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匠神 作者：鵰師傅 (已停更)

第三十章捲起千層浪

    「你說這方印章是唐大師的？還搞出這麼大的聲勢陣仗來宣傳，我剛才甚至看到有人已經將印章圖畫傳到網上，相信現在已經是傳播開來。」

    「那麼我想要請問，要是這方印章不是唐大師的，你又該如何自處？這事被唐大師知道，你又該怎麼面對他的怒火質問？」

    「你還說印章是從朋友那裡借來的，請問下你朋友有明確說過印章就是唐大師的嗎？我想他還不至於那樣愚蠢，會不清楚印章底細就亂說，這應該是你的臆想猜測吧？」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被你這樣說，要是被唐大師知道，他又該怎麼面對唐大師的質問？他要是被唐大師質問，你又該怎麼面對他的怒火？」

    「更加可笑的是你陽春樓是以陽春白雪命名，可做出來的事情卻是這樣顛倒黑白，你這壓箱寶貝都是頂著唐大師的名義，其餘的誰又敢說是真的？」

    「嘖嘖，高總，你怎麼向這群相信 的客人交代？你怎麼向身邊這兩位護花使者交代？這樣做出來的慈善分明是偽慈善，你捐出去的錢又怎麼向那群受益者交代？」

    站在最前面，被眾人圍著的蕭子寧，面對所有人的威迫，直視前方，心中無愧的慷慨而言。

    他現在就是要將心中的憤怒宣洩出來，要將自己看到的不公現像打破。

    我雖勢微，卻不屈不撓。

    所有人臉色鐵青如豬肝。

    高蘭芝嬌軀微顫，嘴唇哆嗦卻難以反駁。

    「高總，我最後想請教的是，你這樣做又如何向我交代？我剛才說的很明確，這兩塊印章都是我篆刻的，你卻非說成是唐大師的作品。」

    「呵呵，你當著我這個篆刻師的面這樣做，難道不怕貽笑大方？不怕被業內人士笑話？當然你可能會說證據？證據很簡單，你若不信，隨時都可以給黃琰打電話求證印章真假。」

    話說到這裡，蕭子寧心中的情緒總算得到宣洩，慢慢平復下來後，波瀾不驚的說道：「陽春樓是白羊市傳統工藝品的一面旗幟，我不是來砸場的，只是希望你高蘭芝能真正做到無愧於這面旗幟，別給這面旗幟丟人抹黑。」

    「最後順便說下，高蘭芝你好，你身邊的這兩位追求者也罷，你們不喜歡的大可不喜歡，但請不要侮辱別人尊嚴。」

    「每個人的尊嚴都是不可辱的！」

    「我兄弟的尊嚴更容不得任何人踐踏，人前不行，人後也不行！」

    痛快淋漓的說完這番話後，蕭子寧就無視掉所有人難堪的神情，轉身衝著陳逸文笑著說道：「兄弟，咱們走吧。」

    「走！」

    陳逸文緊緊跟著離 開，看都沒看高蘭芝一眼。

    全場寂靜，死一般的靜寂。

    陽春樓外。

    蕭子寧看著近在咫尺的陳逸文，語氣略帶愧疚的說道：「大頭，恐怕今日之後你和高蘭芝是沒戲了，我沒有想過要棒打鴛鴦的，只是剛才的事情我憋不住。 」

    「哈哈！」

    誰想陳逸文聽到這話後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他拍著蕭子寧肩膀，絲毫不在意的說道：「子寧，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兄弟，今天幸虧帶你來了，要不然我就算想要出惡氣都沒招兒。」

    「你和我還說什麼見外的屁話，就你剛才的表現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氣？之前是我想錯，就高蘭芝這樣的女人壓根不值得我追求，這分明就是典型的綠茶心機女錶。」

    「再說錯過我，是她自己有眼無珠罷了，錯過了能成為紫徽市商業女皇的機會，我豈會因為她埋怨你。」

    「埋怨？」

    蕭子寧抬手就給了陳逸文一搥，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我就是說說而已，你還真的是蹬鼻子上臉，還埋怨？你埋怨個屁，你憑啥怨我？我給你說，你要是將我雕刻的香插送給這種女人，以後咱們兄弟都別做了。」

    「哪能，你的香插我是絕對不會送出去的，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走吧，兄弟我高興，咱們吃大餐慶祝去。」陳逸文一把摟住蕭子寧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的坐進車中，一溜煙的從陽春樓消失。

    陽春樓中。

    在短暫的死寂氛圍過後，最先打破這種寂靜的人是楊瑞兵。

    他滿臉嘲諷，不屑一顧的說道：「蘭芝，不要和那種人一般見識，一看就是土包子，指不定從哪裡偷來的印章，說成是自己的。」

    高蘭芝緊咬嘴唇，不為所動。

    「蘭芝，剛才那人說的是真的嗎？這方印章是你從黃琰黃少那裡借來的？」不同於楊瑞兵的白痴，陳建南低聲問道，眉宇間浮現出一種凝重。

    他很清楚，要是真的被蕭子寧說準這事，事情就會變的精彩起來。

    黃琰，那可是白羊市的第一紈褲少爺。

    沒誰敢拿黃琰開玩笑。

    楊瑞兵聽到這個名字也有些緊張起來。

    唰唰。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到高蘭芝身上，她神情有些迷離，心底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因為只有她清楚，這方印章的確是從黃琰手中藉來的。

    而在藉的時候，黃琰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過印章是唐大師的作品，完全是自己看到雋印後驚喜喊叫。

    當時她還以為黃琰的笑容是開心的，現在想想那分明就是飽含深意。

    該死，我怎麼能做出這種糊塗事。

    我真的惹麻煩上身了嗎？

    高蘭芝沉默不語，但誰都不傻，從她的神情中就能判斷出來蕭子寧剛才的話沒錯，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這方印章的確是從黃琰手中藉來的，而且極有可能不是唐大師的作品。

    這事可鬧大了。

    「或許這事只是誤會？」楊瑞兵在旁邊摸著腦袋心虛的說道。

    誤會？

    崔軍鼻中發出不屑冷哼，現在覺得是誤會了，你們剛才那樣奚落陳逸文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是誤會？

    我要不是怕得罪楊瑞兵和陳建南，真想站出來說明事情真相。

    「高蘭芝高總，抱歉，臨時有點事，所以晚過來會兒，那啥，你這邊要是完事的話，就將印章給我吧，我有用。」就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中，一道身影從外面走進來，邊走邊隨意說道。

    他就是黃琰。

    這下大戲終於要落幕，崔軍暗暗想到。

    看到黃琰出現，高蘭芝就像是遇到了救星般，急忙迎上前去，將手中那方印章揚起的同時，急聲問道：「黃少，問您一件事，您的這方印章是唐大師的作品嗎？」

    所有人的眼神全都匯聚過來，充滿期待。

    唐大師的作品？

    黃琰有些好笑的蹙起眉頭，慵懶的說道：「高總，你當初借印章的時候我就說過，你猜的不對，是你非要說是我謙虛，說這肯定是唐大師的作品。」

    「好吧，我就當著大傢伙的面再重申一遍，這方印章不是唐大師的作品，篆刻師另有其人。喏，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問崔老闆就是，他和那個篆刻師認識。」

    高蘭芝臉色剎那面如死灰。

第三十一章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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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軍知道？

    想到崔軍剛才可不就是和蕭子寧站著說話，每個人的心跳便不由加速跳動，直覺告訴他們，這事恐怕是真的。

    這方冬季印章果然是出自剛才那個年輕人之手。

    楊瑞兵依然不死心，緊盯著崔軍問道：「崔老闆，黃少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

    崔軍哪敢隱藏，趕緊苦笑著說道：「那塊印章的確是蕭子寧篆刻的，他當時就在我的店舖中，是當著黃少和我的面篆刻的。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店舖裡還有監控視頻為證。」

