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第0400節 那『妖女』

    面對巨大的黃河巨龍骨架。

    李淵上前恭敬的一禮，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皇帝應該給這上古神獸施禮。正殿之外，數萬百姓整齊的站成幾十個方陣，在李淵施禮的時候，百姓紛紛跪拜。

    李淵一指那翼龍骨架：「朕賜封，永順青鸞！」

    長安城的百姓狂熱的前來祭拜，那正門到正殿新換的青磚僅僅十天時間就磨的光亮，正殿前的大銅鼎也變的烏黑髮亮。

    柳木終於可以回到家了。

    三原小莊擺了一地的手稿已經落滿了灰塵。柳木將三份捲軸扔在地榻上，轉頭對對抱琴準備說話之時，只見抱琴飛身撲上去，在捲軸落下之前伸手接住。

    「郎君，這是貴重的東西，絕對不能這樣隨意。」

    柳木沒搭話，只是說道：「抱琴，我最關心的事情是我的新年搶錢計畫，而不是骨頭。」

    柳木還沒說完，只見抱琴心疼的檢查那捲軸是否有損壞，隻字也沒聽柳木在講什麼。

    獨孤蘭若阻止了柳木繼續講，示意抱琴將捲軸收好。

    三份捲軸，分別是柳木的加封三原縣公的捲軸，獨孤蘭若長平公主再加封號以及增加二百食邑的捲軸，以及抱琴加清河鄉君的捲軸。

    大唐有多少鄉君，包括宗室在內都不超過一百人。

    抱琴眼中這捲軸比她的性命還重要，有了這個捲軸就代表抱琴成為真正的貴女。

    「抱琴，幹正事。咱們在洛陽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柳木衝著抱琴吼了一句。

    「不干。」這是抱琴頭一次對柳木說不。

    喊完之後，抱琴拿著捲軸就要往外走。

    柳木一攔抱琴，換上一副笑臉：「抱琴，我可沒有坑過你。趕緊給咱們去幹正事，你眼下也是貴族了，想一想長安城的貴婦們排著隊的來巴結你會如何？我保證，她們比見到鏡子……」

    說到這裡柳木停下了，改口說道：「好吧，我承認沒有鏡子的吸引力大，但我保證比香洗高，高很多。」

    抱琴緊緊的抱著那三個捲軸盯著柳木，因為她眼現分不清那個捲軸是自己的。

    「幹活，只有你去最合適。」

    抱琴依然沒接話，柳木扔那冊封捲軸的行為狠狠的傷了抱琴的心。

    柳木再說道：「臭丫頭，我已經命人準備你全套的鄉君貴服，還給你選了四個婢女，還有一面兩尺高的鏡子，以及一盒首飾就在涇河市集。你要不要。」

    「要！」抱琴這次回答的非常快。

    「那就辛苦一下，去濁河峪幾個工坊查賬，然後去涇陽工坊。在臘月二十二號那天，涇河市集那邊開始咱們的搶錢計畫，切記別讓人知道。」柳木進一步的和抱琴談著條件，獨孤蘭若雙手抱在胸前只是看著不斷發笑。

    抱琴這才點點頭：「那好吧，我等下就去。」

    抱琴明白有些事情柳木是對外保密的，全套計畫眼下只有自己知道，就是蘇定方柳木都沒有告訴過，所以只能自己來。

    所謂的搶錢計畫，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加盟商戰略。

    抱琴正準備往外走，柳木突然拉住抱琴：「抱琴，你今天生氣的樣子好漂亮。」

    抱琴臉一紅，柳木輕輕一攬抱琴的腰正準備再說兩句的時候，抱琴完全是身體的條件反射式動作，左腳輕輕一擋柳木，然後左臂在柳木腋下輕輕一頂，然後藉著柳木身體往旁邊倒的力量，再用力一推……

    柳木四腳朝天的飛出去足有三米重，重重的砸在地榻之上。

    「啊！」抱琴沒想把柳木扔出去，剛才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看到柳木被扔出去就準備上去扶，獨孤蘭若將她一攔：「沒事，摔的好。去忙，最晚後天午後我也會到涇陽碼頭。」

    「這……」抱琴心說自己把柳木摔了，這個真不要緊。

    獨孤蘭若低聲說道：「誰讓他想趁機輕薄你，或是你……」獨孤蘭若沒說完，抱琴已經臉上一紅飛跑著離開。

    柳木從地榻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腰：「還好我有練過，否則這一摔真是要命。」

    「該，你當真不知道那捲軸對抱琴有多重要。」獨孤蘭若過來扶住柳木，然後在柳木腰上推拿幾下：「夫君莫不是忘記了，抱琴可是李夫人親自指點，頃囊所授。」

    「這個，剛才真忘了。」柳木臉上微微一紅。

    獨孤蘭若又說道：「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新羅的金德曼又來了，此時就在咱們涇陽莊子借住，她這次可是有備而來。」

    「她，不是應該明年開春再來嗎？」柳木有點意外，金德曼怎麼提前了。

    獨孤蘭若說道：「這事，你應該去問葉四娘。我沒細問，估計是因為朴太大兄帶了足有三百人的使節團入長安，就是我們在洛陽的時候就到了。」

    「真煩，還想在這裡過年呢，看來不行了。」柳木抱怨著。

    「我以來你是來拿書稿的。」獨孤蘭若這麼說了一句，柳木這才想起來獨孤蘭若竟然沒帶行李，所有的行裝讓人送到涇陽莊子。

    柳木轉身就往外走，找到了正在側屋把捲軸擺在供桌上正準備上香的抱琴。

    「抱琴，我和公主今天把書稿整理之後就回涇陽莊子，那東西我看還是找個盒子裝上收藏起來，擺在香案上會落灰的。」

    抱琴已經恢復了正常，轉身問道：「是因為那妖女嗎？」

    「是，你也說了那是妖女，我感覺這次可能會有什麼事。送公主回涇陽莊子後，我要去長安幾天。原本不想在長安待就是煩，挖個骨頭就折騰了快三個月時間，然後新年還要大祭祀，我是想躲開的。」

    「郎君，那就等新年後再去。」

    抱琴這句只是純粹的關心柳木，可卻也是提醒了柳木。

    「對，我急什麼，要急的應該是新羅人才對，不過你暗中幫我派人告訴四娘，讓她們注意點新羅人的動靜，什麼先記下來。新年前不會再有朝會，新羅人也不可能正式覲見聖人，一切都要等年後。」

    「嗯，郎君要小心，那妖女的東西別亂吃。」抱琴關心的說著。

第0401節 新羅來了幾百人

    聽到抱琴別亂吃金德曼的東西，柳木內心真有點恐懼。

    這金德曼也確實不怎麼讓人安心，特別是上次那東西就讓柳木很緊張。

    柳木很鄭重的點點頭：「安心，你不在的時候我保證不見她。最多我也去涇河市集住上幾天。」

    聽柳木這麼說抱琴這才放心。

    在抱琴心中金德曼就是為利益而不顧一切的人，甚至會犧牲自己的親人、朋友。這一點抱琴深信不疑。

    「安心。」柳木第二次說安心。

    柳木當天陪著獨孤蘭若回到涇陽莊子，但卻沒有見金德曼。

    金德曼在專供客人居住的小院只得到了一個通知，就是駙馬與公主剛從洛陽回來，有些累，明日會宴請金德曼。

    深夜，涇陽莊子後院，月明拿出厚厚的一個小本坐在柳木面前：「郎君，四娘整理了些關於新羅人的消息。」

    「嗯。」柳木盤腿坐在地榻上，他在洛陽這麼多天倒是沒想到金德曼與朴太大兄都會提前來到長安，按柳木的想法應該是到明年開春後才會回來。

    而且霸刀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跟回來，就算是有信也是金德曼幫著帶回來。

    這樣帶回來的信中，肯定不能有什麼特別機密的信息。

    「郎君，新羅使節團人數有二百多人，其中幼童十餘人，青年百多人。」

    「臥槽！」柳木嘴裡罵了一句。

    月明放下手中的那冊子說道：「郎君說的在理，此計狠毒。正如二九之馬，或是奪帥或是抽車。朴太大兄三次遞拜帖於翼國公府，馬周先生與翼國公獻計後，第三次拜帖翼國公應允，約在臘月二十八設宴。」

