抖,有那麼一恍惚的功夫,他真想叩頭向皇帝謝罪,然而目光落在旁邊同樣跪著的女兒身上,侯君集的心中猛然一硬,咬牙硬著頭皮挺了下來。

    「陛下,剛才的話,在場之人都聽到了!」他繼續又重複一句,這是逼迫皇帝無法反悔。

    李世民的臉色漸漸暴怒,便在這時,程咬金忽然哼哼一笑,用手摳著耳朵道:「咦,剛才有蚊子鑽進俺老程耳中,震的嗡嗡作響,竟然導致失聰……」

    「啊哈哈哈,原來你耳朵裡也鑽了蚊子,俺還以為就我耳朵裡有呢!」

    旁邊又跳出一個國公,赫然是夔國公劉宏碁,這貨同樣用手指不斷摳挖耳朵,突然對一個王府家丁道:「殿下曾經製造過驅蚊藥物,趕緊拿一些在院中點上,這大秋天的還有蚊子亂鑽人耳,大家一起失聰可不是好事啊。」

    那家丁也是個聰明人,連忙躬身大聲道:「公爺請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拿蚊香來點,咱們狠狠的點多多的點,把那些該死的蒼蠅蚊子全都趕走,天策府不留這種煩人的貨色……」

    這話隱有深意,家丁說完之後轉身邊走,行至侯君集身旁,忽然『呸』的一聲重重吐口唾沫。

    侯君集面色難看,程咬金卻哼哼直笑,裝模作樣拱手對李世民道:「陛下剛才說了什麼話?俺們耳朵進了蚊子,一時竟沒有聽到聖上龍音,實在罪該萬死。」

    「是的是的,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劉宏碁與他配合,在一旁笑的惡形惡色,恬不知恥道:「臣自請陛下降罪,願削公爵之位作為補償!哎呀不好,殿下曾以陛下的天子劍給俺封賞,劉家三代不削公爵……」

    這貨眉飛色舞,笑嘻嘻對李世民道:「不如陛下罰錢吧,俺老劉跟著殿下發了幾筆大財,正愁銅錢長毛沒地方花,不如給國庫貢獻一下!」

    「夠了!」李世民突然暴喝一聲,皇帝緩緩上前幾步,將手中的襁褓小心翼翼送還給侯海棠,想了一想之後,又從腰間扯下一塊玉珮放在襁褓上,溫聲道:「皇家骨血該有封賞,不過朕今日出門匆忙,隨駕沒帶什麼寶物,這塊玉珮乃是朕的喜愛之物,暫且給吾孫賜做見面禮吧。」

    侯海棠抱著襁褓躬身彎腰一禮,小心翼翼把玉珮收好。

    「你且起來吧!」皇帝溫聲一語,輕嘆道:「嫁入吾家,便是朕的兒媳,長輩間的事情你不要管,用心養育孩子便可。」

    侯海棠小臉有些發紅,聲若蚊蠅『嗯』了一聲。她謹遵皇帝教誨,起身抱著孩子遠遠躲開,不肯再摻和此事。

    李世民負手望著侯君集,忽然伸手指著他鼻子訓斥一句,冷哼道:「你隨朕東征西討二十年,最早也是秦王府舊將,朕知你忠心耿耿,為何今夜如此逼迫?皇家之事皇家來定,你這個外臣不該亂來……」

    侯君集跪地挺身,昂首望著李世民,皇帝的訓斥他唾面自乾,眼中雖有羞愧,但卻咬牙閉口不說。

    李世民輕嘆一聲,負手又走到程咬金等人身前,同樣冷著臉訓斥道:「大秋天的哪裡有蚊子,你們生活在嶺南不成?真要想去嶺南也可以,朕一個兩個都給你們發配過去,免得在這裡做不要臉的事情丟人現眼……」

    老程和劉宏碁訕訕一笑,面對皇帝指責同樣唾面自乾,但是眼神之中卻帶著堅定,目光各自盯著前面產房,示意那才是即將出世的皇家嫡長孫。

    李世民再嘆一聲,忽然負手回轉,目光同樣望著房門緊閉的產房,口中喃喃道:「皇權,皇權,唉……」

    便在這時,猛聽院外一陣急促腳步,有人緊張大吼道:「豆豆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喊疼,她有沒有害怕,產房消毒了沒有,產婆你們請了幾個?」

    能如此緊張者,天下間怕是只有韓躍一人。

    眾國公回首而望,便連侯君集都投過去目光,果然見到韓躍踉蹌跑進院門,他身上還穿著樸素的工作服,上面印著天策府地質勘查字眼,字跡旁邊沾著泥土灰塵,一雙靴子上面沾著無數荊刺子。

    這副架勢明顯是從山中歸來,眾國公心中同時一嘆,眼中皆有敬佩之色。

    如今韓躍可說是位高而權重,竟然還親自跑去深山勘察選址,身上穿的也不是錦衣華袍,而是天策府統一制造的粗布工作服。

    「嚼得菜根,百事可做啊……」李勣感慨一聲,輕輕道:「這話以前聽殿下說過,原本不覺有何出奇,現在一番對照之下,才知道此語大為不凡!」

    旁邊有個文臣國公一捋長鬚,語帶深意道:「不是此語大為不凡,而是咀嚼菜根的人不凡!」

    這人不是旁人,赫然是大唐四大宰相之一,他名杜如晦,字克明,和房玄齡並駕齊驅,號稱房謀杜斷。

    眾人嘖嘖輕嘆,李世民卻大為惱火,跳上來一腳揣在韓躍屁股上,怒吼道:「你還知道回來,怎不死在山中才好?」

    韓躍被踹了一個趔趄,然而臉色全然未變,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感覺到皇帝踹他,反而兩眼直勾勾盯著房門,一路慌慌跑向門前,口中只不斷道:「豆豆怎麼樣了,有沒有喊疼,她生性謹小慎微,我不在她會不會害怕……」

    這竟是有些魔怔了!

    李世民微微一呆,院中的國公們也面帶異色,此時院外還有腳步聲不斷傳來,卻是各路國公的家眷陸續到了,又有許多皇親國戚也隨之而來,進院之後發現人流無數,各自找交好之人打探消息。

    韓躍一路跑到產房門口,發現房門緊緊關閉,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推。

    後面李世民嚇了一下,猛然一把將他抱住,皇帝手勁也夠大的,抱著韓躍狠狠往院子裡一甩,直接將韓躍摔倒地上。

    「臭小子魔怔了不成?產房乃污穢之地,你一個未及冠的男兒安敢進去?若是衝撞了各路邪神,朕的嫡孫還要不要了?」

    韓躍雙眼茫然,一骨碌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口中喃喃道:「豆豆身子骨不行,她第一次生養沒有經驗,我要進去陪她,我要幫她生孩子……」

    李世民被氣笑了,同時心中也有些感慨。他這一輩子有過十幾個子嗣,但是不管哪個妃子生育,他從來沒有韓躍這種緊張反應。

    就在皇帝一恍惚的功夫,韓躍竟然又越過他身邊走到產房,伸手用力去推房門。

    這一次李世民沒有阻攔,反而口中輕嘆一聲,轉身負手看著院中眾人,皇帝的臉上帶著三分自豪,目光炯炯掃視眾臣,那目光分明飽含深意,帶著濃濃的炫耀之情。

    「你們看到了沒,這就是朕的長子,重情眾義,心懷善良。家中婦孺產子,他竟然緊張到魔怔發痴,試問這天下誰能如此,試問眾卿誰能做到?」

    滿院之人微微點頭,就連侯君集都輕輕一嘆,口中喃喃道:「西府趙王,果然鐘靈敏秀,李承乾與之相比……唉,李承乾,李承乾……」

    他長吁短嘆,一時蕭索。

    旁邊侯海棠兩眼晶晶閃亮,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忽然發出幽幽一聲嘆息。

    眼見韓躍還在使勁砸產房的門,院中一個貴婦急聲道:「陛下快快阻攔殿下,婦人產房乃是天地最污穢之所,男兒堅決不能進入,否則不但衝撞邪神,對進入的男兒也很是不好!」

    說話這貴婦不是旁人,赫然是程咬金的正妻崔氏,李世民看她一眼,淡笑道:「爾等勿要擔心,這產房他進不去……」

    李世民話音未落,忽聽身後房門吱呀之聲打開,滿院眾人臉色一陣古怪,都覺得皇帝轉眼就要被打臉。

    哪知門內忽然傳來一聲輕哼,但見一隻素手如電揪住韓躍耳朵,手法又嫻熟又快速,長孫皇后冷著臉踏步而出,揪著韓躍耳朵一路扯到院中。

    「臭小子不知好歹,產房你也敢闖?在這裡乖乖給我等著,再敢大呼小叫耳朵給你揪爛!」

    韓躍哼哼一聲,混濁的雙目有些清明。

    眾人暗暗偷笑,程夫人噗嗤一笑,小手掩口道:「還是娘娘有威懾,一招揪耳朵出手,殿下頓時回魂……」

    一個『魂』字還未說完,猛聽產房裡豆豆驚呼痛叫,聲音直直傳入院中,韓躍身體一晃,驚恐道:「豆豆怎了?」

    腳下亂竄又要過去。

    長孫使勁揪著他耳朵,笑罵道:「這是要開始生了,你乖乖給我待著,本宮進去看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3
第420章 神仙下凡

    「這就要生了?」韓躍渾身一震,目光有些呆呆,茫然看向產房。

    長孫噗嗤一笑,素手敲了他額頭一下,咯咯笑道:「乖乖在這裡等著,不准闖產房,也不准大呼小叫,母后現在進去看看,保證給你抱一個大胖小子出來……」

    韓躍傻傻點頭,臉上帶著又緊張又開心的笑,忽然覺得渾身痠軟,就那麼一屁股坐到地上。

    「沒出息!」長孫笑罵一聲,提著裙角快步走到產房,一推門跑了進去。

    產房裡有傳出喊痛之聲,韓躍猛然一個激靈,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看架勢又想往房裡去闖。

    旁邊老程和秦瓊聯手一按,沉聲喝道:「乖乖坐著,生養之時喊疼是好事,代表一切順利正常,如果不喊疼才是麻煩,那時候沒人會攔你……」

    韓躍恍若未聞,只知道茫然掙扎,他渾身內力顧蕩,老程和秦瓊聯手都按之不住,只一下便被他遠遠震開。

    李世民一聲清喝,對眾人敕令道:「給朕攔住他,這臭小子今晚真是魔怔了,等到朕的嫡孫降世,朕回頭再好好收拾他!」

    旁邊頓時又跳出來七八個國公,有人按著韓躍肩頭,有人抱著他腰部,一群皇家護衛撲到跪地,咬牙使勁拖著韓躍雙腿。

    劉宏碁嘿嘿壞笑,突然抽出自己腰間束帶,轉眼之間將韓躍捆的像個粽子,捆完之後得意拍拍手,大聲道:「這下可以了,俺老劉這束帶乃是牛筋所制,別說是用來困人,就是捆獅子虎豹都掙脫不開……」

    他一個『開』字還未說完,猛聽噗噗數聲脆響,但見牛筋束帶崩斷成六七節,抱著韓躍的國公們也全被震翻。

    院中眾人目瞪口呆,一群貴婦小手捂嘴,劉宏碁媳婦咋咋呼呼道:「真是太嚇人了,恁多人出手都攔不住他,殿下這是鐵了心要闖產房啊。」

    「他不是有心的,也不是有意的,殿下現在魔怔著,身邊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知道!」旁邊程夫人雍容一笑,面上帶著讚許之色,輕輕嘆息道:「今日見了殿下魔怔,方知人間什麼是情,我們這些女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攤上情真意切的男人……」

    她這話一竿子打翻無數人,老程在旁邊直翻牛眼,許多國公大臣也面色發紅,倒是那些貴婦被引起共鳴,個個點頭如小雞吃米,望一望呆呆傻傻的韓躍,再看一看大門緊閉的產房,貴婦們眼中閃爍著羨慕。

    「唉!」一個中年貴婦幽幽低嘆,有些傷感道:「妾身當初生養第一個娃的時候,我家老爺正追隨陛下打仗,家裡把消息傳送過去,老爺只回了一句知道啦,然後就沒有下文。等他打完仗回來,家中娃娃都會亂爬了。」

    「你家娃娃還只是會爬,我家那個直到三歲才見到父親,見面喊了一聲爹,只換回來屁股上一巴掌。男人粗心大意,壓根不懂得疼娃……」

    眾貴婦嘰嘰喳喳,忽然一齊輕嘆,幽幽道:「看看殿下這副表情,再想想咱們生養的時候,這輩子真是白活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五個女人能翻天,這群貴婦舉在一起說話,話題漸漸開始打壓自家夫君。

