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風華路 作者:山下出水(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6 19:35: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29408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4
第638章 第一道難題誰能答?

    祿東贊抬頭目光與李世民相接,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閃避。

    如此好半天過去之後,李世民突然重重點了一點頭,沉聲答應道:「如你所想,此事允可!」

    祿東贊目光頓時一抽,心中生出一股急迫感,他急急向著李世民拱了拱手,大聲請求道:「大唐陛下,胸襟如海。恰好今日各國使臣聚集,不知陛下可否立即出題?」

    他自認精研中原文化,學識勝過在場所有使臣,所以急切讓李世民出題,就是要佔據第一次良機。

    祿東贊為什麼急著讓李世民出題,因為今日出題他佔據優勢。大唐既然要用難題選婿,那麼所有使臣都得按照規矩來。但是人的學識有長有短,而他祿東贊明顯強國眾多的使臣。

    偏偏李世民早存打算,竟然允許所有使臣借力答題,那麼這個競爭就無形之間放大了,因為各國使臣不會不要緊,他們可以花錢僱人幫忙。

    所以祿東贊必須抓住機會,請求李世民直接就開始出題。

    只要李世民現在就出一題,那麼所有使臣迫於競爭只能現場開答,大家都沒法回去做準備,自然也無法僱傭飽學之士相幫。

    同在一個起點,考驗的是本人能力,祿東贊精研中原漢家文化,他覺得自己有極大機會勝過所有人。

    李世民深深看他一眼,忽然語帶深意悠悠一聲,意有所指道:「吐蕃大相,果然不凡。別人還在思考招婿的規則,汝已經開始要求出題矣……」

    祿東贊拱了拱手,鄭重道:「請陛下給個機會,本使要為松贊乾布負責!」

    「真忠誠之相也!」李世民讚揚一聲,隨即便輕咳一聲,滿臉肅重道:「姻緣天注定,但也可人為。所謂人為,就是準備,既然吐蕃大相給予求題,那麼朕也不吝賜下,爾等全都聽好了,朕出第一個題目……」

    下面眾使臣連忙肅靜以待,就連祿東贊也變得屏氣凝息。許多人都暗中狠狠看了祿東贊一眼,顯然惱怒此人急切開啟選婿之事。

    正如祿東贊設想的一樣,現在開始答題,眾人限於競爭只能臨場發揮,否則別人答了你不答,立馬就會失去再進一步的可能。

    雖然大唐皇帝規定每題有六天時間解答,但是這個六天只是一個總共期限。若是有人在第一天甚至第一刻就答題完畢,那麼自然就壓過了剩下的所有人。

    這時李世民突然轉首看向大殿側方,目光落在幾個站在盤龍柱後的妃子,忽然對長孫皇后輕聲道:「觀音婢,事已至此,莫在糾結,拿出你那顆明珠來,朕要以之出個題。」

    長孫似乎埋怨一下,然而一切都是演戲,只見她不情不願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

    這顆明珠當真是絕世巨寶,才一拿出就有氤氳光色,珠上毫光流轉不斷,引得滿殿之人嘖嘖輕嘆。

    但是眾人只是欣賞這顆明珠,沒人敢生出貪婪之心。祿東贊等使臣則是心頭惶惶,不知大唐皇帝要出什麼樣的題目。

    李世民指著明珠目視眾人,面色悠悠道:「此珠發於合浦,內生天然通道,此通道九曲盤桓,即使水流也很難流進流出。珠子兩側各有一個天然存在的小孔,恰好是珠子九曲盤桓的開口,朕這第一個題目很簡單,誰能用絲線從珠子一頭穿到另一頭,那麼就算他答題成功了。」

    話音緩緩落下,隨即不發一言。

    殿外有值守的金吾衛急匆匆搬來一張桌子,然後又在桌上放了一個碧玉盤。

    長孫皇后款款上前,將明珠輕輕放在碧玉盤中,微笑道:「本宮甚愛此珠,猶如愛女一般。故用明珠為題,寓意公主美顏,不知何人能動,視女宛如明珠?此題,誰解?」

    這珠子皎潔白潤,放入碧玉盤中滴溜溜不斷滾動,白珠與碧玉相得益彰,不時發出流光溢彩。

    眾人全都上前觀望,許多大臣忍不住稱讚一聲,感慨道:「當世巨寶,明珠滾盤,果然不愧是滾盤珠,只要滾動很難停下來。」

    李世民哈哈一笑,有些得意道:「滾盤珠之所以能在盤中自走,正是因為它表面圓潤光滑,不但表面圓潤光滑,內部同樣別有天機,所以朕才用此珠出題,就看你們誰能解答也……」

    誰能解答?

    好難解答!

    這顆珠子內部有天然存在的通道,但是這個通道比頭髮絲還要細小,細小也就罷了,偏偏又九曲盤桓,別說使用絲線穿過,就是流水都很難流進流出。

    在場眾使臣眉頭全都皺起,人人都絞盡腦汁。

    就連祿東贊也感覺艱難,腦海中不斷有辦法閃過。然而每一個辦法才一生出就被打消,因為根本解答不了這個難題。

    用針穿著過去?

    不行,這個時代的針太粗……

    將珠子的通道暴力擴張?

    也不行,這是人家皇后的明珠……

    剛才皇后用明珠寓意大唐公主,如果暴力擴張珠子通道,豈不是暗指你對大唐公主不敬?

    祿東贊只覺得手足無措,一個一個辦法全被自己推翻。

    他自認精研中土文化,所以才急急請求立即出題,哪知這題目竟然和文化一點關係沒有,看起來完全就是在為難人。

    旁邊眾使臣同樣如此,個個都覺得此題艱難。大家觀摩明珠良久,自始至終無人解答,有個使臣甚至拿起明珠吹了口氣,發現明珠裡面確實存在著貫通的通道。

    雖然存在通道,但是通道很小,想要把柔軟無比的絲線穿透而過,顯然不是正常方法可以辦到的。

    祿東贊忽然抬頭看向李世民,拱手發問道:「此題艱難,不知皇帝陛下可有辦法?」

    李世民呵呵一笑,搖頭道:「不曾有!」

    眾人愕然一怔,祿東贊質疑道:「既然連陛下都不曾有辦法,為什麼要出這樣的難題?」

    李世民滿臉悠然,淡淡回答道:「正是因為吾亦不知,所以才會拿出來當做問題。否則你以為我大唐的嫁妝那麼好拿,隨隨便便解些題目就可以求娶公主?」

    祿東贊沉默不語,顯然認可此話,但是梟雄認可一件事並不代表同意這件事,他再次質疑李世民道:「題無答案,便屬刁難。皇帝陛下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決,安能拿出來當做題目考驗,本使對於陛下嫁女的誠心有所懷疑,不如您另行換一個題目……」

    李世民哼了一聲,忽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皇帝故作生氣,冷冷道:「朕曾聽人講,世間存在即是合理。這珠子既然天生擁有通道,那麼就肯定可以用絲線貫通。吐蕃大相沒能力解決,不代表別人也沒能力解決。你如果覺得艱難,可以不參合此事。」

    祿東贊瞳孔一縮,連忙道:「本使剛才只是說笑,皇帝陛下勿要當真,此題本使一定可以解出,但是需要些許時間。」

    旁邊眾使臣也連忙插話,個個都表示自己能夠解出,但是解題需要時間,不能一蹴而就。

    李世民慢悠悠伸出六根手指,淡淡道:「爾等有六天可以用,不禁止尋求幫助。不管哪個能解答此題,寡人都算作那個國家勝出。」

    眾人連忙拱手,言語變得討好。

    祿東贊目光閃動幾下,不斷盯著滾盤珠仔細關竅,忽然再次抬頭看向李世民,彷彿想起一事道:「剛才陛下說存在即是合理,所以此珠必然能穿絲線,本使僻居高原見識淺薄,卻覺得這話身有道理,吾想請問一下,這話是誰說的?」

    在場眾人都是一怔,隨即目光也都熱切起來。

    祿東讚這問話很有技巧,他明著是問說話之人,其實卻是懷疑說話這人擁有辦法,既然大唐皇帝不禁止找人幫忙,那麼找到這個人說不定就能解題。

    李世民大有深意看了祿東贊一眼,笑眯眯道:「閣下果然不凡,心思玲瓏剔透。」

    祿東贊拱手一下,微笑道:「不敢當陛下稱讚,不知那說話之人是誰?」這貨明顯還記著找到答題之人,然後解答這個明珠穿線的題目。

    李世民呵呵一笑,負手悠然道:「存在即是合理,萬物皆有解決,這話是朕的大兒子所說,吐蕃大相莫非想找他?」

    祿東贊目光頓時一僵,喃喃道:「原來是西府趙王,難怪能說此話。如果世間只剩下十個聰明敏秀之人,西府趙王絕對還是其中之一。」

    這話是很高的讚譽,但是在場所有人全都沒有質疑。韓躍聰明的名頭傳遍天下,任何人都不覺得祿東贊是恭維。

    祿東贊忽然輕嘆一聲,語帶試探道:「陛下此題艱難,不是常人可想,本使權做猜測,莫非是趙王所出?」

    李世民淡笑不語,不過臉色卻隱約帶著認同。

    祿東贊再次一嘆,忽然拱手道:「原來真是趙王所出,那麼此題不是短時間可以解答。本使恭請陛下同意,吾欲回去細思兩側。」

    說是回去細思,心中卻打著重金尋人幫助的主意,世間聰明人全都一個樣,自己不會不要緊,只要學會去用人。

    李世民目光灼灼看著他,好半天才微微一點頭,溫聲道:「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4
第639章 用螞蟻肯定不行滴

    祿東贊彎腰行禮,然後告別出門而去。

    剩下各國使臣面面相覷,忽然也急急向李世民行禮告辭,大聲道:「吾等也要回去思考,六天之內必然答題。」

    李世民一甩袍袖,再次溫聲道:「都準!」

    眾使臣連忙出門,急急匆匆出了皇宮,他們一直盯著祿東贊,生怕這人遁入長安。現在大家都是競爭關係,誰也不想祿東贊找到答題的人。

    不片刻之後,所有使臣辭別一空。

    此時朝堂大殿只剩大唐君臣,房玄齡忽然越眾而出,拱手對李世民道:「陛下此題得自趙王,艱難不似存有答案,若是六天後祿東贊等人全都找不到解決辦法,豈不是壞掉了陛下矇蔽吐蕃拖延時間的打算?」

    眾臣暗暗點頭,全都深以為然。上官儀手捋鬍須沉吟良久,同樣開口提醒道:「陛下還需拿個主意,免得半途而廢,祿東贊此人精明決定,不能讓他察覺殿下大軍已經入蜀……」

    偏偏李世民笑而不語,似乎並不擔心這個。

    殿側長孫皇后忽然噗嗤一笑,有些得意道:「汝等勿要擔憂,吾兒早已埋下伏筆。臭小子壞的很,專門請動了顏老師……」

    在場大臣都是一呆,暗暗琢磨皇后意思。

    李世民忽然哈哈一笑,甩袍袖沉聲道:「都退朝吧,眾卿且自回去。」

    眾臣再次一呆,房玄齡忍不住道:「陛下,祿東讚的事?」

    李世民滿臉悠然,淡淡道:「什麼都別做,靜做壁上觀,諸位若是心中焦灼,可留心去看各國使臣耍猴戲。」

    眾臣心中漸漸有底,連忙躬身行禮唱喏,大家恭送皇帝離殿,然後也準備出宮回家。

    李世民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沉吟又道:「命令左右武衛不得射殺出城飛鳥,讓祿東贊繼續和松贊乾布保持傳書。這一次朕連公主都拿出來當做拖延,萬萬不可在小事上出現紕漏……」

    殿中兩員大將連忙應諾,赫然是尉遲恭和牛進達,這兩人一個掌握左武衛,一個掌握右武衛,皇帝命令完全是給他倆下的。

    卻說祿東贊出了皇宮之後,一路急匆匆直接回到鴻臚寺,他將房門關閉,拿出絲帛奮筆疾書,然後又出門喚過來自己的長史,將寫好的絲帛捲成一個小卷,壓低聲音道:「速速飛鳥傳書,請松贊知曉此事。」