    柳木倒是愣了一下，他說臥槽絕對是一句罵人的口語。

    可誰想月明卻解釋為象棋的走法。

    二九之馬就是指，馬在三二、七二、三九、七九這四個位置時，車帥都沒有動的情況下，就是臥槽馬，是一招狠棋。

    「那一百多青年都是什麼來頭？」柳木再問。

    「正在查證，已知有半數都是新羅貴族，與五大姓一致，應該是朴氏六大屬族。新羅公主帶了二百二十人，其中二百人已經送入宮中為婢，以示對我大唐的恭順。其餘各人，聽聞新羅王賜姓東方、西門、南宮、北冥四姓。」

    柳木聽到這裡已經聽出味道。

    新羅那邊以王族與新羅大貴族之間已經將裂隙擺在明面上，這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眼下新羅還弱小，如果內亂怕是會瞬間被高句麗與百濟聯兵吞噬，這不好。

    「吩咐下去，臘月二十八是吉日，看馬周那邊準備好了沒，如果沒問題就在那天迎娶葉四娘。大姐夫作為神策衛上將軍，那麼神策右衛錄事參軍大婚，他沒有理由不參加。然後灌醉他。」

    「郎君，翼國公眼下依然不宜飯酒。」月明在旁提醒道。

    「你告訴馬周，馬週會有辦法的，真醉假醉無所謂，馬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借他大婚咱們搞些陰謀是有些不合適。所以你告訴他，我欠他一座宅院，明年五月前保證給他。」

    月明把柳木的話記在小本上。

    「還有一事。四個月前，太子殿下招刺客來長安，查明是襄州水匪一系。」

    「等下，他招刺客要殺誰？」柳木打斷了月明。

    月明很平靜的說道：「殺郎君，或是連同公主一起。」

    「什麼？」柳木當下就怒了。

    月明依然很平靜：「刺客進長安不足三日，已經被全面清除。公主殿下震怒，向秦王殿下請了軍令，而後馬周先生代行綠林至尊令，召集綠林遊俠清除襄州水匪，現斬殺匪首三十三人，降匪千餘人，已經送到河東琉璃礦區為奴。」

    「等一下，有人來殺我，我怎麼現在才知道。」柳木一臉的不高興。

    「些許小賊罷了，郎君那幾日正陪著聖人參加盛典正忙，所以就沒有匯報。過後此事也不是急務，在月報上有過，郎君怕是沒注意看。眼下已經瞭解，所以我才給郎君再作匯報。」

    柳木盯著月明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刻鐘，然後輕輕一拍大腿：「好。你說假話的時候連眼神都沒變化，有才華。」

    月明臉一紅：「郎君怎知我說的是假話。」

    「關於說假話的問題，改天我再告訴你。夜深了，去休息去。順便說一句，你說假話的心態一流，但技巧不行。好了，好了，去休息吧。」

    月明施禮退下。

    柳木回屋，獨孤蘭若已經睡下，柳木也沒有驚動獨孤蘭若，躺在床另一頭睡下。

    次日清晨柳木醒來的時候，卻見獨孤蘭若已經睡到了自己這一頭。

    「我很英俊嗎？」柳木問了一句。

    「還行吧。」

    「太子找刺客要殺咱們的事情，你知道不？」柳木問道。

    獨孤蘭若坐了起來：「不但知道，我還安排人去滅了那刺客的老剿。我借了四樣東西合而為一，這東西不能輕用，可一但用了威力驚人。二哥見到這東西之後，許了重諾，答應三年內授爵百人。」

    「是什麼？」柳木追問。

    「四塊令牌，分別在過世的單雄信手中，以及現在李夫人、謝將軍、大姐夫手中。號稱綠林四俠令，天下遊俠只要身在綠林，無論你是貴族出身，還是尋常農家，都須尊此令。用這四塊令牌殺人倒是頭一次，之前之為解決綠林內部爭端。」

    柳木心說，這就是之中的武林盟主令。

    獨孤蘭若又說道：「大姐夫眼下貴為護國翼國公，掌管神策衛。其中神策右衛就是原先的聞月閣，眼下可以說是綠林遊俠兒。」

    「嗯！」

    「襄州水匪已滅，他們眼下正在江南東道、江南西道、淮南道清除水匪，想來這幾天就能清除乾淨。洛陽叛逆也已經全部清除，各道寺廟餘孽已經無須這麼多人手。我們在洛陽的時候，大姐夫就問過馬周，這些人不能閒，閒就生事。」

    「馬周怎麼說？」柳木追問。

    「馬周等夫君你回來，他沒辦法。」

    柳木翻身起床：「走，涇河市集。」

第0402節 貴公子之怒

    獨孤蘭若沒跟著柳木一起去，她要留下設宴招待金德曼一次，然後再帶金德曼一同去涇河市集。

    柳木站在船頭，他的船遲遲進不了碼頭。

    看著眼前那密集的，排成長龍的大小船隻柳木陣陣頭疼。

    只見一人從碼頭上跳過排隊的一隻又一隻船，然後借由一條巡河的小蓬船來到柳木的船前，靠近之後柳木才看清，幾個月不見高履行那還有點翩翩公子的樣子。

    此時的高履行頭髮是亂的，帽子也不知道扔到那裡只用布條紮在頭髮上，然後絲綢衣服也破了，外面套了一件能防水塗了漆的精麻布衣。

    「高公子，這打扮怕是長安城貴公子的新流行。」柳木笑呵呵的一抱拳。

    「你就說笑吧，我今日就是稱病回家。」

    「別，別，高兄辛苦了。」柳木趕緊改口。

    高履行也和柳木再鬥嘴，指著那排成長龍的碼頭說道：「長安以西，最遠慶州順河而下的商戶。然後長安城南從灃水轉渭水到這裡的，以及從霸水轉渭水到這裡了。長安城東潼關借廣通渠轉渭水，以及華州從渭水過來的小船，你知道有多少？」

    「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數字，估計很多，很多。」

    高履行也沒說數字只說道：「涇河市集南，渭水碼頭修了一半眼下都不得臨時先用上，秦王殿下監國期間，將一塊原是廟產的土地給了郎君你。」

    「那裡？」

    高履行也不多話，拿出地圖就給柳木看。

    上面有紅筆畫的線，圈內的土地就是給柳木的。

    「好地方，但這要花許多許多錢幣的。」

    這確實是一塊好地方，柳木眼下佔據的是原先無用的河灘地，就是涇河、渭河交匯處的三角地帶，市集北就是涇河，市集南就是渭河，市集最東處就是涇渭交匯點。

    地圖上李世民給柳木的，就是原先這塊地皮再往西擴大七里。

    然後是渭河以南，渭河與霸河交匯處。從地圖上看，渭河與霸河就是一個t字形交匯，這就是有了兩個河角的三角地帶。

    然後往南劃了足有七里，霸河東邊寬三里，西邊寬五里。

    「我請了工部水工幫著看了，霸河與渭河交匯這一塊，霸河段這五里的部分，水路寬百丈，而且河西有一處淺灘區，趁著冬天水位低，若是人工往下挖五尺深的話，這裡會有數千畝水面，可供來往船隻停靠。」

    「那就挖，開春之後將原先渭邊那邊的碼頭往東移五里，擴大十倍修建。錢幣不是問題，這碼頭要修好。」

    高履行接口說了一句：「人工也不是問題，若是郎君願意要，僅長安周圍四百里範圍，我們能再要來五萬青壯的和尚。」

    「和尚挺多？」

    「傅太史是一個狠人，用他的說法是，廟中百留一都留的多了，千留一就行。他已經上書請修整理廣通渠，以及清修渭水長安西段河道。若不是他用人太多，咱們還能再要來十萬青壯。」