    院中各路國公大臣面色悻悻,想要呵斥自家娘們住嘴,但又不敢大聲說話,結果個個別的臉上脹紅,咬牙切齒要回家給娘們好看。

    韓躍一路痴痴呆呆走向產房,他腳下步子很慢,從院中到房門只有十幾步遠,然而他每一步都走的緩慢異常。似乎心中焦急,又似滿臉渴盼,抬腳落地噗噗沉悶,雙腳分明是機械動作。

    他這副動作任誰也不忍心再攔,便連李世民都輕嘆一聲,皇帝緩緩讓開道路,沉聲叮囑道:「產房不要亂闖,在門口聽聽聲音就行了,若是你敢亂來,朕讓皇家供奉把你打暈……」

    韓躍恍若未知,又似全都聽了進去,他一路走到產房門口,雙手觸摸在門上,眾人都以為他要砸門,哪知韓躍卻一聲輕嘆,柔聲道:「豆豆,你要堅持住!」

    這聲音又溫柔又輕淡,偏偏心有靈犀一點通,產房裡的喊疼聲忽然消失,豆豆弱弱的聲音猛然傳來,堅定道:「相公你放心,豆豆不疼,豆豆一定努力,我要給你生下這孩子。」

    韓躍輕柔一笑,他雙手抵著房門,溫聲道:「不要怕,不要慌,相公就在門口,相公一直守著你……」

    他忽然雙手離開房門,轉身盤膝坐在門口,身軀挺直,寶相莊嚴,看那神情彷彿一座矗守產房的天神。

    院中眾人都是一呆,不知道他想要干啥。剛才急著闖產房,十幾個國公和皇家守衛都攔之不住,現在眾人不攔了,他怎麼到了門口又轉身坐下。

    「我欲發宏願!」韓躍盤膝而坐,仰頭望天,視一夜星空繁華如水,他雙目堅定而深邃。

    「今我子嗣降生,上蒼若肯庇護我妻子安然無恙,我發大宏遠,窮此一生,善待百姓……」

    「天若庇護我妻,我發大宏遠,窮此一生,濟世為民……」

    「天若庇護我妻,我發大宏遠,窮此一生,手不沾血……」

    眾人面面相覷,那群貴婦眼花閃爍,許多人感動的淚濕衣襟,不斷拿手帕去擦眼角。

    韓躍仰臉望天,聲音似在祈求,又似是在談判,悠悠道:「天若庇護我妻,吾將奮此身之餘烈,持陛下天子之劍,篳路藍縷,斬開荊棘,開疆拓土,漢家揚威。我欲大唐人人如龍,我欲百姓不食糠菜,火車必將行於大地,飛機該當呼嘯於天空,華夏東方,當為萬國之上邦,當受萬世之敬仰……」

    這一番話語氣悠悠,然而立意卻凌絕天下,宛如隆隆龍吟,聞之令人血脈噴漲。

    咔嚓!

    夜空中猛然響起一聲炸雷,但見一道霹靂橫掃半空,天光浩浩蕩蕩,一時照亮夜空。

    如此旱夜生雷,頓時把院中眾人嚇了一跳,恍惚之間,人人都覺得鼻中聞到一股異香。

    院外忽然傳來一聲長笑,袁天罡身披八卦衣,手持紫金浮塵,他大笑踏歌進門,視滿院皇親國戚和國公大臣於無物,便連李世民這一刻都沒放到袁天罡眼裡。

    老道士一路走到韓躍面前,單手一甩浮塵,喜悅道:「殿下發大宏遠,心懷蒼生,濟世為民,此宏願震動周天寰宇,有天降雷霆橫掃夜空,此乃送天子而來……」

    『天子』這個稱呼可不是亂叫的,然而袁天罡卻堂皇說出,院中眾人面面相覷,眼中隱隱帶著震驚。

    可惜袁天罡全然不顧眾人反應,似乎連皇帝的反應他也不顧,老道士說完一番話,忽然仰頭看了看天,神秘莫測道:「時辰已至,天子降生,貧道乃修真如之人,天子降生有大道庇護,我須躲避敬畏……」

    他手中浮塵一擺,竟然就那麼轉身離開,行至李世民身邊之時,口中也只喧了一聲「無量天尊」。

    眾人呆呆看著老道士裝逼而去,能混朝堂的沒一個蠢貨,大家都覺得這老道是在故弄玄虛,用意不說自明,乃是幫韓躍爭奪身份。

    偏偏就在這時,先前那股若有若無的異香猛然變得濃郁,有個眼尖的貴婦忽然驚呼一聲,尖叫道:「大家快看房門,大家快看房門……」

    眾人都被她的咋呼嚇了一跳,各自驚異去看產房,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但見產房門上,有一株異花正在緩緩變大,彷彿生在土中,又似把千年時光縮短成一瞬,竟然從小到大從無到有,轉眼之間就變的有臉盤那麼大。

    一股濃郁芳香噴薄而出,聞之令人神清氣爽,院中眾人痴痴呆呆,下意識回頭去看袁天罡,卻發現老道士已經消失不見。

    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一眼,兩個大唐宰相今夜一直沒有說話,然而這一刻卻面帶震撼,兩人目光盯著產房門上的異花,忽然想起民間一個傳說,脫口而出道:「貴人若是降生,天地皆有異像,有芝蘭仙草生於房門,此乃熏除污穢也……」

    乖乖不得了,西府趙王這個孩子,怕是真有幾分神異啊!

    也就在這時,猛聽產房裡一陣歡呼,有人大喜道:「生了生了,是個王子,是個王子!」

    歡喜之中,但聽一個娃娃嘹喨而哭,聲音中氣十足,彷彿宣告自己的到來。

    韓躍蹭一下站起身來,臉上再無剛才發宏願的寶相莊嚴,後面李世民蹭一下也竄到門口,兩個大男人伸手便要去推房門。

    房門吱呀而響,長孫皇后一臉凶悍堵在門口,怒吼道:「推什麼推?你們爺倆都給我滾開,小傢伙正在吃降生第一口奶,想看孩子等會再來,現在誰敢進,抓花你們臉……」

    韓躍腦袋一縮,李世民也有些訕訕,兩個大男人被皇后連推帶搡掃地出門,爺倆站在房門口大眼瞪小眼。

    「恭喜陛下,賀喜西府趙王……」院中之人忽然同時恭賀,房玄齡越眾而出,一臉鄭重道:「今夜小王子降生,有雷霆橫掃天空,有蘭芝生於產房,此乃富貴至極之象,皇家四代血脈,從此有了引領……」

    李世民哈哈大笑,讓眾人趕緊平身。

    韓躍臉上卻帶著一絲古怪,他悄悄看了院門口一眼,心中輕哼一聲,暗暗道:「袁天罡,你耍的好手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3
第421章 李淵的噁心事

    天策府外,渭水旁邊,一群道士靜靜站在河畔,聽流水嘩啦而響,見大河一江發白,袁天罡踏步而來,笑呵呵對眾人道:「各位同門,今夜事,已成矣……」

    一個同樣鶴髮童顏的道士『呸』了一口,冷哼道:「你耍的好手段,讓我炸響霹靂雷,自己卻去騙皇帝和大臣,說那是旱夜生雷天庭送子。哼哼,佛門喜歡弄虛作假,我看咱道門在你手裡也快要如此了!」

    旁邊又有一個道士同樣不悅,這道士也是鶴髮童顏,滿臉肉痛道:「可憐我龍虎山祖孫三代才練了半副白晝生香的寶藥,結果也被你拿去充了場面。真是可恨,不知是道家哪位先賢傳下的律令,非得弄個貴人降生異香撲鼻,可憐我的寶藥啊,龍虎山整整攢了三代人!」

    袁天罡充耳不聞,笑眯眯手撫長鬚站在河邊,淡淡道:「今夜全天下道門各支皆到場,你霹靂門和龍虎山乃是上三洞的道家,出了名的有錢大戶,護教子嗣降生乃是道門之喜,老道不割你們的肉割誰的的肉?」

    他把浮塵往背上一插,臉上也有些肉痛道:「你倆不要抱怨,老道才是損失最重之人,我白藕一脈養的那株優曇蘭芝足足耗費五十年,今夜我也貢獻了出來,讓它在眾目睽睽之下開花結果,而且還是生長在產房門上……」

    眾老道都有些驚異,龍虎山張天師好奇道:「雖然我明知白藕一脈最擅長這些手段,但是老道還是要問一問,你是如何躲過滿院眾人之眼,把那株優曇蘭芝種在了房門之上?」

    袁天罡十分得意,笑眯眯一指眾人身側,呵呵道:「這卻是貧道佳徒的手筆了,她是殿下收歸膝下的義女,天策府後宅可以隨便進出,老道推算出王妃今夜產子,所以今天早上便讓徒兒偷偷去了產房,將那株優曇蘭芝的種子粘在房門上……」

    眾老道身側站著田秀兒,小丫頭被袁天罡指著有些羞赧,垂著小腦袋使勁揉搓衣角。

    「原來是內鬼,說穿了一文不值……」張天師呸了一聲,哼哼唧唧之下,臉上帶著猙獰,口中咬牙切齒,顯然還在肉痛自家那半副打開就異香撲鼻的寶藥。

    旁邊霹靂門的掌門倒是一臉欽佩,沉吟道:「我聽聞白藕一脈的優曇蘭芝十分神異,培育需要數十年,最後只得一種子。」

    「道兄說的絲毫不差!」袁天罡點了點頭,對眾人解釋道:「這顆種子內含無數養分,所以才能做到轉瞬之間成型,從生長到開花再到成芝,這個過程前後只有一盞茶功夫,堪稱世間最奇怪的物種。」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張天師輕哼一聲,有些不捨道:「優曇蘭芝乃是道門一大異寶,可惜卻被你拿去充場面!還有我龍虎山的寶藥,霹靂門煉製的旱地霹靂雷,那顆雷能炸出真實雷霆一般的電光,怕是耗費了幾十年功夫……」

    霹靂門老道感慨一聲,道:「可惜先賢的許多法門都失傳了,謠傳三國時期,道門先賢可以乘紙鶴飛空,然後炸響霹靂雷,那才是真正神異。」

    他邊說邊搖頭,雙眉緊緊皺起,似乎左思右想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三國時期的左慈能把紙鶴變成真鶴。

    說是神仙?那是放屁!這群老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有的神異都有辦法做到,只不過辦法失傳而已。

    袁天罡手撫長鬚,笑眯眯安撫眾人,淡淡道:「列位勿要再肉疼了,西府趙王乃是道門護教,他的長子出世,我等怎能不送上一份心意?話說那民間有百姓生子,鄰里之間再窮也要挎一籃子雞蛋過去,咱們道門家大業大,這點寶貝算得了什麼?」

    「家大業大個屁!」張天師壽眉一展,氣哼哼道:「比得過佛門家大業大嗎?我道家亂世出山救人,盛世就藏於深山,髒活累活全是咱們的,功勞名聲都是人家的。我草他祖宗,這次從龍虎山過來,一路見到佛門香火鼎盛,東渡佛那貨如今真是萬家生佛了……」

    這張天師性子有些火爆,旁邊霹靂門的掌教倒是性子柔和,他伸手輕輕一拉張天師,笑呵呵道:「道兄勿要開口罵人,我道家恪守無為之道,豈能和東渡佛那種人一般見識?」

    張天師哼了一聲,冷著臉不肯示弱,老頭六十多歲了,脾氣還真是有些炸。

    袁天罡忽然輕嘆一聲,語帶深意道:「貧道也不想和東渡佛一般見識,但是人家已經出手逼到了門前,貧道不反擊也不行。列位道兄可知道,李承乾今夜同樣有了子嗣,時辰還在西府趙王子嗣之前。佛門早就到處宣揚吹噓,說那娃娃是觀音送子,是東渡佛寫信給神佛求來的聖賢……」

    「放他媽羅圈屁!」張天師暴吼一聲,怒氣聲聲道:「天下哪有那麼多聖賢?五百年才出一位的人物,豈能說降生就降生?」

    「但是百姓愚昧無知,他們最喜歡聽這個……」袁天罡沉沉一嘆,最近佛門在大唐有些太過興盛,老道心中很是擔憂。

    霹靂門掌教目光炯炯,沉吟道:「所以道兄你才急招天下道門齊聚長安,這是要和佛門掰一掰腕子不成?」

    「也不是掰腕子,只是東渡做事有些離譜,他發展香火我不管他,他宣揚自己的佛名我也不管他,但是他想用詭計害我道門護教,這卻要和他碰一碰了。」

    袁天罡緩緩把浮塵從背上拿出來,放到手中輕輕一搖,鄭重道:「列位道兄,此事還需鼎力相助!」

    他拿出浮塵,這便是以道門白藕的身份請求,在場眾人連忙稽首,同聲道:「但有所請,必不推脫……」

    袁天罡一聲長笑,轉身大踏步而行,口中道:「既然如此,列位還請帶上自家寶貝,護教之子應該已經降生,天下道門按例都要送上一點心意。」

    眾老道抬腳跟隨,一路直達天策府門口,先是和百騎司報備一聲,然後帶著各種珍奇異寶進門。

    到了後院,才發現院中很是熱鬧,豆豆平安產下男娃,這是韓躍膝下第一個孩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嫡長子。

