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求生在西晉末 作者:瘋子161414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17:24: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1 11724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2

第295章 老而彌堅的梁芬

  有的人未老先衰,有的人則老而彌堅,說得就是像梁芬這樣的人。

  梁芬自幼便被整個梁氏家族寄予厚望,承擔著興旺梁氏的重任。

  別看梁芬已經五十多歲了,可他振興梁氏的信念卻比從前更加強烈。

  本來他把全部希望寄託在長安朝廷身上,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長安諸位大臣的表現卻越來越讓他失望。

  與宣帝、文帝相比,年幼的司馬鄴缺乏駕馭豪傑的手段和能力,連索綝都能將其玩弄於鼓掌之上,更別說衛朔、王敦、劉琨之流。

  對司馬鄴失望之後,梁芬便漸漸遠離了朝堂,一開始他本想著遷居江左,然衛朔的到來改變了梁芬的想法。

  以梁芬的眼光如何會看不出衛朔的發展前景,很多人都說遼東背後缺乏世家支持,可他卻知道像河東裴氏這樣的頂級世家都在支持遼東。裴家敢在衛朔身上下賭注,顯然看出遼東擁有成事的潛力。

  梁芬請衛朔前來,自然是想將梁家綁在遼東戰車上。

  大司徒府門前,在梁策的陪同下,衛朔與裴嶷二人拾階而上,兩邊僕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名震關中的鎮北將軍,眼神中透露著害怕與興奮。

  “見過大司徒!”

  走進到正廳,衛朔抬頭便看到梁芬坐在上首,別看梁芬垂垂老矣,但整個長安城內卻只有他一人讓遼東方面忌憚不已。

  “請坐,衛將軍果然是年輕有為!”

  “謝過大司徒!”

  “不知大司徒請衛某過來所為何事?”

  “老夫有一事不明,想當面向衛將軍請教!”

  “哦?司徒大人有何疑問不妨直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呵呵,衛將軍果然爽快,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言了。聽說衛將軍連日來已將數十位豪強、渠帥安上勾結胡虜的罪名,並沒收了對方的田產,所得土地也被統統分配給流民。”

  “老夫曾仔細研究過衛將軍在馮翊推行的新政,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均田制,計口授田固然收攏了不少庶民之心,可……可衛將軍不擔心惹出大亂子嗎?”

  “衛將軍有所不知。在偏僻的幽燕推行均田制或許沒什麼,可一旦推廣到關中、中原世家林立之所,將會遇到難以想像的阻力。那裡世家林立、豪族遍野,若是遼東強行推行均田制,恐怕會引起天下動盪啊!”

  這是梁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在他看來無論裴嶷、高瞻等遼東臣屬,又或者衛朔本人,無不是時代中最頂尖的人才,他們不可能看不到推行均田制的風險。

  衛朔也完全聽懂了梁芬話裡意思。他知道人家在擔心日後均田制推行到中原後,會引發劇烈動盪。

  另外,其實梁芬更擔心的是,若是梁家投向遼東,衛朔又該如何保證梁氏的利益。

  其實梁芬多慮了,衛朔並未有消滅關中世家的打算。關中與遼東不同,在這裡世家大族的力量雖然沒有中原強,但也遠遠超過遼東。倒不是衛朔沒有對抗關中世家的實力。而是他擔心因此陷入內亂,從而讓胡人坐收漁翁之利。

  “也罷看在司徒大人忠心為國的份上。今日某就給老大人交個底。我從來就沒有消滅天下世家的打算,畢竟世家在某些地方還是有其積極一面。”

  說到這兒,衛朔玩味兒地看了一眼梁芬,笑道:“世家要想在我的治下生存下去,必然得先接受改造。”

  “改造?”梁芬訝然道。

  “你們手中的土地、部曲必須交出來,這一點無可妥協!非是衛某不近人情。而是歷朝歷代土地兼併最為嚴重的地方無非是關中、中原、河北諸地,而這些地方又是最易爆發民亂。為了抑制土地兼併,必須從源頭上控制。”

  “故關西、關東世家手中的土地必須交出來重新分配到庶民手中,而且為了防止土地兼併,遼東還將徵收一種土地累進稅。也就是擁有的土地越多,繳納的稅收也越多。”

  “為了彌補世家的損失,我打算將漠南、西域、東北等所有蠻夷之地統統交給世家開發,在這些地方,不但沒有土地累進稅之說,相反還會鼓勵世家大族前往上述地方圈地。”

  “或許老大人以為在下是異想天開,世家是不會同意做出這樣的交換。但我卻可以斬釘截鐵的告訴司徒大人,未來世家必須按照我的標準來,不然等待他們只有完全滅亡一途。”

  “其實大家對漠南、漠北存在某些錯誤認識,很多人都認為那裡是蠻荒之地。然而我卻知道,那裡土地豐腴不下中原,只是沒有得到適合的開發罷了。”

  “除了上述需要世家配合外,世家還必須分家居住!司徒大人,你知道我最討厭世家哪一點嗎?”

  “老夫不知!”梁芬聞言一愣,過了一會兒才臉色難看的搖搖頭。

  “說起來世家貪婪固然可惡,但這本就是人性。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改造世家的卻是在世家心目中,根本就沒有百姓、社稷,他們一貫保護的只有家族利益。只要有利於家族,就是讓他們出賣祖宗也無所謂。”

  “匈奴劉聰是我大晉不同戴天之仇人,可太原王氏、陽曲郭氏依舊恬不知恥地出仕匈奴漢國,大批王氏子弟人模狗樣的站在匈奴人朝堂上,一想到洛陽慘死的百姓,我就忍不住想要殺到太原將這些不知廉恥之輩大卸八塊。”

  “所以世家在我手底下若是再向其子弟灌輸什麼家族為先的觀念,一旦被我知曉,我絕對會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是紅的!”

  梁芬聽完衛朔的話徹底絕望了,他發現衛朔所說的一切全點在了世家的軟肋上。如果世家真按照衛朔的要求完成改造,必然無法再向魏晉時期做到掌控一切,門閥政治將徹底走向終結。

  “其實說起來我並不擔心世家反抗,為了應付將來,早在數年前我開始在遼東推行普世教育,培養了大量出身庶族的讀書人。就算沒有一個世家願意效命,我也不懼!”

  “我希望有天,滿天下再無文盲,只是到了那一天,你們世家該如何保持自身優勢呢?”

  衛朔這話就有些誇大了,來了這麼久,他若是還看不出梁芬的真正用意,不如拿塊豆腐一頭撞死罷了。這一番誇大其詞的話自然是說給梁芬聽,他還是很看重梁芬的,知道梁芬是歷史上安定梁氏崛起的關鍵人物。

  再者安定梁氏固然沒落了,可在關中依舊是不可忽視的世家大族,如今遊氏、皇甫氏皆已入其治下,若是再加上樑氏,只剩下個麴氏便獨木難支了,對於他儘快掌握關中北部郡縣有莫大幫助。

  果然,他話音剛落,梁芬父子臉色便黑了下去。梁芬聽完衛朔在遼東推行的普世教育後瞠目結舌,他沒想到衛朔真有這樣的膽色,若真有一天天下再無文盲,世家靠什麼來保持自身的優勢呢?

  一個多時辰之後,衛朔、裴嶷諸人臉上帶著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了司徒府,隨著他們的離去,各方無不在猜測鎮北將軍與梁司徒之間達成了什麼協定。

  不少人在衛朔離開後,紛紛前往司徒府打探,可惜無論如何也沒打探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來。

  尤其是麴允、索綝二人最是緊張,別人不知道梁芬的能量,他們還不清楚嗎?說梁芬是長安朝廷的擎天柱石一點兒都不為過,別看索綝在外界風光無限,可那是由於梁芬在其背後支持,不然僅憑索綝如何能掌控整個朝廷大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2

第296章 朝堂交鋒

  晉建興三年,八月初六,一輛豪華馬車噠噠駛向宮門,車內衛朔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閉目養神,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似乎沒有將上朝當成一回事。

  馬車快要到宮門的時候停了下來,衛朔下車後抬頭看了一眼雄偉的宮殿,便在殿門外站定,他是外藩鎮將必須等候天子旨意才能入內。

  “宣鎮北將軍衛朔!”

  司儀內侍一聲高喝,大殿上,正竊竊私語的大臣們紛紛止言,回身向殿門口看去,只見當先一個身著第二品朝服的年輕人緩緩步入大殿之內。

  頓時齊刷刷數十道目光全部聚焦到來人身上,對於鎮北將軍衛朔,長安官員就沒有一個不好奇的。

  大殿內,各式各樣的目光投來,衛朔恍若不覺。

  經過不懈鍛煉,如今衛朔身形變得挺拔而強壯,再加上身上鎧甲鮮明,自有一股威嚴,所過之處百官不禁自動讓出一條道路。

  “臣鎮北將軍衛朔,參見陛下!”

  來至殿內,衛朔先向坐在上首的司馬鄴行禮,光影交錯的大殿之上,一個明黃的身影坐在龍椅之上。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司馬鄴,卻見其臉色蒼白的嚇人,消瘦的臉凸顯出高高的顴骨,身子也瘦得有些驚人,身上那件龍袍穿在身上仿佛是掛在竹竿上一般。

  歷史上對於這個年幼的亡國之君,劉聰是百般羞辱,先是像對待晉懷帝一樣命他青衣伺酒。堂堂西晉的皇帝,不得不穿上賤役的青布衣服。在匈奴人開懷暢飲的時候奴顏婢膝地為他們斟酒,稍有差池還要被呵斥辱駡。

  後來每次出獵的時候,劉聰便故意帶上晉湣帝,並讓他全身披掛,穿著笨重的鎧甲,手執長戟。為自己執鞭開路。一旦有野獸出沒,劉聰便和部下指著受驚的晉湣帝哈哈大笑。

  可憐晉湣帝被處死的時候才剛剛十八歲,本來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卻受盡屈辱和折磨,含恨而死,甚至連一個正統皇后都沒有。

  “愛卿快快請起。”少年天子十分好奇地打量著同樣年輕的鎮北將軍。

  “此次多虧愛卿與遼東諸將士,朝廷才能摧胡虜兵鋒於正銳!朕聽聞愛卿才二十三歲,卻已牧守一方,統領十多萬虎賁之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愛卿且上前一步,讓朕好好瞧瞧將軍儀錶!”