    聽高履行這麼一講，柳木很吃驚：「你告訴我，到底有多少和尚？」

    「眼下統計強行還俗的，僅長安周邊四百里，約有三十萬人。其中四萬多尼已經全部送到咱們這裡，以及總數十一萬的和尚。我再討五萬，就是整二十萬人。誰也沒想到，和尚當中九成是青壯，老弱不足一成。」

    柳木嘆了一口氣：「都是戰亂的禍。」

    「都是胡法妖言的禍。」高履行這是頭一次完全反駁柳木的話，而且沒留一絲餘地。

    「不提這些禿驢，說正事。」

    正事就是涇河市集這幾個月來的大小事情。

    結果說了一個時辰，柳木也沒有排到進碼頭，船太多，多到碼頭上裝船的人工錢加倍不斷幹活，依然是遠遠不夠船隻過來的速度。

    沒辦法，柳木只好換小船，然後靠的一處淺灘，再靠木板與石頭搭路，這才勉強來到岸上。

    腳剛剛踩在實實在在的地面上，只見一襲綠色飛速靠近。

    來人翻身下馬，柳木這才看清竟然是葉四娘，而且是身穿盛裝似乎是準備出行什麼宴會的葉四娘。

    「郎君，剛剛從禮部得到消息，高句麗攜百濟派出使節團前來朝貢。名單上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無姓，叫寶公主以及隨行四十九人。遼東一帶各邦已經過了汾州，四日內到達長安。而後以頡利可汗為首，十九部落朝貢大唐。」

    「頡利？」柳木不怎麼相信：「這貨怎麼可能前來朝貢。」

    「禮部抄錄了一份國書給我們，頡利自稱兄弟之邦，弟頡利！」

    柳木氣的想大罵，趕緊就問：「聖人那邊怎麼說？」

    「不知，禮部是昨天收到了高句麗朝貢國書，早兩天收到遼東各部朝貢。遼東各部的事情不算重要的事情，但今天收到頡利的國書之後就趕緊派人來通知了我們。」

    柳木眉頭微皺。葉四娘看到後趕緊說道：「咱們派出去的人還沒有送來相關的消息，想來也會快到。秦王殿下正往涇陽碼頭來，房、杜二位也跟隨。聖人那邊咱們的人隨禮部一起去送消息，想來很快也會有結果。」

    柳木這才點點頭。

    眼下大唐皇帝是信任他們這個神策右衛的，不過……

    沒等柳木思考，葉四娘就搶先說道：「上古神獸大祭祀之事，怕是在開挖的時候就傳到了各處，聖人一定會因為百邦朝貢而開心。」

    「是這話。倒是你，怎麼穿的這麼華麗。」

    葉四娘提著裙子轉了一圈：「郎君不知道，今天是我受封的日子，我去禮部鄰了冊封的捲軸，又去吏部備案領了印信，然後又去兵部報備作為神策右衛的每位女將軍，正五品女將軍。可惜沒甲！」

    「讓華原給你打造一套輕薄的禮服鎧，但不允許動那一套。」

    葉四娘知道柳木在華原有一套華麗到極致，可以說見過的人都不超過三十人的女鎧，那一套英武非凡，已經完美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葉四娘趕緊說道：「那是給公主殿下的，誰敢動。」

第0403節 淡定的鄉野小民

    提到那套甲，柳木的眼神有些變化。

    「不，那是給柴駙馬的。天下只有一人配得上，只要聖人允許，我就下令開始全甲鍍金。翻過年就是皇姐的三年大祭，只差聖人點頭了。」

    「四娘告退！」葉四娘什麼也說，施了一禮準備離開。

    她是來涇河與各姐妹準備渡假大採購的，正好有要務所以趕緊過來讓柳木知道。

    至於柳木怎麼決定，相信下了決定之後一定會立即通知她。

    「嗯。」柳木點點頭之後，葉四娘離開前又說了一句：「郎君，這次各使節團隨行的女子總數過千人，郎君留個心。」

    柳木說道：「那位寶公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倭國的公主，她的曾祖是倭王。眼下她的夫君應該是他的堂叔，或者是堂伯。打聽一下，隨她一起來的，有沒有姓蘇我的，倭蘇我氏。」

    「真噁心。」葉四娘吐下了舌頭，輕輕一抱拳後離開。

    看葉四娘騎馬走遠後高履行問柳木：「木，那倭人親堂叔取了親侄女？」

    「是。若是你研究一下倭王家族史的話，比你想像之中更亂。同父異母的哥哥娶了妹妹，然後妹子再改嫁，嫁的又是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然後這位和前一個男人生的兒子，娶了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她兒子娶了親姑姑……」

    高履行狠狠的按著額頭：「這……，這等野蠻下作之事，與荒蠻有何區別。我有點亂，讓我理一理這其中的關係。」

    「殺光他們，教一教他們的百姓什麼是禮教。」

    「不殺，不足以正禮教。」高履行就像聽到惡魔一樣的反應。

    柳木哈哈一笑：「還有一句你可能沒聽說過，他們的倭王，就是我說的那位嫁了兩次親哥哥的，現在是女皇。寫信給前隋，信中原文：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乎。」

    「當真？」高履行臉色變的殺氣騰騰。

    柳木緩緩點點頭：「這一點，我相信你能查到。還有就是，裴世清估計知道此事。」

    「來人！」高履行狼號一聲。

    高履行和柳木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敢靠近，這會飛奔過來他的幾個親隨。高履行對隨從講那句話重複了之後，然後惡狠狠的說道：「你們去請示我爹，然後去給我翻禮部的前隋的國書錄存，我要看原件。」

    「得令。」

    高履行氣的臉都是黑的：「這些蠻夷，可惡！」

    柳木卻是淡然一笑，拿了一根牙籤咬在嘴裡。

    高履行看柳木的反應大怒：「你，用刀殺的遼東各邦聽到你的名字就怕，為了並州當年五千百姓，你不顧殺頭重罪挑起並州大戰。你竟然如此反應，為什麼？」

    「切！」柳木打開了高履行準備揪自己衣服的手：「這是我的新衣，別亂抓。我才不會像瘋狗一樣亂叫，我會教他們禮儀的。」

    聽到這話，高履行更怒。

    可柳木接著說道：「霸刀他們很會教人禮儀，相信我。」

    高履行臉上的怒火瞬間就消失了，轉而是錯愕。

    霸刀那種人會教禮儀嗎？

    不過高履行恢復冷靜之後懂了，霸刀只會殺人，不會講禮儀。柳木的殺機不是在這裡吼，而是實實在在的磨刀。

    「趕緊著，吃我的糧領我的錢，給我幹活去。」柳木竟然踢了高履行一腳。

    高履行冷著臉問柳木：「到時候讓我一起。」

    「安心，到時候縱然是舉國之力也不容得他們在我大唐天亮之前看到日出。趕緊去給我幹活，走，走！」

    高履行這才安心走了，柳木沒讓護衛們靠近，獨自一人站在河邊，緩緩的將牙籤拿出來扔在河裡。讓柳木很意外的是，倭島竟然會派人來，確實比想像之中早了些，柳木原想著再過三年或許有機會接觸到倭島。

    不過既然來了，那麼哥的刀就要早點開始磨。

    高履行僅僅為一句話就氣的火起，完全失去了往日貴公子的風度。

    柳木心說，高履行你可知一千三百多年後發生過什麼。

    數次深呼吸之後柳木才感覺自己的心跳恢復了平穩，對自己的護衛招了招手，當下兩人來到近前：「郎君。」

    「去安排一下，涇河市集咱們的貴賓苑一定會住進去許多人，按兩千人去準備。若有必要的話，去收拾一下莊子的外院，有些特別的貴客可以入住。」

    「得令。」

    「還有，派人去遊俠兒那裡召集，我要一等一的人手，二十人。這些人只要被選上，就是縣子爵，秘密受訓半年後為我大唐執行絕密計畫。計畫只有成或者死，沒有洩密。去吧。」柳木的眼神也是變了。