    是真的！

    千真萬確的事！

    那塊被所有人都當成是唐大師的作品竟然真的出自蕭子寧之手！

    這巴掌扇得可夠響亮啊。

    高蘭芝粉面滾燙，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後悔的要死。

    蕭子寧豈止是扇臉那麼簡單，更加讓人絕望的是，自己竟然硬生生錯過一個和篆刻大師結交的機會。

    楊瑞兵也是羞愧得要死。

    陳建南的臉色也如同豬肝般漲紅。

    「咦！」

    就在這時黃琰眼前一亮，猛地將那張雋印著兩塊印章的宣紙拿過來，滿臉興奮的喊道：「這裡怎麼還會有這樣一幅畫面，這分明就是秋季印章。」

    「那誰，崔軍，你趕緊給我說說，這方印章不會也是蕭子寧篆刻的吧？」

    「黃少，就是他篆刻的。」崔軍接口道。

    「嘿嘿，還真是啊，他人在哪兒？」黃琰激動的抓起宣紙問道。

    「剛才還在這裡，不過這會兒已經離開，至於說到去哪兒我也不清楚。」崔軍解釋道。

    「你會不清楚？你肯定有他的手機號吧？給我，我要和他打電話，我要買下來這塊秋季印章，我還要讓他幫著篆刻春季和夏季的，快點和我走，咱們找到他再說。」

    「好。」

    處於亢奮中的黃琰，將那塊冬季印章收起放好後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崔軍緊隨其後。

    看到他們兩個離開，站在這裡的其餘觀眾也都紛紛告辭。

    誰都清楚再留下，只能是讓高蘭芝更加難堪。她難堪無所謂，但沒誰能招惹的起楊瑞兵和陳建南啊。

    眨眼間人去樓空。

    「蘭芝，這事吧，其實……」楊瑞兵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針對蕭子寧嗎？

    楊瑞兵倒是想要這樣做，不過就剛才黃琰流露出來的那股親熱勁，自己真要動蕭子寧，恐怕會招來黃家的怒火。

    在白羊市，從來沒有誰敢和黃家挑釁叫板，楊瑞兵更不敢。

    所以他才會這樣怯懦。

    「瑞兵，我知道這事是我看走眼了，你放心吧，有任何問題我都會兜攬起來，絕對不會波及到你們。」

    「我現在想要靜靜，你們兩個走吧。」高蘭芝強顏歡笑的說道。

    「那好，我就先告辭。」楊瑞兵轉身離開，走的堅決果斷。

    「蘭芝，這事我會調查清楚的，要是說這個蕭子寧和黃少沒有多親密的關係，我會為你出惡氣的。」陳建南臨走前這樣勸慰的說道，也只能這樣說。

    動蕭子寧嗎？

    高蘭芝嘴角苦笑連連，就沖蕭子寧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篆刻技藝，他能是沒有根基背景的人嗎？

    不管是楊瑞兵還是你陳建南，真的要敢動人家，後果難以預料。

    再說就像是蕭子寧說的那樣，現在不只是他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怎麼向紫徽市唐大師交代。

    唐大師不追究一切都好說，可要是追究的話，這事很難收場。

    「陳逸文，對啊，從陳逸文這裡入手破局。」

    高蘭芝眼前猛地一亮，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事和陳逸文有關係，那麼找他就成了。

    想到這裡，她就趕緊撥通陳逸文的手機號，可誰想人家那邊根本就沒有接通的意思。

    第一次不接。

    第二次是掛掉。

    第三次便是列為黑名單。

    高蘭芝情緒落寞，嘴角泛起些許自嘲般的苦笑，「高蘭芝，虧你還經常說自己這雙眼有多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人，結果眼瞎了。」

    「不過陳逸文，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好不容易遇見一位篆刻大師，我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

    這刻的高蘭芝鬥志昂揚。

    白羊市一家叫做神仙醉的小飯館。

    這裡是蕭子寧和陳逸文經常光顧的老地方，以前讀書的時候有事沒事就會來這裡打打牙祭，早就習慣這裡口味的兩人，即便是畢業長大，只要來白羊市還會來這兒。

    神仙醉也一直開門營業。

    「我說你真的是不準備搭理她了嗎？」蕭子寧夾起一粒花生米吃下後，笑吟吟的問道。

    「哼哼，搭理？」

    陳逸文面色不屑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肯定是在想高蘭芝罪不至死。的確，我也沒有說她就罪至死，但哥們也是有性格有脾氣的好不好？」

    「她不把我當回事，我難道非要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嗎？再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她這會兒肯定是幡然醒悟了，弄清楚那塊印章的來龍去脈，畢竟崔軍在那裡不是。」

    「因此打電話不是給我打的，而是打給你的。我算是看透她了，一個十足的綠茶女表，虛偽的夠嗆，誰有價值就沖誰媚笑。我說兄弟，像是這樣的女人，你絕對不能搭理。」

    「我搭理嗎？」

    蕭子寧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舉起手中的茶杯慢慢喝著，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覺得我會搭理她嗎？我和她又不認識，你都不願意理睬的人，我更不會在意了。」

    「好兄弟，來，乾一杯！」

    「好！」

    就在兩人剛乾掉一杯酒時，蕭子寧的手機突然響起，看到是誰打過來的後，他揚起來說道：「是崔軍的電話，應該是說咱們離開後陽春樓那邊的動靜。」

    「接吧。」

    「好嘞。」

    蕭子寧這邊剛接通，耳邊便傳來崔軍有些激動的聲音，「子寧，你現在在哪裡？方便說話嗎？要是方便的話，我現在就過去。」

    「我給你說，你走之後陽春樓那邊可熱鬧了。」

    「讓他過來嗎？」蕭子寧捂著手機低聲問道。

    「過來吧，人多熱鬧。」陳逸文無所謂的說道。

    「我在神仙醉……對，就是你說的那裡，過來吧，我們等你。」

第三十二章我賺自己該賺的

    神仙醉。

    十分鐘後。

    出現在蕭子寧兩人眼前的除卻崔軍外，還多了個黃琰，這倒有些意外。

    不過來者是客，彼此年齡又不差多少，再加上黃琰滿臉笑容，客客氣氣的，總不能不讓人家坐吧？

    所以說大家便都坐到了一起，只是讓蕭子寧有些好奇的是，黃琰竟然不認識陳逸文，這似乎有些不對勁。

    畢竟以著黃家在白羊市的地位，以著陳家在紫徽市的能量，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才對。

    當然這只是好奇，蕭子寧不會直接問出來。

    服務員又添了兩雙碗筷後，崔軍就將陽春樓後面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

    聽到是黃琰出現證明了印章的真偽，蕭子寧便含笑道：「黃琰，要是這樣說的話，我得謝謝你，不是你出現作證，我可就成騙子嘍。」

    「哈哈，蕭大師，你怎麼會是騙子？要怪只能怪他們有眼無珠。」黃琰放聲大笑說道。

    「大師？你可別這樣稱呼我，咱們還是直呼其名比較好。」蕭子寧揮動雙手說道。

    「可憑你的篆刻功底，當真可為大師。算了，不過就是一個稱呼，我就喊大師吧。」

    「蕭大師，我這次跟著崔軍過來，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請問下，你手中那塊秋季印章賣不賣？賣的話能不能賣給我？」

    「要是不賣的話，能不能請您幫忙給我再篆刻三方季節印章？你放心，該有的潤刀費我絕不含糊。」黃琰神情期待的說道，這番話說的可謂恭敬客氣。

    「你想要買那塊秋季印章？」蕭子寧放下手中筷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對對對，我就是想買。」

    黃琰雙手按著桌面，情緒有些激動的說道：「相信你也聽說了，我原本就是想要收集一套四季印章的，只不過很可惜的是在柳神廟那邊沒買成。 」

    「最後要不是在清溪齋碰到你，一塊冬季印章都別想撈到手。蕭大師，這套四季印章對我非常重要，我是誠心實意的想要求你幫忙的，你看願不願意篆刻？」

    這才是黃家培養出來的接班人風範。

    你原本就是求人辦事，總不能表現的盛氣凌人吧？而只有真正想要傳承下去的家族，才會重視子弟的培養。

    也只有從這種家族出來的人，才會恪守規矩的做事，當然也有自己的做派，容不得別人含糊。

    不是誰都像楊瑞兵和陳建南那樣囂張跋扈。

    陳逸文安然不動，隨意吃喝。

    崔軍神情有些期待，渴望蕭子寧趕緊答應下來。要知道這可是好事，你要是被黃琰看中，今後必然前途無量。

    蕭子寧那？只是很平靜的微微一笑，緩緩說道：「黃琰，我篆刻作品就是拿出來賣的，有人欣賞我自然會高興，你想要那方秋季印章是吧？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賣給你。」

