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第0440節 大唐秦餅

    柳木聽的眼睛都直了，那在後世都無解的可怕蠍毒竟然還有解。

    李世民也說道：「我也在場，孫老神仙說。他那蛇毒能讓活人的血變成豆腐一樣，這蠍毒正好完全相反。而且當時用量都是極少，所以還有解。若是多，可能死相更慘。」

    「對，毒也是良藥。」李淵補充了一句。

    柳木這會也不想去考慮，是毒太少，或者是不純，還是真的能解毒。他關心的是，這事是誰幹的。

    李世民說道：「我府中，什麼也沒有找到。不但地板掀了，還砸了幾面牆。」

    「頡利……」李淵搖了搖頭：「不，朕以為另有其人。」

    「父皇的意思是，這是前隋義成公主所為？」李世民問道。

    李淵點點頭：「這樣的陰謀，不是頡利這種人能想到的。朕也安排了彭海在後宮秘密的找一找，看一看有什麼發現沒有。」

    柳木反應過來了，李淵和李世民來這裡，除了探望之外，更重要的是讓長安城的百姓不要察覺到異樣，對外則宣稱李淵親自視察，正在組建的天策右衛新軍。

    柳木這時說道：「這義成公主，當真是位女中豪傑。」

    李淵父子也點點頭，這位義成公主無論對大唐如何，對大隋而言，這位公主的功績足以載入史冊。

    「有毒的事情讓隱衛去查吧。」李淵已經開始改了稱呼。

    原本神策隱衛這個稱呼只是提議，眼下似乎李淵已經準備將其正式化，天策右衛則屬於柳木練的這一支新軍。

    柳木明白，這下毒的事情要查清，估計需要大半年時間。不僅在長安城，還要深入草原去調查。

    「我聽二哥講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這事以為大郎很擅長，可現在看來小木你作的好。」李淵開始說正事，問柳木：「你怎麼想的。」

    「十個字。所供即所需、所需即所得！並州大戰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些問題，窮的各營吃不飽。富一些的營，不吃補給而是去周邊州府想辦法去買。這很可怕。還有，當時軍士們不願穿配發衣服與鞋子，寧願花錢再去買。」

    李淵點點頭，這情況他也清楚。

    不是現在有，而是自起兵那天開始，這樣的情況就一直存在著。

    李世民也說道：「兵部的倉庫之中有的東西永遠不夠用，有些則放著落灰這麼多年都用不上。」

    李淵制止了李世民：「這些不提，只說你看到的。」

    「父皇，小木的兵有些東西粗看沒什麼特別，但細看卻極有意思。鞋子不普通，舒適耐穿，軍服很好。那小盆可以取水洗漱，也可以在行軍時當吃飯的大碗。比起木碗結實，比起瓷碗輕。」

    李世民一一的說著，而且列出了重量以及行軍背包的容積。

    李淵心中細算：「那麼，眼下算來。士兵所攜帶的背包可比減輕一半的負重。輜重營所須軍備，能相當於之前的三倍？」

    「可以這樣算。」李世民也認為就是這個數字。

    柳木這時說道：「父皇，二哥。並州大戰的時候，我見過伙頭軍的灶，清一色的陶罐，然後煮野菜、粟米。總是這樣吃不好，我正在研究一套更好的伙食體系，當兵打仗不能只是吃飽。」

    李淵與李世民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大笑。

    李世民對柳木說道：「能吃飽就不錯了。二哥征戰這麼多年，就是二哥所見，能真正吃飽的也就那麼幾年。」

    李世民給柳木講了這些年打仗的細節。

    這些在歷史書中柳木是沒有讀到的，相信有這樣的記載，但柳木卻沒有關注過。

    先說糧，唐軍的主糧是粟，也就是小米。因為小米的保存期限是大米的一倍，小米可以達到十年。至於說口感什麼，那根本就不在軍中後勤官與士兵字典裡。

    大唐軍隊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重體力需求的士兵，每天是二升粟。

    至於副食，根本就沒辦法考慮。

    「小木，那隻陌刀兵。給尋常的守軍，他們能穿起走幾步就不錯了，揮刀打仗根本不可能。士兵吃的太差，體力不足以穿重甲。就拿眼下來說，朔方郡巡邊士兵離城一般是十天一回城。」

    李世民講的這個柳木明白，還是交通有限的問題。

    若是離城百里大巡邏，這偵騎就是十天回一次城，若是天天回城的話根本就不可能保證巡視到百里安全線上。

    李世民繼續講：「根據朔方的文書，這巡邊士兵。每人帶粟兩斗，肉乾兩斤，菜乾一兩，鹽二兩或是醬菜六兩。最後再是奶粉二斤，這奶粉最初許多士兵不捨得喝，都拿回來想留給家中孩童，數次強令之後，士兵們依然會多少留存一些。」

    「不差餓兵！」李淵在旁補充了一句。

    「就這樣的，朔方那邊補給壓力依然很大。城中士兵沒有肉乾，每人每天粟一斗半，每月鹽一斤，肉三斤。也就這樣了。」李世民說完後，也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對於後勤補給的問題也是他所頭疼的。

    後勤補給是每個朝代都要面臨的巨大挑戰。

    「父皇，二哥。等我一會。」

    柳木起身離開，到自己小莊的廚房內扛了背起一塊如磨盤一樣的東西來回來了。

    那東西放在桌子上的聲音就像放下一塊木頭。

    李淵與李世民盯著這一塊象磨盤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是淺灰色的，用手敲了敲感覺比木頭軟一點。面前這東西，直徑有兩尺左右，厚三寸，估計有二十斤重。

    李淵與李世民都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柳木從牆上取下自己的上上等精鋼障刀，先是將表皮那一層切掉，嘴上說道：「這些傢伙是笨蛋，我給他們講了，用麥草文火，注意別讓煙囪堵了，可他們還是給我把這鍋盔燻黑了，不過他們倒是連外面的一起吃。」

    柳木削掉最外一層之後，裡面是白的。

    然後切下一塊遞給了李淵：「父皇，這是一個月前制好的，您嘗嘗。」

    「一個月前？」李淵用手掰下一塊放在嘴裡，臉上出現一絲喜色，這東西竟然越吃越香。

第0441節 倭宴

    「大唐秦餅。鍋盔這東西傳說是白起的軍隊發明的，所以叫大唐秦餅。」柳木解釋著這東西：「冬天已經放了一個月，夏天估計也能放半個月以上。」

    李世民也用刀切了一片嘗了嘗，而後說道：「鍋盔是文王發明的。」

    「文王那會沒白面，他們還不會磨面呢，我認為春秋末期才有磨麵粉的，所以一定是秦軍發明的。」柳木爭了一句。

    李世民正準備反駁，李淵制止了兩人：「這點小，沒必要爭。此大唐秦餅是好東西，製作起來麻煩嗎？」

    「一個白天時間制餅，一個晚上時間用文火烘烤。一口鐵鍋一天只能製作一個。」

    一個也不算慢，這一隻估計能夠十個精壯的漢子吃飽，也不可能只吃乾的不喝水，加上水普通的十個人未必能吃完。

    最重要，這東西是熟食，比起只帶上粟米，然後在外還要自己煮要好的多。

    「只是，要用麵粉。」李淵認為，大唐眼下麥的種植還是太少。

    「父皇，我已經命人用各種雜糧試制，但大量種麥是必行的。用高粱面制過餅，吃起來太乾，只能泡入水中，還是要用麥粉。」

    李淵沒回答，側頭看了李世民。

    李世民說道：「父皇，就眼下各州府統計。北以粟為主，佔五穀的六成，而後高粱佔兩成，豆佔兩成，麥一成。南方以米為主，佔了接近九成。」

    「那就多種一點麥。」

    柳木趕緊說道：「要精耕細種之下，麥子的產量會高於粟，只要肥跟上，高出五成不是問題。」

    聽到這個數據李淵原本的想法改變了。

    在大唐這個時代，粟比麥好種，而麥確實是講究三分種七分管，柳木有信心讓麥子的產量遠高於小米，而且大唐這個時期還是小農耕時代，只要產量高，農戶們願意天天待在田間地頭。