    雖然還躺在襁褓之中,但是享受的待遇可比他老爹搶了太多。

    先是李世民從懷中掏出一把純金小匕首,滿臉寵愛道:「這是朕的嫡孫,雷霆伴隨而生,芝蘭開花房門,天不生聖人,萬古如長夜,朕祈嫡孫健康成長,特賜金龍短匕護身,此匕乃朕之貼身寶物,無論滿天神佛還是地府惡鬼,見了金龍匕首都要給朕三分面子……」

    從這話就可以看出來,皇帝壓根不信神佛,在他心中怕是自己就是神佛。

    小娃娃剛剛吃完了降生之後的第一口奶,此時還躲在襁褓裡酣睡,抱著襁褓的卻是當朝皇后長孫氏。

    皇帝賜完禮物,長孫緊跟著從脖頸扯下一塊精巧玉珮,面帶慈愛道:「這是本宮家傳之物,皇傢俬庫有不少寶貝,本宮卻獨愛此玉珮,今晚乖孫出世,這玉珮正好作為見面禮。男兒長大當戴刀,所以陛下賜金龍匕,但是君子比德應如玉,所以本宮賜下一塊玉……」

    旁邊唐瑤和韓笑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替孩子把匕首和玉珮收了下來。

    皇帝和皇后賜完寶物,接下來可就輪到院中眾人,夔國公劉宏碁的夫人最為急切,一路越眾而出,手中舉著一顆碩大明珠,咯咯笑道:「小王子神異非凡,當配此珠光耀天下。」

    這是一顆南珠,足足有成人拳頭那般大小,滿院之人悄悄抽了一口冷氣,都被明珠的珠光耀花了眼睛。

    長孫點頭讚許一聲,淡笑道:「劉夫人有心了,你這寶珠當世可稱無雙,擱在家裡能當傳家寶!」

    劉宏碁夫人很是歡喜,正要自謙兩句,猛聽院外有人高喊一聲,一隊太監出現門口,大叫道:「奉太上皇旨意,面壁王生下皇家四代嫡孫,因嫡孫不在家中,特來此處封賞……」

    一句話傳來,李世民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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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大喜之日忽然見血

    誰也沒有想到,李淵會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喜悅嘈雜的場面忽然一靜,院中之人個個目光閃動,都拿眼睛偷偷去瞧皇帝。

    今晚在場的大人物不在少數,光是國公侯爵就有幾十個,又有房玄齡杜如晦這種宰相,還有河間郡王李孝恭這種皇親,也有當朝第一駙馬柴紹這種勳貴。

    眾目睽睽之下,院門口那隊太監也有些打顫,但是他們身有任務,只能硬著頭皮咬牙進門。

    領頭的太監倒是膽色過人,直接走到李世民面前跪地行禮,大聲道:「陛下還請恕罪,老奴奉太上皇旨意而來,此行只為送禮,全無別樣心思……」

    他跪地磕了幾個頭,也不等皇帝讓他平身,竟然自己站了起來,道:「老奴進門之時,所攜禮物被百騎司攔下,還請陛下發令放行,讓老奴把太上皇所賜之物交給皇家嫡孫!」

    「朕認得你!」李世民臉色鐵青一片,冷冷道:「當年父皇未起兵之前,你是太原李氏的大總管,後來天賜皇權於李氏,你也做了九年大唐皇宮太監首領。朕幼年之時曾被你陪伴玩耍,我知你一向忠心耿耿,把畢生精力都獻給了李家,只是想不到,你今夜竟讓朕難堪……」

    老太監輕嘆一聲,道:「老奴自幼孤苦,五歲流落街頭,是太上皇救下我給了一口吃喝,若有得罪之處,陛下儘管殺我。」

    李世民怒哼一聲,森然道:「你膽敢說出這話,明顯是不怕死了?」

    「老奴早就該死!」老太監垂頭躬身,淡淡道:「陛下可能還不知道,武德九年之時,您和程咬金衝入皇宮,老奴曾於暗處射出冷箭。可惜陛下命大,兩隻冷箭被程咬金擋了……」

    「原來是你!」李世民暴喝一聲,怒道:「那一日程知節身中四箭三刀,其中有兩箭是進宮之後所中,朕原本以為是亂箭流矢,想不到竟是專門射殺朕!」

    皇帝眼中噴火,臉上帶著騰騰殺機。

    這事涉及到當初玄武門之變的隱秘,滿場眾人悄悄後撤幾步,有人垂頭盯著自己腳尖,有人仰頭看著天上星空,一群貴婦花容失色,許多人手裡還拿著寶物準備送禮,這時卻不知該上前還是該後退。

    李世民憤怒盯著老太監,森然道:「刺皇殺駕,你果然該死!」

    老太監一臉平淡,輕笑道:「陛下當初還不是皇,您那時只是個王!」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語氣變得恭敬起來,鄭重道:「不過陛下現在已經是皇,君王口含天下,自然言出法隨,您說老奴該死,那老奴這就去死……」

    說話之間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往自己心口窩扎去。

    「啊啊啊……」周圍幾個貴婦驚慌失措,有膽小下意識便想摀住眼睛,生怕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

    李世民也有些發怔。

    便在這時,旁邊猛然竄出一道身影,口中一聲清喝,甩出一招鞭腿,但聽咔嚓一聲脆響,老太監的手臂直接被踢骨折,手裡握著的匕首遠遠飛了出去。

    這一番動作宛如電光石火,用文字形容顯得很長,真實情景其實很短,從老太監拔匕首到貴婦們尖叫再到李世民發怔,前後幾乎在轉瞬之間發生……

    等到老太監胳膊被踢斷匕首被踢飛,場中眾人才反應過來,幾個皇家護衛霎時間圍攏過來,小心翼翼護住李世民身側。

    直到此時李世民才反應過來,皇帝暴喝一聲,怒斥道:「在朕面前敢動刀兵,你果然好大的膽子……」

    老太監胳膊軟軟垂著,雖然疼的臉色發白,但卻咬牙不哼一聲,他看也不看皇帝一眼,反而轉向出手踢他之人,咬牙出聲道:「都說西府趙王不喜武功,想不到你的反應比大內高手還快,老奴剛拔匕首你便抬腳飛踢,世人都被你騙了,原來你的武功很高!」

    出手之人正是韓躍,他目光盯著老太監,冷冷道:「本王只是不想見到血,今夜我做了父親,小孩剛剛降生你卻在院中自殺,此舉分明是想衝撞大喜。好得很,好得很,想用人命讓喜事染血,這件事情我記下了……」

    老太監哈哈大笑,他蒼白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被踢斷的胳膊也軟軟垂落下去,然而他卻看也不看,反而一腳做到在地,忍痛大呼道:「今夜我必死無疑,西府趙王,你家的喜事喜不起來,注定要被鮮血玷污!」

    說話之間,他口角有黑血溢出,老太監瘋狂笑道:「你們想不到吧,我要想死,誰也攔之不住……」

    李世民目光一冷,咬牙道:「你嘴裡含有劇毒?」

    老太監口角黑血直流,臉色也開始慢慢發黑,他桀桀慘笑,忽然強撐一口氣大聲道:「奉太上皇旨意,面壁王之子為皇家四代嫡孫,特賜金花一支,玉瓶兩對,再賜萬年長命鎖一副,皇家小襁褓兩身,紋龍月孩帽一頂……」

    他聲音漸漸低微,最後奮起餘力大吼道:「又有韓躍出身爛泥,至今身份不明,太原李氏高貴無比,皇族血脈不能玷污……」

    他桀桀低笑,對眾人道:「韓躍之身,太上皇不予承認,韓躍之子,太上皇不予承認!」

    嘩——

    滿場一片嘩然,李世民面色鐵青一片,怒喝道:「朕殺了你!」忽然奪過身邊護衛大刀,對著老太監砍了過去。

    韓躍手掌一掃一格,李世民手中的大刀頓時脫手,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臭小子,你幹什麼?」皇帝暴怒一喝,轉身又要奪一把刀過來。

    韓躍一聲輕嘆,目光帶著索然。

    旁邊有人小聲道:「陛下,這老太監已經死了!」

    李世民一怔,他憤怒之下並沒有注意,此時低頭去看,果然見到老太監盤膝坐地,口中污血乾枯,臉色已經黑到了通透。

    「我今日初為人父,心中實在歡喜萬分!」韓躍忽然出聲,喃喃自語道:「不管大人如何爭鬥,我始終認為孩子沒有錯,剛出生的小娃娃懵懵懂懂,他們不該承受這種侮辱。太上皇今夜用人命讓喜事見血,此舉毫無長輩之風,徒然令人悲憤。他是太上皇又如何?說穿了只是個老不死的老頭,若是真的惹了我……」

    韓躍是穿越而來,骨子裡並不把李淵當做爺爺,今夜李淵做出如此噁心之事,他心中突然產生蓬勃的殺機。

    大喜的日子,你讓我家中見血,既然你這麼喜歡血,那麼我是不是該多給你一些?

    他眼中森森閃光,身上漸漸有氣勁在不斷鼓蕩。手握大軍腰桿硬,韓躍早已不是當初謹小慎微的小混混。

    「太上皇,嘿嘿,一個老頭而已……」他忽然淡笑,聲音有些滲人。

    李世民輕哼一聲,臉色很不好看。

    後面長孫抱著襁褓大步上前,皇后滿臉惱怒,大聲吼道:「公公怎能如此,本宮現在就找他理論,若是長輩為老不尊,本宮以後再不拜他。」

    她抱著襁褓要走,韓躍突然伸手一攔,溫聲道:「皇后娘娘,我的孩子剛剛出生,到現在我還沒有抱一抱,您可不能把他帶走,我現在是當爹的人了……」

    這話說的稀里糊塗,似乎沒有一點含義,又似帶著怒氣生生。

    長孫微微一怔,忽然反應過來,呆呆道:「你剛才喊我什麼?你喊我皇后娘娘?躍兒你不要嚇唬娘,別人不承認你我承認你,誰敢侮辱你的出身來歷,本宮必噬其血肉!」

    韓躍也不答話,他伸手探向長孫,示意把襁褓抱過來,長孫臉色有些擔憂,就那麼一耽擱的功夫,襁褓已經被韓躍奪了過去。

    韓躍一手抱著襁褓,另一手揭開小被子看了一看,但見裡面的小娃娃睡覺正酣,剛生的小孩一臉肉褶子又醜又難看,然而韓躍卻看的滿心歡喜,臉上不自覺顯出溫柔笑意。

    「小孩子是無辜的!」他輕輕一嘆,忽然繞過地上橫死的老太監,一路向院中角落走去。

    眾人都不解其意,侯君集卻突然跳出來阻攔,警惕道:「你欲何為?」眾人這才發現,韓躍竟然是抱著襁褓走向侯海棠。

    侯君集跳出阻攔,韓躍腳下只是微微一晃,瞬間就繞過這位大將軍。

    眨眼之間,他就到了侯海棠身前。

    侯君集渾身汗毛倒立,感覺韓躍動作猶如鬼魅,他剛才明明攔住所有死角,真不知韓躍是如何繞了過去。

    此時侯海棠懷裡也抱著襁褓,眼見韓躍飄身而來,少女倒是沒有侯君集那般緊張,柔聲微笑道:「大伯哥,恭喜您初為人父……」

    這一句話發自內心,聲音輕輕柔柔,宛如輕風拂過,韓躍心中殺機一減,目光落在侯海棠懷裡的襁褓上,忽然輕嘆道:「你快走吧,走晚了我要殺人!」

    侯海棠一呆,下意識道:「大伯哥生氣了?」

    韓躍悠悠一笑,溫聲反問道:「你家孩子也剛剛出世,那麼我來問問你,如果有人去你家裡又是喊打又是喊殺,不但污衊怕髒水,而且派人自殺,攤上這種事情你會怎麼辦?」

    侯海棠又是一呆,她還沒有說話,後面侯君集追了上來,語帶緊張輕喝道:「西府趙王,你莫要恐嚇我的孩子,敢威脅吾女,老夫和你拼……」

    一個『命』字還未說完,忽見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卻是韓躍一招鞭腿反抽,重重對著他面孔掃去。

