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重返大隋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本)

 
王烏鴉 2018-3-12 13:42: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8 7881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59章 翻臉無情

  李靖立的功太大了,可以說雖然最後奪取遼東的戰鬥中,他只是三路元帥中的一個,而且上面還有皇帝親臨渝關坐鎮指揮諸軍。

  可誰也不能抹去李靖在遼東之戰的功勞,白狼城之戰,李靖殲滅俘虜高句麗兩萬餘眾,奪下白狼城,重創高句麗軍。千里奔襲遼東城和新城,李靖一舉拿下了高句麗人西境最重要的門戶,此舉一下子將高句麗的退路截斷,同時把高句麗的遼東防線捅了兩個大洞,讓隋朝有了一個遼東基地,同時還獲得了百萬糧草及大量軍械,使得後來入遼的二十萬大軍得以輕裝入遼,只攜帶少量糧草,而不用動員大量民夫轉運糧草,不用耗費國家寶貴的糧食,更不用說,有了這兩座城和這些糧草,最終讓大隋得以在短時間內將二十萬援軍送入遼東,然後趁著高句麗人反應過來之前,橫掃了高句麗遼東各城,一舉將兵馬推進到了鴨淥水岸邊。

  這樣的功勞,誰能抹殺,那是為大隋拓地千里的功勞。

  不過李靖的功勞同樣也是建立在他屢次不遵皇帝旨意,樞密院軍令上的,這使的他的功勞有了一些瑕疵。

  之前就有許多人都在猜測,事後李靖肯定會受到懲戒,說不定到時就是以功贖罪,賞賜一筆錢帛,然後就要免他的樞密副使職。事情的結果,卻是讓不少人都極為意外。

  皇帝確實不能容忍李靖這種毫不把皇帝和樞密院軍令放在眼中的將領,可也並沒有因此就抹殺他的功勞。皇帝給了李靖一個旁人都想不到的重賞,進爵衛國公,加邑五百戶,連前兩千戶實封。李靖原本是武威郡侯,從郡侯封國公看似只有一步之遙,可是新爵制實行以後,這一步卻是一道極能逾越的鴻溝。

  如今整個朝廷的實封世襲國公只有兩個,一個是太師,前尚書令高熲,他有擁立之功能,又激流勇退,加之二十年宰相,使得他得以獲此殊勳,得到了一個實封世襲齊國公爵位。而另一個則是太傅楊素,原先的首相,如今四宰相之一,因為對皇帝的擁立之功,加上在新朝中對皇帝的支持與配合,得授此爵。除此外,原來朝廷上以百計的國公,無數的郡公縣公,最後不是被降爵就是改為虛封或者終身爵,新爵位下,異姓臣子只能得封五等爵位,一個實封世襲郡侯都已經是了不得的封賞,想再進一步更是難比登天。

  如今,李靖因遼東之功,一步就跨越了這道阻礙,直封衛國公,而且這不是一個虛封,也不是一個終身爵,而是一個實封世襲國公爵位,擁有兩千戶的實封食邑。僅是這個封賞,就沒有人能說皇帝不重視李靖之功能了。何況,李靖榮升衛國公之後,還得到了一個上柱國的授勳,以及一個太子太保的榮銜。李靖的品級勳爵已經位極人臣了,多少人萬里覓封侯,而如今李靖一戰封神,能得到的他全得到了。不過皇帝一面以令人驚訝的高官厚爵賞賜李靖同時,也並沒有忘記李靖的違旨行為,皇帝絕不會讓這種行為成為以後其它軍官將領們模仿的榜樣。因此最後李靖果如大家猜測的一樣,還是被調出了樞密院這個與政事堂並稱二府,掌握朝廷軍政的軍政中樞。李靖免樞密副使,調任兵部尚書,這是一個很清楚無誤的貶職,如今的兵部尚書根本不足以與樞密院副使相提並論。最後李靖還兼了一個邙山皇家軍事學院的副院長,這個學院原本是皇帝在懷荒時的講武堂,如今正式改稱為大隋邙山皇家軍事學院,專為培養武官的搖籃,同時也是中高級將領們的進修班,這所學院前身講武堂時,就是一直由皇帝擔任山正,如今改為皇家軍事學院,規模擴大,建立在洛陽北面的邙山上,依然由皇帝親自擔任院長,而李靖出任副院長,也不由的讓許多人有些摸不清頭腦,這李靖到底是得了聖眷還是失了聖眷啊?

  如果沒有這最後一道副院長的任命,大家還真會認定李靖是贏了戰爭,失了聖眷。可現在麼,有些看不清楚啊。

  遼東戰事已經進入停歇期,也已經渡過了第一輪最激烈的戰爭階段,對於易風來說,接下來對於遼東,並不需要大規模的會戰、攻城戰,朝廷現在要做的就是用政治手段為主,軍事手段為輔來消化鞏固佔領區。這也正是他最終把李靖給調回京的一個重要原因,他不能再讓李靖去冒險了,打到鴨淥江畔,從渝關到鴨淥江邊,足有一千二百余裡路,這個距離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距離。尤其是如今在鴨淥江南北,還各有國內和烏骨兩座重鎮要塞的情況下。

  對於這個時代的戰爭來說,距離往往是第一大敵人。超過千裡外進行的戰爭,絕對是可怕的。易風必須避免會戰、攻城戰這種硬碰硬的戰爭,這種戰爭需要的是龐大的兵力,甚至是長期的對峙,而這也就意味著遙遠漫長的補給線和海量的物資消耗,以及要大量徵發民夫。易風絕不願意打這種戰爭,他現在要改變戰爭的模式,要先穩固遼東地區,然後從遼東地區取得糧草人力支援遼東的戰事,且要儘量的避免消耗戰。當年楊廣就是覺得他兵多將廣,地大物博,非要跟高句麗打消耗戰,自以為耗的過高句麗,結果就是他耗的高句麗處於崩潰階段,可實際上大隋卻反而先比高句麗撐不住。

  易風需要用別的手段來取得最後的勝利,他需要一個不是如李靖那麼激進冒險的元帥,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和自己的理念相符的元帥。

  “草詔,晉蘇孝慈為太子太傅,授樞密院前使,賜世襲平遙郡開國侯!”這段時間他早就考慮過由何人接任李靖,也早有了人選。原本他是打算讓蘇孝慈接任韓僧壽或者賀若弼,不過如今正好先用來接替李靖。蘇孝慈原是太子的人,但後來跟隨自己在北方也算是用心,屬於有擁立之功的大臣,人品方面也還不錯,是個性格方正的重臣,尤其是對於武事一方面,很有才能。

  聽到這個任命,柳述有些不淡定了。之前聽到李靖調任兵部尚書之後,他可是相當高興的。李靖任兵部尚書,那他這個現任豈不是要改任他職?他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與李靖互調,他入樞密院。結果,現在皇帝卻讓蘇孝慈接任李靖的樞密副使空缺,那自己呢?兵部尚書讓給李靖,自己做什麼?

  “告訴新羅與百濟及東瀛的使者,大隋已經擊敗殲滅不下二十萬高句麗兵馬,如今盡奪遼東之地,高句麗已是狗延殘喘,讓三家立即出兵,在高句麗南面發起進攻,配合我們一起滅亡高句麗。告訴他們,高句麗滅亡之後,大隋必這定依照前約,將漢江平原賜予三家。”易風緩了緩,“當然,如果等冬天過後,我大隋再次發兵之後,那時一舉滅掉了高句麗而三家還未出兵,那麼到時高句麗之疆土就盡為我隋有,三家得不到分毫。”

  賀若弼舉笏出列,大聲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高句麗經此一敗,滅亡就在眼前,就算眼下暫時因遼東天寒大雪冰凍不適合出兵,可只待明春過後,就可以繼續出兵滅亡高句麗。當此之時,又何必再把區區三個小藩國的兵馬放在眼裡,讓他們出兵,這是白給他們瓜分高句麗土地的機會。”

  易風搖了搖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是五百年之高句麗。高句麗這次之敗,並非完全是實力不濟,而是敗在了輕敵大意之下。高元把遼河防線的主力調到了遼西,結果卻盡喪於遼西,導致了遼河東線防禦出現破綻,讓李靖抓住機會奪下遼東和新城二鎮,最終引起遼東的全面潰敗失守。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高句麗有了新的國王新的朝廷,而且高句麗失去了遼東之後,他們已經退守了鴨淥水防線,在這裡建起新的防線。高句麗人已經退無可退,他們現在必做固獸之鬥,而且烏骨和國內二城背倚鴨淥水,城高牆堅,想要硬奪並不容易。再加上,我們雖奪下了遼東千里之地,可這些地方拿下來之後,並還沒有建立穩固的統治。一不小心,遼人隨時有可能反叛,到時我們將陷入遼東的沼澤之中,進退不能,而遼東遠離中原千里之外,那樣我們會非常被動。因此,當務之急,我們在已經取得了完全的優勢之後,需要做的不再是激進冒險,而是穩打穩紮,一步步的逼迫,將高句麗人逼人絕境,讓他們最終崩潰。”

  “高新羅人、百濟人、東瀛人去抄高句麗的後路吧,讓高句麗人後院起火,顧此失彼,咱們只要給三蕃提供些武器和教官就足矣,讓他們去跟高句麗人拼命,這買賣難道還不划算?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不是去打攻堅戰,去打會戰,去攻烏骨和國內這樣的堅城重鎮。我們需要的是駐兵遼東,派出輕騎卻劫掠國內和烏骨城的補給運輸線,卻掃蕩遼東那些敢陰奉陽違的高句麗地方豪強們,我們要做的是讓百句麗人幫我們在遼東修路築城,建立兵站糧倉,徵收糧草,將遼東變為我們永遠的疆土。甚至,我們可以派出水陸輕騎各種小股精銳部隊,從各地潛入遼境,對高句麗進行襲擾破壞,燒他們的城池村莊,毀壞他們的農田莊稼,毒殺他們的牲畜,總之,就是要讓高句麗人疲憊不堪,不能讓他們恢復,要讓他們餓著肚子,要讓他們絕望,讓他們造不出武器供應前線,種不出糧食供應百姓,讓他們崩潰,然後他們將不攻自滅,到時候,大隋旗幟一到,高句麗就將皆望旗而降。”

  易風掃了一遍群臣,目光嚴厲起來。

  “朕今日在此明言,遼東之地接下來就要以穩為主,要儘量避免強攻硬打,避免大規模會戰,更得避免遼東高句麗人的群起反叛,我們要做的是佔領並控制遼東。在明秋之前,誰要是敢不遵旨意,擅自行事,導致遼東局勢出現不穩,朕就處置誰,絕不輕饒。”

  諸將都沒料到皇帝突然放出這麼狠的話來,尤其是賀若弼更覺得臉上無光,他剛剛喊著要滅高句麗,結果皇帝就打他臉。這讓他這個樞密副使,這個宰執臉上還哪有半點光。氣憤萬分的他忍不住當堂道,“臣老矣,跟不上陛下了,臣請辭歸鄉。”

  這不過是一句氣話,說出口之後就不由有些後悔了。當初他父親也是因為口無摭攔,結果引來殺身之禍。父親死前,曾經拿錐子刺他的舌頭,告誡他以後說話一定要謹慎小心,小心禍從口出。那次,他被刺的滿口是血,可事實上,性格往往都是天生的,他總是忍不住會說一些話,一些得罪人不該說的話。就如剛才,他就不該說出那番跟皇帝意見不同的話,而現在,更不該一氣之下當堂說出要辭職的話來。

  結果,易風輕笑了笑。

  這個賀若弼,本事也不見的有多強,可卻總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樣。

  現在倒正好,他直接自己當堂請辭,那自己也沒什麼可跟他客氣的了。

  “宋開國公為朝操勞多年,勞苦功高,如今想要回歸休養,朕不能拒絕。准,著改宋國公為五百戶食邑真封,于龍門山賜莊園一座。”

  賀若弼愣在那裡,胸脯起伏不定,他沒想到皇帝居然如此不要臉,竟然就這樣打蛇隨棍上,連一點挽留的樣子也不做,直接就答應了。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恥辱,氣的賀菲弼差點就要砸笏而去。

  “宋國公請上前謝恩領旨!”御史大夫劉文靜心裡對賀若弼嗤笑不止,這個蠢貨,居然自己請辭,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真以為朝廷離開你就轉不了了,陛下巴不得你滾呢。這個時候,他當然是要立即上來補一刀。

  賀若弼轉頭瞪了劉文靜一眼,可惜劉文靜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劉文靜如今是御史大夫,還是參知政事的政事堂副宰相,他賀若弼就算是樞密副使也不過與他平級,如今何況還已經致仕了。

  “臣賀若弼謝恩領旨。”賀若弼咬著牙道。

  易風卻只是對他點了下頭,然後立即就開口繼續道,“好了,賀若元帥既然已經致仕離任,樞密院又空出一副使,現在大家討論一下,當由誰來接任賀若元帥留下的空缺?”

  賀若弼在一邊聽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紫,皇帝根本就是不給他絲毫臉面了,他人還在這裡呢,就迫不及待的要討論他的下任了。

  楊林,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0章 人頭滾滾

  “誰?”他嘶聲喊道。聲音嘶啞而又難聽,如同指甲撓著石牆的聲音。賀若弼渾身發著燒,完全搞不清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自己又昏睡了多久。他太虛弱了,曾經戰陣之上衝鋒陷陣的大將,如今卻只能如同一隻老鼠一樣躺在陰暗潮濕寒冷的地牢之中。“誰!”他再次叫道,試圖讓聲音大些,這種死寂陰暗讓他難以承受,這該死的地方甚至連只老鼠都找不到。

  火把的光芒從打開的鐵門外溢入。

  搖曳的火把下一團黑影緩緩的向他走來,賀若弼眨著眼睛,讓自己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再次適應光明。

  這裡是神秘的監察院特務司,據說被帶入這裡的人,從沒有機會再活著走出去。這裡就是那位聖明的皇帝最陰狠毒辣一面,得罪皇帝者從不會有好下場。

  對方慢慢踱進鐵欄前,似乎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那蒼白的臉龐,哈哈笑道,“現在知道什麼叫東西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了,對吧?”