  或許是頭一次看到與他年齡差不多的大臣,司馬鄴不顧索綝之前的警告,滿臉興奮地招呼衛朔上前,想好好看看威震關中的鎮北將軍。

  雖然索綝曾多次在他面前詆毀過鎮北將軍,可依然擋不住司馬鄴心中的好奇,他非常想當面問問衛朔,是如何在二十幾歲便統領大軍。擊敗了十多萬胡虜。

  “嗯,愛卿果然氣度不凡!”

  朝堂上畢竟是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天子很快就被人約束住有些越禮的行為,而衛朔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剛索綝見天子不顧自己警告主動親近衛朔,心中自然不喜,同時也更加不願讓衛朔進入長安。隨後他想起諸胡部首領的囑託,他便悄悄沖竺恢打了個眼色。

  得到後臺示意,竺恢便站出來沖著天子拜道:“啟奏陛下。自鎮北將軍大勝匈奴劉曜後,朝廷聲威達于四方,各地胡虜渠帥、首領紛紛遣使來朝,臣請陛下按太康年間安撫胡族之例,賜予各首領渠帥顯職。以此為朝廷藩籬。”

  “索愛卿意下如何?”司馬鄴習慣性地看向索綝。

  “臣無異議,請陛下聖斷。”

  索綝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朝堂之上又有哪個是傻子,誰不知道竺恢是索綝的黨羽,因此多數大臣紛紛附和。而衛朔此時尚未意識到索綝是在算計遼東,在他看來朝廷打了勝仗,有一些牆頭草前來臣服是很正常的事。

  “陛下,臣反對!”

  正當司馬鄴要下旨時,卻見梁肅突然站出來表示反對。梁肅內心十分清楚,今日他這一弄,之前牢不可破的索梁聯盟宣告破裂。儘管他也不想就此與索綝翻臉,然而家主樑芬已決心投靠衛朔,自然就不可能再支持索綝。

  沒了梁家支持,索綝勢力將縮水大半,他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梁肅,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梁家會在此關鍵時刻反水。

  “嗯?”與此同時,不少大臣也是驚疑不定,想不明白為何之前還其樂融融的索梁聯盟,怎麼說破裂便破裂了。

  “陛下,胡虜只是迫于鎮北將軍兵威不得已才向我朝臣服,微臣擔心若不趁機斬草除根,恐將演永嘉舊事。”

  一說起永嘉之亂,殿內上至天子下至百官頓時臉色難看起來,永嘉之亂可以說是整個大晉的恥辱。

  索綝一看司馬鄴臉色都變了,暗道一聲:不好,要壞事!忙搶先一步道:“啟奏陛下,微臣有話說。”

  司馬鄴正要發火,卻見索綝站了出來,他強忍不耐道:“索愛卿還有什麼要說的?”

  “陛下,今時不同以往!如今各地流民四起,朝廷日衰,根本無力約束四方胡虜。再說那些胡虜已被鎮北將軍嚇破了膽,此時朝廷應當招撫之,以此便可輕易收服數十萬胡虜,而不是繼續大兵壓境,萬一朝廷逼迫甚深導致全體胡虜反叛,不是自找麻煩嗎?。”

  “陛下,索大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正是由於朝廷縱容才導致有了今日之胡禍,如今有了一絕永患的機會,為何不將所有胡虜剷除?另外,臣十分好奇,到底是哪部胡人值得太尉大人為他們說好話?”

  索綝臉色微變,頗有些怒意地瞪了一眼梁肅,猶豫再三道:“原是分佈在原朔方刺史部境內的羌胡、氐、羌諸部胡人。”

  “什麼!?我看是誰敢主張招撫北方胡人?”

  本來站在一邊看熱鬧的衛朔,突然聽到索綝將手伸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不由得大喝一聲站了出來。

  “大膽!衛將軍難道要抗旨不尊嗎?”話音剛落竺恢便站出來指責道。

  衛朔眼睛微眯,一道駭人的目光直射竺恢,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爾是何人?”

  “本官乃新平太守竺恢!”竺恢一臉傲然道。

  “原來你就是竺恢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見衛朔上下打量了一下竺恢後,便回身沖著天子拜道:“陛下,竺恢身為朝廷命官,統軍勤王期間,畏敵如虎,任由匈奴人圍攻長安,置陛下安危于不顧。臣請陛下當誅新平太守竺恢以警示各方。”

  圖窮匕首見,衛朔終於張開了自己的獠牙,一舉要把竺恢置於死地。

  竺恢這個時候已經軟綿綿的倒在了廣場上,人就跟瘋了一樣不停的念叨著:“陛下,我冤枉,我冤枉,太尉大人救我,救我!”

  天子司馬鄴想起之前過得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禁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竺恢。雖然很想讓人將其拉下去斬首示眾,可他知道此人乃索綝黨羽,索綝不發話連天子也不敢輕易處置他。

  衛朔似乎看出了天子的猶豫,只見他二話不說,走到兩側的殿前衛士面前,從對方手中奪過兵器,直奔癱坐在地的竺恢,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刀砍下了竺恢的腦袋。

  “衛……衛將軍,你……你也太放肆了!”索綝目瞪口呆地看著衛朔。

  “放肆!?哼!本將乃陛下欽命所任征討都督,竺恢身為我的部下,我自然有權處置他。再說,不過是殺了一個昏庸無能的下屬罷了,又哪裡放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3

第297章 威壓索綝

  如果沒有梁芬站在他這邊,衛朔是絕不敢在如此放肆。可是梁芬既已明確表態要投效遼東,他自然不會再將索綝放在眼裡。索綝之所以囂張,並不是他實力有多強,而是其背後站著梁家。

  君不見梁肅一站出來質問索綝,朝堂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就連索綝本人也是面色突變,甚至沒了直面衛朔的膽氣。

  “衛將軍,你是陛下任命的征討都督,自是有權處置任何職屬,只是您在大殿上當著陛下與文武百官的面殺了竺恢大人,是不是未免太驕橫了?”

  正當索綝進退不得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麴允突然站了出來。顯然麴允已意識到梁氏反水之後,今後他的政治對手已從索綝變成了鎮北將軍衛朔。他自認不是衛朔敵手,便想聯合老對手索綝。

  衛朔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了麴允一眼,只一眼便讓麴允感到一陣心驚肉跳。麴允可是比其他人更清楚,年紀輕輕的衛鎮北心有多狠,為了在關中推行均田制,已砍了不少漢族豪強、胡人渠帥的腦袋。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自然不想與衛朔為敵。只是麴氏與梁氏不同,梁氏老家在安定烏氏,而且梁氏沒落已久,再加上安定胡亂眼中,使得梁氏家產沒剩下多少。而麴氏是北地大族,遼東人在北地郡大肆給庶民分田,導致麴氏損失巨大,麴允不得不站在衛朔獨立面。

  噹啷一聲!聞言衛朔將手中兵器一丟。朝已嚇得抖似篩糠,癱坐在龍椅上的司馬鄴一拱手道:“微臣莽撞了,請陛下恕罪。微臣出身寒末,起於草莽,深知胡虜均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臣敢在此斷言,即使朝廷降旨施恩赦免了胡人罪愆。胡人心底依舊不會對朝廷感恩戴德。相反那些野心勃勃的胡虜會暫時收斂起利爪,將內心的桀驁隱藏起來,等將來朝廷再次衰落了,他們依然會撲上來狠狠撕咬!”

  說到這兒,衛朔扭頭掃視了一下大殿上諸位朝臣們,眼中寒光四射,聲音如同冬天的寒風一樣讓人感到徹骨寒意。

  “哼!今兒衛某人把話撂下,朔方諸胡部已犯下十惡不赦之罪,若是再有人敢替其講情。本將軍將治其通胡之罪!若是有人懷疑我的刀鋒不夠鋒利,沒關係!在北地、馮翊還有數萬遼東將士,沒有他們的同意,我看誰敢提議招撫胡族!”

  聞言索綝的腦袋嗡的一聲如同炸了一般,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兒一頭栽倒在朝堂之上。他根本就沒想到衛朔敢當著列位大臣的面進行威脅,本想著收服些胡虜為羽翼,沒想到卻被一愣頭青劈頭蓋臉揍了一頓。

  如今被衛朔這一通威脅。朝堂之上誰又如何敢再提招撫胡族之議?失信于胡虜倒是小事,可這件事卻也讓索綝看出衛朔欲控朝堂的野心。

  這時梁肅站出來打圓場道:“陛下。既然朝廷已將北方諸胡交給鎮北將軍處置,就不要再隨意插手了,臣相信鎮北將軍一定會將此事辦理妥當,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微臣附議!”

  “臣附議!”

  見識過衛朔當堂殺人的威風後,再想想駐守上郡、馮翊等地數萬如狼似虎的遼東軍,大多數朝臣根本不敢再有其他異議。

  “索太尉。你一言不發,是不是還有疑問?”