    那位隨從用力一抱拳：「屬下請求，公平參選。」

    「你們也想要，這任務我可以告訴你，潛入倭島。沒有後援，那裡距離我大唐極遠，失敗了連屍骨都沒辦法回家。若為了縣子爵位，以後有的是機會。」柳木在勸著。

    這幾位都是當年跟著秦瓊鐵血十數年的人。

    「郎君，非是我等違反規矩偷聽您說話，卻是高郎君剛才聲音實在太大。屬下以為，天下只有一人可稱天子，除此之外皆是叛逆。屬下不要那縣子爵，但為我大唐揚威而不留名。」

    「去吧。我准了。」柳木輕輕的擺了擺手。

    讓這位護衛意外的是，柳木突然立下挺胸抬右手在額頭，這個動作象某種禮節。

    護衛看不懂，但卻可以感覺柳木作這個動作時的氣勢完全變了，帶著一種英武之氣。當下重重一抱拳，轉身去傳柳木的命令。

    柳木沒有交待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這些個護衛都是頂尖的人才，他們懂什麼話不能外傳。

    當晚，柳木獨自一人在涇河市集的自己的小宅院中練字。秦王李世民到，從前院正門往柳木的屋走。

    抱琴也到了，她卻是從後門進來。

    就在李世民看到柳木那屋門的時候，只見穿著淡藍色衣裙的抱琴從屋側轉到門口，然後一腳就踢開了柳木的門。

第0404節 秦王很辛苦

    李世民剛才月洞門，抱琴已經踢開了柳木的門。

    只聽抱琴高喊：「郎君，聽聞你動了殺機？」

    啪、啪、啪。李世民輕輕的拍了三下手以示對抱琴的讚賞，這麼直爽的人很少見，同時也展示出抱琴對柳木的關心與忠誠。

    抱琴一回頭驚見秦王，趕緊施禮：「不知殿下在此，婢失禮之處請殿下責罰。」

    「不罰，你沒錯。倒是你家郎君這等溫和性子的人能動殺機，確實是極少見。本王非常好奇，是誰值得以賢德而稱的柳駙馬要殺誰？」李世民一臉笑意的走了上前。

    柳木伸手將抱琴拉到身後，然後說道：「二哥，莫聽她胡說，我只是派人去險地探查些事情，並非動了殺機。」柳木對李世民說完後對抱琴說道：「你這臭丫頭，沒有一點規矩。立即去查看我讓準備的事情如何。速去。」

    抱琴也怕被罰，剛才是大失禮，所以趕緊就準備走。

    「慢，說完了再走。本王知道你自小無名無姓，本王作主賜姓李，賜名……」李世民停下了：「讓你家郎君定名報到禮部，現在李鄉君你告訴本王，你家郎君對誰動了殺機，你一走他肯定滿嘴胡說，本王知道你從不說假話，性格直爽。」

    「倭島。」抱琴說了這兩個字後，李世民笑著一擺手：「來人，記下。本王贈送李鄉君東珠一串。」

    「殿下，婢告退。」抱琴施禮後飛速離開。

    李世民對護衛們擺了擺手，示意守在門外，只帶著房、杜二人進屋。

    「二哥，你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李世民的氣勢已經細微的變化了，這一次他監國後李淵回長安，卻並沒有收回他監國的全部權力，留下了大半給他。

    眼下李世民以三省之首尚書令帶領三省六部處理許多國事，以天策上將的身份處理大量軍務。

    可以說，大唐的權力已經有至少七成在李世民手上。

    「算了，算了。」柳木不想再提剛才李世民非要讓抱琴回答的那事，柳木可以感覺李世民心態已經有些變化，確實距離大唐皇帝只差那把椅子了。

    「倭奴，小小倭奴口出狂言，不值當動怒。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他們知道我大唐國威，小木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派些人手去探查確實是上上策。」

    在柳木探查而得知西突厥許多事情，而後與西突厥使節談判之中大唐佔足了便宜後。李世民比誰都重視情報的重要性。

    別說是十個縣子，就是一千個李世民也會拿出來。

    坐下之後，杜如晦正要開口，柳木卻搶先一步說道：「杜公，您的氣色不怎麼好。我認為您還是在醫聖館好好查一查，早作調理。」

    「謝過。前幾天處理醫聖館的事情時見到了孫老神仙，得孫老神仙診脈後立即驚出我一身冷汗，後怕的很。孫老神仙推斷我若不及時調養活不了多久，長則十年，短則五年。秦王殿下親自去感謝孫老神仙出手，我當用心調養。」

    眼下杜如晦剛過四十歲，正當壯年。

    聽聞他生病李世民比誰都緊張，這是自己身邊最可信的謀士，這樣的人才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損失。

    錢財什麼的都不重要，名貴藥材什麼的只要能讓杜如晦恢復健康，李世民都舍得。

    杜如晦繼續說道：「這一次，百邦來朝。就是這上古巨獸的威名，我大唐的威名。聖人自聽到消息之後，沒有流露絲毫的笑容，聖人派彭海來告訴殿下，此時切記莫樂極生悲，切莫被各邦恭維之話亂了心神。」

    「父皇英明。」柳木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父皇英明。」李世民也接口說了同樣的話後說道：「父皇提醒的沒錯，想來小木你有這樣的想法，二哥卻有些……唉！」李世民擺了擺手。

    他還年輕，確實有一點內心的得意。

    連頡利都自稱是弟，派人前來朝貢這是一件大喜事。

    可當李世民冷靜下來的時候他也反應過來，真心朝貢的人有誰，不是真心的有誰。

    「小木，頡利還是死了的好。」李世民這樣說道。

    「二哥英明！」柳木的語氣和剛才說大唐皇帝李淵英明時完全一樣。

    李世民指著柳木的鼻子，他有點生氣。因為他來這裡絕對不是來聽恭維的，而是要聽到一些實際的話。

    柳木知道李世民要聽什麼，當下說道：「就聞月……神策右衛報，這次各邦來的女子超過千人，他們想幹什麼呢，我相信其中肯定有些很有身份的貴族之女。二哥您要辛苦一點了，第一個要接受的，我認為是倭島之貴女。」

    「理由！」

    「讓他們先安心，認為大唐與前隋不同，大唐人傻錢多又自大。更是沒有發現他們的野心。」柳木的回答讓李世民眉頭皺了起來：「何種野心。」

    「二十六年前，他們就已經展現了他們的野心。眼下，倭王族與百濟王族交換通婚，這兩家都是那種血脈不外傳的，連親哥哥娶親妹妹的事情都能作出來的人，卻交換通婚，二哥以為如何？」

    李世民點了點頭：「野心勃勃！」

    「倭島上在二十六前，應該是攻打新羅才對，他們之間的通婚要往前再追百年不止。我以為倭想借百濟之後在半島佔一席之後，而後……」

    杜如晦沒說完，李世民與房玄齡就異口同聲說道：

    「假道伐虢！」

    「然也！」杜如晦認為自己沒看錯，而柳木派人刺探也是因為這個。當下對柳木一抱拳：「柳駙馬當為人傑。」

    「不敢，不敢。在二位面前我只是晚輩，還在學習之中。只是情報看的多些了，發現了他們這些個小小的陰謀罷了。所以二哥辛苦一點，收一個倭人送來的貴族之女，具體我會安排，只當是酒後意外，然後帶回府就是了。」