    「那就挑幾個府，先讓麥佔田產的一半，此事……」李淵在考慮選誰去負責，柳木又說道：「父皇，不用試。細查並州府上報的數字就行了，今年夏收的時候，就見定論。」

    「好，若當真如此，當推行。」

    事實上，到了宋代的時候，北方就已經是麥佔了主要的農作物，區別就是耕種的技巧與肥的利用。

    李淵和李世民回長安之後，被涇陽莊子內那緊張，壓抑甚至是帶著殺機的氛嚇的瑟瑟發抖的蘇我凌和她的婢女被接到了三原小莊。

    在聽完獨孤蘭若表示絲毫也不懷疑她們，並寬慰的話之後，蘇我凌表示願下廚製作大餐。

    「很好。」獨孤蘭若給了她們機會。

    在兩女去了廚房之後，抱琴和月明飛快的來到柳木與獨孤蘭若身邊，抱琴問道：「郎君，還沒有人吃過倭國的大餐。那蘇我凌也是頂尖貴族，沒想到竟然會下廚。」

    「吃習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品嚐一樣異域美食還是可以的。」

    「似乎你吃過？」獨孤蘭若好奇的問柳木。

    柳木乾笑兩聲：「我保證，你們十年也忘記不了，倭島的貴族大餐。」

    抱琴與月明都是一副非常期待的神情，只有獨孤蘭若看著柳木內心產生一種感覺，很可能這次的所謂大餐，差到讓自己難忘。

    柳木心說，別說是現在，就是一千年之後，強大富有如織田信長震驚德川家康那次所謂的盛宴，在柳木眼中還不如眼下長安城溫飽線高一點的富戶偶爾加餐的飯菜。

    柳木的廚房材料上可以說應有盡有，長安城沒有的，這裡都有。

    抱琴與月明起身：「我們出去轉一圈，看看四周的游哨。」

    「回來記得洗手。」柳木提醒到。

    「洗手？」抱琴不解。

    柳木嗯了一聲後說道：「倭人在十幾年前才學會用筷子，而且僅限一些貴族，所以記得洗手。」

    「咦，不用筷子怎麼吃飯，難道用手抓？」抱琴一臉的疑惑。

    「一會你就知道了。」柳木樂呵呵的說著。

    外院，抱琴那些姐妹正從外面抬著一隻被稱為無角野羊的動物回來，柳木若是見到，一定會流口水，這東西放在後世野生的要到深山老林裡才能見到。

    人工養殖的，很差，很差。

    林麝，一種奇特的動物，身上有雞蛋大小的香囊。

    「好東西，不過今天那個倭島來的貴族家的女兒，說是準備倭島的大餐，一會留著肚子嘗一嘗。」抱琴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著。

    四人相互看看，然後飛快的將那隻林麝剝皮、取香囊，然後再分切好，用鹽一抹就掛在樹下。很顯然她們準備品嚐倭島大餐。

    僅僅一刻鐘後，抱琴回來正好趕上吃飯。

    桌上是什麼？

    抱琴在懷疑自己的眼睛，一團米飯，然後是一小碗飄著一片海帶沒有半點油花的水，然後是一根醃蘿蔔條，接下來有一小片魚乾，似乎只是煮了一下。

    再然後還有一隻碗裝有黑呼呼的湯，以及一隻小碟子中放的兩粒梅子。

    抱琴拿起那個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一團米飯，而且明顯是昨天的剩飯低聲問柳木：「郎君，倭人這擺盤倒都有趣，不過不怎麼好看。」

    大唐宴會有擺盤的講究，擺上是看的，不是吃的。

    多是干果、果脯之類。

    「這就是正餐。而且倭王也就是這級別。」柳木樂呵呵的笑了。

    「這，會餓死人的。」抱琴雖然年齡小，而且是一個女子，但她的飯量可不小，練武之人整天活動量那麼大，沒半斤肉抱琴都感覺自己活不下去。

    柳木將外套往旁邊一扔：「好了，看我給你們作一次倭國真正的大餐。」

    蘇我凌尷尬的坐在下首的位置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柳木沒說錯，他們倭王也就是這個飯食。

    蘇我凌在長安已經許多天了，她也見識了長安的飯食，涇陽莊子的飯食。她吃不習慣，而且還鬧了許多天的肚子。

    原因很簡單，從出生就沒吃過肉的人，在涇陽莊子吃什麼胃都受不了。

    柳木往廚房去了，抱琴和月明一左一右的跟上，月明問柳木：「那羊要不要？」

第0442節 關大唐什麼事

    抱琴提到那隻林麝，柳木說道：「不要。相信我，半個時辰保證能吃上，抱琴去蒸米飯，月明去把大蝦干與海魚乾給用熱水煮上，很快就好。」

    說是半個時辰，事實上柳木花了足有後世的一個半小時。

    因為魚乾用文火煮浪費了不少時間，而且柳木要再烤，再燒。

    抱琴的四個部下幫著將柳木製作的倭島大餐送進屋之外，蘇我凌開始懷疑人生了。因為這風格，這菜樣怎麼看都是倭島的，但她別說是見過，就是想都沒想過。

    「可惜，沒有倭島特產的芥末。」

    「芥末，咱們就有呀？」獨孤蘭若不解。

    柳木解釋道：「咱們是黃芥末，倭島獨有的是綠色的，味道有很大的區別，而且還要用甜醬油。」

    蘇我凌終於找到機會說話，當下表示，一定從倭島找到那種綠芥末。

    柳木準備的倭島大餐，就是熟魚類握壽司，然後是以蝦為主加上菜的拌飯，以及帶有豆腐、海帶的味增湯，然後是紫菜包飯，以及炭燒魚。

    蘇我凌吃的很少，一個抱琴頂她至少五個人的飯量。

    蘇我凌內心充滿了疑惑，那纖瘦的身體怎麼就能裝下那麼多的飯。

    「月明，咱們去烤肉，我依然感覺沒吃飽。」抱琴看著桌上那些個空盤子，很是遺憾的說道。

    月明以及四個屬下立即跳了起來，事實上她們也沒吃飽。

    獨孤蘭若說道：「去休息吧，你的心意本宮已經收到了。」

    蘇我凌施禮帶著婢女離開。

    獨孤蘭若這才問柳木：「剛才真的是他們倭王所吃的食物，平時就那樣？」

    「平時，醃蘿蔔條加米飯，最多再加一碗那黑呼呼的醬油水，偶樂會有條魚吧，這麼長的魚。」柳木用一隻手比劃了一下。

    獨孤蘭若微嘆了一口氣：「真可憐。」

    「可憐嗎？我不這麼認為，他們當年攻打新羅為什麼，就是想離開倭島。因為倭島那裡海嘯、地震不斷，而且物產匱乏。可他們的人口卻不少，估計有一百二十萬戶左右。」

    獨孤蘭若聽後問道：「海嘯是什麼？他們倭島有多大，竟然有我大唐近一半的人口？」

    「海嘯就是海邊十幾丈高的巨浪，地動山搖，然後海邊十幾里都會被巨浪全部粉碎。」柳木說完後用鉛筆飛快的畫了一張地圖。

    「很小的地方。」比起大唐的國土，倭島確定小的可憐。

    柳木指著地圖：「這裡估計他們還沒有佔領，這些地方也是荒的。」柳木指的就是北海道，以及本州島的一半。

    「關我們大唐什麼事？」獨孤蘭若這一句讓柳木瞬間熄火，竟然無以為對。

    獨孤蘭若又說道：「還是那個東方不敗的有趣，話說你那個設計很無趣，小師妹怎麼能被那個自宮的廢物搶走，所以咱們商量著改一改……」

    「好……吧！」柳木心說，獨孤蘭若怎麼比後世許多人還玻璃心。

    若是小龍女那段真寫上，估計獨孤蘭若會把整冊書都燒掉。

    住在三原小莊，每天自己作飯，偶爾去訓練營轉一圈，然後柳木重新開始了碼字的生涯，創造著一部大作，繼續著女版東方不敗與令狐沖的愛情俠作。

    除此之外，柳木每天都會盯著那塊寫有日期有小黑板在看。

    這裡每天清晨抱琴都會寫下新的日期。

    已經是武德九年，距離六月四日也越來越近。

    又一個清晨，柳木醒來之後依然如舊的來到那塊黑板前，看著上面的目標發呆。獨孤蘭若也來到黑板前，就站在柳木背後。

    「你每天都盯著這日期看，在等什麼日子？」

    「端午！」柳木一字一句的說著，他不可能告訴獨孤蘭若，自己等的是六月四日這一天。歷史上，這一天發生了玄武門之變。但眼下齊王李元吉已死，李建成一人還會有玄武門之變嗎？