  賀若弼摸了摸自己的舌頭,這個惹禍的傢伙已經被剪掉了一小截,使他說話總是難以完整。他能感受到那失去的半截舌頭,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襲擾著他,“你們想要怎麼樣?”

  劉鷹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向上束起,他穿著紫色的圓領官袍,柔軟的高筒靴,還系著一件黑面紅底的絲綢披風,腰間掛著一把勳劍。

  “有種就直接殺了老子。”賀若弼嘶聲喝道,只是短了半截舌頭後話語說出來總有些怪怪的,使他的話語聽起來沒有了聲勢,反有幾分可笑。

  “你就算現在想求活,都沒機會了。”劉鷹冷冷的瞧著賀若弼,“現在你要考慮的是你的家族,你可別忘記了,你現在犯的是圖謀不軌,謀反作亂的重罪。你是死定了,非死不可,現在你唯一能挽救的也就是你的家人了。”

  “我沒有謀反,更沒有作亂。”賀若弼大聲反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們這是誣陷,誰不知道監察院根本就是皇帝專門清除異已的鷹犬爪牙。”

  劉鷹咧嘴一笑,“現在抵賴還有什麼作用,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特務司只會盯盯梢什麼的吧?你和史萬歲、柳述、宇文弼、李渾什麼時候開始串連,什麼時候開始密謀,在哪裡密謀,密謀了幾次,每次說了什麼,我們都一清二楚,實話跟你說,你們謀逆罪證確切,只有我們將這些呈奏陛下,你們必死無疑。”

  “那你還廢什麼話。”

  “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你若是願意配合,老老實實的主動將一切罪證交待,並在陛下面前承認罪行,那麼也許我們會考慮給你們家族留點香火。”劉鷹站在鐵欄前,這次特務司的案子可是涉及到諸多重要人物,不說下面的小魚小蝦,光是這次謀逆集團的首腦史萬歲、賀若弼、柳述、宇文弼、李渾這五人,就個個身份不凡,兩個前樞密副使,一個前前內史令還是長公主駙馬,而宇文弼和李渾也都是頂級勳貴,李渾可是高祖朝三大頂級門閥之一的李穆家族。這樣的案子,尤其是逆案,要麼不辦,要辦就得一次性辦成鐵案,不容有半點失誤之處。雖然特務司早就密切關注,一直隱而不發,沒有打草驚蛇,直到最緊要關頭,掌握了大量鐵證之後才動手拿人。可為了萬無一失,劉鷹願意跟賀若弼等人再談談條件,只要他們當著皇帝和百官的面承認謀逆罪證,那麼他願意給他們保留個把子孫繼嗣承宗。

  “老子憑什麼相信你,楊林翻臉比翻書還看,老子今天才算是看清他了。今天你要我應承罪證,不過是為了讓楊林臉上好看,不讓楊林擔誅殺功臣清除異已的指責而已。”

  “錯錯錯,陛下最是賞罰分明,也向來善待臣子,當然前提是臣子能忠於皇帝,而你呢,只不過因為陛下准你致仕辭職,結果你就跟史萬歲、柳述等人陰謀作亂,還想發動宮變,迎太上皇復位,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誠嗎?”劉鷹冷冷的說道。

  “若不是楊林刻薄寡恩,我等大臣又豈會背他。”

  “多說無益,現在只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可以不理我的提議,那麼三天後你會被午門處斬,你家族也會被夷滅,男丁處死,女眷入少府,家產充公。或者,你可以配合一點,那麼我們幫你爭取至少能保留十歲以下的孩童免於一死。”

  “順便再告訴你一聲,柳述和宇文弼可都非常識時務,願意配合。”

  聽到這裡,賀若弼面如死灰,劉鷹等了片刻見沒回應,甩袖而走,剛到門口,後面就傳來賀若弼那難聽的聲音,“你能保證我賀若家十歲以下孩子活命?”

  “看你配合的態度,配合的好,當然可以。”

  “好,我答應你,成王敗寇,老子認了。老子大意了,沒料到楊林居然如此狡詐陰險,一步步誘我們入套,老子認栽,只要保證我賀若家的孩子,老子一切都聽你的。”

  劉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開元元年正月,朝中爆發了賀若弼史萬歲柳述宇文弼李渾五人為首的謀逆大案。監察院偵破此謀逆大案,呈奏天子,天子立即交予百官討論,同時交禦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會審,同時讓監察院協助,政事堂聽審。案子在三衙只是走了個過場,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可好審的,各種證據證人堆積,鐵證如山,而以賀若弼為首的五個逆首,加上下面參與逆案的大小逆黨,也都沒有一個否認罪狀的,全都供認不諱。三衙會審後,最後天子在金殿親審此案,賀若弼等逆黨對百官和天子也沒再翻案。

  “陛下,臣以為謀逆為十惡為赦之罪,逆党皆應處死!”李素代表著政事堂向易風提出處置建議。

  最終的處置結果是賀若弼史萬歲為首的一百三十餘個逆黨皆被定為午門處斬,而這一百多逆黨的家族,成年的兄弟子侄並處死,其餘族人免官除爵,流處邊疆永不敘用,籍沒所有家產,奴僕發散。在特務司的運作下,這個謀逆大案最終處斬超過千人,但卻絲毫沒有涉及到逆党是要宮變擁立太上皇復位這件事情。案件最後被定性為賀若弼史萬歲柳述等人因為不滿降爵以及除職,因此對皇帝心生怨恨,最終串連謀反。

  處置一下,當天百官於午門外觀看行刑。

  一排排的劊子手,高舉著鬼頭大刀一次次劈砍下去,頓時人頭滾滾,百官親眼目睹,也都對皇帝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這位皇帝雖然年輕,可手夠狠,上一次是竇韋長孫三大族,這一次則是李、柳、史、賀若、宇文五大家族加上下面上百個中小關隴家族,這次的謀反集團幾乎都是關隴家族,可以說,前後兩次逆案,關隴集團已經被殺的勢力大削,當初高祖朝三大頂級門閥,李穆家族、韋孝寬韋世康家族還有於翼家族,如今李家和韋家都被連根拔起,其餘的如長孫、竇家、宇文、賀若、柳氏等諸個關隴豪門也都被連根拔起。

  太上皇楊勇也被邀請前來觀看午門行刑,看著之前還暗中與他聯絡,要擁他復位的諸臣們被一個個的砍下腦袋,楊勇的臉色雪白雪白的,嚇的不輕。

  “這幫亂臣賊子,真是可恨。”楊勇轉頭對著年輕的皇帝說道,話語中透露著討好。“要我說,就該誅滅他們九族,一個不饒。”

  “是啊,真是群膽大的人。他們高估了自己,以也低了朕,陛下說對嗎?”易風輕笑著扭頭對楊勇說道。

  “是是是,這些蠢貨,皇帝年輕有為,豈是他們可欺?”楊勇不迭的道。

  這個大逆案其餘本來可以制止,可以避免如今的結局,易風早就盯著史萬歲等人,也早就發現了他們的不滿。可易風沒有下旨申飭,而是任由他們上竄下跳,故意縱容他們的行為,其實就是要來一個一網打盡。易風要建立一個帝國,要將都城東移,意味著他要放棄關中本位,意味著他要吸納江南、關東人進入朝廷,而不只再是關隴人一家獨大,這是難以調和的矛盾。對此,當初高祖是用的妥協手段,搞拉攏多數,打擊少數那一套。而易風如今有更好的條件,他也沒時間跟他們慢慢玩,直接就把他們都引出來,然後把那些跳的最歡,勢力最強的一攝給滅了,殺雞儆猴,徹底的摧垮這個縱橫三朝的強大政治集團。

  歷史上楊堅也一直想擺脫關隴集團,楊廣行動更加激烈,可惜楊堅在位時行動沒多少效果,而楊廣的激烈行動,最後卻導致了他的亡國身滅。究其原因,還在於楊廣本身是依靠著關隴集團掌控天下,甚至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他大力打壓關隴集團,啟用江東和關東人,最終自己的勢力還沒有培養起來,而關隴集團又反叛他,最終導致他的滅亡。而易風不同,他並不是自關隴起家,也不靠他們的支持上位,他有自己的嫡系,一支強大的力量,尤其是如今北破突厥,平定內亂,東敗高麗,易風的威望與日俱增,移都洛陽之後,掌控力更加的提升,而在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關隴集團卻已失了根本,高熲下臺,軍隊的改編,京師的遷移,無不使得他們再難對朝局有強力的掌控。當他們試圖顛覆朝局,擁太上皇復位時,迎接他們的只是易風預謀已久的雷霆一擊。

  這下好了,兩次大清洗加之遷都洛陽後,關隴集團已經不足為懼了,易風此刻才感受到自己的皇位是穩固的。擺脫了那些討厭的傢伙,自己可以真正的大展宏圖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1章 選秀

  國王投降歸順中原,人們告訴他,國王已經被大隋皇帝封為歸義侯。

  “國王現在已經居住中原洛陽。”一支商隊在路邊村莊過夜時,一個羊毛販子大聲的傳揚,“現在國王陛下傳令高句麗,讓我們都歸順大隋皇帝。”小販似乎根本不知道,在平壤如今又有了一位新的國王,而且新國王已經宣稱前國王已經戰死遼西,並為他發喪舉行過葬禮了。當然,對於這個扶余川中道路旁的小村子裡人來說,這裡是遼河、粟末水、難河和草原的交通紐帶,是與突厥、奚、契丹、霫、室韋、靺鞨往來的道路。這裡既是高句麗的國土領地,同時也常見漢人突厥人契丹人等各族商人往來。

  “先王是在遼西戰敗被殺的。”另一名商販在旁反駁,“當時先王被幾十萬隋軍包圍在遼河邊,雙方大戰了七天七夜,先王一人斬殺了一百多名隋軍大將,最後力盡被一名漢將拿箭從背後偷襲射死了。”

  “錯,當時先王根本沒有死,只是受傷被俘,他被押到中原見大隋天子,大隋天子讓他投降,然後先王不肯下跪,也不肯投降,結果最後被隋朝天子賜了毒酒給毒死了。”一名商隊的護衛信誓旦旦的說道,好像他親眼看到了一般。

  天氣冷的厲害,北風呼呼的刮著,胡安只是靜靜的聽著那些過路商販們的胡吹亂扯。這些商人們走南闖北,有時確實能帶來一些新鮮的消息,但很多時候只不過是些道聼塗説的傳聞罷了。就比如他們現在說的這些,就根本都是些狗屁,胡安知道,高句麗的前國王早在去年就兵敗於遼河被俘,然後投降了中原隋國。接著平壤那邊就又選了前國王高元的弟弟高健武做了新國王,可是這新國王即位之後,隋國大軍已經橫掃了整個遼東,一路打到了鴨淥水西岸,在西岸也就剩下了國內、烏骨和泊汋、大行四城。新國王一面派兵增援死守這四城,一面在鴨淥水佈防,做最後的抵抗,同時又向隋國請降。雙方談來談去,到現在都還沒談成什麼實質內容,不過新國王已經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到了隋國嫁給中原皇帝,才使得到現在隋軍都還沒有繼續進攻。聽說隋國皇帝已經有意要撤軍停戰,目前遼東幾十萬隋軍已經撤走了大半,但隋國還是有十幾萬軍隊在遼東。據說隋朝皇帝堅持要和高句麗以鴨淥江為界,才能達成議和協定,從此互不相犯。而高句麗新國王卻最多只肯以鴨淥水西岸百里為界,目的是保住西岸還未失守的烏骨和國內等四城,同時把鴨淥水西岸百里土地通過議和收回來,使之增強鴨淥水防線。

  各種各樣的傳聞,胡安每天都能聽到許多。但扶餘川遠離鴨淥水,就算隋國皇帝真答應把邊界定在鴨淥水西岸百里處,他們這裡也根本還將歸於隋人佔據。

  時間一天天過去,局勢就如胡安所預料的那般一樣,大隋皇帝在娶了高句麗公主之後,停止了對高句麗的繼續進攻,但雙方就國界線的交涉談判也還一直在扯皮,至今沒有個確切的消息結果傳出。但是對於遼東之地,卻是已經有了安置結果,遼河以東,以小遼河為界,北部為大隋新設遼北省,小遼河以南為大隋遼東省,至於二省的東部邊界在哪,暫時是以隋軍實際佔領區為准,也就是達到了鴨淥水的西岸,除了那四座孤城以外。

  胡安家現在就屬於大隋遼北省,他也從高句麗的子民,成為了大隋的子民。

  轉眼冬天已經過去,又到了夏季。

  天熱的厲害,從平安堡到扶餘城不過二十來裡路,可青花的胸脯上和大腿上便早被汗水濕透了。這匹大青馬可是胡安的寶貝,力氣極大,平安堡裡最好的一頭牲口。掛在西邊的太陽從道路兩旁的樹叢裡射過來,仍是火辣辣的,濺到車上的泥漿水打在卷起褲子的光腿上一樣是熱乎乎的,車子好不容易才從爛水溝一樣的路上走到幹處,不斷吆喝著青花的胡安這才鬆了口氣。

  “阿耶,前天過的那支漢軍好大啊,你看這路都被他們的大車輾壞了。好好的一條路,下一場雨,就成了一條泥河。”說話的是胡安的小女兒,他做著車上靠後一點,穿了件染成藍色的布衣,頭髮梳的很整齊,油亮油亮的一條大辯子結起紮在腦後拖在背上。她的目光裡有些緊張,正眺望著四周,跟著父親進城,這原本是一年中極少的高興日子。家裡因為緊靠著大路,因此開了家館子,既賣茶水也做飯菜,還提供住宿,因此活計是極多的,多數時間她都是跟著嫂子們在廚房裡忙活著。可是今天去扶餘城裡,她卻沒多少興奮,反倒更多的是些忐忑。