    長史目光閃動幾下,試探問道:「何事?」

    祿東贊吐了口氣,語帶懊惱將公主選婿的事情說出。長史連忙正襟危色,急急告別出門而去。

    祿東贊同樣也出了門,一路朝著長安城四處行走。

    這一日他拜訪了三四個知名大儒,又道大國寺請教名聲在外的主持,可惜這些人同樣答不出明珠難題,反而認為此題存心是在刁難。

    祿東贊卻不這麼認為,繼續在長安城拜訪找人。其實不止是他,各國使臣同樣如此,有人甚至在鴻臚寺門口貼出招賢榜,言稱只要有人能幫助解題,必然奉上萬金作為答謝。

    於是整個長安都被引動,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皇帝出題選婿之事。

    就在所有使臣奔走尋找解題之時,忽然又有一支使臣隊伍進了長安。這支隊伍四個月前就已遞交國書,然而直到今日才終於到達長安。

    此國,名曰東瀛。

    四個月之前,韓躍的西府三衛橫掃高句麗,也同樣在那一個月,東瀛兩艘大船從新羅登陸,登陸者一路穿越向北,然後又折返向西,龐大的使臣團邊走邊探查大唐風貌,沿途記載了幾百本遊記圖冊,耗時四月之久,終於到了長安。

    這一路他們見識了高句麗被大唐平定,見識了瀋陽城的繁華和神奇,大街上的路燈讓東瀛使臣羨慕嫉妒,遼河的攔河發電廠讓他們流連忘返。

    如今到了長安,心情更加迫切,使臣首領甚至來不及去鴻臚寺登記,急不可耐直接帶人在長安城轉悠起來。

    遇見大街上吹糖人的百姓,他們立馬有人拿出紙筆記下,遇到街邊擺攤的羊肉泡饃小店,他們同樣拿紙筆記載下來。

    打鐵鋪他們要進去轉一下,絲綢店也要買一點仔細分析,如果遇見售賣書籍的店舖,那幾乎是一股腦兒全給搬空,完全不計較錢財貴與不貴。

    這分明是來學東西的路數。

    此時各國使臣還在長安尋找解題之人,皇帝用難題選婿的風潮也傳越廣,此消息很快被東瀛使臣查知,這些人立馬召集開始聚議。

    刻後不久,東瀛使臣突然拜訪祿東贊,用及其僵硬的漢語道:「吾使臣團,內存能人,大唐皇帝難題,可以幫你解決。

    祿東贊頓時大喜,急切道:「貴國若能相幫,吐蕃必有厚報。」

    東瀛使臣目光閃動,其實他也很想參與公主招婿之事,大唐的嫁妝令人眼饞,可惜他們來晚喪失了機會。

    此人明顯心性貪婪,但卻按捺不肯表達,反而帶著祿東贊一路回房,然後請出了一個豔美異常的女人。

    原來他並非使臣首領,真正的首領是這女人。

    此女恭敬向祿東贊施禮,開口卻宛如當頭一刀,笑嘻嘻道:「吐蕃大相乃是當世名人,本女即使遠在東瀛亦有聽聞,可惜您解不出大唐皇帝難題,解題之人唯有本女可以。此次東瀛來遲,已然喪失皇帝選婿機會,但我可以幫吐蕃贏得公主,條件是公主的嫁妝東瀛要平分一半……」

    祿東贊大怒,不過隨即就開始討價還價,傲然道:「只給你們一成,一成已經夠東瀛吃飽。」

    東瀛女面色悠悠,淡淡道:「大相若肯分一半,吐蕃可以得公主。大相若是不想分,那麼吐蕃一點也得不到。大唐皇帝設下四個難題,閣下卻連第一個都解答不出。松贊乾布若是娶不到大唐公主,何談有嫁妝可以獲得?此事合則兩利,分則共失,大相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祿東贊目光森然盯著她,好半天忽然冷哼一聲,道:「貪婪太重,小心噎死。」

    東瀛女吃吃輕笑,道:「一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選火槍和神臂弩。」

    祿東贊頓時搖頭,怒哼道:「兩成,可以給你們兩百火槍和神臂弩。至於書籍圖典等物,還有大唐各項技術,本相可以做主讓你們拓印一份。」

    東瀛女的底線顯然正是如此,笑嘻嘻點頭道:「那麼咱們便成交了。」

    祿東贊目光灼灼,突然感覺自己吃了大虧,他盯著東瀛女觀看半天,忽然試探道:「還未請教閣下名稱,說起來很是不敬。」

    東瀛女笑而不答,旁邊那個假冒使臣首領之人連忙道:「此乃吾東瀛第一智慧女,出身天潢貴胄之血統……」

    祿東贊目光一閃,意味深長點頭道:「原來是家和雅秀。」

    他是吐蕃大相,位置和大唐的首輔房玄齡一樣,作為一國之宰相,對天下各國的政權都有瞭解掌握,東瀛雖然遠在海外,但是祿東贊照樣知道一些事情。

    這東瀛女確實名叫家和雅秀,據說乃是整個東瀛最為聰明的女人。祿東贊忽然有些期盼,忍不住道:「那道難題,到底如何能解?」

    此時既然協約達成,家和雅秀自然不會推脫,她臉上神色忽然一正,直接道:「明珠內有九曲盤桓,非是人力可以穿過。但是本女有一想法,可用螞蟻栓上絲線,放於明珠空洞之旁,然後在另一側孔洞塗抹蜂蜜,螞蟻聞息鑽洞,必帶絲線而穿……」

    祿東贊邊聽邊想,陡然猛地一拍大腿,狂喜道:「此計甚妙,吾吐蕃成功矣。」

    說著急匆匆起身,顯然要去皇宮拜會李世民。家和雅秀忽然纖手一伸,笑嘻嘻道:「大相去答題,必須帶上我。本女也要見見大唐皇帝,順便聽聽第二個難題是什麼。」

    祿東贊沉吟一下,點頭表示同意。

    此時各國使臣也聽到風聲,全都面色糾結守在鴻臚寺大門兩側,祿東贊大笑揚長越過眾人,家和雅秀也面帶傲然之色。

    兩人直去皇宮,顯得信心滿滿。

    眾使臣之中有人怒哼出聲,忽然道:「咱們也跟上去,看看他們如何解難題。」

    這話引起共鳴,所有使臣呼啦啦全奔皇宮。

    可惜到了皇宮求見之後,李世民突然爆發出哄堂大笑,皇帝令人拿來那顆明珠,笑眯眯對祿東讚道:「吐蕃大相且看清楚,這明珠的孔洞何其之小?你想用螞蟻穿過其中,天下有如此小的螞蟻麼?」

    祿東贊瞠目結舌,那個東瀛假使臣同樣目瞪口呆,兩人同時轉頭去看家和雅秀,卻見這女人竟然不管他們,反而風情萬千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咯咯淺笑道:「常聞皇帝英武,今日一見傾心,願自薦枕席相侍,與君共赴房中之歡……」

    眾目睽睽之下,這女人竟敢勾搭李世民,偏偏李世民心中大為意動,喉嚨裡明顯發出咕嘟一聲響。

    世人皆知,李世民好色,雖然家和雅秀是個東瀛女人,但是對大唐皇帝脾性似乎掌握很深很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4
第640章 幫大軍贏得六天時間

    皇帝正欲扶這女人起來,陡然聽到殿後有人悠悠一聲,只聽長孫皇后淡淡輕笑道:「不是說解答明珠難題麼?吐蕃大相的方法不行呀。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天,看來本宮的女兒不用出嫁了。」

    這話同時驚動眾人,李世民面色猛變嚴肅,家和雅秀收斂了風情,祿東贊輕輕發出一聲嘆息,忽然拱手施禮道:「本使請求告退,再找解答之人。」

    在場眾使臣嗤嗤而笑,面色都帶著嘲諷。祿東贊沒能解答題目,那麼大家又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線上了。

    李世民剛才被長孫阻攔好事,似乎也沒心情挽留各國使臣,他猛然將袍袖一揮,沉聲道:「諸位慢走,寡人不送。明日就是最後一天,希望爾等早早解題。」

    眾使臣心中焦灼,急急告辭出了皇宮。

    才到宮門之外,祿東贊陡然轉頭怒視家和雅秀,冷哼道:「好一個東瀛蕩女,分明騙本相出醜,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辦法狗屁不同,目的只是想勾引李世民上鉤。此前約定全部作廢,本相不是好欺之人,哼……」

    家和雅秀眉毛緊緊蹙起,彷彿沒有聽到祿東讚的指責,這個東瀛女子皺眉不斷沉思,口中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明珠孔洞如此細小,竟然連螞蟻也不能穿過,那麼此題到底和解,難道真是刁難於人?」

    祿東贊怔了一怔,聽此女意思似乎並非刻意欺騙自己,但他是當世梟雄,一旦發現盟友沒用立馬變臉,當下袍袖猛然一甩,抬腳就欲轉身離開。

    也就在這時,猛聽朱雀大街旁邊的一個茶鋪上傳來兩聲嗤笑,但見一個少年抱著膀子站在那裡,哼哼唧唧對一個老人抱怨道:「祖爺爺您看看,就這些蠢貨也想娶公主。陛下的題目何其簡單,咱家三歲小孩都能解……」

    三歲小孩都能解?

    這得是何等狂妄的語氣?

    偏偏祿東贊卻心中一動,使臣之中也有聰明人雙目放光,這群人呼啦啦狂奔那處店舖,爭先恐後對那少年道:「小哥,你能解題?」

    少年滿臉驕傲,目光斜視天空,看這架勢似乎十分鄙夷眾人,所以連看一眼的心情都不看。

    祿東贊目光閃爍幾下,忽然出聲激將道:「小哥剛才莫非是口出狂言,現在覺得答不出才感覺尷尬?」

    少年頓時大怒,跳腳大叫道:「我會答不出?我沒你們這麼笨!」

    祿東贊笑眯眯一捋鬍須,淡淡道:「既然能答,為什麼不說話?我看你就是張狂吹噓,原來大唐的少年全都是嘴皮貨。」

    少年更加暴怒,指著祿東贊破口開罵,罵了好半天還不解氣,忽然伸手一指身旁坐著的老人,哼哼唧唧道:「若非我祖爺爺不准我亂說,你以為本公子會壓言在此抱怨?陛下第一個難題你們都答不出來,我大唐的公主憑什麼出嫁而出……」

    祿東贊目光漸漸發亮,終於套出了少年話中實情,他轉頭去看旁邊老人,忽然目光微微一滯,拱手試探道:「老人家相貌奇古,似有百歲之仙壽,本相曾聽大唐有一活著的祥瑞,莫非您是顏師古顏老聖師?」

    這老頭赫然正是顏師古,聞言笑眯眯頷首點頭,他忽然顫巍巍站了起來,呵呵道:「原本想看戲,卻被屁娃娃洩了身份,諸位使臣且自便,老夫要回家睡個懶覺也。」

    說著沖街邊招了招手,兩個家丁趕著一輛牛車過來,顏老頭顫巍巍上車盤膝而坐,訓斥那少年道:「顏氏家訓,既漏口風,當言餘事,屁娃娃洩了陛下難題,各國使臣全都眼巴巴看著,這一題你便說給眾人聽了吧,說完之後回家面壁三年不准出。」

    少年打了個哆嗦,一副愁眉苦臉之色。他可憐巴巴看著顏師古,似乎有些哀求討憐之意。

    可惜顏老頭再不說話,忽然招了招手咳嗽一聲,兩個家丁驅趕牛車而動,小心翼翼侍候著走了。

    「真當世大賢也……」祿東贊目送顏師古離開,口中發出嘖嘖一嘆。

    就在眾使臣全都點頭贊同之時,這位吐蕃大相卻陡然一個跳躍,然後一把拽住那少年飛跑,看其所奔路線方向,赫然是要再進皇宮。

    眾人呆了一呆,隨即有人反應過來,驚呼道:「不好,祿東贊想獨貪機緣,他拉著少年飛跑,是要獨問解題之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在場使臣全都變色,下一刻只見無數人蜂擁奔跑,口中憤怒大吼道:「祿東贊老賊,安敢如此貪婪。機緣乃是大家共同遭遇,豈能讓你獨自貪佔?」