  然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衛朔竟還揪著索綝不放,一雙虎目直勾勾盯著索綝,非得讓其當眾打自己臉不可。沒辦法,之所以如此針對索綝。主要是對歷史上索綝的印象太差。麴允雖然能力不強,但歷史上起碼還落了個仁厚忠誠之名。

  而索綝自私自利、貪婪無度,為了一己之私把持著朝廷大權,幾度拒絕司馬鄴前往秦州、涼州避難。然而到了最後關頭,麴允、梁芬均不同意向匈奴人投降,偏偏索綝力主投降,弄得連匈奴人劉聰、劉曜都看不起他。

  面對衛朔步步緊逼,索綝兩隻手在衣袖中緊緊糾纏在一起,面上肌肉一陣抽搐,恨不得讓宮衛上前將衛朔抓起來治罪,但他卻不敢這麼做。梁氏倒向衛朔之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有誰是真正聽命於他。

  “索太尉,胡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讓你執意赦免罪大惡極的胡人?你可知他們曾給關中百姓帶來怎樣的災難?還是說你本就跟胡虜勾結到了一起?”

  “衛將軍,請慎言!在下以為太尉大人只是就事論事,絕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麴允一看衛朔除掉了竺恢在朝堂上樹立了威名之後,竟又將矛頭對準了索綝,不得不站出來支持索綝。

  “陛下,微臣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索綝面對強勢的衛朔只好暫時選擇退縮,不過他已將衛朔恨到骨子裡,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報今日之恥辱。

  朝會因意外而中止,天子司馬鄴也受驚了,大臣們只好回各自府邸。只是以往前呼後擁的當朝太尉索綝,卻沒了往日威風,一些見風使舵的官員,紛紛與索綝劃清界限,生怕落了個與竺恢一樣的命運。

  “可惡,實在是可惡之極!氣煞我也!衛朔你等著,不把你碎屍萬段,老子誓不為人!”

  一回到府內,索綝便再也忍受不住,暴怒咆哮起來。今天可以說是他自執掌朝政以來最為丟人的一天,不但心腹手下被衛朔當著他的面處決掉,他自己更是被逼不得不向衛朔低頭。

  與此同時,他又想到了反水的梁氏,他沒想到梁芬會如此乾淨俐落的拋棄他這個姻親,而投到素無瓜葛的衛朔麾下。

  梁氏反水對索綝影響極大,不但讓他少了一個可靠的盟友,更是大大增強了衛朔在朝廷上的影響力。

  “來人,去秦州!”

  ……

  裴嶷一臉惶急道:“主公,您如此逼迫索綝,就不怕他鋌而走險嗎?”

  “哼!要的就是狗急跳牆!”

  “啊,這是為何?”

  “文冀莫急,且聽我細細道來!遼東已拿下半個雍州,算是初步站穩了腳跟。可先生應該知道,我的目標是整個關中。然而如今秦州在司馬保手中,長安又被索綝、麴允經營的如鐵通一般。”

  “遼東雖然有梁氏支持,可在朝堂上畢竟根基淺薄,若其內部不出問題,遼東如何有機會?”

  “司馬保一向視索綝為仇人,而索綝又對其防範甚深,司馬保早想插手長安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索綝失勢,其為了對抗我遼東,必與司馬保聯合。而司馬保野心勃勃豈肯會放過入主長安的機會?只是文冀你覺得南陽王、太尉兩人能合作無間嗎?”

  “不能!”裴嶷判斷異常肯定道,“司馬保、索綝均不是什麼好鳥,短時間合作還行,時間長了必然要起齷齪。”

  “這不就結了!我今天逼得索綝聯合司馬保,不過是虛晃一槍,暫時我無意朝堂爭鬥。只要遼東遠離長安,司馬保與索綝兩個蠢貨必因爭權而大打出手。”

  在衛朔看來,司馬保、索綝兩個自大又愚蠢的傢伙走到一起,一定會更加自大愚蠢,只要二人稍稍犯下錯誤,便會給遼東機會。事實上正如衛朔所料,下朝之後索綝便向秦州司馬保提出了聯盟之意。

  司馬保得知之後欣喜若狂,他早想控制長安、廢掉司馬鄴,染指皇位,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秦州文武上下,除了淳于定、裴詵、陳安寥寥數人表示了反對外,其餘大部分同僚全都被權勢迷花了眼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3

第298章 秦州內訌

  南陽王司馬保與之前參與八王之亂的晉室王爺沒什麼區別,自大,狂妄,無能,又野心勃勃。

  當初晉懷帝賓天之後,司馬保便有意染指皇位,只是被司馬鄴搶先了。

  後來天子司馬鄴任命其都督陝西諸軍事、右丞相之職,卻仍然無法滿足司馬保的野心。從建興元年開始,匈奴人多次進攻關中,天子也屢次向南陽王下旨求援,然而司馬保卻總是裝裝樣子,沒有一次是真心實意要援助長安。

  五月,劉曜督十萬大軍進攻關中,馮翊陷落,長安震動!

  如此危急時刻,南陽王司馬保遣將胡崧率兵入援,於靈台小勝劉曜偏師。司馬保恐長安聲威複振,麴允、索琳勢力重新佔據上風,竟命胡崧率秦州諸郡兵駐渭北不進,後又退守槐裡,眼睜睜看著匈奴人進犯長安。

  就在司馬保盼著長安陷落,司馬鄴敗亡,他好登基繼位時,遼東軍上郡一戰徹底擊滅了他的皇帝夢,也讓他對衛朔充滿滔天恨意。

  上邽,南陽王府內,司馬保一邊看著密信,一邊皺著眉頭恨恨道:“諸位,沒想到衛朔那小子竟爭取到了老匹夫梁芬的支持。梁氏怎麼就輕易向遼東低頭了呢?不要忘了那均田制、釋奴令可都是衛朔整出來的!”

  “呵呵,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哼!何喜之有?”司馬保不以為然道。

  “大王請想,梁氏倒向遼東,索綝根基必然不穩,其又剛剛得罪了衛朔。未了保住手中權力其必將倚重大王。如此一來大王豈不就有機會控制長安,進而謀取那至尊之位?”

  心腹張春的話,讓南陽王十分得意,其他諸如楊次、楊曼、王連、胡崧等將亦是狂妄無知,楞是一點兒沒將威名震天下的鎮北將軍放在眼裡。

  整個南陽王府內,只有淳于定、裴詵、陳安三人還保持的頭腦清醒。只是淳、裴二人看出司馬保等人正在興頭上,不願冒然得罪司馬保以及張春等統兵大將。

  只有陳安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司馬保勸道:“大王,如今遼東勢大,衛朔又是當今天子的支持者,秦州若是僣位稱號難保不會引來遼東軍,請大王慎重考慮此事!”

  “唔……”

  由於陳安曾是他父親司馬模的帳前都尉,武藝高強,數次保護了司馬模的安全。故而司馬保對陳安一向信任有加,今見陳安出言反對。他不禁又有幾分猶豫。

  張春、楊次諸將一看這場景不禁對陳安嫉妒不已,他們都是司馬保部下,想通過擁立司馬保獲取富貴,卻不想被陳安給攪合。再者司馬保對陳安的信任,讓張春、楊次感到巨大威脅,生怕日後司馬保登上皇位後,陳安將取代眾將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到這兒,張春、楊次二人對視一眼後。雙方心領神會。

  只見張春笑吟吟道:“陳將軍多慮了,我隴右自古便多出強兵強將。大王都督秦州,氐羌部落又多附之,而西北多山林,如此上天時地利人和在手,就算遼東軍大舉入侵又能如何?以陳將軍之勇,再加上諸胡勇士。又何懼什麼遼東軍?”

  “哼!張將軍未免太小瞧遼東軍,想當初匈奴劉曜統十萬大軍入關,不也敗在遼東手中?”

  “如今鎮北將軍據有北地、馮翊、安定、新平雍州北部四郡以及整個漢朔方刺史部,又通過賑災吸引了數十萬百姓前往定居,均田制、以工代賑等良策牢牢抓住治下民心。又有強軍良將在手,秦州拿什麼去跟人家拼?”

  “陳將軍如此看好遼東,為什麼不直接去投靠人家?”張春臉上帶著幾分嘲諷之色道。

  “你!”陳安臉上怒氣一閃,強行往下壓了壓反駁道:“在下深受先南陽王厚恩,無以為報,豈能棄大王而去?再說我陳安也不是見利忘義的小人!”

  “你若不是心懷二心,為何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遼東軍是很強,可秦州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大王雄踞西北,既擁有六盤山、渭水之利,又深得氐羌漢各族擁護,就算打不過遼東軍,自保還不是綽綽有餘?”

  “張春!你可有證據!?不然某定要在大王面前告你誣陷之罪!”

  陳安根本就說不過張春,沒幾個回合便被張春抓住痛腳,給安上個莫須有的罪名。對於兩名部下發生了爭吵,司馬保也十分為難。內心深處他自然願意相信張春描繪的美好前景,可理智卻告訴他,陳安的擔心不無道理。

  至於張春誣陷陳安有二心一事,南陽王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自他父親起兵後,陳安便跟隨左右,他這個人除了有點武勇外,可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南陽王父子的事。

  “好了,都別吵了!張春切莫胡亂攀誣,虎侯對寡人忠心耿耿豈會有二心?以後若再胡言亂語,寡人定不饒你!陳安,你也別生氣,張春並非有意冒犯,請看在寡人面上,就此揭過如何?”