    「妙計！再許倭王一些不大不小的好處。」杜如晦支持柳木的提案。

    李世民一臉黑：「憑什麼這種事就要讓本王來。」

第0405節 大唐的假想敵

    李世民很不高興，很疑惑。

    但是！

    「你是秦王。」柳木等三人此時態度完全相同，柳木還特別補充了一句：「二哥眼下辛苦，將來也要辛苦，這活也只能二哥你辛苦了。」

    柳木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你當了皇帝之後，這種小邦獻人的事情，你不收誰收。

    李世民完全沒有反駁的理由，只能默認。

    這時，柳木突然笑了：「就算是母……」

    「閉嘴……」李世民重重一拍桌子：「敢多說半個字，你我兄弟就在這裡比劃一下拳腳。」

    柳木要說的話李世民瞬間就猜到了，倒是房、杜二人在李世民發火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心說柳木你也真敢說，這樣的話知道就行，絕對不能說出來。

    柳木嘿嘿的笑了一陣之後突然變的嚴肅：「說正事，頡利這貨服軟，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我有句話請二哥與兩位先生參詳。」

    「請講！」房玄齡倒是很客氣。

    「大唐內部真的詳和一片嗎？頡利若是想休養數年後再戰，這幾年偽裝成不願與大唐作戰的人，我大唐百姓更願意沒有戰亂的生活。但頡利突然又要打呢？太平的日子之中，咱們大唐會不會又開始內鬥。再者說，聖人會不會又在閒的時候想到什麼長幼之類的。」

    柳木說的有點亂，可這三人每個字都聽進了心裡。

    特別是最後一句，這可是李世民內心的一根刺。

    太子府的實力在長安這地方事實上比秦王府強多了，也就是這兩年才有些變化。最主要的是，年年要打仗。一但打仗就是天策上將府掌握更大的權力。

    或是突然和平上兩三年？

    李世民怕了，那怕他距離那寶座只有半隻腳的距離，那怕他一隻手已經摸到那寶座，此時李世民都感覺有些怕。

    「那怕是編，也要編出一個大唐的敵人來，讓百姓感覺有這敵人在側就會吃不好，睡不香，好日子隨時會被終結。」

    「妙計。只是如何編？」杜如晦追問道。

    柳木頭往前傾，一字一句的說道：「杜公以為匈奴如何？」

    杜如晦何等高明，他只是一時間腦筋沒有轉過彎來，經柳木這麼一提醒杜如晦腦海之中一系列計畫就瞬間出現。

    「人選呢？」房玄齡在旁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沒錯，這件事情要有一個出頭鳥，而且絕對不能是秦王府的人。

    「太史令傅弈，不二人選。」柳木提了一個人。

    房、杜二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李世民說道：「官微言輕！」

    柳木又問：「二哥，東西兩市我那大牌子如何？」

    「利器。」李世民是見識到那牌子的可怕。

    「二哥，傅弈官是不大，這件事情是他的發言權也確實很低。但如果讓傅弈來涇陽，在市集講經史，曆數漢匈三百年戰爭，匈奴無數次的反覆無常，然後要求抵制頡利使節的朝貢，提醒長安百姓絕對不要被頡利所矇蔽。」

    「繼續。」杜如晦聽出味道了。

    柳木呵呵一笑：「再找幾個年輕的，想出頭的寒門士子，讓他們就往前二三十年對突厥的和和戰戰寫些東西，也出來搏出位，搏名聲。在頡利的使節沒進長安之前就炒熱這個話題。最後，那兩塊牌子二哥再準備一份中庸有德的文章。」

    「管用嗎？」杜如晦還完全沒有領教過後世的輿論力量。

    柳木自信的一笑：「此計一出，天地變色。說句能被殺頭的話，我那兩個牌子只是沒出鞘的刀，就威力驚人。當真戰刀出鞘，足以顛倒黑白。」

    聽到顛倒黑白的話讓李世民嚇了一跳。

    但那牌子確實是威力驚人，這也是李淵當面要求他命人看住東西兩市的兩塊牌子的原因。李世民感慨看來自己還是年輕，沒有自己的父親李淵看的遠。

    「就這麼辦。」李世民作了決斷。

    房玄齡此時感慨了一句：「漢三百年征戰，卻終不能佔領漠北之地。漢武之威也盡於此，我大唐……」

    李世民原本平靜的眼眸之中閃出一絲精光。

    此時的李世民腦海中只有四個字：

    秦皇漢武！！！

    「走了，明個有大事要辦。」柳木起身準備走，李世民沒攔，此時李世民才真正開始細思柳木剛才的話，思之極恐！

    柳木出去之後房玄齡說道：「天道終有向。當年殿下的仁厚，兄妹之情見今日。」

    「話不能這樣說。那時應該作的，本心所至，今日之事確實讓本王驚訝，但若無今日之事當年也亦然。當年我與二公相識相交，二公於我亦師亦友，難道當年二公就想到今日。」

    李世民一番話說的房、杜二人爽朗大笑。

    真情真義、虛情假義！

    房杜二人明白有些東西真的就是真的，當年長平公主的母親對李世民的祖母是真心，李世民的祖母與母親對長平公主也是真心。

    當年的姐妹之情，兄妹之情都不是假的，也不摻雜利益，就是親情。

    這時，柳木又掉頭回來了，站在門口說了一句：「二哥，我已經書信柴駙馬，翻過年就是皇姐三年，我要大祭祀。我要把那副青鸞骨架移到皇姐墓前，給皇姐的謚號再加一個字。二哥以為如何？」

    「好！」李世民只回了這一個字。

    柳木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杜如晦說道：「大唐禮法在謚號分上中下，上謚號共一百三十一字，也分有極上中下四品。神、聖、賢、文、武、成、康、獻、懿九字為極，而後……」

    沒等杜如晦說完李世民就插嘴說道：「就要武字，加封皇姐為平陽昭武公主。」

    杜如晦心說難，非常非常的難。

    當年平陽公主過世，大唐皇帝李淵就為了一個昭字在朝堂上與重臣們爭了半個月，眼下杜如晦想加的是謚號上等之中的烈字，就是平陽昭烈公主，這已經是女子能加封號的極致。一個武字，談何容易。

    謚號與封號不同。

    封號只要好聽，只要不是解釋起來是很差的字就可以。謚號卻代表著千古留名。

    謚號之中也有惡謚，比如煬就是典型的惡謚。

第0406節 『專業』婢女

    給平陽公主謚號加一個武字，很難。

    房玄齡也想勸，因為房玄齡想的比杜如晦還低一個級別，中等上謚號的榮字，就是平陽昭榮公主。

    李世民對自己這個姐姐感情最深，他知道當年大唐皇帝最想用的字就是武，平陽武公主，可惜朝臣反對。

    眼下，或許可以加上這個武字。

    柳木只是提了一個建議，因為柳木根本就不懂什麼叫謚號，只知道封號這東西可以當錢用，至於是什麼字不重要，只要不難聽。

    離開那屋之後，柳木就鑽進了抱琴的屋。

    抱琴正在擺弄她屋中的爐子，今夜有點冷，抱琴加了一塊新煤正等著火燒旺了後用熱水洗個腳，然後再加一塊新煤。

    「你沒去給自己挑侍女？」柳木問。

    「那四個廢物笨手笨腳的，自己屋的爐子都弄滅了，我可不想半夜被凍醒。」抱琴將爐子整好給柳木倒了杯水低聲問道：「殿下不會追究剛才的事情吧。」

    「不會。」柳木說完抱琴拍了拍胸口：「剛才嚇死我了。」

    「是呀！」柳木感慨了一句，將來的大唐皇帝，如何不讓人心懷畏懼。

    接過抱琴遞來的水杯之後柳木又說道：「那些婢全是從朔方郡送過來的罪女，有些原本就是小貴族或者是小富之家的千金，真正作事她們手笨點可以理解，更何況煤爐這種東西朔方郡又沒有。」

    「我要換人，挑一些尼姑也比這些人強。她們連暖床都作不好，暖床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要穿上單薄的衣服，不能多，也不能少。」