    呼喊咒罵聲中,所有人追到皇宮門口。此時祿東贊正在請求入宮,可惜被金吾衛阻攔檢查頓被追上,這位吐蕃大相心中暗罵一聲,知道今日再也別想獨自貪佔。

    那少年被拉著跑了個上氣不接下氣,忽然使勁甩手將祿東贊推開,冷哼道:「本公子受了訓斥,須得陪我精神損失費才行。否則難題死也不說,寧願被我祖爺爺再訓一次……」

    「精神損失費?」眾使臣都是一呆,顯然沒聽過這個名詞。

    少年面帶嘲諷看看眾人,冷哼又道:「精神損失費乃是研究院學子的口頭禪,意思就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傷害了我,所以需要給予一定的賠償。」

    祿東贊目光一亮,脫口而出道:「你是大唐研究院的學子?」

    少年驕傲挺胸,大聲道:「不止是研究院學子,我還是家師第四個弟子。」

    這話有些繞口,表達有些不輕,偏偏祿東贊卻心中一動,隱約想起來一個人來。

    旁邊東瀛女家和雅秀嬌笑一聲,風情萬種挨到少年身邊,嘻嘻道:「小哥哥,您口中的家師是哪個?」

    少年面色脹紅,喉嚨裡咕嘟吞口唾沫,家和雅秀吃吃再笑,忽然拉起少年小手,撒嬌道:「小哥哥,告訴人家好不好……」

    少年更加臉紅,顯得心中血脈噴張,他忽然使勁用牙咬破嘴唇,強逼自己不說老師名頭。

    祿東贊冷喝一聲,指著家和雅秀道:「再敢亂耍手段,當心本相翻臉。這少年尊師重道不肯說出師尊名頭,你再惑他便是與吾為敵。」

    他需要少年解答難題,生怕家和雅秀勾引太重,剛才已經咬破嘴唇了,再搞下去說不定就會咬舌頭。

    家和雅秀悠悠嘆息,語氣哀傷道:「人家只是想聽聽少年師尊,我看你們似乎都知道。」

    祿東贊再哼一聲,冷冷道:「能教出聰慧者,唯有更加聰慧之人,這少年的師尊乃是西府趙王,除了他沒人可以折服研究院學子。」

    家和雅秀眼睛一亮,眸子幽幽道:「原來是西府趙王……」

    祿東贊再不看他,轉頭忽然鄭重對少年一禮,沉聲道:「小哥剛才說精神損失費,這筆錢財本相掏,我只求你解答難題,事成則百金相贈。」

    旁邊一眾使臣也連忙開口,急急道:「吾等也有金銀相贈,只求小哥當眾說出。」

    當眾說出,那麼這一題就是所有人都得到答案,那麼大家全體晉級第二輪,不懼祿東贊獨享其成。

    少年聽到眾人賠償,終於點頭表示同意,他驕傲負手而立,似乎在學某人姿勢,這小子得意洋洋看著天空,嘿嘿道:「你們聽好了,明珠穿線,螞蟻是不行滴,我師父的難題,必須用我師父的辦法……」

    眾使臣連忙屏氣凝息豎起耳朵,都怕自己漏聽了少年的任何一句話。

    他們在宮門口請教難題,卻不知在不遠處朱雀大街正停放一輛牛車,車上盤膝而坐一個老人,赫然正是不久前離去的顏師古。

    老頭一臉笑眯眯看著這邊,忽然像小孩子一般調皮大笑,得意道:「咱家屁娃娃演的不錯,此計可以幫趙王大軍贏得六天時間。你去那邊探一探,聽聽屁娃到底怎麼解題,這個明珠穿線的方法老夫也很好奇,可惜逼迫屁娃幾次他都不肯說……」

    一個家丁連忙恭聲答應,然後跑到皇宮不遠處豎起耳朵傾聽,其實他心中也很是好奇,想聽聽自家少爺如何解答難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4
第641章 家和雅秀想拜師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朱雀大街華燈初上,因為再有一個時辰就是宵禁,所以皇城四周顯得越發繁華。

    少年負手站在皇城根下,身邊圍著一群豎耳傾聽的使臣。他清脆略顯驕傲的聲音響徹街面,不知不覺就吸引了不少逛街的百姓。

    「有人要解陛下難題?大家快去聽啊……」先是一個百姓發現了這邊的事情,然後對著街面一聲呼喊,霎時間人群呼啦啦而來,皇城根下很快聚集了一大票人。

    有百姓目光閃閃,滿臉得意道:「看到沒有,這小哥是咱們大唐的人,異國使臣還是不行啊,遇到問題就得求助咱們。」

    如今整個長安都知道李世民用難題招婿的典故,百姓見到有漢人少年幫助答題頓顯驕傲。

    人群扎堆而來,漸漸嘈雜喧囂,然而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守衛皇城的羽林衛竟然沒過來驅趕。

    不但不來驅趕,反而一個兩個抱著膀子向這邊觀瞧,顯然這些駐守皇宮的羽林衛也很好奇,他們同樣想知道陛下的難題如何解。

    有羽林衛偏將在皇宮城牆上向下一喝,溫聲鼓勵道:「那是誰家小哥,可要給咱爭氣,讓這些異族蠢貨們好生看一看,天下聰慧出中原……」

    這話引起鬨堂大笑,又引得更多百姓過來圍觀。

    在場各國使臣面紅耳赤,偏偏又不能動粗驅趕人群,祿東贊悻悻咳嗽一聲,催促少年道:「顏家小哥,還請速速解題。關於精神賠償一事,老夫事後必有重謝。」

    少年看他一眼,傲然張口開聲,淡淡道:「明珠穿線,只有一法。此法涉及學問很深,有熱冷化學,有冰水流體學,萬物引力學,生物趨性學,本公子即使詳解你們也聽不懂,我說的再多也是對牛彈琴。這位吐蕃大相,你懂熱冷化學麼?」

    祿東贊面色茫然,周圍使臣也都面面相覷。

    少年嗤嗤冷笑數聲,得意仰天成四十五度角斜視。

    祿東贊訕訕咳嗽一聲,突然面色鄭重道:「本相這就求請進宮,讓大唐皇帝賜下明珠給你演示。」

    「不用了……」皇宮大門處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聽著十分耳熟得意,眾使臣詫異轉頭,赫然發現李世民正龍行虎步而來。

    皇帝身邊還跟著幾個妃子,其中長孫皇后手裡正拖著那顆明珠,李世民哈哈大笑,虎目炯炯道:「在朕的家門口有這種熱鬧事,寡人豈能不親自參與一番,那位小哥是顏家的顏靜之吧,朕聽說你拜在吾兒門下,是為第四個親傳弟子……」

    少年連忙跪地磕頭,恭聲道:「學孫正是顏靜之,見過陛下和娘娘。」

    李世民只是呵呵一笑,揮手讓少年平身。

    長孫卻顯得愛屋及烏,誇讚道:「真是個好孩子,躍兒的好徒弟。」

    顏靜之有些羞赧,原本驕傲的小腦袋使勁低下去。

    李世民忽然道:「行了,不要再耽擱了,使臣們都等著看你解題,百姓們也想看個熱鬧,如果朕再推延時間,怕是要被人偷偷的罵。觀音婢,你把明珠拿給咱家徒孫,讓他好好演示如何才能明珠穿線。」

    長孫輕笑一聲,托著明珠塞到少年手中。

    旁邊另有隨駕的宮女端著托盤,上面赫然放在極細極肉的蠶絲,顯然皇帝在宮裡聽到門口風聲,已經準備好了明珠穿線的道具。

    顏靜之輕咳一下,小聲道:「還需要水盆兩個,水桶兩隻,其中一桶裝涼水,一桶裝熱水,另取硝石數斤,吸水紙一疊,備齊這些東西之後,徒孫才好演示明珠穿線。」

    李世民目光微怔,顯然不懂穿線為什麼要用這麼多不相干的東西,不過皇帝隨即將大手一揮,沉聲下令道:「速速去準備……」

    幾個太監慌不迭時轉頭就跑,不多時就從內務府找齊這幾樣東西。

    此時已經是夜色初來,整個皇宮門前全是密密麻麻聞訊而來的百姓,只因皇帝沒有下令攆人,所以百騎司無數探子只好化妝隱入人群警戒。

    顏靜之單手托著明珠,先是讓人拎過來那個涼水桶,脆聲道:「明珠穿線,首先涉及到流體力學,我把明珠放入水中,讓明珠裡的孔洞灌滿水流……」

    說著真的把珠子沉入水桶,細細讓明珠內的九曲盤桓沁滿涼水。

    「然後呢?」李世民明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顏靜之嘻嘻一笑,雙手手指各自堵住明珠的一個細微小孔,轉頭卻對皇宮侍衛道:「勞煩大哥把硝石扔進涼水桶,辛苦您了啊。」

    那侍衛連忙躬身,道:「不敢稱辛苦,您是殿下高足。」說著取來幾斤硝石,一發都扔到水裡。

    這玩意扔進水桶之後,不多時就有強烈的化合反應,但見絲絲白氣不斷上冒,水桶隱隱竟有結冰跡象。

    顏靜之陡然拿過宮女托盤裡的絲線,小心貼在明珠的孔洞口處,然後又將明珠輕輕放在結冰的冰碴上,所有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

    眾人看的茫然不解,李世民看著涼水結冰嘖嘖稱奇,忍不住道:「娃娃,說說其中道理……」

    顏靜之輕輕擦了一下額頭,恭敬道:「硝石如水,吸熱結冰,這是熱冷轉化之學,當世之間只有研究院傳授。徒孫把明珠灌滿水,再把蠶絲貼近明珠孔洞,珠子內部的水流手冷也會結冰,然後將孔洞口處的絲線凍住。」

    說著輕輕一提絲線,竟然把珠子給提了起來,他指著明珠對皇帝解釋道:「陛下您看,蠶絲已經黏在孔洞口矣……」

    「那又如何,並未穿過!」李世民不知是真不懂還是故意配合,總之每一句話都問到點子上。

    顏靜之提著明珠走到熱水桶旁邊,緩緩將明珠的下半部分放進熱水,接著道:「以熱水溫暖明珠下部,下部裡面的結冰會首先融化,上部的結冰則是隨後融化,在融化的過程中,結冰可以隨著融化的水液流動,這是冰水流體力學,天下間也只有研究院才會教授……」

    他邊說邊仔細看著明珠,陡然眼疾手快將明珠拿了出來,舉著給眾人觀看道:「陛下娘娘且看,這明珠有兩個孔洞,剛才我故意分成上下方位沉入熱水,下方的結冰已經融化,但是上方才剛剛開始融化。」

    眾人無不點頭,李世民和長孫對視一眼。

    顏靜之繼續解釋道:「珠子通道里的結冰已經能緩緩動彈,所以下方的孔洞不斷有水液流出,然而上方孔洞的還未融化,並且這個孔洞處的結冰凍住了絲線。」

    說到這裡,有聰明人已經隱隱猜到答案。

    祿東贊目光閃動幾下,猛然道:「本相明白了,凍住絲線的冰塊隨著水流流動,會拉著絲線在明珠裡面慢慢穿行,只要不斷翻滾珠子調整方位,最終冰塊會拉著絲線會穿過明珠的九曲盤桓。」