  陳安聞言臉上怒氣稍減,沖南陽王一抱拳道:“大王既吩咐了,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

  然而南陽王越是厚待陳安,越是堅定了張春等人陷害陳安的決心。在張春等人看來,陳安身為兩代南陽王心腹,又驍勇善戰,將來必是他最大的政治對手,為了不使將來權力旁落,張春、楊次等人便謀劃著剷除陳安的計畫。

  王府聚會之後,張春、楊次二人回到住處之後,便秘密派出刺客前往刺殺陳安。只因陳安武技高強,才最終殺出重圍逃出了上邽。事後二人反而在南陽王面前,誣陷陳安畏罪潛逃。

  很容易可看穿的謊言,偏偏司馬保卻深信不疑,不但沒有對張春、楊次做出任何處罰,反而對陳安發出了追捕令。

  逃出上邽的陳安本想回隴城老窩,以圖東山再起,可當他聽說南陽王輕而易舉便相信了張春、楊次兩個小人的讒言後,便決心弄假成真改變行程投效衛朔。

  只是衛朔卻還不知道正有個勇猛不下段文鴦的牛人來投效遼東,後世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只要一提起丈八蛇矛,國人腦海中不由自主得便會浮現出張三爺形象,其實在正史中首次明確記載使用丈八蛇矛為兵器的大將便是西晉陳安。

  《晉書•載記第三》描述晉陳安的勇武——“安與壯士十余騎於陝中格戰,安左手奮七尺大刀,右手執丈八蛇矛,近交則刀矛俱發,輒害五六;遠則雙帶鞬服,左右馳射而走。”

  陳安確實牛,能左手使七尺長刀,右手使丈八蛇矛,將關二爺、張三爺的絕活全攬了。

  只可惜陳安沒有遇到好主公,剛開始在南陽王司馬模帳下任都尉,後來司馬模死於非命,他便亡命天涯。

  直到兩年後司馬保成為右丞相鎮守秦州,陳安才主動前來投效。

  說起來司馬保倒是非常寵信這位原父親麾下大將,然而卻引起司馬保部下張春等人妒忌,張春便誣陷陳安有二心,請求除掉他,司馬保不同意。誰料張春等人膽大妄為,竟瞞著司馬保埋伏刺客刺殺陳安,導致陳安受傷,逃離了上邽。

  建興三年八月,陳安逃離上邽之後,按照原本歷史他將回到隴城,雖然表面上他還對司馬保時時進貢,但陳安已不再忠誠于司馬保。歷史上,他更是先後投降于前趙、成漢,便說明了一切。

  只是這一切受到衛朔蝴蝶效應的影響,陳安改變了行程,來到了長安投靠了遼東。眼下陳安還不知道,他前往安定,不但改變了原有歷史上死於非命的命運,日後跟隨衛朔征戰四方,更成為歷史上有名的大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3

第299章 崩潰的前兆

  為了挽回關中之敗帶來的不良影響,劉聰又東拼西湊弄了三萬大軍準備進犯陽曲。

  然而不少明智之士均不看好此戰,連年大戰再加上關中之敗,漢國實力已下降到十分危險的地步。故包括劉景、陳元達、呼延瑜、王育等文武重臣紛紛勸阻劉聰先休養生息,而後再圖陽曲。

  只是劉聰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諫,關中之敗、青州反正完全讓其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通過對外戰爭來顯示自己的英明。

  然而作為一代雄主,劉聰或許會一時失去理智,但絕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早年劉聰便有蕩平關中,消滅西晉的野心,而且隨著身體越來越不好,心中對於滅亡西晉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

  可惜遼東軍驚天一擊,徹底讓匈奴人失去了滅亡西晉的希望,又把匈奴漢國逼到了崩潰邊緣。

  關中之敗傳到平陽之後,整個漢國上下一片失聲,以劉景、劉粲、劉乂、呼延瑜為首的匈奴貴族紛紛叫囂著要報復晉人,相反大部分氐羌人則紛紛選擇了沉默。

  氐羌人選擇沉默是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匈奴漢國這艘破船即將毀滅,以晉與匈奴之間的仇恨來看,日後一旦遼東軍兵臨平陽,滿城匈奴人估計不會有一個活口。

  氐羌不想陪著匈奴人走向滅亡,自然不願再與晉人開戰增添仇恨。其實若是有機會的話,氐羌倒是樂意向曹嶷學習,直接投降晉室。

  如今在平陽城居有六夷十萬多戶。其中氐人最多,也就是說,按照一戶五人計算的話,漢國治下應有六夷五十多萬人,一旦以氐羌為主的六夷反水,對匈奴漢國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劉聰顯然已經意識到漢國的隱憂。可他又不能公開處置氐羌,那只能進一步加劇內部矛盾。他能做的就是用對外戰爭來轉移內部矛盾,若是此戰能順利滅掉劉琨,必可打消外界的流言蜚語,又能穩定住氐羌各族。

  這才是劉聰迫不及待要打陽曲的主要原因!

  確定了作戰計畫,接下來劉聰便要選擇出征將領,按照實際情況考慮,劉曜才是最佳人選。

  劉曜兵敗關中並不影響他是除卻石勒之外,匈奴漢國內最能打的將軍這一事實。就連晉王劉粲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然而劉聰、陳元達等人雖屬意劉曜,卻也不能不考慮劉粲的感受。上次劉聰將匈奴精銳調給劉曜出征關中已引起了劉粲不滿,如果這一次再抽調軍隊交給劉曜,恐怕劉粲就要造反了。

  劉曜兵敗關中之後,勢力大為削減,已遠遠比不上晉王劉粲,劉粲正式取代劉曜成為漢國治下最大的實權派。而且劉粲又野心勃勃,需要戰功來鞏固他在漢國的地位。也為將來罷黜皇太弟劉乂做準備。

  自關中返回平陽之後,劉曜便低調了許多。可又不甘心失去權勢地位,作為胡人出身他從小便知曉一切權勢富貴全都仰仗武力為後盾。原本屬於劉曜的兵力幾乎全折損在了關中,為了不失去權勢地位,他自然希望成為出征陽曲的統帥。

  可一想到晉王劉粲也在爭奪出征陽曲的主帥,劉曜便愁眉不展起來……

  一旁的長史郭汜看到了劉曜的愁眉不展,眼珠一轉。勸解道:“大王可是為謀取大軍統帥之位而苦惱?”

  “不錯,如今晉王殿下虎視眈眈,孤若冒然爭取,必與晉王起衝突。假如是以往,孤自是不懼晉王。只是關中一敗,孤實力大減,實在不易再與晉王鬧矛盾!可一旦放棄眼前機會,孤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實力。”

  “哼,劉粲這個卑鄙的小人,虧我當初幫了他那麼多,如今他不僅不感謝,還與我爭奪大軍主帥之位,實在是可惡!”

  “其實大王不必動怒,以在下之見,大軍統帥要不要都無所謂!”

  “無所謂?哈哈,長史是在開玩笑嗎?那可是三萬大軍,有此雄師在手,就算不能反攻關中,孤也可南下打司州,總好過困居平陽一生。”

  “反正就算是得罪死劉粲,孤也得搶得主帥之位!至於劉粲……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大不了雙方一拍兩散。哼!沒了我的支持,看他劉粲如何與劉乂爭奪皇位。”

  郭汜看著劉曜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暗自好笑,自家主公要是真的發起倔脾氣來,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這也恰恰說明,劉曜是真的急了。為了儘快恢復實力,他已經豁出去了。

  劉曜見郭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試探著問:“長史,可是有了對策?!”

  郭汜見劉曜發問,並不急著馬上回答,而是輕笑了幾聲,慢慢說道:“某確有一計,可以讓主公達成所願!”

  劉曜聽到這裡頓時眼前一亮。

  郭汜看著劉曜期待的眼睛,詭異笑道:“大王,你說若是晉王兵敗陽曲了,您是不是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哦?!長史何處此言?!”

  “主公,當今漢國已不是幾年前的漢國,連年征戰導致國內困頓不堪,實力大不如前。相反劉琨則因背靠陘北,實力已然恢復到晉陽之戰前八成水準。雖還不足以反攻我平陽,可已有了固守陽曲的本錢。”

  “再加上晉王劉粲輕敵冒進,妄想一舉滅掉劉琨。如此將驕兵疲如何是劉越石的對手?再有遼東軍虎視眈眈,某料此戰晉王一定會大敗虧輸。到時漢皇除了再度徵召大王出山外,還有其他選擇嗎?”

  聞言劉曜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私欲佔據了上風。正如郭汜所言,他若是沒了地位、權勢,漢國就是再興旺發達與他也無半分干係。相反若是他有實力,日後就算漢國有了危機,不也有機會做個拯救社稷的英雄。

  與此同時,晉王府內,劉粲得知父皇劉聰有意再組軍隊進攻陽曲的打算後,便興奮不已,他早有意繼續擴大影響,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

  自從眼看唾手可得的太子寶座讓劉乂得去後,劉粲便無時無刻不想著幹掉劉乂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此時劉粲笑的非常得意,趕緊派人去把自己的心腹靳准叫了過來。

  靳准剛一到王府就被劉粲稀裡嘩啦一大推興奮話語給砸暈了,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劉粲到底為什麼那麼高興!

  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劉粲說什麼將要立軍功,還要立即發兵攻打陽曲,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完全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劉粲興奮的脖子都有點紅了,他走到靳准身邊,雙手抓牢了靳准的肩膀,激動地說道:“快!替孤寫一封奏摺!”

  靳准有些不明所以,所以發問道:“奏摺?!”

  “不錯,本王要向聖上請命去攻打劉琨,收取並州,一掃我漢國一直以來的心病!”

  靳准聽到這裡才算是搞明白了劉粲為什麼那麼興奮了,感情是想爭取到進攻陽曲的主帥之位。

  “哈哈哈,靳准,你是不知道啊,自劉曜那廢物兵敗關中之後,整個漢國都變得人心惶惶。孤這一次不但要坐上北征主帥的位子,還要打個漂亮戰,好好給他人瞧瞧,孤才是漢國第一大將!什麼劉曜、石勒統統不配與我相提並論!”

  靳准聽著劉粲的話,只覺得這就是個瘋子在叫囂。劉粲在外面總是裝出一副禮賢下士、仁義愛民的樣子,只有在靳准等心腹面前暴露出他狂妄、無知、暴虐的一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3

第300章 陰謀在醞釀

  當日,漢國君主劉聰收到了自己兒子劉粲上奏的奏摺,這還沒有看完,心中已經勃然大怒,他板著臉,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重臣,一揮手,就把手中的奏摺狠狠地扔了出去!

  劉聰從座位上站起身,破口大駡道:“豎子!豎子啊!簡直就是混帳!”

  不過,劉聰雖然怒氣衝天,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畢竟自己兒子知道爭軍權了,這是好事啊!