    「至於你說的春夏兩方季節印章，也沒有任何問題。只要你拿來同樣材質的桃花凍壽山石，我便能為你篆刻。」

    說話間蕭子寧就將錦盒拿出來，遞出去。

    黃琰高興的接過來，打開錦盒，看到裡面那方印章果然是秋季印章時，雀躍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蕭大師，多謝成全，另外兩塊桃花凍壽山石我這就給你找去，你能在這裡等等嗎？」

    「行，我暫時不會走。」蕭子寧點頭道。

    「那就好！」

    黃琰起身就走出雅室打電話安排這事，當然那方印章是留在桌上的，只是從這樣的細節就能看出來人家的做事周全。

    而趁著這個間隙，崔軍壓低著聲音說道：「子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只要能和黃少搭上線，今後篆刻出來的印章是不愁賣的。」

    「我跟你說啊，黃少背後的黃家可是咱們白羊市的第一家族。」

    「軍哥，你用不著和我說這些，我篆刻印章原本就是會賣的，賣給誰都是賣。而且你放心，我今後篆刻出來的印章也不必非得賣給黃琰才成。」蕭子寧不卑不亢的說道。

    「是是，你說得也對。」崔軍有些訕訕一笑。

    黃琰很快就從外面回來，笑容滿面的說道：「蕭大師，十分鐘內就有人將印石送來，咱們在這邊稍等會就成。還有就是這塊秋季印章，你說個數，我現在就轉賬。」

    「軍哥，買賣你是行家，你說吧。」蕭子寧扭頭問道。

    「這個……」

    崔軍有些遲疑，察覺到他的遲疑後，黃琰一眼就洞穿他的想法，無非就是怕得罪自己。

    你個崔軍真是個棒槌，沒看到我是有求於蕭大師的嗎？你可不能張嘴給我隨便亂說。

    「崔老闆，你實話實說價格，別給我玩虛的。」

    「這塊桃花凍壽山印石石質潤滑，賣相極佳，價格應該在一萬左右，至於說到這個刀工費，我就不敢妄言。不過有個標準可以參考，那就是行內大師價和印石價是對等的。這只是一個模糊標準，僅供參考。」崔軍斟酌著說道。

    「沒問題。」

    聽到這個，黃琰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蕭大師，這塊秋季印章我就算成三萬，因為我覺得你的價值絕對不止這個數，這個我覺得都給少了。」

    「至於說到那兩方季節印章，也按照這個標準走，潤刀費都是兩萬，這樣總共七萬塊錢，你覺得可以嗎？」

    兩萬的篆刻費嗎？

    蕭子寧聽到這個價格時心情是有些小小激動，畢竟對他來說，這樣一筆錢不是小數目。

    如今的他雖然說對刀功很有自信，但畢竟是沒有出師，沒有足夠的社會地位。他也很清楚，這樣的錢對紫徽市唐大師來說，人家還看不上眼。

    但唐大師的社會地位畢竟擺在那裡，這是誰都不能忽視的硬性條件。

    「黃琰，你想要我幫你篆刻印章，那麼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你給的這個數似乎有點多了。」

    「這樣吧，秋季印章印石是我的，你就給兩萬，春夏兩季印章篆刻費你給一萬就行，一共四萬就成了，別推辭別拒絕，我知道你不差錢，但這也是我的規矩。」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成是一下篆刻三塊印章，我做的促銷活動吧。」蕭子寧憑豎起四個手指頭說道。

    你有錢是你的事，我賺自己該賺的，而非利慾熏心，唯利是圖。

    察覺到蕭子寧是異常認真和嚴肅的，黃琰也就沒有再堅持，直接手機支付就完成轉賬。

    這會功夫兩塊桃花凍壽山印石也送過來，蕭子寧則接下來。

    正事說完，四個人就開始隨意閒聊吃飯。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會餐結束。

    黃琰和崔軍離開。

    陳逸文原本要送蕭子寧，結果被他謝絕，兩人分開後，蕭子寧便自己回到了煙雨鎮。

第三十三章黃九制

    煙雨鎮店舖。

    回到這裡的蕭子寧喝了杯熱水後，就開始盤賬，今天算是進賬豐厚的一天了。

    三萬塊錢的確不少，再加上之前的費用，手頭已經有了差不多四萬塊錢。

    這樣一筆錢看著不少，實際上對於搞雕刻的人來說，根本不算多，遇到真正的好材料，全部砸上去都拿不下一塊來。

    要是說再將小店日常開銷和自己跟爺爺的生活費用都算進來，四萬塊錢儼然就不夠看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叮咚。

    就在蕭子寧暗暗自我鼓勵的時候，手機突然傳來一個短信提示音。

    他掃了眼後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的神情，是直播平台的轉賬支付。

    這筆錢還不少，居然有六千多，要知道他搞這個直播已經快一年了，一年都沒有這個月掙得多。

    嘖嘖，要是說照著這個節奏發展下去，致富有望啊。

    「四萬多的存款再加上六千多的轉賬，現在我也算是有小五萬。有這筆錢墊底，可以去柳神廟好好的挑選幾塊不錯的玉石回來雕刻出售，這樣才能有進有出，越做越好。」

    心情大好的蕭子寧，當下不再遲疑，直接就將那三塊準備篆刻的壽山印石拿出來。

    就現在開始加班吧。

    屋外燈火闌珊，屋內青年伏案。

    蜿蜒的秋水河水潺潺流動，潤物無聲。

    ……

    白羊市黃家老宅。

    不管黃家在外面有多少產業，不管黃家的人在外面有多威風，只要是來到老宅，便要收斂起來所有不該有的姿態和情緒，畢恭畢敬的出入。

    哪怕是再強勢的人，都不敢大聲喧嘩。

    誰讓這裡是黃家定海神針黃老黃九制的居所呢。

    這些年黃九制雖然說已經不見客，但只要他還活著，那就是黃家的頂樑柱，掌控家族大局的同時，震懾那些意圖不軌之輩。

    書房中。

    黃家核心嫡系全都站著，彼此對視間不敢抬頭。

    平常這時間點已經睡覺的黃九制，此刻正有些心煩意亂的來回走動。

    已經年近七十的他鬍鬚發白，但卻精神矍鑠，一雙虎目轉動間不怒自威。心情煩躁的他，有些沒好氣的瞪過去，抬起手臂指著就數落起來。

    「我說你們幾個，全都吃飽撐的閒著沒事幹是吧？我在這裡發發悶氣是我的事，你們也都過來做什麼？」

    「你們過來就算了，要是真的能做成事情我也認，可有誰能辦成事？我不過就是想要一套四季印章而已，就這麼難嗎？」

    「瞧瞧你們拿出來的那些印章，有一個捧得上檯面嗎？簡直就是濫竽充數！算了算了，看你們這個樣子就心煩，趕緊都走。」

    「父親，您想要的四季印章我已經和紫徽市的唐大師說過，他說只要回來就會給您篆刻的。」

    「對對，我在鄰市也正在安排這個事。」

    「爺爺，您千萬別生氣，氣大傷身啊。」

    幾個家族核心全都小心翼翼的勸慰著，生怕激怒黃老，要是說真的給鬧出點動靜來，樂子就大了。

    「別說了，都給我回去吧！」黃老擺擺手，意興闌珊的說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臉色無奈。

    這事真的不能怪他們沒有上心，他們也的確是沒有想到黃老會想要一套精緻獨特的四季印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有什麼特別用途不成？

    要是提前說的話，怎麼都有運作的時間和空間，可你老人家偏偏前兩天才說。

    這麼短的時間怎麼搞呢？

    當然這事吧也怪他們做的不周全，你說找到的那些篆刻師，篆刻出來的玩意就連自己這關都覺得夠嗆，怎麼能通過黃老法眼，所以事情辦得就有點尷尬了。

    惟一能期盼的就是唐大師，可人家偏偏這幾天不在這邊，只能等待。

    這事搞得夠鬧心的。

    就在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的時候，黃琰的身影突然間從外面出現，察覺到這裡的不對勁後，便嬉皮笑臉的走上前來，很是討巧的說道：「爺爺，您最乖最帥最貼心的孫子來了。」