    歷史書上說的是，太子李建成與李元吉要殺李世民，所以李世民反擊。

    歷史是人寫的，歷史是勝利者書寫。

    天知道歷史上的六月四日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真相是什麼。

    日子一天的過去，距離六月四日還早，卻是到了五月初三，柳木大清早就起來盯著那塊黑板看了很久，歷史上這個時候應該是突厥攻打靈州，李靖在帶兵應付。

    可眼下，李靖卻人在朔方郡。

    「夫君。」獨孤蘭若也穿戴整齊來到柳木身旁。

    「去長安，讓天下人看一看，什麼叫盛世初現。然後推平那四坊，開始我的第二步計畫。」柳木義氣豐發的高喊著。

    若說是期待，獨孤蘭若對新殖業坊的期待遠高於柳木。

    大唐的娛樂業為零，大唐女子的娛樂生活無限接近於零，大唐女子出門能去的地方，比零高一點。

    大唐武德九年五月初四清晨，距離端午節還有一天。

    鐘聲，各坊開坊門。

    殖業坊坊門前那巨大的殖業坊牌匾被取下，一塊新的牌匾掛上。

    梧桐坊！

    而後安仁坊坊門大開，三百名穿著統一制服，腳踩著帶有三輪帶扶手滑板，年齡在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飛馳而出。

    這是華原縣工業的新突破，石墨銅油軸承，配上五寸精鋼輪，比後世小孩子玩的帶扶手的小滑板大一些的滑板。

    新試制的軸承在工藝上還達不到給車輪使用，依然還在不斷的投入資金研究中。

    不過，只支撐一個人的重量，卻是沒問題。

    三百人飛快從安仁坊四門出去，然後往整個長安城散開，三百人背上都印有一個大字。

    報！

    胸前有一塊小小的銅牌在左胸的位置，上寫著，長安報業。

    「賣報了，賣報了。一份報紙一文錢，並州屯田有望冬麥畝毛產過五石、長安殖業坊更名梧桐坊、秦王殿下十一女兩歲生辰之日，訂親盧國公次子懷亮公子……

    大半個長安城這樣的吆喝聲連綿不決。

    特別是皇城周邊，這裡有無數的勳貴住宅區，有管事在開府門的時候見到門前放著一疊紙，上面還有字條，唐長平秀逸公主贈。

第0443節 長安報業

    見到那又不紙上有唐長平秀逸公主贈的字樣，尋常的僕役那敢動這疊紙，有級別的管事被叫來，管事們也第一時間送到各府家主手中。

    刑部尚書劉政會正在桌前準備喝粥後上朝，管家將那疊紙送到劉政會手邊。

    「長平公主……，柳木一定回長安了。」劉政會滿臉笑意的拿了起來，這報紙頭一次出現在大唐。

    劉政會先是粗略的翻了翻，排頭寫著長安報，大紅的字一眼便看出這是虞世南的筆體。然後一張紙有兩尺五寸長對折，寬一尺。

    一共六張，細分為政聞、告聞、雜聞、趣聞以及最後佔了兩版的名為說三道四。

    這說三道四，依唐時的解釋就是，不負責任胡論議論，多在婦人間流傳，民間又稱為長舌語。

    「郎君，上朝的時間到了。」老管家在一旁提醒著。

    劉政會將那報紙一卷，然後兩口就喝掉了桌上的粥，示意備車往太極宮去。

    太極殿前空地，劉政會見到大唐的朝臣們足有上百人，人手一份報紙或是在讀，或是在爭論，也有笑的開懷的。

    只有太子李建成黑著臉和他的親信臣子們站在一旁，他們手上卻沒有報紙。

    「劉公！」杜如晦迎了上來。

    「杜公。」劉政會回禮：「我都不知道，今天看這個政聞才知道，粟末靺鞨背叛大唐，友邦義憤填膺怒而出兵，滅族，一干首領正押送長安刑部準備受審。」

    杜如晦哈哈一笑：「這事是劉公你太忙，在三個月前中書省就是有備案。倒是這上面雜聞之中有一條，劉公也可以試試。」

    杜如晦指著雜聞當中一條關於養生的食療法子，這個杜如晦一直在用，對心血管有著極大的好處，而且並非名貴藥材，很尋常很普通，就是長安的百姓也吃得起。

    劉政會翻看著報紙，這一條後面還有孫老神仙的點評，以及醫聖館對提供此方的民間郎中的獎勵等等。

    蕭瑀這時過來，問杜如晦：「這是柳木作的吧。」

    「不算，這事是聖人許的，東西兩市的木板今天就拆除了，這算是代替東西兩市木板的物件，沒有聖人允許，有些政聞他也不敢印在這紙上。」

    蕭瑀點點頭：「是這理。不過……」蕭瑀翻開自己的那疊報紙，比劉政會的少了兩張，而後說道：「這說三道四兩張被我夫人扣下，再說一個趣聞，你們沒有注意玄齡沒在這裡？」

    兩人四下找了找，確實沒有找房玄齡。

    蕭瑀摸著鬍子大笑：「下一次的說三道四之中，估計就會有一條。房玄齡帶著報紙離府，沒將報紙給夫人看，被夫人追出兩條街後大發雌威。」

    「他……」

    「回去換衣服了。」蕭瑀笑的極是大聲。

    這時，李世民也到了，與眾朝臣一一見禮之後，大聲說道：「明天梧桐坊正式開坊，誰家的女眷若是錯過了，估計會化身為房夫人。連本王都不敢怠慢，今天就已經開始為明天出行作準備。哈哈哈！」

    太極殿正門打開，朝臣們準備入內的時候，卻見李淵從殿內走了出來。

    眾臣子施禮。

    李淵擺了擺手：「都免禮，今個沒天塌下來的要緊事，就散朝吧。明個天不亮，長安城內正七品以上的官員，縣子以上爵位的都來。關於梧桐坊與隆慶坊的事情那報紙都有，現在散了吧。」

    眾臣子施禮，還沒有等他們離開，彭海就帶人開始在太極殿前搭檯子。

    明天是端午。

    去年的端午節是在涇河賽場搞的盛典，而今年卻是在長安城內。

    那報紙上寫的非常清楚，長安太極宮、梧桐坊、隆慶坊為端午當天的盛典。

    梧桐坊內含的意思是，就是鳳凰到了長安都會落下，僅對女子開放，內分數個區域，其中有兩個區域僅限貴族，而最後一個名為梧桐苑的地方，五品以上爵位的女子才有資格進入。

    柳木雖然是現代人，但他也是改變不了大唐這種森嚴的等級。

    隆慶坊，是一處皇家園林區，就是後世的興慶宮。這裡也稱為隆慶宮。

    端午這天會發生什麼，有些人知道些內幕，普通人只知道報紙上有四個字，盛世初現！

    整個長安城都在期待著次日太陽升起的時刻。

    而柳木，這會正在被他在大唐的第一樣寵物所折磨，而且已經折磨的快要發瘋了。

    這東西作為寵物，柳木原本帶著無限的期待，以及無限的自豪，感覺自己的逼格已經直衝雲霞，可事實上這兩個小東西實在太煩人。

    兩隻半歲的，來自秦嶺山中，母親意外摔死之後的可憐小孤兒。

    這會，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抱著柳木的腿，死活也不松手。柳木將其扔在遠處的架子上，結果兩個小東西滾呀滾就又撲到柳木身邊，然後再次抱住了柳木的腿。