  雖然一開始劉聰屬意的人選是劉曜,然而劉粲畢竟是他兒子,儘管不如劉曜驍勇善戰,可也不是泛泛之輩,但劉聰卻不能直接任命劉粲為大軍統帥,他要考慮帶來的政治影響。

  如今平陽城內氐人有些不穩,作為氐人單太后的兒子劉乂在此關鍵時刻就顯得異常重要。劉聰不但不能打壓劉乂以免引起氐人反彈,相反他還得想法安撫劉乂,故劉粲出任大軍統帥便有些不合時宜了。

  眾臣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劉聰突然這般的勃然大怒,確實讓眾人有些驚嚇,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就怕哪個不識趣的人又跳出來造反,要是真的那樣,又不知道要牽連多少無辜的宗室和大臣了。

  想到這裡的眾人,都屏住著呼吸,低下頭,不敢看向劉聰。

  劉聰看到眾臣在自己發怒後,一個個低著頭,畏首畏尾的樣子,心裡得意極了,他就是要這些人害怕他,只有害怕了,才會不起異心。

  不過,有一個人卻是毫無任何顧忌,根本不被劉聰的演技所動。

  這個人正是劉淵的遺臣,朝廷元老大臣——匈奴貴族陳元達!

  劉聰看到這個人。一下子什麼興致都沒有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正當眾人如釋重負般的一一告退時,劉聰又開口道:“長宏,你留一下,朕有事而和你商量!”

  陳遠達見劉聰叫住了自己。心中微微一動。

  等到其他所有人都走後,劉聰的宮室裡也只剩下了劉聰和陳遠達二人!

  陳元達不等劉聰問話,就主動開口道:“陛下,可是晉王有意前去攻打並州的劉琨了?”

  劉聰聽到陳元達的話,明顯的一愣,自己還沒有說出來,這個陳元達怎麼已經知道了?

  劉聰古怪的看著陳元達,他實在是厭煩死陳元達這個脾氣了,可是沒辦法。偏偏是這個人,不僅先皇劉淵看重,整個匈奴漢國內,也是人人敬重!就連自己看到陳元達也是害怕三分的,因為小時候,陳元達教過他學問,可以說是帝師!

  劉聰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元達,開門見山的問道:“長宏。你是怎麼知道士光那個小崽子想去攻打陽曲劉琨的?”

  “陛下,晉王劉粲不僅是天潢貴胄。更是宅心仁厚,這些年來一直跟隨陛下學習處理政務,如今所欠缺的不過就是一個軍功,既然中山王無意出任大軍統帥,陛下何不成全晉王呢?”

  “嗯,只是太弟那邊?”劉聰還有些猶豫。

  “放心。交給老臣便是!”

  劉聰見陳元達大包大攬,心裡也是一陣的高興,大笑道:“哈哈哈,長宏,既如此就讓劉粲帶兵三萬前去攻打陽曲城吧!”

  “是。臣這就去擬旨!”

  ……

  與此同時,長安索府內,太尉索綝眉頭緊鎖在屋內來回走動,似乎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派往秦州的竺爽終於出現了!

  索綝看到期待已久的竺爽,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他對竺爽秦州之行報以極大期望,以後他能不能繼續保住手中權力,或者有沒有機會報一箭之仇,可就全看秦州之行的效果。

  索綝破天荒地把一路奔波的竺爽迎到座位上,並親自為他斟滿酒。

  竺爽確實是有些受寵若驚了,作為索綝的心腹將領,他可是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以往能抬眼看他們一言,就好像是天大恩賜一般,更別說像現在這樣斟茶倒酒了。

  竺爽知道索綝真正關心的是什麼,忙急切地說道:“主公,南陽王司馬保已經答應與您結盟共抗遼東了!”

  “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可是……”。

  “可是什麼?!”索綝急切的問道:“他們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了嗎?竺爽,你先喝口酒,歇息一下再說。”

  “謝主公關心,屬下無事,這次出使秦州的確給主公帶回來一個他們的條件!”

  “什麼條件?!”

  “司馬保說,事成之後必須要陛下立他為皇位繼承人!”

  “什麼!皇位繼承人?!司馬保是想做人上人嗎?好大的野心啊!不行!我絕對不答應!”

  聽了司馬保的要求,索綝勃然大怒。他如何會看不穿司馬保的用心,無非是想在對付完遼東之後,借機掌控大權。

  “主公……我們有其他選擇嗎?!”

  聽到竺爽的話,索綝怔住了,是啊,他有選擇的餘地嗎?他有拒絕的能力嗎?!拒絕司馬保就意味著雙方無法結盟,不結盟如何對付遼東?

  竺爽看著索綝氣得發白的面孔,也是一陣的唉聲歎氣,忙出言勸慰道:“主公,梁氏剛剛背盟,旁邊還有遼東虎視眈眈,就連驃騎將軍麴允也在覬覦主公手中權力。若是再與司馬保交惡,怕……怕是連一絲勝機都沒有啊,主公!”

  “哈哈哈哈,竺爽,你說歷朝歷代有我這麼窩囊的權臣嗎?這麼多年來我爭來爭去不就是圖一個舒坦嗎?怎麼現在我覺得越來越難受了呢!”

  “主公,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怎麼忍?怎麼退?我已經無路可走,無路可退了!”

  “主公,暫時的忍耐只是為了更好的時機啊,雖然現在看上去,我們被司馬保狠狠敲了一把,可是他們也要幫咱們對付遼東啊!”

  “竺爽,你說的我都清楚,正是因為有這個打算,我才讓你不辭辛勞的前往上邽和南陽王談判的,只是沒想到這個南陽王好大的野心啊!”

  “主公,事已至此,當斷則斷,如果他們因為得不到他們所求的,隨時有可能會拋棄咱們而選擇衛朔,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怕是連一絲獲勝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竺爽的勸說下,索綝抬起頭,雙目已經變得通紅通紅,他望著屋頂,大叫道:“來人啊,取筆墨紙硯來!我要給南陽王寫回信,答應他提出的一切條件!”

  ……

  自梁氏站到遼東一邊後,衛朔便成了梁府常客。他經常到府上拜訪梁芬,而接觸時間越長,衛朔越是覺得梁芬不簡單。怪不得歷史上一手促成了安定梁氏的崛起,梁芬的心機手段均是上上之選。

  “將軍,就像是河裡的一條鯰魚,攪動著如死水一般的關中局勢。接下來就看對手如何佈局了,將軍有強大的遼東軍為後盾,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衛朔看著梁芬笑道:“在下有幸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梁芬聞言眼前一亮,覺得這句話竟是越品越有道理。看著年紀輕輕的鎮北將軍,他不禁感慨萬千,此人若早出世幾年,或許可以和當年的魏武、晉宣一爭長短。

  正當衛朔、梁芬、裴嶷等人說著閒話的時候,卻見梁策從外面匆匆而入。

  “父親、衛將軍,外面有人求見,說是有要事前來稟報衛將軍!”

  “嗯?來者是何人?”

  梁策尷尬道:“來人沒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說要見衛將軍,不過以在下看來,此人絕不是遼東派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1章 西晉第一武技高手

  直到陳安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衛朔依然不敢相信號稱西晉第一武技高手的陳安竟會來投靠他。

  在現代的時候,衛朔曾在網路上看到過一個有趣的榜單——中國歷史上真正的武林高手大全!

  其中陳安作為武技高手榮登西晉時期榜單的榜首,將殺虎屠蛟的周處、猛將文鴦統統壓在身後。

  且不說榜單的排名是否合理,陳安能夠入選足以說明他這個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當陳安將索綝、南陽王的結盟的消息告訴給衛朔時,愕然發現衛朔根本就沒一絲緊張,反而眼角帶著笑意,不禁一時愣住。

  “呵呵,陳將軍有所不知,主公早就料到索綝、南陽王二人會勾結到一起,而且這正是遼東上下所希望的。”

  裴嶷是個好心人,見狀忙出言做出解釋。

  衛朔並不擔心索綝、司馬保勾結到一起,反而對陳安興趣比較大。陳安或許不適合做一軍之主帥,但卻是個衝鋒陷陣的好手,而且非常適合做貼身保鏢。

  “虎侯來投,我無憂矣,區區南陽王、索綝何足道哉!”

  關中一行,不但收穫了梁氏一族,還撿到猛將陳安,可謂是收穫頗豐。

  翌日,心滿意足的衛朔便拜別天子離開了長安。

  自他進入長安就做了兩件事,一是與收穫了與梁氏的友誼;二是明裡暗裡促使了南陽王、索綝二人結盟。

  本來他還想跟相傳為人十分仁厚的麴允交談一二,只可惜麴允雖說是個老好人,見識上卻差梁芬遠矣!其對遼東釋放出來的善意視而不見,反而進一步加強與索綝的聯繫。

  對於麴氏的異動,衛朔也很無奈,他確實沒有一棍子打死全部世家的意思。只想通過一些手段進行改良罷了。然而世家跟遼東之間的隔閡太深,使得雙方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歷史經驗已經告訴衛朔答案了,世家是不可能被消除的,這東西就像野草一樣,今天消滅了一些,明天又會有新世家出現。

  再說世家當中也不乏人才。比如裴嶷、溫嶠、劉琨、高瞻、祖逖等等,那都是大才。

  華夏一向是講究出身的,其中既受傳統血統論因素影響,也有一些自然的傳承觀念在裡面。歷史上的世家子弟之所以往往能幹出些名堂來,一則不願辱沒先人開創的局面,再則自己也為家族的門楣平添光耀。

  雖然沒等得到麴氏的正面回應,可衛朔認為此次長安之行依舊是收穫滿滿的。

  回到馮翊之後,衛朔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戰後酬功上。建興三年以來,遼東軍連番大戰。卻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對賞賜麾下將士。

  而且隨著治下地盤越來越大,目前遼東軍軍銜、軍職均有些不合時宜。比如劉遐、張統、速丸晉升至裨將軍一銜已經很長時間,早該晉升更高的軍銜。

  “諸位,大戰已經結束,短時間內也不會再發生大的戰事,我打算重新梳理一下軍銜、軍職,以方便對各級將領晉升、酬功。”

  衛朔話音剛落,以魯昌為首的軍方便一陣歡呼。他們早就盼著這一刻。而莫含、遊子遠等文職幕僚也是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笑容。由於遼東堅持文武並重,也就不存在文官瞧不起武將的現象。

  “看來主公心中已有了成算。不妨直接說出來,好讓我等洗耳恭聽。”

  “嗯,好!在下也就不廢話了,我意在指揮使上設總兵一職,可統兵一軍,下轄三廂共計九千士兵。總兵暫時是遼東軍中可統兵的最高級別軍職。以後估計也不會有比總兵更高的統兵軍職了。”

  “除了軍職外,我還打算在裨將軍之上設下將軍、中軍將軍、上將軍、大將軍四級軍銜,同時為了管理各地府兵,鎮北將軍府將在每一州內設次一級的軍事機構即都督府,除了將軍府任命的都督外。其他人無權插手當地府兵事務。”

  “下面由魯主事宣佈戰後酬功事宜!”