  “快過河了,下雨水漲了一些,你坐穩了。”胡安老漢喊了一聲,又揚起了鞭子,指揮起青花來。

  四個車輪幾乎全都陷進了水裡,青花也只露出個脊背,四條腿都看不到了,車子像是浮在水上。小女兒緊緊的抓住車欄,胡安專注的指揮著青花過河,馬車左右搖擺著一點點的終於駛過了河,車又顛的厲害起來。

  路兩旁和河兩岸,都是一片整齊的田地,豆莢飽滿,跟豐腴女人的胸脯一樣鼓脹脹的。胡安看著這片地,心裡充滿著感歎,雖然這裡是遼東,一年長期氣候寒冷,可卻土地肥沃,水也使得充足,不但能種粟麥,種豆子更是豐產。尤其是這河岸路邊的這一片田地,既方便又肥沃,每次他去城裡買貨路過時,總有種說不出的豔羨感,自己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一片地呢。雖然胡家在這扶餘川中已經住了幾代人,可做為一個漢人,他們對於土地有一種天生的欲望,這種欲望而且是無止盡的。可惜當年來此的祖上只是一個被高句麗人擄來的奴隸,由於勤奮,然後又為主人立過功,最後得到了自由身。然後又經過了數代人的努力,最終在這裡站住了腳,憑著漢人的手巧和聰明,在扶餘城外二十余裡的平安堡大路邊買了一塊地蓋了一間大房,然後做起了過路商販的買賣,也算是有了個產業,一家也漸興旺起來。可胡安雖繼承了家族產業,可卻還是對於土地充滿羡慕。

  他忍不住對女兒說道,“在咱們平安堡,可就數這路邊和河岸兩邊的土地最好,種什麼長什麼,春天插根筷子下去都能發芽。這地,不說種菽種豆,你就是種粟種麥,甚至是種中原江南的稻穀,也一樣能長的極好。”

  “咱們這裡可沒有人會種稻子,聽說種稻子極為費工,得要有水長期養著,操心的厲害,還要育秧插秧什麼的。”小女兒曾經不止一次聽父親說過這裡的地能種水稻,還說過水稻的種植方法,不過記不住太多。

  “我們家以前祖上就是中原的江南人,家裡幾百畝地,就是種水稻,一年能種兩季,一畝好水田頂這裡種豆十畝的收成呢。”胡安家族,父子代代相傳,他們是漢人,祖上是中原江南人,也曾是個不小的地主,後逢戰亂參軍,結果與北方人打仗被俘,後來又當了北方朝廷的兵,又跟更北方的胡人打仗,最後又兵敗被俘,一路就到了這扶餘川中,然後立足下來,從最初時祖上的戰俘奴隸,到如今,經歷了相當不容易的數代經營努力。

  “這次非要去相親嗎?”

  老頭子點了點頭,對女兒帶著些愧疚的道,“如今這裡是大隋的治下了,我們這裡屬於遼北省,新到的官員傳達了隋國天子的旨意,要我們這些原高句麗百姓和新遷來的漢民們和睦相處。”

  “和睦相處也不能就要我們嫁給他們啊,就這麼草率,相親,簡直就是搶親。”小女兒今年十六歲,原本這個年紀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齡,只是胡安向來寶貝這個女兒,一心想要替她找個條件好的夫婿,誰知道結果一時挑花了眼,還沒挑好呢,這遼東扶余就成了大隋的遼北省了。而漢軍進駐各城之後,馬上就是漢官到來,劃州設縣,分鄉編村,再然後,大量的中原人開始遷來。來的大多數都是些年輕人,據說都是中原一些貧困山區裡的人,而且多是些家中田地少兄弟子女又多的,中原田地少難以再均分田地耕種,然後朝廷就鼓勵這些年輕人來到新設立的遼東和遼北省,讓他們來此移民墾荒。只要願意來的,朝廷為他們提供路費,將他們送過來,到了地方後,當地官府會先給他們設立囤堡,集中一起開荒囤田,待三年過後,再分給每人兩百畝土地,這些土地是中原均田數量的兩倍,而且中原其實很多地方早就沒有地可均了。不過這些接受皇帝鼓勵前來的移民,多數都是年輕人,也多數都是窮人,許多人二三十歲,都還沒有娶妻。現在遷到了遼東遼北,組建了一個個囤堡,在此安家,可卻沒個女人。因此官上有令,遵照皇帝陛下移民和土著一家親的旨意,讓遼東遼北所有土著十五歲以上至三十歲的未婚嫁的女子,或者是喪偶離異的女子,都要奉命往州縣朝廷登記,然後參加官府舉辦的相親活動,與州縣內的中原移民未有成親者相親,然後合適者成婚。

  甚至官府還有一條特別命令,每個適齡未婚的原土著女子,只有十次相親機會,如果十次都相不中來相親的移民男子,最後就將由官府的官媒,直接幫她們指定物件嫁過去。

  這樣的命令很嚴厲,但對於高句麗的百姓們也是有補償的。那就是只要有女兒嫁給了移民,那麼這些土著家庭也有了得到朝廷均地的資格,凡田產不超過百畝的土著家庭,只要有女兒或者姐妹嫁給漢人移民,他們就也能得到均田,補足每戶百畝之額。

  胡安家族經營著家傳的產業,並沒有田地,如果他的小女兒嫁給了一個漢人移民,那他家就也能分到一百畝地。而據說只要表現的好,五年後,到時就會改為每個成年男丁授一百畝地,他有三個兒子,再過五年,還有三個孫子都成丁了,那時他家就有七個成丁,一人百畝,那他家豈不是就能得到七百畝自己的田地?這簡直是他這些年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在扶餘,雖然家傳的產業也能保一家溫飽,可總不如自己的土地讓他更滿足。而原來想要有自己的地,太難了。高句麗半牧半耕,可農業並不發達,但土地卻大部份都集中在那些貴族與豪強頭人們手裡,絕大多數的高句麗百姓都是些佃農,或者乾脆就是那些貴族們的奴隸,很少人能有自己的土地。因此這次漢官的官府命令一下,雖引得大家驚訝,覺得這種強征他們女兒嫁給漢人的命令太過強人所難,可在看到能分田分地後,大家卻又幾乎都帶著女兒們趕赴官衙報名了。一來如今這是大隋的統治,他們小胳膊拗不過大腿,而另一方面,能分田的吸引力確實是很大的。

  “咱們家也是漢人,如果能找一個勤快老實的漢人移民小夥子,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呢。”老頭對於田地充滿了期望,而如今扶余已經是漢人天下了,自己原來因是漢人,平時沒少受過那些扶餘的高句麗族貴族頭人們的欺壓,這次漢人當政,自己總能翻身了吧。若女兒能嫁個不錯的漢人女婿,肯定更好,總比再去嫁個高句麗人或者靺鞨人、契丹人、扶余人什麼的強的多吧。

  老頭子這時轉過臉來,用他那一年四季見識無數過路人的眼神看著他的女兒,“你平時也有機會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了,等相親的時候一定得擦亮眼睛,找一個勤快老實又聰明的小夥子。這些小夥都是移民,大多數是家裡窮,且兄弟多的,因此才出來闖,咱們也不看其它的,就看他是否踏實肯幹。只要是個勤快老實的,暫時窮些什麼的都不要緊,他不是能分地嘛,咱家也有些積蓄,到時我們支援你們一些,幾年下來,這日子就能過紅火了,待回頭,以後還得要你們夫婦幫襯下娘家兄弟們呢。”

  “阿耶,你說什麼呢。”小女兒有些害羞的道。

  “哈哈哈。”老頭高興的道,“爹這是跟你說實話,本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如今既然皇帝有旨官府有命,也只能如此了。你可記住了,千萬別只顧著那長相好的,長相好賴沒什麼關係,關係得是個踏實肯幹日子的,另外相貌無所謂,但身體一定得強健,找個高大點的,手粗腳粗的。”

  “哎呀,知道了,你別說了。”小女兒捂住了臉,有些撒嬌似的對父親說道。

  “好,不說了,不說了。你看,快到了,好多的人啊。”遠處扶余城已經遙遙在望,城外的道路上,到處都是車馬,更多的則是年輕的女子,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本地未婚的幾乎全來了,烏怏怏的一大片,都在排著隊等著報名。

  胡安小女兒這時早引頸探頭,向城門處遙望,看了半天,有些失望和疑惑的道,“怎麼沒有看到移民呢?”

  老漢哈哈大笑,“剛還不讓阿耶說,現在你倒是心急了啊。別急,咱家閨女這麼漂亮,十裡八鄉都是知道的。一會相親,准是眾人追捧,你可千萬要記住我剛說的那幾條就好,別到時一下子眼花了就行。”

  “登記登記,沒有登記的過來排隊了,送人站一邊等候,來相親的女子都在這邊排隊了。”一名高句麗男子穿著身漢式長袍正站在城門前賣力的吆喝著,胡安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原來扶餘城裡城主府裡的一名書吏,他以往也與他打過交道,很狗眼看人低的一人,可眼下卻是一副認真辦事的樣子,尤其是對著旁邊穿著鎧甲的漢人軍將以及幾名青綠官袍的漢人文官,更是一副低三下四的討好諂媚模樣。

  “哎喲,胡掌櫃過來了啊,是送令千金來選相親選婿的吧。”高書吏遠遠看到胡安,眉毛一揚,立即露出一張笑容跑了過來,熱情的跟兩人是八拜之交似的,弄的胡安有些十分意外。

  “胡老兒見過高書吏。”胡安連忙行禮。

  “咱們誰跟誰啊,何必這麼客氣,叫我老高就行。”高書吏十分自來熟的笑道,然後拉著胡安走到一邊,小聲的道,“老掌櫃啊,咱們都是老交情了,因此呢,今天我就特別給你透露一個情況啊。今天呢,其實不止是相親,還是一次選秀,難得的機會哦。只要你願意,老高我立馬給你個方便,為你爭取一個選秀名額怎麼樣。”

  “選秀?”胡安有些疑惑的問。

  “就是海選秀女,從天下各地挑選十四五歲的少女,最後優秀的秀女送入皇宮。若是天生貴氣,一旦得天子寵倖,那可就是皇上的妃嬪了。就算萬一沒那個好運氣,可只要在宮裡待滿十年,為陛下服侍十年後,還可以再送回家鄉的,那時還能帶一筆賞賜還鄉,甚至選中秀女的家庭,州上會給五百畝地哦,怎麼樣,考慮考慮。”

  “五百畝地?”胡安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驚訝萬分,立時就有些心動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2章 開拓者

  趙煊是從江淮移民過來的,那裡如今叫淮南省,那裡是個富饒的地方,江河交錯,一眼望不到頭的平原,十裡八鄉都看不到一座山,阡陌縱橫,漁米之鄉。

  不過生長在那個富裕的地方,趙煊家卻一直是貧困無比,他父親兄弟兩個原本是生長在江南,後來陳國滅亡後過江到了淮南,官家授田,可淮南人多地少,本來按制是每丁均田百畝,可兄弟倆隻分到了二十畝地,這點田地勉強夠一家人維持生活。遇上點天災蟲害什麼的,就完全不行了,因此平時兄弟倆還給人佃田耕種,家閒時還要去碼頭攬工扛活,趙煊那時則替地主家放牛。

  一家人受了十年的苦,把血汗灑在土地上,一年年過去,慢慢積攢了些錢,又購買了一些土地。可是父親伯父兄弟倆家孩子生了許多,兩家十六個男丁數十口人一起生活,男女老少,都要靠那幾十畝地,生活依然困窘。於是只能是佃更多的田地,農閒時就去攬工扛活,連小孩子都和趙煊當年一樣去給地主家放牛放羊,混口飯吃。

  趙煊是父親的第三個兒子,家族裡排行第七,父親兄弟兩人來到淮南生活,娶妻生子,他們堂兄弟一共十四個,還有六個姐妹,越窮越生,越生越窮。父親伯父到淮南時還勉強分到了二十畝地,可之後他們兄弟們成丁,卻是一畝地也沒有的可分了。

  年前趙家聽官府的人宣傳了朝廷要移民北疆之事,在聽說了移民能有田地分後,且每丁有一百畝,甚至連婦人也能分地後,趙煊的父親和伯父動心了。兩兄弟辛苦了一輩子,如今家族確實繁衍起來,下一代有十六個男丁,可卻沒有安身立命的田產,十四個子侄也僅有幾個娶妻結了婚,大多數早到了結婚成親的年紀卻因為拿不出財禮,也蓋不起新房而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就連姑娘們,也都沒找到什麼太好的人家。兄弟倆召集家中的子侄們商議,最後決定報名去遼東。

  原本是計畫去遼西,但朝廷去年收復了遼東,需要更多的移民去遼東,為了鼓勵百姓們移民去遼東,朝廷更是開出了去遼東每男丁可分二百畝地,成親的婦女也能分一百畝地的特別優惠條件。再加上官府提供路費,送他們去遼東,以及先期會有安家費等好處,最終趙家又決定既然是要悶關外遼東,那不如直遼東,遼西授田百畝,遼東卻是翻倍的。

