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第0410節 房樑上那一瞬間的光亮

    崔一葉不理解柳木的意思，所以柳木只能更詳細的解釋。

    「好吧，換個說法。這麼一個地方，從護衛到店家，清一色都是女子，只允許女子進坊。那麼你有妹妹、姑姑吧。她們聽到會如何？」

    崔一葉如同被雷擊，整個人都挺直了。

    錯了，不是柳木瘋了，而是柳木會把這些個貴婦逼瘋，這些貴婦會把家裡逼瘋。

    哈哈哈！

    柳木大笑，這只是計畫的百分之二十，還有大部分沒講呢。

    要支撐這麼大一個坊，或者是半個坊的超級娛樂休閒購物一體的地方，需要的各種大小手工坊就要數百上千個。

    僅大唐女子所用香粉等化妝品，就需要近百個工坊。

    這也是柳木想要那貧苦四個坊地皮的原因。

    「我家婆娘很喜歡。」柳木這時補充了一句。

    崔一葉幾乎用盡全力吼道：「是公主殿下，殿下！瘋了，全瘋了。」

    崔一葉可是知道，眼下涇河市集就是踩著邊在搞，有官員與大貴族不允許入市的規矩，但涇河市集卻混在酒樓、茶樓、戲院之間。而且貨物多是些日常所用的小玩意，多數人都是隨手買來。

    碼頭那邊的市場則是大宗交易的所在。

    所以在大唐朝堂的臣子們看來，這涇河碼頭分為碼頭區，球場區，倉庫區，市貿區，以及休閒區。休閒區中買些小東西，算不是市，所以叫市集。以集會為重，市只是摻在其中的零星小店罷了。

    但就這樣，這裡依然是男子活動的區域。女子只在邊緣茶樓以及另一邊的球場區活動，因為市集人亂而雜，更有許多非貴族的人在活動，所以貴婦們不願意過於靠近。

    但柳木所說的那新殖業坊，這消息一但傳出去，整個長安的貴婦們絕對會瘋。

    那怕柳木說這是為長平公主找些樂子，這些貴婦也會參與其中。特別是柳木選擇的殖業坊這個區域，簡直就是整個長安城貴族住宅區的中心位置。

    「行了，我的崔大公子，趕緊著去幹活……」

    柳木正準備給崔一葉派活，突然腦袋裡靈光一閃，伸手再一搭崔一葉的肩膀卻沒對崔一葉開口，而是對抱琴打了個眼色，抱琴立即就到了門外。

    這時柳木才對崔一葉說道：「幫個小忙，只需要你那麼一點點的辛苦。」

    「整誰？」崔一葉已經相當瞭解柳木了，柳木這表情就是要坑人。

    「不整誰，你這些天請你叔父和你一起，經常在我大姐夫府上待著，表面上是談並州那邊與邢州的一些生意。但事實上，我要讓一些人誤會你們清河崔氏和我大姐夫準備作大買賣，許多許多錢的大買賣。」

    聽柳木說完崔一葉推開柳木後退了好幾步：「先說，這某些人指的是誰？這個不說清，咱們沒辦法再談下去。」

    「新羅朴氏。」

    「他們？」崔一葉原本還以為會是五姓七望中的一個，誰想只是一個小小新羅朴氏。

    這朴氏在崔一葉眼中，很小。放在大唐勉強就算是一個中等偏下的貴族罷了。

    可柳木卻是明顯要搞什麼大陰謀，崔一葉動心了：「你說，讓我怎麼作？」

    「我已經查出來了，朴氏帶了不少人過來，其中一部分是想來求學的，還有一部分純粹是用來送禮的，你幫著忙納個妾吧，應該是朴氏某屬族的女子。這也是秦王殿下希望看到的，這是大功一件。」

    「區區新羅朴氏我尚未放在眼中，更何況他朴氏的屬族，哼！」崔一葉雖然嘴上很不滿，卻是看著柳木在等柳木的解釋。

    「金氏想滅了朴氏，朴氏也想滅了金氏，夠直接了吧。」

    「嗯。」崔一葉點了點頭。

    「你自己選，新羅朴氏或者是百濟什麼人，他們來送女人總要有人收，你自己選吧。」柳木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崔一葉倒是爽快：「成，我不選了，你安排誰就是誰。就是一頭母豬我最多蒙上眼睛，表面上再寵愛一下。但半島將來的好處有我崔氏一份，這一點你要讓秦王殿下給我們崔氏一句應允。」

    「痛快。好兄弟。」柳木連酒瓶子都拿出來了：「咱們喝一杯，慶祝一下。」

    崔一葉接過酒杯：「讓我喝也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柳木樂呵呵的說著。

    「那新羅公主，是你一計？」

    柳木繼續笑道：「我貪圖她的美色，你信不？」

    哈哈哈！崔一葉大笑，痛快的與柳木一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柳木是不是貪圖金德曼的美色這一點，崔一葉不想評價，但他卻是知道獨孤蘭若曾經考慮為柳木訥妾，而且已經得到了柳木沒出嫁三個妹妹那邊的認同，甚至已經有初選過人，但柳木卻拒絕了。

    崔一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離開，柳木也準備回去休息。

    抱琴眼中，柳木是不是貪圖金德曼的美色這一點，同樣不評價，因為今晚上柳木肯定會在金德曼房中。至於作什麼，抱琴打算坐在房樑上觀看一二。

    傍晚，柳木在金德曼的屋，這才剛坐在地榻上，這懶腰還沒有伸開就發現房樑上那個有點發亮的東西。

    柳木閉上眼睛，斜靠在軟墊上。

    此時的柳木也並沒有想房樑上那發亮的東西是什麼，在這裡四周都有高手護衛，柳木不相信那裡會有什麼危險。

    金德曼捧著一杯淡淡的果酒遞到柳木身旁，柳木這才睜眼。

    這一睜眼，柳木差一點驚的跳起來。

    閉了一會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柳木這會才看清那上面發光的亮點是望遠鏡的鏡片，而拿著望遠鏡的是穿著一身應該是深墨綠色的抱琴。

    抱琴將身體探到房梁之下，這樣的光線上柳木才看清，讓柳木看到自己之後柳木又緩緩的縮回到房梁之中，隱入黑暗之中。

    故意的，柳木相信抱琴絕對就是故意的。

    這時，距離抱琴不遠伸過一隻手，拿過抱琴手上的望遠鏡原來在鏡片上塗抹了幾下，那反光竟然完全消失。

    隨著身邊燭火的亮度，柳木看房樑上也越發的模糊，原本就是隱隱約約抱琴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0411節 作惡夢的一夜

    柳木感覺心裡很堵，這個好過份。

    金德曼看柳木神情不太對，低聲詢問之後，柳木下意識說道：「在等……」

    在等什麼？

    柳木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了，難道說在等抱琴趕緊帶人離開還是什麼。金德曼看柳木不說，也不好追問，默默的坐在一旁。

    約一刻鐘後，敲門聲響起。

    金德曼的貼身侍女趕緊去開門，門外有人匯報之後金德曼的侍女來到金德曼面前低語幾句，金德曼這才對柳木說道：「貴人的近侍李鄉君有要事在外等候。」

    李鄉君就是抱琴現在正式的名字，鄉君是爵位，不是名。

    「讓她進來。」柳木心說要看抱琴還能整出點什麼花樣來，非要氣死自己不可。

    抱琴進來，金德曼準備退出去。抱琴卻說道：「郡主不用離開，此事與您有關。」郡主是因為大唐皇室的加封，新羅在大唐沒有人有資格在正式場合被稱為公主。

    金德曼留下了，抱琴拍了拍後，有兩名穿著勁裝的女子揪著一穿新羅服色的女子拉進來扔在地上，然後抱琴將一張小小的紙卷交給了柳木。

    上面的文字是漢字，但合在一起卻是亂七八糟的文字，柳木看不懂。

    柳木沒問抱琴，只是將那紙卷交給了金德曼。

    抱琴這時解釋道：「她秘會朴太大兄帶來的六名舞姬之一，兩次。這是第三次，所以我作請她在此給郎君解釋一二。」

    柳木看不懂那紙條上的內容卻不代表金德曼不懂。

    當下，金德曼抄起一隻小燭台就準備給那女子來一下狠的，燭台揮到那新羅女子面前的時候抱琴很快速的從小腿上抽出短刀擋下。

    金德曼不解，看了看抱琴又看了看柳木，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阻止她打一個背叛者。