    侯君集大吼出聲,雙掌迎上韓躍的鞭腿,但聽咔嚓一聲脆響,手腕似有骨折之音,他身軀被一股大力倒踢出去,轉瞬間飛出去一丈多遠,轟隆一聲摔到地上。

    「父親……」侯海棠驚呼一聲,小臉很是膽寒。

    韓躍看也不看後面,反而對侯海棠道:「你父親很是聒噪,他的膽子也很大。半年前我妻子偷盜虎符,後來被我送到大理寺投案,李承乾想要杖責,你父親卻想暗殺!」

    侯海棠目瞪口呆,喃喃道:「竟有這事?」

    「可惜他運氣不好,或者說我妻子運氣很好!」韓躍眼神漸漸冷厲,森然道:「錯非陛下和娘娘及時趕到,若是豆豆她們還待在天牢,你父親的死士怕是要得手了。」

    這事是一大隱秘,當初侯君集確實派出了死士,準備到天牢之中直接刺殺豆豆等女,只不過那一日李世民和長孫突然駕臨大理寺,不但削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也把豆豆等女直接帶回了皇宮。

    侯君集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到皇宮殺人,於是緊急召回了麾下死士。他本以為這事做的隱秘,想不到一切都被韓躍查知。

    侯海棠牙齒咬著小嘴唇,她目光擔憂的看了看父親,轉頭聲若蚊蠅道:「大伯哥還請贖罪,奴家替父親向您道歉,求您勿要報復他,弟妹給您跪下磕頭了……」

    她雙膝一軟,抱著襁褓便想下跪。

    韓躍腳尖輕輕一踢,瞬間踢中侯海棠的膝蓋骨,少女只覺小腿一僵硬,想跪卻怎麼也跪不下去。

    他微微一笑,道:「你父親很疼你,他為了你敢做任何事。我現在也當爹了,我也能為我的孩子做任何事,可惜的是你懷裡雖然抱著襁褓,襁褓裡卻不是你的孩子……」

    這話說的猶如繞口令,然而侯海棠卻聽懂了,少女臉蛋微微一白,小聲道:「我是李承乾的正妻,雖然還未過門,但是身份已定,他之子嗣便是我的子嗣,這娃娃固然是側妃所出,可也要喊我一聲娘!」

    韓躍悠悠一笑,目光落在對方懷中襁褓上,語帶深意道:「你走吧,不管這孩子是誰所出,總之小孩是無辜的。」

    侯海棠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抱著小孩繞過韓躍,一路小跑到侯君集身邊,拉起父親就想離開。

    韓躍忽然轉身,沉聲叱喝道:「回去告訴李承乾一聲,他想要的東西讓他憑本事來拿,既然準備伸手,那就要有斷掌的覺悟。別以為身後有大樹有靠山,真要惹了我動手,大樹給他砍斷掘根,大山給他夷為平地,他眼中的大樹和靠山,在我眼中只是雜草和土丘……」

    這話說的霸氣,也有森森殺機,侯海棠有些不懂,侯君集卻瞳孔一縮。這位當朝兵部尚書拱了拱手,想要放一句狠話,忽然瞥見院中李世民面色陰冷,侯君集打了個哆嗦,無奈一聲輕嘆,帶著侯海棠快步離開。

    今夜的事情一波三折,眾人見識裡韓躍的霸氣,一時都有些吃驚,此前這個青年在眾人心目中溫良恭儉,想不到泥人也有衝天怒火。

    「臭小子發完威風沒有?」李世民突然一聲輕喝,冷哼道:「若是沒發完你繼續發,心中有氣,朕也可以讓你踢上兩腳。若是發完了的話……」

    皇帝說到這裡微微一停,大吼道:「發完就給朕滾過來乖乖跪下,你看看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把你母親氣的痛哭!」

    韓躍登時一呆,轉眼看向長孫皇后,卻見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滿面淚痕,臉上帶著無比蒼白的色彩。

    不知為何,韓躍心中猛然一痛。

    這個世界上,真正疼他的怕是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豆豆,一個是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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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我韓躍也是有脾氣的人

    韓躍抱著襁褓便走了過去,長孫連忙擦一把眼淚,呦呦道:「躍兒,你剛才嚇到母后了。為娘這輩子生了四子四女,除了你之外,其餘的弟弟妹妹都是我一手帶大,所以為娘覺得虧欠你,因為只有你活的最可憐……」

    她再一把眼淚,幽幽道:「從小你就淪落民間,住的破屋,吃的糠菜,皇家該享受的福你一點沒有享受,皇家沒受過的罪你全都受了,母后每每夜間驚醒,總會被淚水沾濕枕邊。打雷的時候擔心你嚇著,下雪的時候擔心你凍著。有時夜間做了噩夢,夢見你在亂世中被人抓去打死殺死,我驚慌恐懼之下,總是渾身哆嗦!常年擔驚受怕,身子骨也越來越差……」

    這就是母親的心情,尤其是丟失孩子的母親,一生牽腸掛肚,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會出事。

    韓躍黯然輕嘆,忽然伸手觸摸長孫額頭,輕輕幫她整理雜亂的發絲。

    長孫越發淚眼婆娑,嗚咽道:「後來你從卑微中崛起,為娘心裡真是好歡喜啊。記得第一次見你還是在大理寺的大堂上,那時太原王氏污衊你害人,母后因為喝了你的藿香正氣水,所以想去幫你撐一撐腰,哪知一見你我就心中驚顫,腦中彷彿有天雷炸響,炸的母后頭暈目眩……」

    「從第一眼開始母后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丟失了十六年的孩子,上天可憐我哭了無數個夜晚,終於把你給我送了回來!」

    滿院一片寂靜,不少貴婦聽著長孫幽幽之聲,一時柔腸百轉,掏出手帕不斷擦眼抹淚。

    女人生來感性,尤其是做了母親的女人,最能懂得孩子的重要性,秦瓊的妻子張紫嫣忽然嚎啕大哭,一腳摔倒坐在地上,嗚嗚道:「娘娘啊,您有四子四女,可憐奴家卻一個孩子都沒有。我能體會您的痛苦,一個女人若是失去了孩子,這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懲罰……」

    她這一哭,帶動不少貴婦也開始嚎啕大哭。

    原因很簡單,隋末唐初天下大亂,這群貴婦的男人大多拎著腦袋上戰場,男人不在家,女人含辛茹苦養育孩子,這個時代醫療又不發達,不少貴婦都經歷過喪子之痛。

    長孫再擦一把眼淚,神情茫然而悲傷,喃喃道:「本宮怕是又要經歷這種痛苦了,我的孩子不再喊我娘親,他喊我皇后娘娘,他喊我皇后娘娘……」

    一群女人嗚嗚咽咽,哭得院中男人頭皮發麻,李世民面色鐵青一片,皇帝虎目噴射火焰,憤怒看著韓躍咬牙。

    韓躍倒不怕李世民發火,但是他怕長孫哭壞了身子,眼下這種情況道歉沒用,需得耍點善意的手段才行。

    什麼手段才能吸引長孫的注意呢?

    什麼辦法才能止住女人的啼哭呢?

    韓躍目光微微一閃,忽然故作驚慌失措,張口哎呀呀叫道:「母后不好,您孫子好像在拉屎拉尿……」

    只這簡簡單單一句話,長孫的啼哭戛然而止。

    「快抱給我!」皇后一臉焦急,急切道:「孩子皮膚太嫩,拉屎拉尿必須立馬換布片,否則會侵蝕小屁股蛋蛋,容易生各種疾病……」

    話才說到這裡,韓躍懷裡的小孩也是配合,突然哇哇哭了起來。

    長孫越發驚慌,她現在哪還顧得上啼哭,上前一把奪過小襁褓,揭開仔細檢查半天,突然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道:「還好還好,娃娃不是拉尿!」

    她霍然轉身,口中急急道:「寶寶估計是餓壞了,我得抱他進屋找豆豆喂奶。乖乖的小孫子哎,你的胃口真是不錯,剛出生的功夫就要吃兩回奶,咯咯咯!」

    真是太神奇了,從呦呦啼哭到咯咯慈笑,前後轉折也就一眨眼時間,韓躍忍不住吐出一口氣,旁邊李世民輕哼了一聲。

    「臭小子算你反應快!」皇帝呵斥一聲,道:「這次看在朕孫兒面子上饒你一次,再有下回,定斬不饒……」

    韓躍摸了摸鼻子,不悅反駁道:「今夜之事豈能怪我?侯君集抱著孩子來找茬,太上皇派了太監來自殺,父皇,此事若是擱在您身上發生,您會如何處理?」

    「朕自然是咬牙隱忍,然後徐徐圖之!」

    「可惜我不想忍!」韓躍緩緩搖頭,鄭重道:「孩兒初為人父,立時覺得肩頭重擔幾分,我要變成一座大山為孩子撐起天地。不管誰敢欺負我的娃,兒臣都跟他玩命……」

    「但是那是太上皇!」李世民脫口而出,語帶無奈道:「他是你的祖父,也是朕的父親,老人家做了一些糊塗事,難道你還要跟他翻臉不成?我大唐以仁孝治天下,你是皇家嫡長子,萬萬不可做那忤逆之事!」

    韓躍仰頭看天,語氣輕微道:「在我心中,從沒有這個祖父。」

    李世民一怔,臉色勃然而怒,韓躍不等他呵斥,忽然看了皇帝一眼,溫聲道:「孩兒心裡有些累,自從我踏出田家莊的第一腳開始,這五年來紛擾從未間斷,我不惹別人,別人卻總來惹我……」

    他說到這裡忽然一停,目光越過李世民看向產房,柔聲問裡面道:「母后,豆豆,小娃娃在吃奶了嗎?」

    裡面傳來長孫一聲輕哼,隨即笑罵道:「在吃呢,吃的很香!」

    豆豆略帶虛弱但是歡喜的聲音同樣傳出,羞澀道:「相公,咱家寶寶很貪吃,吃了幾口就睡了,但是依舊還是含著……」

    韓躍哈哈一笑,忽然又把目光收回,鄭重對李世民道:「父皇您看到了,兒臣現在當爹了,我要強硬一些才行。」

    他悠悠而嘆,語帶深意道:「做人不能八面玲瓏,那樣太圓滑了,容易讓人感覺是個軟蛋,誰來都想撩撥欺負一下。」

    「那你想怎樣?」李世民目光有些冷。

    韓躍聳了聳肩幫,淡笑道:「做人不能八面玲瓏,同時還得兩面帶刺,該圓滑的時候兒臣會圓滑,但是不該圓滑的時候……兒臣也會炸刺!」

    他猛然轉身看向院中,目光落在那一隊尚未離去的太監身上,厲聲喝道:「回去告訴太上皇,他不承認我的血脈,我同樣不承認他是長輩,有一句話奉勸那個老頭,想玩任何陰謀詭計我都接著,但是千萬別拿我的孩子說事,他的太上皇宮雖然幽深,但是擋不住我……」

    嘩——

    這話隱含威脅殺機,滿院一陣嘩然。李世民暴喝一聲,厲聲道:「胡鬧,簡直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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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絕世異寶,紛紛送來

    皇帝一張臉拉的比馬還長,怒斥道:「別忘了你只是當了爹,朕卻是當了爺爺,只要有我一天,這世上沒人敢欺負我的孫子。收回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論,太上皇那裡有朕去幫你爭,用不著你說這種忤逆家人的話……」

    韓躍緩緩垂頭,遠處眾人看他彷彿在恭聽皇帝的訓斥,唯有近在咫尺的李世民聽到一句聲若蚊蠅的話,韓躍森然道:「在我心中除了您和母后,皇家在沒有我的親人!」

    李世民氣的發抖,也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升起隱隱一股寒意,道:「若是如此心性,朕安敢把大唐的皇位交給你,那時你手握天下之權,心中又沒有同胞兄弟,你莫不是要殺,你難道要殺……」

    李世民真是有點怕了,他是雄才大略一代帝王,他可以殺自己的長兄,也可以逼迫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很怕自己的孩子也會如此。

    韓躍微笑搖頭,開解他道:「父皇勿須擔憂,您忘了兒臣剛剛發過大宏願,天若庇護我妻,兒臣畢生手不沾血,豆豆已經順利生產,這個誓言我得遵守。至於大唐的皇位您交給誰都行,父皇難道忘了咱們的約定,兒臣想要自己打個帝國出來,我不想白白接受長輩的餽贈,李承乾也好,李泰也好,我從來不想和他們爭,不是爭不過,而是不屑於……」