  商議好後,趙家就向官府報了名,許多人家都拿不出趙家這樣的氣魄來,他們雖然家裡也窮困,可最終卻也只是讓家中的庶子或者次子去報名闖遼東,很有少如趙家一樣,把家裡的那點點土地房屋財產一骨腦後都賣給官府回收,然後就帶著祖宗牌位全家去闖遼東的。不過按照趙煊伯父的話說,當年他們兄弟倆在江東的時候,也不過是人家的佃農,後來到了淮南,才分到了二十畝自己的地,通過辛勤勞作,家族下一代有了十四個男丁,可繼續呆在淮南,一家人也只會過著他們當年在江東時的窮日子,以後子侄們只能給地主們攬工扛活租佃田地耕作,根本沒出頭之日。既然如此,還不如去遼東闖闖。雖然一把年紀了,可兩兄弟依然不願意留下來,情願一家老小一起北上。

  故土難離,比不上新土的誘惑,生存總是艱辛的,但有一絲好的機會,總沒有人願意錯過。

  遷移的過程比趙家人想像的要輕鬆許多。一切有官府組織安排,他們壽春縣的移民組成了一隻隊伍,共有一千餘人,多數都是沒成親的年輕男丁,無牽無掛的,也有些如趙家這樣拖家帶口的。這一千多人,由官府組織,派出了幾名書吏還有十余名衙役隨行,又由官府出面組織了百多輛馬車,帶上了帳篷等物,有些家族也有自己的馬車牛車加入。路上時,男丁們步行,還被編成幾隊,發給了一些長矛橫刀,護衛隊伍,女眷和孩子老人坐在拉行李的車上,一路上不疾不徐,每天按著預定的路線前行,他們無須帶上太多的糧食之類的,沿著大道,每隔一段路程,路邊上就會有一座補給站,大多是在驛站裡,裡面存放了許多的物資,是朝廷專門為這些移民們準備的,還有大夫醫生,會幫他們檢查身體,大家因此走的很輕鬆,甚至行路途中,除了組織男丁護衛隊,官府的衙役們還會按令教給他們一些武藝,據說這也是朝廷的命令,說是以後到了遼東後,有些武藝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和保護移民,同時每天夜晚,隨隊的吏員們還會組織他們一起讀書認字,教他們拼音,教他們一些簡寫的文字和計算方法,甚至還會教他們一些高句麗、契丹、突厥等簡單的胡族語言。

  趙煊很有認字的天份,他從前從末進過學,從未讀過書,可就這一路上,他卻學會了許多字,甚至能拿著樹枝在泥地上寫出一家人的名字,雖然有些歪扭,可卻都對了。趙煊這個名字,就是這一路上,驚訝於他天份的那位劉書吏替他取的大名,原先他叫狗蛋,自小就是這個名字,按鄉下人所說的賤名好養活之意,自小叫到大,長大後也沒有說要取個大名。父親伯父也想不出,而要請人取名,那是得要錢的。他們兄弟十四個,大都是這樣的豬狗貓石頭樹根這類名字,他叫狗蛋,兄弟裡還有叫細狗小狗二狗的,還有一個堂弟甚至叫狗妹,以前倒不覺得什麼,可現在有了大號之後,他立馬就覺得那些名字太上不得檯面了。為此,他特地央求先生為他們兄弟們都取了一個大號,先生很和善的一個人,據說以前也沒讀過書,窮苦人出身,但為皇帝當過兵,後來因為受了傷退役回鄉,因有勳在身,因此得以進入縣衙當了個書吏,他也是在軍中學會了識字計算的。劉書吏為趙家兄弟都取了一個大號,全是火旁。

  父親和伯父對於子侄們的新名字都很高興,這可是劉書吏幫忙取的,而且又沒花一分錢。而對於老七狗蛋居然能得到劉書吏喜愛,教會了讀書識字算術,兩兄弟更加高興。能讀書識字,這可是了不得的,以前在家,哪有這樣的機會,那只是地主大族家的子弟才有的機會啊。如今這位劉書吏居然如此大方,不要錢財就教大家識字。雖然其實他們也跟著一起識字,可根本記不住學不會,勉強就學會了認自己的名字,寫還總錯。不過大家還是對劉書吏他們很感激的,雖然據說這是聖天子皇帝陛下的旨意,可大家還是在路上湊了一筆錢,然後在經過一座補給站時,花錢置辦了幾桌酒席,買了一些禮物,做了謝師宴,請劉書吏他們一起喝酒,還特意讓趙煊等幾個算是學有小成的年輕人給劉書吏幾個吏員行了正式的拜師禮。劉書吏幾個推辭幾遍,見卻不過大家的熱情,最後也只好收下了幾個年輕的弟子,也是一臉的高興。

  一路上有朝廷的組織安排,他們用了幾個月時間終於是自淮南一路到了遼東,隊伍沒掉一個人,也沒有一個水土不服病逝,多虧了官府沿路安排的補給站,和那裡的醫生以及藥材,加上隨行隊伍裡的劉書吏也會有一些簡單的醫治,大家順利的到達了遼東。

  來自于淮南壽州壽春縣的一千餘人,最終被安置到了遼北省的扶餘川,就在原來扶余國都扶余王城西五十裡路,在那裡設立了壽春屯堡。按朝廷的計畫,這些移民基本上都是按來時的故鄉,一縣或者一州的移民設立一個屯堡,這樣一來大家來自同一個地方,說同樣的話語,多少有個照應,能更加團結一起,互相照應。而且按朝廷計畫,移民們最先的三年,是要一起共同囤田墾荒的,待三年之後,才能按計劃均田授地,自己耕種。一開始,他們要一起建立一個屯堡,共同居住,共同墾荒。

  開始墾荒這三年,朝廷會借給他們種子、傢俱、耕牛等,並提供一筆安家費和無息貸款,助他們渡過這最初的三年。

  當然,朝廷還為他們準備了一個大福利,那就是為那些沒有妻子的到達已婚年紀的小夥子們,提供相親機會,為他們安排遼東土著未婚適齡姑娘成親,然後他們並不需要支付彩禮,由官府幫他們解決了。當然,如果自己願意再給的,官府也不反對。

  總之,這是一個讓所有移民們都興奮不已的好消息。

  壽春屯,這裡暫時還是一片臨時營地,沒有房屋沒有圍牆,什麼都沒有。到達這裡後,一切都得自己動手。不過幸好有官上的人過來幫忙,指導他們如何打水井,如何蓋房子,立圍牆。按官府的計畫,壽春屯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移民居住點,但卻也得有自己的圍牆,有自己的民兵隊,屯堡建立後,得有人專門站崗值夜,按官上人的話說,雖然遼北駐有朝廷大軍,但也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得防止一些盜賊或者一些不死心的高句麗的貴族地主等等。

  通過解釋,趙煊才知道,在原來高句麗統治這裡的時候,這裡絕大多數的土地其實都是屬於極少數的貴族以及地主豪強們的,大多數的高句麗人其實只是他們的佃農甚至是奴隸。朝廷收復了遼東之地後,對於這些原高句麗遺民,採取的是不同的政策待遇。所有的貴族豪強地主們,經過審查,如果是那種做威做福,為惡一方的,那麼直接按輕重判刑,送去服勞役,挖礦修路築城,其家產沒收。而對於那些並沒什麼劣跡者,則將他們通通遷往中原,他們的田地山林等產業,被朝廷折價收購,最後在安置地給他們一些土地田產。

  而對於那些普通的佃農和奴隸,則要好的多,奴隸們都被從原來的主人那裡分離出來,他們被安置到各個屯田或者礦場,只要為朝廷役滿五年,就能獲得自由身份。然後再為朝廷服役五年,就能從一名雇傭工轉為正式的大隋帝國百姓,能夠獲得均田授田的資格,分到自己的土地。這些奴隸,第一個五年為朝廷服役,朝廷只供他們吃喝,及少量的津貼。第二個五年,則可以得到雇傭的薪水,再然後,他們就是自己的主人,有自己的田地了。

  對於那些佃農,或者有少部份土地的自耕農們,他們基本上維持自己的處境不變,財產得到保護,但他們得支持朝廷的政策法令,得向朝廷交納稅賦,得向朝廷服兵役,還有須讓適婚年紀的未婚女兒到官府登記,參加相親,與漢人移民成親,他們的未成年的孩子得進入官府建立的學堂,學習漢人的文化,成年人也得學習漢話,同時得更換漢人的衣冠制度等。

  這些政策都是為了能讓朝廷長久的穩固統治遼東遼北,對於土著們不同的待遇,也是為了拉攏絕大多數人,打擊少數人。更確切點說,就是要打壓那些貴族頭領地主們,既是為了政治上消滅高句麗的統治,同時也是為了奪得高句麗的土地山林礦產等資源。要不然,移民們來了,拿什麼均地,難道給高句麗地主們佃田。

  這種政策是指向分明的,高句麗的這些上層階級有些人在隋軍的強大武力下臣服了,他們選擇了遷移去中原,雖然如此一來以後日子肯定沒那麼好過了,可起碼能保存家族。而也有一些不甘心反抗的,他們絕大多數被駐紮在遼東各地的駐軍們強勢鎮壓了。然後有一小部份豪強,拿出自己的錢財,帶著自己的家奴佃戶招攬了不少的亡命徒,開始叛亂,雖然大多數很快被剿滅,但也有一些人伏著地形熟悉,開始在山裡面當起了山賊盜匪,狠了心要跟隋朝對抗到底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3章 相親

  正因此,朝廷對於移民有特別要求,要求移民點都要建有堡牆,要組織民兵隊,要站崗值夜,總之就是各城鎮等地駐有軍隊外,移民們還得有自己的防衛力量,得能應對那些各種各樣的盜匪,起碼能夠遇敵後支撐到軍隊的到來。

  壽春屯有一千多人,算是規模很大的一個定居點,周邊二十裡地都劃分給了他們,不過熟地不多,扶餘本來就是個半牧半耕的地方,尤其這裡是高句麗的西北角。不過這塊地南北各有一條不小的河流經過,是那種四季都有水的河流,看著這河流從淮南水鄉來的趙煊等人都很高興,滿足。用趙煊父親的話說,這裡可以種稻子。熟地不多,有千餘畝地,原來基本上屬於土著貴族的,但如今這些地都歸了壽春屯,還有少量原來屬於一些自耕農,現在這些自耕農被遷到了北面,那裡建立了一個百餘戶的高句麗聚居點,他們的土地也整合到了那裡。官府現在這種把漢人移民和土著分開來,也是為了避免一開始就有太多矛盾。一千多畝地,平均一人只有一畝多點。不過趙煊的鄉親們沒有失望,這裡有大把的好地可以開墾,官府劃給他們的這塊地方,完全可以開墾出個幾千頃地來,尤其是這裡還有兩條河呢,水源足,地也肥。

  “這些地都不用施肥的,你看這黑的,手一捏都能擠出油來,插根筷子進去,都能發芽。”說話的是縣裡來的駐壽春屯的官差,據說是家技員,專門指導他們這些江淮人如何在遼北種地的。“官上的意思呢,你們初來,對這裡的土地還不太熟悉,種稻子現在肯定不行,沒掌握好這土地,不好種。上面的意思是你們先種大豆和高粱,這兩樣東西在遼北最好長,好種好活還好收成。”

  趙煊家因為人丁多,一家十六個男丁,有三十餘口人,算是屯裡最大的家族了,因此公推他的伯父做了這屯長。趙老漢滿臉的褶子,黝黑的很,可卻很精壯,擁有八個兒子的他,其實今年還不到五十歲,說話總是一口大嗓門,平時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誰家哪裡有點小糾紛,他總會第一時間去幫忙說和,尤其是這一路行來,他還是護衛隊的隊長,因此在屯裡已經很有威望了。這時他站出來笑著向官上來人道,“長官說的是,只是,我們以往都只會站水稻,沒種過這高粱大豆啊,而且若只種高粱大豆,那咱們不能都拿高粱大豆當口糧吧,向來都是用高粱大豆做飼料的。”

  農技員不以為意,笑了笑,“趙屯長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不用擔心,朝廷早有計劃。是這樣的,官上計畫呢,咱們扶餘這一片呢統一種植高粱和大豆,這些收穫之後統一由官府收購,是要用來做駐軍戰馬的飼料的,另外這大豆還可以榨油呢。至於大家的口糧嘛,也不是問題,官府會向大家提供粟麥口糧。至於剛才屯長提出水稻之事呢,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不如先在河邊先少量種一點水稻,也算是摸一摸清楚這邊土地的脾氣,等咱們摸清楚了,以後就再大量推廣種植水稻或者種麥種粟,大家說呢。”

  “還是長官考慮的清楚,既然官府都考慮的這麼妥當詳盡,我們自然是都聽官上的。”趙老漢滿意的笑道。

  農技員笑笑,“以後我就長期駐在壽春屯了,大家就不要跟我客氣,我不是什麼長官,只是個搞農業技術的,奉朝廷官府的命令,來幫助大家搞生產而已。咱們現在呢有一千來畝熟地,今年我們要把這一千多畝地都種上高粱和大豆,但是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墾荒,不過大家也放心,按官上的檔,我們屯馬上能得到一百頭牛和二十匹馬,再加上各種鐵制的上好農具也會馬上運到,咱們今年可以墾很多的土地。大家一起開墾,年終到時按收成以各自的工分拿口糧和收益,等三年後,每個男丁都能分到二百畝地,每個男丁的媳婦也能分一百畝。好日子就在後頭等著我們呢,大家努力幹吧。”

  移民們的熱情都被挑動起來了,晚上一家人吃飯時,趙老漢給家裡九個還沒有結婚的光棍子侄們宣佈了一個命令。

  “官上今天來通知了,明天就是咱們縣裡第一次相親大會,你們哥九個都去,把頭髮理一理,鬍子修一修,好好洗個澡,再修修指甲,刮刮面,把最好的衣服拿出來穿上,明個一早都進城去相親。我告訴你們,別挑挑揀揀的,找媳婦,最注意的不是相貌,好看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要找,就得找那種一看就本份老實的,還有一個,就得身體結實的,最好是胸大屁股圓的,胸大才有奶水,屁股大的才好生養。這次全拖聖天子皇帝陛下聖明仁德,朝廷已經替我們安排好了,那麼多的姑娘讓你們相,還不用家裡出財禮,這是多好的事情啊。可得抓住機會了,若東揀西撿的,萬一都被人挑沒了,以後再想要有這種機會說不定就難了。”趙老漢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臉的感歎,對皇帝陛下也是感激不已。若沒有這移民令,他們一家還只能給人佃地扛活,更別說十四個子侄適婚,卻只有五個成了親,九個還在打光棍。如今,官上幫忙給他們找媳婦,這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到的好事啊,哪有不抓緊的。

  “都是些胡女,估計漢話都聽不懂呢。”說話的是趙煊的堂弟狗妹趙煒,嘟啷著嘴道,對於去相親娶胡女,他很是不樂意。其實不樂意的不止他一個,趙家這九個還沒成親的,大的已經快三十了,小的也二十多,雖然想妻子都想了好多年了,可真到了這一天,卻都不太樂意了,沒其它,只因為要娶的是一個胡女。一想到這些高句麗女子連漢話都聽不懂也不會說,各種生活習慣通通不一樣,以後要如何生活在一起?