    拿起紙條金德曼對柳木說道：「貴人，這紙條上寫的是我從新羅帶來的最貴重的三樣珍寶，皆為當年漢宮所賜御用珍品。」

    柳木依然靠在那裡一言不發。

    抱琴只是打了一個眼色，她的部下就將那新羅女子揪著頭髮拉了起來，而後說道：「你聽懂漢話，只給你一個機會。」

    「我姓崔。」

    僅這三個字就足以讓金德曼臉色大變，這個婢女在她身邊足有十年了，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姓崔的。

    要知道新羅有姓的人很少，而崔就是朴氏六嫡貴族的姓氏之一。

    有姓，就代表眼前這位原本就屬於十七等貴族之一，就算是最末的第十七等也是貴族，很可能是崔氏某人與賤民女所生的女兒。

    柳木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知道抱琴的意思，不打就代表要一個雙面間諜。

    可眼下，對方竟然是新羅有姓氏的，這要策反怕是有難度了。

    「去休息吧，這是郡主的家內事。」柳木擺了擺手示意抱琴先離開，同時狠狠的瞪了抱琴一眼，抱琴卻在除柳木外沒人看到的情況下，調皮的吐了下舌頭，然後施禮帶人離開。

    讓柳木萬萬沒想到的是，抱琴在出門前卻是不經意微微抬了下頭，眼角往上一掃。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在別人看來沒什麼，可是柳木卻被氣得不輕。當下就有一種要揪桌子的衝動。

    就在這時，金德曼突然開口：「來人，拉出去裝入麻袋沉河。」

    這個反應讓柳木與抱琴都微微愣了一下，金德曼竟然如此果決，甚至對朴太大兄連一絲偽裝都不留。

    按柳木所想，這婢女是活不了，但至少要應該製造一個意外才對。

    「慢！」柳木終於開口了：「帶她出去梳洗一下。」

    金德曼的婢女依言將人拉了出去，柳木這才對金德曼說道：「我倒是認為你應該帶著她去見朴太大兄，我一會很生氣的離開。理由就是我不希望看到新羅內亂，這不利於我的生意，也會讓我大唐朝堂不滿。」

    聽完這番話金德曼明顯的有些慌亂，或者說是有些不安。

    柳木靠在那裡很平淡的又說了一句：「你想現在就和朴氏撕破臉，讓我在你和朴氏之間作選擇嗎？」

    「不敢。」

    「傻！」柳木這樣評價了一句後說道：「去吧，按我說的作。你會看到你金氏獨掌新羅的那一天。」

    金德曼畢竟年齡還小，還沒有到她成為女王掌權一個王國的智慧。

    還著一絲的緊張，金德曼飛快的離開了這間屋按柳木所說的提案去作。

    那怕她還沒有完全理解柳木的想法。

    不過，金德曼身邊也有高人，一位年齡五十多歲，無名無姓的新羅金氏老僕在聽完金德曼的話之後，只作出一個回答，那就是完全照辦，而且還要讓那姓崔的婢女再被帶回來。

    柳木依然在那屋獨自一人待著，這些酒菜不怎麼合他的胃口。

    靠在軟墊上有半睡半醒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抱琴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如果放在穿越之前柳木可能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一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柳木發現自己的神經變的相當大條。

    抱琴坐在柳木身旁的時候，被柳木一巴掌打在了pp上。

    打了，柳木卻依然一個字也沒話。

    抱琴也絲毫沒感覺到委屈，只是低聲說道：「剛才是意外，然後她們送來消息說抓了一個人也是意外，我這不趕緊過來請郎君你責罰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柳木壓低聲音開口。

    抱琴捂著嘴笑了：「在海邊的時候，還是次日屋裡，我都在。」

    柳木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抱琴卻是突然一個閃身在柱子上借力再一次回到房樑上，而這時，房門被推開，換了一身衣服的金德曼入內，還帶著那新羅崔氏的女子。

    磕頭，謝恩。感謝是柳木救了她一命，自願留下為婢女等等。漢話混著新羅語，她的漢話並不好，有許多不會說的時候就會說新羅話。

    金德曼也沒有幫著翻譯，大概意思說明白就行了。

    夜已深，柳木突然起身親自吹滅了油燈，可柳木卻不知道抱琴這會正在自己的屋內抱著被子呼呼大睡，那房樑上也沒有半個人影。

第0412節 有人敢走私

    這一晚，柳木感覺差極了，總是感覺周圍有雙眼睛看著自己。

    好不容易睡的安穩了，卻已經是差不多到了凌晨五點多，而大約剛到六點金德曼就醒了，也同時把柳木吵醒了。

    金德曼準備說話卻被柳木擋在她唇邊：「今天沒有重要的事情，別打擾我。」說完，柳木倒頭再睡。

    「貴人，今天是臘月二十八。」

    「管他是臘月……」柳木說到一半就停下了，今天是臘月二十八，那就代表著今天是馬周與葉四娘大婚的日子，就算柳木不用陪著去迎親，也要去參加這場婚禮。

    而馬周選擇的地方，就是在涇河碼頭這邊。

    聞月閣那裡不方便，大婚就要在自己的宅子裡，馬周眼下名義上的宅子是在涇河碼頭最東側那裡，那裡有著近百個二進的院落，有禁軍校尉級別的院子，也有豪商買下的院子，還有像馬周這樣隸屬神策右衛，但眼下卻在長安沒住所的人的院落。

    柳木不得不穿衣起床。

    剛出門就見高履行迎面過來，高履行上了柳木的馬車。

    在馬車的簾子剛拉下來的時候高履行就說道：「有些個事情，年少當節制。」

    柳木這會還半迷糊呢，追問了一句：「沒聽清，你說什麼？」

    高履行又說道：「耳力變弱是虛，我說你年少當節制。」

    「放屁！」柳木一下就火大了：「我半個時辰前才睡下，和節制有屁的關係。」

    「啊！」高履行給柳木這突然的反應給弄的愣住了，柳木繼續說道：「整個晚上，我都感覺有人在四周看著我，讓我很不安穩。」

    高履行噢了一聲：「難怪，怕是你關心則亂。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高句麗與百濟的使節團昨晚已經到了，比我們計算的日程提前了兩天。足以證明他們路上趕的很緊，或許早起晚休，每天至少多走了一個時辰。」

    「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遼東各部落的先頭信使也已經到了，估計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午後。頡利的使節估計今天午後到，最晚明天晚上，各邦的使節會陸續入長安。」

    柳木追問：「你給我說這些干什麼，要迎接還是要洗塵也是禮部的事情。」

    「我就想問問，你對那倭奴有何計算？」

    「沒有，眼下我就想睡會。」柳木靠在馬車上不想說話。

    高履行一看柳木要躺下立即伸手去拉，柳木無奈只好說道：「沒有任何觀察就提計畫，那是傻。不過你要是真閒了，就想一想如何暗中告訴這些個小邦使節，在遞上國書之後，如何給秦王殿下獻上一份恭敬。」

    「這是正事。」高履行沒想太多，只想到要鞏固秦王眼下的威勢。

    高履行立即叫停了馬車，騎上自己的馬走了。

    柳木終於能睡一會了，可是他的院子到涇河碼頭東邊這片住宅區只有不到五里，就算是馬車走的慢，也就是一會就到。

    秦瓊是來道賀的，而且他很看重馬周的才華，他提前不僅僅給馬周面子。更重要的是，神策右衛並沒有什麼拿得上檯面的人物，真要有貴賓來了，自己在這裡縱然不出迎，也算是給貴賓們一個臉面。