    聽抱琴很激動的說這些柳木托著下巴很認真的在聽，而且還有提問：「為什麼不能多也不能少？」

    「穿的多了，被子裡能暖和嗎？穿的少了，萬一出汗粘在被子好嗎？」抱琴在語氣上有那麼一點無奈柳木的無知。

    抱琴繼續說道：「還有，暖床的婢女一定要先輕微的在床邊活動，讓身體微微發熱，不能過度否則會出汗。而後一定要平伸身體，特別是保證腳下的部分也有溫度。」

    說完後，抱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感慨了一句：「還好現在有暖水壺，不需要靠那四個笨蛋暖床。」

    柳木聽著也笑個不停。

    不過有一點抱琴卻說到了重點上，就是度。作事的分寸，度。那些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小富之家千金還真是的沒半點用處。

    她們只等著被安排嫁人，為家裡換到足夠的利益，也讓自己衣食無憂。

    反而窮苦人家的女兒都早早當家，無論是農工還是女紅縱然不出眾也有些水平。真正的大富之家卻是出人才，每個世家女子讀書量都相當的高，因為將來她們要承擔教子這一項重任，沒點學識根本就完不成這個任務。

    夜已深，抱琴看柳木還不走，臉上微微一紅：「郎君還不去休息。」

    「我那屋被秦王殿下佔了。眼下這院中除了那個屋之外，還有四間屋有爐子。分別是門房、側院護衛大間屋、然後是婢女休息的屋，以及你這個屋。我不佔你的床，我只要床腳那小床就行。」

    抱琴原本還有些微微臉紅，卻聽柳木這麼一說，臉色已經沉下來了。語氣卻依然保持著恭敬：「既然如此，郎君早點休息吧。」

    「又生氣，脾氣真不小。」柳木卻從細微的語氣差別之中也聽出不同的感覺。

    「郎君是主，我是婢。那有婢睡大床，主睡小床的道理。」抱琴生硬的解釋著。

    柳木走到爐邊去整理爐火，同時說道：「從見你頭一天我就沒有把你當婢，原本還想著有沒有合適的夫家給你找一個。後來我這個鄉野小民才知道，在宗正寺的冊子上你是蘭若的伴嫁娘。」

    「然後呢？」抱琴也來到爐旁，她頭一次聽柳木提到這個，那怕純粹為好奇她也想聽，更何況這事對她很重要。

    柳木繼續說道：「然後，我沒有欺負過你吧，你經常有些小脾氣我也忍了，對不對。」

    「嗯！」抱琴內心感覺到一陣暖意。

    「蘭若說你不甘心，那我就給你一個安心。至於……，找個機會咱們私下有個小宴。」柳木沒說至於是什麼，抱琴卻是聽懂了。

    此時抱琴內心感動的快融化了，她知道挖上古神獸骸骨的事情就是柳木為了她爭個爵位。更是知道柳木這兩年來一直都寵著她。

    「給你說個事，在洛陽的時候我聽三妹提及過的。」

    「什麼事？」抱琴問道。

    「我不肯定，因為三妹她也沒搞清楚，她也只是聽我大姐提了那麼一句。關於月光的，我大姐夫準備給月光討一個夫人的名號。然後大姐夫也找過二姐夫提及，具體什麼的我見了他們二人才知道。」

    「啊！」抱琴驚呼一聲。然後使勁的抱著柳木的脖子，柳木感覺自己要窒息了。用力在抱琴腿上打了兩下，只聽抱琴說道：「都是郎君你不行。」

    「胡說，我什麼不行。」柳木身為男人，最聽不得的就是不行二字。

    抱琴氣呼呼的說道：「就是你不行。」

    「你不給我一個理由，看我不把你pp打開花。」柳木氣的將抱琴從自己背上揪下來。

    抱琴這才說道：「自秦王殿下開先例，大唐律中才增加有一條，正一品爵可授夫人。眼下除秦王殿下從禮部拿到四夫人的封授之外，就是死去的齊王有一個封授，再無其他人。任城王為親王，正一品爵。」

    「國公，是從一品爵。」

    「封號國公是正一品，郎君你怎麼對咱們大唐的朝堂連這點瞭解都沒有，翼國公是大唐第一位正一品爵的國公，護國翼國公，護國就是封號。就是你不行，才是一個小小的縣公。」

    「這個……」柳木依然不怎麼明白，當下說道：「算了，我困了，明天再說吧。鬆開我，我要去睡覺。」

    「不松。」抱琴就是不松手。

    抱琴也不重，柳木扛著抱琴一起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上：「不松就是不松。」

第0407節 不賣貨的店舖

    可兩人就這麼躺在床上，卻是很不舒服。

    抱琴身上還有各種裝備，刀、暗器等，所以躺在床上很難受，而且柳木身上也有些玉珮什麼的，隔的難受。這才松開，三兩下就把自己外衣還有裝備扔在大床腳處的小床上，然後用來撕扯柳木的外衣。

    「好了，好了。別鬧了，明天我聽你細講好不好，明天有正事。」

    柳木起身將外衣解開放在一旁，抱琴已經捲走了大半的被子。柳木倒也沒再搶，將就著就睡了。

    次日，柳木感冒了，雖然不嚴重但鼻子很難受，頭也有點疼。

    獨孤蘭若到，親自拿起竹板在抱琴身上狠狠的打了幾下，這還是柳木什麼也沒說過，更沒說過抱琴發小脾氣卷被子這種事情。

    金德曼作為客人在這裡，可獨孤蘭若卻是絲毫也沒有因為有客人而在意。

    獨孤蘭若對抱琴繼續說道：「罰你下月月錢扣五天。就你在郎君身邊，竟然讓郎君染上風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獨孤蘭若說話的時候又在抱琴身上打了兩下。

    抱琴知道自己有錯，硬受著連躲都沒敢躲。

    處罰了抱琴之後，獨孤蘭若臉色更難看：「來人，將那四個賤婢每人重責二十。」

    這時抱琴趕緊上前說道：「公主，那四個廢物什麼都不會，爐子還要我自己整，我要換人。」

    獨孤蘭若臉色更不好：「貶四人為下等婢，立即趕出府，本宮不想看到她們。」

    柳木被灌下兩大碗很苦的藥，開口準備說兩句求情的話，獨孤蘭若卻是黑著臉：「就是夫君你這等性子讓府中有些人無法無天不懂規矩，不狠狠教訓難不成還等出了大錯再無法收拾，夫君莫開口，府中之事我作主。」

    說到這裡獨孤蘭若又狠狠的瞪了抱琴一眼。她知道這其中抱琴才是大錯，自己親手打了抱琴也算給府裡上下一個交待，重罰那四婢就是作給所有人看的。

    「好了，好了。這會快到中午了，有正事要辦。」柳木示意抱琴跟自己趕緊走，這會獨孤蘭若的正火大。

    出了門，抱琴在柳木身後低聲說道：「謝過郎君。」

    「多大點事，非要這麼嚴厲的。以前也沒發現公主她火氣這麼大，也沒見她罰過誰。」柳木抱怨著。

    抱琴卻是明白，以前獨孤蘭若沒當自己是公主，甚至很少在涇陽莊子住。所以莊子裡規矩不怎麼嚴格，眼下卻是不同，獨孤蘭若要重整規矩的心情抱琴能夠理解。

    但這話抱琴卻沒辦法給柳木解釋。

    當然，獨孤蘭若這麼作還有另一個原因。柳木剛剛離開，金德曼就主動上前：「公主殿下，我的侍女聰明靈巧，這半年來精學漢話也有長進。願獻上。」

    「有心了，那我就代駙馬收下。」獨孤蘭若順坡給了金德曼一個面子。

    金德曼道謝之後，獨孤蘭若又說道：「本宮約了秦王妃與翼國夫人有要事商議，你暫且在這裡休息，勞煩為駙馬準備傍晚用的風寒湯藥。」

    「恭送公主殿下。」金德曼一直送到院外，在獨孤蘭若所乘坐馬車走的很遠這才直起身體，轉身回了院內。

    獨孤蘭若沒走多遠，就遇到了長孫無垢與柳如煙同乘的車架，兩女是來接獨孤蘭若的。

    三女同坐在一駕馬車上之後，長孫無垢對獨孤蘭若說道：「二郎告訴我，新羅人必是有目的而來，妹妹你多個心眼。」

    「抱琴每次提到那新羅公主一口一個妖女，她派了許多人手日夜盯著呢。倒是新年將至，去年只是初嘗試，今年宮中的年賞卻是件大事，我特意請嫂嫂來就是想商議此事。我已經派人請求過萬貴妃，那邊說一切由我作主，若有不解可找嫂嫂商議。」