  “叫花子還嫌飯嗖,你還反了天了。”趙老漢筷子往桌了重重的一拍,站起來就給了狗妹一耳光子。老漢是吃過苦的,可以說,他這大半輩子就一直是吃著苦的,艱辛的生活,讓他早明白了許多人生的道理。什麼胡女,什麼生活習慣,這一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娶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做妻子,生兒育女,繁衍家族,興盛家族。再胡女,也比打光棍強吧。況且,官府可是早有公告的,三年之後就要正式均田授地,那個時候,男丁一人二百畝地,成婚的婦人也一人百畝地。白送一個媳婦還再加一百畝地,這樣的好事,狗妹居然還蠢到不高興,真是蠢到底了。別說是個胡女,就是個啞女都得立馬娶了。

  何況眼下雖說還沒授田,是一起囤田,可也不是吃大鍋飯的,那也是要記工分的,娶了妻子就多一個勞力,女人雖不下田,可也是能織布做衣啊,一樣能拿工分的。人多就賺的多,也就能早點掙些家業,等以後均田到戶了,那不還得買牛買馬,哪樣不要錢,生了孩子不得送去讀書?

  趙煊本來也是不願意去相親的,更不想娶什麼胡女,一路上跟著劉書吏讀書認字,讓他眼界開闊了不少。今年二十一歲的他頭一次感覺這天地這麼的廣闊,特別是聽劉書吏講他從前在懷荒為皇帝征戰的往事,更讓他心嚮往之。如今在屯裡,他因為識的不少字,是民兵隊的副隊長,可他卻一心想要去參軍,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劉書吏也是鼓勵他的,如今劉書吏到了這裡後,並沒有回淮南去,而是也留在了這裡,不過是在縣城裡做了一名錄事,也算是提升了不少,成了流外視品,下一步要是能立些功勞什麼的,說不定還有機會能從吏躍升為官,畢竟他是有勳退役士兵,而且如今聖天子在位,官和吏也不再是不可逾越。

  只是他的想法卻不敢跟父親提,尤其是不敢和伯父提起,伯父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最反對的就是去當兵。按伯父的話說,那就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尤其是他連妻子都沒娶,更不可能讓他去當兵了。本來今天他想提一下這事,可一看堂弟狗妹被罵的這麼慘,也不敢再提半分了。

  這天夜裡,趙煊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著。他心裡很抗拒這相親,可最終想起了父親昨晚後來跟他說過的那番話,讓他明白,男人最重要的是責任。父親跟他說,他知道他想要出去,也知道他想要當兵,這些他都看出來了,父親還說他對不住他,他這麼聰明,可惜他卻從沒有送他上過一天學。可父親也說了,人不能只想著自己,尤其是男人,男人更多的應當承擔責任。父親讓他明天一早去相親,帶回一個姑娘來,等他們成了親生了孩子,如果那個時候他還想要出去,那時他會支持他。他有兒子六個,讓一個兒子出去闖闖並不是不行,但得先娶妻生子再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4章 滅國

  清早,床上支著的帳子裡還是黑乎乎的,趙煊睜開眼,感受到這又是一個嶄新的一天,和江淮老家相比,這裡的早上更加的清冷,哪怕是夏天,可晚上也還需要蓋著被單。

  房子裡靜悄悄的,他們現在居住的是簡易的木屋,屯堡還剛開始建造,要先打井、築圍牆,然後才開始挖地基建房子。不過這裡樹木倒是多的是,他們這些壯小夥們出去不遠山下砍來樹木,稍加削砍,然後就建起簡單的木屋。雖然簡易粗糙,但也還確實不錯。

  趙家幾十口人,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居住在一起了,這裡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地方大。因此趙家最後建了兩個大院子,他們家一座,伯父家一座。院子類似於四合院子,四面都是屋子最後圍了一個大院,因為人多,他們兩家的院子在北面正屋後還有一排幾間,成了兩進四合院,雖都是用木頭簡單蓋起來的,可屋子大,院子更寬敞,他也終於有了自己的獨立的屋子,再不用幾兄弟擠成一堆了。

  屋外傳來父親的咳嗽聲,這讓他感受到了如同在老家時一樣,每天父親總是起的最早的一個,總是他還沒起來,父親已經起來在漱口了,漱過口後還總要咳一陣,清清嗓子。

  他一躍而起,把帳子掀到一邊,這是一個很好的早上,天色微紅,風吹動著窗戶上的布簾子,露出一片發亮的天空。

  他拉開門,感受了一下這遼北清冷的早晨,一陣柔和清涼的風徐徐吹來,帶著股濕氣。嗯,看樣子今天不會下雨,一個好天氣。

  他走回屋子,把母親昨天就給他準備好的一套藍色的圓領長袍套上身,用一根牛皮革帶系在腰間,然後又把一雙好看的靴子套在腳上,最後把一頂黑色的軟腳襆頭戴在頭上。這套行頭穿上後,他走到屋外的水盆前,仔細看著裡面的倒影,似乎都有些認不出自己了。他還是頭一次穿的這麼精神齊整,不正只是頭上包塊頭巾,也不再隨便腰間系根草繩,甚至沒有打著赤腳而是穿了雙靴子。

  父親背著手走了過來,“起來了。”

  “嗯。”

  “穿上這身很精神哩。”父親很滿意的看著穿戴一新的兒子。

  一會趙煊的幾個要去相親的兄弟們也起來了,都穿了一新一樣的衣服。

  伯父親手拎著狗妹趙煒過來,“都穿戴好了就吃早飯,然後早點趕路。嗯,七郎最精神。”

  “還是朝廷好啊,不但給他們安排姑娘相親,替他們給財神,你看現在還每人發了一套這麼好看的衣帽,真是聖天子在位,老天保佑啊,你們可得牢牢記住了,莫要忘記了皇帝陛下的好。”

  今天的早餐不錯,一般家裡是不吃早餐的,以前在老家時一天兩頓飯,早飯得等到下地回來後才吃,然後等到晚上再吃一頓。來到這裡後,家裡也開始習慣三餐,但當家的兩位向來節儉,所謂三餐,不過是在原來的兩餐中,加了一頓稀飯。不過今天家裡有九個男丁要入城去相親,因此這頓早餐就格外的不一樣了。

  趙煊的母親和伯母再加了五個嫂子還有幾個未出嫁的妹妹,都從昨半夜就開始準備,準備了一桌很是豐盛的飯菜。

  “多吃點,一會還要趕幾十裡路呢,可別到跟姑娘相親時肚子咕咕叫的,那可就丟人到家了。別人還以為我們家吃不飽飯呢,那樣誰還肯同意咱家。”

  今天趙家所有的男丁都會去城裡,趙煊兄弟九個要去相親,而他父親和伯父外加另五個已經成了親的兄弟也會跟他們一起去,用伯父的話說,今天九個去相親的每一個都要相中一個,若是哪個左挑右挑的最後空手回來,到時就打斷他的腿別回來了。

  “朝廷又打了一個大勝仗。”趙煊忍不住在早餐時向家人們說道。

  “在哪又打大勝仗了?”狗妹向來和趙煊關係很好,接話道。

  “他肯定又是聽劉先生說的。”另一個兄弟笑道。

  趙煊點頭,“昨天劉先生送新衣服過來時,我聽他說的,聽他說,朝廷最近在西北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朝廷的樞密副使高元帥統兵西征,在敦煌把入侵來犯的突厥人和吐谷渾打的大敗,然後高元帥與隨後趕到了朝廷後續大軍征討吐谷渾,連戰連勝,朝廷已經將吐谷渾可汗生擒,吐谷渾國已經被我們大隋帝國滅亡了。現在皇帝陛下已經把吐谷渾設為青海省,聽說朝廷接著又要發兵把兵退敗回西域的突厥達頭可汗給滅掉。”說起這些,趙煊充滿激情。

  “這是好事啊,我大隋如今聖天子在位,這些西北胡夷還敢入侵,真是自尋死路啊。”伯父聽到這消息,一陣哈哈大笑。自從來到遼北後,趙煊發現伯父對於當今天子是極度的讚賞崇敬,一開口說是聖天子云云,甚至說到皇帝了還總要在耳邊抱個拳。

  “劉先生有沒有說朝廷大軍什麼時候再次發兵把高句麗滅了呢?”父親問道。對於這些移民們來說,他們都很關切著朝廷與高句麗之間的戰爭,畢竟這裡雖是漢家舊地,可也畢竟被高句麗人佔據幾百年了。朝廷一天不能滅掉高句麗,他們心裡就總是有一天的擔憂的,萬一到時高句麗打回來了,他們這些移民怎麼辦?他們可是拋家舍業,不遠千里來到這裡,這裡是他們的第二故鄉,沒有人願意再失去這些。

  “我聽劉先生說,好像朝廷暫時不會跟高句麗大戰。”趙煊放下碗,把劉先生跟他說過的話仔細的回憶,“劉先生說,朝廷現在重中之重是要穩固遼東和遼北,對於高句麗雖然肯定要滅亡的,但並不一定就得發大軍強攻。朝廷可能會用其它的策略解決高句麗,哦對了,新羅、百濟和東瀛三國如今正跟高句麗在三韓半島上死拼呢,打的熱火朝天的。”

  “我聽說新羅國王把女兒嫁給了我們皇帝陛下是嗎?”

  “沒錯,其實不但新羅王把女兒嫁給了我們皇帝陛下,後來百濟和東瀛也送了公主到洛陽,嫁給我們皇帝,和親大隋的。甚至,就是高句麗那新國王高健武,也是把親妹妹高句麗公主送到了洛陽的。”

  “皇帝娶了高句麗公主,那會不會就不滅高句麗了。”

  “這怎麼可能,一碼歸一碼。”

  狗妹在一邊道,“這新羅百濟東瀛三國倒也會落井下石,居然這個時候聯兵攻打高句麗。”

  “什麼落井下石,根本就是奉我大隋旨意出兵的。”

  “這樣好啊,都不需要咱們大隋出兵,讓幾個藩屬國上陣,嗯,好事啊。”趙老漢撫須長笑。

  趙煊也在旁邊笑道,“聽說高句麗王派使者到洛陽求見皇帝陛下,請皇帝陛下下旨讓新羅三國停止進攻高句麗。然後皇帝回復說,新羅三國發兵並不是侵略,而是要收復高句麗過去侵奪他們的舊地而已,因此,大隋並不會強行干涉制止他們合理的訴求。一句話,把高句麗使者氣的差點吐血。現在高句麗不停的請求皇帝干涉新羅三國的行動,甚至已經主動的提出,願意把大隋與高句麗的邊境設在鴨淥水西岸五十裡。不過皇帝陛下拒絕了,皇帝陛下提出,大隋願意休兵停戰,也願意調整高句麗與新羅三國的紛爭,但前提是大隋與高句麗以鴨淥水為界,為此,大隋甚至特別允許國內、烏骨等鴨淥水以西四城裡的高句麗守軍撤回東岸,隋軍放開道路,絕不攻擊。”

  “如果真能這樣,也還不錯啊。”趙老漢道,在他看來,高句麗好歹也是一個幾百年的大國,雖然來此之前,他還根本搞不清楚高句麗究竟是在哪。可現在他倒是知道,這是一個立國幾百年的大國,疆土幾千里之廣,他的認識裡,大隋雖強,可要一下子把這樣一個大國滅掉也不太可能。還不如雙方議和,大隋見好就收,如果能夠以鴨淥水為界,那整個遼東遼北地區以後說不定就安定了,他們也不用再提驚受怕的。等大隋穩固了這些新得的地區之後,到時再打過鴨淥水,滅掉高句麗,也不遲啊。

  “我看高句麗不太能答應,我聽說那國內和烏骨二城,可是極大的城池,國內城還曾經是高句麗的都城呢,高句麗豈會輕易放棄,何況若是他們把西岸的這些大城放棄,那鴨淥水可就難守了。”趙煊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就打唄,乾脆一舉滅了高句麗,一了百了。”

  趙老漢見越說越遠,手敲了敲桌子,“好了,這些都是皇帝陛下和朝廷大臣們要考慮的事情,就不用你們多操這個心了。快點吃飯,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每個人給我相中一個媳婦,爭取年前就結婚,把人娶進門,明年就生娃。”

  原本還談論的興高彩烈的一眾趙家兄弟,尤其是那九個今天要去相親的兄弟,立馬就蔫了。

  “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天上白掉下來的媳婦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們居然還這嫌那嫌,蠢!”趙老漢不屑的喝斥著一眾子侄,不過他心裡相信,他們眼下就算再不願意,可一旦等把媳婦娶過門來,他們立即就會態度大變的,等他們償過味就知道了,有女人跟沒女人的區別有多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5章 再次北伐

  清晨的日光斜照,洛陽紫徽宮開元殿之上,文武百官山呼萬歲,齊聲稱賀。

  易風面帶微笑,“眾卿平身。”

  “百官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黃門侍郎裴世矩出列上前,舉笏奏言:“樞密副使高甲元帥率西征軍河西大敗達頭與吐谷渾聯軍,達頭敗走西域,慕容伏允國滅被擒,如今西域諸國震動,高昌等各國紛紛派出使團前來進貢朝拜,達頭可汗與都藍可汗都派出了使團前來,請求歸順臣服,從此休兵罷戰。目前各方使團已至京師,不知陛下之意做何處置?”