    看到柳木的馬車到，秦瓊來到門前。

    可馬車停下卻不見柳木下車，秦瓊幾步走到馬車前挑起簾子，卻見柳木正在呼呼大睡，而且臉色不怎麼好，眼圈發黑。

    將柳木搖醒後秦瓊問道：「你氣色為何這麼差。」

    「大姐夫，讓我睡會。反正他們去接親，回來也到午後了。真有貴賓到我再起來不晚。」柳木打著哈欠，又準備倒下去。

    秦瓊將柳木揪住：「要睡找個屋去睡，在馬車上睡覺會受寒。還有就是，你昨晚留新羅那公主在屋中，不是哥哥管你，只說你還年少要懂得節制。」

    又聽了一次節制的話，柳木一頭黑線，當下就跳了起來想喊。

    可有些話卻不能喊出來，只好低聲說道：「大姐夫，你是不知道。抱琴這丫頭夜裡帶人就坐在房樑上，我整夜都感覺有人在我四周盯著，只差作惡夢了。」

    秦瓊一愣，轉而大笑。

    「大姐夫，這不值得笑。」柳木很無語。

    秦瓊卻說道：「時間久了你也就習慣了。」柳木當下就要爭論，秦瓊卻突然收起笑容對柳木說道：「小木，你心中要分得清，誰是自己人，誰是外人。」

    柳木愣住了。

    只聽秦瓊繼續說道：「放在以前，說起來也不久，就是二百多年前。要說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眼下情況雖然有些不同，但有些人可以一條心，有些人就未必。」

    秦瓊只說到這裡就沒再說下去，示意柳木跟自己來。

    這馬周的宅子旁邊，兩旁足有十套二進的宅子都是神策右衛有點職司之人的宅子，這會也都擺起了宴席用的桌子。

    秦瓊找了一間空屋帶柳木進去，然後才繼續講道：「我最近看了許多之前的卷宗。就拿遼東各部來講，靺鞨兩部，黑水靺鞨看似很難打交道，而且他們的要求也很多，態度也很強硬，但我卻以為，靺鞨可能會反水，但黑水靺鞨反而將來會融入我大唐。」

    柳木沒說話，而是開門到了外面。

    在一個防火用的水缸處用刀柄砸碎上面的冰，取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臉這才重新回屋。

    秦瓊很滿意柳木這個舉動，在談正事的時候柳木雖然年少但卻相當的可靠。

    回屋外柳木說道：「大姐夫，我也發現問題了。前段時間我看了下賬本，靺鞨人換的鐵鍋數量上不太對。」

    秦瓊立即追問：「如何個不對？」

    「靺鞨有多少戶，咱們有調查過。他換的鐵鍋已經遠遠超過一戶一隻，已經達到了四戶七隻鐵鍋的採購量。而再看其他幾個小邦，差不多是十戶七隻。」

    秦瓊畢竟在綠林打拚過，這些小手段不需要參謀他也明白其中有詐。

    秦瓊立即說道：「靺鞨所處的位置，鐵鍋多了周圍的部落也不會接手，他們都可以自己換到。唯有……」

第0413節 馬周娶妻

    提到靺鞨人倒賣鐵鍋。

    「高句麗！」柳木與秦瓊同時說道。

    「年後，我會派得力的人去調查此事，若是他們真的私自與高句麗交易鐵器，那麼我就請示聖人讓柴紹出兵。」

    「別！」柳木立即制止秦瓊。

    「為何？」

    「是到了讓他們站隊表態的時候，契丹一族估計打不過靺鞨，但加上室韋部與突厥幾個小部落呢？大姐夫以為他們可否讓靺鞨感覺到壓力。」柳木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秦瓊很嚴肅的點了點頭：「妙計，但他們只需要有態度，讓柴紹備戰是沒錯的。」

    「我就是提個建議，細節秦王殿下肯定會關注。」

    秦瓊點點頭沒再提靺鞨的事情，對柳木又說道：「新羅的朴太大兄想見我，你有什麼要說的。」

    「大姐夫，就一句話。無論朴太大兄給你什麼你都可以收下，他要什麼你也無須在意，你給他一句話就可以，你可以讓大唐幫助新羅改制，從眼下的混亂變成封邑制。這個改變的過程事實上就是平穩新羅勢力的過程。」

    「你想幹什麼？」秦瓊追問。

    「借新羅，滅百濟與高句麗，然後新羅成為大唐的一部分，就這麼簡單。但過程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還有就是，若是百濟人有什麼想法，安排他們來找我。或者他們就算想見秦王殿下，也要先在我這裡梳通一二。」

    秦瓊沒問原因，當下表示：「這是小事，半島的事情秦王有過吩咐一切由你作主，無論對與錯，神策右衛可助你，但人員調動上必須選經我，而後再備案，行動的人領令才可出行。這些遊俠兒要改一改他們的野性，學會按規矩辦事。」

    「我睡了。」柳木知道正事講完了，倒頭就睡。

    秦瓊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還有些關於神策右衛原先規矩上小改動的想法與柳木商量。

    此時顯然是沒辦法再商量了。

    柳木終於能睡個安穩覺，馬周去接葉四娘的路上遇到了大麻煩，大唐婚禮當中有娘家打新郎下威的儀式。

    一覺醒來，看日頭已經偏西。

    抱琴就坐在床邊，那雙玩刀子靈巧無比的雙手正在笨拙著擺弄著毛衣針。

    「什麼時辰了。」柳木問了一句。

    正專用研究織法的抱琴手上力度微微一大，織毛衣的竹針斷了，毛線也亂了。

    抱琴跳起來用皮靴中的短刀將毛衣割成幾段然後扔進了爐子之中後這才回答：「午時末，或者是末時中。大概吧。」

    柳木猛的就翻身起來：「怎麼不叫醒我，他們應該要準備儀式了。」

    「不急。」抱琴慢吞吞的說了一句。

    「怎麼了？」柳木問。

    「他們酉時能回來就算是早，馬周被打暈了。」

    「什麼？」柳木心說，長安城中沒有這麼亂吧，縱然是仇家也不可能在對方大婚的時候去胡來，誰也打暈馬周，柳木急問：「誰打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知道，但總逃不過那些個人。」抱琴給柳木一講，柳木笑的差一點差過氣去。

    馬周在婚禮儀式上被打暈。

    自己娶獨孤蘭若的時候被打過，當年秦瓊也被打過，只不過柳家四個小丫頭就算給每人一根鐵棍，秦瓊也能從容應付。

    可葉四娘這邊卻不同。

    連木棍都沒敢用，用的是粘了水的布條，結果……

    馬周被打的口味白沫，正在救治！

    「這估計是長安城最大的趣味了，能讓長安百姓笑足一個月。」柳木大笑著。

    抱琴卻說道：「他不是頭一個，頭一個是李弼公子。所以這次都沒敢讓她們用木棍，每人發了一根布條，可以粘上水打。可誰想，這些個丫頭軟鞭的功夫真是不弱。」抱琴終於忍不住也笑了。

    終於，酉時初馬周的迎親隊伍回來了，照樣的喜慶，照樣的熱鬧。

    馬周身上沒半點傷，粘了水的布條就像後世的橡膠棒，打在頭上屬於震暈。雖然被打暈，可馬周臉上依然是喜氣洋洋的，畢竟能娶葉四娘對於他這個寒門狂傲的學子來說，是一件作夢都會笑醒的事情。