    李世民依然不信,他以己度人,自己能殺兄逼父,所以感覺韓躍也在耍花招,皇帝沉吟一下,忽然伸手抓著韓躍的手,拖著韓躍走到院子中央。

    父子二人周圍都是大臣,李世民手指眾人大聲道:「你看看這些重臣,再看看各位皇親國戚,柴紹是你姑父,李孝恭你要喊大伯,那個青年叫李道彥,按輩分你該喊他堂叔,他的父親是淮安王李神通,老人家身體一向不好,但是今夜聽說你子嗣要降生,他自己不能來就派了嫡子來。」

    皇帝緊緊握住韓躍的手,大聲接著道:「你看看這些人,他們此來或有私心,但是慶賀卻發自赤誠。這麼多人的善意難道無法融化你的內心?朕知道你今晚心中不爽,但是人活一輩子怎能事事順心?大丈夫頂天而立地,偶爾受點磨難怕什麼?若要掌握天下之權,先得能承受天大之辱……」

    這話算是掏心挖肺之言了,李世民之所以諄諄教誨,即是想開解韓躍,也是要教他做人。

    韓躍垂著頭不肯說話,李世民哼了一聲,忽然對著一個大臣喝道:「盧隱之,你是范陽盧氏族長,當初也是西府趙王的死對頭,現在你來告訴我這倔強的傻兒子,今夜他子嗣降生,你來送什麼禮,你會送什麼禮?」

    盧隱之越眾而出,他身後跟著四個家丁抬著一大箱子,盧隱之緩緩將箱子一揭,露出裡面震撼眾人的寶物。

    「七百年前,我范陽盧氏有一祖輩在渤海郡為官,於篳路藍縷之地披荊斬棘,帶領百姓建立一座城,城起之日,海邊有大浪滔天,驚濤拍岸,數日不絕。浪退之時,岸上遺一異寶,為當世最大的紅珊瑚樹……」

    盧隱之站在箱子邊侃侃而談,忽然大聲道:「珊瑚吉祥如意,此樹斑斕萬千,乃是當世數得上的異寶,也是我范陽盧氏的鎮族至寶。」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看著李世民有些羞愧道:「當初隋煬帝想要盧氏上貢此寶,我們拒絕了,太上皇想要此寶,我們拒絕了,陛下您想要此寶,我們也拒絕了!」

    「但是今晚殿下子嗣降生,我盧隱之和族中八大族老共同商議,將此寶當做賀禮送上。我們沒有什麼居心,全無絲毫惡意,只因紅珊瑚寓意吉祥,范陽盧氏受過殿下大恩,我們借珊瑚樹祝願小王子健康成長。」

    韓躍微微一呆,目光落在珊瑚樹上,心中生出莫名感動。這株珊瑚足足有九尺高,色彩豔紅,斑斕萬千,月光照耀之下,整株珊瑚泛著輝光點點,似有瑞氣條條。宛如仙家之物。

    這是巨寶,非銀錢可以衡量,三尺高的珊瑚便可以當做傳家寶,這株珊瑚足足九尺,而且還是最珍貴的紅珊瑚,難怪盧隱之會說它在當世都算數得上的寶物。

    人家說受過他的大恩,其實韓躍哪裡給范陽盧氏什麼恩,當初盧隱之曾幾次為難於他,後來突然轉風頭重站隊,藉著關外互市小兕子慶生宴會之機,人家直接送上了幾萬畝土地,連范陽盧氏的祖地都送了出來。

    所求不多,只是想要關外互市的車馬運輸權。

    韓躍給了,但是剋扣的很凶,關外互市的物流運輸給了盧氏,所有投資都是對方的,人力物力全有對方出,韓躍卻要了個六四分成,他坐地要六,范陽盧氏只能得四。

    這樣苛刻的要求,對方竟然覺得是大恩,今夜送這一株紅珊瑚,盧氏怕是要干十年的運輸才能賺回本錢。

    「臭小子感覺如何?」李世民忽然壓低聲音一笑,得意道:「與人為善,心胸自寬,你當初只是抬了抬手,今夜收穫卻百倍而來,當初盧氏對你喊打喊殺,現在卻給你孩子送上大禮,如此前後對比之下,你是不是感覺心裡軟化了一些?」

    韓躍輕『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九尺高的紅珊瑚山,分明還有些發呆。

    他如今雖然有東北金山鐵礦,但是依然買不到這種寶物。因為好東西都是鎮族之寶,除非有大情義,否則誰肯用至寶換錢?

    結果呢?

    盧隱之二話不說就送了出來。

    以前雙方可是彼此敵視,乃是殺之而後快的關係。

    李世民嘿了一聲,忽然又看向一個大臣,笑眯眯道:「克明愛卿,朕今夜當了爺爺,我這倔強的兒子也當了父親,不過他現在有些鑽牛角尖,你且跟他說說,你要送的什麼禮,你為什麼要送這個禮?」

    克明就是杜如晦,乃是大唐四位宰相之一,他和房玄齡並稱房謀杜斷,在大唐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官位已經到了絕頂。真要說起來,韓躍雖然也位高權重,但是杜如晦還真不需要刻意討好。

    盧隱之是帶著家丁來送禮,杜如晦卻是夫妻二人前來,但見他的老妻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杜如晦,然後杜如晦舉著小布包越眾而出,溫聲笑道:「老夫此物,陛下眼饞了很久,可惜我咬牙二十年不曾上貢,唯今夜殿下子嗣降生,此事乃天大之喜,寓意大唐代代傳承,老夫百轉糾結便翻家中物品,最終還是覺得送此物最佳……」

    「到底是什麼啊!」

    周圍眾人都被說的好奇,有幾個知道內情的個個倒抽冷氣,比如李勣就滿臉震驚,敬佩道:「克明兄竟然捨得此物,傳家至寶,傳家至寶啊。」

    眾人越發心急,有人忍不住大聲道:「杜相莫要再賣關子,您到底要送何物,展出來讓大家開開眼啊。咱今晚也帶了好東西,未必就比您的賀禮差。」

    杜如晦哈哈一笑,緩緩將小布包打開,露出裡面一本古樸的經卷。

    「老夫此物,乃是一書,昔有王羲之愛鵝成痴,以鵝換貼,撰寫黃庭……」

    嘩——

    滿院一陣嘩然!

    「《黃庭經》,竟然是王羲之手書的黃庭經!」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驚顫高呼,但見幾十個老道士蜂擁進門,袁天罡一馬當先衝了過來,雙目放光看著杜如晦手中的經卷。

    此書可算是道家最渴望的至寶,可憐老袁一副仙風道骨蕩然無存,可憐巴巴望著韓躍道:「我的好師侄,快快手下這寶貝,遲則杜相就會反悔,這是天下絕版的寶物!」

    韓躍微微一呆,杜如晦卻哈哈一笑,他將黃庭經直接往韓躍懷裡一塞,大聲道:「殿下自幼孤苦,天幸師承紫陽真人,你本是道門出身,老夫這黃庭經正合寓意。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此經乃是送給小王子賀生之物,便是殿下你也只有保管權,老夫此言,你可聽真?」

    韓躍還在發呆,杜如晦已然轉身退後,臨走對著李世民行了一禮,笑眯眯道:「道家至寶有靈,預祝小王子健康成長,陛下啊,你眼巴巴瞅了二十年,最終也沒能爭過自己的嫡長孫……」

    李世民失笑出聲,伸手指了指杜如晦,目光若有所覺,君臣莫逆於心。

    杜如晦剛才那話說的很有內涵,他臨走說的是嫡長孫,這是直接幫韓躍撐腰架台,直接打了太上皇李淵的臉。

    你太上皇不承認小王子身份,我這個當朝宰相先承認一番。不要小覷了杜如晦的承認,要知道宰相可是高於六部大佬的人物,一言可決五品以下官員的任命,實在是位高而權重。

    杜如晦退下了,袁天罡卻湊到韓躍面前,這老道士訕訕低笑,眼巴巴望著韓躍手裡的黃庭經小聲道:「殿下能不能跟你兒子打個商量,這卷經書賣給咱們道家如何?只要他肯開價,天下道家的寶物任他選擇……」

    韓躍無語翻個白眼,忽然感覺這老道很像個老騙子。

    他的兒子今夜才出生,吃奶都能累到酣睡,袁天罡讓小娃娃開價,這不是擺明想騙東西麼?

    便在這時,李世民再次哈哈一笑,道:「范陽盧氏送了九尺珊瑚,杜克明送了黃庭經,吾兒你且等著看,父皇再喊幾個人讓你開開心!」

    皇帝忽然一指河間郡王李孝恭,大喝道:「呔,你這酒肉王爺家中有巨寶,今夜到底拿沒拿來?」

    人群中李孝恭悻悻翻個白眼,越眾而出道:「陛下,咱今晚本就是誠心道賀,您這開口索要,反而失去了真心之感,唉,俺那件東西藏了三十年,終於還是要換人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4
第425章 李孝恭送的寶物

    眾人聽李孝恭這個語氣,似乎他要送的東西也是個了不起之物,李世民甚至稱那東西為巨寶,如此越發引得大家好奇。

    巨寶這個稱呼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比如此前劉宏碁夫人送的極品南珠,那顆珠子足足有拳頭大小,那寶物雖然驚豔,但還算不上巨寶。

    再比如杜如晦所送的《黃庭經》,這東西是文化之寶,之所以貴重,是因為王羲之手書,如果撇去王羲之的光環,黃庭經頂多也就算是一本典籍,所以也算不上巨寶。

    真正的巨寶,要麼是天下獨此一件,要麼就是某種寶物大到了極點,藍田縣牛家村挖出的那塊原型白玉勉強算是巨寶,因為它大如磨盤,重逾千斤,天下很少能找到第二件。

    「行了,不要再賣關子!」李世民突然出聲,指著李孝恭道:「滿院之人都被你引得好奇,還不拿出來給大家觀賞一番,說起來朕也有二十年不曾見它,上一次見的時候我還是個青年……」

    李孝恭嘿嘿一樂,故意吹捧道:「這是陛下您為人大度,所以才按住心思不予強取,其實這東西本就是嫡系皇族才能擁有,咱只是幫著嫡系皇族保管而已。」

    這話說的漂亮,明明是自家祖傳之物,卻被他硬生生說是代替嫡系皇族保管,李世民哈哈一笑,點頭對李孝恭致意。

    滿院眾人也有些佩服,李孝恭號稱滾刀肉王爺,一輩子卻順水順風,就是因為他懂得取捨。

    韓躍也被弄得好奇起來,忍不住道:「河間郡王到底有何寶貝?」

    李孝恭嘿了一聲,忽然伸手對幾個家丁一招,讓他們抬過來一口小箱子。李孝恭指著小箱子道:「三十年前,家祖父任職北周朔州總管,有當地百姓發山丘開建土窯,突然挖出一物,為大秦十二銅人……」

    「大秦十二銅人?」眾人都是一怔,程咬金哈了一聲,咧嘴道:「這也能算巨寶?除了名氣大一點之外,一旦砸碎就是堆爛銅。」

    旁邊李勣緩緩點頭道:「大秦一統天下,始皇帝收繳天下之兵,鑄造十二銅人,又名十二金人,雖然此物名氣很響,但卻算不上什麼巨寶。」

    他看了一眼那口小箱子,沉吟又道:「史書曾記載,十二金人高有三丈,各重三四十萬斤,王爺你這口箱子雖然沉甸甸,但還裝不下一具十二銅人吧。」

    他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你真有十二銅人也沒法送,那玩意好幾十萬斤,今夜韓躍子嗣降生,你送一個大銅像算怎麼回事?