    坐在不遠處的獨孤蘭若與長孫無垢笑的合不上了嘴。

    「臥槽。」柳木已經要瘋了，怎麼都甩不掉。

    兩隻熊貓，兩隻半歲左右的熊貓，昨天送過來的時候給洗的乾淨，而且準備了大量的竹子，水果，蘿蔔，還有肉。

    放在後世的時候，無數人都作夢家裡有這麼一個萌貨。

    可真的擁有了，誰敢想不到這小東西有多纏人，而且破壞力有多強。

    在昨天撕破了秦王妃長孫無垢的新裙子後，那萌殺一切的小臉讓人都不忍心打它們，今天一大早就又纏上了柳木。

    「來人，來人。」柳木高喊著：「將這兩個小東西送到梧桐坊竹園去，告訴她們這是熊。很凶殘的熊。」

    「凶殘嗎？」抱琴遞了一隻奶瓶過去，兩個滾滾立即變成圓球以背部作支援，自己搖著搖著，然後將奶瓶抱在胸口。

    柳木此時腦海之只有一句話，後世的名言，明明可以靠武力，卻偏偏靠賣萌為生。

    「好吧，抱琴你去找人製作一個兩尺直徑的木球，它們會喜歡。然後把這兩個小東西弄到竹園去。」

    「不能帶回三原小莊嗎？」抱琴閃動著大眼睛。

    「不能！」

第0444節 端午

    唐武德九年，五月五日，端午節，清晨！

    大唐皇帝特令，坊門早開半個時辰，梧桐坊的東門處正是朱雀大街，街旁已經停了足有近百輛馬車，梧桐坊與朱雀大街的兩個街口，由原平陽公主近侍女騎軍，穿著清一色的紅絲帶輕制鋼甲守衛兩側。

    梧桐坊內，原長平公主府第一女官，抬頭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鐘樓，然後高喊一聲：「還有兩刻鐘。」

    數百人傳聲，半個梧桐坊內都是同樣的高喊。

    一位體重接近三石，腰圍超過身高的掌櫃滿頭大汗的在自己的店舖又看了眼，然後吩咐手下：「快，快，快從西坊門出，快。」

    四人抬著他，飛奔著往外跑。

    距離坊門開一刻鐘前，所有店舖的男子必須全部離開，這是死命令。

    沒有人知道不離開的後果是什麼，可誰也不想去嘗試這種後果。

    一座現代的大商場是如何佈局的，柳木不是專業的商業人才，但柳木卻去過無數的商場，為什麼一樓入門的地方會擺上大量的化妝品與首飾呢？

    鬼知道。

    不過，當梧桐坊東邊的坊門正式打開之後，一條寬只有一丈左右，用漂亮的石子鋪成，原來再壓平的路兩邊，縱橫交錯著無數隻有三至五尺寬的路，路邊有休息的長凳，還有可以免費飲用的，泡有水果的水。

    真正的上等貴族們連眼睛都不斜一下，就從直道徑直往內走。

    貴族區才是她們的目標，那怕是低等貴族區或許也值得看個新鮮。

    約一刻鐘後，當所有的貴婦們都進入了內園之後，尋常的長安婦人這才依次進入梧桐坊，之前在坊外沒有人擠，也沒有人急。

    大唐的百姓每個人都遵從著等級，階層。

    普通的婦人進入梧桐坊之後，她們感覺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夠用了，這樣華麗的地方不應該是給平民準備的，特別是看著有些穿著華服的貴人女子正坐在亭中。

    每個人都懷疑，她們是不是走錯了，這裡是貴族區。

    有專業的導購開始介紹這裡。

    柳木用十畝地的範圍打造了前世大購物中心的一樓入門區，一進坊就有十個香粉亭。為什麼說是亭子，因為這沒有圍牆，所有的櫃檯都是開放式的，而且是特別製作的玻璃櫃檯，然後貨架也用玻璃裝飾，為了漂亮玻璃背後壓著各色的彩紙。

    「夜香閣歡迎您，你要試一試最新式的畫眉筆嗎？」

    一個穿著布衣的婦人被穿著絲綢的女子引入她們的櫃檯，婦人帶著一種深深有拘束，連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那裡，更是不敢坐在那椅子上。

    「一支畫眉筆從二文到三十文都有，您要試試嗎？」

    「二文？」婦人驚呼一聲。

    「是的，這是兩文的。」

    「不，我要看十文的。」婦人之前在長安買的就是十文的畫眉石，可此時再看這十文比自己曾經買的感覺外觀漂亮極了，而且輕輕一抹就能塗上顏色。

    一刻鐘，僅僅一刻鐘，一家大唐的女子化妝品櫃檯空了，緊接著，又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又有三個櫃檯空了。

    幾十輛小板車開始連綿不斷的往櫃檯上貨，貨物根本就沒有擺上櫃檯就開始有人付錢，拿貨。

    一處休息區，抱琴捧著一隻蓋碗慢慢的吹著飄在上面的茶葉。

    在抱琴的面前有十個護衛擋著幾十個準備衝到抱琴面前的婦人。

    終於，抱琴感覺茶溫可以的時候品了一茶，然後隨手指了一人，女護衛將其放了進來，或是心急，或許是沒走穩，那婦人直接撲在抱琴面前：「我家那傻郎君錯了，錯了。東市的店舖地契正在給您送來。」

    「喲，說的好像我要搶您家店舖一樣。」抱琴慢吞吞的應了一句。

    「不，不敢。只求買下南門入口一間首飾亭，二區一間成衣鋪。」那婦人快速的說著。

    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高喊一句：「李家檀木坊兩文木釵已經賣了三千隻。」

    又有人在旁喊：「他們家光梳子已經出貨兩萬隻……

    李家檀木坊原本只是一個作坊，別說是東市，就是西市的店舖他們也買不起。可手藝卻是一等一的好，平常就是製作些木製的婦人梳子、頭釵等各種小物件。

    抱琴知道這一家，年初的時候就派人去談過，只說讓存貨，無限量的存。

    李家檀木坊在首飾區根本就算不上頂尖的作坊，而且位置也不算好，但物美價廉。同樣他也買不起梧桐坊的鋪面，所以用租的。不交租金，無論賣了多少統一扣三成銷售額，稅也不用他們負責。

    抱琴在和東市這些掌櫃夫人較量的時候，另一處。

    許多穿著布衣，或是有下等絲綢服色的婦人正在簽合約。

    「永安坊三進六開間的作坊，以十年計，每年年息九分，每個月還這個數。先交兩成的地錢，然後你們就可以搬進去擴建工坊。然後是永平坊單屋十四間、二室一廳一套，四室兩廳一套。年息七分，先交兩成，然後每個月這個數。」

    算盤啪啪的要著，一個個手印按在紙上。

    借款的是長平錢莊，自然就是柳木的錢莊。買的永安坊，自然是柳木佔下的四坊之一，推平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屋子後重建。

    「還有這個要簽，規矩是，工坊除守門值夜的之外，不許住人，居住區不得作工。」

    「曉得，曉得。女先生，我們這頭兩成交在那裡？」

    「交在錢莊就行。還有，錢也可以存在錢莊，死存一年五分息，活存一年一分息。錢莊那邊有具體的規矩，這裡只管永安、永平、昇平、升道四坊的屋子賣。」負責的女子不厭其煩給解釋著。