    那怕馬周知道，柳木要借他大婚搞點事，他不介意。

    新羅的朴太大兄想見秦瓊，約定的日子也是臘月二十八，可他也不好意思對秦瓊說，你別去參加你部下的婚禮。

    在馬周開始婚禮的時候朴太大兄也到了，他只求能有半個時辰與秦瓊說說話就行。

    可事情比他想像之中的，更讓他興奮。

    秦瓊忙著招呼著前來的貴賓們，連大唐秦王殿下都親自前來道賀，而新羅的朴太大兄則被秦瓊安排了可以與大唐秦王見面，並且半個時辰的談話時間。

    柳木遠遠的看著朴太大兄激動的走到另一個宅院的正堂後，來到秦瓊身旁：「大姐夫，計畫有變？」

    「房公說，我不擅言辭，秦王殿下願代為出面。而且也不需要半個時辰，有一刻鐘就足以讓那位朴太大兄喜極而泣。」

    柳木心說也是，比起李世民的心計，秦瓊單純的像個孩子。

    柳木正準備說什麼，就聽到那豪爽的大笑之聲從遠處傳來，老程回來了。

    北邊鎮守的幾位大將軍新年的時候回來了一半，老程就是其中之一，但李績沒回來，柴紹、李道宗回長安，李績更不敢動，萬一北防有事需要至少有一位大將軍坐鎮，所以劉弦基等數位大將軍都沒敢回長安。

    「小子，長高了。」程咬金伸手就要去摸柳木的頭。

    柳木沒躲，程咬金也沒真摸柳木的頭，只在肩膀上拍了兩下，大笑著說道：「我回長安，聯名十七位上將軍給聖人寫了一封表，內容就是。非我大唐官軍，非兵部所派不得領兵。說的就是你，可惜這表沒有在去年就寫。可惜，可惜。」

    柳木冷笑著頂回一句：「就算去年你寫了，那八百人也輪也輪不到你手裡，還是眼睜睜的看著。」

    「哈哈哈，反正沒你的事老程心裡就舒服。」程咬金樂呵呵的拉著柳木就往裡走：「今個又可以喝個痛快。」

第0414節 番僧

    秦瓊笑著也跟了上去。

    柳木帶八百丁這事情，大唐皇帝有沒有追究不重要，但眾將軍們不高興的挺多。

    他們認為柳木是搶了他們的飯碗。

    老程看似整天嘻嘻哈哈的，可卻是一個極聰明的人，這份表由他牽頭來寫比起其他人更合適，若是其他人來寫，勢必就會有一種敵對柳木的感覺。

    老程寫則不同，喝一場酒，這事就過去了。同時給了眾將軍與柳木兩邊的面子。

    這其中大唐所有的上將軍之中，唯有秦瓊不能寫，秦瓊是柳木大姐夫，這事他要迴避。

    柳木和程咬金剛把酒杯端上，只見一騎飛馬到門外，快速的衝了進來到柳木面前：「郎君，出事了。」

    「什麼事？」

    「幹活的和尚們差一點反了，各處都有要反的，我們查過他們事先沒聯繫。最嚴重就在距離這裡不足十里外涇河的河堤工地，幾個西域番僧挑動，還聲明他們要面見大唐皇帝，要討一個公道。」來人急急的匯報著。

    柳木聽完沒來及反應，程咬金就高喊一聲：「來人，抄傢伙。」

    「不急。」柳木製止了程咬金，眼下這些和尚們不敢胡來，柳木有足夠的力量壓制他們，而且涇河碼頭區域又有禁軍四衛的兩處營盤，要借兵也很快。

    但提到番僧，柳木就不能不多個心眼了。

    「郎君，請作主。」來人再次請示。

    「調五十人披甲，去打斷那些個番僧的腿，打斷就行別傷太重。吩咐各處，和尚們鬧事總要有一個理由，就說是我吩咐讓和尚們把他們的不滿提出來，若是合理，我們可以談，或是胡鬧。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郎君，那就調訓練營一千人著甲在各地戒備。」

    「嗯。」柳木點點頭，過來傳話的騎士飛奔著上馬離開。

    柳木放下酒杯：「大姐夫，我現在要進長安。」

    「我隨你去。」秦瓊打算幫柳木壓陣，柳木卻拒絕了：「大姐夫，您在這裡陪程老哥喝好，這點小事不難解決。我今晚上住聞月閣，真有事我會派人趕到向你救助。」

    柳木沒喝那杯酒，叫了正和姐妹們說說笑笑準備拼酒的抱琴招了招手，只帶著抱琴與四個護衛往長安而去。

    柳木離開沒多久，李世民回到宴會主場。

    秦瓊迎上去問道：「殿下，如何？」

    李世民自信的笑了：「本王親自出面，叔寶以為如何？」聽到這話秦瓊笑了，李世民的表情已經代表順利的搞定了朴太大兄。

    一份重禮，足足三十六枚直徑差不多零點七的大珍珠是新羅朴太大兄給新人的禮物，這給足了秦瓊面子，馬周眼下是秦瓊的人。

    秦瓊身為護國翼國公，區區一串珍珠根本不算珍寶，這樣身份的人要的是面子。

    這一點朴太大兄已經研究很深了。

    在排位上，秦瓊也給了朴太大兄一個高位，坐在秦王李世民下首那一席。

    婚禮正式開始，秦瓊作為男方長輩坐在左上席，張初塵作為女方長輩坐在右上席，杜如晦身主婚人，而且還有聖人御賜的封爵捲軸擺在正中。

    柳木沒在，對馬周來說是一個遺憾。

    馬周也明白和尚們鬧事而且還有番僧要去面君，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婚禮之後，酒宴起。

    酒過三巡，朴太大兄向秦王敬酒，藉著三分酒勁朴太大兄對李世民說道：「尊貴的秦王殿下，為了感謝您對我新羅的幫助，最多三個月新羅將立法，前四等貴族之下所有滿十四歲的女子不得私嫁。」

    李世民笑著回應了一杯酒，朴太大兄說的話他聽到了，心說你新羅女子什麼時候嫁人與我大唐有那麼一點關係沒。

    可緊接著下一句，李世民的笑容凝固了。

    朴太大兄說道：「大唐派人挑選過，才可嫁人。」

    李世民強擠出一個笑容又給朴太大兄倒了一杯酒，卻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示意滿飲。

    朴太大兄興奮的將那杯酒喝光，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之時臉上的興奮之情都沒有消散。

    此時的李世民想到柳木有時候玩笑提到一個字，節操。

    好半天李世民臉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此時柳木還不知道李世民與朴太大兄談了些什麼，這會已經趕到了太極宮。

    果真，來自高昌、吐谷渾、陀嚴等的六位高僧以僧伽羅為首的帶領上已經在太極宮外苦求面聖。

    柳木到的時候，傅弈也趕到了。

    傅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這麼多番僧要面聖，這他就要插一手。

    柳木趕到，傅弈已經從太極宮出來，見到柳木後說道：「明天上午，聖人允許番僧在太極殿申訴，招三省六部十三位官員上殿。其中有你，因為事情是發生在三原、涇陽地界，很快禮部就會通知那幾個番僧。」

    傅弈給柳木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記看那幾個番僧一眼。

    柳木卻冷冷一笑：「給我找麻煩，而且還是在馬周大婚的時候讓我連杯喜酒都沒有喝成，這事沒完。」

    傅弈卻沒笑，神情嚴肅的說道：「我當全力助你。」

    柳木反問：「他們沒有找你的麻煩，聽說你燒了佛骨？」

    「一塊骨頭，讓他們來。老夫要將胡法從我大唐除根。」傅弈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殺氣。

    柳木明白，除根幾乎不可能，但壓制卻是可行的。

    閒聊了幾句後，柳木掉頭馬頭去了長安的聞月閣，坐下之後，抱琴已經將聞月閣整理過的一份資料拿到。

    「郎君，那些番僧卻沒有聯繫大唐任何一個和尚。」

    「他們……哈哈哈！」柳木猛然間想到了一段劇情，就是後世西遊記中的劇情，車遲國！

    車遲國，以虎力大仙為首的三妖。

    說是妖，這三位不殺人不放火不吃人也不對唐僧的肉感興趣的妖怪。他們只作了兩件事，一件就是求雨，保證車遲國風調雨順。這三位能助農耕，能點石成金充國庫，能作法為車遲國王祈求健康平安。另一件就是把和尚們變成了苦力。