    獨孤蘭若事實上不是來找長孫無垢商量的。

    真相是，長孫無垢遲早是要接管大唐皇宮，母儀天下。萬貴妃將這一點看的極清，她雖說是讓獨孤蘭若作主，卻又加了一句讓獨孤蘭若找長孫無垢商議。

    這就是在給長孫無垢接管大唐後宮事宜作演練的機會。

    長孫無垢自然也懂，所以她這次連四夫人也一起帶來，要好好商議將新年皇宮內宴與年賞的事情拿一個方案出來。

    長孫無垢也要看一看四夫人的才能，將來也好分配後宮的一些權力。

    與此同時，涇河市集最中心。

    有一處店舖已經連續掛了十天停業的牌子，午後的時候陸續開始有推著獨輪車的人來到這裡排隊，這些人都有一個完全相同之處，就是每個人身上都套著一件馬甲。

    這馬甲的顏色雖然不同，男女的款式也不同，背後的字樣也不同。但來涇河碼頭的人都知道，這些人是在涇河碼頭各處作工，而且至少是管工級別的人。

    他們身上馬甲的顏色與字樣代表著他們所處的不同行業。

    有對涇河這邊很瞭解的人就能夠分清，這些人的具體行業與管工級別。

    店舖開門了，十多人從店內出來維持秩序，有人看到店內正中坐著的人，柳木對於涇河碼頭上常客而言，並不陌生。

    排在第一位的入內，在柳木面前欠身一禮：「郎君好。」

    柳木起身將一個信封遞給了他，然後開口說道：「這一年來辛苦了，請代我向所有人表達此意，辛苦。」

    「謝郎君常識。」這位再施一禮後拿著信封到一旁。

    他知道這信封之中是一份感謝信，正如柳木所說感謝他們一年來的辛苦，然後是一份清單，這清單就是他以及他所管手下那些人新年要發的物品清單。賞錢不算在內，賞錢是由會計室出清單，每個人都有詳細的賞錢單子。

    很快，這位領到了他那份物品，裝在獨輪車上準備離開。

    一個又一個人領走了他們的物品，這件看似尋常的事情卻引起了整個涇河碼頭的小小騷亂，因為這些人領走的物品中有九成都不是長安百姓見過的。

    不僅僅是長安的百姓，就是貴族們也同樣不認識那一架架獨輪車上拉走的東西。

第0408節 柳木在釣魚

    最先有反應的是碼頭上。

    碼頭工人是涇河市集需要勞動力最多的地方，也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此時柳木那裝模作樣發放新年年賞的活已經結束，有資格去領的都是管工一級，就憑那一個小小店舖是放不下這麼多東西的。

    所以柳木在店舖發出的都是些小又貴重的物品，其餘的則是在碼頭大庫去領。

    柳木與抱琴就坐在一處店舖的頂層小包，正用望遠鏡看著碼頭的位置。

    「涇陽蒼樹溝老木鄉趙家村的趙大、趙三、趙四、趙五、趙六、趙七、趙大、趙大……」管工唸到這裡開始罵人了：「你們這些個貨，也不知道起個大名，就你們村趙大就有七個，這他娘的怎麼算。」

    既然是趙家村，那麼整個村子九成都是姓趙的。

    而且長子都叫趙大郎，次子都叫趙二郎。或是叫小名，可這個小名更讓人頭疼，狗子，狗娃這類的名字僅這位管工處就有近百人。就這個名字的問題管工已經向上反應了多次，要求這些人必須起大名，否則不好管。

    「一五五七六，一五五七七……」管工開始換叫法了，叫入冊時的編號。

    這次倒是能分清了，這些碼頭工人樂呵呵的都圍在了自己的管工面前。

    「看好了，郎君下了規矩，你們這些三等工配這幾樣。」

    管工將物品擺在桌上。

    一隻臉盆，兩隻水杯，四塊香洗，兩條毛巾，兩雙鞋子，兩條肋條肉，一小袋白面粉，一根蘿蔔，一棵白菜，幾根頭繩，一塊彩色的頭巾。

    讓人眼熱的卻是臉盆、水杯、鞋子。

    這臉盆與水杯都是大唐沒出現過的樣式，搪瓷的。

    然後鞋子用的是上等麻編然後再混合了杜仲膠作的鞋底，然後是麻布鞋面，樣子完全就是後世的膠底布鞋的樣式。

    那水杯上還印有字，雖然碼頭工人不認識，但圍觀人卻認識。上面寫著大唐武德九年新年，涇河碼頭年賞，然後是不同的吉利話，比如富貴、團圓等等。

    碼頭工人們照這個樣子去領，這些人不識字，讓他們按照桌上的樣子去領就能認清，也知道自己能領多少。

    「二等的，看好了，除了那些你們還多了這些物件。」管工又喊著，然後在另一張桌上開始擺。

    用小鐵盒裝的香粉、一隻木殼的二寸大的小鏡子、然後是五寸大小的一隻方鐵盒內裝有女紅用的剪刀、針、線等。

    這鐵盒在許多眼中比起那針、錢要值錢多了。

    這是柳木還沒有真正完成規模量產的白鐵皮盒，事實就是雜鋼滲鉻，能達到初步防鏽的鐵盒。

    二等工有人領了東西出來，立即就有人上前詢問：「轉手不。」

    「不！」所有人都是統一的回答，絕對不轉手再賣出去，那怕是家裡還沒有娶婆娘的也絕對不會賣掉。

    這些人不識字卻是知道，這東西絕對是讓媒婆們眼熱的好東西。

    特別那針線盒，給自己相親可以提高幾個級別。更不用說那面小鏡子，尋常窮苦人家誰能買得起這個，這東西聽聞只有長安城的貴族才用起得，更是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樓上包廂抱琴放下手上的望遠鏡：「郎君，已經開始有人在收購了。」

    「管工級別發的物品，才是真正值得讓他們眼熱的東西。」柳木一直就沒看，這會自信滿滿的說了一句。

    抱琴又拿起望遠鏡繼續看，同時也說道：「郎君，鏡子咱們一直沒有對外銷售過。我前幾天算了算，一面上上等銅鏡可以頂上一馬車巴掌的小玻璃鏡。」

    「鏡子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物件。眼下真正貴重的，還是在玻璃日用品上。一等以上管工才有資格發的，那才真正的有價值的物品。好在發的不多，四縣也不超過一千隻，否則我還真發不起。」

    柳木說著，又是小得意的笑了。

    這時，碼頭一等工增加的物品擺上了桌。

    第一樣，飴糖、奶粉、煉乳、麥糠。柳木提議，大唐這邊研究而生產出來的，麥乳精。用的白鐵皮罐封裝，這個數量也不多，因為柳木的白鐵皮生產還沒有完成工藝突破，除非改變純人力鋼坊的現狀。