    顏靜之點頭嘿嘿一笑,得意道:「這就是萬物引力學,必須保證水流始終向下才可以。」

    旁邊那個家和雅秀眉頭輕皺,出聲道:「此法雖然離奇,道理卻和本女所想的螞蟻穿線一樣,都是用別的東西引動絲線穿行,然後通過明珠的九曲盤桓……」

    顏靜之瞥她一眼,哼哼道:「說的好聽,你去找個能鑽此珠的螞蟻來?我老師早就預料到有人會出這個辦法,所以才尋到了一顆孔洞細如髮絲的明珠。想破家師的題,天下尚無人。」

    家和雅秀輕嘆一聲,眸子不斷閃爍發光,忽然又問道:「剛才靜之公子說了好幾門學問,這些學問都能在研究院學習麼?」

    顏靜之驕傲仰頭,大聲道:「包羅萬象,窮天地之理,世間學問三千,皆可在研究院問道……」

    家和雅秀點了點頭,忽然轉身衝著李世民跪拜倒地,哭泣道:「大唐皇帝陛下,我東瀛乃海上小國,國內民生艱難,飽受各類疾苦。然而東瀛百姓心慕大唐,自東漢之節便有使節至,今東瀛再派人來,小女子帶領三千遣唐使,我們飄越大洋不驚懼,餐風露宿不覺苦,路程可算萬里迢迢,心中卻盼大唐繁華。求陛下天恩浩蕩,讓東瀛學子可以拜入研究院,此事若成,千年萬年銘感於心。」

    李世民沉吟一下,目光有些貪婪落在家和雅秀曲線畢露的嬌軀。家和雅秀頓時嫣然一笑,這一次動作和神情卻顯得楚楚可憐。

    皇帝正要點頭答應,忽然旁邊顏靜之故作誇張大叫,四周卻傳來一片歡呼之聲,只聽祿東贊大笑道:「穿過了,明珠絲線穿過了。」

    李世民有些懊惱,但又不便在此發作,皇帝目光轉向顏靜之,見這小子手裡提著已經傳了絲線的明珠。

    祿東贊越眾而出,鄭重拱手行禮道:「大唐皇帝陛下,如今明珠穿線已過,第一個題目已完,因顏氏小哥乃是所有使臣同時所請,不知陛下可否算作所有人全都過關?」

    這話說出了眾多使臣心聲,在場之人全都眼巴巴看著皇帝。

    李世民重重一揮袍袖,點頭道:「既然共同請人,自當算你們全都過了。」

    眾人登時大喜。

    祿東贊目光灼灼,忽然再次拱手發問,鄭重道:「大唐皇帝,曾言四題,既然第一題已經完結,不知可否繼續第二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5
第642章 各方手腕,誰家最高?

    李世民深深看了一眼祿東贊,緩緩點頭道:「天子之言,從無兒戲,既然汝等解了第一題,自然可求請第二題。」

    祿東贊連忙整理一下衣裳,鄭重雙手作揖道:「敢請問,請賜下……」

    他依足了禮儀,本是想在這皇宮門口拿到第二題,哪知李世民忽然轉身便走,後面長孫等皇妃同樣回轉。

    祿東贊呆了一呆,在場使臣也都面色發楞,眾人急急追問道:「大唐皇帝陛下,您的題目呢?」

    夜色中傳來李世民悠悠之聲,淡然道:「朕曾說過,四道題,每題六天,今日才是第五日,須得明天才能再出題。」

    祿東贊有些焦急,忍不住道:「莫非一定要等明天,陛下何不趁早賜下?」

    可惜李世民的聲音再沒有傳來,皇宮大門卻轟隆一聲關閉了。在場使臣面面相覷,人人臉上都帶著不甘之色。

    祿東贊暗暗咬了咬牙,眼中明顯有一股噴火的衝動。

    這時顏靜之忽然湊了過來,嘿嘿笑道:「吐蕃大相,別忘了你答應的一百金,還有你們這些使臣,每個人都欠本公子債務……」

    祿東贊正當惱怒之時,聞言忍不住冷喝一聲,咆哮道:「沒有百金,一文都不給你。」

    顏靜之哈了一聲,滿臉鄙夷道:「都說吐蕃人貪婪,今日一見才發現還沒有誠信。本公子剛剛幫你解題,事成之後立馬就敢翻臉,很好,真的很好。」

    祿東贊雙目厲光一閃,森冷道:「整個大唐滿朝文武都難耐我和,你這小少年又能拿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顏靜之仰臉望著夜空,笑嘻嘻道:「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本公子乃是家師的第四個親傳弟子。陛下剛才為什麼不肯立即出題,是因為第二個題目須得明天召開一場百國使臣宴會,藉著宴會才能開展第二個題目……」

    這話含有深意,祿東讚這種聰明人一聽便知,但見此梟雄猛然一改顏色,躬身道歉道:「老夫收回剛才的話,今晚我讓人送一百金前往顏家。」

    在場使臣不知他為何突然反覆,皆都皺眉暗暗在那裡瞎琢磨。

    家和雅秀忽然吃吃輕笑,點醒眾人道:「這位公子的意思很明白,他知道第二個題目是什麼,吐蕃大相突然道歉並非出自真心,人家只是賠償黃金繼續示好……」

    眾人恍然大悟,看向顏靜之的目光頓時又熱切起來。

    祿東贊勃然怒視家和雅秀,恨恨道:「東瀛小國,安敢壞我吐蕃好事?」

    家和雅秀嘻嘻幾聲,滿不在乎道:「國之大事者,遠交而近攻,原本東瀛和吐蕃路途遙遠,按理應該是天然的同盟夥伴,但是大相您喜歡翻臉,小女子忽然不敢跟您合作了。」

    祿東贊鷹目森閃,陰冷道:「彼國不怕吐蕃出兵攻伐乎?」

    家和雅秀嗤笑撇嘴,淡淡道:「你們先能越過大唐再說吧,左右不過是一群粗鄙番子,整天仗著高原大耍無賴,這種國家不會太持久,終有一天會滅亡。」

    祿東贊頓時大怒,拔刀便欲行兇。

    家和雅秀陡然嬌斥一聲,同樣翻臉道:「我勸大相最好省省,小女子擅長的可不僅智慧。」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她家和雅秀不是那種任人威脅的乖乖女。這女人袖子中赫然滑出一柄短劍,看其持劍架勢就是個絕頂高手。

    祿東贊目光飄忽一閃,忽然展顏微笑道:「老夫剛才略作演戲,只為活躍此間氣氛也,東瀛使臣勿要生氣,咱們可以多多親近些……」

    家和雅秀同樣露出微笑,嬌柔媚態道:「大相此心,本女亦然。」

    兩人明爭暗鬥,表面笑如佳朋,暗中卻緊緊警惕,都覺得對方不是好相與的路數。

    他倆正勾心鬥角,陡然發現周圍使臣少了許多,祿東贊愕然轉頭,這才發現一群人竟然擁簇顏靜之偷偷想跑。

    祿東贊頓時大怒,他再也顧不得眼前的東瀛女人,當下拔腳猛追過去,憤怒咆哮道:「庶子敢爾,顏家小哥請慢行……」

    一群使臣很快被他追上,相互又是指責爭吵,顏靜之卻一直冷眼旁觀,最後眾使臣和祿東贊達成協議,大家依照前面例子共同再請顏靜之。

    可惜當他們問詢題目之時,顏靜之卻陡然冷冷一笑,道:「陛下尚未出題,你們以為我會洩露麼?明天就會召開百國使臣宴會,你們連一夜時間也不能等麼?」

    眾使臣面面相覷,忍不住還要涎著臉再問,顏靜之嘿嘿一甩袍袖,拋下眾人揚長而去。

    家和雅秀目光灼灼盯著少年背影,忽然輕聲道:「一個弱冠少年,氣勢蓋壓全場。徒弟已經如此出色,真不知他的老師何等竣秀。小女子真是好期待,真想見見那一位人物……」

    祿東贊目光一瞥,語帶深意道:「你想見西府趙王?」

    家和雅秀緩緩點頭,神色嚴肅道:「甚想。」

    祿東贊哼了一聲,忽然仰頭眺望西南方天空,傲然自得道:「可惜至少要等八個月。」

    家和雅秀微微發怔,忍不住道:「為何如此之久?」

    祿東贊繼續眺望西南,彷彿目光被天空的繁星吸引,他淡淡又道:「其人率領大軍奔赴劍南道,光是巴蜀棧道就會阻攔他四個月行程,到達之後必然見到滿目瘡痍,最少也要一個月時間才能理清亂局,哪怕不理清立馬大軍回轉,歸途仍舊還要耽擱四個月,巴蜀棧道,不是那麼好走的……」

    家和雅秀眸子閃爍,忽然道:「趙王率領西府大軍,應是去打你們吐蕃吧?」

    祿東贊嘿嘿一笑,滿臉自信道:「他見不到吐蕃大軍,松贊乾布會提前後撤。此子要用四個月時間才能到達劍南道,那時候我吐蕃早已殺完搶足,帶著海量財富和奴隸撤回高原也。」

    他陡然轉首回頭,目光幽幽盯著在場使臣,感慨道:「西府三衛確實天下無敵,當今之世無有敵手。幸虧他拿我吐蕃沒有辦法,因為再厲害的軍隊也上不了高原。」

    家和雅秀同樣目光幽幽,低聲而又堅定道:「我東瀛同樣如此,沒人能帶大軍跨越海洋。即使能夠跨越,海戰東瀛無敵……」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同時一哼,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勾心鬥角真是累。

    此時街面上隱約有梆子聲音傳來,同時又有巡街的武侯似乎在呵斥,祿東贊忽然抬起手腕低頭看了一眼,沉聲道:「已經晚上八點,長安馬上宵禁,本相還要回鴻臚寺準備一番,諸位使臣有事請自便。」

    其他使臣聞言幾乎同時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各自抬起手腕低頭觀看,然後各自驚呼道:「竟然已經八點,果然又要宵禁。」

    家和雅秀目光迷惑,盯著眾人手腕上的手錶滿是不解,她忽然湊到祿東贊身邊,巧笑嫣然道:「吐蕃大相,您手上是什麼寶物?小女子剛才聽您意思,似乎此物可以計量時間呀……」

    這女人真是個人物,神情和動作可以一時三便,每一個神情和動作搭配起來都給人別樣之感,比如她面對李世民時能勾人遐思,和眾人交鋒之時又軟中帶硬,現在有問題需要求問,立馬就變成一副憐楚生生的味道。

    可惜祿東贊只是看她一眼,隨即就大笑抬腳離去。

    周圍眾使臣相互對視一眼,有人嘿嘿壞笑湊過來道:「東瀛使臣,你想知道這個寶物是怎麼嗎?今晚佳月有風,不如去咱們回使館秉燭夜談。本使可以仔細告知你大唐的一切,尤其是西府趙王的很多神奇……」

    此人明顯不帶好意,滿臉一副貪婪之色。

    家和雅秀嬌笑掩嘴,羞澀生生道:「那可真是感謝您了,小女子正有好些疑惑呢。閣下是高昌國的使臣吧,您今晚不會對人家使壞吧。」

    說話之間,臉色竟然有紅暈出現,這女人也不知如何訓練的手段,各種風情能夠隨人變幻,每一種都能引動別人遐思。

    貪婪她美色的正是高昌使臣,忽然一把抓著家和雅秀就走,口中急急嘿笑道:「咱們回去,我有好東西給你看。本使來長安已有半年,我記載了很多本出使記策。」

    家和雅秀被他拉著手,乍一看彷彿是高昌使臣很用力,但是細看似乎這個女人似乎一直在順著走,其他使臣則是三三兩兩邊談邊走,目的都是大唐接待外使的鴻臚寺。

    夜色籠罩長安,街面漸漸宵禁。萬家燈火次第熄滅,滿城變得靜悄悄。忽然皇宮城頭人影一閃,李世民和長孫的身影竟然出現其上,李世民負手望著西南天空,長孫卻把目光垂向朱雀大街。

    皇后一直盯著眾使臣身影不見,突然輕哼道:「陛下須得小心這個東瀛女人,妾身覺得她心中沒有一絲真情。您知道我並不反感增妃,但是有些女人陛下最好不要碰……」

    說了半天卻沒聽到丈夫回應,長孫詫異扭頭去看,卻見丈夫目光炯炯望著西南夜空,臉上似乎帶著擔憂,又似很是期待。

    「陛下在想躍兒?」長孫輕輕抱住丈夫胳膊。

    李世民悠悠吐出一口氣,輕聲道:「周邊諸國戰,吐蕃最難平,這次朕又幫他拖了六天時間,不知道現在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長孫眸子晃動幾下,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事,低聲道:「要不臣妾跟他通過話,問問躍兒現下如何?」