    然後結果呢？

第0415節 四面楚歌的百濟

    車遲國的結果就是來了四個開了掛的遊方和尚，硬是仗著拳頭硬將這三妖給打死了。然後還要展現正文戰勝了邪惡？

    果真，史書是勝利者所書寫。

    這個故事可以說把道教黑到了鍋底之下，柳木在後世一直懷疑，取經的猴子還是不是當年的大聖，有可能被人偷偷換過了。

    三清聖像都被扔進了茅廁、被猴子一通大罵雷公電母這道教的神仙象孫子一樣的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原則。更可恨的是，道教的神仙竟然一一在天空顯聖來壓虎力大仙這位想發揚道教光大的弟子。

    車遲國王多可憐，沒了三位國師，沒了風調雨順，沒有健康長生之術。有的只是道歉，然後把毫無作為的和尚們重新捧上神壇。

    可笑！

    柳木笑的很邪，那笑容之中帶著一絲怒氣。

    「郎君你生氣了？」

    「沒有。」柳木沒承認。

    抱琴又說：「可是笑的很可怕。」

    「原本我就是想給那些假和尚，還有戰亂的時候混入廟裡的人，以及不交稅的寺廟一點教訓。可他們卻顯然要我難堪，這事既然他們挑起了，那麼什麼時候結束就由不得他們了。抱琴，派人去告訴傅老一聲。就說……」

    柳木在思考的時候抱琴說道：「就說，郎君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此事讓他靜觀其變，若須幫助請傅老定要出手。」

    柳木有點驚訝，自己還在組織語言，抱琴卻說的比自己想的更好。

    「就這麼說。」

    抱琴立即出去安排，柳木的腦海之中卻滿腦子都是西遊記，越想越感覺猴子一定是被換過的，絕對不是當年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

    啪，柳木輕輕在自己臉上打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真傻，那本就是一本，那來的齊天大聖。」

    柳木閉上眼睛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史書。

    玄奘這貨色取經回來之後確實得到了李世民的接見以及讚賞，但讚賞是人，不是佛。而且就史書記載，李世民要求玄奘還俗，主要是看上了這個人有才。

    一直到李世民死，也沒有真正推崇過佛教。

    反而李世民曾經在朝堂上就梁武帝父子好佛而國破家亡有過長篇的發言。李世民對玄奘也僅僅是想借助玄奘控制大唐的佛教。

    縱觀歷史，西遊記完全是胡扯。

    柳木正在胡思亂想，卻見抱琴快步進來在柳木耳邊說道：「百濟使節苦求，想見郎君。而他們的隊伍還沒有進禮部迎賓館。」

    「什麼意思？」柳木反問。

    「不知，要見還是不見？」

    「見，我換個衣服。」柳木不明白百濟使節為什麼這麼急的要見自己。

    一刻鐘後，聞月閣西樓一處雅間，百濟使節進屋就送上了一份禮單，柳木剛剛坐下就聽百濟使節說道：「我百濟願立法，百濟縱然是王族也會尊此法，所有女子十二歲之時您派人挑選過後，方可談婚嫁之事。」

    柳木感覺一萬隻羊駝在自己面前列陣狂奔。

    這什麼跟什麼？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法令，而且還要讓自己挑選過，難道自己是那種好色到無邊的人嗎？

    柳木側目看了穿著男裝的抱琴一眼，抱琴微微搖頭，抱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相關的情報。

    柳木問道：「百濟是我大唐受封的屬國，我大唐視百濟為兄弟之邦，有何難處儘管提。但凡是能作到的，絕對盡力而為。」

    「我王請大唐作主，願與新羅結盟，不再相互攻伐。更代倭王請求，想與大唐通使。」

    「你們和新羅在打仗嗎？」柳木淡淡的問了一句。

    「貴人，您有所不知，新羅眼下厲兵秣馬，高句麗似乎也得到貴國的支援，增加了大量的兵器。唯有我百濟在苦苦支撐，與高句麗結盟是無奈之舉，只為對抗新羅。眼下他們兩國都在練兵備戰，我王不安。」

    聽百濟使節這麼一講，柳木心說怕是靺鞨倒賣給高麗鐵的鐵器數量會更大。

    柳木說道：「大唐並沒有賣鐵器給高句麗，給百濟的了些鐵製農具都有備案可查。我會派人調查，是誰違令將鐵器賣給高句麗以造成半島之恐慌，當重責。」

    「靺鞨人……」百濟使節立即高喊了一句。

    柳木這才回過神來，百濟使節這麼急這麼慌，足可見半島形勢已經相當嚴峻。

    高句麗一直自認為自己就相當於當年的魏，若想一統天下必先滅一國，而新羅他們打起來很吃力，百濟是他們的盟國，可百濟最弱。滅了百濟之後，全力對付新羅才有勝算。

    「懇求貴人施恩，助我百濟渡過難關。」

    百濟使節跪了，行了大禮。

    柳木慢吞吞的說道：「這等大事，我不敢應你，我需要秦王殿下的應允。無論是助你百濟，還是與倭王通使，都需要秦王殿下的允許。」

    「我帶了貴重的禮品，而且倭王送來了一位貴人。」

    「貴人？」柳木笑了。

    百濟使節趕緊說道：「在您面前倭國自然不敢稱貴人，但這位確實是倭國尊貴之人，她的祖母是……」

    百濟使節講的這親屬關係聽的抱琴頭皮發麻。

    可柳木卻聽很仔細，而且也聽清楚了。這位的奶奶是就是後世被稱為推古天皇的女人，而後她的舅舅是聖德太子，她的父親是聖德太子的弟弟，她的外公是推古天皇的親弟弟，她的外婆是推古天皇的親妹妹，她的……

    總之一句，她的父輩、母輩向上數三代，後世能稱為天皇的就有四個。

    在百濟使節眼中，這已經是血統純到不能再純的倭王室公主。

    柳木側頭問抱琴：「秦王殿下何時回長安，若是今晚回長安派人請到我這裡喝一杯。」

    「是！」抱琴退了出去。

    柳木再對百濟使節講道：「我來安排，你讓人盛裝打扮。新年之時，我就能讓秦王殿下給這位倭公主一個名份，而後我會說服秦王殿下助你。但我要求……」

    柳木沒說下去，因為百濟使節依然是跪在那裡搶著說道：「您無論何種要求，我百濟一定作到。」

第0416節 那一聲驚呼

    聽到百濟使節這麼回答，柳木說道：「好，之後我會派人和你談，安心。我柳木作事從來不欺負人，我喜歡讓合作的人心裡都舒服，都滿意。速去安排，無論秦王殿下今晚是否回長安，你們也要事先作好準備。」

    「是！」百濟使節跪著退到門邊，然後離開。

    柳木腦袋裡感覺懵懵的，一直到一個時辰後李世民到來，柳木才明白是為什麼。

    「二哥，看來百濟在咱們長安安插有眼線，否則你們在酒宴上說的話竟然這麼快就傳到百濟人耳朵裡，思之極恐。」

    李世民擺了擺手：「未必是在酒宴中聽到。那話當時講完，周圍的人有很多。而後很快其他院子吃酒宴的人也聽到。那姓朴的老貨非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藉著酒勁在外面公開還喊過一次。」