  吐谷渾本是鮮卑慕容部的一支,自西晉時期起位於祁連山脈和黃河上游谷地立國,隋代,其遊牧範圍,自西平臨羌城以西,且末以東,祁連以南,雪山以北,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都城伏俟城在青海西四十五裡,做為佔據數千里之地的一個國家,吐谷渾雖居偏僻,又以遊牧為主,但人口並不小,其國中最大的兵力動員達到八萬,按胡族幾乎是全民皆兵的這種慣例,吐谷渾的總人口也超過了三十萬口。當初隋為了穩固西北地方,以全力對抗突厥,在開皇十一年以宗室女封為光化光主嫁給吐谷渾可汗慕容世伏,後慕容世伏為其弟所殺,慕容伏允繼位可汗,仍娶光化公主為妻。可以說,在高祖時期,吐谷渾與隋朝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通過聯姻,雙方並沒有多少大的矛盾。

  可是等楊秀弑高祖篡位,為了拉攏諸蕃借兵,便向吐谷渾許諾了諸多條件,其中就有以宗室女為公主和親吐谷渾,以及將吐谷渾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河湟地區賞賜給吐谷渾。河湟地區就是在青海湖以西的湟水與黃河之間的這片河谷地帶,更狹義則專指湟水河谷,這一地區雖然地方不大,但卻是青海湖地區少有的適合農耕的肥沃地區。吐谷渾雖佔據著幾千里的地域,可多數都十分貧瘠,這也是他們才三十余萬人口的原因所在,若是能得到河湟地區,他們假以時日發展,人口超過百萬都不是問題。

  然後劉秀很快兵敗自殺,易風受禪稱帝,對於之前的那些交易自然完全否決。慕容伏允對於河湟地區失而復得,極難接受。為了保住這塊肥沃的土地,他最終與達頭聯合,趁隋與高句麗交戰之際,聯兵入寇敦煌。原本他們也並不是真的要攻打隋朝,不過是想借此表明一個態度,想要軍事訛詐隋朝,迫隋朝與他們議和,保持北伐戰前的勢力劃分。只不過他們預料錯了形勢,易風根本就不是那種可以被訛詐的人。或者說,易風對於整個局勢相當清楚,對敵我實力瞭解的很明白,因此他早就看透了他們只是虛張聲勢的想要訛詐。對此,易風派出了西征大軍,不出所料,雙方在河西交戰,這一戰,雖然吐谷渾與突厥的聯軍有二十余萬,可早不復北伐之前時突厥的精銳,經北伐一戰,達頭實力大減,勉強湊起來的十余萬人馬,也不再是精銳,吐谷渾集結的五萬兵馬,也改變不了最終的局勢。

  高甲率領的西征軍在河西穩紮穩打,這次戰役前後經歷了半年多,最終等到隋軍贏得了遼東之戰後,易風再次增兵河西,有了生力軍的到來,高甲抓住機會多路出擊,先分兵進攻吐谷渾境內,迫使吐谷渾大軍回師,然後半路攔截,先破了吐谷渾軍,然後再迎戰達頭,達頭再次兵敗于敦煌,退回西域。

  高甲趁勢轉身殺入吐谷渾,經過一番迅猛的掃蕩之後,吐谷渾王城被攻破,可汗被生擒,吐谷渾國滅亡。

  大隋將立國近三百年的吐谷渾一朝滅亡,引得整個西域的震動,其中最驚懼的就算是都藍與達頭了。隋北伐之戰,將突厥打的大敗,但也只是元氣大傷,還有一定實力。可緊跟著隋東敗高句麗,西滅吐谷渾,再敗突厥,這下達頭和都藍都覺得大難臨頭了。已經沒有人能牽制干擾的了隋朝了,平定了內亂,擊敗了高句麗和吐谷渾,現在隋朝下一個要動手的目標肯定就是突厥。

  原本依附臣服於突厥的西域諸國如高昌、伊吾等國,紛紛派出使團趕來中原,向隋皇稱臣進貢。

  就連都藍和達頭這兩人,也終於低下了驕傲的頭,派出了使團。

  達頭與都藍除了派出使團外,還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做為人質,甚至還各送出了自己的孫女、女兒隨團來隋,欲通過和親來避免這一劫難。

  易風道:“開皇年間,高祖重視與吐谷渾的和睦,因此特別讓光化光主入吐谷渾和親,然後來吐谷渾可汗之弟慕容伏允卻發動叛亂,殺死了兄長奪其可汗之位,後又與楊秀狼狽為奸,不思中原多年來對吐谷渾之仁德反思奪我疆土之心,朕繼位之後,念其初犯,不計其過。然其卻反以為朕軟弱,竟趁我大隋與高句麗交戰之際,聯合突厥再犯我河西。如今伏允兵敗國滅被擒,達頭之輩卻妄想再靠一女子來躲過一劫,天下豈有這般容易之事?朕之意,不准突厥之請降。”

  殿中沉默。

  易風繼續道,“吐谷渾以滅,朕意當趁此機會,再次發兵北伐,將達頭與都藍生擒。”

  對於皇帝表現出來的這種野心,群臣都心中暗暗驚心。短短兩年時間裡,朝廷就先後進行了第一次東征高句麗,然後是大舉北伐,再又是平定內亂,接著又是二次東征遼東,然後接著又是西征,再是發兵滅吐谷渾,如今突厥稱臣請降,皇帝還不肯同意,還要二次發兵北伐,兩年時間內,這種幾十萬人規模的大戰已經先後打了五次,可以說已經到了極限了。

  楊素出列,“陛下,這兩年朝廷連年征戰,將士們轉戰四方,征戰不休,疲倦不已,朝廷供應糧草器械也十分艱難。如今既然高句麗、突厥、西域等紛紛請降歸附,是否暫時應允,待將士百姓們休養生息段時間,然後再議?”

  易風望著蘇威,“右僕射,你看呢?”

  蘇威雖明知皇帝之意是要打,可自己身為左僕射,對於朝廷情況也是知之很深,要再次北伐,這要動員的兵馬糧草又是不計其數,到時還是他們這尚書省最吃力。因此猶豫再三還是如實的道,“當初北伐,是因突厥經過多年休養生息,重新勢大,尤其是達頭,雖居西域一角,可卻大敗波斯,穩固西域,然後又敗都藍,一舉成為突厥十餘年來又一統一的大可汗。且達頭野心勃勃,若不主動趁其對突厥統治未穩之時進攻北伐,那麼將來必是大患。然,眼下情勢畢竟與原來不同,經北伐一戰,突厥已經大敗,元氣大傷,大部已歸順臣服,且經先前的河西之戰,達頭再敗,如今突厥已非朝廷心腹之患,可暫緩發兵。畢竟,朝廷經過連年用兵,不說將士百姓疲憊,就是朝廷財政亦已枯竭,此亦十分危險之事,當休養民力,以待無氣恢復再考慮北伐不遲。”

  兩位僕射都旗幟分明的反對再次北伐,理由也都差不多,用兵太頻繁,朝廷財政消耗太大,百姓疲憊。畢竟朝廷百萬大軍之中,還有幾十萬是府兵,這些人平時都是農民,戰時卻要徵發上前線,雖不要支付他們軍餉,可也得給津貼,更重要的是必然影響到這幾十萬府兵的家族生產,缺少了勞動力,家族的耕種肯定大受影響。同時,動員數十萬軍隊做戰,軍俸津貼賞賜撫恤,都是海量的數位,更別提每次作戰都需要徵發倍數的民夫轉運後勤輜重。此外,戰爭的消耗也是巨大的,糧草、軍械,以及戰馬、挽馬等,遼東一戰,雖傷亡將士數量不大,可損失的戰馬和挽馬卻是以十萬計數。

  當然,朝廷如今收取遼東、攻滅吐谷渾,先後設立了遼東、遼北以及青海三省,加上之前的遼西、塞外、塞北三省,這六省的移民屯田墾荒計畫,就耗費著無數的錢糧,而且這些海量的投入,短期內是很難見到成效的。朝廷對這六省之地,都有三年免稅賦的優惠政策,以激勵百姓移民,這也意味著起碼三年內,投入都不會有回報。

  朝廷每年的收入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打一場十萬人以上的戰爭,有時就要消耗數年的國家儲備,接連的大仗,加上新設省的移民開發,朝廷不斷的投入,若再加上在中原興起的那幾個大專案,營建中都計畫,和運河開發計畫,這錢真的是如流水般的吸走了,朝廷現在帳上已經有了三千多萬的赤字,兩千萬的銀行借款,一千萬的債券,可就這筆錢,也已經全都拔下去了。現在西征軍將士們的功勳賞賜都還沒有評定,一評定,這又是一筆巨大的支出,何況再次北伐,那又將是無數的錢糧支出,錢從哪來?

  朝廷先前重定爵位,清理掉的那些爵位,收回的那些田地,雖然不少,可跟這些開支一比,又不過是濕濕水了。

  總之,楊素和蘇威這兩位僕射的態度都很明確,雖然財政問題不是北伐的最大阻礙,但也確實是個避不開的困難。除非皇帝能再拿出來個兩三千萬貫錢,否則再次北伐還是不談為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6章 李靖出山

  宮中的琵琶女在一邊輕輕的撥弦,琵琶悠悠出聲音,聲音不大,曲調未成,卻已經能讓人聽出獨特韻味。

  李靖一身紫袍腰佩金魚帶大步隨著內侍走進殿中,御賜的九節金腰帶上玉飾的碰撞叮鐺聲與琵琶曲交相輝映,“你來的正好,教坊司新從民間招募到了一位頂級的琵琶大家,這首春江花夜月曲調非常美妙,正好一起聽聽,算有你耳福。”

  琵琶女的演奏沒有停頓,李靖到的殿中先向皇帝行跪拜禮,易風讓侍者給他賜坐。“這裡又不是朝堂之上,你我君臣私下相對,無須如此大禮。你可是我大隋戰神,年輕將士一輩心中的偶像。”

  易風一邊笑說著一邊打量著李靖,“衛公,你好像清瘦了許多啊,臉有些蒼白,還留了一副大鬍子。”

  “最近很忙,千頭萬緒,一時也顧不得修理邊幅,如此來見陛下,實在有失禮儀,還望恕罪。”李靖不過剛三十許,可卻已經以其在北伐之中立下的大功,尤其是後來在遼東之戰之中立下的絕世之功,使得其以剛過三十之齡,而成為了本朝第三位世襲實封國公,尤其因為皇帝的一句戰神欽贊,而成為了大隋的戰神,成為年輕一輩將士們心中最崇拜之人。雖然其也因為當初遼東戰場上的抗旨違命,最後從樞密副使的執政位上調下來,進入了兵部當了個閒散的兵部尚書,可卻又被皇帝欽點擔任了邙山皇家軍事學院的副校長,而成為大隋朝中一個極特別的存在。

  “軍校現在怎麼樣了,走入正軌了吧?”易風笑問。

  “有陛下的大力支持,學院開辦的很好,雖然一開始有些亂,但如此總算走上正軌了。開院之後新招收的第一批學員一共六個科步、騎、車、工、炮、輜重,一期十二個班共一千二百學員,按陛下的意思,學員為兩年制,每年三個學期,每學期各一百天,一年春秋兩季招生。這些都是培訓基本的士官,還有各級的軍官培訓班則基本上是一年期。目前學院裡共有各級學員三千余人,方方面面都很不錯,就是老師少了一些,有機會,臣還想請陛下也到學院給學員們訓話。”

  “這沒問題,邙山皇家軍事學院非常重要,我們大隋的軍隊將來都會以職業軍人為主,府兵和義務兵為輔,禁軍的職業軍人是主導。而這些職業軍人中的軍官,則會有大部份都要從邙山皇家軍事學院中培養出來,這裡會是大隋軍官們的搖籃。讓你來執掌這所學院,不是貶官不是降職,而是對你的信任和倚重,希望你能明白。”

  “臣明白。”

  “老師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們大隋的軍制,高級將領們非領軍之時都在京師,他們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回頭下一道旨意,讓這些高級將領們都到學院去兼個職,當個講師、教授什麼的,也給我們的年輕士官、軍官們言傳身教,傳授一些經驗。”

  “多謝陛下的關愛支持,如此大好了。”

  “你也別高興太早,我的支持可是有條件的。”易風笑道。

  “不知陛下的條件是?”

  易風親自給李靖倒了一杯茶。

  “你對於如今大隋周邊的局勢如何看?”

  “形勢一片大好。”李靖笑著道,“都是陛下英明睿智,統禦有方。”

  “馬屁你就不用拍了,你也拍不好,說點實際一些的,先前朝堂上你也看到了,朕想要趁熱打鐵,再次北伐,可是朝堂之上反對聲一片啊。”

  李靖收起笑臉,“左右僕射主要從財政後勤方面考慮,他們說的也是實情,兩位僕射也都是有相當能力之人,換作他人,只怕很難連續支撐朝廷短短時間內,打了五場大戰,他們既然提出了困難,那就真是困難。”

  易風擺擺手,“打仗就是打錢,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我都是知道的。朝廷財政方面現在還能撐的住,而且也並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我現在想問的是你關於朝廷在軍事方面的建議,朝廷這個時候再次北伐,能達到目的嗎?”