    其餘人看到黃琰出現後，緊繃的神經也都紛紛放鬆了些許。

    在黃家誰都清楚黃琰是個例外，只要他來了，黃老絕對會另眼相看。

    哪怕是再惱怒，看到他後都會擠出幾分笑容。

    為什麼會這樣？

    原因很簡單，誰讓黃琰是長子長孫，是最得黃老青睞的家族繼承人，這就是理由。

    果不其然。

    在看到黃琰過來後，黃老臉色就由陰轉晴，嘴角泛起笑容望過來道：「乖孫子，你咋也過來了？」

    「爺爺，我這不是給您帶禮物過來了嗎？」黃琰討好的說道。

    「禮物？什麼禮物？」黃老好奇的問道。

    「就是這兩方印章，爺爺。」黃琰說著就遞過去那兩方印章，同時走到桌邊拿過來一盒印泥和一張宣紙。

    「爺爺，您要不先看看印章的內容再評價？」

    「哦，有什麼說法？」黃老饒有興趣的問道。

    「當然有。」黃琰眨了眨眼道。

    「好，那我就看看大孫子到底準備的什麼禮物。」

    黃老說話間，就雋印上那方冬季印章，當拿起印章的瞬間，臉色浮現幾分驚詫，雙眼使勁眨動。

    當確定沒有看錯後，他急忙將宣紙拿起，滿臉興奮的說道：「這方冬季印章你是從哪裡搞來的？是誰給你篆刻的？」

    「爺爺，怎麼樣，還算滿意吧？」黃琰搖晃著腦袋嘿嘿笑道。

    其餘黃家人也紛紛伸長了脖子望向那張宣紙，看到那幅畫面的時候，頓時露出幾分感嘆和佩服的笑容。

    難怪黃老這麼喜歡黃琰，這是有喜歡的理由，瞧瞧人家弄來的印章，品質甩出他們幾條街。

    「是這樣的……」

    隨著黃琰將整件事簡單敘述一遍後，黃老便帶著激動不已的心情拿起那方秋季印章，雋印上之後，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果然沒有失望，和冬季印章一樣漂亮精彩。

    「好！篆刻技藝嫻熟，精通國學國畫，胸中有佈局，將壽山石印章的薄意肆意展現出來，真是妙啊！這才是我想要的印章！這才是我心目中的印章！大孫子，你這事辦的好，當賞！」黃老毫不吝嗇的讚歎道。

    「爺爺，春夏兩季印章他也答應幫忙篆刻，相信一定不會遜色於這兩塊。」黃琰跟著說道。

    「大孫子，你給我安排下，我想要當面見見這個匠師。」黃老沉吟片刻後突然說道。

    「呃……沒問題，我來辦這事。」黃琰愣了楞，然後拍著胸脯應允道。

    「行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黃老沖眾人揮手說道。

第三十四章花長好，月長圓，人長壽

    清晨降臨。

    走出謝衣巷的蕭子寧呼吸著空氣中的新鮮氣息，看著秋水河畔兩岸已經懸掛起來的紅色燈籠和喜慶之物，忍不住瞇縫起來雙眼，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都要過年了。」

    說完這話後他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笑容。

    過年！

    對別的家庭來說是閤家團圓的日子，可對蕭家來說每次過年都是蕭瑟枯寂，因為爸媽還是在國外忙工作回不來。

    他們經常會說讓爺爺和自己去找他們，可真的找過去又能怎樣？

    難道說他們有時間陪伴嗎？沒有的，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工作工作，留他們二人在家，那樣和留在煙雨鎮又有什麼區別？

    別人家高高興興過年，蕭家只能望洋興嘆。

    像是聽到了蕭子寧的心聲，他的手機突然間響起來，看到是誰的電話後，他談不上興致多高，只是很平常的接通，淡然說道：「媽！」

    「小寧，今年過年我和你爸還是沒空回去，你和爺爺就在家裡過年吧？我會把錢打到爺爺的銀行卡上，你到時候直接去取回來就行。」

    「我給你說，爸媽不回家你要懂點事，要照顧好爺爺。過年了，你爺爺最喜歡串親戚，你可要照顧好他，千萬別讓他摔著。對了，公司最近比較忙，除夕那天未必有空打電話，到時候你記著跟爺爺說下……」

    耳邊傳來的是這樣一連串話語聲。

    聽著這番話語，蕭子寧神情波瀾不驚，不悲不喜的平淡說道：「媽，您和我爸在外面工作忙，要注意身體，家裡面就別操心了，我會照顧好爺爺的，不會有什麼事。」

    「那就好，我這邊還有事就不多說了，先掛了！」

    「媽，我……」

    蕭子寧剛想要多說兩句話，那邊卻是已經掛掉了，他只能自嘲般的撇起嘴角，搖了搖頭暗暗嘀咕：你們兩人到底有多忙？忙的一年到頭都顧不上回家吃頓團圓飯嗎？

    你們一年忙，兩年忙，難道幾年都在忙？到底什麼樣的工作，需要幾年都顧不上回家？你們知道我已經畢業了，你們清楚我已經繼承爺爺的雕刻術嗎？

    砰！

    帶著這種意興闌珊的情緒，蕭子寧耳邊忽然響起一道響亮的鞭炮聲，這道聲音將他從這種失態中驚醒。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身就走向店舖。

    今天他得在店舖等著，因為蘇婉清會過來，她要拿走那塊玉雕。

    至於說到因為父母帶來的複雜心情，過去就過去吧，反正這些年自己已經習慣這種生活。

    店舖，早十點。

    蕭子寧準時出現在直播間，此時此刻直播間內並沒有太多人，因為過年需要忙活的原因，所以說很少有誰在這裡再像平常那樣準時等候。

    不過該有的死忠粉絲，還是會準時準點的在線，看到蕭子寧露面後，他們剎那間就開始起鬨。

    【愛跳的小白兔：小哥，我的印章套裝是不是已經準備好？】

    【舊巷裡的小貓兒：小哥，你今天竟然還有空直播？難道不用過情人節嗎？】

    【情人節沒有情人，只有我的手指陪伴我哭泣。】

    ……

    面對這種插科打諢般的閒聊，蕭子寧微微一笑，略帶幾分調侃說道：「各位，今天是西方節日中的情人節，我希望你們都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順便提醒下各位美女朋友，要是說你們的另一半今天打扮得格外英俊瀟灑，晚上還以各種理由不回家，那不要懷疑不要猜測，直接翻臉就是。別謝我，我是雷鋒。」

    【主播今天心情貌似不錯，想必是有桃花運。】

    【別逗了，主播真要有桃花運就不會這個時間點還留在店舖中玩直播，這不是純粹瞎扯的嗎？】

    【飢渴的大刀：小哥，要不要我安慰安慰你受傷的心靈？】

    ……

    受傷的心靈？

    你們哪隻眼看到我受傷了，我比誰都健康好不好？蕭子寧扯扯嘴角，不再嘴貧的說這事，而是直接拿起擺放在桌面上的四方壽山石印章，對著鏡頭微笑著說道：「愛跳的小白兔，這是你預定的那條壽山石印章，我已經篆刻完，現在就給諸位展示下雋印的圖案。」

    【愛跳的小白兔：小哥，坐等！】

    直播間中頓時安靜下來。

    一張宣紙，四方印章。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蕭子寧緩緩拿起第一方印章按下，緊接著便是第二第三和第四，乾淨古樸的宣紙上剎那間冒出來四副美得冒泡，美的精緻的圖案。

    花長好。

    月長圓。

    人長壽。

    不許流年。

    四副雋印的畫面全都是用最標準的繆篆體篆刻而成，花長好在方寸間勾勒出來的是一種宛如花瓣綻放的圖形，三個別有風韻的篆體古色古香古韻古風，看著就賞心悅目，恍如清風徐來，花香撲鼻。