    「只要不是有眼線安插在身邊就讓人安心了，這新羅人，唉！」

    柳木都不知道如何評價了。

    「派人去打探，聞月閣有專門研究半島的幾人給我的意見是，他們認為這條法令非是強行惡令，而是願來大唐的是民間的呼聲。」

    「查過才知道，倒是二哥，在我這裡醉一次，我給你講個人。」

    柳木講了那親戚關係，李世民這麼精明的一個人都感覺一個頭兩個頭，讓柳木講了兩遍，李世民都沒有分清這其中複雜無比的親屬關係。

    「二哥，往簡單裡想。就是有一個女人，連嫁兩次，嫁的都是同父異母的哥哥，然後她和嫁的兩個人都作過倭王，然後是她妹妹兒子，也作了倭王。他妹妹的另一個女兒……」

    李世民咬牙聽著，這些繞嘴的話聽起來頭疼。

    最終，李世民咬緊牙關說道：「你保證，倭島對我大唐有大好處。」

    「我說錯了，這個給你。」柳木一指自己的腦袋後，李世民重重一拍桌子：「如此這樣，就用你的話，縱然是一頭母豬二哥也認了。」

    李世民的表情比起赴刑場好不到那裡去，那是一種絕決。

    柳木吩咐人準備酒菜，既然讓李世民裝醉，總要有個樣子裝一裝。

    酒菜擺上來之後，李世民示意讓自己和柳木單獨待會，抱琴與李世民的護衛隨從都退到了屋外。

    「小木，和尚們鬧事的事情我已經聽聞了。這些人鬧一鬧無所謂，但西域的番僧代表的卻是各使節團，父皇為此時在明日增加一場朝會，可見很重視，你打算如何？」

    李世民問的很嚴肅。

    柳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二哥，你如何看佛門、道家、儒家？」

    「能維持我大唐安定的就是好家。」李世民絲毫也不避諱這樣的問題，在他眼中一切都比不過他的天下。

    這時，柳木突然一種很害怕的感覺從心底湧了出來。

    看到柳木臉色微變，李世民問道：「想到什麼了？」

    「想到一件極可怕的事情，我講給二哥聽聽。」

    李世民給自己和柳木各倒了一杯酒，示意柳木隨便講。

    柳木說道：「我腦袋裡冒出一個念頭，就是藉口高昌的妖僧妖言惑眾，發兵攻打高昌。這個念頭在腦袋裡一閃而過，卻是讓我自己都感覺到害怕了。」

    「怕？」李世民大笑：「攻打高昌是必行之國策，只是早打晚打的事情，理由、藉口，這一切都是為了出兵。當年二哥隨父皇反隋，最初高呼的是清君側以及勤王，立了一個小東西為皇，圖的是什麼。」

    「就是給天下萬民一個理由。」

    李世民輕輕一拍桌子：「沒錯，就是一個理由。而後，禪位是什麼，純粹就是找一個正統的理由。但理由再多也需要先打敗敵人，勝了說什麼都行，敗了說什麼都不行。就說眼下吧，我與太子。」

    李世民又提到了太子，這個話題有點敏感，柳木沒接話。

    李世民卻顯然不在乎了：「我勝了，我讓大唐天下富足，萬邦來朝我就是明君。反之，我作的不好，這天下就會有人藉口造反，甚至於是咱們自家人。李孝恭屬於誰強服誰，弱者他一定會反。」

    這話當真讓柳木嚇了一跳。

    哈哈哈！

    李世民爽朗大笑兩聲：「再說咱們兄弟敗了，怕是太子會在史書上將你我二人寫的豬狗不如，所以你怕什麼？」

    李世民這話說太實在，實在到柳木都不好接話。

    也就是在聞月閣，這裡四周都是把命賣給柳木，或者說將身家性命都賭在李世民身上的亡命遊俠兒，換個地方李世民都未必敢說這樣的話。

    柳木說道：「二哥，大秦對外發動了許多次戰爭。他們的理由更單純，異教徒必須是奴隸，不服者殺死。大食更直接，要麼信他們的教，要麼死，否則連當奴隸的機會都沒有。你說我怕不怕。」

    李世民聽出來的，柳木怕的未必就是這兩國，柳木怕是教義之爭。

    「也對，這樣的理由確實有些怕。看來這佛、道、儒之間，二哥須認真的想一想。倒說眼前，番僧很明顯的是要找你的麻煩，你當如何應對。」

    「我一點也在乎，他們玩不過我。這些個番僧還不是那種勇武無雙的過江龍，幾隻小蟲子就敢在長安想翻雲覆雨，也不打聽打聽，咱們這大唐長安城是個什麼地方。我已經派人四處去收集我要的東西，明天就讓他們好看。」

    李世民笑問：「那大唐長安是什麼地方？」

    「天下的中心，天下第一城。」

    「好。」李世民痛快的喝了一杯，柳木這話他喜歡聽，相當的喜歡。

    柳木卻說道：「二哥，明天你不用幫我說話，區區番僧我對付他們有的是辦法。」

    「那麼，喝酒！」李世民舉起了酒杯。

    大約一刻鐘後，柳木來到了屋外，示意李世民的隨從扶李世民去休息。

    李世民醉倒沒有真醉，不過也有幾份醉意，畢竟是連喝了兩場酒，而且老程那些人都是大唐出了名的酒中惡鬼。

    帶著幾分醉意，李世民獨自一人靠在軟墊上休息。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雪白的衣服蒼白的臉，那血紅的嘴唇張開之後卻是漆黑的牙，在半醉的李世民眼中如同鬼魅。

    啊……

第0417節 倭女盛妝

    大唐秦王李世民的一聲驚呼，當下四名護衛衝了進去。

    屋內，李世民也僅僅是一聲驚呼，心跳也有加速，那突然在暗處出現的女子確實讓李世民受到了一些驚嚇。

    護衛衝進屋外，李世民抽出護衛的腰刀，刀尖指向那年輕的女子：「你是何人？」

    柳木也趕到了，他就在距離這不到十步遠的屋中。

    見到這一幕，柳木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

    盛妝，這確實是盛妝，雖然柳木是頭一次親眼見到，但前世在書中讀到過，也看過有些記錄片。

    那塗著白粉的臉，蒼白。連眉毛都刮掉之後的臉，再加上夜裡那雙眼睛，然後是鮮豔無比的紅色嘴唇，當嘴唇微微張開那漆黑的牙。

    柳木記得後世記錄片上有個船長對此評價過，化了妝的女人們，就像是顯現日前夜的魔女。雖然到現在柳木也不知道什麼是顯現日，但魔女卻是通俗易懂的詞語。

    看到柳木大笑，李世民反手將刀扔給了護衛，然後一臉怒氣的離開。

    在李世民眼中，柳木又一次成功的整了自己。

    「殿下，這確實是盛妝。而且是頂級貴族的妝容，這一點去過倭國的裴世清可以證明，我依然相信倭國的誠意。」柳木擋下了李世民。

    李世民盯著柳木的雙眼，很快就相信柳木說的是實情。

    李世民貼近柳木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就不相信，你在夜裡突然看到不受一點驚嚇。」

    柳木也極低聲回答著：「二哥，百濟人也用這樣的妝容。新羅人雖然沒這麼恐怖，您知道我頭一次見到金德曼的時候，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鞋底印在她臉上。」

    李世民這時才反應了過來，金德曼現在的化妝很古怪。

    不！

    應該說獨孤蘭若的化妝就非常的古怪，與大唐的貴婦有著極大的區別。而金德曼應該是學獨孤蘭若的，這或許是柳木喜歡的一種方式。

    此時，那位倭島公主緊緊的伏在地上，她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漢話她能聽懂的只有簡單的幾個詞語，柳木與李世民剛才快速的對話她完全聽不懂，但她卻能夠看得出李世民不高興。

    這時，百濟的使節與倭島使節也都到了。

    李世民原本冰冷的臉上瞬間就出現了一絲笑意：「本王已經感受到你們的善意，但本王以為這樣的會面是不合適的。安排一下，除夕之夜的宴會請……她如何稱呼。」

    「尊貴的大唐秦王殿下，梅女王！」

    柳木在旁說道：「倭國的皇室無姓，女王我想應該是一種類似公主的封號，梅是她的名字。」

    「這位梅，隨本王一起參加除夕夜宴，賜錦十匹。」

    李世民遵守了他的承諾，那怕是一頭母豬他也會表示出寵愛，為大唐天下計，李世民忍了。

    百濟與倭島的使節立即表示感謝。

    李世民又說道：「關於通商的一切事務，柳駙馬全權作主。這不僅僅是本王的意思，我大唐皇帝也有過數次授權，大唐現對外的一切通商皆由柳駙馬全權處置。你們……」李世民突然笑了：「也應該感謝一下他。」