    說著就要撥動那物,卻被李世民急急阻攔,皇帝目光炯炯,但卻緩緩搖頭,肅重道:「大軍征戰,非急事不可滋擾,這電話你先別打,等著他給我們報捷便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5
第643章 大戰若想贏,得去找幾個人

    大唐西南,巴蜀之地。

    韓躍領大軍沿水路溯流而上,大江滾滾向東而去,江上千舟競發揚帆,水路只要有船,速度遠超陸路,短短六日時間轉瞬即逝,不知不覺已經千里之地。

    這一晚所有大船陡然停下,韓躍負手站在船頭,身後是一眾將領,任靜恭聲稟告道:「師傅,地方到了。」

    是的,地方到了。

    二十萬大軍乘船疾馳,僅用六天時間就進入巴蜀,這裡是大唐的劍南道,也是吐蕃入侵和肆虐的地方。

    韓躍靜靜站在船頭,負手望著天空,後面眾多將領屏氣凝息不敢說話,都在等著聽那一聲『全軍出擊。』

    可惜眾人等了良久,最後只聽到韓躍淡淡一聲,緩緩道:「全軍下船。」

    李風華忍不住踏前一步,輕聲提醒道:「此地已是劍南,各處都有戰禍,按理應該驅動大軍立即出征,挽救劍南道於水火之中……」

    這個建議復合實際,因為西府三衛就是來救場的,偏偏韓躍卻搖了搖頭,淡淡又道:「安營紮寨。」

    剛才下令全軍下船,現在又下令安營寨扎,在場眾將領全都不解,李風華張了張口想要說話,最終強行忍下沒敢說。

    眾人不說話,韓躍卻繼續下令,再次道:「汝等各回本部,命令大軍好生休憩,休憩時間寬放三日,三日之後再行出征……」

    「殿下,劍南戰事緊啊!」李風華終於忍耐不住,壓低聲音提醒一句。

    「我知道!」韓躍喃喃一聲,忽然回首眺望長安方向,目光灼灼道:「時間已經過去六天,想來開始第二個難題了。」

    這話在場眾人都不明白,因為他們不曾知曉李世民選婿之事。

    李風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韓躍,硬著頭皮再次開口道:「殿下還請速速下令,劍南道戰事拖延不得,每拖一天就要多死很多人,您不是一向最為庇護百姓麼?」

    韓躍陡然將眼睛閉上,但是臉上神色卻無比堅定,忽然睜開眼睛咆哮一聲,對李風華厲喝道:「是我的命令不管用了,還是你的耳朵變聾了?本王下令安營寨扎,汝等還敢聒噪乎?」

    李風華嚇了一跳,後面眾將同樣噤若寒蟬,在場將領再也不敢耽擱,急急下船去安排紮營之事。

    最後船頭上只留下兩個人,一人是少女任靜,一人是大儒婁乘風,直到此時韓躍才忽然一聲長嘆,滿臉黯然道:「我豈不知拖一日要死很多人,但是大軍千里迢迢需要休憩,此次和大戰乃是硬仗,錯一步就是個滿盤皆輸的局。」

    婁乘風點頭贊頭,分析道:「西府三衛只有二十萬,松贊乾布卻有一百萬。雖然殿下先前有三十萬破掉一百六十萬的戰績,但是那是因為您在掖城埋伏了火油彈,並且侯君集親自上陣當做誘餌。這一次卻不相同,劍南道遍地都是烽煙,這一場仗沒法大軍團作戰,各種優勢全都顯不出來……」

    「所以師傅要養精蓄銳,讓西府三衛休憩三天!戰士精力充沛,才能好好作戰。」任靜小丫頭顯然也懂軍事,站在一旁小聲補充兩句。

    韓躍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越過江面看著南方,忽然輕聲道:「三天時間,怕是又要多死幾萬人。」

    婁乘風目光一閃,滿臉肅重道:「成大事者,當忍得住悲涼。劍南道已經犧牲很多,殿下切不可仁慈冒進,事實上我認為大軍應該休憩四天,這樣才能祛除所有疲憊……」

    古代舟車之勞最為辛苦,戰士們坐船整整六天,整支大軍可以說人困馬乏,最主要還是因為不久前剛剛經歷大戰,雖然西突厥那一場戰事贏了,但是戰士們的心理還沒有調節回來。

    這樣的情況去打仗,贏或者還是能贏,但是犧牲一定會很大,偏偏西府三衛不能太多犧牲,否則後續沒法上高原追擊松贊乾布。

    「已經犧牲了這麼多,真的不想再犧牲!」韓躍陡然輕嘆一聲,緩緩閉上了眺望南方的眼,任靜在一旁心中發酸,小丫頭分明看見自家師尊眼角有淚。

    「千百年後,也許有人會罵我!」韓躍陡然睜開眼睛,滿臉苦澀道:「他們會罵我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放任劍南道百姓被屠殺。畢竟我大軍已經來了,但卻安營紮寨原地休憩。如果我能及時出動,也許會救下很多人……」

    婁乘風踏前一步,面色肅重道:「殿下勿要悲傷,成大事者須得如此,吾雖然出自顏師門下,也曾飽讀儒家史書,但是我卻有一言要告殿下,心若不狠,大事不穩。」

    「我心已經夠狠了!」韓躍吐了口氣,喃喃道:「陛下一直教我要心狠,我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我自以為是個善良的人,以為自己一生都不會為了目標而變得心狠。但是不知從何時而起,我的心竟然變得有些狠了。我會為了大目標犧牲小人物,我再也不是百姓眼中永遠善待窮苦的咱家王爺……」

    「師傅,您沒有變!」任靜陡然鼓起勇氣,用手抓住韓躍手掌,小丫頭另一隻手去幫韓躍擦掉眼角淚水,大聲道:「雖然拖延三天軍情會死很多人,但是師尊解救的是整個劍南道。」

    婁乘風也大聲道:「還要平定整個吐蕃,為大唐打下數百年的和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道:「殿下沒有變,您庇護了更多的人。」

    韓躍面色愴然,目光怔怔望著天空,他心中忽然有強烈憤然,忍不住念出一首小詩,道:「為何君王皆好武,時有梟雄咂戰鼓。一人窮奢千民死,天下興亡百姓苦。」

    婁乘風和任靜感同身受,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勸解。

    韓躍陡然縱身一躍,身軀直接彈離船頭,他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飄來,沉沉道:「你倆在軍中盯看三日,本王先去拜訪幾個人。此事勿要被將領得知,防止大家心中慌亂。三日內不管誰來求見我,你倆一律用善言騙之,必要之時可以撒謊告訴眾人,就說本王正在閉關突破武功。」

    說話之間,人影飄然而去。

    任靜心中一急,擔憂輕喊道:「劍南道四處都是戰火,師尊您要去哪裡涉險?」

    夜風之中,韓躍聲音形成一條線直接穿進任靜耳中,安撫道:「徒兒不要怕,天下沒人留得住我。此次劍南道大戰,要勝須得多方謀劃,為師要去拜訪幾個人,有他們的幫助才能贏……」

    這聲音似乎只有任靜一人聽到,就連盡在咫尺的婁乘風似都不覺,小丫頭站在船頭翹首眺望,卻見自家師尊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5
第644章 要麼雞犬不留,要麼幫本王做事

    夜色迷離如畫,天中明月如輪,幽謐山林隱有群狼長嘯,襯托的暗夜更加淒婉蒼涼。

    韓躍跳離船頭後一路疾馳,順著一跳山林小路不斷前進,他如今功力驚世駭俗,輕功趕路的速度自然也駭人聽聞,短短一個時辰之後,竟然已經遠離船隊幾十里。

    狂奔如此之遠,韓躍漸漸有些疲乏,他放緩速度繼續前行,依舊奔著某個方向進發。

    這時天上的明月略略向西,漫天星斗顯得更加璀璨,忽然前方山林變得疏鬆,透過樹林縫隙隱約看見一個村莊。

    劍南巴蜀之地,自古沃野富饒,韓躍順著山路慢慢接近村子,發現道路兩旁全是隴平畝直的田地。

    一渠流水被從遠處大河引來,即使夜間仍然不斷灌輸田地,月色下但見一片一片大葉植物隨風蕩漾,依稀是四川土生土長的綠油菜。

    「真是個好地方……」韓躍嘆了一聲,臉色有些悵然,他俯下身子拔起一顆油菜,然後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香囊裡。

    他的香囊名貴無比,乃是新羅公主金鈴兒用金絲和銀線縫製,韓躍用這樣的香囊去裝一顆油菜,用意只是想提醒自己時刻記住眼前的痛。

    眼前有何痛?

    村莊滅絕也!

    這個山邊的小村落格局不大,近處觀看頂多也就百十口人家的規模,之所以韓躍斷定此村已經滅絕,是因為村中毫無一絲光亮,而且大半夜也沒有犬吠聲。

    田地裡的油菜生長很好,可以看出日日有人細心照料,但是前面的村莊分明無有人煙,那麼造成此中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此地剛剛遭遇吐蕃燒殺搶掠,所以整個村莊才變得滅絕。

    「松贊乾布,你給我等著!」韓躍陡然吐出一口氣,惡狠狠仰天發出一聲咆哮。

    他順著田邊路徑快步進村,入眼只見到處是斷壁殘垣,有些柴門明顯還帶著大火燃燒過的痕跡,月色下顯得漆黑而又蒼涼。

    這是一個被殺光的村,遍尋所有房屋不見人影,韓躍一路在村中翻找,偶爾還會看到某家農戶的院落裡躺著屍體,屍體已經被野獸啃咬的滿目狼藉,但是依稀能辨認出是年老體衰的百姓。

    「老人不能做活,所以就地屠殺滅絕,遍尋村中不見婦孺和青壯屍體,那麼很可能是被掠走充作了奴隸,吐蕃雜碎,你們等著……」

    韓躍心中很是愴然,同時又有一種明悟浮現於心,他慢慢順著道路出了村子,忽然回首對著村子大聲咆哮,憤怒發誓道:「此地逝者聽真,黃泉路上暫且不要閉眼,你們睜開雙目看好了,本王必然要給大家報這個仇。我在此向天發誓,吐蕃掠我同胞殺我百姓,血仇該當百倍之。」

    他腳下重重一跺地面,順著道路飛馳離去。人力有窮而盡,韓躍並沒有浪費時間留下來收斂屍首,他故意要留下滿村老者的骸骨露天不如土,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報完仇再好好下葬。

    也許有儒生知道後會抨擊他做作,但是韓躍就要用這種悲事不斷驚醒自己,他要讓自己的怒氣不斷蓬勃,如此才能在將來狠狠屠殺整個吐蕃。

    夜間風涼如水,遠山群狼長嘯,韓躍離開此村再次前行,疾馳趕路又是幾個時辰。

    這一夜他經過了四五個村莊,全都是斷壁殘垣人跡不見,最後一個村子裡突然發現一些道人屍體,每一具全都怒目圓睜渾身傷口。

    這些道人有老年有中年也有青年,他們的屍體全部被人用繩子拴住脖子掛在樹上,掛屍之處還樹立一塊血淋淋木樁,上面有人用刀歪歪斜斜刻下了一行漢字,赫然寫著道:反抗吐蕃者,屠宰如豬羊……

    轟隆隆

    韓躍憤怒一掌拍碎木樁,漫天木屑在飛揚。

    夜色下只見一個青年仰天不斷咆哮,聲音傳蕩至遠方山林,嚇得群狼瑟瑟發抖,全都嗚咽不敢低嘯。

    韓躍在悲憤中再次離村而去,依舊沒有留下來收斂道家的屍體。他站在村外稍微停留,忽然從懷裡掏出螢光發亮的衛星電話,然後輕輕撥動了電話的鍵盤。

    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然而電話只響了三聲就被接通,只聽長孫皇后帶著睡意驚聲而問,急急道:「是躍兒嗎?你怎麼了……」