    還有專門負責講解的人，給每個來這裡簽約的人作講解。

    抱琴處。

    一份份東市的地契在手邊，然後又一份份升道坊的工坊契約、昇平坊的住宅契約、梧桐坊的店舖契約，以及新東市還在規劃圖上的，東市店舖契約。

    「這新東市，只讓男子進，梧桐坊全部建好之後，依然是女子的樂園。」抱琴臉上終於有笑容了，東市的地契已經換到了九成，其餘幾家想必不會太久也一定會來換。

第0445節 梧桐坊

    梧桐坊平民區走的是量。貴族區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

    一塊上上等的玉帶扣，一隻精美的金釵、頭花。

    這裡見不到錢，沒有絲毫的銅臭味，全是簽單，然後由這些貴婦的婢女們在貴族區外專門的地方負責結賬。

    梧桐坊內一等貴女區，醉香居。

    大唐秦王四夫人之一的楊妃，一邊擦著汗一邊走入獨孤蘭若的包廂。

    在包廂門口，楊妃甩了自己的鞋，赤著腳踩在木板上走到一把軟椅上坐下：「要說我什麼也沒見過，今天算是見識了。若不是腳走的太累，一定要走遍所有的店舖。」

    獨孤蘭若叫了一名婢女準備熱水、香精油給楊妃按摩一下腳。

    一份賬單放在楊妃手邊，按摩一次五十文錢，奉送茶水一杯。

    楊妃先是一愣，轉爾笑著在賬單上按了自己的私印。

    「長安城傳聞，這是木賢子為討長平公主開心而建，姐姐我看真相絕對不是這樣。倒是長平你似乎沒轉幾家店舖。」

    獨孤蘭若沒開口，只讓楊妃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水泡。

    楊妃開心的大笑：「定是昨天走了很多路。」

    「姐姐說的是，昨天我才走了一小半腳就如姐姐今天一般。」獨孤蘭若正說著，有婢女送上茶來，獨孤蘭若對婢女說道：「那茶賞你了，去泡一杯西湖龍井來，簽我的賬單。」

    「噢，你也要簽賬單。」楊妃笑的開心極了。

    獨孤蘭若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我家小木那裡是哄我開心，他這是在哄聖人開心。姐姐趕緊休息一會，估計午時之前萬貴妃一定會來，介時必然還會有後宮其他人。」

    楊妃聽後立即收起了笑容，低聲對自己的貼身婢女說道：「速去找秦王妃，讓她趕緊找地方休息。一會萬貴妃會來，萬貴妃身邊衝要有人陪。」

    「是！」婢女知道其中厲害，小跑著就離開了。

    這個時候，秦王府的長孫無垢，還有四夫人，絕對是一條心，和後宮有身份的嬪妃打好關係是第一要務。

    獨孤蘭若卻說道：「其餘沒必要，前呼後擁的少了許多樂趣。」

    「總要有個準備，到時候可以多些選擇。」楊妃不愧是前隋皇宮出來的，在這方面心思很是縝密。

    茶送了上來，縱然是早就習慣喝那加了蔥、姜、鹽的茶。

    此時聞到這茶香之氣，楊妃不由的感慨了一句：「好茶，萬萬沒想到之前加那麼多東西，卻是毀茶這原本的香氣。」

    「姐姐有所不知，這是我家小木特點的茶，來自杭州西湖邊，命名為西湖龍井。今年十大名茶之一肯定有這龍井，而且這茶還是清明前的晨露茶，上上等。或是排到前三也不意外，相必此時，聖人已經在品嚐。」

    獨孤蘭若猜得不錯。

    大極殿前，來自大唐天南海北的近百個茶商代表，正在血戰之中。

    一份好茶，講的是形狀、色澤、香氣、滋味、湯色、茶底。而且各茶商還加上了意，這個意找了各地的名士寫了無數的詩篇。

    李淵的眼睛已經看茶了，這些茶形狀各異，都很不錯。

    再說色澤，感覺也一個比一個好。

    這次茶的大比，李淵雖然是大唐皇帝，可他卻沒有一票捧上天的權力，要公認的好茶才有資格進入十大名茶。李淵選上的，也僅僅只能加兩分。

    「小木，你過來給朕選一種，朕渴了。」李淵選不出來就開始喊柳木。

    這裡唯一沒有在各展位觀看的，也只有柳木了。

    柳木來到李淵身旁：「父皇，我不選。我選不公平，這些茶是根據我和數位茶道高人一起研究的茶經啟發，才有了這麼多好茶，所以我不選。」

    「江南西道，紅絲綠。聖人嘗嘗？」一位臣子正在這旁邊，此時推薦了一種。

    李淵一指那臣子：「朕知道，你家鄉的茶。好，朕品嚐一下。」

    泡茶的手法，各地都有各地自己的研究，而茶具也用的是他們各地名窯的茶具，這既然名茶之爭，事實上也有一點地域之爭的味道在其中。

    柳木跟著李淵來到一處茶棚下，那茶女估計為這一天訓練了很久，手法細膩而純熟，舉手投足之間都可見一種柔美。

    再看那茶，綠葉之中有一絲紅色。

    柳木知道這是什麼茶了，很有實力爭十大名茶的頂尖好茶，後世的名字叫太平猴魁。屬於極品名茶之一。

    「很好，看這泡茶也是一種享受。」李淵轉過頭看了一眼柳木：「比起你用大杯子瞎衝水泡好看多了，朕以為泡出來的也更好喝。」

    「父皇英明，茶本就是道，道在修心。」柳木胡扯了一句後再不言語。

    這時，不遠處有官員打了起來，李淵側頭看了一眼後大笑，指著那邊：「禁軍退下，讓他們打。打贏了也沒賞賜，朕要看的是公道，大唐要看的是公道，天下百姓也在等著公道。」

    李淵要的確實是公道，這十大名茶絕對不是朝臣們給自己家鄉拉名聲。

    「御史台！」李淵只是吩咐了一聲，事實上頂尖的大員也明白，今天若是不公道，民間就會有不好的聲音。重臣們很有分寸，打架的都是年輕的臣子們。

    茶商們穩坐在各往的茶棚內，除了介紹自己的茶之外，多一個字都不敢開口。

    各名窯的代表也一樣，他們很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大唐太極殿前，這裡只能憑實力，憑真本事打出名次來。

    敗了，回去努力再來打過。

    若是有作假，或是影響公平的事件發生，會永世不得翻身。

    「好茶，好茶。就是名字起的不怎麼好，要起一個好名字。」李淵點評著。

    柳木放下茶杯：

    「兩葉抱一芽，平扁挺直，不散。不翹。不曲;全身披白毫，含而不露;葉面色澤倉綠勻潤，葉背淺綠，葉脈綠中藏紅;入杯沖泡，芽葉成朵，或懸或沉，懸在明澈嫩綠的茶計之中，似乎有好些小猴子在杯中對你伸頭縮尾，有刀槍雲集。」

    「好茶，猴魁！給我留半斤，照價結算。」

    「給朕留一斤。」李淵將一塊小小的牌子放在茶桌上，這代表著這茶加兩分。

第0446節 茶魁

    柳木卻沒留，他不準備給任何一種茶留牌子。

    這時，留牌最多的，兩種茶不分上下，一種是秦嶺霧毫，這種茶在清晨的時候要採茶的少女含在口中，而後再取出殺青。色澤，茶湯，口感再加上這神奇的採茶之法，許多人都留了牌。