    李孝恭哈了一聲,大笑道:「你倆說的都沒錯,在場之人哪個不是身家豐厚,十二銅人在咱們眼裡就是個大型銅像,雖然沾染了始皇帝的名氣,但是毫無貴重可言……」

    他一臉笑眯眯,忽然手捋鬍須嘿嘿一樂,接著道:「當初家祖父也是這麼認為,他身居北周朔州總管,其時天下亂象紛呈,各路諸侯都私鑄銅錢,家祖得了十二銅人也沒當回事,直接命人砸爛準備用銅鑄錢……」

    眾人緩緩點頭,他們都是位高權重的國公勳貴,行事先以使用為先,以己推人,若是自己處在北周那個時代,得了一個三四十萬斤的銅人恐怕也會砸爛鑄錢。

    李孝恭目光帶著得意,哈哈又道:「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十二金人竟然中空的銅像,一旦砸開之後,內中竟然還有乾坤!」

    「咦!」眾人都驚異起來,好奇乃是人的天性,大家乍聞此等趣事,頓時目光變得有些熱切,忍不住去看李孝恭身邊那口箱子。

    房玄齡捋鬚沉吟,出聲問道:「莫非這箱子中裝的就是十二銅人內中之物?到底是什麼寶貝,連老夫也有些好奇了。」

    李孝恭哈哈又笑,旁邊程咬金忍不住了,上前叫囂道:「你這人恁的囉嗦,看俺老程直接打開箱子,讓大家看看他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說話之間,這貨雙手扳住箱蓋用力一掀,直接將小箱子打了開來。

    遭際心急難耐的眾人連忙湊頭觀看,便連房玄齡和杜如晦這等穩重之臣也上前一步,哪知大家目光所及,頓時一陣失望。

    「俺還當是什麼寶貝?」老程撇了撇嘴,不屑道:「原來是個縮小版的銅人,這還不如大銅人值錢,大銅人砸爛了能鑄錢,這小銅人有個屁用?」

    韓躍卻心中一動,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要知道剛才李世民可是稱呼這東西為巨寶,李孝恭身為大唐王爵,再吝嗇也不會送個普通小銅人。

    果然只聽皇帝哈哈一笑,李孝恭也跟著笑了起來,對程咬金道:「程知節號稱外粗內細,你可曾發現這口箱子有些不同,六個家丁才能抬它過來,程知節若是不信,你可以用雙手提一提小銅人試試……」

    老程微微一怔,他抬手搔了搔腦門,忽然雙手伸向箱子中的小銅人,他運起全身力氣狠狠一提,哪知小銅人只被提起半尺。

    嘶——

    場中之人倒抽一口冷氣,這才隱隱覺得小銅人有些不一般。

    要知道程咬金雖然不是大唐頂尖高手,但他一身力氣也非比尋常,這小銅人高度不足一尺,哪怕是實心所鑄也不會超過五十斤,然而老程用兩隻手竟然沒有提起來。

    「我來試試看……」旁邊又跳出來一個傢伙,赫然是夔國公劉宏碁,這貨很是聰明,他向程咬金使了個眼色,兩人一人板著小銅人一隻手臂,齊心協力再次上提。

    這次倒是提起來了,可惜兩個傢伙全都憋的面色脹紅,胳膊上肌肉高高隆起,有青筋繃起老高。

    「他奶奶的,這小銅人最少有五百斤!」老程噴出一口氣,和劉宏碁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緩緩減去力道,慢慢把小銅人放到箱子之中。

    經過他倆這一番試探,在場眾人漸漸察覺出小銅人的神異。

    李孝恭手撫長鬚輕輕一嘆,眼中閃過一絲不捨神色,隨即將這絲不捨狠狠壓下去,他轉頭對韓躍微笑道:「殿下是皇家嫡長子,你的孩子是皇家嫡長孫。血脈天然高貴,非絕世巨寶不能相配之。今夜大家都有賀禮送上,我李孝恭乃是大唐王爵,按輩分你要喊我一聲堂伯,你的兒子要喊我一聲堂爺爺。作為長輩怎能吝嗇一件寶物,這件小銅人便作為賀禮送上吧……」

    韓躍有些不好意思,他從李孝恭語氣中聽出不捨,連忙道:「河間郡王出手太大方了,您送如此貴重之禮,我怕是找不到相同級別的回禮之物。」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自古有來有往才叫禮,今夜大家來送賀禮,日後人家有孩子出世,韓躍也要送上賀禮過去,否則只進不出,天下誰願意跟你打交道?

    李孝恭擺了擺手,鄭重道:「此物本就該給嫡系皇族,除此誰也沒有資格擁有,我們那一脈能保管它三十年,其實已經佔了大便宜。」

    他看了一眼韓躍,忽然道:「殿下天生奇才,號稱博古通今,你難道就不想看看這小銅人有何奇異麼?」

    語氣竟然隱隱帶著迫切和渴望。

    旁邊李世民也插話進來,略帶催促道:「臭小子恁的無禮,別人有寶送上,安敢無動於衷,應該仔細鑑賞一番才對……」

    韓躍心中一動,周圍眾人也有些好奇,皇帝和李孝恭一唱一和,分明是想讓韓躍鑑別此物。

    「既然父皇和王伯如此說,兒臣也就不推脫了,所謂長輩之賜敬不敢賜,這件小銅人我代替孩子收下了!父皇說它是巨寶,兒臣心中正有好奇,不如大家一起看看……」

    他緩緩走到箱子旁邊,單手握住小銅人脖頸之處,面帶微笑將銅人提了出來。

    嘶——

    只這一下動作,周圍頓時一陣抽氣之聲,方才程咬金和劉宏碁聯手才勉強搬動小銅人,然而韓躍單手就將這東西拎了起來,眾人都知道他並非天生神力,出現這種情況怕是武功更上層樓的表現。

    有人眼睛微眯,忽然想到今夜韓躍已經不經意流露了兩次武功,第一次是抱著襁褓去院中角落找侯海棠,當時侯君集堵在角落之前,然而韓躍卻詭異閃開。第二次就是單手拎起這個小銅人,剛才老程和劉宏碁已經試過了,此物最少要有五百斤重。

    第一次展現的是身法,第二次展現的是力道,兩次流露武功,兩次都大異尋常,有人隱隱猜測他怕是突破了某個境界。

    韓躍倒是沒有注意眾人表情,他單手拎起小銅人仔細觀看,忽然開口道:「原來如此,此物並非銅鑄……」

    眾人都是一呆,李世民和李孝恭倒是毫不意外,不過兩人目光之中也有一絲熱切,似乎很想聽聽韓躍接下來的分析。

    「此物並非銅鑄,而是通體黃金!」韓躍再次出聲,目光微微露出迷茫,喃喃道:「五百斤黃金折算就是五千兩,秦始皇鑄造十二銅人,如果每個銅人裡面都有一個小銅人,加起來就是六萬兩。戰國之時黃金稀少,就算秦始皇能夠搜刮整個天下,但是也很難集齊這麼多金子……」

    這話一說,眾人都是下意識點頭,韓躍眉頭漸漸皺起來,沉吟道:「六萬兩黃金,卻用來鑄造毫無用途的小金人,秦始皇號稱雄才大略,他怎麼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旁邊李孝恭目光炯炯,忽然提示道:「黃金不是重點,本王送這件小金人當作賀禮,陛下也稱呼它是一件巨寶,殿下何不再仔細看看,說不定能發現這件寶物的出奇之處。」

    他不等韓躍說話,接著又道:「當初家祖父偶的此物,本想融化了黃金招兵買馬,哪知越觀察越覺得此物是個大寶貝,我家祖孫三代不斷鑽研,已經摸出了至少兩個神異!」

    「哦!」眾人都是一驚,韓躍也越發好奇。

    李孝恭咳嗽一聲,先是看了一眼李世民,眼見李世民微微點頭,他這才轉頭對眾人笑道:「第一個神異,似乎此物能開人心智,只要常年把它放在身邊,就彷彿有種莫名的力量在清掃靈台,無論讀書還是思考都很舒服。」

    「開人心智?天下還有這種寶貝?」院中之人全都心中一熱,目光緊緊盯著小銅人。

    袁天罡和那十幾個道士悄然對視,腳下悄悄移動,藉機從各個方向觀看。

    李孝恭也不管眾人如何反應,他看了一眼李世民,眼見皇帝還是不予阻攔,於是接著解說道:「第二個神異更為厲害,這小銅人在月光照射之下會散發一種奇怪的光線,這光線照射在人身上會消除病痛,所以我家祖孫三代認為它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嘩——

    院中一陣嘩然,嘈雜聲聲,嗡嗡作響。

    一位大臣目光炯炯,忍不住道:「先是開人心智,再是延年益壽,這小金人莫非是神仙的法寶不成?」

    旁邊另有一人沉吟幾番,忽然開口提出質疑,道:「傳聞秦始皇老年便求神仙,但是他直到臨死也沒有所得,若是這小金人真能延年益壽,那始皇帝如何會死在巡遊途中?」

    這話倒也有理,今晚來的都是朝堂大佬,個個都是人中之精,雖然古代神仙之說盛行,但是這些大佬卻未必全完相信。

    道門的人同樣不相信,比如龍虎山的張天師就悄悄湊近袁天罡身邊,壓低聲音道:「你是道門的白藕,可看出這小金人有何不妥?咱們都是修真如之人,應該知道世上並無神仙法寶,除非真有人飛仙才行……」

    袁天罡緩緩搖頭,好半天忽然遲疑說了一句,道:「先秦時代,方士盛行,有些東西老道也不好下定論!」

    他忽然一甩浮塵,對韓躍提議道:「殿下提著小金人似有吃力,何不找個空地放下來歇歇,河間郡王說此物月光照射能顯神異,今夜正好有明月當空,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韓躍點了點頭,他拎著小銅人這半天確實有些吃力,畢竟是重達五百斤的東西,內力再強也無法持久。韓躍掃視一下院落,最後拎著銅人緩緩走到產房門前的台階,然後輕輕把小金人放了上去。

    這個地方最為空曠,正合適照射月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5
第426章 朕聽了頭皮發麻

    此時正是入夜亥時,天上一輪明月,灑下清冷光輝,小金人靜靜放在台階上,院中眾人閉氣凝息觀看。

    約莫也就過了半盞茶時間,一個貴婦忽然輕呼出聲,驚訝道:「哎呀,好像小金人真的開始發光……」

    確實如此,但見那小金人在月光照射之下,果然浮現出一層輝濛濛的黃芒,初時微弱不可見,越到後面越清晰,隨著時間推移,黃芒越來越濃,足足有兩尺之厚。

    「就是這層光!」李孝恭突然輕嘆一聲,雙目迷離道:「此光中正平和,不但有凝神靜氣功效,而且能祛除身上傷痛,秦代小金人,實乃一巨寶。」

    他看了一眼李世民,接著又嘆息一聲,道:「可惜我家祖孫三代遍搜天下,最終也沒找到相同的小金人,史書記載秦始皇鑄造十二銅人,但是到目前為止只發現了這麼一個……」

    「就算有其它的存在,大多也深藏於家中,沒人會把這種巨寶拿出來!」李世民微微一笑,淡然道:「朕這麼多年也在找,可惜一個也沒找到。」

    皇帝走到韓躍身邊,忽然一拍韓躍肩膀,道:「你師承紫陽真人,學識駁雜天下第一,這小金人的神異之處你也看了,有沒有看出來原因?」

    韓躍沒有答話,而是緩緩彎下身子,用手輕輕摩挲著小金人,他面色沉寂如水,輕聲道:「我也看不出原因,不過卻能推測為何發光。世上有幾種礦石都存此類特性,一旦受到光源照射,便能散發各類光輝。」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世民嗎,微笑解釋道:「兒臣管那些東西叫做螢石,它帶有一定的放射性,若是將其粉末塗抹在物體表面,那麼這個物體也會如小金人一般發光。」

    「竟然如此簡單麼?」李世民心中湧現強烈失望,忽然又問道:「發光的原因算是搞清楚了,那麼凝神靜氣和延年益壽的功效呢,這兩種神異怎麼解釋?」

    「凝神靜氣,應該是一種潛意識產生的錯覺!」韓躍猜測半天,小心分析道:「畢竟這東西受月光照射就會發光,給人一種無比神秘之感。人的潛意識十分強大,自己就能形成諸多神異之事……」

    他說到這裡緩緩一停,接著又道:「至於延年益壽,這似乎只是河間郡王的推測,因為他看到小金人能祛除病痛,所以便把這項功能往延壽上面去想。其實祛除病痛也分很多種情況,比如這小金人的光芒,兒臣猜它只有加速合攏傷口和減少發炎流膿的功效。」

    他說到這裡再次一停,對著不遠處的李孝恭道:「河間郡王,我猜的可正確?」

    李孝恭連忙點頭,道:「殿下猜的一點沒錯,確實是加速傷口癒合,而且只要把金人放在身邊,黃芒照射之下,傷口絕無發炎流膿。」

    「這是一種射線的功效!」韓躍接過話頭,笑呵呵道:「人的傷口之所以發炎流膿,是因為有病菌和免疫細胞作鬥爭,那膿液其實是免疫細胞的屍體。這小金人光芒能防止發炎,因為它含有某種射線,能殺死各種致病病菌……」

    經他這麼一解釋,李世民心中很是失望,李孝恭也面色頹然,好半天才道:「本王一直把這東西當做仙家異寶,如今看來豈不是可笑?除了黃金本身值點錢,這玩意就是個笑話!」

    他自覺有些丟人,韓躍卻連忙搖頭,一臉鄭重對他長施一禮,恭敬道:「世間最貴重的不是寶物,世間最貴重的是人心。王爺您在不知此物底細之前,仍能將它當賀禮送出,只這一份心意和取捨,天下少有人能比得上。」