  聞言段文鴦、張彪、能臣、劉遐、毛寶等人紛紛兩眼放光似的盯著魯昌,就連新加入的陳安亦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他是第一次接觸遼東,對各種新鮮事物好奇不已,特別是所謂的軍銜制,更是引起了陳安的極大好奇心。

  “呵呵,每次主公都讓在下來宣佈這樣的好事,看來我這美差暫時卸不掉了。”

  魯昌先沖上面的衛朔拱拱手,得到示意後才站起來開了一句玩笑。待眾人笑聲漸漸消失之後,他才一本正經道:“諸位,下面就由我代表主公宣佈對軍方的嘉獎令!”

  “裨將軍、指揮使速丸因功晉升其為下將軍銜、領總兵之職,駐守襄平;

  裨將軍、指揮使張統因功晉升其為下將軍銜、領幽州都督之職,駐守薊城;

  裨將軍、指揮使劉遐因功晉升其為下將軍銜、領總兵之職,駐守朔方;

  裨將軍、指揮使張彪因功晉升其為下將軍銜;

  昭武上校尉、指揮使能臣因功晉升其為裨將軍銜,領總兵之職,駐守烏氏;

  昭武上校尉、指揮使邵玉娘因功晉升其為裨將軍銜、領總兵之職駐守陘北、代;

  昭武左校尉、軍司馬孫緯因功晉升其為昭武上校尉銜、領指揮使之職駐守涿縣;

  昭武右校尉、軍司馬衛雄因功晉升其為昭武上校尉銜、領指揮使之職駐守高柳、善無;

  昭武右校尉、軍司馬毛寶因功晉升其為昭武上校尉銜、領雍州都督駐守新平;

  昭武右校尉、軍司馬姬澹因功晉升其為昭武上校尉銜、領指揮使之職駐守昌黎;

  ……”

  “除了以上因功晉銜授職的諸人外,剛剛加入我遼東的陳安將軍,也將被授予昭武右校尉銜,與張將軍共同負責保衛主公安全。”

  剛開始陳安就一臉羡慕的看著毛寶、劉遐等人,卻沒想到最後竟還有自己的名字。雖然只是被單單授予一個很低的軍銜——昭武右校尉,可他還是感到十分興奮與高興,因為他知道這標誌著遼東已開始接納他。

  “陳將軍希望你不要介意,雖然沒有授予你具體軍職,但你將與張彪將軍一起管轄整個遼東護衛隊,負責主公的人身安全。這可是一件關係到我遼東生死存亡的大事,希望你慎之又慎。”

  “請主公以及諸位將軍、大人放心,我陳虎侯就是粉身碎骨也不絕不讓任何敵人傷害到主公。”

  雖然只是負責衛朔安危,但陳安並未有任何不滿,反而為幹老本行而高興不已。早在為先南陽王司馬模效力時,他便負責南陽王父子安全,不然你以為司馬保為何會如此寵信陳安,那都是他用命拼來的。

  這時張彪也走了過來,拉著陳安興奮道:“哎呀,可算是盼來個幫手,素聞虎侯驍勇之名,以後由你保護衛大哥,我可算是放心不少,今後我身上的擔子可要輕些了。”

  “將軍客氣了,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陳安對張彪非常客氣,可不敢仗著武功高在張彪面前耍威風,他深知張彪在衛朔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就跟自家兄弟沒啥區別,要不然衛朔也不會把自身安全交給張彪負責。

  “誒,虎侯客氣了!”

  “行了,你們倆別在那兒客氣來客氣去了!”

  衛朔揮揮手打斷了張彪與新同僚陳安在那兒聯絡感情,他接著道:“諸位,軍銜、軍職我都兌現給諸位了,以後遼東軍能不能延續以往的輝煌,可酒看諸位的了。”

  “請主公放心,我等一定不會墜了我遼東軍盛名!”

  “好!趁著接下來沒有戰事,大家要抓好各地廂軍、府兵的整訓休整任務,務必保持住遼東軍的戰鬥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2章 宣威朔方

  建興三年,九月初,衛朔在裴嶷、劉遐、封奕的陪同下,帶著張彪、陳安與五百護衛離開了馮翊,前往朔方視察,與此同時還有三廂遼東鐵騎隨行保護。

  莫含、遊子遠、魯昌、溫嶠等因要處理政務、整訓將士統統留守馮翊,未能同行。

  這是自漢末丟失朔方郡後,中原王朝首次大規模出巡塞外,再加上遼東軍擊破十萬胡虜的威名,使得此次出行聲勢極為浩大。

  北方緊鄰的幾個周邊勢力得知衛朔前往朔方巡視頓時緊張不已,近年來隨著遼東軍連戰連捷,鎮北將軍帶給各方的壓力越來越大,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受外界關注。

  要說晉軍收復朔方刺史部最挑動誰的神經,非拓跋六修莫屬!

  當年拓跋鮮卑一場內亂,拓跋六修雖然順利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大單于之位,但整個拓跋鮮卑也因此分裂成兩部導致實力大減。

  拓跋六修為了與拓跋普根爭奪部落領導權,曾在雁門關被衛朔狠狠敲詐了一筆。

  如今強大的遼東軍已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將他包圍在陰山南麓至黃河沿岸一帶,拓跋六修固然不願意輸給拓跋普根,可他同樣擔心被遼東吞併。

  九月十五,衛朔一行過上郡膚施城,越過長城進駐龜茲縣。由此再往北便是原後漢護匈奴中郎將轄地,自曹操囚禁了最後一任大單于呼廚泉,並將南匈奴一分為五遷居並州西河郡安置後,護匈奴中郎將便被廢止。

  “自遼東軍大舉北上,原本盤踞在南匈奴故地上的數十萬羌胡部眾已被收服。按照遼東慣例,羌胡部落中頭人、首領、貴族統統去見了大天尊,剩下的普通牧民則按照‘均田制’統統被授予牧場安置在南匈奴故地上。”

  “主公。前面便是美稷城,原是南匈奴單于庭駐地,如今已在我遼東掌控下!那些胡人正在有條不紊的接受漢化教育,屬下相信再過幾年,這裡將會成為我大晉北部屏障,日後遼東將以此為根基北上收復整個河套平原。”

  “遼東能順利收復整個朔方刺史部。正長功不可沒!”衛朔對劉遐讚不絕口。

  “全賴主公運籌帷幕,眾將士驍勇善戰,屬下不敢居功!”劉遐表現得非常謙虛。

  “正長,各方對於遼東進駐美稷、朔方有何反應?”

  衛朔進駐美稷城後,便意識到遼東軍大舉北上將會讓拓跋六修感到巨大威脅。雖然衛朔已有了滅亡拓跋鮮卑的計畫,可暫時還不能與拓跋六修翻臉。

  “遼東軍進駐朔方、美稷,的確讓各部胡人坐臥不寧,各部首領一邊派人向遼東表示臣服,一邊沿黃河一線加強戒備。”

  “而且與拓跋鮮卑相比。遼東實力在河套並不占優。此地羌胡部眾剛剛歸順,對遼東缺乏歸屬感,一旦與拓跋部落發生衝突,難保羌胡不趁機作亂。”

  “嗯,拓跋六修還算是個人物,過幾日某打算前往朔方視察。為了穩定北方局勢,不妨以我的名義向各部首領發出邀請,邀請眾人前往朔方一見。”

  “諾!”

  在美稷停留數天。直到九月底,衛朔一行離開美稷朝朔方城挺進。大隊人馬一路向西進入後世庫不齊沙漠,當然了眼下這裡還是水草豐美之地,歷史上關於庫不齊沙漠化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南北朝時期。

  當長龍般的大軍浩浩蕩蕩行走在黃河南岸時,整個河套地區都震動了。當地大小部落首領、頭人爭先恐後前往朔方覲見鎮北將軍,紛紛獻上牛羊希望討好這位河套平原新霸主。

  衛朔對此十分高興,命他們一同前往朔方。不管心裡是否樂意。在遼東軍威懾下,所有盤踞在河套平原上的胡族首領只能乖乖聽命,就連強大的拓跋六修也不得不從盛樂趕至朔方拜見鎮北將軍。

  不知是不是故意向遼東示威,拓跋六修竟帶了近六千精騎前來。

  對此,衛朔只是輕輕一笑便再也未放在心上。在他看來。拓跋六修帶精銳隨行絕不是為了向他示威,而是為了威懾河套諸胡。自遼東收復朔方以來,原本向拓跋鮮卑稱臣的諸胡紛紛脫離拓跋六修,改向遼東臣服。

  衛朔猜得沒錯,拓跋六修不甘心失去河套霸權,打算趁著前往朔方拜見衛朔之際,向河套諸胡炫耀兵威,以此警告那些三心二意的諸胡首領。

  十月初,大隊人馬行至朔方,稍作休整後便開始召見各部胡族首領。

  諸胡首領一個個低眉順目,齊刷刷向坐在上首的衛朔行禮叩首,看到這一幕曾經還極力保持從容的拓跋六修臉色一下黑了下來。

  看到臣服在自己腳下的胡族首領,衛朔不禁哈哈大笑:“諸位皆是我大晉藩籬,希望爾等今後奉公守法,爭取做個大晉忠臣。”

  “謹遵鎮北將軍教誨!”