    另一種，真正實力派。

    柳木也是萬萬沒想到，大唐這個時代空氣好，水質好，再加上特別的地理位置。西湖龍井從數百種茶中光芒四射。

    李淵這才來到龍井的茶棚前。

    那茶商深伏一禮：「聖人，這茶一年只有不足五斤。采自倒春寒之時的綠芽尖，小民請聖人品嚐。」

    柳木愣住了。他在後世只聽過明前龍井，雨前龍井。

    眼前這是什麼？

    一口茶就讓柳木服了，後世他買過明前龍井，不敢買最貴的，一兩千的還是能品嚐一下，這茶的味道柳木已經找不出詞來形容。

    雪前龍井，後世的現代對於愛喝茶的人來說，只在傳說中的東西。

    產量少，少到要看老天爺的臉色，沒有倒春寒就沒有這茶，錯過時機也同樣沒有這茶。

    這時，柳木拿出一塊金色的小木牌扔在桌上，這牌子與投票的牌不同，這是柳木獨有的。

    柳木說道：「明年，御茶貢品，要你一斤。」

    茶商向李淵長身一禮：「小民歡喜至極，大唐萬年，聖人萬康！」

    貢品這東西，在此時有資格能被選中，這是莫大的榮幸。

    柳木也並非不公道，這龍井的茶棚那投票牌的數量已經擺在那裡，至少是前二。

    「好，很好。」李淵稱讚了柳木一句，至少柳木沒有把那五斤產量都佔了。李淵對那茶商說道：「這等好茶，依規矩在隆慶坊拍賣，價高者得。」

    「記得上稅，奢侈品稅是五成。」柳木笑著補充了一句。

    奢侈品稅，大唐最新的稅種。

    各商人們巴不得自己的東西被能收這種稅，奢侈品稅還有另一個說法，叫稀貴稅。

    取物以稀為貴。這個貴不是價錢貴，而是珍貴的貴。

    梧桐坊。

    已經快到中午，梧桐坊有超過一半的店舖依然被布幔擋著，每個店舖外都有數人守著四周。

    萬貴妃與宮中這次幸運抽到出宮機會的嬪妃與宮女從梧桐坊北方那還沒有完成的通道進入梧桐坊，而後下等宮女由專人帶到了貴族區與平民區的月洞門處。

    這裡有一處名為富貴莊的小區域，一多半為交費區，然後一少半有錢莊的櫃檯。

    錢莊的櫃檯負責兌換舊錢，銀換錢，銅錢換更小面額的鐵錢。最後就是錢條換錢，這錢條只出現在宮中，長安北四縣吏員、各工坊管事等。

    他們每月領的就是一張類似工資條的東西，然後在各錢莊去領錢幣。

    宮女、太監們平時在宮裡沒有花錢的機會，所以都存了許多錢條，她們在這裡換成錢，或者換成存單吃利息。

    長孫無垢陪著萬貴妃在錢莊小坐了一會，萬貴妃只是想看一看這新法子，就是圖個新鮮。

    「無垢，本宮有些不解。」

    「無垢當言無不盡。」長孫無垢在一旁回答道。

    「以本宮對柳駙馬的瞭解，他是一個很有才的人，而且辦事有條理。花了近一年時間準備了這梧桐坊，卻有許多店舖似乎是沒準備好。」

    長孫無垢沒在這裡解釋，只是請萬貴妃移步。

    一個寫的江南西道茶商總會、杭州分會的店舖處，這裡的店員打開圍幔請長孫無垢與萬貴妃入******部裝修的極是雅緻，而且店員將那玻璃的櫃檯擦的明亮。萬貴妃仔細的看過這店舖後問長孫無垢：「似乎是準備好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沒開店的原因是。她們在等茶葉的最終定價。」

    「噢？」

    「依新成立的大唐茶商總會與現加入的六個各地總會共同定立規矩，茶分六類、七等二十一級。而後按這六類七等二十一級，除最頂尖的超等三級之外，其餘的六等十八級定下基本價，再根據茶類大比的名次乘以倍數，作為未來三年的最終定價。」

    長孫無垢講完，示意茶女獻茶。

    茶女捧上三隻小碟，長孫無垢介紹道：「這分別是西湖龍井、雨白茶、劍雀舌。」

    「看起來不錯。」萬貴妃更喜歡劍雀舌，因為這茶的外形特別好看，飽滿的綠芽茶。

    這時，只見一背上印有杭州茶商字樣的少女飛奔而至，衝到帽帳前的時候長孫無垢示意自己的護衛不用擋，那少女扶著店舖的柱子用力的喘息，卻是喜極而泣。她眼中只看到了這店舖，甚至沒看到有貴客在此。

    少女用力的喘息幾聲之後，用力的高喊著：「開店，江南西道杭州西湖龍井奪茶魁……」

    一聲聲高喊連綿不絕從四面八方傳來。

    每家店舖都在高喊著她們所得到的名次。

    第二名，洞庭碧螺春。以一票之差險勝第三名的秦嶺霧毫。

    關內道拿到前十的兩個名次，其中一種並不屬於後世的頂尖名茶，只能算是二流茶，唐茯茶。

    茯茶是一種磚茶，卻是大唐人喝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茶，縱然是為了情懷，他們也會投上一票。

    後世的十大名茶在大唐的評選之中佔了六個。

    這時，有一隊背後有梧桐坊字樣的女子用銅喇叭開始在貴族區高喊：「兩刻鐘之後，珍寶樓拍賣。瓷器、茶前十名次的超等品開始拍賣。

    萬貴婦側頭問自己的貼身侍女：「剛才沒聽清，她們喊的有些亂，瓷魁是那一家？」

    「是鄭州一不知名小窯的展品，名為鏡瓷。聽聞是柳駙馬一次與滎陽鄭氏族長閒聊之中提及，滎陽鄭低投入巨資資助一不知名瓷窯。」

    「好！」長孫無垢不由的拍手叫好。

    萬貴妃追問：「如何個好法？」

    「人要爭口氣。前隋三大窯，他們怕是沒想到天下間還有能超過他們的，如果有些骨氣當痛定思痛，三年之後再來一爭高下。」

    長孫無垢說完後又問：「邢窯與越窯呢？」

    「越窯排第四，耀窯排第五，邢窯第六。」

第0447節 那一套茶具

    聽到排名後。

    「啊！」萬貴妃驚呼一聲，要知道邢窯一直是前隋御窯，竟然被擠到了第六名。

    長孫無垢卻是笑了：「很好，皇家瓷器只有五個名額。」

    這個時在，太極宮門前，許多重臣正急急的往馬車上走，他們要趕到隆慶坊去參加一個時辰後的大排賣會。

    梧桐坊這邊的拍賣會僅僅就是給貴婦們找個樂子，真正的拍賣會是隆慶坊。

    崔君肅也急著過去，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個胖子跪伏在宮門前哭的象受氣的小媳婦。

    「哭，還知道哭。」崔君肅冷聲說完，看那胖子沒半點反應，用力就踢了一腳。崔君肅剛才在大殿前真正體驗了一種墜入冰窖的感覺，到這會在烈日下站著，還有那種全身發冷的感覺。

    邢窯排第六，眼看著皇家瓷器的金牌就要被收，崔氏為首河北道多少名門望族投入巨資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崔君肅真的想把這胖子弄死。

    鄭元璹這時從宮門外出來，見到崔君肅抱拳一禮。

    崔君肅卻是長躬一禮：「謝過鄭老。」

    「莫謝我，這是雙贏。」

    「依然要謝過。」崔君肅再一禮，鄭元璹笑呵呵的一抱拳：「好，那老朽受下你這一禮。」

    鄭元璹帶著身邊一個乾瘦的布衣老者往馬車處走，站在馬車前的時候鄭元璹對隨從吩咐道：「帶鄭工去換上一身新的行頭，要記得聖人已經下過旨，受工部冊封的一等鬼工以從六品論。」

    「是！」

    那姓鄭的老者激動的就準備施大禮，鄭元璹伸手一扶：「同為滎陽鄭氏，你這次為鄭氏光耀門眉，大族族譜之中會有你這一支記入，三年，三年後我們還在這裡。」

    「是！」老者咬緊牙關重重再次抱拳。

    「擴建百倍，招弟子千人。去吧，去看看長安的繁華，一切所需不用擔心。」

    「謝過族長。」

    鄭元璹臉上的笑意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在拿到瓷魁之後他卻選擇了退讓。一來是想與崔氏交好，二來是他們這個窯根本就沒有產量，眼下一年能燒製一千件瓷器就已經是上限，所以他需要時間擴大。

    不過好處也是有的，大唐皇帝因為他的退讓，特賜皇家之名，而且保持六年。

    「三年，還有三年。」鄭元璹自言自語的說著。

    一位鄭氏晚輩在旁問道：「叔公，我們不是拿到六年的金牌嗎？」

    「你不懂，邢窯這次差一點丟了皇家瓷器之名，他們必會奮起。除此之外，排名第二與第三的，也是規模不大的窯，願為他們注資的有很多，也必會擴大。再說前十其餘的四家，你認為他們的瓷器就普通了？」

    「不，江南東道那名為蛋殼瓷的細瓷小杯，侄孫以為他們只是工藝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三年之後，不敢想。」