  “那要問陛下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易風笑笑,“你應當是清楚的,我早就說過,將一直對大隋心懷不滿的達頭與都藍掃除,然後重建草原秩序,將草原真正納入到大隋的統治與管理之中來。”

  “如果是這樣,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哈哈哈。”易風放聲大笑,“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話。”他好一會才止住笑,“其實實話告訴你,朝廷的財政方面並不是問題,我有的是辦法能夠解決好,並且是立既讓朝廷得到一大筆錢可以支撐這次用兵。並且對於北伐,其實我也是相當有自信的,現在我缺少的就是一位適合的北伐統帥,一個能夠知曉我意圖,並能與我達到默契的一位統帥。”

  李靖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來,皇帝單獨召見他,與他談論這些,那豈不是皇帝有意考慮他來擔任這一統帥之職。

  “告訴我,如果我讓你統兵再次北伐,你打算怎麼做?”易風盯著李靖。

  李靖知道這是皇帝對他的考驗了,如果他的回答符合皇帝的心意,那麼他就有機會再次統兵出征,如果不行,那他就錯失這次機會了。他在心中認真的思考著,皇帝需要一個怎麼樣的統帥呢,需要注意的是什麼?這得從皇帝的目的出發,剛才皇帝也說了,要掃蕩一直反隋的都藍和達頭,然後重建草原秩序。嗯,掃蕩都藍和達頭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建立新的草原秩序。李靖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皇帝的目的,沉思了一會,他望著皇帝道,“臣以為,雖然陛下有辦法解決財政問題,但北伐還是應當重視這個問題。因此臣覺得,再次北伐,並不一定需要如上次北伐一樣大動干戈,調動無數大軍。如果由臣來統帥北伐,那麼臣以為,有十萬人足矣。”

  “十萬人,會不會誇大了一些,要知道草原遼闊萬里,再次北伐,可就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我們上防守反擊,而這次則可以要遠出塞外作戰,這可是完全不同的作戰方式,會面臨更多的困難。”易風提醒李靖。當然他沒有馬上失望,他相信李靖這樣的人,不會犯輕敵的錯誤。

  “十萬兵馬,只是我們大隋的軍隊。當然,還需要其它的兵馬,但並不需要由我們負擔就是。”李靖自信滿滿的道,“臣提議,朝廷集結十萬輕騎精銳,然後,再將歸順朝廷的那些突厥降騎也一起徵召,此外,可傳令漠北的鐵勒汗國,奚、霫、契丹三番,另外還有西域的高昌諸國以及黨項、附國、孫波、女國等諸部,讓他們一起發兵,聯合北伐。”

  易風認真的聽著,微微點頭,李靖的這個提議,跟他想的差不多。

  “朝廷的十萬兵直攻河套,先攻陰山南白道川,滅都藍,再移兵西域,滅達頭。有諸藩兵馬配合,十萬人足矣。”李靖十分自信。

  易風笑笑,“看來你心中有數,我打算讓你統兵再次北伐,我給你二十萬人。”

  “陛下,兵不需多。”

  “你聽我說完,我給你二十萬兵馬,但這二十萬人都是先前突厥降騎,當初朕答應他們戰後要放他們返回草原,這些人終究不能久留的,留來留成就要成禍事,因此我打算這次正好讓你率他們打回去。然後朕再傳詔讓鐵勒、黨項等諸藩出兵,一起滅掉都藍和達頭,滅亡他們之後,河套地區會收歸朝廷直轄,代北陰山以南之地也是如此,對於漠北和西域,暫時會分封給那些為朝廷立下功勞的各部首領們。”

  李靖有些目瞪口呆,皇帝給他更狠,他說只要十萬,結果合著皇帝是一個兵都不想給他,二十萬突厥降兵,數量是不少,不過這次放他們回去,肯定也不會再支付什麼糧草輜重什麼的了。他帶著這些軍隊殺回草原,根本就沒有後勤支持這麼一說。

  “怎麼,有信心嗎?”易風笑眯眯的問道。二十萬突厥降騎肯定是得放回去的,當初他們投降的時候就有過約定,若最後食言,以後根本不可能在草原建立什麼長久的統治。如果易風沒有那個分封計畫,他完全可以來個坑殺或者直接把他們就安置在中原了。可既然有長遠計畫,這些人就還是有用的。現在先讓他們充當先鋒由李靖帶著殺回去,滅了那些反隋突厥人再說。

  “臣率領突厥軍殺回草原,朝廷會提供糧草嗎?”李靖還是問了一句。

  “呵呵。”易風微微一笑,“朝廷會給你們準備到草原的糧草,但出了國境之後,可就無法供應了,一切得靠你們自己。對了,滅了都藍以後,白道川和漠南地區可是得交到朝廷手中的,沒問題吧?”

  李靖沉默了片刻,覺得自己被皇帝坑了,這叫什麼再次北伐啊,合著最後朝廷根本不出一兵一卒,東拉西湊,弄了一支聯合胡族各部兵馬,去跟突厥達頭和都頭他們作戰,朝廷既不派兵也不給糧草,這還壓力真大啊。

  “沒問題。”這個時候不論如何也得上了,不過李靖覺得,應當是沒問題的。這些突厥人也是為了自己做戰,回去為自己爭地盤的,應當會很勇猛的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0

第567章 戰爭財

  天色陰暗低沉,一上午都在下雨,到了午後,雨雖停了,可依然烏雲密佈,見不到絲毫的陽光。天氣如此,皇帝易風的心情也不太愉快。易風昨日在朝會上宣佈再次北伐,並下旨讓李靖統兵掛帥,結果立馬引來一片反對之聲,哪怕最後易風公佈了自己的計畫,以突厥降軍和諸藩兵馬出戰,可政事堂諸相依然不肯鬆動,這讓易風的心情極為不好。好在樞密院這邊是支持他的,三衙和諸衛高級將領們也是支持他的。

  開元殿中,易風與楊素、蘇威、薛道衡、李綱,劉文靜、魏征、樊子蓋、徐德言、王保、李靖等一眾宰執們對坐。

  內侍為皇帝和宰執們一一斟酒,旁邊有教坊的樂師在彈奏著優雅的古琴。

  易風舉起酒杯,“自大隋立國之起,就受突厥之威脅,一直到開皇七年,大隋才算是成功的借突厥內訌之機佔據主動。再到開皇十九年的北伐,朝廷才得以算是真正的擊敗了突厥。如今,經去年的敦煌之戰,朝廷滅了吐谷渾,兵鋒直指西域,突厥再無力對抗朝廷,此時朝廷若不趁勢將突厥降服,只怕十年之後,突厥又將捲土重來,那個時候,朝廷又得花費多少的力氣安定北方邊疆?”

  君臣共飲此杯,內侍上前逐一為君臣們斟酒。

  易風握著酒杯,看著十四位當朝宰執們,“前幾天朕提出再次北伐,左右僕射都提出了朝廷如今財政困難,軍民疲憊,無力再戰。不過樞密院這邊告訴朕,將士們如今士氣正旺,全力支持朝廷北伐。我考慮了許久,最終打算這次北伐朝廷不再集結大軍出戰,而以歸順的突厥降軍為主力,再調以鐵勒、黨項和高昌等國為輔,聯合出兵平定草原。如此一來,朝廷不用再調動大軍,也不需要再徵發大量民夫,甚至不需要再供應大量的糧草器械了。朝廷需要的只是一道詔令,一位經驗豐富的元帥而已,可昨日的朝會之上,這個計畫樞密院通過了,可政事堂諸相為首的眾朝臣卻依然全力反對這一計畫,朕有些糊塗,有些不明白,今日特意召集諸位宰執們私下議論,你們能告訴朕,為何要反對嗎?”

  李綱道,“昔西漢之時,先有文景之治,天下為盛世,後漢武繼位,用兵匈奴,前後44年,雖讓匈奴退居漠北,可漢之百姓減半,民不聊生,百姓水深火熱,得不償失。”

  “漢武帝雖有窮兵黷武之嫌,可其用兵匈奴,禦侮不屈之精神卻是值得我們學習的。犯我強漢,雖遠必誅,這句話每讀之都讓我拍案讚歎。我大隋雖立國只二十載,可卻也從不曾從蠻夷胡族屈服,太平不是求來的,而是打來的。今日達頭確實上表求降表示臣服,可這種臣服有幾分誠意?我們若答應了,達頭不會感激不會懷恩,只會在心裡罵我們愚蠢,農夫與蛇的故意你們也許聽過也許沒聽過,講的是一個農夫路遇一條凍僵的蛇,這個農夫好心將蛇撿起,放入懷中幫他取暖,讓他免於凍死。可蛇暖和蘇醒過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感激,而是咬了農夫一口,把他毒死了。相同的故事,還有中山狼的故事,大家都不應當陌生。國與國之間,有的只是利益,尤其是突厥這樣的遊牧部族,與中原之間是不可化解的矛盾,一旦他們強大,必然會入侵我們。甚至就是他們遇了災,想到的第一個解決辦法也是南下搶劫我們。眼下有一個一勞永逸解決草原問題的機會,我們為什麼不去試,為什麼不敢去試?”

  “可陛下為何就能肯定今日派去北伐的這些突厥人就可信呢?就算他們擊敗了達頭、都藍,也不過是取而代之,陛下的分封,真的能讓這些突厥人從此臣服?如果不能,為何還要費心再次北伐呢,為何不把這些臣服的突厥人就安置在中原,做為屏藩?”薛道衡也開口說道。

  易風搖頭,“突厥人當然不會是什麼重信的君子,但利益可以牽動他們。讓他們回去滅掉達頭和都藍,首先這就可以讓突厥人相互攻擊,這也是削弱突厥的實力。同時,戰後我們對草原諸部進行分封,讓他們相互制約,達成一個相對穩定的秩序,突厥不再統一,草原不再有霸主,分散的草原諸部自然就無法再威脅到朝廷,這是長遠的好處。或許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可我們難道要連試都不敢試?”

  楊素道,“臣還是以為如今草原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個時候再放突厥降兵回去,再挑起烽煙,並不一定是好事。戰事一起,結果誰也難以預料會向什麼方向發展。而如果朝廷現在接受達頭與都藍的臣服,那麼至少十年之內可保草原安穩,邊疆平和,有這十年之功夫,朝廷休養生息,必然更加興盛,到時實力更強,那時更不用擔心突厥了。而要是現在草原再起烽煙,萬一打出個意外來,朝廷現在未必有能力平定。想當初沙缽略歸附朝廷,他死後莫何可汗繼位,打著朝廷的旗號西征,短短功夫連戰連勝,若非他意外死于波斯人之手,只怕莫何早就重新統一東西部,那個時候說不定早就又跟朝廷翻臉了。”

  “朝廷連年戰事,用兵不斷,府庫枯竭,十分危險啊。若有個天災什麼的,朝廷庫中無錢,倉中無糧,要如何面對?不能再打仗了,之前陛下既然已經同意暫時不在遼東用兵,可為何又要再次北伐呢。請陛下讓天下休養吧,只要十年,那時府庫充盈,陛下若要再用兵,不論是北伐還是東征,臣等都不會反對。”右僕射蘇威奏請道。

  “錢錢錢,說到底你們擔憂的還是國庫的問題。”易風點了點頭,“關於這個,我這段時間其實也一直在考慮。我也知道,我即位以來,朝廷國庫不斷支出,早入不敷出,民部赤字達三千餘萬貫。不過大家也應當看到,朝廷雖用兵不斷,可卻一直都是勝利,而且朝廷的兵將傷亡並不多,朝廷為戰爭花費的這些錢糧,所得到的也更多。我們收復了遼西,奪回了遼東,還拿下了吐谷渾,此外還將奚、契丹、霫三部正式納入了朝廷統治,不別這開拓了數千里之疆土,光是新增的人口就超過二百萬口,這些難道不值付出?”

  “而且百姓們並沒有因為朝廷的戰事有太大的擾動,我們徵召他們轉運糧草、修路、製造器械等,朝廷都不是無償徵召,而是支付了不低的工錢,百姓們為朝廷服役,卻是得到了一筆不少的工錢,得以補貼家用。而同時,將士們為國征戰,朝廷支付給了他們豐厚的薪水,同時還有優厚的賞賜,傷殘死亡者也有妥善的保險賠償和撫恤津貼,沒有人為此不滿。甚至可以說,從朝廷到將士再到百姓,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戰爭的紅利。朝廷支付的多,可有銀行的借款加上債券的發行,讓我們並沒有到需要強行從百姓手裡攤派加征,雖然有些利息,可想想我們得到的數千里疆土,幾百萬的人口等等,幾千萬貫難道虧了?”