    月長圓拋開框框限制，採用圓形外廓，讓人就像是看到了一輪圓月當空映照，沁人心脾。

    人長壽剛柔並濟，簡單的三個字卻傳文達意，無聲勝有聲。

    最後是不許流年，不虛度時光，不蹉跎歲月。

    花如解語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很簡單的宣紙，很有意境的印章，相得益彰。

    直播間頃刻炸鍋。

    【哇塞，這簡直就是我見過的最好禮物，是家庭和睦美滿的象徵。你們想想過年的時候送這樣一套印章，特有文化韻味，倍有面子。】

    【主播，能不能也給我私人訂製一套！】

    【愛跳的小白兔：小哥，真是太漂亮了，我現在就想要，麻煩您趕緊給我郵寄出來好不好，我真是太喜歡了。】

    誰不喜歡？誰不癡迷？

    過年過的是一種家庭美滿的氣氛，過的是一種獨特的人文情懷，要是說能有這樣一份套裝擺在面前，何其切題？

    蕭子寧感受直播間內的群情激盪，心滿意足的笑著說道：「各位，既然大家都喜歡，那我就將這樣的套裝作為一個系列來篆刻。」

    「年前我估摸著時間夠嗆了，咱們年後再來篆刻。到時候你們可以像小白兔這樣，選擇各自喜歡的話語來訂製。小白兔，你也別著急，等到直播完後，我會給你馬上郵寄，明天應該能準時送到你手中的。」

    咚咚！

    就在直播間這邊繼續刷屏的時候，店舖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即熟悉的聲音悄然響起。

第三十五章蔑視是一種罪惡

    「蕭子寧，我來了！」

    甜美聲音的主人當然是蘇婉清，看到她這麼快就過來，蕭子寧便直接衝著直播間的各位說道：「各位，我這會有點事，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結束，咱們明天再見，順便再祝各位情人節快樂。」

    【我剛才好像聽到是小姐姐的聲音，很甜美，天哪，主播剛才說是單身狗原來是騙人的。】

    【飢渴的大刀：小哥，我覺得該你來安慰我了。】

    【愛跳的小白兔：小哥，千萬別忘記我的印章！我心急如焚啊！】

    【小白兔，你要是心急如焚，不如我給你滅滅火如何？】

    ……

    直播間的氣氛依然是一片火熱。

    蕭子寧無暇分顧這些，已經走到前堂，看到了笑顏如花的蘇婉清。

    只是在她身邊居然還跟著幾個人，看到這些人後，蕭子寧不禁感覺有些差異。

    「子寧，忘了跟你說，我這次來煙雨鎮除了順便拿那塊玉雕外，還帶團過來。我這次帶的是一個主題旅遊團，主題就是走進煙雨鎮。」

    「這不他們幾位聽說你這裡是專門做雕刻和修復的店舖，便想要過來看看，不會耽誤你工作吧？」蘇婉清笑容淺然的問道，穿著件紅色羽絨服的她，膚色愈發白皙嬌嫩。

    「沒關係，不耽誤。」蕭子寧又不傻，能不清楚蘇婉清是故意這樣說的，她這樣做分明是想要幫助自己招攬生意。

    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

    「各位，既然您們是婉清帶過來的，就請隨便逛逛吧。」蕭子寧客氣招呼著道。

    這話不說還好，說出來後這群遊客臉上便露出一絲不耐煩的不屑神情。

    他們掃了掃毫不起眼的四周，心裡暗暗嘀咕：就這樣的地方有逛的價值嗎？根本沒有，真不清楚蘇婉清為什麼會說這裡有驚喜。

    脾氣不算好，性格有些急躁的便開始陰陽怪氣的說話了。

    「我說蘇導啊，你不是說這裡是主題旅遊嗎？就這個小舖子能有什麼值得欣逛的？」

    「雕刻和修復？聽都沒有聽說過，難道是要現場表演嗎？」

    「不會是想要拉著咱們來這裡賺錢吧？」

    ……

    聽到這些話，蘇婉清的臉色唰得就變暗，這群人是怎麼想的？過來之前可不是這幅嘴臉，看到這裡是這樣就全都變卦嗎？

    可你們連蕭子寧的真本事都沒有看到，就這樣以貌取人，合適嗎？

    「各位遊客朋友，請先不要著急，我保證這裡絕對是值得你們欣賞和遊覽的一個鋪子。」

    「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我這有他前兩天幫我雕的一塊和田玉的手把件，你們瞧瞧那雕工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蘇婉清自己能忍受委屈，但卻見不得蕭子寧被誤會，說話間就要拿出來那塊玉雕。

    就在這時，蕭子寧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攔住她的動作，微微搖搖頭平靜說道：「婉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的。我這家店舖雖然說小，但卻不是一無是處。」

    「我相信我的手藝，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懂得欣賞我手藝的人，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蘇婉清不帶絲毫遲疑的點頭說道。

    「那就行了！」

    蕭子寧笑了笑，然後衝著那群遊客不卑不亢的說道：「相信就好，他們不願意相信是他們的事，我們也沒有必要求別人相信。」

    「不過各位，我在這裡鄭重聲明，婉清可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種黑導遊，是想要騙你們的錢。我這個鋪子雖小，但講究的是童叟無欺，作為一名匠人，我對自己的手藝也是充滿了自信。」

    「所以你們要是覺得我的話可信，可以儘管提出要求，只要是雕刻和修複方面的，我都能給出個答覆。順便說句，婉清會介紹你們過來是誠心誠意的。」

    「誠心誠意？」

    這群遊客中的一個年老者，戴著一個皮帽子，尖嘴猴腮，滿臉老年斑，聽到這樣的話不屑的挑起唇角，帶著濃濃蔑視之意說道：「哼，我也算是走南闖北過的人，見過不知道多少大風大浪，就你們這樣的小伎倆，能瞞住我的眼嗎？」

    「別的不說，你不是說誠心誠意嗎？看來你是對自己的技藝非常有信心。行，我今天也不難為你，只要你能將我的東西修好，我就當她說的是真的。」

    「要不然的話，就 這事我會投訴你們旅行社的，還搞這種花頭，是不是想忽悠我們不懂行，把我們不當回事啊。」

    其餘人順勢開始起鬨。

    蘇婉清的臉色陰晴不定。

    她是真的沒想過事情居然會這樣發展，她對蕭子寧的雕工充滿著絕對信心，也是因為相信，所以才會在車上介紹了這家店舖。

    當時這群人說的可是隨便安排，尤其這個尖嘴猴腮的老者更是舉雙手贊成。

    怎麼會轉眼就變成這樣？就換做這樣一幅嘴臉？這不是明擺著要故意針對我，是在鬧事嗎？

    蘇婉清晶瑩剔透的雙眼變得有些濕潤，但隱隱也多出了一絲凌厲。

    只是沒誰察覺到她的這股凌厲。

    「你有什麼東西要修？」蕭子寧古井無波的問道。

    「就是這塊懷錶！」

    尖嘴猴腮老者說話間，就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一塊懷錶，搖頭晃腦的說道：「你只要能給我將這塊懷錶修復好，我就承認導遊說的話，不但承認，還會向她賠禮道歉。可要是修復不好的話，就別怪我投訴了。」

    怎麼，就這麼不消停想投訴嗎？

    蕭子寧神情不變的伸出手，淡然說道：「這話是你說的，大傢伙也都聽到了，希望你不要食言，現在先讓我看看懷錶吧。」

    「給你！」

    尖嘴猴腮老者沒有遲疑，直接將懷錶遞過來。

    蕭子寧拿到手後翻看了下，臉上不由閃過一抹玩味之色，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這塊懷錶是老魔都牌的對吧？」

    「沒錯，這塊懷錶是魔都牌的，是當年想買都買不到的稀罕物。我跟你說，這塊懷錶對我來說很有歷史紀念意義，是我兒子特意買給我的，要不是說最近走不准的話，我可不會拿出來讓你修。」尖嘴猴腮老者很是自豪的說道。

    蕭子寧手指慢慢摩挲著懷錶錶盤，突然語出驚人。

第三十六章事實勝於雄辯

    「你這塊懷錶是高仿貨。」蕭子寧十分肯定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這塊懷錶是高仿的？你說我的懷錶是假貨？」尖嘴猴腮老者當場不干，瞪著眼，伸長脖子怒氣衝衝的喊叫。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會修就說不會，說什麼假冒偽劣？這懷錶我兒子可是花了一萬多塊錢買的，你說是假的，我看你是假的吧？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修復師，瞧著就不靠譜。」