    韓躍把手機放在耳邊,眼角不斷有淚水留下,他半天哽咽不說話,聽筒里長孫的聲音更加焦急,驚慌道:「躍兒,躍兒,你是不是在哭?快點告訴母后,到底出了何事?」

    旁邊依稀還有李世民的聲音,似乎睡意朦朧又似乎突然驚醒,同樣擔憂道:「臭小子怎麼回事,這個點竟然還要打電話?你是否已經到達劍南,是不是戰事遭遇了不順?混賬東西,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兵力不足,所以才吃了敗仗?」

    忽然感覺自己口吻不對,連忙又道:「好孩子不要怕,朕立馬召集大臣夜議,我抽空京畿也要救你,小子一定給朕撐住了,你先找地方躲起來等待援軍,朕寧願西府三衛全軍覆沒,我和你母后只要你好好活著……」

    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皇帝還是長孫這一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他們大兒子遇到了事,那麼即使犧牲所有也要先保孩子。

    韓躍直到此時才輕輕開口,低聲對著話筒道:「父皇勿要擔心,母后也別驚懼,孩兒一切都很好,並不像你們擔憂那般。今日傍晚我麾下大軍剛剛下船,準備在原地休憩三日再行征戰……」

    電話那頭長孫明顯長出一口氣,李世民則是沉吟繼續發問,道:「那麼吾兒語氣悲傷難平,你今夜到底遭遇何種壞事?」

    韓躍沒有回答皇帝,反而輕聲又道:「父皇不要問了,兒臣想聽母后的聲音。」

    電話那頭陡然傳來有人倒下的聲音,只聽李世民咆哮不滿道:「觀音婢你幹啥,朕差點被你碰破了頭。

    這情形明顯是長孫懊惱之中將皇帝推翻在床,可能皇帝的腦袋撞在了床頭某處。

    下一刻長孫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柔柔道:「好孩子,你說吧,別著急,娘在聽。」

    韓躍仰天輕輕吐出一口氣,忽然咬牙切齒大吼大叫,怒聲道:「母后,兒臣要殺人,兒臣要殺很多人。我要屠了整個吐蕃,我要讓高原為百姓陪葬……」

    電話那頭沉默無聲,皇后很聰明的做了一個傾聽者。

    韓躍陡然將電話按死,然後狠狠揣回了腰間,這一次他腳下再不停留,鼓蕩內力發足向遠方狂奔。

    長安皇宮裡的皇后寢宮,李世民披著衣服半坐床頭,長孫幽幽嘆著收回手機,忽然輕聲對丈夫道:「躍兒很難過,他從來沒有這般難過。陛下啊,打完吐蕃之後,再也不要孩子去征戰了,他心性柔軟見不得可憐,臣妾再也不想孩子受傷害……」

    李世民緩緩點頭,面色鄭重道:「大唐不能只靠他,朕這幾年有些慵懶了,都說父母是孩子遮風擋雨的大樹,這幾年卻是孩子再幫咱們當大樹……」

    他伸手握住長孫手掌,溫聲低語道:「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召開使臣宴會,孩子在前線憤怒難平,咱們兩個也要配合好了創造機會。明日演戲一定要逼真些,萬萬不能被祿東贊發現躍兒到了劍南。」

    長孫點了點頭,擁簇著丈夫合意倒下,皇帝兩口子分明沒有睡意,內心深處隱約還帶著自責。

    劍南道這邊,韓躍掛了電話瘋狂疾馳,宛如一頭衝刺群山的猛虎,半夜時間疾馳兩百餘里。

    忽然前面有一座高山攔路,韓躍暴吼一聲直登此山。

    川地多山,此山最有名,終年雲霧繚繞,世人號稱峨眉。韓躍一路順著山澗急上,僅用半個時辰就到了山巔。此時一夜已經過去,東方微微有些魚肚白。雲霞下面的紅日尚未跳出,但是已經沾染的天邊火紅燦爛。

    咚,咚咚

    峨眉山巔忽然有鐘聲響起,悠揚傳蕩似乎能洗滌心靈,偏偏韓躍卻暴怒一聲狂吼,厲喝道:「敲鐘敲鐘,敲你嗎的喪鐘……」

    他腳下再次飛彈,順著鐘聲一路狂馳,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座巍峨大寺,十幾個晨起的沙彌正在寺前清掃。

    雖然寺前有人清掃,但是寺門卻儼然合攏,韓躍飛馳而來暴吼一聲,大喝道:「裡面的禿子,給我打開大門……」

    這幅架勢明顯是來找茬的,寺廟門前的十幾個沙彌頓時怒目相視,可惜他們還沒有說話,韓躍已經獰笑一聲,他陡然縱身向前一躍,揮掌就將一個沙彌拍死當場。

    剩下沙彌驚呼亂竄,這才發現上山的是個凶殘狠人。

    此時寺廟門後隱有急促腳步,隨後就看見七八個老和尚從偏門走了出來,這些和尚個個道貌岸然,領頭一人風度竟然不在佛門高僧志操大師之下,赫然正是峨眉山眾佛寺的主持。

    此老僧一見韓躍頓時大驚,脫口而出道:「西府趙王?你是大唐第一王爵西府趙王……」

    其它老僧聞言皆驚,腳下忍不住蹭蹭後退數步。

    雖是巴蜀之地消息難通,但是佛門廣大自由手段,這峨眉山乃是當世名寺,寺中的主持自然見過韓躍畫像如何。其它老僧雖然沒見過韓躍畫像,但是韓躍殺星的名頭他們可聽過。

    主持目光一掃地面上死亡的沙彌,深邃的瞳孔明顯縮了一縮,下一刻他快步急急迎上韓躍,雙手合十行禮道:「不知西府趙王前來,老僧實在有失遠迎。王爺此來意欲何為,為什麼一見面先殺了寺中修持的小沙彌?」

    韓躍冷冷一笑,森然道:「志雲大師,本王給你兩個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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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老和尚,你是不是想死

    老僧看見韓躍殺氣森森,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妙之感,他小心翼翼用身體擋住後面眾僧,這才恭聲發問道:「王爺殺意衝天,到底意欲何為?我峨眉眾佛寺僻居巴蜀之地,應該不曾招惹到王爺生怒。」

    韓躍渾身罡氣四射,負手冷冷盯著老僧。

    如此好半天過去之後,韓躍陡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冷然道:「你是佛門志字輩高僧,本王看在志操大師面上不想行兇,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全寺雞犬不留,要麼幫本王做件小事!如果你選錯了不合我意,本王立馬帶大軍掃平峨眉山……」

    志雲老僧臉色一顫,感覺眼前這位殿下渾身的殺氣宛如實質一般,這位老僧也是佛門領袖之一,能當上巨型佛寺主持者沒一人是笨蛋,他隱約能猜到韓躍想幹什麼,所以越發顯得恐慌。

    他小心翼翼後退兩步,這才硬著頭皮澀聲道:「殿下還請恕罪,眾佛寺已經封山。全寺七千五百口靜坐唸經,不想遁入這濁濁渾世。求請殿下不要逼迫吾等,老僧當長頌經文為您祈福。」

    韓躍一聲狂笑,面色卻變得森冷,惡狠狠盯著志雲老僧道:「老和尚,你再說一遍。」

    剛才還稱呼一聲志雲大師,轉眼就改為老和尚,此中的轉變不言自明,對面諸多僧人明顯驚懼。

    志雲老僧嘴巴張了幾張,可惜好半天也不敢再說一遍。

    韓躍負手向前幾步,不斷迫近在場眾人,他目光冷厲看了一眼山巔大寺,最後盯著兩扇朱紅大門,森然又道:「亂世封山唸經,盛世開門渡人,都說佛家一手經文一手算盤,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本王剛才給你兩個選擇,我還不曾說完你就說已經封山,老和尚,你想死嗎?」

    志雲老僧忽然雙手合十跪地,垂頭低語道:「殿下若想殺人,老僧引頸就戮,只求您大發慈悲放過眾佛寺七千餘口僧侶,他們不該有這飛來殺身的橫禍……」

    韓躍憤怒大笑,陡然轉身一指山下,咆哮質問道:「那麼我問你,巴蜀的百姓就該有殺身橫禍嗎?」

    志雲老僧長嘆一聲,面色愁苦跪在那裡。

    韓躍再次欺身兩步,附下身體幾乎與老僧面對面,冷冷道:「眾佛寺有七千五百口僧侶,另外圈養了足足三萬武僧,這麼多人全靠巴蜀百姓供養,你們到底何等僵冷的心,竟然能眼睜睜看著衣食父母被屠殺?」

    志雲老僧無語以對。

    此時眾佛寺裡的和尚漸漸都知道有人闖山,佛寺偏門之內不斷有僧人匆匆而來,轉眼之間彙集幾千上百口人,人多膽色為之一壯,一個和尚忍不住怒聲辯解道:「既種惡因,必有惡果,劍南百姓遭受吐蕃屠殺,正是因為平時不修善果之故,王爺您和氣不講理,竟然闖山威逼吾等幫您做……」

    一個做事的『做』字還沒有說完,陡然這和尚慘呼一聲張口噴血,眾人只見韓躍宛如鬼魅般竄前又撤回,那個說話的和尚胸口已經塌陷下去。

    韓躍一掌拍死此人,面色平靜無波。

    地上跪著的志雲老僧渾身一顫,苦苦哀求道:「殿下大發慈悲,萬萬別再殺人也。」

    韓躍冷冷一笑,慢悠悠伸出兩個手指,再次重複先前話題,淡淡道:「兩個選擇,你選哪一個?」

    志雲老僧頹然一聲長嘆,面色淒苦道:「如今劍南道聚集吐蕃百萬大軍,我眾佛寺就算全部下山也是杯水車薪,殿下何必苦苦相比,非要所有僧侶全都喪命您才滿意麼?」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壓根不用韓躍說出什麼選擇。

    韓躍慢慢將兩根手指收回,然後負手站在老僧身前,他忽然回首望向峨眉山下,目光深邃道:「本王今次而來,一路經過數個村莊,百姓屍骨未寒,彷彿哭泣質問蒼天。又有無數道人的屍體被吊在村莊之內,明顯是下山救苦之時被吐蕃屠殺。那麼本王我來問問你,國難當頭之時,道家可以赴湯蹈火,你佛家為什麼封山閉門?」

    志雲老僧面色脹紅,目光不敢與韓躍相接,他垂下頭顱雙手合十,澀聲解釋道:「佛講來世報,不與道家同。道人心念當世,所以才會下山赴死,但是我佛門修的是來世,故而不能接觸濁濁渾世,求殿下寬宏大量,放滿寺僧侶一馬……」

    「放你的屁!」韓躍一聲暴吼,厲聲喝道:「今天老子給你們改改規矩,要麼開門下山做事,要麼山門轟塌泯滅,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志雲老僧咬了咬牙,猛然將胸前念珠摘下放到地上,起身道:「老僧還俗,隨王爺下山。」

    「我要的是全寺僧侶,不是你志雲大師一人。」韓躍再次厲喝一聲,不過稱呼卻又改變回來。佛門之中也有大德高僧,這位志雲和尚顯然正是如此。

    他摘下念珠表示還俗,這是不懼死欲成仁的行徑,但是韓躍無法滿意,須得滿寺都得下山。

    後面幾十個老僧陡然聯手上前,怒聲指責道:「王爺好不講理,須知我眾佛寺也不是可欺的。你能偷襲殺得一人,可敢和七千五百人同戰?就算七千五百僧人殺不死你,眾佛寺還有三萬武僧累也累死你……」

    這話明顯就是要撕破臉皮了,顯然是仗著幾十人聯手不怕韓躍。

    後面又有更多僧侶欺身而上,呼啦啦上千人密密麻麻將寺前圍了個通透,所有僧人怒目相視,隱約已有暴起傷人跡象。

    韓躍昂然不懼,反而仰天哈哈一聲狂笑,他陡然探手入懷掏出一物,托在掌心出冷冷一笑,森然道:「此物名曰天神雷霆,一顆可以炸平整個山巔。當初本王在遼東陷入重圍,高句麗國王率領數萬大軍堵截我,但是我一顆神雷托在手,就連高句麗大宗師都要後退求饒……」