  易風雖然用兵不斷,可他和漢武帝的用兵可不同,漢武帝用兵,軍費哪出的?通過各種征派,完全是靠從天下的富人和普通的百姓手裡搶錢來支撐著戰爭,結果是打了幾十年,仗雖打贏了,可國家民生也打崩潰了,減戶一半。但易風完全是用另一種形式在打仗,這個戰爭如同是一場生意一樣,朝廷的軍費並沒有從百姓手里加征攤派,而是通過銀行借款和發行戰爭債券籌款,籌得的大批款項來支撐戰爭。將士們拿著豐厚的薪水和優厚的賞賜,百姓應徵為朝廷轉運糧草、製作器械等也不是強征勞役,而是有著同樣不錯的薪水。雖然這樣一來,朝廷的財政赤字越來越大,可朝廷因為戰爭的勝利,新增加的這無數土地山林礦產人口牲畜城池,那都是錢財。何況,在攻佔遼東和吐谷渾後,朝廷也基本上把那些原來土著中的上層全給掃清了,官府和他們的財產基本上都充入了國庫之中,這也是很大的一筆錢。可以說,除了戰爭失敗,不然這樣的仗越打,朝廷只會越賺,不但朝廷賺,將士們和百姓還有那些商人,每一個都在享受著戰爭的紅利。

  不過易風的這些宰相們卻明顯不太能接受易風的這種思路,對於朝廷擔著幾千萬貫的財政赤字,充滿著驚懼。大家習慣了量入為出,習慣了積蓄存儲,如今突然寅吃卯糧,這樣的提前消費的方式他們吃不消。

  “嗯,把遼東和吐谷渾戰爭中奪取的戰利品拿出來拍賣吧,那些金銀珠寶等等,房屋莊園、礦產作坊商鋪,牛羊牲畜車馬,通通都可拍賣掉,所得錢財款項上交朝廷財政。”易風的話讓參知政事、民部尚書樊子蓋臉色好看了不少。

  “另外,我最近有意對朝廷的稅制進行適當的更改,這是我擬的一些初步的條款,你們可以看看,提些意見補充,然後頒行天下。相信,新的稅制實行後,肯定能大為改善朝廷的財政收入問題。”易風最後拋出了一個大招,改革稅制,從根本上增加國家的財政收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6:41

第568章 人均二十畝地

  侍衛給每位宰執遞上一份摺子,正是皇帝親自擬寫的稅制改革計畫。

  這個計畫的核心就是兩點,一是對現有的租庸調稅法改為兩稅法,二是對現在基本上徵收不了多少稅收的商稅改革。

  楊素等宰執們一聽說稅制改革就有些心中動容,稅收可是國之基石,隨便動一點那都是不得了的。而一看稅改第一條就是改變現有的租庸調製,就不免更加驚訝了。

  自秦一統天下開始,華夏各朝的正稅,一般都是引出自孟子的粟米之征,布帛之征、力役之征為理論依據,按“租”“調”“役”(田租,特產,徭役)三個項目徵收。到了本朝,曾規定百姓可輸錢免役,由政府雇人代替,稱為“庸”,“租調役”於是變成了“租庸調”。

  本朝的租庸調製,是以均田制為基礎核心,丁男(二十一歲)和十八歲以上的中男,各授田一百畝,其中二十畝為永業田(永不歸還),八十畝為口分田死後歸還。同時頒佈《租庸調法》,規定受田丁男應繳納的田租、調賦和應服的徭役即租庸調。實現“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朝廷規定,每丁每年向國家輸粟2石,為租;輸絹2丈、綿3兩(或布2丈4尺、麻3斤),為調;服役20日,稱正役,不役者每日納絹3尺(或布3.6尺),為庸。若因事增加派役,則以所增日數抵除租調,“旬有五日免其調,三旬則租調俱免”,並限定所增日數與正役合計不得超過50日。

  這種均田制為基礎的租庸調製還是很不錯的,可也有很大的局限性。最大的局限性就是隨著國家安定,人口的不斷上漲,最終導致官府無地可授。而租庸調製基本就是均田制,有田才有租,有戶就有調,有身就有庸。而一旦無地可授,那麼百姓沒有地卻還得交租庸調,這就矛盾了。開國之初還好些,大家都有地,慢慢的地越分越少,甚至沒地可分,租庸調卻還得交,這就是大問題了。這其實就是變相的人頭稅,看似公平,其實最不公平。

  而易風提出的兩稅法是什麼?正是歷史上到了中唐時期均田制崩潰之後,朝廷不得不改革的新稅制。

  歷史上,兩稅制度出臺之後,此後千餘年,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雖稅制各有不同,但主稅卻基本上是在這一基礎稅制上進行修修補補。

  唐代兩稅的核心應當是量出以制入,先預算政府要用多少錢,然後就向百姓徵收多少稅。具體的就是參照前幾年的財政支出,取一個平均數額,再定一個稅收總額,然後把這一稅額分配到各地,各地再按稅收配額制定稅率。其二就是取消了主籍客籍的區分,從法律上承認客戶地位。由於稅率並非由中央統一規定,而是由地方根據稅收配額制訂,造成往往人口越稠密的地區,人均稅率就越低。在主客籍不分的情況下,其他地方的百姓紛紛遷入這一低稅率地區,這種遷徙又反過來進一步增加了各地人口密度的差異和稅率差異,形成惡性循環。

  三,不無丁中,以貧富為差,按照資產多少決定納稅額,取消原來按人頭固定徵收造成的不公平。四“秋夏兩征之”,故稱兩稅,原有的“租庸調”三個專案都併入兩稅,不得另征。三個專案合併為一,簡單明瞭。

  中唐兩稅法的出臺,可以說讓中唐重新振興,使唐朝得以延續了很長時間,不過這種稅法的核心是好的,但具體情況又有不少的不足。

  易風現在弄的這個兩稅法,也基本上是在這個基礎上弄出來的。

  易風的兩稅法,首先改由征服穀物、布匹等實物為主的租庸調法,改為徵收金錢,一年兩次徵稅。且最關鍵的是改變了據丁徵稅的作法,而實行以財產多少為徵稅標準,其三,徹底廢除勞役,而改把勞役計算為免役錢,這筆錢直接計算到兩稅裡面,百姓不需要再服勞役,也不用再另外交免役錢。

  最最核心的一點,就是並不量出為入,而是按照租庸制,把原來的每丁租庸調的粟2石,為租;輸絹2丈、綿3兩(或布2丈4尺、麻3斤),為調;服役20日,通通計算為錢,然後再除以百畝地,得出每畝的稅錢。最後據此,向天下百姓按田畝徵稅,你有一百畝地,就交一百畝的稅,如果你有十畝地,就只交十畝的稅,如果你一畝地都沒有,那你什麼稅都不用交,若是你有一千畝地,你就得交一千畝的稅。總之,就是把這些稅全都計算到田畝中,按擁有的田畝來徵稅,田多就多征,田少就少征,但對國家來說,天下的土地數量是不會變的,因此國家徵收到的稅款也不會變,但這種改變,卻不會讓沒有地的百姓也依然得交稅,也不會讓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卻只按人頭來交稅。

  易風的這種兩稅,已經與唐時的兩稅完全不同了,易風的這兩稅只是有一個春秋兩次納稅的名,卻沒有唐朝兩稅的戶稅和地稅的不同分類。

  蘇威看著皇帝的稅制改革計畫,心裡默默的算了幾個數,按民部的記載,朝廷剛進行了土地人口大閱,清查出了大量的隱田隱戶,現在清查全國共有土地一千萬頃左右,共有十億多畝耕地,戶口九百余萬戶,人口五千多萬。

  新稅法下,每百畝的稅是粟兩石、絹兩丈,綿三兩,役二十日。那麼粗略的一計算,朝廷每年能徵收兩千多萬石粟,以及一千萬匹絹,一百八十多萬斤綿,代役錢是每日絹三尺,二十天役就是六十尺絹,相當於一匹半絹,全國土地的免役錢就是一千五百萬餘匹絹。

  按新稅制,全國每年能徵收兩千多萬石粟,兩千五百萬匹絹,一百八十多萬餘斤綿,若再換成金錢徵收,一石糧現在價格在二百文錢左右,一匹絹差不多一千文,這麼計算一下,一年國的稅收大約有三千萬貫折現,這麼一算,比起原來開皇年間多出來許多。畢竟開皇年間有大量的隱田隱戶,這些田地原本大都是關隴集團所佔據,新皇即位以來,幾次下狠手,都是沖著關隴集團去的,前不久的全國田地和人口的清量普查,一下子就查出來大量的隱瞞田地的戶口。

  不管是現在實行稅務改革還是舊稅法,進行的稅收都會因此而增添一大把。

  而特別是改革後朝廷如果直接徵收現錢,比征實物更省事方便,而且如果是按畝徵稅,那麼也不會出現說窮人交不了稅的情況,畢竟是按畝征的,一百畝地才征兩石粟、兩丈絹、三兩綿,外一匹半的免役錢,不可能交不起,畢竟一百畝地起碼能產出百石以上的糧食。

  不過當蘇威把皇帝的計畫書看下去後,越看越驚訝,原來在皇帝的計畫裡,這一年三千萬貫的稅收,其實只是主稅,換句話說只是田租。新稅制裡還有不少的稅呢,最主要的是商稅,各種工商稅制,關稅、交易稅、營業稅、通行稅等等,不過這些都是針對商人商鋪的稅收,跟普通百姓倒關係不大,可看的出來,皇帝對這方面的稅收抱有很大的希望,原來朝廷在這方面一年也就那麼二三十萬貫的稅收,現在卻可能會達到主稅的規模甚至超過。

  而皇帝的新稅制,有一項更加的狠,那就是對鹽、茶、酒、礦產、銅、鐵等徵收重稅,尤其是鹽一項,就計畫每年至少徵收鹽稅一千萬貫,鹽、酒等加起來也要達到一千萬貫。如今鹽茶都是不徵稅的,而以後,都要徵稅,而且還是重稅,一斤鹽可能得超過十文錢,比米還貴上兩三倍。

  總之易風的計畫裡,朝廷要大力開發商業,主稅是兩稅,一年的稅收大約三千萬貫左右,然後次是商稅,每年大約徵收一千多萬到兩千萬貫左右,再輔以專賣的鹽茶酒礦等稅,預計達兩千萬貫左右,總之,在易風的這個新稅制上下,朝廷每年徵收的稅賦總額折錢六千萬貫上下。這個數量,比起如今朝廷一年也就千把萬貫的財政收入要翻六翻。

  看的蘇威有種目瞪口呆的感覺,這一下子翻六倍的稅收,那天下百姓還不得反了。可又仔細看了看這計畫,似乎又有些不對。商稅主要針對商人,普通百姓受不到多少影響,物價可能會上漲一些,但肯定不會無限制的上漲,而倒是主稅,總額方面沒什麼變化,但少數地主大戶的稅肯定多了,而絕大多數的普通百姓稅卻會少了,因為現在天下因人口增多,均田制早就已經難以實行了,絕大多數的百姓家裡沒有每丁一百畝地。如此一來,普通的百姓按田畝交稅,他們的主稅就下降了。畢竟,天下一半以上的土地,其實掌握在天下千分之一左右的少數貴族及地主豪強們手裡的,絕大多數的百姓其實都只有少量的土地,甚至有許多的百姓都靠佃地耕種,既受著地主們的剝削,可卻又還得上交租庸調,這很不公平。佔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們,卻也只是按丁交稅那一年幾千錢的租庸調而已。

  唯一的這個鹽茶酒稅,對普通百姓也有不少影響,尤其是這個鹽,不喝酒不喝茶可以,不吃鹽不行。一斤鹽十文錢,一人一年十斤鹽,一年的鹽錢就上百文,一家人可能就得交上千文錢買鹽了,這筆錢是一筆額外的大支出,相比過去多支付數百文錢。但是因為是含在鹽價裡面,倒也並非強制徵收,卻也還是可行的,雖然這也許會贊成私鹽興起,以及窮人可能吃不起鹽,但如果朝廷每年真的能收到鹽稅上千萬貫,這倒也不是不行。

  當然,按皇帝的意思,還會有不少的稅項,比如房產地產稅,車船稅什麼的,但主要的徵稅思路還是針對有錢的人,普通的人不會受太大影響。就好比對賭場、妓院和酒樓等地徵收重稅一樣,這樣一來,那些去這些地方消費的有錢人消費支出大增,可對於沒錢去這些地方的百姓來說,根本就沒影響了。

  易風的稅制改革計畫看的一眾宰執們驚訝連連,可易風卻沒覺得什麼太出奇的地方,他拿出來的這個改革,其實就是從唐宋的稅制裡拿來的一些制度,都是實行過的制度。就好比鹽稅一樣,隋朝和唐初都沒有鹽稅,可自中唐起,鹽稅就成了此後一千多年中國各朝的主要稅收之一,宋時每年鹽稅曾達到兩三千萬,清朝時每年鹽稅收入也超過一千二百萬兩白銀,南宋末期,國家鹽稅收入甚至占到國家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以上。鹽稅其實就是一個變相的人頭稅,因為人人都得吃鹽,不可取代。

  總之,易風的新稅法,有一個核心的思路,那就是降低普通百姓的稅務支出,而從那些有錢人手裡收錢。比如商稅,原來隋朝幾乎忽略了這一塊,而易風就是要從這裡徵收到每年財政策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至於鹽稅,則是對於主稅田租下降後的一個補充,就算不種田的百姓,他不交田租,可也還得吃鹽,買鹽就等於交了稅。

  總體來說,新稅制後,商人這一群體,原來賺錢多,交稅少,如今也將成為交稅的主體,而普通的百姓,按田產交稅,一般農民田少則租少,而那些地主們,田越多交的稅越多。一如皇帝即位以來的執政思路,打壓那些貴族豪門,而對普通的百姓小民們照顧傾斜。

  新稅制計畫最後還有一條,官民一體交稅,不管是官是民,都得交稅納賦,沒有豁免特權,連寺廟道觀也一樣,有田就得交租。

  朝廷每年能征得六千萬貫左右的現錢,然後朝廷再出錢購買糧食等所需物資,也成為市場的一環。當然還有一點重要的,以後朝廷就不能再免費徵召百姓做勞役了,百姓已經交過了免役錢。朝廷要做工程,要麼直接承包給商人們,要麼就拿錢出來招募百姓做工。可以說,這是比原來要額外支出的一筆錢,不過如果拿錢招人做工,肯定要比原來徵召百姓服役要方便的多,前提是官府有錢。

  “最後一點,除商稅鹽稅等稅款必須上繳中央財政外,各地徵收的兩稅,也就是田租,三分之二上交中央,三分之一留歸地方。這三分之一其中三分之一留歸各縣,三分之一交州上,三分之一交省上。”這也是新稅制中,又一條與原來稅制裡格格不同的一條。

  “好了,現在各位也都看過了我擬的稅制改革計畫,現在各位宰執們談談自己的看法吧,希望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已見。”易風拍了拍巴掌,對一個個正沉思的宰執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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