    「子寧，你看清楚了嗎，這塊懷錶真是假的？」蘇婉清也不無驚疑的問道。

    「沒看錯，如假包換的假貨。」蕭子寧抬手將懷錶舉起，指著表盤邊緣處，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說這塊懷錶是假的，自然是有證據，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就看看這裡好了。正品魔都牌懷錶這個邊緣處是沒有紋路的，可這裡呢？居然有很清楚的波浪紋路。」

    「不僅如此，重量也不對。任何一塊魔都牌手錶都有著嚴格的重量標準，就這款懷錶淨重應該是170克，可這個顯然不足，要是不信可以稱量下確認。」

    「還有就是厚度也不對，表的正常厚度應該是13毫米，這個差不多有15毫米，直徑是惟一正確的參數。」

    稍作停頓，蕭子寧發現尖嘴猴腮老者的臉色已經黯淡後，接著說道：「綜上所述，我敢肯定的說，你的這塊懷錶是假的，就是高仿貨。」

    「要麼是你兒子也被人騙了，要麼就是你兒子想騙你。但我想不管是那種理由，都不是你想知道的。現在我就想要問你一句，你確定還要我修復這塊高仿魔都牌懷錶嗎？」

    「這小師傅說得有鼻子有眼 ，看來十有八九是假的吧！」

    「我就說的吧，出門在外不能隨便買東西，這一個不小心就會買到假貨，要我說可能是他兒子也被人騙了。」

    「那可說不準，沒準就是故意騙他老子的。」

    ……

    耳邊傳來這些議論聲的時候，尖嘴猴腮老者臉色頓時漲紅一片，無比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難道還能反駁什麼不成？再反駁的話，只能是顯得自己無知，丟人現眼。

    不過你想要這樣就給我一推乾淨是休想的，我怎麼都要將你拉進泥潭中來。

    被這個惱羞成怒念頭刺激著，他雙手叉腰，臉上泛起一片憤憤之色。

    「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好吧，就算是假的，那又怎麼樣？難道說不能用，不能修嗎？你要是不能修的話，就別說其他廢話，你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純粹就是騙人的。」

    聽到這番話，蕭子寧的臉色唰的難看起來。

    尼瑪，給你臉了是吧？我都把話說的這麼委婉，你聽不懂是咋滴？

    聽懂卻還在這裡給我裝傻充愣，想要給我玩這種把戲，你這是壓根沒有將我這裡當回事，是純粹想要找麻煩。

    行啊，既然你想丟臉丟到家，我就成全好了。

    「你這塊懷錶的毛病不是走不准而是根本不走了對吧？」蕭子寧淡然問道。

    「沒錯。」尖嘴猴腮老者點頭道。

    「我要是讓這塊懷錶重新走起來，並且保證準時準點的走就算是修好了，沒錯吧？」蕭子寧平常是不會這樣咬文嚼字，但既然對方如此蠻不講理，那就得好好計較計較了。

    「對。」尖嘴猴腮老者咬牙頷首。

    「那就行了，諸位都是見證人，我現在就動手，讓這塊懷錶重新走起來。」

    蕭子寧說著就將懷錶放到了前堂一張工作桌上，同時將檯燈打開照明。

    這塊懷錶到底是哪裡出現問題，其實他心中已經有數，畢竟這種機械表不走就那幾個原因，按病抓藥就是。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修。」尖嘴猴腮老者氣呼呼的說道。

    蘇婉清安靜觀看。

    其餘遊客也都煞有興致的看著。

    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在不知不覺中有道身影已經走進來，他就是黃琰。

    根據崔軍那裡得到消息過來的黃琰，原本是想要找蕭子寧商量下後續印章的篆刻，誰想會碰到這種事。

    碰到就是個熱鬧，就得瞧瞧。

    「沒想到蕭子寧竟然連修復也很精通。」黃琰心中暗暗想著。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懷錶表盤很快就被拆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副精密的齒輪，環環相扣，齒齒相咬。

    外行看的話，根本就不會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鬧不明白這麼多齒輪有什麼用。

    可在蕭子寧眼中，這樣的一塊高仿懷錶，的確是沒有多少價值，果然是自己所想的那個問題。

    他隨意間拿起來一個鑷子，閃電般伸出，沒誰能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麼，但隨後蕭子寧就開始組裝。

    瞬息間懷錶便恢復如初。

    真的是一種歎為觀止的表演秀。

    黃琰此刻眼中充滿的是一種敬佩和讚羨，別人哪怕是不懂其中門道，但你們應該看出來蕭子寧的手法很靈活吧？

    這種就像是電影電視中出現的槍手拆卸組裝槍支的場景，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頗為震撼。

    滴答滴答。

    之前沉寂不動的懷錶重新發出聲音，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開始走起來。

    看到這幕的尖嘴猴腮老者臉色頓時漲紅，有些怯懦的喃喃自語，卻沒誰能聽清楚他哼唱呻吟的是什麼話。

    「那，懷錶修好了，現在請履行你的承諾吧。」蕭子寧將懷錶遞過去的同時不溫不火的說道。

    「真的給修好了？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我就看到他拆表裝表這就成了？」

    「嘖嘖，真是歎為觀止！驚為天人啊！」

    「小師傅，你還會修什麼？我家有塊古代磚雕你能修嗎？」

    ……

    蘇婉清看到這種情景，抬頭挺胸的站出來，振振有詞的說道：「我說過會帶著你們來見識下，這座煙雨鎮最極具傳統特色的技術，就會說到做到。」

    「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個主題旅遊團，也是第一批來這個鋪子的遊客，只是沒有想到你們當中的人，說一套做一套，但既然做錯了，該道歉總要道歉的。」

    稍作停頓，蘇婉清緊緊盯視著尖嘴猴腮老者，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證明我的清白，蕭子寧師傅也證明自己的技藝無可挑剔，那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來證明自己的言而有信呢？」

第三十七章無事不登三寶殿

    前堂眾人的視線全都投了過來。

    他們的眼光像是刀鋒般鋒銳，戳穿尖嘴猴腮老者的自尊，讓他汗顏羞愧。

    可恰恰是感受到這種羞愧，向來睚眥必報的他心中猛得升騰其一股邪火，梗著脖子，反唇相譏的開始潑髒水。

    「你說什麼話，讓我言而有信？我要言什麼而有什麼信？話都是你在說，你想要讓我道歉是不可能的。」

    「你們大夥剛才也都聽清楚了，是他誣衊我在前，說我的懷錶是假的，我絕對不會這樣道歉的。」

    「我要去消費者協會，投訴你這個黑導遊，告你這個無良商家，我要讓你們統統付出代價，我要讓你們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竟然能這麼無賴無恥？

    蘇婉清愕然。

    蕭子寧愕然。

    所有遊客愕然。

    做人還能這樣？之前是你非要拿這個破懷錶來挑釁，現在輸了賠個禮道個歉就行，何必這樣執著呢？

    咱們做事不能這麼沒品吧？真是對你的行為不齒。

    「呵呵，真是一條不要臉的老狗！」

    就在這時。一道戲虐聲音突然間從人群後面響起，在眾人的讓路中黃琰慢條斯理的走過來。

    看到發話的人出現後，尖嘴猴腮老者氣的臉色發白，揚起手指顫聲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真是條恬不知恥的老狗，怎麼？你要是沒有聽清楚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再說兩遍，再說幾遍都行。」黃琰無視掉老者的憤怒神情，慵懶的摳摳耳朵，吹吹手指後不耐煩的說道。

    「就你這樣的貨色，素質真夠低下的，你自己說的話，為什麼不敢兌現承諾？不願意不敢兌現的話，你又何必答應？」

    「你這種行為就叫恬不知恥，就是老狗所為。我還不怕告訴你，不是要去消協告狀嗎？去吧，你要是能告動他們我就服你。門口在那邊，快點去吧，沒人會攔著你。」

    「你……」

    被黃琰這番話訓得沒有脾氣的老者，瞪了瞪眾人，氣呼呼的轉身就離開。

    想要讓他賠禮道歉是休想，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趕緊離開這裡，打死都不願意繼續留下受此羞辱。

    「我去看看他。」蘇婉清猶豫了一下就要跟上去，畢竟自己是這些人的導遊。

    「蘇導，沒事的，我們去找他說說就行，他就是這樣的臭脾氣，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真的是夠犟！」