    說罷，李世民輕輕一擺手，示意回府。

    柳木上前一步準備說話，被李世民用眼神瞪了回來。

    李世民走後，有秦王府的隨從上前對倭國使節說道：「殿下以為，這樣的會面有損貴國公主的顏面，明日會以禮迎入秦王府。」

    「感謝殿下，外臣蘇我須叩謝。」

    「告退！」

    秦王府的離開後，柳木將一根牙籤扔在嘴裡，冷笑兩聲：「你們突然這麼恭順，難不成是豐御食炊屋姬近來身體不好，或是上宮王已經死了。蘇我蝦夷想選擇一個他能控制的倭王，所以才要四處借力，可惜百濟自身難保。」

    「哈哈依！」蘇我須跪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看透了當下倭島的形勢。

    「既然我們秦王殿下應允，那我就給你們每年百萬貫的生意，想來可以換到足夠的支持。順便說一句，秦王殿下是上國親王，他喜歡幫助屬國。我是個貪婪的惡人，我喜歡實實在在的好處，想一想能給我什麼，再來談吧。」

    柳木說完轉身就走，可沒走幾步又轉回頭：「別想著送個女人就能糊弄我。」

    百濟的扶餘呷與倭島的蘇我須相互看了一眼，兩人是同一個表情，都感覺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倭人來就是求一個貿易權，要貿易來換取倭島各大貴族對蘇我氏的支持。

    從而完成真正駕空倭王的行動，讓倭王成為一種象徵，而不是實權者。

    這個時代，倭人還沒有天皇的叫法，真正的歷史上唐高宗李治被稱為天皇大帝之後，也就是再過六十多年，倭人才學著有了天皇這個稱呼。

    天皇在漢語當中，代表的是唐高宗，而不是倭奴王。

    至少在明代還是這樣。

    「這事，唉！」蘇我須嘆了一口氣：「剛才尊貴的大唐秦王殿下明顯就在暗示，讓我蘇我氏也送一位去給駙馬，可駙馬剛才的話讓我聽不明白，或是我漢語沒有學好。」

    「我認為是這樣，駙馬要的是更實際的合作。我研究過新羅與駙馬的貿易、東突厥杜爾王子殿下部與駙馬的貿易以及室韋人與駙馬的貿易。此事可以商議一下，具體要怎麼辦。」扶餘呷的話得到了蘇我須的認同。

    扶餘呷又說道：「剛才柳駙馬的意思，以我的理解是，光靠和親是不夠的。」

    「有理。」

    兩人正商議著，突然有一個小跑著過來，靠近百濟使節說道：「剛剛，我們送給了秦王殿下的一名隨從一些禮物，得到了一樣信息。」

    「講！」

    「秦王殿下在上了馬車之後，給身邊人的吩咐，在除夕新年晚宴的時候，在涇河大賽場給倭公主安排坐在他身旁。而後，也讓人去告訴柳駙馬，也讓他留下身旁的坐位。」

    扶餘呷與蘇我須同時點點頭，他們心中有數了。

    可真相是什麼。

第0418節 木之精明

    李世民在故意演了那齣戲上了馬車之後，在罵街。罵柳木是個混帳，至少柳木是事先知道倭貴族女子那恐怖的比鬼還可怕的妝容是什麼樣，還特意派人去問詢問裴世清當年去倭島見到的，以及所知道的。

    在回府的路上，李世民越想心裡越不痛快。

    正好這時，有騎士飛馬靠近，在馬車窗戶邊匯報著：「殿下，倭島使節派人送了二十名婢女，只說是侍奉殿下，以及在他們的公主入府之前，這些婢女先學習秦王府的規矩，以及……」

    「就是理由很多，人已經往秦王府送了，是不是？」李世民追問。

    「是！」

    聽到這話，李世民低喝一聲。

    「停下。」

    李世民吩咐之後馬車停下，李世民下了馬車在雪地裡走了好幾圈，然後叫過一人：「備馬，然後本王去看一看那些個婢女。」

    「殿下，這怕不合適，這些人還沒有驗明……」

    不用等親衛勸阻，李世民手一揮：「不必多言，本王要親自挑選一人，讓她盛妝，而後拿本王令牌就趁今夜送到柳駙馬屋內，任何人不得阻止，不得打擾。速去安排。」

    這是報復，來自李世民的怨念。

    一個時辰後，已經過了子時，差不多到了丑時，也就是凌晨一點多。

    柳木已經在夢中，拿著秦王李世民的令牌，任何人也不敢擋，這可是李世民精心挑選的一位，盛妝之後那怕李世民心裡有準備，可以黑夜裡看到之後依然感覺是那麼的嚇人。

    倭人不明白，為什麼大唐秦王會連夜送人給柳駙馬。

    扶餘呷告訴蘇我須：「根據我們留在長安的人所講，這位柳駙馬所娶的公主雖然是大唐皇帝的義女，但卻是秦王殿下最在意的妹妹。而後秦王殿下與大唐太子的皇位之爭，柳駙馬是拼上身家性命不顧一切相助，這才讓秦王殿下距離皇位近在咫尺。」

    蘇我須表示能夠理解。

    他們在倭島爭權勢的時候，敗就代表全族死光。

    曾經蘇我氏與掌握大權的物部氏爭鬥，最終的結果就是物部氏死絕，其間的凶險，困難根本就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可以說當年年少的蘇我須日日在恐懼中度日。

    丑時中，約凌晨兩點。

    兩位倭國盛妝女子被帶到了柳木屋前，在旁邊屋休息的抱琴大概猜到了原因，此時她也不敢擋，甚至不敢多說一句話，因為是秦王府的兩位高等婢將人送來，抱琴也只是檢查了這兩人身上有沒有武器之類。

    這兩位，一位是李世民挑選的，另一位是蘇我氏原本就考慮選擇的，蘇我凌。正式的文書記錄叫凌御前。這個御前就相當於閣下的意思。

    兩人一前一後入內，門關上了。

    抱琴與兩位來自秦王府的高等婢就在門外等著。

    一柱香時間過去了，沒動靜。

    一刻鐘過去了，依然沒動靜。

    這下連抱琴都感覺到意外，拉開門拿著燭台走進去看了一眼，卻見一個靠在床腳合衣而眠，另一個沒睡著，卻是被柳木手臂壓著，在燭光下那盛妝就是抱琴這樣的人看著都感覺像鬼。

    那兩個秦王府的婢女甚至不敢去看。

    兩位秦王府的婢女退到門外之後，跪坐在門邊，她們顯然要等天亮。

    抱琴打了一個哈欠回屋睡覺去了。

    次日清晨，柳木醒來，昨晚蘇我凌進屋的時候柳木就知道，但柳木就是沒睜眼睛，因為這是聞月閣，不可能有人敢在夜裡害自己。

    硬是忍到抱琴進來又出去，柳木快速的拿出一個眼罩套在眼睛上，這才繼續睡。

    醒來之後，柳木走到門前，先是將自己戴著的眼罩塞到口袋裡，然後推開門伸了一個懶腰：「來人，更衣，備車，太極宮。」

    說完後，柳木轉身回屋。

    此時屋內的光亮還不算亮，就這一回頭看了那麼一眼，那恐怖的紅唇黑牙蒼白臉，柳木都感覺心中一哆嗦。

    柳木心裡罵，可又不敢罵出聲。

    半個時辰後，太極宮前。

    李世民已經接到了報告，柳木平靜如常，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根本不受那種驚嚇。

    見到柳木樂呵呵的從馬車上下來，李世民就要有一種立即對柳木拳打腳踢的衝動。

    來到李世民面前，柳木遞過去自己的眼罩：「二哥，你想整我沒那麼容易，我早有準備。不過你別怪我，我雖然知道倭人那盛妝很嚇人，可當時我確實忘記了。這事咱們揭過，不再提了行不行。」