  一干胡族首領對著衛朔點頭哈腰,不低頭不行啊,而今遼東軍愈發強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給自己部落帶來滔天大禍,在這之前已不知有多少部落首領被那個劉正長砍了腦袋。

  只是拓跋六修看到這一幕分外不爽,以前這可是只有拓跋鮮卑才能享受的榮耀。

  “諸位都請坐吧。”衛朔大手一揮,眾胡部首領趕緊找地方就坐。

  待其坐定後,衛朔又沉聲道:“本將軍此次率勁卒北上,目的主要是為了巡視河套地區農牧業發展,另外則是為了維護河套永久和平。”

  然衛朔根本不顧眾人感受接著說:“之前黃河以南地區被匈奴鐵弗部霸佔,其首領劉虎助紂為虐自取滅亡,已被天兵剿滅,望爾等今後引以為戒。今朔在此鄭重警告諸位,以後無得遼東軍允許,各部騎兵不得越過黃河一步,否則殺無赦!”

  “我等謹遵鎮北將軍將令!”

  一想到日後不能隨意入長城打草谷,諸部首領雖然不甘心,可迫於遼東兵威卻也只能點頭稱是,只是他們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除此之外,本將軍還有一件事告知諸位,我遼東軍進駐朔方,後勤補給轉運十分麻煩。諸位都是河套有頭有臉之人,日後遼東軍一切開銷將由諸位負責。每個部落按照人口多寡,每年向我遼東進貢數量不等的牛羊牲口,以此作為遼東軍保護諸部利益不受侵害的代價。”

  衛朔話音剛落,頓時引起一片譁然,大小各胡部首領均目瞪口呆望著主位上的衛朔,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朝廷重臣口中說出來的,因為這話越聽越是帶著一股銅臭味。

  只有曾經遭受過衛朔敲詐的拓跋六修看著諸胡首領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對於衛朔的市儈他可是深有體會。

  “呵呵,在遼東這是非常公平的行為,就像雇傭長工一樣,你們既然需要遼東軍平靖地方,就得掏得起雇傭價錢。如果哪位部落覺得不公平,可以不繳納保護費,不過我卻要警告諸位,凡不繳納保護費者,我遼東將視為非盟友!”

  諸部首領聞言悚然一驚,這才想起遼東與以往中原王朝對待胡族的政策大相徑庭,遼東不在乎虛名,反而十分看重實利。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不繳納保護費,日後必將遭到遼東報復。

  在前來拜見衛朔的胡族首領中,恐怕只有拓跋六修一人敢置衛朔警告而不顧,其他人根本沒有實力與遼東硬碰硬。

  “另外,諸位也不要想著投靠其他人來逃避繳納保護費。在下可以很負責的告訴諸位,整個漠南沒有哪個部族敢無視我遼東威脅,不信你們問問拓跋大單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3章 替拓跋六修請封

  在眾人的注視下,拓跋六修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他倒是想大聲對外宣佈,我拓跋鮮卑敢無視遼東威脅!只是這話他也就敢私下裡抱怨幾句罷了,卻不敢當眾講出來。

  他可沒忘記自己的生死大敵是誰,如今拓跋普根佔據了原宇文鮮卑地盤,與遼東比鄰而居,拓跋六修絕不允許雙方勾結到一起。

  “沒錯!我拓跋鮮卑唯遼東馬首是瞻!”

  強忍著屈辱,拓跋普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擠出來的一樣。並在心底暗暗發誓,將來有機會一定將今日所受之恥辱百倍還給遼東衛朔。

  其他各部首領見狀紛紛表示:“我等既已臣服大晉,自然遵守遼東定下的規矩,並以上天的名義發誓,將永遠忠於大晉,絕不敢有絲毫冒犯,願為鎮北將軍馬前卒誅殺各地不服王化之胡虜。”

  見各部胡人一個個群情激動,爭先恐後的給他灌迷魂湯,衛朔心中只是冷笑,對於胡虜他根本就沒想著安撫,魏晉以來中原王朝對胡虜施恩太重,已到了該立威時刻。

  但他臉上卻滿是笑容道:“好好好,爾等忠心在下已知之,只要爾等盡心盡力為遼東做事,未來我一定不會虧待諸位。諸位部落中不是缺少食鹽、炒茶、糧食、鐵器嗎?我已決定在美稷、朔方兩地開榷場,凡遵守遼東規矩者均可到兩地交易。”

  “謝鎮北將軍!”

  眾首領聞言登時眼就亮了,胡人連年入寇中原不就是因為草原民族不事生產,除了畜牧業外,其他一切都需要仰仗中原輸入。如果真如衛朔所言,在美稷、朔方兩地開榷場,如此分佈在整個河套地區的胡人將因此而受益。

  看著各部胡人喜笑顏開的樣子。衛朔臉上的笑容更加和氣,以軍事威懾做後盾,輔以經濟手段羈絆之,再加上文化、宗教實施同化,他相信早晚一天這天下將再無胡人。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氣氛也到了最頂點。衛朔便開始與一眾胡部首領們把酒言歡,這頓酒一直喝到下午日落才甘休。除了拓跋六修一人有點兒悶悶不樂外,其餘眾人皆開懷暢飲十分盡興。

  夜晚,拓跋六修終於按捺不住要求單獨拜訪衛朔。

  連日來忙碌不停,好不容易有個空閒休息一會兒,誰知剛和衣躺下沒多久,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主公。”陳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什麼事?”衛朔語氣中透著幾分不耐煩。

  “拓跋大單于在大堂候著,說有急事找您。”

  衛朔一聽是拓跋六修來訪,頓時沒了睡意。他早料到拓跋六修會找他,而且也想好了對策,卻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沉不住氣,竟連一天都等不了。

  “知道了,虎侯且讓他先等會兒,我這就來!”

  大堂之上,裴嶷、封奕二人正陪著拓跋六修恭候衛朔,然拓跋六修顯得心不在焉。眼光不時地瞟向門外。當初劉琨、衛朔曾口頭上答應過支持他繼任大單于之位,可時間過去了很久。遼東從未真正付諸行動。

  此次拓跋六修從盛樂趕至朔方,可不光是為了看衛朔在諸胡首領面前耍威風,他更想從遼東那裡得到確切支持。最好是拿到晉室冊封,如此便可借機完成內部整頓,進而統一整個拓跋部落。

  “呵呵,不好意思。讓大單于久等了!”

  過了好一會兒拓跋六修才看到衛朔滿面春風地從外面走進廳內,他強忍著幾分不耐問:“衛將軍,本單于前來一則是向閣下祝賀遼東大勝匈奴人,二則就是希望衛將軍明確表態支持在下。”

  “咦?大單于此話何意?我遼東不是一直都支持閣下嗎?”

  看著衛朔一臉無辜的樣子,拓跋六修恨不得上前掐死對方。他眉頭一皺決定不再和衛朔繞圈子,直接道:“鎮北將軍,你再這麼說就顯得沒誠意了!在下是真的想跟遼東交個朋友,若您一直這樣,那在下就要重新考慮雙方的盟友關係。”

  “哈哈哈,沒想到大單于如此沉不住氣,好吧在下直說了吧,我一直都希望于拓跋部落建立友好關係,而且我這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面對拓跋六修的威脅,衛朔一臉驚訝道。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本將軍打算向天子替大單于請封五原郡王之位,卻沒想到大單于如此沉不住氣!”

  “五原郡王?”

  拓跋六修一臉驚喜的看著衛朔,一向吝嗇的遼東怎麼突然轉性了?之前他曾多次請求劉琨、衛朔為他請封,可劉、衛二人總是躲躲閃閃含糊其辭,卻沒想到今日給了他一個大大驚喜。

  “衛將軍,此言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若大單于不信,在下可當著您的面寫下請封奏摺!”

  這下拓跋六修徹底沒疑問了,只要有了晉室冊封,他手中就有了大義,同時也向外界表明遼東是站在他一方的,如此就能扯著遼東虎皮嚇唬一些小部落。

  衛朔之所以此時答應給拓跋六修請封,自然有其道理。之前遼東內有鮮卑掣肘,他根本沒機會插手拓跋鮮卑。如今內患已除,再加上又拿下了朔方,解決拓跋鮮卑的時機已然成熟。通過冊封一事,必可重新激起兩部之間的矛盾,到時遼東就可趁機渾水摸魚。

  當晚,拓跋六修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將軍府。

  翌日,為了威懾胡人,衛朔特意在朔方舉行一場大閱兵。觀禮臺上,所有胡部首領發現昨日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拓跋六修,一夜過去後竟變得神采奕奕,而且還頻頻向衛朔示好,弄得不少胡人又是浮想聯翩。

  在各部首領的注視下,萬餘遼東兵浩浩蕩蕩登場,長矛兵、弓弩兵、騎兵等等諸兵種紛紛亮相,相繼表演了騎兵包抄、長矛兵刺殺、勁弩齊射等項目,讓各部胡人看得是眼花繚亂,紛紛感歎遼東軍強悍。

  就在遼東軍忙著在朔方向各部胡人宣揚朝廷威名時,外界局勢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過一個月的準備,劉聰再次聚集起三萬大軍,以晉王劉粲為主將,向陽曲發起進攻,企圖一舉滅掉劉琨,以挽回關中慘敗帶來的不良影響。