    說到這裡猛然上前兩步,嘿嘿道:「汝等想嘗嘗麼,本王可以摔下去。此雷砰地便炸,正好讓眾佛寺灰飛煙滅,不能濟世救人,留著只會吸剮民血。」

    在場眾僧赫然色變,志雲老僧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疾呼道:「求殿下熄滅雷霆怒火,我眾佛寺絕不敢纓銳其鋒,剛才大家言語不對,當世王爵不能威脅恐嚇之。殿下,殿下啊,老僧可以率眾下山,只求您不要威逼僧侶直面廝殺。」

    「我沒讓你們上前線,前線有本王的西府大軍!」韓躍冷冷一哼,緩緩將手雷放回懷裡。

    他目光慢慢掃遍全場,所過之處所有僧侶全都低頭,韓躍再次冷冷一哼,忽然轉身對志雲老僧道:「劍南道與吐蕃接壤,汝等僧侶也和喇嘛苟合,我知道你們經常上高原和喇嘛談經,故而有件小事分派爾等去做。此事如果成了,本王可以賞賜眾佛寺千畝僧田,二十年之內不予稅收,再發給你們七千五百份度牒。」

    這算是打一棍子給個甜棗了,先是威逼後是利誘,讓人賣命不能僅靠強權,有時候還得給予一定利益。

    度牒是出家之人必須具有的身份證件,沒有這東西等同於野和尚不合法,半年前韓躍曾定下削佛門減世家之策,從那以後當世任何一個佛寺都不再發放新的度牒,現在突然開口應承七千五百份度牒,在場眾僧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

    唯有志雲老僧苦笑一聲,喃喃低語道:「眾佛寺有七千五百僧人,殿下應承七千五百份度牒,您這是打著讓吾等全都喪命的打算,否則度牒的數量絕不會如此相合……」

    韓躍淡然一笑,語帶深意道:「但是本王留了一線生機,我不足了你們同等的度牒。有度牒才能招收新僧,否則眾佛寺幾十年後不存於世。」

    志雲老僧苦笑點頭,黯然道:「殿下不愧是當世財神,您這買賣做的佛也低頭。」

    大唐管理宗教的律法比較嚴苛,僧人死亡之後度牒予以回收,就算不回收也會失去效力,無法讓寺廟拿去招收新的出家之人。這是一種鈍刀子割肉的手段,會慢慢削弱整個天下佛門。

    但是韓躍答應再給新的度牒,其實是給了眾佛寺傳承的希望,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和誘惑,不怕眾佛寺不吞下這一個甜棗。

    志雲老僧忽然又把念珠撿起來掛在胸前,雙手合十恭聲彎腰,鄭重道:「殿下請說吧,讓我們如何做?您用七千五百份度牒做餌,想必頒下的任務九死一生,雖然不會讓我們上前線,但和上前線怕也相差無幾了。」

    韓躍微微一笑,點頭道:「想要收穫,就得付出。志雲大師佛法高深,這點世俗道理顯然難不過你。」

    志雲苦笑一聲,口中喧了一聲佛號,他雙手合十再次行禮,嘆息道:「殿下請講,您到底想幹啥?」

    韓躍目光悠悠看著他,猛然厲光森然一閃,冷喝道:「本王派給的任務很簡單,我要你們藉口講經訪佛,全寺一起去吐蕃遊走,此去不可放過任何寺廟,白天和喇嘛談經論道,晚上一發抽刀就給殺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5
第646章 韓躍絕對是個大忽悠

    韓躍這話帶著森森殺氣,聽得在場眾僧渾身一陣發冷,志雲老僧面色有些蒼白,忽然抬起頭盯著韓躍猛看。

    「怎麼,大師不願意?」韓躍面色悠悠,負手緩緩欺近。

    志雲老僧後退兩步,苦澀道:「殿下好狠的心,我眾佛寺一場劫難矣。」

    明明是讓他們去殺喇嘛,這位老僧卻說此事是眾佛寺一場劫難,在場眾多和尚心中皆有此感,人人臉上都顯得蒼白無血。

    原因很簡單,此去九死一生。

    吐蕃是****的農奴制國家,佛門喇嘛的勢力極其龐大強橫,整個高原佛寺遍佈,寺廟僧侶不下二十萬人。

    光是僧侶已經如此眾多,每座寺廟又掌控大小土地不一,奴役著成千上萬的窮苦吐蕃農奴,農奴制度意味著強權,所以吐蕃每座寺廟的勢力都很強大。

    比如此次松贊乾布入侵劍南道,他的百萬大軍就是依靠寺廟喇嘛幫助徵召,說是徵召其實都算美譽,真正的情況是每家寺廟都圈養軍隊,拼湊起來就是百萬大軍。

    現在韓躍卻讓眾佛寺僧人去殺喇嘛,這任務和上前線廝殺沒有任何不同。就算僧人們在初期可以偷襲滅掉一些吐蕃喇嘛,但是很快就會被其它寺廟得到風聲敵對。

    到時候談經訪佛的藉口肯定不能再用,想要完成任務只有努力去廝殺。

    志雲老僧陡然仰天一聲長嘆,滿臉苦澀道:「殿下此招一石二鳥,又和直接滅掉峨眉有何區別?同樣都是死,吾等為什麼要遠赴吐蕃去死?」

    韓躍劍眉一跳,昂然作聲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既然注定身死,何不殺身成仁?不要忘了你們出家之前都是什麼身份,就算都是和尚,你們也是漢人的和尚。此次遠赴吐蕃殺伐,必為漢家建立功勛,千百年之後,史書有你們濃濃一筆。」

    在場眾僧面色悲苦,個個顯得淒涼倉惶。

    韓躍忽然輕輕一嘆,語重心長道:「佛門傳入中土之後,行事曆來讓人不喜。其實本王這次也是給你們機會,讓你們扭轉世人的看法和不公。捐軀赴難或者讓人痛苦,但是以後再不會有人抨擊佛門亂世封閉山門,如果將來有一日佛門能夠大興,那麼爾等都是佛家的先行者……」

    說到這裡似乎猶然覺得不夠力度,再次加重砝碼道:「便是大唐百姓也會記著你們的好,劍南百姓會感激你們去報仇。本王征戰勝利之後,我會撰文廣傳天下,讓整個中原都知道峨眉僧人是英雄。」

    「好,我們做這個英雄!」僧侶之中陡然響起一聲大喝,但見一個魁梧老僧越眾而出,破口猛放粗言,大罵道:「他奶奶的,拿上佛經是僧,放下佛經是匪,老子曾經縱橫劍南道殺人無算,一輩子被百姓罵做畜生,就連俗家的孩子都不敢說我的名,想不到老來竟然有機會做個英雄,這個英雄我做了……」

    韓躍哈哈一笑,對這老僧一豎大拇指,語帶深意道:「放下屠刀,未必成佛,提起屠刀,未必是魔,看只看你殺的是什麼人,殺了人又是否對百姓有意義。閣下能幡然頓悟,本王觀你已有佛光。」

    這是很高的讚譽,當然也夾雜了一些刻意的吹捧,不管如何總之那魁梧老僧哈哈大笑,顯然韓躍說話說到他心裡了。

    旁邊志雲老僧面帶苦澀,低聲道:「王爺果然好口舌,一語直接戳人心。罷了罷了,下山赴死也,曾聞殿下說過一句名言,乃是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今日老僧感同身受,滿寺七千五百僧人感同身受,所屬三萬武僧同樣感同身受,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此話真是大有禪機……」

    韓躍笑眯眯瞥他一眼,嘿嘿道:「原來志雲大師和志操大師也有通信,否則你不會聽過這一句話。」

    志雲老僧雙手合十,沉聲道:「當初志操師兄前往東北,不久就飛鳥傳書天下各寺,他把和您初次見面所聽此話傳遍佛門,殿下可能還不知道此語已成佛門經典。」

    韓躍哈哈大笑,忽然大有深意道:「如此說來,本王豈不是具有佛性?」

    志雲臉色一怔,隨即滿臉大喜,老僧雙手合十面色激動,大聲道:「願請殿下做教宗。」

    韓躍一甩袍袖,淡淡道:「此事以後再議,本王可以給你們給嚮往。如今我俗世纏身,想的只是滅了吐蕃……」

    志雲上前兩步,鄭重道:「敢問王爺,吾等何時動身。」

    先前推推拉拉,這一次竟然主動求問,概因老僧確實是當世大德,所思所想都是光大佛門,他能夠預想到如果韓躍當了佛門教宗將會如何,那必然是整個佛門在中原的一次騰飛。

    「阿彌陀佛!」後面忽然無數僧人同時口喧佛號,同時眾佛寺的大門也轟然而開,無數僧人不斷湧出寺門,齊齊躬身行禮,口中大聲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殿下許諾可做教宗,吾等心中狂喜莫名,單只敢問一句,何時動身赴死。」

    韓躍目光變得嚴肅,鄭重掃視所有僧人,忽然雙手作揖回了一禮,沉聲道:「即可啟程,恕我不遠送也……」

    先是志雲老僧抬腳,後面跟著一種年老和尚,再後面無數僧人跟隨而上,整個峨眉山的下山道路漸漸全是僧人。

    韓躍站在山巔向下而望,但見僧人隊伍蜿蜒宛如一條龍,此時山巔佛寺已經變得清冷無人,所有僧侶竟然真的狠下心全都去了。

    他忽然仰天一聲輕嘆,喃喃自語道:「巴蜀風貌,不似中原,這裡的和尚還有救,心裡存在沒有泯滅的良知。如果換成東渡佛那貨,換成長安城裡那些和尚,嘿嘿,他們只會舉起刀子反抗我的逼迫,絕對不會為了百姓去征戰赴死……」

    說到此處,有感而發,陡然抽出腰間長劍,縱身躍上旁邊山崖。長劍不斷劈砍山石,重重刻下一行大字:

    「時大唐貞觀六年五月,吐蕃肆虐,劍南道悲,百姓身死無數,婦孺仰天嚎哭,有峨眉山眾佛寺僧侶三萬七千五百眾,憤然而起,遠赴吐蕃,此去甘為佛門先,從先亂世不封門,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後世臣民當謹記,佛家亦有英雄爾。」

    刻完這一段話,最後標註了自己的名姓。韓躍收劍跳回地面,鄭重幫眾佛寺關上了大門。

    等到這座佛寺再有人時,也許已經換成另一批和尚了。

    他緩緩走到寺前大鐘之前,陡然運起內力撞擊大鐘,霎時間厚重的鐘聲傳遍峨眉山,韓躍長嘯大喝道:「人生一百載,三萬六千天,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諸位佛家師兄,本王給你們送行了。青燈古佛不是佛,捐軀赴難才為國。從你們邁出腳步走出山門的那一刻,已經去掉了僧人的僧,變回了活人的人,人啊,爾等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山下無數僧人回首而望,志雲老僧滿臉含笑,輕聲道:「用三萬七千人換來當世聖賢的感動,吾佛門此次大賺矣,阿彌陀佛,做人真好!」

    他雙手合十向著山巔一禮,然後再沒有囉嗦和停留,一眾老僧帶著滿寺僧侶漸漸遠去,看其路線赫然正是西方。

    這是真正要上吐蕃,這是真的要去拚命了。

    峨眉山頂已經無人,韓躍也順著山路疾馳而下,他仰頭看了一眼天色,沉吟自語道:「佛門已經調動,事情成了一半,希望兩日可以趕一個來回,後天必須回到河岸大營……」

    說完只覺得一陣疲憊,畢竟一夜奔襲了兩三百里路,但是他咬牙再次鼓起內力,又往一個方向急速飛馳。

    這一次所去的地方也是名山,那裡的名頭甚至不在峨眉山之下。此次吐蕃百萬大軍肆虐劍南道,韓躍只有二十萬軍隊過來,要想一戰打殘松贊乾布,必須調動整個劍南道的力量。

    每個勢力都得去試試。

    ……

    京城長安,繁華錦繡。劍南道的戰火似乎並沒有影響這裡,朱雀大街照樣還是人流穿梭。

    此時才是日上三竿,一輪紅日旭旭攀升,大唐鴻臚寺前忽然有幾十輛馬車開動,出使大唐的所有使節再次前往皇宮。

    昨晚大家就已被告知消息,今天皇帝李世民將會開設百國使臣宴,此宴既是第一次同時宴請使臣,同時也會把公主選婿的第二個難題放出。所有使臣全都養精蓄銳一夜,相互之間明顯存在敵視之心。