    李孝恭這才轉憂為喜,哈哈點頭道:「殿下說的一點不錯,本王視銀錢如糞土。就算真的仙家寶物在此,該送我照樣還會送。」

    李世民輕咳一聲,道:「不管實情如何,賀禮總是一番心意,雖然這東西不是仙家寶物,但是五百斤黃金也價值巨萬,孝恭你能送此物,朕心中甚感欣慰。」

    皇帝伸手一拍韓躍肩頭,淡淡問道:「范陽盧氏送的是紅珊瑚,杜克明送的《黃庭經》,河間郡王送的小金人,你再看看今晚到場的重臣勳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們能來慶賀本身就是一種承認,現在你還感覺難受憋悶嗎?」

    韓躍摸了摸鼻子,好半天才沉聲道:「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太上皇……」

    他這話帶著一絲苦惱,明顯還帶著憤怒之意,李世民微微一怔,嘆息道:「這是朕的原因,他心中恨朕,所以連你也一起恨了。」

    韓躍眼神中帶著一股冷漠,淡淡道:「太上皇治不好國家,父皇您才能帶著大唐走向強盛。開國帝王未必就是最好的帝王,況且這大唐也不是他打下來的,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大唐的國土有一半是出於您手,另一半則是我姑姑平陽公主的功勞,太上皇號稱開國皇帝,但他只不過坐享其成。」

    李世民輕嘆一聲,默默不予置評。

    韓躍又道:「父皇您登基已有五年,然而太上皇還是不肯罷休,甚至現在越來越荒唐,以前只是和世家勾連,現在卻連佛門也去沾染。這話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賣國,為了重登皇位他連國家利益都不要了……」

    李世民輕哼一聲,口氣卻有些無奈,道:「他是我的父親,當初朕已經逼了他一次,實在不願意逼第二次。」

    他看了韓躍一眼,壓低聲音道:「況且世家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天下五百世家,底蘊可不止表面這一點。你上次在大理寺看似大佔便宜,逼得他們又是道歉又是賠償,其實這個便宜佔的並不大,幾萬畝土地看似很多,兩千萬賠償看似巨貫,但是分攤到五百世家身上,每家不過出了九牛一毛。也正是因你沒觸動世家的底線,所以他們才選擇了退讓……」

    皇帝說到這裡微微一停,語帶不甘道:「五百世家若是真的聯手,兩個大唐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別看自古至今都是皇族與世家共治,其實咱們皇族從來沒有贏過世家,反而是世家經常推翻皇族,然後再次扶持一個朝代!」

    「還有佛門!」韓躍插了一句,沉聲道:「這個教門從西方傳來,然而天然帶有侵略性,從西漢末年開始它們一直在索求更大的權利,到北周後樑之時,佛門連皇帝都敢拿來買賣……」

    李世民哼了一聲,森然道:「天下十萬僧侶,佛像穿金戴銀,這些和尚不事生產,但是日子過得比朕還滋潤,無論衣食住行還是建寺立廟,所用全是我大唐百姓的民脂民膏。」

    韓躍緩緩點頭,贊同道:「雖然也有不貪不佔的大德高僧,但是人數畢竟太少,十萬僧侶有幾百個真心向佛的高僧就算不錯,餘者都是貪婪吸血之輩。」

    他看了一眼皇帝,接著道:「所以說太上皇是在玩火,世家強橫,佛門勢大,偏偏他還想借力打力,可惜又志大才疏,他沒有父皇您那種平衡和掌控的手腕,就算能重掌皇位也必然是個傀儡,世家和佛門不是那麼好沾的……」

    李世民長嘆一聲,滿臉不甘道:「世家和佛門實乃我大唐兩大毒瘤,可惜朕現在力有不逮,也不知這一生能否將其夷滅!」

    皇帝負手而立,目光望著夜空,感慨道:「有時候朕真想提起屠刀大殺一番,為我李家後代殺出一個乾乾淨淨的天下。但朕也知道這只是幻想,世家殺不盡,佛門滅不完。若是採用激進手段,立即就能動搖國本,唉,難難難!」

    能讓雄才大略如李世民這發出這種感慨,可見世家和佛門的實力何等強大。

    事實確實如此,世家是殺不完的,殺了舊的世家,會有新的既得利益者變成世家,只要有利益聚合體,世家就難以誅完。

    而佛門更是難滅,宗教這東西只要出現就無法滅亡,因為宗教歸屬人心,只要世上還有信奉之人,其傳承就永遠不會斷絕。

    韓躍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沉吟道:「兒臣提議建立十萬鎮,又改大唐吏治基礎,我用退役老兵對抗讀書人,再讓村莊宗族施行自治,兩者結合使用,堪可削弱世家……」

    「但那需要時間!」李世民依舊仰臉望天,輕嘆道:「而且,還需要極大的財力。」

    皇帝忽然低下頭看著韓躍,詢問道:「如果朕猜的沒錯,你手裡應該沒什麼錢了吧!世人都以為你富可敵國,其實朕卻知道你現在過得很緊巴。白山黑水你投了幾千萬,雖然那裡地大物博,但是產出需要時間。大唐十萬鎮建設,據天策府報給朕的賬簿來看,每個鎮子的預算竟然要五千貫,這加起來得是多少錢?五萬萬貫啊,朕聽了都頭皮發麻……」

    五萬萬貫就是五億,古代沒有億這個單位,所以李世民說五萬萬貫,這筆錢別說是皇帝頭皮發麻,便是天下五百世家加起來也會渾身打顫。

    然而大唐要建十萬鎮,真真就得花這麼多錢,偏偏這個事情是韓躍提出來的,籌錢的重任自然也要他來承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5
第427章 大家不用投資,照樣保你發財

    李世民看著這個大兒子,皇帝心中忽然產生一陣不忍,語帶愧疚道:「實在是苦了你,這筆錢朕拿不出來,大唐一年的歲入不足千萬貫,就算不花不用也得攢上五十年,但是立國至今總共才十四年,咱們的家底不行,國庫也很空虛。朕何其可悲,我真是拿不出這筆錢……」

    韓躍呵呵一笑,道:「父皇無須擔憂,五萬萬聽著嚇人,但兒臣有的是辦法,這筆錢我完全拿得出來!」

    這話就有些嚇人了。

    五萬萬貫是個什麼概念?

    大唐最好的天字田大約百貫一畝,五萬萬貫可以買五百萬畝。

    民間百姓蓋四間房子大約五十貫,五萬萬貫可以蓋一千萬家。

    大唐所有兵馬一年的支出大約三百萬,五萬萬貫可以養兵166年。

    築造洛陽或者長安這種級別的大城需要兩千萬,五萬萬貫可以重建二十五個長安或者洛陽……

    如此海量資金,韓躍卻說他拿得出來。此話皇帝不信,院中那些側耳傾聽的大臣也不信。

    其中房玄齡便直接開口,語帶勸慰道:「殿下不能太急,大唐建鎮已經列為國策,這是利國利民之舉,但它需要時間。民間老百姓有句俗話,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點一點的干,十萬個鎮子需要五萬萬錢財,以老夫看來二十年時間能完成此事都算奇蹟,就算三十年完成也算蓋世奇功……」

    「是啊是啊!」旁邊劉宏碁連連點頭,大聲道:「五萬萬之財,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聚攏,雖然殿下您在東北擁有金礦,但是把那座金山挖空了也賣不出五萬萬錢,這個事,這個事……」

    他期期艾艾半天,忽然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咬牙道:「房丞相剛才說需要二十年三十年,要俺老劉來看,怕是五十年也擋不住!」

    這話說的讓人沮喪,偏偏眾人卻緩緩點頭,就連李世民都很贊同,皇帝忽然伸手輕拍韓躍,溫聲道:「有些事太過艱難,非一代人可以完成。便是用五十年時間建成十萬個鎮,朕以為它也是蓋世之功!」

    皇帝說到這裡微微一嘆,繼續又道:「雖然這代人無法享受,但我李家後代從此不懼世家亂世,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栽樹也不能把前人直接累死吧?躍兒你不要太急了,五萬萬巨資何等龐大,他會把你壓垮,就算朕沖上去也會把朕壓垮……」

    他看了韓躍一眼,再次輕嘆道:「緩一緩吧,你現在還年輕,又身負蓋世內力,道門絕學善於養生,所以你完全可以用二十年時間,三十年時間,甚至五十年時間去做這件事。世家已經傳承了千年,你便是用五十年時間打贏他們也算震撼,後世史書必然有濃濃一筆!」

    「五十年……」韓躍微微一笑,仰臉望著一夜星空,喃喃嘆息道:「人生何其短,多少五十年?漫漫光陰最難忍,我怕自己活得越久越沒衝勁,五十年太久,所以我只爭朝夕!」

    眾人面面相覷,房玄齡手撫鬍鬚不斷點頭,輕嘆道:「殿下宏願衝天,連我這半截入土的老朽也覺得深受鼓舞,五萬萬貫老夫解決不了,但是老夫家中有財二十萬,我願拿出五萬貫作為貢獻,再多了就不行,畢竟還有家小後代……」

    不愧是大唐第一宰相,家財二十萬就能拿出五萬做貢獻,這已經是四分之一的家產。要知道貢獻和投資不同,投資會有收益,但是貢獻等於白給,能拿出四分之一的家產白白送人,老房這手筆也算大的。

    周圍聲音忽然小了很多,涉及到貢獻錢財,很多人都閉口不言。房玄齡肯做別人未必肯做。

    今晚來恭賀的都是大佬,他們可以送上價值十萬二十萬的賀禮,但卻不願意貢獻三萬五萬的錢財,因為送賀禮能跟韓躍建立情分,這是一種預期投資,只要韓躍將來當了皇帝,他們今晚送的賀禮完全能十倍回本。

    如果韓躍的長子也當了皇帝,那今晚的賀禮就是百倍回本。

    但是貢獻則不同,貢獻是拿錢白白送出來建設十萬鎮,這是大唐的公事,公事從來建不起友情。

    韓躍微微一笑,拱手對房玄齡道:「房相好心本王領了,但是你的五萬家財不用貢獻,我當初既然提出要建十萬大鎮,這筆資金的著落就有辦法,靠著大家貢獻乃是杯水車薪,遠遠無法滿足建鎮所需。」

    房玄齡輕聲一嘆,他也知道事實如此,老房無奈道:「老夫添為大唐首輔,可惜有心無力,五萬萬貫巨資,真是,真是……」

    老房再嘆一聲,閉口沉默不言。

    韓躍仰天哈哈一笑,聲音又響又大,把滿院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大家都被他笑的茫然不解,有人正欲開口詢問,忽見產房的房門吱呀打開,裡面伸出一隻纖白素手。

    這手極其熟練的對著韓躍耳朵狠狠一扭,隨後看到長孫皇后在門後露出半張臉,氣呼呼訓斥道:「大半夜的發什麼瘋?孩子已經睡了差點被你吵醒,說話做事就不能小點聲?再敢叫囂本宮擰死你……」

    韓躍笑聲戛然而止,長孫輕哼一聲,轉身又回了產房。

    「母后,我兒子睡得香不香?」韓躍涎著臉貼近房門,目光往裡面使勁窺探。

    長孫笑罵一句,道:「忙你的大事去吧,孩子有我看著,豆豆也有我看著,母子兩人都睡得很酣!」

    說話之間,狠狠把韓躍推離房門。

    韓躍一臉悻悻,轉頭看到滿院之人都盯著自己,這才記起剛才正要說資金之事,他臉色悄然一紅,連忙輕咳掩飾。

    「說吧,五萬萬貫你怎麼解決?」李世民忽然湊過來幽幽一聲,差點把韓躍嚇了一跳。

    皇帝目光明顯有些急切,他剛才提議韓躍用五十年時間籌錢建鎮,然而韓躍卻張口說只爭朝夕,以李世民對韓躍的熟悉,他立馬就猜到這個兒子有辦法。

    能搞到五萬萬貫巨資,這種事情頓時讓皇帝怦然心動,他眼巴巴看著韓躍雙眼發光,全然沒有平日那種雄才大略的氣度。

    韓躍被皇帝的狀態嚇了一跳,腳下小心翼翼挪開一些,隨即把目光往院中一掃,這才開口道:「諸位今夜能來,我心中實在有些感激,本來賺錢一事我想獨吞,現在卻願意拿出來和大家分享……」

    「賺錢?分享?」院中之人頓時雙眼放光,一眨不眨盯著韓躍。

    人的名樹的影,韓躍賺錢的本事如今已經傳播天下,只要他開口說賺錢,那就肯定能賺錢。

    不信看看程咬金,以前家裡也沒多麼巨富,但是自從開設了藿香正氣水作坊之後,現在連家中的下人都穿著錦衣。

    再看看劉宏碁,大唐出了名的賭錢國公,以前經常借債,現在腰包鼓得很。聽說東北開發的時候這貨投資了三十萬,結果第一次分紅就上百萬……

    眼見眾人都急切相盼,韓躍心中嘿了一聲,他正要大聲說話,突然想起身後就是產房,當下連忙抬腳走進院中,這才開始解說賺錢之事。

    「諸位國公大臣,還有各位皇親國戚,我今有十大賺錢產業,願與大家共同分享,你們無需投資,只要貢獻人力和人脈就行,至於收益如何,嘿嘿嘿……」

    眾人百爪撓心,其中劉宏碁最為焦急,大聲道:「殿下快說快說,到底收益如何?」

    韓躍緩緩伸出一個手指,淡淡笑道:「一年淨入,每家最少五十萬貫!」

    嘶——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人人咽口唾沫。

    每家淨入五十萬貫,而且還是一年的收入,而且還不用大家投資……

    這是什麼概念?