    「孺子可教也！」鄭元璹稱讚了一句由，這才上了馬車。

    皇宮內，柳木坐在太極殿的地板上，盯著那套茶具。

    柳木的心今天已經被震驚多次，這東西在後世的現代似乎不就存在。

    柳木劃亮一根火柴放在杯中，杯體上有微微的透亮，那感覺就像是一塊玉雕的杯子。

    「他們竟然成功了，但還沒達到極致。」柳木放下杯子感慨了一句。

    這套茶具確實是後世失傳的東西，柴窯！

    柳木記得有一個野史記載，明朝的嚴嵩父子傳皇帝之名，舉全國之力窮其一生也不過蒐羅到十幾件柴窯的精品。

    柳木再次伸手準備去拿的時候，卻聽到一聲暴喊：「住手。」

    李淵急急的衝了過來，然後吩咐：「彭海，速給朕把這一套收好。」

    看著彭海拿走後，李淵樂呵呵的說著：「剛才就發現你這小混帳不見了，原來是惦記著為父的茶具，好在及時發現，否則就你偷了去。」

    「父皇，天下還有人敢偷您的東西，這放在刑部論罪，估計連家的雞呀、狗呀的都沒得活命。」柳木知道李淵是在說笑，那個人有膽量偷皇帝的東西。

    李淵也坐在地上，這裡矮幾上還擺有其他幾個窯的精品。

    「倒是真沒想到，大唐還是有好東西的。」李淵也是很感慨，曾經他身為唐國公，而且又駐守了一段時間的晉陽宮。也不是沒見過大隋皇室御用的精品，但莫說是這裡擺的幾套，就是那排到第十四名的，也比前隋御用的好。

    柳木這時說道：「父皇，若是能讓鬼工拿到正五品，天下間好東西會更多。」

    「不行，這是享受之物。」

    「若是我那橋修好，或是我的大工坊成功。父皇會不會給。」

    李淵知道柳木說的橋，相當的有用。那大工坊更有用，會連綿不斷的生產很薄的一種鋼板，李淵已經見過那鋼板製作的水桶，比木桶更輕更結實。

    「若是成，那麼就先放一個正六品。這官要慢慢的加。」

    「父皇，若是在長江上修一座橋呢，十數里巨橋。」柳木再問。

    李淵哈哈一笑：「可能嗎？」

    「眼下不行，但誰知道二十年，三十年後呢？」

    「三品！從三品。」李淵給了柳木一個答覆，長江上修石橋，李淵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父皇，你一定能看到。至少是黃河上的。」長江上修橋柳木也沒信心，估計按照眼下的發展或許一百年之後有可能。

    李淵大笑：「你不去隆慶坊。」

    「我不去，二哥估計也不去。」

    柳木沒解釋，李淵卻是明白其中的原因，柳木與李世民是不可能參加那拍賣會的。

    比起梧桐坊那玩樂性質的拍賣會，隆慶坊才是真正的血拼。

    許多真正的土豪已經在這裡吃酒品茶等著開始了。

    專程從遼東趕來的各大部落首領、長老，他們帶足了銀子。

    既然已經富了，家裡沒幾樣大唐的皇家珍品，這是相當沒有面子的事情。更何況，大唐的珍品代表著雅，代表著有修養，有文化，有見識。

    莫說是遼東這些土豪了，剛剛有點錢新羅王都派了特使前來，希望可以得到幾樣。

第0448節 別有用意的瓶子

    隆慶坊。

    長安第一名嘴，金牙七郎上台的時候，整個拍賣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拍賣非貴族不能入，普通人想買點好東西，外面有許多商舖就明碼標價在出售。

    這裡只有珍品，極珍品。

    「今個是大日子，以前年少當學徒的時候聽人講過，大興城皇宮裡聚滿天下奇珍。上個月蒙聖人恩典，讓我去見識了前隋密庫，當時眼睛都看不過來。可今天才發現，那密庫之中的珍寶也就是門外那店舖貼著標價的東西。」

    金牙七郎一開口就引起許多人叫好。

    身為大唐的人，唐人有自豪。

    「今個犯個禁忌，叫個板。第一樣，來自江南西道，五彩瓶。」

    四人抬著一隻木箱上前，有戴著真絲手套的侍者小心翼翼的將那隻一尺半高裝飾用的瓶子放在桌上，然後用細絲線固定在四周的架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倒了。

    來自遼東的人不明白金牙七郎是什麼意思，但蕭瑀等老臣卻明白。

    隋煬帝有一隻非常喜愛的花瓶，無數走到那裡，都會將花瓶擺在自己休息的屋中，隨時可以看到。而那隻還只是三彩的。

    眼下這一支五彩花瓶，其瓷窯才是排名第十。

    這只瓶，讓隋煬帝那隻放在一起，如皓月與螢火。

    「二十貫，各位貴人請！」

    「五百貫！」蕭瑀第一個叫價，直接就翻了二十五倍。他喜歡這只瓶，不僅僅是瓶子好，更是因為這只瓶的造型，花紋與隋煬帝相似。

    蕭瑀相信這只瓶是傳家寶級別的。

    「一千貫！」契丹人也跳了起來，他們因為滅了粟末靺鞨而得到了大量的賞賜，再加上這兩年羊、馬的生意爭到了些錢。契丹的貴族非常希望他們可以大唐貴族面前有些臉面。

    蕭瑀輕輕一擺手，他的心理價位是一千二百貫。

    但此時，他不想爭。

    契丹首領起身對蕭瑀重重一抱拳以示感謝。

    第一樣拍賣品，大唐貴族原本就打算給遼東這些部落的貴族一個面子，畢竟這些人在為大唐賣命。

    但第二件就不同了。

    一斤頂尖的好茶，排名第九的，從一貫錢喊到了八十貫。

    在這裡實習打下手負責賬目的裴明禮嚇的直吐舌頭，在他看來茶葉這東西一百文一斤就是好茶了，這八萬錢一斤的喝下去的不是茶水，是金子。

    清河崔氏的族長也在這裡，聽到這個報價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這還沒到頂，老夫估計那超等的雪前龍井至少要五百貫，前十的都不應該低於二百貫，畢竟都是產量在幾斤的稀珍之物。」

    「這些都是小錢，那瓷魁聽聞成品只有兩套半，另一套怕是數千貫。」太原王氏的族長在旁接口說道。

    清河崔氏的族長淡然一笑：「過萬貫都不出奇，大半年時間燒了不知道多少窯，就只有兩套半。先不說鄭家投入多少，只說這大唐頭一個瓷魁。王老您認為萬貫貴嗎？」

    哈哈哈，太原王氏的族長大笑。

    七大族那怕這會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但這一套瓷器絕對是要爭的，這是面子。

    這一套可以說是大唐第一的瓷器。

    宮裡那套不算，永遠也不會流傳到民間，所以唯一的一套絕對是天價。

    看到太原王氏族長笑，清河崔氏族長卻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說話，這嘆息也代表著內心的失落，這次真是丟人了。

    原本邢窯是前隋御窯，可結果卻只排到第六。

    莫說是第六，就算是第二也是差。

    頂尖的貴族都相信，瓷魁與第二的差價，有可能是數倍，甚至是十倍。

    普通的百姓是永遠也想不到那處樓內發生的事情，但十文錢一斤的茶葉還是讓他們很興奮，茶是貴族們才享用的東西，可眼下十文一斤他們也喝得起。

    柳木沒去隆慶坊，他從宮內出來就回了聞月閣。

    聞月閣今日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完全沒客人，而且聞月閣內的人也分佈在梧桐坊與隆慶坊兩地。