    鴻臚寺距離皇宮不遠,眾使臣很快到達地方,守衛皇宮的羽林衛仔細檢查之後放行,又有一對金吾衛領著眾人進入皇宮。

    祿東贊今日情緒很好,臉上甚至有些傲然和得意。昨夜他在鴻臚寺收到松贊乾布從劍南道傳來的書信,說是吐蕃已經掠奪了足足上萬車糧食,幾百斤黃金,白銀,另有絲帛布匹無數,藥材,典籍,鐵器,銅錢,海量財富幾乎可以讓吐蕃富裕十年。

    這分明是破滅性的掠奪,完全不在乎劍南道元氣全失。松贊乾布在信中讓祿東贊繼續拖延大唐君臣,爭取讓他再多多掠奪幾日。

    大唐用公主選婿在拖延吐蕃放緩燒殺搶掠,吐蕃同樣想用祿東贊拖延大唐的援軍步伐,果然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沒有情義,彼此雙方都在為著自己的民族所謀劃。

    只可惜松贊乾布有些太過貪婪,搶了這麼多仍然不捨得離開,而祿東贊又得意的太早了,他始終沒有察覺韓躍的大軍已經到了劍南。

    按照韓躍的軍令部署,三日之後西府三衛就要開戰了。那時兵鋒所指,不知道松贊乾布接不接得住。

    最主要還是韓躍這個大忽悠夠狠,竟然驅動佛門僧侶上高原去殺喇嘛,這分明是要動搖吐蕃後方根基,到時也不知松贊乾布還能不能撤回高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7 12:06
第647章 祿東贊想抓小石頭

    卻說眾使臣隨著領路的金吾衛一路前行,穿越皇宮不少亭台樓閣和通道,大家越走越覺得迷茫,有人忍不住小聲道:「這似乎不是去太極殿的路……」

    使臣都是各國精英,比如祿東讚這種更是國家大相,這些人掌控國家的政治消息,自然對大唐的皇宮有所研究。

    雖然不能細緻分別整個皇宮建築,但是大唐皇宮的太極殿眾人還是知道的。

    領路金吾衛嘿了一聲,邊走邊解釋道:「各位大人勿要擔憂,咱們確實不去太極殿。今日陛下設令要開百國使臣宴,為了開宴甚至連早朝都推了。如今我大唐群臣正在宴會之地聚集,就等著諸位使節前往參加……」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祿東贊目光閃爍幾下,忽然追上金吾衛腳步,湊過去壓低聲音道:「這位小將軍,不知今日大唐陛下的宴會準備些什麼?」

    後面眾使臣頓時豎起耳朵,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很留心。東瀛女家和雅秀眉毛一挑,心中暗暗吃驚道:「這吐蕃大相好生機敏,每次每每做事全搶人先,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他次次都是如此……」

    只要問出宴會準備些什麼,便可從中推測李世民的第二個難題,即使推測不出,也可管中窺豹,這樣的打探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很多大事能夠成功都是從小事而來。

    可惜祿東贊做了無用功,領路的金吾衛明顯不是笨蛋,他大有深意看了一眼祿東贊,忽然嘿嘿一樂道:「吐蕃大相,本人姓柴。」

    後面那些豎耳傾聽的使臣愕然發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祿東贊和家和雅秀卻同時心中一涼,脫口而出道:「莫非是譙國公子侄?」

    大唐金吾衛一般是勳貴子弟擔任,而勳貴之中姓柴的沒有一人,柴紹不但是開國國公,而且還是大唐的第一駙馬。

    金吾衛嘿嘿一聲,既不點頭也不反駁,他繼續再頭前帶路,口中淡淡道:「諸位使節還請加速,勿要讓陛下和娘娘久等。」

    祿東贊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放棄打探的想法慢慢後撤離開金吾衛。

    後面還有使臣不太明白,滿臉茫然道:「吐蕃大相為何放棄打探,難道姓柴這個答案存有深意不成?」

    這貨是龜茲國的使臣,在國內也是手握大權的人物,可惜龜茲國曆來不出人才,他雖是權臣但是並不聰慧。偏偏此人犯了糊塗還不自知,眼見眾人都不答他,竟然拉著吐谷渾大長老再次發問,愣愣道:「姓柴到底咋啦?」

    吐谷渾大長老微微一笑,忽然意味深長指了指遠處的太極殿。龜茲使臣更加茫然,迷迷糊糊摸了摸腦門。

    東瀛女存心和各國使臣交好,湊過來嬌笑低聲道:「龜茲使節還沒懂麼,這位金吾衛是柴紹家的子侄。柴紹是大唐第一駙馬,身份算是皇親國戚……」

    「那又如何?」

    龜茲使節依舊迷茫,一時之間連聲音都有些突兀,愣愣道:「難道就因為柴紹是大唐國戚,吐蕃大相立馬就閉口不再問詢?這裡面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們是不是全都瞞著我?」

    領路的金吾衛猛然回頭,冷笑道:「陛下要出難題,各國想爭公主,整個朝堂都不想和親與人,你以為本公子會出賣消息給你們?公主都是我的表姐表妹,我柴令武恨不得表姐妹全都嫁給大唐人。」

    龜茲使節呆了一呆,喃喃道:「柴令武,表姐妹?」

    家和雅秀吃吃一笑,嬌聲低語道:「現在你明白吐蕃大相為什麼放棄打探了吧,所問非人,自尋嘲諷,換做是我也不問,問了也是白費心機。」

    龜茲使節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好深的彎彎繞,本使被弄迷糊了。」

    他忽然盯著家和雅秀看了兩眼,若有所思道:「祿東贊心機深沉,你這娘們也不是善茬。本使來唐之前,國王曾有叮囑,他讓我小心聰明人的結交和示好,你這娘們最好離我遠一點。別人貪你美色,本使不喜這個……」

    笨人也有擅長之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這位龜茲使臣雖然不夠聰明,但是他的直覺卻很靈敏。

    家和雅秀怔了一怔,忽然羞惱跺腳一下,她恨恨看了一眼龜茲使臣,心中暗罵對方是個渾貨。

    領路的柴令武一直留心暗查,見此情況頓時捧腹大笑,家和雅秀本來還想湊過來勾搭幾句,聽到笑聲只覺臉蛋一種發燒,惡狠狠又剜了龜茲使臣一眼。

    這時眾人已經深入皇宮,沿著道路穿過五六座大殿,道路四周漸漸有花草樹木點綴,一看便知道這是進入了立政殿範疇。

    大唐立政殿有五座建築,按照歸屬全是皇后寢宮,不過長孫居所只佔後面兩殿,前面的三座大殿名義上是寢宮,其實一直用作皇家設宴之用。

    既然進了後宮範圍,自然有宮女太監存在,眾使臣各懷心思悄悄打量,不少人暗暗記下大唐後宮的某些格局。也許他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佔據此地,但是作為異國使臣依舊還是存在奢望。

    中原這塊肥沃之土,歷來遭受異族覬覦。

    其中又以祿東贊最為上心,這個吐蕃大相恨不能多生幾隻眼睛,多長幾個腦子,然後將整個皇宮格局全部記下,以此來滿足他某些方面的貪婪心。

    柴令武見他目光閃爍貪婪,低頭惡狠狠啐了一口。歷代野史都記載柴紹兩個兒子紈袴無能,其實這倆兄弟對大唐的忠心很是虔誠。

    眾人一路行走,漸漸到了立政殿,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嬉鬧,有個清脆女聲遙遙傳來,氣呼呼道:「小石頭,你壞蛋,快點把我的金釵換給我,不然姑姑打爛你的小屁股……」

    祿東贊目光猛然一閃,兩隻耳朵幾乎瞬間豎了起來,後面家和雅秀同樣耳唇微動,目光隱隱約約閃爍一絲精光。

    還有幾個時辰同樣如此,全都順著聲音處看去。這些人個頂個都是反應機敏之士,剛才一句『小石頭』同時驚動眾人心。

    不遠處那個清脆女聲還在呼喝,忽然看見一個兩三歲的小胖子嘎嘎壞笑跑過,他手裡抓著一根金釵,不斷在興奮揮舞,不曾想逃跑沒有看路,一腦袋正好撞到柴令武大腿上。

    小胖子摔了個屁股蹲,但是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鬧,反而咧著嘴巴嘎嘎又笑,甚至還得意拿著金釵向眾人晃了一晃。

    這時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從後面追來,口中猶自脆生嬌喝道:「小石頭,我要打爛你的胖屁股……」

    環珮叮噹,轉眼即至,小姑娘陡然發現一群使臣,吃驚之下連忙停駐不前。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祿東贊脫口而出道:「皇后掌上明珠,大唐晉陽公主。」他眼中爆射濃濃貪婪,輕聲道:「如果招婿的公主是這一位,那麼我吐蕃可以和大唐締結百年之好。」

    原來這小姑娘赫然正是小兕子,如今已經有十二三歲年紀,她天性活潑可愛,深受李世民夫婦喜歡。

    地上的小屁孩突然嘎嘎壞笑,舉著金釵得意道:「兕子姑姑,金釵可以給你,不過咱們必須交換,我要你的大猴猴……」

    一個兩三歲牙口的小娃娃,竟然懂得和人交換東西,最主要交換的籌碼還是搶了人家的,這小子無恥行徑看的眾人嘖嘖稱奇。

    兕子聞言大怒,叉著腰呵斥道:「大猴猴想都別想,今天我非得打爛的你小屁股,就算豆豆皇嫂生氣,照樣也要打爛你的屁股。」

    她忽然看見柴令武站在一旁,漆如點墨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狡黠道:「原來柴家表哥,快快幫我搶金釵!」

    她讓柴令武幫忙,自己卻不上前湊近,顯然是看見在場有許多異國使臣,良好的修養讓她不肯撒潑追逐小石頭。

    柴令武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們自己嬉鬧,我可不能參與……」

    他雖然是皇親國戚,身份畢竟低了一等,況且兕子和小石頭只是嬉鬧,這種嬉鬧難道要大人參加不成。

    兕子有些不滿意,不過卻沒有強行逼迫,小丫頭忽然嘻嘻一笑,得意道:「我知道你喜歡河間郡王家的一個大姐姐,但是好幾次都被和她爹爹用棍子打了出來,只要你幫我把小石頭抓住扔過來,我就答應幫你給那個大姐姐遞書信傳話語。」

    柴令武有些心動,不過隨即便將念頭打消,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囂張玩耍的小胖孩,衝著兕子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祿東贊忽然輕咳一聲,遠遠對著兕子拱了拱手,這人目光明顯帶著一絲貪婪,語氣卻放緩異常柔軟,溫聲道:「晉陽公主想要金釵麼,本相可以幫你奪回來。」

    說著踏前一步,竟然去抓小胖孩。

    柴令武先是一呆,猛然面色變得暴怒,他身軀一晃攔住祿東贊,目光凶狠道:「吐蕃大相,你想找死?」

    祿東贊面色不變,滿臉淡然道:「本相只想舉手之勞,幫晉陽公主拿回心愛之物。」

    說著腳下輕輕一繞,再次想抓小石頭。

    鏘琅琅

    柴令武直接拔出金吾衛佩刀,勃然變色道:「這裡是大唐皇宮,不是你吐蕃高原,就算是吐蕃高原,你照樣不能伸手。敢碰石頭殿下,剁了你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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