    「這是想要因為他一個人，破壞我們所有人的行程嗎？」

    蘇婉清這邊趕緊去處理這事，而蕭子寧卻是微笑著迎上前去和黃琰聊天。

    畢竟剛才的事黃琰可是站在自己這邊，自己得領情。剛才還很熱鬧的前堂，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蕭大師，和這種不講理的人你千萬不要客氣，也不用客氣，越是客氣越會被他們蹬鼻子上臉。這也就是我今天心情好，要是換做我心情不好的話，非要狠狠收拾他一頓才成，倚老賣老真不是個東西。」黃琰義憤填膺的說道。

    這還是心情好？

    蕭子寧無語的同時，招呼著黃琰坐下說道：「和你說過的，不要稱呼我為大師，我現在就是一個匠師，還沒有到大師的資格，你叫我名字就成了」

    「剛才多謝了，要不是你的話，那個老頭估計還會在這裡死犟嘴，瞎鬧騰呢。說說吧，我知道你這大忙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肯定有什麼事吧。 」

    「嘿嘿，真被你說對了！」

    說起正事，黃琰臉色一整說道：「你先前篆刻出來的兩方秋冬季節印章，我爺爺非常喜歡，他非要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和他見一面，所以我就過來問問，你方便抽空見見我家老爺子嗎？」

    黃老嗎？這可是個大主顧，見見也無妨！

    蕭子寧便直接頷首說道：「行啊，有啥不願意的。我這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說吧，什麼時候去見黃老都行。」

    「真的方便嗎？」黃琰高興的喊道。

    「騙你有意思嗎？」蕭子寧眉梢一揚道、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蕭大師平易近人。行，我回頭來安排。對了你現在要做什麼？是出去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黃琰似乎有些激動，手舞足蹈的說道。

    「嗨，我出去幹嘛，現在還要篆刻你的那兩塊桃花凍壽山印石，你既然來了，願意的話就在旁邊看看，不願意就去忙吧。」蕭子寧指了指後面，一本正經說道。

    「哦，你現在就要篆刻嗎？那我肯定得留下來觀看，蕭大師你都不清楚，我上次就後悔沒有仔細觀摩，這次絕對不能錯過。」

    「你放心，規矩我懂，你幹你的，我看我的，絕對不會打擾你。」黃琰舉起手指頭保證說道。

    「嗯，沒有那麼嚴重。」

    就在兩人說笑的時候，蘇婉清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她的臉色不再憂慮焦躁，蕭子寧就清楚事情肯定已經擺平。

    「子寧，真是不好意思，那個遊客恐怕是不能當面向你賠禮道歉了。」蘇婉清低著頭，略帶幾分歉意的說道。

    「嗨，多大點事，他道不道歉都是無所謂的，公道自在人心，他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行了，這事就這樣吧，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婉清，那個手把件已經搞定了，你帶回去好了。至於說到這邊，你也不用再介紹客戶，犯不著讓你為難，我是認真的。」蕭子寧臉上浮現幾分毅然之色，對自己說出來的話認真而執著。

    我雖清簡，卻拒絕施捨。

    我雖單調，卻笑對生活。

    「嗯，我知道了，子寧，謝謝你，我先走了，下次過來請你吃飯。」蘇婉清露出釋然笑容。

    「好啊。」蕭子寧點頭說道。

    「走了。」蘇婉清嬌媚一笑，像是一隻蝴蝶般悄然離開。

    目睹這幕的黃琰臉上露出神秘兮兮笑容，低聲怪笑說道：「蕭大師，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嗎？真是要容貌有容貌，有身材有身材哇，和你很般配哦！」

    女朋友嗎？

    蕭子寧想到蘇婉清的甜美笑容，擺擺手道：「嗨，你誤會了，只是老同學而已。走吧，今天就將你的印章篆刻出來，年前我就不準備再動刀了。」

    「好，辛苦你啦！」

第三十八章一個古人的專場

    剛剛結束直播的蕭子寧很快就又將直播打開，看到他冷不丁的又冒出來，留在直播間的人很是意外和驚喜，紛紛詢問之後，才知道他這是要開直播篆刻兩方桃花凍壽山印石。

    【桃花凍壽山石，這可是壽山石中的極品，必須旁觀。】

    【我有一株桃花，誰來當仙人搖曳？】

    【愛跳的小白兔：桃花凍壽山石？這可是極品，幸好沒走。】

    ……

    看到直播間是這樣的情況，黃琰不由得好奇問道：「蕭大師，你也玩直播嗎？」

    「嗯，順帶玩玩。」蕭子寧收拾著工具隨口說道。

    「那好，我進去當個粉絲。」

    黃琰直接就加進直播間，然後便拿著手機開始刷屏，和別人的刷屏不同，他剛進來，二話不說就是狂送六艘遊艇。當這幕出現的瞬間，整個平台都開始驚詫。

    【我擦，這是哪位土豪出現？】

    【速度圍觀膜拜。】

    【我現在穿著比基尼，這位英雄，咱們能聊下理想夢想嗎？】

    ……

    換做別人肯定是會不屑一顧，但黃琰卻不同，對這種情形得心應手的他，嬉皮笑臉的就開始閒聊起來，說出來的話那是一套跟著一套，短短幾句就將直播間的氛圍點爆。

    如此不算，外面平台還有很多人因為他而點進來，都沒有弄清楚這裡是直播什麼的，便紛紛跪拜黃琰，一個勁的說著俏皮話。

    蕭子寧無暇去管黃琰的舉動，他已經習慣性的將聲音關掉，然後就拿起來那塊已經心中有數的印石。

    其實在篆刻那塊秋季印章的時候，他就曾經想過季節印章該怎麼樣去篆刻，既然冬季和秋季用的都是王維的古詩，那麼春夏兩季也不必再去找尋別人的，全都選用王維的便行。

    這個系列就是王維專場。

    心中有數的蕭子寧全神貫注的開始執刀篆刻。

    從他開始動刀的瞬間，黃琰便不敢再做出任何動作，任憑直播間的人吵鬧成一團粥，他都心無旁篤的望著蕭子寧的雙手，和欣賞這個相比，直播間的聊天統統都能忽略不計。

    「這難道就是薄意雕刻技法嗎？」

    開始用心觀賞的黃琰，很快就被蕭子寧的動作驚豔和吸引。

    在他眼中，那柄刻刀就宛如一台精準的機器，只要是劃過之處絕對不會有任何回刀，乾淨利索，流暢至極。

    而且最讓他敬佩的是，蕭子寧臉上自始至終浮現出的，都是一副鎮定從容，胸有成竹的神情，絲毫沒有任何臨時抱佛腳的茫然和思索。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篆刻前就已經心中有丘壑。

    一株桂花樹活靈活現的浮現出身影。

    一條巍峨綿延不絕的山脈躍然於石上。

    一條小溪從山峰中輕盈流出。

    一隻鳥兒撲棱著翅膀引頸高歌。

    在無數碎屑的飛舞中，這樣的畫面不經意中全都慢慢浮現。

    與其說是在欣賞篆刻，倒不如說是在觀賞繪畫。刻刀如筆，桂花樹的風骨，山脈的雄偉，小鳥的靈動都以最完美的姿態映現。

    直播間已然一片火爆。

    【愛跳的小白兔：這真的不愧是桃花凍的壽山石，你們看到沒有？在篆刻的過程中，印石中的桃花紋路竟然像是活了般，和印稿相輔相成。我現在就想知道，這到底是哪首詩的縮影。】

    【真是牛逼，神一般的線刻技藝！】

    【主播，您收徒弟嗎？我是標準的軟妹子，吹拉彈唱無一不精，還會暖被窩。】

    ……

    沉浸在篆刻中的蕭子寧，忽然發現和以前篆刻時，自己心境竟然有些許不同。

    以前只是籠統的繼承了天工開物的精準術，而此時此刻在篆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彷彿走進了一個精益求精的狀態。