    第二樣，一副年畫，油印的。這是柳木大規模印刷的試驗之後的產物之一。

    第三樣，一壺七杯，全是傻大笨的量產形下等玻璃日用品。

    可就這套杯子，讓許多富商眼睛都直了，眼下整個大唐除了長安的貴族之外，有幾個人擁有這水晶杯呢。

    「郎君，發這套茶具就是浪費，碼頭上的一等工喝得起茶嗎？最終我想許多人都會轉手讓商人們買走。」

    「未必，那怕是喝水呢，這東西是在他們眼上珍貴就行了。你也知道這些是不值錢的東西，全是出自學徒之手，這一套的成本還不如一隻酒瓶貴。」

    抱琴想想也是，這些都是下等玻璃製作，而且玻璃內還有細微的氣泡。

    真正的上品是明亮透明的，而且是純白如水晶一樣，這些都是有些發綠，或者有雜色。然後隨便畫了些花樣擋住那些瑕疵。

    兩人正在看熱鬧，有護衛來報，崔氏崔一葉公子到。

    柳木將其請了進來。

    進屋後，抱琴施禮，崔一葉卻是同樣還了一禮。

    崔一葉比起柳木更在意爵位、等級。抱琴既然有鄉君之爵，那就是和他有著相同身份地位的人，所以崔一葉還了全禮。

    崔一葉這個動作先是讓抱琴驚訝不小，可很快抱琴就恢復了平靜。

    抱琴意識到她也是貴族了。

    見禮之後，崔一葉將一物放在桌上，事實上崔一葉進屋的時候柳木就看到這件東西了。

    不過，崔一葉這個級別的人，在年賞上卻是沒有，他們發給的錢，用板車來計算數量的錢，而不是這些小東西。

    那是一隻，非常差勁的暖水瓶。

    這只暖水瓶的外殼是竹編的，打磨之後還塗了漆，但卻並沒有任何的圖案在外殼上，蓋子更難看，是竹編的蓋子內再加上一個軟木塞。

    而崔一葉卻小心翼翼的這暖水瓶放在桌上，確定不會倒之後才松開手。

第0409節 魚鉤掛上一隻鱉

    擺在桌上的暖水瓶！

    這件在柳木眼中質量根本就不過關的一件東西，首先是根本沒辦法在雙層玻璃膽之間達到真空，其次就是，玻璃過厚會導致瓶口的部位散熱太快，最後的問題是，太重而且容量過小，所以這就是一件距離成功還有很大距離的作品。

    一隻根本不值得成為產品的暖水瓶。

    實測，寒冬放在室外，僅僅一個時辰多點，水溫也僅僅就是還勉強有點溫度。

    大唐眼下還沒有溫度計，柳木的估計這勉強有點溫度的水也就是在二十度至三十度之間，僅此。

    就因為沒有雙層膽抽真空的技術，所以採用了在漢代之前就已經有的一種技術，石棉。

    不過就這個石棉的工藝與技術，柳木相信未來三年能夠再進一步就算是快的。

    崔一葉坐在柳木面前。

    柳木眼下的不合格次等品在他眼中卻是寶。

    「我！」崔一葉指了指自己：「清河崔氏嫡長孫，竟然比不過那些一等管工。這些新奇的玩意我崔一葉竟然還要靠臉面與錢去從一位一等工手中換幾件。」

    「崔兄，些許小玩意，何必在意。」柳木乾笑兩聲。

    崔一葉黑著臉：「這不是面子問題，而是你的陰謀。以本公子這兩年來對你的瞭解，你這是欲擒故縱之計。」

    「就算是，你不是照樣上門來了，哈哈哈！」柳木爽朗的大笑著，絲毫也沒有因為崔一葉看穿了自己的計策而有半點失落感。

    「多智似妖，你連身邊人都騙。」崔一葉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了。

    崔一葉自問，這兩年來他已經展示了足夠的誠意，以他清河崔氏的地位，以他的學識，以他的能力。六部任何一個正六品根本沒有難度，可卻在柳木這裡安心作了兩年等同小吏的差事。

    可柳木，卻對他沒有足夠的誠意。

    「蠢貨，我是在釣魚。可釣的又不是你，你傻傻的衝上來幹什麼。」柳木的語氣變的，不再是嘻笑。

    柳木提起那隻暖水瓶：「這種廢品，也值得你在意。你知道真正的一等暖水瓶，內膽只有十幾錢重，輕薄無比。而後裝上剛燒開的水之後在寒冬的室外放置三個時辰還能讓人感覺有些微燙，這是什麼？」

    柳木差一點就把那隻暖水瓶在崔一葉面前砸掉。

    沒砸的原因是柳木不想有一地的玻璃渣。

    「這是廢品！」柳木重重的將那隻暖水瓶放在桌上。

    只看柳木那一放就讓崔一葉小小的緊張了一下，生怕就那麼碎了。可柳木卻是知道，這種厚重的比起一般杯子要結實的多，根本不可能碎。

    「你，你要釣的魚是誰？」崔一葉這會才回過神來。

    「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我計畫在三年內，滅掉頡利，然後第四年滅掉高昌。我算什麼，一個小小的駙馬都尉罷了。但你知道滅掉這兩邊的好處嗎？這個好處會吸引多少人參與其中？」

    崔一葉沒搖頭，那怕他此時也不怎麼明白，可他卻在快速的思考著。

    柳木沒催，讓崔一葉自己足足思考了一刻鐘後，崔一葉猛的抬起頭：「大漢絲綢之路。」

    「一匹很普通的紫色錦，在幾萬里之外的大秦叫價是多少，你可知道？你知道，大秦的上等貴族他們的稱號是什麼？」

    面對柳木的追問，崔一葉這次很直接的搖了搖頭。

    這些太遠了，他所讀過的書中根本就沒有提及。

    柳木再問：「我再問你，你清河崔氏拿出全部家財，動用所有的人力，一年能產多少絲綢，多少白疊布，多少上上等瓷器。」

    崔一葉表情變了，很是自豪。

    可沒等崔一葉開口，抱琴就在一旁說道：「我家郎君要五年後，大唐的絲綢產量達到年五萬擔。這才僅僅是絲綢一項，還有瓷器要求年產一千萬隻以上，上等瓷器。」

    崔一葉嚇住了，他想說的是，清河崔家可以達到年三百擔絲。

    要知道當下大唐七畝桑林才產出一擔沒處理過的原絲，柳木要五萬擔，這可是精絲再織成，那就需要百萬畝桑林，甚至更多。

    「才五萬擔，你的臉就變的這麼難看了。」柳木嘲笑了崔一葉一句。

    柳木心說，後世的生絲產量以幾大省計都是以萬噸來計算的，五萬擔才兩千多噸，這個數量並不算多，而且是按五年計畫的。

    「那麼你釣的魚？」崔一葉再問。

    「整個大唐所有的小貴族以及，富商，中商。所以，你……只是一個打雜小吏的眼界，別說你清河崔氏什麼的，少了這個名頭你崔一葉還比不上朱易。」柳木這話已經相當難聽了，但崔一葉卻聽進去了。

    崔一葉站直長身一禮：「願請教。」

    「眼下你看到的一切都是魚餌，殖業坊才是魚網。從現在開始，我還需要五個月時間佈局，一切等到明年端午就見定論。我會給你清河崔氏留下很大的一塊份子，莫說是整個長安，就是天下人都會吃驚。」

    柳木說到這裡，突然得意的狂笑起來。

    崔一葉追問：「你要幹什麼？」

    柳木一搭崔一葉的肩膀：「我問你，大唐有規矩，官員與上等貴族不准入市。如果我給繞開這個規矩，理由是，我家婆娘想去市集轉一轉，看看熱鬧，然後我改建的殖業坊！」

    崔一葉一臉的懵逼。

    「你果真很笨，我問你。新建的殖業坊內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內有戲院、茶樓、酒樓，然後有天下各種新奇的貨物，以及女子必用的物品。以供我家婆娘過一把在市集游玩的樂子，你以為如何？」

    「你瘋了，用你自己的話就是，你腦袋進水了。還有就是，你能不能換個詞，公主殿下也罷，夫人也罷，不要用市井那種婆娘這個詞。」崔一葉很無語。

    柳木大笑：「你果真很笨，那個叫裴明禮的小傢伙，我只講了一半，他就磕頭非要讓我傳授更高深的東西，你卻絲毫也沒的聽明白。」

    崔一葉呆呆的搖了搖頭。

    柳木心裡罵，這個蠢貨，可柳木還必須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