    「再議。」李世民沒接話，徑直往太極宮內走去。

    柳木快步跟上：「二哥，最多我送你一個足夠價值的情報。」

    「先說。」

    「這次跟著高句麗使節團來的人當中，有一個叫淵蓋蘇文的年輕人，他淵蓋家在高句麗就是望族，探子之中有會觀面相的，您可以叫袁天師找個機會看看，這傢伙腦生反骨，我敢說高句麗王族高建武，必死在他手上。」

    柳木說完，李世民完全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縱然是真的，也不夠價值。」

    「二哥，我有一計，可讓後隋消失。」

    「無趣，那後隋已經是掌中之物，依然不夠價值。」李世民冷著臉繼續往前走。

    柳木快走幾步跟上：「二哥，您身為秦王殿下，別這麼小氣行不行。」

    「行，這次不計較。不過你欠二哥的，關鍵時候你幫二哥辦一件大事，這事就算了結。至於什麼事，眼下似乎也沒事可辦，先記下。」

    「成成，二哥怎麼說怎麼好。」柳木樂呵呵的笑著。

    李世民也笑了，笑過之後眼神之中卻有一絲殺機。李世民心中已經想好是什麼樣的一件事，只是眼下不合適講，四個字，斬草除根！

    時機不到，所以李世民先留下這伏筆，到時候必須要有柳木的支持。

    太極殿內，重臣們基本上都到了，今天這裡安排有座墊，無數是大唐的臣子，還是西域的使節與番僧，都有座墊。

    進殿之後，李世民掃了一眼後對柳木說道：「沒有節杖。」

    柳木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沒有節杖是什麼意思。

第0419節 番僧

    使節們沒帶節杖，就代表今天的事情不是國事，而是就事論事。

    李世民特意提醒了柳木一句，就是讓柳木掌握分寸。

    柳木進殿之後，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個地墊之上，而後向李淵施禮：「父皇，兒臣正在籌備除夕夜宴，不知父皇召兒臣為何吩咐。」

    李淵沒開口，伸手示意番僧代表可以申訴。

    來自烏茲國的國師僧伽羅起身先是對李淵一禮，而後說道：「小僧想問，為何在大唐長安以北許多地方大肆的奴役僧侶。」

    柳木坐在那裡一動也沒動，眼睛直視前方。

    太極殿中極是安靜，大唐重臣們今天是來主持公道的，可以理解為後世的大陪審團，李淵就是大法官。

    僧伽羅看沒有人開口，再次說道：「尊貴的大唐皇帝，大唐長安以為許多地方在奴役僧侶，小僧得知那裡是柳駙馬管轄之地。」

    「我！」柳木這才一指自己，然後反問：「奴役僧人，沒有呀！」

    柳木的回答連傅弈都無法保持淡定，那麼明顯的，十幾萬僧人在給你當苦力，你竟然說沒有奴役，換個理由，那怕無賴，那怕要打仗都行，可不能這樣回答。

    僧伽羅絲毫不氣，也不急，當下問道：「數萬僧人正在作修河、修路的苦役，可有此事？」

    「有！」柳木大大方方的回答了。

    「這還不算是奴役？」

    柳木起身，幾步走到了蕭瑀面前：「蕭公，晚輩請求您幫助解釋奴役一詞。」

    蕭瑀不明白柳木是什麼意思，但眼下那怕他也信佛，面對西域番僧他絕對會一致對外。

    「依大唐新典，奴為奴隸，役為驅使。奴役應解為視奴隸一樣的驅使。」蕭瑀給了一個公正的解釋。

    柳木反問僧伽羅：「不知道你可否認可這個詞的解釋。」

    「認可。」

    「那好，這些人不是奴隸，因為大唐律沒有定義他是奴隸。而我給了他們可以保暖的冬衣，每天足以吃飽的食物，還有工傷醫療、加班獎勵，甚至還有過年的年賞。所以我不明白，奴役這個詞……你腦袋有病沒有。」

    前兩天還正常點，最後一句柳木惡狠狠的罵了過去。

    這還不算完：「老傢伙，本駙馬很忙，你呼一口氣的時間本駙馬就有幾萬錢的進賬，為這點小破事你竟然耽誤本駙馬富貴的時間。」

    「你，你打斷我弟子的腿。」

    「你懂不懂什麼叫禁區，我的地方，我的禁區。有大唐皇帝的金牌，縱然是大唐的官員要進入也須有聖令才可以，若不是看在他們是來訪問使節的份上，我就把他們的腦袋掛在樹上。」柳木凶惡的盯著僧伽羅。

    僧伽羅被柳木的眼神看的有點心虛，他有點怕。

    相比大唐他更怕柳木這種不受控制的瘋子，柳木的八百殺神已經是西域的一個傳說，惡夢一樣的傳說。

    「低聲，這裡是太極殿。朕叫你們來是講道理的，不是吵架的。再有不當言論當重責。」李淵開口指責了柳木。

    僧伽羅趕緊表示感謝。

    而後僧伽羅對柳木說道：「那麼，你總有驅使僧侶作工之實。對否？」

    「沒有，依我大唐律，丁要有役。各寺廟欠下的役，我一沒有讓老僧作工，二沒有讓幼年僧人作工。而且我是花了錢從各府換到的役工數，何來強迫之說。」

    僧伽羅有點被問住，因為各國僧人都是免稅的。

    「你認為，進了寺廟就可以不遵守我大唐律了嗎？」柳木笑著反問了一句。

    「不，各寺應當遵守所在各國的律法。」僧伽羅就這一點給了肯定的回答。

    柳木來到劉政會面前：「劉尚書，我大唐律中私制甲冑，半副就流放三千里。私藏甲冑一副，充軍三年。晚輩沒有記錯吧。」

    「沒有。」

    柳木再來到僧伽羅面前：「你知道各寺廟搜出多少甲冑？你知道論大唐律，應該有多少人被斬首，多少人被充軍？」

    「這……」僧伽羅被問住了。

    這時，另一僧站了起來：「寺中當有護寺，以自保！」

    「你那來的？」

    「高晶國師，鳩摩輪王。」

    「你剛才的意思是，寺高於大唐律？或是說，我大唐國內還有什麼不安定需要留兵器甲冑自保？」柳木反問。

    「不敢！」

    「我大唐已經從寬發放，僅收繳兵器甲冑，補足役工之數，罰沒非法財物。驅逐……」

    說到驅逐二字的時候，柳木靠近鳩摩輪王：「你們能確定，那些個人就是僧人嗎？或是說，剃光了頭就是僧人。再或者說，有廟裡打開寺門，有人說他要作僧人，然後就是僧人了？」

    「不。」僧伽羅接著說了很多規矩，很多條例。

    柳木大笑：「長安城南，還有幾座廟，我的意見是將那些人分開一個個的考，誰不合適立即亂棍打死，假冒僧人難道不是褻瀆你們那個什麼佛祖嗎？

    「臣以為，當考，既然佛是從西域傳來，那麼請幾位高僧出題。」傅弈這個時候跳了出來，他可是知道，大唐的禿賊們沒幾個真正精通胡法的。

    柳木這時上前，從背包之中拿出厚厚一疊紙。

    「聖人，最近役工們有些鬧事，這是他們提交的意見書。兒臣是一個很公道的人，他們有意見可以提，合理的建議可以採納。這其中按過上萬手印的有十六份，兒臣挑兩份給您唸唸。」

    「念！」李淵允許了。

    「頭一份，按下的手印作登記的超過七萬人認可這條建議，他們要求飯菜之中有肉。因為道士工區每三天會有一次肉食，所以僧侶工區極為不滿。」

    「混帳……」李淵大怒，無論以前是什麼樣，無論西域是什麼樣。中原的和尚是禁止吃肉的，自梁武帝以來，各寺就有戒條禁止吃肉。

    在所有人都認為李淵是在生這些和尚的氣之時，柳木卻趕緊施大禮：「兒臣知罪，是兒臣沒有交待清楚。沒有公正的對待每一個役工，所以引發了不滿以及一些混亂，兒臣願受罰。兒臣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