  與此同時,石勒在穩定了冀州大部之後,尊奉劉聰旨意正式向反正的青州曹嶷開戰。石勒顯然打著一舉滅掉青州的謀算,不但出動了十萬大軍,同時他親自帶著張賓、夔安兩位謀主,夥同石虎、孔萇、支雄等將朝著青州殺奔而來。

  曹嶷接報後十分害怕,趕忙組織軍隊抵抗,同時連連向邵續、衛朔、琅琊王等晉室勢力求援。看到情況如此緊急,曹嶷不禁有點兒後悔了,早知不聽青州世家的意見了,他萬萬沒想到此舉竟惹來石勒來攻。

  兩處軍情報至幽州薊城,高瞻迅速轉送關中,馮翊接報後再送到朔方,時間已到了十月中旬,並、青兩州局勢已是十萬火急。

  平陽漢國固然因關中一戰實力大減,可仍然不是劉琨所能對付的,再加上劉隗幕府內的中流砥柱溫嶠正在關中,使得陽曲一線竟頻頻告急。

  而青州曹嶷的表現卻有些出乎眾人預料了,雖然曹嶷不是石勒對手,前期更是在短短半月內丟失了整個濟南郡。然而當曹嶷回過神之後,他在青州世家、邵續的幫助下,竟漸漸穩住了局勢。

  到了十月下旬,完成了巡視任務後,心急如火的衛朔終於從朔方返回了馮翊,同時也拉開了滅亡匈奴漢國的戰爭序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4章 有人要作死

  “情況如何了?”剛一回到馮翊,衛朔便迫不及待想瞭解最新局勢。

  “回稟主公,距今開戰已有月餘,青州在邵刺史的幫助下,暫時穩住了局勢,雙方圍繞著樂安、齊兩郡國展開了激烈爭奪。”

  “咦?沒想到曹嶷挺厲害啊!路上我還擔心曹嶷頂不住呢。”

  衛朔說得是實話,歷史上石虎攻伐青州時,曹嶷表現十分不堪,青州軍基本上是一觸即潰,讓後趙輕而易舉拿下了青州。

  而且歷史上石虎攻伐青州時,劉琨、王浚、邵續都已相繼敗亡,後趙已取代匈奴漢國成為當時的中原霸主,佔據著幽並冀兗數州之地,擁勁卒數十萬,再加上曹嶷十多年不曾上陣廝殺,早沒了銳氣。

  眼下青州上下表現之所以出眾,與當前局勢密不可分。自衛朔崛起,胡族勢力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關中之戰後,在青州世家的攛掇下,曹嶷毫不猶豫便選擇了反正,就很能說明問題。

  而且如今的曹嶷正是年富力強,尚未完全失去廝殺的勇氣,再加上又有邵續、世家支持,青州軍利用城池之利擋住了石勒進攻便不足為奇了。

  “呵呵,近些年曹刺史從嶗山商社身上撈了不少好處,這些年一部分被他揮霍掉,還有一部分則換成了兵器鎧甲,青州軍僅從裝備上講比石勒部強多了。雖然戰鬥意志不如羯族人,可依託城池防守卻不成問題。”

  “嗯,如此也好,正好給我們爭取了不少時間!並州局勢如何了了?劉司空可曾派人求援?如果並州來求援,我遼東無論多困難,也得抽出兵力援救陽曲。絕不允許匈奴人一統並州。”

  “衛朔不過是隨口一問,不料在場眾人均紛紛閉口不言,轉而看向面帶尷尬之色的溫嶠。

  “嗯?你們都看著太真幹嘛?”衛朔有些不解。

  溫嶠忙拱手道:“額……回稟鎮北將軍,劉司空尚未向遼東求援?”

  “哦?沒有求援?那想必是陽曲戰事順利!這樣也好,如今我遼東軍疲憊不堪正好借此機會休整一番。”

  衛朔臉上帶著幾分驚喜之色,自開春以來遼東軍大戰不斷。早該休整一二。如今距關中大戰結束不過才一個多月,各地廂軍府兵正抓緊時間進行整訓,如果青、並局勢不要緊,他就不急著出兵了。

  只是話音剛落,衛朔卻發現溫嶠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他不禁問:“怎麼了太真?難道中間另有隱情?”

  溫嶠十分清楚中間肯定有人搗亂,才使得劉琨遲遲不向遼東求援。在劉琨幕府中,既有像溫嶠這樣對遼東不乏好感者,又有大量不滿衛朔的人存在。以往溫嶠在的時候。還可以壓制對方。

  而今溫嶠遠赴關中,幕府中一些不滿遼東的世家官員便紛紛跳出來,試圖讓並州擺脫遼東影響,如此才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陽曲已經岌岌可危,遼東也做好了援助準備,可並州卻遲遲不向遼東求援。

  “混蛋!世家果然都是自私自利之徒!竟敢為了一己之私而罔顧整個大局?不行,我絕不允許他們得逞,傳我將令:大軍即刻出征並州!我要將他們統統送去見大天尊。”

  瞭解了詳細內幕後。衛朔勃然大怒。他沒想到並州世家為了阻止遼東進入並州,竟不惜犧牲一切。

  不過。從這件事看出各地世家已將遼東列為最大敵人,他們寧願這天下被胡虜奪取,也不願看到遼東政策推行天下。

  “主公,如今即將入十一月份,天氣也開始變冷,一旦冬季降臨。將大大不利於軍事行動。以在下之見,既然劉司空不願我遼東軍進駐陽曲,您又何必強求呢?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整頓一下廂軍府兵,等來年開春之後再做定奪。”

  莫含這話看似是好意,其實則暗藏玄機。他對並州世家同樣沒有好感。巴不得全都沒於匈奴手中,省得將來還得麻煩遼東自己處理。

  裴嶷、封奕、遊子遠、溫嶠諸人皆是才智高絕之輩,如何會聽不出話裡意思,大多數人都傾向于按莫含的建議做。

  只有溫嶠臉色一變,他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衛朔,欲言又止道:“衛將軍,陽曲、定襄一帶還有二十多萬百姓,一旦匈奴人攻破陽曲,以胡人之暴虐,怕是他們皆不能倖免於難。”

  這正是衛朔所擔心的,說實話不要說並州世家就是劉琨的死活,他都沒放在心上,可定襄二十萬庶民百姓卻是萬萬不能落入胡人手中。

  “太真所言甚是,世家死活我不會去管,可二十萬百姓卻不能不救!不過,劉司空那邊還是需要疏通一下,太真這事交給你去做如何?”

  “諾!請將軍放心,在下一定不負所托。”溫嶠忙起身應承下來。

  “太真,我希望你儘快返回定襄見一下劉公,爭取讓劉公改變主意!另外,我會讓駐守陘北的邵玉娘配合你行動。”

  然而衛朔卻不知,今日他這一番安排,正好給了邵玉娘大顯身手的機會,讓其一舉成為整個華夏最受矚目的名將。

  ……

  表面上看阻止遼東進駐陽曲的是長史李宏,其實背後的主謀卻是陽曲郭氏以及晉陽王氏。郭氏、王氏因不滿遼東正推行的政策,寧願讓陽曲、定襄落入胡虜之手,也不願讓遼東插手。

  其實無論在匈奴漢國又或者石勒部下當中,均有大量郭氏、王氏族人為胡人效力,而且各個官職都不低,甚至有的還是劉聰、石勒的心腹之人。

  比如郭敖本是陽曲郭氏郭淮的侄曾孫,後來機緣巧合結識了石勒,成為十八騎之一,而今更是漸漸成為石勒心腹。在他的帶領下,郭太、郭詳等大批郭氏子弟紛紛加入襄國陣營。

  而王氏更是早在劉淵尚未發跡時便與其扯上了關係,早年劉淵作為西晉末年南匈奴的首領,曾在洛陽做質子,當時他與西晉士族高層——晉陽王氏代表——王渾、王濟父子有著密切的聯繫。

  建立這種聯繫的紐帶,表面上似乎是鄉黨關係的延續,實際上二者的關係卻是基於某種互相的利益依賴:劉淵需要通過利用王氏在朝中的地位來保證家族安全,以及為南匈奴的發展贏得空間;王氏則需要劉淵的軍事實力,以保證家族利益不受侵害。

  而且如今的石勒更是一改往日苛待士族,改而設立‘君子營’以示優待,還選拔其中的士子出任顯要。並且石勒尊奉九品中正制,肯定士族特權,又不許內部侮辱衣冠士族,使得大批世家大族改變了對待他的態度。

  說起來劉琨與郭氏還沾親帶故,其祖母出身郭氏,可郭氏為了家族利益依然拋棄了劉琨,可見在世家眼中唯有家族利益,其餘一切都不被其放在眼中。

  定襄城內,劉琨與眾多幕僚齊聚一堂,正在商議眼前局勢。劉琨有些懊惱的盯著李宏等人一眼,如果不是考慮到不可預料的後果,他真想一刀砍了李宏的腦袋。

  直到今日,劉琨才發現原來整個並州刺史府並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戰事爆發後,他想向遼東求援,可以李宏為首的幕僚卻執意不肯,並採取了非暴力不合作行為,公然架空了劉琨。

  以前劉琨還有些不太理解衛朔為何那麼討厭世家,可親眼看到並州世家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坐視陽曲淪陷,他憤怒了,並且後悔了!早知世家是這個德行,當初就該讓遼東強行吞併並州。

  只可惜到了今天這步,劉琨就是後悔也晚了,他實際上已被世家大族剝奪了領導權,雖然還沒有被軟禁,卻也與遼東失去了聯繫。若非世家大族忌憚於定襄、陽曲內忠於劉琨的勢力,怕是他早就被獻給胡人以作進身之禮。

  劉琨只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關中衛朔身上,希望遼東早日發現不妥之處,並早點做出應對措施,不然等軍隊中忠於他的勢力被李巨集清除掉,李巨集等人就將打開城門向胡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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