    精準的精字得到了昇華。

    每一條紋路的刻出，不再是被動的篆刻到印石上，彷彿有種迫不及待想要跳出去的衝動。

    自己要做的就是將這種衝動付諸實施，將這種衝動以最佳姿態展現出來。

    就像是這只棲息的山鳥。

    鳥的那雙眼睛活靈活現，在精準的基礎上多出一種靈性。

    這種靈性彷彿有種畫龍點睛的效果，換做以前是絕對不可能有的，而現在非凡出現，而且表現的還是如此驚人。

    時間紛紛秒秒流逝。

    黃琰沒有任何不耐煩，而是沉迷其中。

    轉眼間接近中午。

    當最後一筆收尾的時候，蕭子寧拿著刻刀，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笑容，很好的感悟。

    就說天工開物不可能這麼簡單，只是一個精準術就沒有別的含義嗎？

    原來在這裡，精是精益求精的精，準是紋絲不差的准。

    「蕭大師，這個印章篆刻好了？」黃琰直到這時候才敢出聲詢問。

    當他身影閃現出來的瞬間，雖然說沒有露臉，但直播間裡面卻是很快就沸騰起來。

    所有人都很感興趣的掃視著黃琰身影，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位英雄是誰？是想拿走這塊印章嗎？不行，那是我的。】

    【放開那方印章讓我來！】

    ……

    這世界騷人真多。

    蕭子寧隨意將印章遞出去，笑著說道：「對，剛篆刻好，剩下的就是收個尾就行，你先看看輪廓就是這樣。」

    「能雋印？」黃琰激動的問道。

    「當然。」

    蕭子寧說著就將宣紙拿過來，示意請便，而黃琰哪裡還能按捺住興奮心情，很快就舉起印章按向印泥。

    當那副畫面出現的瞬間，直播間中的所有喧嘩聲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映現在宣紙上的畫面就是王維的這首古詩，淋漓盡致的將詩中的每個細節都展現出來，畫龍點睛的是那隻山鳥，怎麼看都讓人有種想要抓住的衝動。

    幽靜低吟的小溪。

    綿延不絕的雄山。

    一動一靜形成強烈對比，只是這樣畫面絕對會呆板僵滯，可那隻山鳥的出現，一下就將整幅畫盤活。

    哪怕只是安靜的望著，你都有種仿若置身山嶺的舒泰感。

    這就是印章的獨特魅力。

第三十九章來日你若為大師

    「妙，真是太妙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春季印章！相信老爺子見了肯定也會十分喜歡！」

    黃琰想到這塊印章是自己的，恨不得現在立即拿走，這樣的一塊印章已經不需要任何收尾流程，就足以能面世。

    他緊緊抓著印章，感受著桃花凍的清涼溫度，灼熱的心情非但沒有冷卻反而愈發澎湃。

    察覺到他的激動模樣，直播間的人當場不干了。

    【愛跳的小白兔：我說那位朋友，你不能這樣吃獨食吧？那塊印章又不是你的，趕緊拿出來給大夥看看！】

    【飢渴的大刀：繳章不殺！】

    【大美：你攥的不是印章，是我的心臟！】

    ……

    蕭子寧掃了一眼直播間，忍不住笑出聲來，將聲音打開後擺手說道：「各位，其實這塊桃花凍的壽山石印章，的確是這位先生拿給我篆刻的，所以說他有著絕對支配權，我也無能為力。」

    「這會已經到飯點，各位趕緊吃飯去吧，下午我會繼續篆刻，將那方夏季印章也趕出來，這樣年前就算是能交差。兩點吧，兩點準時直播，到時候再見，先這樣。」

    說著蕭子寧就退出了直播間。

    「黃琰，你別太心急，這方印章的確還得最後的打磨才能拿出手，所以說你就再等等。放心吧，是你的東西沒誰會搶走的。」蕭子寧有些無語的瞥眼說道。

    「嘿嘿，不錯不錯，我是真的很喜歡。」

    黃琰愛不釋手的將印章放下來，跟著追問道：「那行，我就等到打磨完再過來取。子寧，你說的是午後兩點要直播最後一塊夏季印章的篆刻對吧？」

    「沒錯。」蕭子寧頷首道。

    「那行，我到時候肯定會準時出現在直播間。子寧，我臨時有事就不陪你吃午飯了。」黃琰臉上浮現出一種急切的神情說道。

    「這怎麼成？正所謂來者是客，你人都來了就這樣讓你空著肚子走算什麼事，不像話。走吧，我也得吃午飯不是，咱們就簡單吃點，不會耽誤你的事兒。」蕭子寧故作慍怒說道。

    「那好吧，簡單吃點就成。」

    黃琰也就不再堅持，兩人說笑著走出店舖。

    午飯的話真的像是蕭子寧所說的那樣，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就在門口小飯館，很普通的家常菜和米飯，黃琰倒也沒有挑剔，吃的美滋滋的。

    等吃完後，黃琰將蕭子寧送到店舖。

    店舖門口。

    原本要離開的黃琰，突然間站住腳步，臉上閃過一抹猶豫神情後，突然間一本正經的問道：「子寧，你說自己是匠師，那麼我想要請問下，你想不想成為一名大師呢？」

    「成為大師自然是每個匠師的夢想。」蕭子寧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對成為大師的條件應該清楚吧？」黃琰正色問道。

    條件？

    蕭子寧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當然清楚，任何一個匠師想要成為大師都有很多必須達到的要求，而想要完成這些要求，自然需要很多條件。」

    「比如說篆刻用的各種材料，比如說篆刻技藝的爐火純青，比如說對某種篆刻術的嫻熟精通。黃琰，你問這個問題，是有什麼想法嗎？」

    「對，是有點小想法。」

    黃琰聽到蕭子寧的話語，認真頷首，一本正經的說道：「子寧，我想和你談個合作。要是你願意的話，黃家願意無條件的為你提供篆刻所用的材料，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你晉級提供助力。」

    哦，這樣啊？

    蕭子寧眼珠微轉，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眼神玩味的說道：「黃琰，實不相瞞，我剛剛晉階成為匠師沒有多久，至於說到什麼時候成為大師，現在還不敢肯定。」

    「而且你應該也很清楚，放眼全國，做這行的工匠雖然不少，但能夠稱得上大師二字的，可謂屈指可數。」

    「我最終能不能晉階自己都不敢肯定，況且我也不認為你有必要這樣做，無條件的支持，這種話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說的。你說出來就要承擔責任，不是我小瞧你啊，你現在能代表黃家做出承諾嗎？」

    「能！」

    面對蕭子寧的質疑，在短暫的猶豫後，黃琰神情堅決的說道：「我絕對能代表黃家，這事只要子寧你點頭，我說了便絕對算數，黃家絕對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理由，我要一個合適的理由。」

    蕭子寧雙手後負，眼光銳利的沉聲問道：「無功不受祿，天上不會掉餡餅，所以說說吧，你想要這樣支持我，到底是想要什麼？你黃家又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得到什麼嗎？

    聽到蕭子寧這樣直接的詢問，黃琰也沒有矯情，坦然鎮定的說道：「蕭大師，假如你真有一天能晉階成為大師，說明我黃琰的眼光是很準的，只憑這點，我就願意支持你。」

    「當然要是這樣說，你肯定會嗤之以鼻。這樣的話，我換個方式說，我希望只要是你不要的成品，全都賣給我們黃家，我願意係數買下。」

    「同時你一檔晉階成為大師後，我衷心希望和你保持這份友誼。說白了，就是我黃家不在乎這份投入，在乎的是你成為大師後的情分。」

    這就算是提前投資嗎？

    真夠有魄力的。

    蕭子寧現在只是一個匠師，普天之下大師是屈指可數，可匠師的數量卻不少，黃琰能這樣相信自己，本身便是一種賭博。

    黃家是家大業大，但真的像是黃琰所說的那樣，對投入根本不在乎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匠師想要變成大師，所需要耗費的材料豈止是一點半點？要是再將其中的珍品算上，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黃琰豈能輕易允諾？

    再說黃琰你怎麼就敢肯定我會答應你的條件？你覺得我就肯定需要你黃家的支持嗎？

    離開黃家我就沒有可能晉階成為大師？你想多了，擁有著天工開物的我，只要持之以恆的修煉，晉階是水到渠成的事。

    「黃琰，這事你回去後和家裡商量下再說吧。」蕭子寧婉言謝拒。

    「那好吧。」

    黃琰也沒有再堅持，轉身就告辭離開，蕭子寧走進店舖，剛坐下來想要休息下的時候，蘇婉清再次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