    柳木進入聞月閣大廳，正準備感慨一句的時候，卻看到彭海與李世民坐在正中的桌子旁，桌上擺有酒菜。

    這可以說是彭海頭一次單獨與秦王接觸。

    見柳木進來李世民指了指桌旁空著的椅子，而彭海卻站了起來，將另一張桌上的木盒打開。

    「這……」柳木驚呆了。

    盒中裝的就是那一套極品瓷魁。

    「聖人御賜，但不能外流。」

    柳木真的被感動了，他知道李淵有多喜歡這套瓷器，可卻送給了自己。

    「不，不！」柳木不敢收：「我不敢要，這是瓷魁……」柳木正準備推辭，李世民開口說道：「留下吧，這是父皇的心意。」

    柳木從來不貪心，可這一套茶具卻讓他心動到了極點。

    不說這是失傳的柴窯，也不說這是大唐公認的第一瓷。只說這茶具，對於柳木這種前世就喜歡買各種各樣杯子的杯子控來說，吸引力是致命的。

    「忍的很辛苦吧。」李世民笑了：「皇妹喜歡收集鏡子，而你喜歡茶杯。可這次瓷器大比，你卻拒絕了各窯的餽贈，也沒去隆慶坊。父皇喜歡這種公正，這是大唐需要的，所以這一套是你應得的。」

    柳木捧起一隻茶杯，眼睛盯著。

    「二哥，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這還不夠好，整個大唐的瓷器也都不夠好。真正達到極致的時候，就算是西突厥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瓷器的蠻子見到，也會小心翼翼的捧著，也會是價值百金的珍寶。」柳木說話的時候依然注視著手中的杯子。

    李世民輕輕的拍了兩下手，有侍從過來，送上茶爐等，然後是一隻小小的竹盒。

    「一兩雪前龍井。」

    「茶魁與瓷魁！」柳木笑的極是開心。

    李世民也是跟著笑了，彭海親手生炭火同時開口說道：「我這個老僕人，沒想有生之年還能這樣的口福，謝過聖恩，謝過秦王殿下。」

    「坐！」李世民一指椅子。

    柳木與彭海都坐下之後，李世民說道：「我剛剛拉到了房公的一份推算，他認為杭州明年的賦稅會翻三倍以上。杭州會產生年收入五十貫的富戶過兩千，千貫富戶也會過十。這才是真相，對嗎？」

第0449節 柳木的意外之喜

    李世民的問題柳木在遲疑了很久之後才點了點頭：「是！」

    彭海聽的一頭霧水，他不明白。

    李世民解釋道：「小木對父皇說，給父皇展示大唐的盛世初現。本王以為這盛世初現並不是長安城這幾個坊的變化，而是百姓的富足在增加，戶部的大庫變的豐厚。」

    「二哥，明天是錦綢、衣料大比。那麼三年後，十大名紙，十大名筆。大唐地廣物博，文化各有不同。可比的還有各地的詩詞、曲藝。再下來，各地文化不同，風俗不同，飲食也不同，將來或有十大名菜……」

    李世民開懷大笑：「說的好，為我大唐盛世，今日以茶代酒。」

    柳木還有一句沒說，此時說了李世民也未必能夠理解，那就是拉動消費，才能讓盛世真正來臨。

    眼下大唐的普通百姓所消費的僅僅就是維持生存的。

    衣、食、住、行。

    柳木相信僅這四樣，十年之後能翻一百倍。

    彭海只是喝了兩杯茶就告退，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在這裡喝兩杯茶就已經是極大的榮幸，秦王殿下是注定成為大唐新皇的人，彭海謹守著自己的分寸。

    彭海走後，李世民示意隨從們守在外圍。

    「小木，房公還有一個份文書，寫的很長，總結下來就一句話。青州開始有田地荒蕪了。」

    李世民只說了一句，柳木就明白當中發生了什麼。

    「二哥，是有許多人願去工坊作工，因為掙的比種田更多。所以除了維持口糧與交田稅的這部分，有些田農戶們不願意去管，只任由於生長，打多少糧食算多少。而軍屯田卻不同，他們是用心在種。」

    李世民點點頭，柳木直擊真相。

    「二哥，讓農戶們把田集中起來，比如幾百頃、幾千頃為一個集體。大農場作業，然後負責農場的人只要與工坊作工差不多，相信有人願意在田間作活。」

    李世民知道柳木沒講完，示意柳木繼續。

    柳木聞了一下茶香，緩緩說道：「二哥，眼下我們需要奴隸。」

    李世民笑了，他要聽的就是句話。

    而後李世民問道：「那裡有奴隸？」

    「半島差不多有一百四十萬戶，他們巴掌大一點地方。然後倭島我估算，可能比半島還多。東突厥人口不少，再說遼東那些部落，他們全是小部落。」

    「繼續。」

    「為什麼遼東都是小部落，因為草場就那麼大。若是東突厥全部的草原都成為大唐的，那麼草場夠大，一個小部落人口少，也可以有羊百萬。」

    「突厥，要滅。」李世民只說了這麼簡單一句。

    柳木又壓低聲音：「二哥，你知道天竺嗎？」

    「當然，佛法出自天竺。從大唐到天竺有數萬里之遠。」李世民理解的地圖是，一路往西，過了西突厥再往西，然後往南就是天竺。在李世民心中，天竺的距離和羅馬一樣遠。

    柳木笑了：「天竺就是蜀地西南不很遠，他們的人口比我大唐還多。」

    柳木這絕對不是胡說，根據後世的統計，從公元四百年開始一直到公元一千年，天竺的人口都是世界第一多。

    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笑著在柳木肩膀上拍了幾下，卻是就天竺這個問題一個字也說。

    柳木卻是知道，李世民動心了。

    相比起倭島那銀子，天竺的大幾千萬人口才是李世民更喜歡的。

    李世民沒提天竺，換了話題：「長安北邊四縣，人口出生率、孩童平安率。皆為整個大唐之首，回頭你給二哥一份詳細的文書。二哥參詳一二。」

    「嗯。我讓四位縣令每人寫一份，我再總結一下。」

    「很好。」

    李世民正準備再給柳木說一說關於粟末靺鞨的事情之時，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高喊，而且喊的人越來越多，一浪高過一浪。

    李世民向守在門口的人輕輕的揮了揮手。

    很快，負責打探的人回來匯報：「殿下，外面的人在高喊兩萬貫。打聽了，是拍賣場將瓷魁與茶魁合在一起拍賣，拍下這寶物的是清河崔氏。」

    這隨從匯報之時有人在門旁等著，在得到李世民允許之後入內。

    「殿下，駙馬。就在剛剛，清河崔氏那瓷魁與茶魁開始封裝，並且宣佈這是清河崔氏送給任城王妃的禮物，即日起程運往雲州。」

    李世民聽完笑著擺擺手，示意報告的人可以退下。

    柳木也是笑了。「看來，沒辦法拒絕了。」

    「是，你我各修書一封，讓清河崔氏一起帶上，這事就算訂下了。」李世民也在勸著柳木。

    清河崔氏作的已經相當的明顯，送茶與茶具，就代表著清河崔氏那位待嫁之女行奉茶之禮，承認自己在任城王府的身份低於柳如雨。

    柳木沒辦法再拒絕，立即寫了手書。

    這件事情再拒絕就等於翻臉。

    清河那位待嫁的女兒眼下因為之前李道宗鬧婚的事情，真正的豪族誰敢娶。但要讓家裡的女兒，那怕只是支房的女兒成為老姑娘，這事太丟臉。

    清河崔氏丟不起這臉。

    柳木與李世民寫信的時候，長安城比過節還熱鬧，雖然與普通百姓無關，可百姓們卻是歡快無比。

    不斷的有人進來給李世民和柳木匯報，隆慶坊的最新情況。

    李世民與柳木把信寫手，柳木吩咐人收拾筆墨，李世民卻說道：「再寫一道手令，或是明天長安報上公佈，或是現在命人傳到各坊。拿出一部分奢侈品稅用於求助長安老弱，要知道這個稅種是歸你管的。」

    「好。」柳木大筆一揮，百分之十的奢侈品稅用於資助醫療，百分之十用於在長安開設學校。「給送到圖書館去，他們會按照計畫印出來。明天長安報見報，今天想公開也可以，只說細節明見天報。」

    「得令！」雖然是李世民的隨從，卻依然恭敬的接過了柳木的手書。

    李世民問道：「是什麼樣的學校。」

    「夜校，讓長安的百姓可以學到一個技術的。各工坊的坊主會從中挑選工匠回去作工，不過多少也在捐一些錢給夜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