    去做打家劫舍的搶錢勾當也沒這麼賺錢吧!

    要知道今晚來的人可不少,大唐十幾個國公,外加幾十個侯爺,此外還有各路皇親國戚,加起來最少也有兩百家。

    「兩百家,每家一年五十萬貫……」劉宏碁雙眼發直盤算半天,忽然扯過來一個侯爺問道:「你算算是多少錢?」

    那侯爺同樣雙眼發直,轉而又問身邊的妻子道:「夫人擅長持家,你算算是多少錢,速速告知夔國公爺!」

    他夫人此時臉色還帶著吃驚和震撼,聞言茫然回神,連忙對劉宏碁道:「回稟國公,按兩百家算,每家五十萬貫淨入,一年就是一萬萬錢財!」

    「一萬萬……」劉宏碁目瞪口呆,忽然咂了咂嘴,咕嘟吞了口唾沫。

    韓躍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微笑道:「諸位可能覺得本王吹噓,但我要告訴大家,十大產業就是這麼賺錢,不管是兩百家參與還是三百家參與,每家都能有五十萬保底收入。」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接著又道:「不但你們年年賺錢,本王也能靠著這些產業迅速聚攏資金,每年最少一萬萬巨財,不用五年我就能籌足建鎮之資。」

    眾人越發興奮,劉宏碁的夫人使勁擠到跟前,小心翼翼道:「殿下萬安,我家老爺可是您的嫡系,殿下您可一定要拉扯一把。還有還有,臣婦娘家世代經營嶺南,說不定也能幫殿下辦一些瑣事。」

    「嶺南麼!」韓躍沉吟一聲,微笑道:「正好可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1:55
第428章 十大產業都有啥?

    夔國公夫人大喜,下意識便想給韓躍行大禮,韓躍連忙伸手一攔,鄭重道:「你無須如此,本王的十大產業本就涉及嶺南,所以並非刻意照顧你娘家。」

    「能讓他們參與,那便是最大照顧……」夔國公夫人堅持給韓躍行了個禮,喜滋滋道:「臣婦一向不受娘家待見,這次可是要揚眉吐氣了。」

    韓躍微微一笑,忽然道:「夫人當初在關外互市送過小兕子一顆南珠,今晚又送了我孩兒一顆更大的,若是本王猜測沒錯,你娘家應該是嶺南的採珠之家!」

    「是呢是呢,殿下猜的一點沒錯,臣婦娘家世代生活海邊,就是靠著採珠這個產業過活。」

    韓躍點了點頭,道:「能夠採珠必然是水中好手,本王的那個產業正要用人!」

    夔國公夫人越發高興,旁邊眾人卻急了,大家居於中原,鮮少有靠水吃飯的行當。一位朝中重臣的妻子使勁擠開他人,語帶急切道:「殿下說有十大產業,總不能全是靠海吃飯吧?」

    「當然不是!」韓躍哈哈一笑,解釋道:「要聚集五萬萬財富,光靠一種產業怎麼能行,本王其實是要搞一個綜合產業鏈,全面發展大唐經濟,這樣錢財才能不斷循環,最終相輔相成全都賺錢……」

    房玄齡越眾而出,溫聲詢問道:「王爺已經賣了半天關子,在場之人皆都心焦萬分,不如您仔細解說一下十大產業,我相信不但老夫等人會洗耳恭聽,怕是連陛下也急著要聽!」

    韓躍轉頭一看,果然見到李世民負手立在身後,皇帝目光之中隱隱帶著迫切。連皇帝都急了,韓躍自然不敢賣關子,他連忙咳嗽一聲,直接開說十大產業。

    「第一門產業,鐵礦和冶煉……」

    嘩,第一下就來狠的啊!

    周圍一片震愕,人人臉上帶著興奮。

    自古鹽鐵之業乃是皇家嚴控,現在殿下把鐵礦和冶煉放在十大產業第一門說出,豈不是代表大家都有份參與?

    韓躍不管眾人反應,繼續解釋道:「諸位都知道本王開發東北,白山黑水地大物博,不但有當世最大的金礦,而且有當世最大的鐵礦,我已命令研究院在瀋陽城之南五十里建設鐵廠和高爐,年產粗鐵萬萬斤,精鋼百萬斤,另可煉銅,煉錫,煉鋁……」

    這些都是鐵礦的伴生礦,擱在大唐時代全是好東西,韓躍沒說一樣,眾人的眼睛就明亮一分,周圍全是絲絲抽氣之聲。

    韓躍一掃眾人,微笑道:「鐵礦乃是本王私產,冶煉工廠也是我建立的,所以大家不要怪我拿大頭,這門產業我要五成淨收入,剩下五成淨收入大家來分。還是那句話,不用你們投資,只需人力和人脈,在場之人都可認領鐵業代理權,只要你們有本事,就算把鐵製品賣到遼東西域也不追究。賣的越多,賺的越多……」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故意打趣道:「大家不用擔心父皇生氣,鹽鐵雖然是皇家國控,但是本王既然敢敞開來賣,那就有信心承擔後果。」

    眾人聞言悄悄偷看李世民臉色,果然見到皇帝面帶讚許,顯然這個事情韓躍已經徵得了他的同意。

    皇帝不反對,豈不代表開放了鐵業?

    眾人心中一陣激動,興奮的臉色都有些脹紅。別以為朝堂大佬就不愛財,那是因為錢財的數量不夠大。鹽鐵之業乃是暴利,自然能令大家流露本色。

    韓躍突然咳嗽一聲,補充道:「有件事需要提前說明,鐵業代理商進貨的時候必須提前三個月支付資金,只要答應這個條件,大家都可認領銷售代理權……」

    「提前三個月而已,又不是給了錢不給貨,這個銷售代理權咱們認領了!」人群中有人大聲一叫,卻是河間郡王李孝恭和幾個重臣寄了過來,李孝恭哈哈笑道:「本王在關內道和河南道有些人脈,殿下還請給個照顧,讓我認領兩道的代理權。」

    「可以。」韓躍點頭,微笑道:「您是我堂伯,可以走個後門,不過每道的代理權需要交納十萬貫代理費,這個錢就算你以後不干了也不會退,不知河間郡王您可同意?」

    李孝恭盤算一下,隨即爽快道:「只要賣上三年鐵物,本王的家財能翻上數翻,這二十萬貫我交了。」

    他眼珠轉了一轉,忽然又道:「本王在河北也有些人脈,不如把河北道也交給我吧,三個道三十萬貫,買賣完全有得賺……」

    韓躍微微一怔,他還沒有搭話,旁邊程咬金直接跳出道:「你給俺閃開吧!河北道你也敢動,小心俺老程扛斧頭和你聊聊。」

    李孝恭一看是他,微笑不再強求。

    原因很簡單,程咬金的老婆出身清河崔氏,清河郡就在河北道,李孝恭如果強要河北道那等於是跟清河崔氏爭搶。

    這天下敢跟清河崔氏爭搶的可不多,尤其涉及鐵業利益,就算李孝恭是郡王也不行。

    老程也很乾脆,直接沖韓躍伸出兩個手指,哈哈狂笑一聲,道:「明兒就讓家裡過來上繳二十萬貫,咱也要兩個道的代理權,一個河北道,一個河東道……」

    韓躍沉吟一下,點頭道:「可以!」

    眨眼之間,光賣代理權就淨入四十萬貫,但是在場眾人都沒在乎那四十萬,大家盯著的是代理權。

    整個大唐只有十二個道,如今被李孝恭和程咬金拿走四道,剩下八道豈止是肉少狼多?

    這一刻誰也不會謙讓,因為說的晚了可就沒了,但見一群國公貴婦嘈嘈雜雜,剩下八個道的代理權經過一番搶奪,很快就各有歸屬。

    秦瓊要了一個道,長孫無忌如今坐鎮東北,但他夫人照樣力壓眾人,最後強行要了三個道,不過眾人都知其中有兩道肯定要貢獻給皇后,所以也就沒人出口抱怨。

    最後四道被其餘國公得手,那些侯爺完全每份,想要沾染鐵業利潤,唯有做下一級代理商才行。

    眼見沒拿到代理權的人垂頭喪氣,韓躍微微一笑,忽然高聲道:「第二門產業,造船和遠洋貿易!」

    「咦?」眾人疑惑出聲,紛紛交頭接耳。

    大唐的海航業十分落後,或者說這個時代的海航業整體很落後,在世人眼裡大海乃是凶險之地,除了窮苦漁夫在海上討生活,余此還真想不到怎麼從海裡撈錢。

    韓躍目光一掃,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他也不賣關子,直接伸手一指南方,道:「在我大唐南方,有東南亞群島,島上遍產香料、寶石、黃金、白銀,其間土著窮困潦倒,隨便拿點東西就能換取巨額財富!」

    「由東南亞群島往西可達天竺,此國黃金更多,而且生產象牙犀角,再往西是波斯,再往西是埃及,這些地方遍地是錢,船運走上一趟,最少五百倍利潤……」

    「五百倍?我的老天爺!」眾人齊齊震驚,滿場都是抽氣之聲。

    韓躍微微一笑,手指忽然變向東方,語氣幽幽道:「若是出海向東行駛,只要穿越一片大洋,可見兩出巨大的大陸,我將那裡命名為美洲大陸,其地物產萬千,甚至比我大唐還要富饒數倍,尤其是黃金和白銀礦藏巨大,而且盛產各種珍稀寶石,堪稱是天然財富之地。」

    他看了一眼眾人,繼續又道:「但是那裡的土著同樣窮困潦倒,咱們若是裝著一船的糧食茶葉過去,就能換回一船同樣體積的黃金白銀,這個收益已經不能用多少倍計算,純粹就是白日暴富,走一趟就能發家……」

    嘶——

    滿院只聞抽氣之聲,人人臉上都寫著震撼。

    其中夔國公夫人最為興奮,顫聲道:「我娘家世代生活海邊,隨時能招募幾千上萬的水上好手,這個遠洋貿易,這個遠洋貿易……」

    她結結巴巴,好半天也說不下去。

    旁邊劉宏碁直接跳出來,鄭重對韓躍拱手施禮,大聲道:「殿下給個機會,這遠洋貿易俺必須參上一股!」

    「可以……」韓躍直接點頭,笑眯眯道:「遠洋貿易需要兩大前提,一是鐵甲艦,二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好手,這個行業你不說我也要喊你,哈哈,你妻子娘家人其實就是你在扶持,這話我說的對也不對?」

    劉宏碁毫不隱瞞,大聲道:「殿下猜的沒錯,滿朝文武大臣,誰家不是偷偷扶持幾門產業,若是靠著俸祿過活,哪裡能養的了家丁侍女。」

    他這話是大唐的真實寫照,古代重農輕商,國公大臣如果去做生意會被人嗤笑,所以大家都是在暗中扶持,也就是所謂的既當表子又立牌坊。

    韓躍看了一眼院中,繼續又道:「造船之事由本王來負責,東北有個地方是天然深水港,再加上那裡建有鋼鐵冶煉廠,正好方便建造鋼鐵甲艦,我欲先造兩艘炮船,五艘運輸船,再調大唐水師最大的十一艘雙弦艦改造,只要加緊開工明年就能組成一支船隊……」

    他說到這裡一停,沉吟道:「遠洋貿易乃是暴利,不過投資和風險也是極大,光是造船本王就要花費上千萬貫,所以這門產業我要三成利潤,另有兩成拿出來給大家分,在場之人全部參加,但是每家絕不會少於幾十萬純利!」

    韓躍三成,眾人加起來兩成……

    人群中有個略蠢的傢伙摸了摸腦門,脫口詢問道:「還有五成利潤怎麼分?」

    韓躍笑而不答,眾人卻向看傻逼一樣看著他。

    這貨還是沒反應過來,傻乎乎道:「殿下說說,還有五成利潤去哪裡了?」

    李世民終於忍不住了,冷冷一笑道:「那是朕的收益,莫非你眼紅不成……」

    「呃!」對面那貨脖子一縮,訕訕躲在了人群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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